雷损偷袭珍珠港美军损失诸葛小花在哪部

诸葛小花好像从来都不是天下第一_温瑞安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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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小花好像从来都不是天下第一
四大时代,江湖公认最强的是龙放啸、曾白水和司徒十二。说英雄时代,江湖公认最强的是方巨侠。比旁白,凌玉象的长空十字剑天下无人能接。好像温书中从来没人说过诸葛小花天下第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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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放心,诸葛老儿自己也从来不愿意做“天下无敌”这上一代庸人自扰的东西,反正老子就从来没有败过,活的滋润就是。
神吹就只剩下这点存货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还了我们什么身啊?
楼主说的没错,不过诸葛也很强,诸葛的性格并不像诸葛亮(可能是朝廷环境的原因)而更像狡诈无比的贾诩
方振眉比曾白水强啊!
诸葛这种政治局级别会和江湖混混争谁最能打??笑话吧???但是诸葛的师弟元十三限, 更多江湖成分, 就是当时公认的第一战神, 年轻一代无比崇拜乐于挑战的偶像, 方巨虾, 方振眉, 萧秋水这些水货那时候在哪里?
战神?很好啊。方歌吟京城群雄称其天下无敌,方振眉江南第一才子,年轻一代指法高手崇拜并乐于挑战的对象,后人以振眉墙作为奋斗的目标。萧为神州奇侠
和战神比你居然拿个第一才子的称号来说事啊,可见财神爷在武功上已经输了。
关七诸葛武功是强在外的,旁人足可摸底,方振眉胜谁都是半筹,敛锋于内大象无形,远比那些玩动画效果徒绚其形的宗师高明。
江湖风波恶,不是谁都那么拉风风沽名钓誉,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的,诸葛决非淡泊之人,否则也教不出追命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我不发表意见,我就来看热闹的
路过,围观
还有啊,别拿什么不屑论来说事,除非诸葛真的隐藏实力,否则他徒弟都已威震江湖,世人不会惘视他本人吧?诸葛藏锋?谬矣,他胜谁都想一招了事(老不死,青梅竹,雷损,元限)遇到个九幽楚王爷立马心有余力不足,一个是险胜,一个靠人气造势还只能百招擒之!
我只问,为啥老温不说“诸葛武功据说已不在追命(冷血,铁手)之下”或者“据说已不在昔日无敌公子(石幽明)之下”,反而要用四大吹口中浪得虚名的天下三大呢?若老温真是要把三大塑造成欺世盗名,何必如此作践诸葛?
大侠传奇里最后被老萧轻松接下那一掌老温说是“当时最强的十几大高手合力发出的”,大侠传奇距离英雄好汉又过去了好多年,诸葛元限这些人当时在老温看来还不如林公子、梁斗这些人,英雄吹请解释
还有啊,别拿什么不屑论来说事,除非诸葛真的隐藏实力,否则他徒弟都已威震江湖,世人不会惘视他本人吧?诸葛藏锋?谬矣,他胜谁都想一招了事(老不死,青梅竹,雷损,元限)遇到个九幽楚王爷立马心有余力不足,一个是险胜,一个靠人气造势还只能百招擒之!
关七诸葛武功是强在外的,旁人足可摸底,方振眉胜谁都是半筹,敛锋于内大象无形,远比那些玩动画效果徒绚其形的宗师高明。
江湖风波恶,不是谁都那么拉风风沽名钓誉,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的,诸葛决非淡泊之人,否则也教不出追命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你除了覆读之外还有没有第二种能力?
笑了,惊天一剑。不说多了就朝天一棍吧关七都不敢硬接何况诸葛
说英雄的天下第一就是巨侠
回复24楼:同意
真好笑。。。一群人在这争根本不存在的事实。。。这只是小说好么,就好比玩游戏,都想问哪个职业最厉害,你们透过武功看到作者的意思了没,武功天下第一,好比李元霸,有什么用,逍遥自在了? 天下第一,自己心里天下第一就行了。
这就是你说的巨侠:“天下无敌?”他听了,就笑着反问:“为什么我要天下无敌?”   本来问他的人,反给他问得一窒。  “世上没有天下无敌的事。纵有,也是暂时的一种错觉。今日天下无敌的是你,明天可能大江后浪盖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无敌的你可能就不敌于人了。”有人问起他这件事,他总是这样回答。他现在也是这样回复:“你可以在此时此地,把此事做得最好、最强,把一件事做得最成功、最优秀,但不可能永远都是你做的最好,也不会事事、时时都只有你做得最成功。”  “天下无敌太辛苦了,一旦有了这名堂,吃不下,睡不安,甚至连交个朋友都得防,平常起居都不自在,好象终年镇日坐在火炉上,想要长命百岁,安乐自在,我才不要天下无敌。”他还说,“你以为天下无敌是容易挣得着的么?得要多少辛酸,多少血汗,多少努力,多少运气,乃至要多人牺牲,才能换取得来!若得不到,可能早死在争夺过程中了;就算得到,仍有人天天找你比斗,踢你下台!这么费尽力气,耗尽光阴,抓来一个如此吃不得、用不着、使不上的名目,要来干啥?我才不干!”
何必争天下第一。
切克闹,说英雄系列天下第一不是关七吗?开BUG外挂~~简直就是无敌!
四大里面作者明确说明过这个问题,具体是哪个忘了,好像是会京师里铁手追捕绝灭王那部。天下最厉害的就是你说的那3个人。对诸葛的定位就是仅次3人,"能与其一战"。胜负都不好说。可以说诸葛也算是顶尖之列了。诸葛强在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有政治智慧,智商顶级。最重要的是个人修养和品德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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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龙之首(下) 
黑光上人最怕就是死。 他修佛,是希望能成佛,成了佛就可以肉身不死。可是他到最后发现佛陀到头来总是要死的,免不了要升天的,他就马上弃了佛,改而修道。 他修道,也是为了长生不老,道教有很多养生、导引之术,能延年益寿、保命全精。 可惜到后来他也发现:修道到了家,还是得要升天的。就算修密宗成了金刚上师,还是得轮回转世,谁也不能永生。 是人就得死,就会老。 他除了怕死,还怕老。 他到头来发现最能保住不死的,便是武功。  练好武功,甚至能使自己不致那么快老化、老去。为了阻止自己迅速老 去,他每天还花了不少时间来为自己美容,用各种香贵药草来为自己养颜保 青春。是以,他乍见这独臂狂人的神容,心里就不禁激动:——他练的是什么功,怎么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 所以,对黑光上师而言,乍见这狂魔战神,不但有武艺修为上的震栗,更加发生了美颜养生领域里的震撼。 然而,在箫声、吼声和呼声里的独臂人,却从全然的迷茫中,慢慢全身抽搐了起来,震颤得像是触了电,遭了雷殛,仿佛全身给那三种激裂的锐响,像刀片一般的割裂成碎块,到最后,他仍一手朝天,嘶声狂吼:“听天—— 由命——”只是他已摇摇欲坠,就要完全崩溃了、彻底的毁了。戚少商、孙青霞、詹黑光三人不禁更为大惑不解:——要是这战神便是武林中传说的那独战天 下的顶尖高手,他怎会窝在这儿?他怎会变成这模样?他怎么整个人就像给 人操纵了似的,完全失去了神智,连几声长啸、狂吼和古远古怪的箫声都足 以将之击倒!?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一种声响。 “卜卜——将将——卜卜——将——” 那是梆声。还有锣声。  ——这声响毫不特别,只是更夫在下面的民街打响了更:其时正好是二 更三点。  第十一章 公敌1.我命由天不由人二更三点。 长街深巷的梆声传来,令人感觉到一种天下太平、万民同梦的安定。 然而天下并不太平。至少今夜皇城绝不能算是安定。 那古旧的大宅屋顶一塌,轰然一响,已把许多熟睡酣眠中的人们吵醒。 他们正惺忪着眼,家里的男人,正披衣出来看个究竟——就算自身不愿出来“涉险”的,也着家丁仆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哪一家出了事? 这时,惊动的人还不算多。 受到惊吓的人多还是一些反应较快的人,或是住在这儿附近一带的人家,当然,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戍守王城保卫京师的禁军高手、大内好手。 对这种异动,他们自是比谁的反应都快都急都着紧。——盖因此际天下民心早已浮躁不安,群情易愤,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人群一旦汇聚,很容 易就会发生事情,甚至聚合为反抗和造反的力量。作为禁军、公差,当然要保护皇城安定繁荣,是以他们的天职:他们是要安定。 不要乱。——可是天下为何要乱?民心为何会不要安定?这些,他们可管不到了,也管不了了。 他们只能执行上面的指令,只求保住此际的安稳。 可是如果上面贪污腐败,官吏枉法搜刮、鱼肉万民,百姓又如何不思变革,人心又怎么不思乱?——要变才有乱。——乱而后变。 这是自古皆然的定律。 这时候,人心是浮躁的。安稳的倒是那夜深人静长街里的梆声:二长三短:——二更三点。 每天晚上,都有二更三点,正如每天都有子时午时一样。每天晚上都有这时候,就争于你有没有觉察到有这样的时刻,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时际,只 差你有没有听到梆响更声,只看你有没有把更声梆响听进耳里去,心里边去。 每一个晚上,都有二更三点,只不知你那时已睡了没有?在想些什么?——已经有家了吗?——家还温馨吗?——夫人美吗?温柔吗?儿子都乖吗?——还是你仍独眠,正怀念远方的她或他? 二更三点。梆声自深巷里传来。 打更的人仍在长街那楼头,亮着一盏半明半灭的灯笼,接踵行来。 世道安稳,和乐升平,才会有更夫、清道夫、乃至倒夜香的人,在众人皆睡他独醒为这静息了的大都会抹去一分沉溺、尽一分微力。梆声寻常,自寻常百姓家的院落里响起。 然而这更响却不寻常。——不但不寻常,而且还十分的不寻常。 因为更声一响,屋顶上的局面忽然大变: 原先,那胖书生手舞足蹈,口里念咒,但已是可轻易敌住那一修长一精悍和蒙面人指手划脚的狂啸与低吼。不但能敌,还绰绰有余,甚至通体还放 着异彩、妙乐以及香风。  可是,一俟那披发狂人当月盘坐,月光当头照,便又明显的疯狂了起来, 之后,那惊涛书生念咒已显然制不住这狂人,于是便掏出那管箫来。箫声一起,局势才算勉强稳住了。 那披发狂人一度指天大呼之后,才算稍为安静了下来。但而今梆声一响,披发人全身又是一震,突然目光递变为深寒色的惨绿,又突然而立,居然咧 咀桀桀笑说了一句断了又续的话:“我——命——由——天,但还是不由人——也决由不得你们!” 惊涛书生脸上的汗涔涔而下。两名蒙面人眼露惊惶、畏怖之色。  ——仿佛他们都知道:只要这狂人一旦恢复了说话,回复了神智,他们 就断断制之不住,身陷险境似的。于是吴惊涛急吹响了箫声。箫声大急。 急若星火,且充溢着杀气。两名蒙面人也立即发出更怪异、奇特的吼声与啸声,在这一刻里,仿佛这两路人马,已不再互斗,而是联手一起合制住这头号大敌狂魔再说了。 这箫声、啸声与哮声,使戚少商、孙青霞、詹别野也觉得晕眩、刺耳、心悸。  但三种特异的锐响却不是针对他们而起的——虽则如此,这三大高手依 然为这三种蕴揉了极高深功力的奇响而神为之夺。他们本也想出手、发话、乃至阻止这啸声、哮声和箫声,但在这三种异音复杂下,竟出不了手、发不了话、更妄论去阻止中断这样怪异的声响了。 就在这时,那狂魔突然伸出了手。 他的手一动,就听到串箍在他身上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响。 他伸手就像一个与人拉拉手的动作,至少是一样的友善温和。 只不过,他不是真的跟人拉手——即不是跟吴其荣和两蒙面人,也不是与孙青霞、詹黑光和戚少商。 他是向天。 向天伸出了他的手。 中天有月。 月色非常苍青。他的手伸向了天,他的手非常苍白。 一下子,他的手仿佛感染了月色,从手指开始,变得发青,顷刻间,已传达全身,变成浑身铺上了一层烟霞迷漫般的惨青。 然而,月色仿佛也受到感染,变得非常苍凉惨白,像一张失去了五官的死人的脸。 月色仿佛已与他结为一体。一样的惨青。 一样的苍白。一般的孤寂,以及怨、和凄。 月色好像遭水浸透似的,模糊了起来,好像还有点发胀、膨胀了开来。 他的身体也似散发的月色,开始缓缓的浮胀了开来,整个人都有点不真实了起来,就像一个神灵还是什么似的,就降临在这一角飞檐上。 也许他本身并没有发胀,只是身上的气势增加了、增强了,同时也扩大了、拓大了。以致令人肉眼望去,他有点飘飘欲仙,同时也狰狞可怖。 这时候,他双踝之间缠绕着的铁链,原本是斑剥灰褐色的,现在忽然像通了电似的,炸放流通着一种湛银色的异光来,并且不住的抖动急颤了起来, 原来它发出令人牙龈酸软的声响,也忽尔改变了:  铁链的每一个环扣和环扣之间,因颤动轻碰互击之下发出的声音,竟似 有调子的,有节拍的,十分清脆好听,就像————就像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蓝色的美人,又似是跳踊着一个白色的精灵,然而,她的水 袖却是红色的,而且还是绯红的。奇怪的是,就只是链环之间互相碰的响声, 却都使人想起这些:蓝色的梦。 梦中的美女。 白色的精灵。 水彩色的袖子。——以及即将远去淡青色的人影。  戚少商是这样想。孙青霞也是这样想。詹别野也是这样揣想。就连网在 屋檐下大街上的雷念滚,也一样得升起这样的联想。这般怪异而奇特的联想。  然而他们都不认得关七,也不曾与关七交过手,交过朋友,甚至还不能 肯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关七!——既然他们并不说话,又未见过,又何来这种无缘无故但又似有因有果的想法? 莫不是这披发狂人身上的铁链,正联系了什么绝世的机密,表达了什么高深的契机?还是声音到头来可以演变为一幅画,而每一幅画到头来就是诗,诗到底还原为音乐?这里边揭示了什么秘密?抑或是世所无匹的功法内 力?这究竟蕴含了什么莫大法力,就连修过佛、密、道的黑光上人,一时也 无法体悟理解。可是其结果却立竿见影,马上见到。 因为啸声、吼声、箫声,不管再大、再锐、再利的声音,都给这好听的乐声压下去了。 一时,天地间只剩这奇异的乐音。 以及这狂人的那一句: “我命由天不由人——啊——不由人。”2.我命由我不由人  “听天由命,那还罢了——”只听那披发狂人对着中天青月喃喃自语: “由人?不!任人鱼肉,那就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好了??我命在我,岂可 由人!”  他的狂态渐成,眼神愈渐明晰,语音也渐清晰。——原来他的语音并不 尖锐跋扈,其实还是温柔动听,他说每一个字都像在朗诵,每一个字组成的 句子就成了歌诵了。只是他不以为意。也不为己甚。 只自以为是。  只不过他这样一自说自话时,脚踝、臂腋间的锁链交击之声便低落了下 去,只见惊涛书生吴其荣,腹部突然鼓胀了起来,还起伏不已,犹如蟾蜍吐 息,手中的箫声,突如裂帛、银瓶乍裂,割耳而至!  同一时间,那修长个子似忽然长高了,像面条一样,全身形更长更窄更 狭更瘦。也更伶仃。 同时,另一短小精悍个子,却似更扁平了,甚至蓦然肥了起来,胖了开来,迅速发胀,更加扭曲古怪。但他们的啸声更烈,吼音更壮,在这深夜寂静的古城上空传来,当真如同天兵万兽,一齐从天而降。 不过,这一次,却不能收效。那狂人没有更痴。也没有更狂。 只有点恼。 有点怒。他这回不再抖动铁链。他一旦察觉这三人再次联“手”以“声”来钳制他,他就做了一件事: 他再伸手。他苍白的手。他只有一只手。 他的手很小,很秀气。——尽管他的身体、须发乃至衣袂有点肮脏、相当邋遢,还沾有许多灰尘、泥垢,但他的手依然白净、相当干净。他的指骨很有力。 指头很尖,像女子的纤指。他的腕骨很瘦,像孩子的手。——就这样的一只手,伸向中天,像是跟苍穹求救,要与皓月拉手。 月只有光。没有手。 只不过,当他的手一伸,就弹出了手指: 三只手指。——中、食和无名指。 他的手指一旦弹出,局面就变了:月亮的光华,仿佛全都吸取漫经在他的指尖上,而且迅速蔓延贯注到他的手臂上。 他三指朝天。弹天。天若有情天亦老。 只惜,天往往是无情的: 甚至也是无知无觉的。——苍天无情,大地无义,连大道也是无名的。人呢? 他的手指才一弹了出去,就听到两种很特殊的声音:一,遥远的天际,忽尔传来一种声音。 一种相当“古怪”的声音。  ——所谓“古怪”,是因为满城的人,包括各行各业各色的人等,连睿 智如诸葛先生在内,都肯定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所以,也无法联想或推断, 那到底是什么事物?那是“嗡嗡”,也是“胡胡”,甚至也是“隆隆”的声 响,像磨坊飞到了半空,就像水车、风车在星际旋转,又或是九百九十九万 只比人还大的蜜蜂,快要从天而降,又或是一点比耗子更大的蚊子,一针刺 进了人的耳膜,且潜入了脑门里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 只有声音。 没有形状。——甚至连痕迹也没有。 只知“它”由远而近,又似只在中天徘徊翱翔,不远不近,若即若离,不生不灭,如色如空。二,那是一个人的大叫。 叫的人是在长街口。 瓦子巷的巷口。 那人叫的是四个字。 那是一记招式的名称。——可是当这招式给唤起的时候,人们(至少武林中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一个人的名字: 白愁飞。——这人大叫的四个字正是:“三指弹天!”不只叫了一声。 也不止是叫了一次。那人一连叫了三声,喊了三次:“三指弹天!天!三指弹天!天哪!三指弹天!天啊!” 三次“三指弹天”里,还加插了“天”、“天哪”和“天啊”,可见叫的人惊愕程度之甚: 叫的人本来一向都很镇定。  他是在“金风细雨楼”里镇定出了名的人,同时也是当日在白愁飞麾下 “定”得让这曾手握大权的“白楼主”也对他十分注重赏识的人物。他就是孙鱼。孙鱼而今之震愕,就是因为他曾在白愁飞手里任过事之故。 他一看便知,那狂人使的正是白愁飞的绝门也是独门的指法。——那是白愁飞的指法,这人却怎么会使!?可是感到震愕的不只是他一个。 另一个人没有叫,不过心中却感到无比的震惊。这震惊还带着惊悟,羞愧与喜怒。 尽管他心中十分震动,但他绝对不会叫出声来。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叫这人失态、失惊或失声的了。甚至连那宝石般的眼色都没有过任何一丝惊悚的闪影。他的神情依然孤寞。 咀角依然冷峻的下抿着。  他的秀眉依然如刀,眉骨依然如斜倚着的远山似的高。还带着雪峰般的 傲。  ——只不过,如果极为熟悉他的人,十分留心注意的话,也许就会发觉, 当他看见那狂人在使出“三指弹天”的一刹间,他苍白的脸孔突然充了血, 然后又迅速尽退如潮,他的脸色又还他个苍白依旧。他依然连头都不抬——就连他的脖子也早已扭断了似的。他从不抬头。 他也不要抬头。他真的不能抬头。  ——他就是京城里黑道上最大势力的“六分半堂”三代大堂主:“低首 神龙,断颈争雄”:狄飞惊。 狄飞惊依然匕鬯不惊。  但他心中却是暗惊不已,意念直如电掣星飞:——屋檐上的人,为什么 会使“三指弹天”!?——难道白愁飞未死?——可是月下的狂人,的确不 是白愁飞!——而是关七?——关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重现江湖的关七,为何会愈来愈年轻?还越来越俊秀!? 他心中震动、惊疑,直至他把关七乍现的事跟吴惊涛扯在一起一并儿想,便恍悟了一半,却增加了一半的惧恼和喜怨。他明白了:——难道??? 明白了的他却更狐疑:——原来??!
3.我命由我不由天二更三点。 狄飞惊是由四名颈束着长发道人一般的汉子,用竹竿抬到街角来的。 他的人就端坐在藤椅上。他坐得很舒服。 他予人的感觉也很舒服,他连穿着都让人有舒适的感觉——只惜他一直没有抬头、而且好像也真的抬不起头来。江湖中人都盛传他一早已折断了颈 骨。  ——但折断颈骨的他,不等于也没有了傲骨和风骨。他很少跟人动手, 但江湖中人几乎没有谁不怕他,京师武林的歌谣有诵:“不怕金风细雨吹打, 只怕密云不雨杨无邪皱眉;无畏六分半堂剥削,只惧低首微笑狄飞惊抬头。” 杨无邪和狄飞惊均是这京城二大势力的智囊、军师,可见声名之隆、地位之高。他极有傲骨,别看他一天到晚只伛偻着背影:他生平只服膺于雷损。——就算是老谋深算的雷损,得势当政时难免也造了不少杀戮。 本来要做大事就少不免要得罪人结仇,不结怨或仇的,多不能行大事。 可是狄飞惊依然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多结仇家:宁结千人好,莫结一人仇——这就是他的原则。一旦真的结仇,别人也能体谅到他的身不由己和情非得已。 不过,一旦和他结仇,他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余脊”,因为他必会用霹雳手段,将对方彻底铲除。听说他是不抬头还好,一旦抬首,就要杀人。  所以大家也一清二楚:“六分半堂”里最受人尊重的人,当然就是狄飞 惊;可是最惹不得、不好惹的人,只怕也是这狄飞惊。——虽然人们谁都没见过他的出手:甚至连他会不会武功也极少人知晓。但今晚却有一个在场的人一定知道。 这人当然就是:雷滚。——原名雷念滚的雷滚! 他当然记得狄飞惊。他当然知道狄飞惊的武功:想当日,他就是对狄飞惊的武功掉以轻心,以致刀一闪,他给狄飞惊大堂主一记匕首贯胸而过,差点儿就命丧苦水铺,世上再也没有雷念滚这个人 了。但他却没有死。 杀他的是狄飞惊,救他的也是狄飞惊。狄飞惊当时嘱树大夫悉心救治了雷念滚,并且告诉了他几句话: “男儿要成大功、立大业,背叛、暗算,不是个好方法。要干出不凡的事,就得要下非凡的苦功,没有实力,再好的机会也得平白错过。杀你的是 我,救你的也是我;要是你不能振作,退隐江湖吧,别半死不活的。要是能 够再起风云,就不辜负我救治你之意。”狄飞惊如是说。 这番话影响雷念滚极深:——尽管他好像真的远离了江湖仇杀、武林是非,变成一名倒粪的平庸人,可是,他始终不肯离开京城,他也始终没放弃他的武功。 他已给击倒。但他没有死。——那都是因为狄飞惊。 而今狄飞惊来了:坐着他那舒适的藤椅,让人扛了过来。他认得他。 他记得他。他也忘不了他。  ——这样一个让人看去舒舒服服的,甚至连死在他手里也仿佛会死得特 别舒舒服服的人!不过,现在的狄飞惊,尽管仍坐得非常舒服,但心里却不 可能会太舒服。——不仅是因为关七的神奇再现。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出现: 杨无邪。既生瑜,何生亮?——问题是:谁才是“瑜”?谁才是“亮”? 大家都知道,周瑜虽然惊才羡艳,权大势大,但到头来依然斗智斗输给诸葛亮。 大家也都晓得,狄飞惊是“六分半堂”的智囊,可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却正是“童叟无欺”杨无邪。这一点,不管苏梦枕和雷损是不是仍在世时都一样,都没有改变。因为有狄飞惊在,杨无邪并吞“六分半堂”的 计划,才无法全面奏效。也因为有杨无邪这个人,狄飞惊发动反击“金风细雨楼”的大计,才不能得逞。 两人天生是敌。——但仿佛是一人两面,天生相知:至少对对方盘算策略,洞若烛火。  是以“六分半堂”历尽挫折,依然站立;“金风细雨楼”也尽历风霜, 但依然不倒。因为有杨无邪。因为有狄飞惊。——因为有这种人物,是以仍撑起傲视同僚、独霸一方的大局。 问题只在:到头来,谁胜谁负?谁才是诸葛?谁才是周郎? 现在问谁是最后的赢家,的确是谁也不知,只不过,狄飞惊既然及时赶来了,这种场面,自也不能没有杨无邪。  京城里一旦出了大事,一定少不了“六分半堂”的人,也更少不了“金 风细雨楼”的人。——要是在十数年前,更少不了的是“迷天盟”的人。 可是,后来“七圣盟”没落了,颜鹤发、朱小腰先后毙命,邓苍生、任鬼神改而加入“六分半堂”,而今,在前朝功臣元老司马温公旧室屋顶之上 乍现的却正是身份诡秘莫测的五、六圣主,以及一度失踪疯狂、犹如神龙见 首不见尾的盟主关七——岁月流转,时光飞逝,一番人事几番新下来,“迷 天盟”原是京师里三大势力之一,而今变为今晚出事、生事的势力,反为“六 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两派势力所监察、留意着。“动乱”一生,“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来了。 “六分半堂”的狄飞惊也来了。狄飞惊是乘在滑竿上、坐在藤椅上出现于街角。 杨无邪则是骑在马上。牵辔的就是孙鱼。 孙鱼正为关七的出手而震愕,喊出了“三指弹天”。——同时也喊出了杨无邪心中的震愕。 这震惊同时也在狄飞惊心里发生。 不过他们都一样,不表达于脸上,口中。  ——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是那样的接近,如果不是敌我的对立,而简直 似是同一阵线、同一个人。正如他们赶过来的方式,也选择了最“舒服”的 代步:一个乘滑竿、坐藤椅。一个则骑在铺着厚绒软锻的马驮上。 他们都懂得让自己过得舒服,懂得养精蓄锐,这样才能把最精最强的智慧和体能,用在要面对和应付的大事、困难上。可是来的当然不止他们二人。  ——既然“六分半堂”来了人,“金风细雨楼”也来了要人,代表官方 势力不可能毫无动静。官府也有的是能人。 这个能人来得也很“舒服”。 他是给轿子抬着来的: 他自然、当然、必然就是————“四大名捕”中的老大:无情。无情来了! 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儿,“四大名捕”怎可不来!怎能不来! 来的是无情。——由于铁手、追命、冷血多有重任在身,给派出去外面办案,所以留守京师大本营,帮助诸葛先生运筹帷幄的,多是身有残疾不良于行的大师兄 无情盛崖余。他双腿虽废,但反应从来不慢。  不但不慢,他的行动一向最快,而且他的轻功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最诡 异的,他的暗器手法也是给武林中尊称为“明器”,并以“以一人敌一门(蜀 中唐门)”形容之。更卓绝的是他的机智。——身上的残障使他更努力引发 他过人的才智。他一向就是一个不听天由命的人。他的看法一直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今他来了! 他是乘着轿子赶来的。——抬轿的是四名青衣僮子。 这一下子,乘滑竿的杨无邪、坐在藤椅上的狄飞惊、还有人在轿中的无情,都遇在一起,在这惊变惊动的京华之夜里。这三人都一起会上了。 他们都是人间智者,同时也是名震八方、一时之杰,都因一个惊变,赶了过来,汇在一起。 甚至还不止他们三人。还有一个人,是坐在华贵马车里赶来的。 赶车的两个少年人,都俊,都秀,都俏。——甚至比女人还娇。也骄。 坐在马车里的一个圆溜溜、肥嘟嘟的、右腕戴着密蜡经珠镯子、右手无名指戴着只牛眼大翡翠戒指的大胖子。这胖子亲切温和,常常笑意可掏,永 远笑面迎人。他仿似弥陀佛,不但慈祥,而且慈悲,谁都不会生气他,他也 不会生任何人的气。  但在这京城里,乃至武林中、江湖上、黑白二道甚至朝廷军兵,贩夫走 卒,天下间只怕无人敢惹怒这个人。这个胖子。——这个笑嘻嘻、无所谓的人。 因为他姓朱:他是朱月明。——他既是刑部的“老总”,也是所有“用刑部队”里真正的“老大”。 他也来了!——京城里一旦有事,自然也少不了他! 有一段时候,他的地位几乎遭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任劳任怨替代,那主要是因为蔡京要以任氏双刑“取而代之”。蔡京见朱月明八面玲珑,已开始不 信任这个面面俱圆、招招杀着的人。  朱月明在这时期便韬光养晦,放手放权,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直至蔡 元长因赵佶相妒而罢官,他又复出执掌刑部大权。而今,他也来了。  ——当日苏梦枕带王小石、白愁飞直扑三合楼,跟狄飞惊作生死谈判之 时,朱月明带同张烈心、张铁树也来过,刺探情报,京里发生这些惊变、大 事,岂可没有他在!他怎可不来!  4.人命由我不由天  这时际,眉心有痣的杨无邪、双腿俱废的无情以及胖脸笑靥的朱月明, 都一样抬头往中天月下、飞檐屋上仰望。——在戚少商与孙青霞决战时,他 们已有所风闻,几乎是同时赶到,然而这时戚孙已成同一阵线,他们联手要 对付的是一代狂魔:关七!惟独是一人仍没有抬头。——狄飞惊。 是不是因为他的颈骨已折,所以才无法抬头张望?还是他觉得人生在世,本就是低首的时间多于抬头,既然时候未到,时机尚未成熟,他又何必 在此际举首抬头?他显然没有抬头举目去看,但他在听。 他在分辨。他对温公旧邸飞檐之上的一动一静依然一清二楚。 他虽然没有抬头,但他心里比谁都更加震动。 而且感触更深:  当日京城三合楼一战,给铁链铐镣着的关七,以一人对敌“金风细雨楼” 总楼主苏梦枕还有他新结义的兄弟白愁飞、王小石,更力战“六分半堂”总 堂主雷损,还跟自己对了一招,四五人力战,均取之不下。而今,王小石被 迫离京,白愁飞与苏梦枕互相身殁,雷损给苏、王、白三人联手消灭,今晚, 曾经联手对付这狂人战神关木旦的五大高手,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自己一人, 还在这里。他当然不无感慨:看来,关七是更疯更癫,也更无常、更无敌了! 但看去却也更年轻了!——对关七而言,年岁仿佛是活了回头,心境亦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至于他自己,仍一天到晚垂着头,处理各繁忙琐碎、繁重吃力的事务,仍然一直得不到心里最想得到的爱,他已疲乏了,他已累了,心也老了。——至少,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份外苍老! 是以,这么多人在这样一个奇异的月夜里乍见这武林传说里的神奇人物:关七,惊讶的惊讶,震动的震动,不敢置信的,不敢置信。都以他的感慨最深。 本来是一群人的,忽然只剩下了一个人,那种寂寞,你经历过吗? 一切的繁华,到底都要落空的;一切的畅聚,到头来都要散的。热血,总会冷的;热情,总会降温。花开了要凋,人活着会死,圆满到了顶点就得 要破碎,色就是空,空却不一定就是色。  聪明人肯勤奋努力,又有好运气,便是有了莫大成就,却又如何?到底, 人生是寂寞如雪的。  所以,有些人不是不喜欢过得热热闹闹,而是不想让自己习惯了热闹之 后,忽然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无尽的虚荣。  ——因为繁华过后的荒芜,那才是真正的大孤寂;热闹过后的孤独,才 是真正的大寂寞。所以狄飞惊只忙着做事,少与人交往,少作欢娱。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到头来,在一起的仍是得要散的,你真正想 要得到的,一旦得到了其实不是那么必须要得到的,一时用心又如何?到头 来很可能只换来一辈子的伤心。狄飞惊就是个伤心人。 虽然谁都不知道:他是给人伤透了心。 他是个自律的人。他的生活很节制: 他是把眼前的事做好,份内的事做好:  ——只要把这些事做好,他就形同掌管了数万人的性命与成败,左右了 京师武林的风起潮落,这就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地方。没有其他。 其他的人,包括在屋脊上的戚少商、孙青霞、詹别野,以及本在屋里头飞登屋檐一矮一高的蒙面人和惊涛书生吴其荣,还有刚刚赶到现场的朱月 明、无情、杨无邪、孙鱼,连同狄飞惊本人,都无尽讶异的目睹了那独臂战 神关七,扬手弹出了“三指弹天”:这招当年白愁飞名震京师的独门指法! 三指才弹天,局面遂生变。 波的一声,吴惊涛手里的箫,一折为二。 那精悍的蒙面人,好似张口吃了一记拳头,声音忽然哑了。 那修长汉子却在尖啸中失了声。这一来,现场除了关七的呼号向天之际,一时间就没有别的声音?“人——命——由——我——桀桀桀桀??”他咧咀笑。 唇红至烈,就像咀里含了口血。 鲜血——别人的,许或是他自己的! 他桀桀狂笑说了下去:“——岂不由天!”看来,他不一定是已回复神智,但肯定是已恢复自信。已不自负和狂妄。  然后,他俯视众人,问:“刚才是谁在这儿动手的?”他用手一指戚少 商,咧开艳红的咀,问:“你?”然后又指孙青霞:“是你?” 再指向黑光上人,问: “还是你?”前前后后,他一共问了三次,指了三指,向三个人。但三人的反应和遭遇,都有极大的区别: 关七一指,隔空丈七,戚少商只觉全身一热。他原也有提防。 他怕关七凌空发指。所以他一闪。 闪开一旁。按照道理,那一指绝不可能击着戚少商。如果真有指劲,也必击空。 可是,戚少商仍觉得全身热了一热。不知怎的,的确是全身一热。 相反的,孙青霞觉全身一寒。 寒意浸人。也侵人。关七向他那一指,他也侧身让了一让。 如果关七那一指真的蕴伏指劲,那一指也必落空。但却没有用。 孙青霞仍觉寒了一寒。由脚趾头寒入心头,再寒上了头。  ——这样看来,关七这随意的两指,所蕴的并不是内力、指劲,甚至也 不是武功,而是一种至大无过的、可怖可畏的奇异能量,完全从心所欲也随 遇而安的气流振频,在关七手上使来,不但五指点将,也点石成金,化玉帛 为干戈,超生回死,那是一种非武术的、宇宙自然间原有的力量,给他把握 到了、纵控住了,随手运用,使得来自人的力量完全不可以抵御、拒抗。这力量似乎并不可怖。 反而有点亲切。 此力量不算可畏。 却又极陌生。  它是强大的却又是含蓄的,强烈的却又是温婉的,强而有力但又是无形 无迹的。  这一刹间,戚少商和孙青霞各自都闪开了那一指——但仿佛又都没有避 开,各着一指。但硬碰和硬接这一指的,却是黑光上人詹别野!关七的“三指弹天”,第一指是“破煞”之势。这一指蕴而不发。 “三指弹天”的第二指是“惊变”一式,但这一指也点到即止。 第三指是“天敌”。这一指却已发了出去。——它是给激发的。 诱发这一指的人,却正是黑光国师詹别野自己!5.天命由我不由天  詹别野一听关七向他问出了那句话,心中就一震。他乍见关七,就生起 了一种心情:斗志。  ——原先他捧剑步上飞檐来,就曾起过一种:跟孙青霞、戚少商一决胜 负的那种争雄之心。这种燃烧的斗志,近日他已少有,也少见,就算有,他也一直尽能克制。 但今晚都十分狂烈。——他几乎给这争胜之心烧痛。 今夜的确是个例外。 但他却不知何故。  直至他一见关七,才知道自己给剧烈斗志烧痛的来由,他甚至也几乎找 到了为何戚少商和孙青霞终于免不了一战,以及为何要退到这飞檐上才终于 动手的真正原由:——原来真正的“战神”,就在这屋檐下、屋子里!“它” 在,自然便有战斗。“它”激发了一切人的斗志。 “它”本身就是战和斗。是以,今晚还没有动过手、但浑身让斗志烧痛的黑光上人,乍遇关七向他隔空出手一指,他不但不避,还立即、马上、而且也自然而然的作了一个 反应:还了一招。他双手一抱,合成一圈,一股逆向的、倒错的、对流的古怪劲道,返送了过去,包围住了那一指之力,就像数十头猎犬围剿一头猛虎似 的,如要把它逼入陷阱埋伏里才甘心似的。——一旦陷入他的气场里,那就 形同坠入深渊,那是无边无际无涯无岸,同时也无生无死无敌无可抵御的境 地,绝对能瓦解敌手的攻势,同时摧毁敌人的性命。他这一招正是他的绝学:“黑洞”! “黑洞”是一种粉碎一切力量、歼灭一切敌人的武功,来自于黑光上人数十年来交熬修为的“黑光大法”。——就算敌人再强大,一旦给他卷入“黑洞”里,还是必败必亡必无幸免。 詹别野现在就是发挥这种粉碎、歼灭、剿杀的力量!也不知怎么,他忽如其来生起了一种斗志:——击败关七!——最好还能打杀关木旦!  ——只要能一掌击杀关七,他就自然成为天下第一!他平时并没有特别 强烈的野心要当天下第一,可是此际却非常强烈!是以,当关七一指指向他,他马上就以“黑洞”相逼。他要硬接这一指。 他要面对关七的攻击!他甚至要挑战关七! 所以他也立即遇上了反挫。原本关七是否有意发出这“三指弹天”中的“天敌”一指,这是谁也不能推测的事。 可是一旦詹别野使出了“黑洞”,引“敌”入“洞”,然后再激发出灭绝痛击,使得关七突然撤去了“天敌”一指。“天敌”一去,只听关七像倾诉般的哆出了一句:“惊梦。” 这句话只有两个字,但在关七说来,像一个十分销魂的梦,而且还相当有感情。——就使一场美得十分颠覆的爱情。 他出招甚缓。徐徐。 徐徐出招。 “惊梦”之指。——慢而缓、香而甜,就像是一个午后的梦。 梦醒必空。——梦后的惆怅。 “天敌”尽去,梦醒惊觉,像一场失落,却直攻入“黑洞”的核心。 就如长空划过一道极光。电光直攻入“黑洞”的中心。 詹别野已不及撤招。这个时候,他若不打下去,那只有给人直捣黄龙,粉身碎骨于噩梦之中。 他只好发动了:“黑光大法”。黑光大法:那是死的力量! 黑光暴现,正要卷噬那如梦如惊的一指。但关七拇指一捺、尾指一挑、中指急弹,这才是真正的发出了“破煞”一指。  “惊梦”之指的虚空力量戳破了“黑洞”,“破煞”的霹雳雷电迎战“黑 光”:那黑光忽发生了异变:——白! 那光倏然转了形态:——黑!  一下子,黑白倒错、扭曲、逆转,詹别野只觉脸上好像有一块膜,突然 卟的一声碎了,甚至连耳、心膜都一齐裂开了、撕开了,“黑光大法”已有 了缺口,而且也失了凝聚之力!他大叫一声,但语音突然嘶哑:“先天——”他的话陡然中断。 他的话给关七的尖啸切断: “人命由我——”  他一面说,左手三指,已弹出“小雪”,右手三指,亦攻出“初晴”一 式,夹攻詹别野!  ——这是当初白愁飞成名绝技“惊神指”中的二大杀着。詹别野的黑光 已破,黑洞已穿,眼看再也无还手之力。可是就在这一刹之间,黑光上人詹 别野却似变了。他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团黑气。  妖气。他全身好像一道扭动着的龙卷风,那“小雪”、“初晴”二指破 空而至,但到了这“黑色地带”,也顿失劲道,好像只变成了两条无形的飞 絮,已不是任何杀伤力。关七的多黑少白的眼一翻一瞪,猝叱了一声:“好!”突然,一长身,就跃了下来。 他只一动,也没见他怎么动,便已到了黑光上人的身前。他一伸手,向那黑气中心就是一探。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他只一抻手就出击,就像他的手是一束电、一把刀似的,一戳就戳入了妖气的核心。只听哑哮半声,黑光上人横走十七八步, 身形一阵摇晃,脚下一阵跄踉,满头散发,黑气布脸,骇然失声叫道:“先 天无形——”语未说下去,已说不下去,显然在关七一探手间,他已吃了大亏。 关七一招出手,见詹别野以“黑洞”迎击,他脸上出现的尽是喜之色。——仿佛有人敢对他出手,是一件绝对值得他高兴的大事! 所以他撤“天敌”,改而发出“破煞”和“惊梦”,这两指原是攻向戚少商、孙青霞的虚招。 可是詹别野虽然尽落下风,但依然能接得住他这两招,以他的“黑光大法”。 到这时候,在关七脸上闪现的已不再是欢喜: 而是狂喜! 他立即随手弹出了“小雪”和“初晴”。黑光上人却仍是以“天下一般黑”的气功,吸收化解了这两招。这时际,关七才真正的出手。 他不只动手。 人也动了。他一掠便到黑光上人身前,正式在近距离中出手。此时,他脸上不止是狂喜之色。  ——虽然仍是狂喜,但却隐伏了无尽苦痛的狂喜之色。仿佛,喜欢到了 极处,欢喜到了最后,那就是痛苦,到底还是苦痛。他一出手就破了詹别野的“天下一般黑”的气功。这之后,他脸上痛喜之色渐去,换上来的是一种寂寞之色。 寂寞之意。 不过,这落寞的神色一闪即逝。 狂喜乍现。 因为在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不,是忽然出现了几种特征,其中包括: 声。色。 味。那是一种极其斑烂的色彩。 也是一种非常优美的音乐。 更是一种十分好闻的香气。 甚至也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悸动。这四种感应形成了四种不同的力量,一齐罩向关七的背门! 同一刹那,有一爪三掌,也趁隙攻向关木旦!那四种感觉,连同着一声大叱: “唵。波如兰者利!” 一齐攻向关七!关七全身一震,如遭雷击。 月光照他脸上。他狂喜。 他狂热。 他狂。 疯狂。他猛地回身,面对出手的人就出了手。 向他出手的人正是: “惊涛书生”吴其荣!不只是他。 向关七偷袭的还有两人: 两名蒙面人!高瘦汉子一手“落凤掌”,一手“卧龙爪”,攻向关七左右肋。 矮实汉子双手以“无指掌”重击关七心房、喉颈!两人咀里还发出唿哨。 他们出手当然十分惊人:惊人的快! 惊人的狠! 惊人的杀着!——其变化也惊人的诡奇!  可是对关七而言,受惊觉险的仿佛还不是那色香味触法的掌功和这三记 歹毒的暗算!而是那几声古怪的胡啸和咒语。他回身,仰脸,月光惨青苍白,正洒落在他头上。他忽然一掌拍落。拍在天灵盖上。 他自己的“天灵盖”上。 然后他大吼了一声: “天命由我不由天!”6.我命由我不由我!?  关七这一掌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战况立即大变!要知道“天灵盖” 乃人体重大死穴之一,平常让人击着,也负创必重,何况关七这等绝世神功、 无边大力!——他就算是对自己出掌,也无不容情。  然而关七却一掌往自己天灵盖拍落,波的一声,他哧地疾吐了一口血箭, 两眼也同时渗出血丝来!  那一口血箭,正着打在那矮小精悍的蒙面汉子脸上!这一下,那精悍短 小的汉子掩面仰天而倒,一路滚下了飞檐,惨叫之声不绝。那只是一口血。 一口血就瓦解了这汉子精修苦练数十年的“无指掌”,而且还把他打下了飞檐。 然后关七五指急弹,指法千变万化,白愁飞“惊神指”之“立春”、“雨水”、“春分”、“清明”、“谷雨”、“夏至”、“小暑”、“芒种”一 路飞弹,有的指劲发出极尖锐的破空之声,有 的指劲则和着非常好听的乐音, 有的指风袭出一缕妖黑,有的指风则绿嫩袅袅,何等媚人,有的指意飘忽莫 测,沉浮不定,指意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有的指势一出,便发出浓烈的血 腥味,有的指力才发,便腐尸般的味道大作。这些指法,全攻向吴惊涛。吴惊涛正以“活色生香掌”攻向关七。 关七四击以弹琴般曼妙的指法。惊涛书生忽然手忙脚乱:本来是“味”的掌功,而今却与“色”的掌法掺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而本来是“声”的掌意,如今却成了“触”的 掌势,完全弄混了、搞乱了!他本来的武功,是一动意就马上抖决迸发,已几近于绝代高人的那种:“一羽不能加,一施不能落,一触即有所应”的最高境界——可如今他完全 受关七的指法所制,变得乱作一团,好像是章鱼的爪子全纠结在一起,又似 是一阵狂风乱吹,把蛛网都纠缠在一起了。这一来,就变得无所施展。无法施展。——不是不想有为,而是无可作为;不是不敢作为,而是无能为力。 吴惊涛在这一刹,变成好像是自己“声”的意功要向自己“色”的掌意挑战,而“触”的掌法又与自己“味”的掌力决战。他自顾不及,而且还手足无措。 他阵法大乱。  这是惊涛书生出道以来,与敌交手,第一次感觉到这般艰辛、畏怖、且 力不从心。他殚精竭智,全力应付。他还好。 修长汉子可更惨。  关七一旦自拍“天灵盖”后,也没忘了他,更没忘了他的“落凤掌”怀 “卧龙爪”。他也一样出指对付他。 但只出一指: “惊蛰”。  “惊蛰”这一指,是关七向那修长蒙面汉子随手弹出的,就像一个熟练 琴师手里指间的一个音符一般,在整首曲子里只是一个独立的音阶,承先启 后,但对那修长汉而言,这一指却似他命中注定要相逢,已等了七世三生终 于遇上的这一指。修长汉子本来正趁吴惊涛出手对付关七吸住了他注意力之 际,与精悍汉子齐出手施暗袭,可是关七自拍天灵盖,以一口血箭打飞了矮 汉,修长蒙面人已知不妙。他一知不妙,便退。 疾退。 可是关七已向他出指。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关七的指劲。 这一刹间,这修长个子的蒙面汉正与关七打了个照面,使他乍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白袍、孤傲冷漠的人—— 白愁飞!  他曾与白愁飞在“三合楼”的长街上对峙过。当时,他曾猝杀雷纯身边 的兰剑婢仆,白愁飞确曾动了杀这修长个儿蒙面人之意,可是因关七出现, 挑战场中所有高手,所以白愁飞只把这高长个子“六圣主”迫得狼狈不堪, 却是未及杀他。可是,那时候,“六圣主”已生起了一种甚为奇特的感觉:——他必须杀死白愁飞!——要不,他就会死在这白衣人手下!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像交织、交错、交杂在一起,就看谁杀死谁、 谁死在谁的手上而已!对这种感觉,“六圣主”一直非常惊恐。——是以,当他风闻白愁飞死讯,他比谁都高兴。他的郁结已解: 原来那预感是错的,不会发生的,因为白愁飞已死了。他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  为了活下去、好下去,他是不择手段,也不惜一切。当年,他出卖关七, 原因是有两个:一,活下去。二,好下去。 他出身不好。他一出生就极低贱,父母兄姊全为人奴婢,他的爸爸因触怒了主人,给活生生剁掉了五只手指,只一夜在寒冬里的柴房痛苦到天亮、也冻到天光, 没人敢为他说半句好话、甚至不敢上前为他盖一张毯子。  他的哥哥更惨了,因为喜欢上一个主人的亲属女眷(那女子的样子有点 像兰剑),给发现了,便给活活的打死。打死了也没人敢报官,而他这一家 子更让人瞧不起,所以到他姊姊让少爷强暴奸污了,大家都只更鄙夷,都说 他姊姊是浪蹄子罪有应得。到那时候,他就决定不待下去。不再在他那卑贱的家里。 他决定出来闯。他要报仇。 他要远离这沉沦的环境,因为这环境快让他活不下去了,而且也活得太坏了。  他懂事之后,看到主人的少爷、公子、小姐能活得那么好,而他却活得 那么苦,那么坏,他决定要活得非常好(至少他要像他们一样)的活下去。所以他远离家乡。 他出去闯荡,他要看看:我命到底由我不由我?可是闯荡不易,要闯出名头更难,要报仇杀掉襄樊小霸天王小七一家,那就更难上加难。 要做到这件事(报仇),只有两个办法: 一,他得要使自己强壮。强壮自身就得要练武。 二,他要使自己更强大。 强大自己就先得与其他势力结合。  所以他痛下苦功习武,而且他很快的就发现若从正途正派去练武,只怕 此生此世,也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故此他从邪途上练。  “落凤掌”是相当阴损的掌力,“卧龙爪”更是十分歹毒的武功,两种 武功并练,先是性情大变,而后是不能人道,脾气也会古怪不堪。  然而他不但把这两种可怕的武功同时练成,他更进一步,把两种歹恶武 功揉合为一,是为“落凤爪”,而且再继续练,练成了“开花指”。他一面 练好这些阴狠恶毒的武功,一面加入庞大的黑道势力。当时,“迷天盟”的 势力已伸展到襄樊一带。——“迷天盟”在关七手里强盛之际,不仅在京城里独霸天下,其势力亦在多个大城盘踞、发展,声名远播,囊括黑白二道精英,实远比“六分半 堂”、“金风细雨楼”壮大发展多了!六圣主张烈心表现殊异,于是取得当时“迷天盟”二圣主闵进、五圣主吕破军、六圣主张纷燕的赏识,进升为“迷天七圣盟”襄樊一地的分舵舵主。 他当了舵主之后,当地“小霸天”王小七一家子可有难喽。 他杀光他们的男人,再奸污了王家的女人,做得斩草除根、够狠够绝。 但这样做绝了,官府就难免要迫究。 他只好撤离襄樊,千方百计,得各圣主保荐之下,进入了“迷天盟”京师总坛。以“迷天盟”当时强大的势力,自然保得住他。 不过,由于他所格杀的“小霸天”王小七,其实是“飞斧队”余家的成员,他结的梁子很不简单,捅的漏子颇大,种的仇也十分之深。“飞斧队”余家也动用了武林和官府的势力来追究这件事。 张烈心尽管投靠了“迷天盟”,谁也不敢直接动他,但由于他也是官府通缉的“黑人”,曾绘像画图,贴出海捕公文,所以,他也常年、长年蒙着 脸,不以真面目示人。  正好,“迷天盟”除了七圣主关木旦之外,一向都是蒙面行事的,也合 符了该盟的风格与特性。这亦使张烈心正好藉此“名正言顺”的避开度劫。 他原名张成,也改名为张烈心。尽管他蒙上了面,他的一颗心,仍是炽热的。仍是烈心。 他还有一名堂兄弟,原名张汉。 他也是苦命人,出身与他大同小异。  是以,他便与张汉一同加入“迷天盟”,一同起事,同一阵线,冒升奇 速。  张汉也跟他一般有斗志,他也改了名字,就叫:张铁树。 这之后,武林中就有了“铁树开花”这一对高手的名字。“铁树开花”本来就是一件难得的事。 他们奋斗的目的,不过只希望:我命到底由我!——可是结果呢? 关七渐渐练功近疯,“迷天盟”便起了彻底的大变化,局面逆转,“迷天七圣盟”已渐式微,抵受不住“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攻击吞噬。 在这时机里,既是危机,也是良机。张烈心、张铁树只抓住了两个原则: 他们要:(一)活下去,(二)好下去。 所以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背叛关七! 他们要背叛关七,就得先讨他信任。要争得他信任,首先得要极尽阿谀逢迎、尽投这不世人杰之所好。 他们要让关总圣主信任他们。 而他们真正要投靠的是更强大的、方兴未艾的势力:“有桥集团”。   7.人命由人不由人?那时候,关七真气走岔,已进入走火入魔、半疯狂的状态。 他时常看到天空上有“大飞鸟胡嗡的盘旋”,又见到地底下有“长虫轰然疾走”,几个圣主访遍名医,束手无策,只好带他去西南一带的名山秀水 野外之地去透透气、休养身心,结果,他竟说在深山里看到一群身着深绿衫 的人,手里拿着一管管会喷火炸响的事物,把人和树都打得千疮百孔,又竟 然在散步于明月夜间,仰首望见“有两个臃肿肥胖的家伙就在那月光上散 步”,他们只好又“敬请”他回到京师,结果他竟然终宵不成眠,哭肿了双 眼,因为他居然“梦见”远方城里有群拿着“太阳旗”的倭寇在尽情屠城杀 人、奸淫掳掠,而且竟还“目睹”眼前之地有“手持厉害武器的人在杀戮手 无寸铁的老百姓、年轻人”,关七十分悲痛,从此恶疾攻心,神智不但更患 得患失,也幻得幻失,半疯近狂,日益严重,终日难欢。大家都不知道他在谈什么,只知道他是疯了。 他已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他疯,大家可不能陪他疯。那时候,“金风细雨楼”在苏梦枕领导下,已迅速冒起,席卷半壁江山,而“六分半堂”,势更快速拓展,并吞掉原属“迷天盟”的多个地盘。 “迷天七圣盟”已处于全面挨打的境地。 其时,“有桥集团”正在窜起,可是面对“六分半堂”雷损在组织上铜墙铁壁,以及“金风细雨楼”苏梦枕的巩固江山,“有桥集团”的方应看和米苍穹,还真无隙可趁、无法可施。 唯一的方法,便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把积弱临危的“迷天盟”灭掉,自行取而代之。  方应看得米公公指示:一切成功得先从团结开始,一切败亡乃先自内乱 伊始——他收买了张铁树和张烈心。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铁树开花”不接受“收买”,更不见他们自恃节操、自鸣清高。 因为二圣主“长尾煞星”闵进,就是拒绝了方应看的“收买”,而死得不明不白。闵进一死,大圣主颜鹤发趁热引入了他的心腹:朱小腰,当上了二圣主。 但这时大势已显。  “迷天盟”败象已露,疲态毕呈,但仍有死尽忠心的人物,诸如五三圣 主等人。  为了贯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张氏双雄只好暗中投靠了“有 桥集团”。他们有了米有桥派系的暗里支持,自然更加能讨好关七。 关七这时已心无大志。 他“见”前途如此苍茫,故尔只顾眼前欢娱,余事已无心打点。 烈心、铁树,正好投其所好。 他们接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除去原来的五圣主“水晶狂魔”吕破军,以及“黑面神君”张纷燕。 张纷燕和吕破军便是因此而命丧于自己人暗算的手中。死得甚冤。 杀了这两个人之后,张烈心、张铁树也不知“人命由人不由人”,只知眼前那一条路已摆明了,没别的路走了,若有,只这一条活路,其他的都是 死路。  ——原来只求活下去和好下去,通常也要付出那么大、那么可怖、那么 不可思议的代价的!到最后,他们自然图穷匕现,叛了关七,也引关七步入歧途。  ——其中最重要的一役就是:将关七引入破板门、三合楼,让他独战群 雄。  疯狂癫痴的关木旦,跟当时京师一系最拔尖的高手,诸如苏梦枕、雷损、 白愁飞、狄飞惊、王小石会战,那是必败必亡的。  方应看和米有桥就没把握打杀关七,所以才设计由“金风细雨楼”和“六 分半堂”的绝顶高手联手除去此人的!可是,惊人的是,关七虽然已半疯近癫,但武功仍然高绝。 高到巅峰。高到绝顶。——居然合苏、雷、王、白、狄五人之力,依然杀不了关七。 尽管在决战之前,以防关七痴狂杀害自己盟内兄弟为由,让他任由新任的五、六圣主在他手足上锁链下了禁制,还下了蛊、毒及咒语,但大家依然收拾不了他、打不过他。 要不是他着了雷殛,死的恐怕反而是那一系围剿他的人。 连在暗中窥视,要目睹关七在群雄围攻下授首的方小侯爷,忽也动了不忍之情:——这人武功高极,且已得了失心疯,若尽为我所用,“有桥集团”还怕不大成!  ——是时,“有桥集团”,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也顺理成章的易名为“笑 看集团”了!——米有桥要我除去关七这头号大敌,我若用而不杀,有了关七,还非要留米苍穹这老狐狸不可么?才不!——把我的势力称为“有桥集团”,也 不过是一种笼络这老贼的手段和手法而已!——早该易名了!——也早就应该正名了!  ——关七武功那么高,而且又受了重伤,现在留他,既不怕他反面,又 可使他感恩,正是时候!这是方应看当时的想法。 所以他立施暗号,让张氏双雄,临时改变计划:——救走关七! 于是他们放出了“毒雾”:雨雾。 方应看暗中亲自接走、也劫走了关七。 可是,他始终制不住关七。  关七神智时好时坏,但就是不肯认伏,也不肯为人所用。方应看既驾御 不了关七,又深觉此人极有可资利用处,故也不忍杀之。于是关七就成了方应看的“烫手山芋”。 方应看无法纵控关七,使他深深的且分外的感悟和体会到: 要独霸天下,自立为王,且要摸抚米苍穹那一股老派朝廷势力,就得要自强不息。——若有关七的绝世武功,何事不能成! 于是他把着眼点放在元十三限的绝世武功:“伤心小箭”上。 他要得到“山字经”。也要得到“忍辱神功”。 他深谋远虑、不择手段的去获取这些武术秘诀。 他忽略了关七。只任他痴。 任他狂。  而这时际,张烈心、张铁树又为他人所“收买”。这回“收买”他们的 是:蔡京。 当其时,蔡京仍居相位,举国上下,他只在一人之下,而在万民之上,权大势大,莫与比拟。 对他而言,是极需要一些对“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七圣盟”、“有桥集团”的内部组织都十分熟悉的心腹。——或曰“卧底”。 根据孙收皮所提供的讯息:莫北神和“铁树开花”都是极佳的人选。 莫北神握有“泼皮风”重兵,对群雄和大局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人先 是苏梦枕的亲信,苏失势后,他不从白愁飞调度,加入了“六分半堂”,成为雷纯的手下。  也就是说,莫北神对“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组织都甚为熟知, 而且,按照道理,莫北神既能为雷纯、狄飞惊收买,叛离“金风细雨楼”, 只要能打动他,说不定也可以背弃“六分半堂”,纳为自己的心腹。只不过,当时蔡京已与“六分半堂”暗中结盟,总不好公然挖走自己“友盟”中的主将。 于是他的主意就转在张氏双雄身上。张烈心、张铁树出身于“迷天盟”,而且已进升为圣主之一,后成为“有桥集团”中最接近方应看的护法之一,这两个是“必争”的人物。 由于方应看和米苍穹是半在朝廷、半处江湖的人物,所以,他们一切行动,还是在蔡京荫庇和默许下始能行动,只不过,蔡京一向聪敏誓惕,也耳目众多,渐已发现“有桥集团”羽翼已丰,且野心不小,其志亦大,蔡京、 王黼、朱■、童贯、梁师成一党,亦心知肚明,而且这些人各拥势力,也正 好借重“有桥集团”的武林力量,来牵制对方的实力。这一来,蔡京对“有桥集团”便不好公然打杀,但一旦要“征用”集团麾下的人,只要随便找个藉口,也就没什么不便的。 于是,张烈心、张铁树就这样给蔡京党人“征用”过去了。 二张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你方应看、米有桥这种人,不会容纳曾背集团事二主的手下,是以一旦给“征用”过去了,日后也没多少“回头草”可 吃了。  不过,对“铁树开花”二人而言,这样给“征调”编入蔡京手下任事, 正是“改投明主”,更是大有前程的事。原因委实简单: 因为蔡京更有权。 也更有势。他们附翼于蔡京,可更有“锦绣前程”了。这正合符了他们一贯以来的心愿:要活下去。 还要活得更好!            8.天命由天不由天!活下去和要活得更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蔡京这种人而言,决不会用对他没有用的人。要显示自己“有用”, 就得要有奉献。  蔡京手下能人甚多,张氏双雄能“贡献”的就不多了。方应看一向是个 多疑的人,他把自己防守得“滴水不透”,米苍穹更是个老狐狸,二张要“出 卖”他们,只怕也没啥可“卖”的。他们“卖”不了小侯爷、老太监,只好“卖”了关七。关七仍活着。 也仍痴着。 “落凤爪”张烈心和“无指掌”张铁树便向蔡京“举报”了关木旦给方应看“藏起来”一事。 蔡京听说关七的绝世武功,非同凡响,他决定要把关七“占为己用”。 要是用不上,至少,也让方、米二人无可用——这是蔡京的想法。 也是他的作风。他占不了的东西,别人也甭想占。 他“盗走”了关七。这项“行动”当然是由“二张”执行。“铁树开花”这时已充分的洞透关七的性情,何况,当初,在他身上下蛊、落咒、施禁制的,以致关木旦神 智更加恍惚的,也是他们二人的杰作,所以,他们已渐能摸清纵控挟制这绝 世高手的法门。——若不是,“六分半堂”这时候从中作梗,张烈心二人可能就可以成功的纵控关七,为蔡京效力了。 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可惜雷纯计使吴惊涛“引”走了关七,其时蔡京正好失势,惟求自保,再难以旁顾,张铁树二人也只好徒呼奈何。直至今晚。 今夜的月色份外好。 张烈心、张铁树二人的心情却是特别坏。——若不是雷纯从中作梗,利用惊涛书生的“特殊灵力”,“劫”走了关七,可能关七已早为他们二人所控了。能操纵像关七这么个人物,敢情要 比手上有十万大军还有份量、力量。可惜关七已给“盗走”。他们好不容易才觅得他的下落。  ——当然,他们也在蔡京暗中授意下,才能在今夜联袂便闯司马温公旧 宅,硬碰硬的要“抢走”关七。蔡京失势,静极思动,他比昔时更需要武林高手来助他复出、再起。 所以他自然想到关七。  ——因为江湖上已鲜少有人能比关七更有份量。他虽不在位,但仍暗权 在握。他的话就是命令。 有些人就算是失了势也失了意,但一样有让人有可敬可畏可怕之处,就像一头老虎一样,就算是没有了尖牙利齿,但说什么它仍是一头老虎,杀威 尚在——更何况,张铁树和张烈心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爪和牙。“铁树开花”即然已投靠了蔡京,当然希望他能重振昔日雄风:只有主人能当时得令、咤叱风云,作为奴才的才能嚣张跋扈、张牙舞爪。 蔡京一度倒台,最令铁树、烈心失望。原本他们以为投靠蔡京一党,是     最有实的了:普天之下,哪有比当蔡相门下更能为所欲为、扬眉吐气之事? 就算是受皇帝老子常识,恐怕也莫如在蔡相手上得宠来得风光。 可惜,连这样强大的靠山,也是说倒台了便倒台了。  虽然台是坍了,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蔡京看来是韬光养晦,徒 子徒孙,依然满布朝野,只等他老人家发号施令。蔡京看来是退了下来,却正是他大张旗鼓也是重整旗鼓之际。——当他卷土重来,他已有足够的实力教谁人也不能让他再退下去。 其中一个“实力”的培植,就是武林高手的招揽。 招揽收买各路武林高手相助一计中,其中力争的对象自然就是关七。 蔡京可不管天意若何。 他抓紧的是自己的野心和目标,他的意思就是天意。——因为天意其实就是人心造成的。 天威难测,但对他而言,曾长期与皇帝赵佶相处,这“天子”的意旨也没什么不好猜度的。 他认准赵佶纵有心改变,也无毅力坚持,迟早会再找他主政,让这只顾玩来而疏于政事的皇帝继续风流快活、享受人间神仙福。——只有他能为皇帝办到这点。 因为他已看透了这道君皇帝。就算他矢誓声言要改革变化,到最后,变革也一定不会太大,更不会彻底。因为变不了。 赵佶如何要重振朝纲,第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就是他自己。 他若要革命,首先就是先宰掉自己的命。真正与他唇齿相依,乃至唇亡齿寒的,便是蔡京。——因为他们一同犯事、犯罪、犯上攫取国家百姓、朝廷万民的一切生命财富作为他们个人或一 家一族享乐之用。他们是沆瀣一气,也是一丘之貉。赵佶若要改革,顶多只是一时意气,让他自己的声名不坠、威名更甚之故,只要过得早则三、五个月,迟则一、两年,赵佶必定故态复萌,那时, 必会重新重用自己,为他扫除一切的障碍。蔡京知道自己一定算对。所以他定。 笃定的定。  他知道人命由天,但天命都往往由他控制,所以他也就管它的天命由天 不由天,他进时广植朋党,退时养精蓄锐,以退为进,为他下一番风云,再 起而筹谋运策。于是他指定要“夺得”杀七——要是“取”之不得,便杀了也罢。 张烈心二人当然全力以赴,他们自然希望能争得蔡京欢心。 张铁树二人理所当然的希望蔡京能东山复出,呼风唤雨,尽管,蔡京老是在别人劝他应积极谋取重利主掌政局时只微笑表态: “我曾咤叱风云,也曾风云再起,但而今只想笑看风云,无意再盖云复雨矣。”——要真的是这样,铁树、开花可是最不愿见的。  “迷天盟”全盟崩溃后,“铁树开花”因曾有出卖过“七圣盟”的纪录, 以方应看为人精明清醒,在予以奖励后,果不再予以重用。故在蔡京未收买 他们之前,他们也一度想起投靠移守局面的“六分半堂”和实力正迅速窜升 的“金风细雨楼”。  不过,张铁树认为:雷损已死,雷媚背叛,雷动天负创未愈,元气大伤, 狄飞惊半残不废,雷纯只一弱质女子,要主持大局,只怕力有未逮,“六分 半堂”之前程远景,可思过半矣。故张铁树坚不加入“六分半堂”。 张烈心本有意向“金风细雨楼”靠拢,但不久后,白愁飞叛变,迫走王小石,狙杀苏梦枕,“风雨楼”陷于内哄,最后苏白齐死,王小石独主楼、 塔,二路并进,张烈心却极不喜欢王小石的行事作风,故抵死不肯加入“金 风细雨楼”一系。  他不喜欢王小石的原因,十分简单直接:他是从“王小石”的名字开始, 已十分讨厌这个人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其中原因,直至有一天,张铁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 “我看王小石这个人不致如此可厌吧!你那么憎恶他,敢情是为了他的名字之故。” “他的名字?”“他叫王小石。但把你给害得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叫做王小七。”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来也是。但张烈心还是说什么都对王小石喜欢不上来。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有时是很古怪、有趣的事。有些人,你会毫无 理由的喜欢他,可是有些人,却一见便十分讨厌。张烈心便因此绝不肯加入“金风细雨楼”,这跟唐宝牛和方恨少等人恰好相反:他们是因为王小石而加入“金风细雨楼”而不舍不弃的。 可能,里面还是有原因的。——张烈心是因为痛恨使他家破人亡的大仇家“小霸天”王小七之故,而方恨少与唐宝牛,则一向有个十分刚猛凶悍的结义大哥沈虎禅,他们虽十 分尊敬崇仰这个了不起的“老大”,但王小石的温和亲切、平易近人,都恰 是他们在沈虎禅严厉刚烈的作风中所匮乏的。这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缘份这回事本就是合情不合理的。  ——有人因为这个原故而爱他,却也有人因同一原故而恨他;甚至是同 一个人也会因同一原因而今日恨他、明日爱他,或者今日爱他而明日恨他。 张氏双雄为了要“爬上来”,一度加入过七、八个帮会,也加入过镖局, 从趟子手做起做到副总镖师,甚至也一度替笑脸刑总朱月明执过辔,为方应 看方小侯爷赶过车,到最后,他们到底还是在蔡京麾下任事,而且,还是得 负责跟进关七的事——不管他们是在刑部(监视关七)、“迷天盟”(服侍 关七)、“有桥集团”(劫持关七)抑或是蔡京一党(控制关七),其结果和对象都是一样。 是以,他们二人,对关七自是又恨又爱,甚至说,他们的命途可以说是: 成也关七,败也关七!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蛛丝马迹中探悉:“六分半堂”将关七安排的藏身之处。他们因极然知关七性情,所以作出两点结论: 一,六分半堂劫持关七,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要利用他。——利用他的武功、他的身份和他的影响力。 尽管“迷天盟”而今已四分五裂,但仍在江湖上、市井中、黑白道保存了不少残余的势力,像忠心耿耿之如陈斩槐、厉焦红等,仍枕戈待旦,只等 关七一声号令。  如果要利用一个已完全疯狂了的关七,那只是敌友不分、毫无意义且相 当冒险的事。要利用关七,就一定要抑制住他的疯性狂态。 据他们所说:关七并不是全疯。他只是痴。 他痴于一个女子。——这女子是谁,他们也不确定,只知道关七常念着两个字: “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那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照推断还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小白。——小白到底是谁? 不知道。可是烈心、铁树却分明知晓:关七的神智,时好时坏,有一半可以说是思忆这“小白”所造成的。 关七也不是常常都不清醒的,他有时候,经过一些地方,甚至好像是给什么东西吸引了,受到了什么事物召唤了似的,他会走到一些比较奇特的地方,在那儿求生、调息、吐纳、运功,那些时候,他的神智,就一定清醒多 了,甚至行动一如常人。而且,武功之能,也达至巅峰,令人叹为观止。可是他武功愈高,却愈痴,愈是念念有词那人的名字:小白、小白??——小白是谁? 谁是小白?在远方洛阳古城,确有位“黑旋风”小白,名动江湖。但关七所思念的决不可能是他。 因为他是个男的。  而且根据二张的调查:洛阳小白根本没见过关七,而关七一生中既未到 过洛阳,对小白也非亲非故,素昧平生,甚至听到“黑旋风”这绰号,也完 全无动于衷。  于是,铁树、烈心把调查的重心改放在治愈关七(或至少使关七没那么 疯)这一点上,就发现了:关七到过的地方,诸如晶石山洞、矿坑、火山口、 庙堂、古宅、古迹乃至当年名人烈士的故居旧屋,他的“病”都会神奇的“好” 了起来。更重要的是:还功力大增!  ——这样的一个绝世武痴,清醒了,但又不完全清醒,然而武功却更高 绝,这就是御使之的最好时刻、绝佳时机!“六分半堂”在刑部、“风雨楼”、 蔡京等人和“迷天盟”各路残部监视之下,要把关七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运出京师,只怕不易。  故而关七极可能便在京里。 大隐隐于市。  在城里,这样特别的地方,也不算太多、太杂。一下子,铁树、开花便 收拢了搜寻的范围。二,第二个推断是一个问题。 只要回答得了这个问题便可以有寻索关七的线索。问题很简单: 在京城里,除开花、铁树之外,谁还可以解关七疯疯痴痴之禁制? 有。几个人:大石公、诸葛小花、元十三限、树大风,以及还有一个人: 吴惊涛。  ——他擅“活色生香”功法,“欲仙欲死”神功,以晶石灵力练得盖世 奇功,说不定,自可以制造出一种磁场、念力,使关七神智稳定,但依然为 其所御。诸葛小花没有找着关七。 他似乎与这件事无关,甚至不想插手这件事:  ——他毕竟是太傅身份,加上又领御大内禁军,手下有四大名捕,总是 顾惜身份,不宜涉及太多武林斗争。关七不止是武林人,而且绝对可以说是 黑道上的枭雄。诸葛正我老稳世故,自然懂得进退之道,他与之周旋、争斗 的人物既是蔡京、王黼、梁师成这种人物,自然就深谙活命存身之道。——像这种事,他多插手不理。  大石公是他的至交,也与诸葛先生是同一派系的人。大石公也理应无涉 此事。元十三限已殁。  树大风已成了“六分半堂”的人,他们当是盯着这个人。——若树大风 的医术再加上吴其荣的功法,要治愈和纵控关七,决非难事。基于这两点,开花铁树二人,一个盯紧了“地点”,一个盯死了“人”。终于成功。 他们终于发现吴其荣屡次在这司马温公旧宅出现。他们也在这月明之夜找着了关七。于是,他们就在这古宅内斗起法来。 按武功,铁树开花自非吴惊涛之敌。 可是惊涛书生要分心于关七。恰巧,不知是源自什么应力量的号召,驱使孙青霞和戚少商就在这上面的屋檐作出一场龙争虎斗。 这使得杀气充溢。 煞气暴增。剑气纵横。 侠气峥嵘。  就在惊涛书生吴其荣与张汉、张威互斗之际,关七已冲破禁制,震降屋 瓦,冲上屋顶。  同时也会上了戚少商、孙青霞、朱月明、雷滚、狄飞惊、无情这一等一 流一的好手。这一来,关七的功力更被涨发。 斗志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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