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3个人玩到有多少个人叫黎怡

&特别生日带来的不解之谜(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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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天我们湮没在人潮中,&庸碌一生,&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活的丰盛。&&&&&&&&&&&&&&&&&&&&&&&&&&&&&&&&&&&——黄碧云
以一种假装放荡的矜持 与你告别
【美】狄金森
  不知不觉地,有如忧伤,  夏日竟然消逝了,  如此地难以觉察,简直  不像是有意潜逃。  向晚的微光很早便开始,  沉淀出一片寂静,  不然便是消瘦的四野  将下午深深幽禁。  黄昏比往日来得更早,  清晨的光彩已陌生&&  一种拘礼而恼人的风度,  像即欲离开的客人。  就像如此,也不用翅膀,  也不劳小舟相送,  我们的夏日轻逸地逃去,  没入了美的境中。  余光中译
孤独 岛崎藤村
                         &八年来我一直在端详着自己的妻子&&&石井博士到庭院里去,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浮起了平时没有想到过的念头。他来回用两手使劲地搓揉着刚 刚剃得很光的下巴和两颊,搓得面颊泛起一片血红色。博士总是习惯于自己刮脸。冰凉的雨已经停了。博士在一块石头上脱下庭院木屐①,光起脚来,掖起单衣下 摆,开始散步了。八仙花喷苞盛开,好像密密实实簇拥在一起的花束。博士打这儿走过时,这一带黑黝黝的树干一直湿到了树根。每当他着实地踩着冰凉的、潮湿的 庭院里的土地,就觉得有一种难以说明的力量和快感涌上心头。正巧那时夫人站在厨房的窗边,在那儿眺望刚刚放晴的阳光,看着被风吹落的树叶上的水珠子。博士 走到水槽跟前,准备洗脚上的污泥,这时夫人吩咐女仆往丈夫的脚上倒水,自己亲自给送去干的擦脚布。就是在这种场合,博士也总是冷冰冰的,他的习惯就是这 样。不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同样的态度,同样的亲切,同样的冷冰冰。这位博士难得在水槽跟前呆那么久,他用深沉的音量,低声唱着得意的民谣曲调。                     &你在唱'追分'②啊!&夫人微笑着说。每当丈夫哼着歌曲儿,就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石井夫人是个连遮住后颈的那种蓬松的发型,都要赶时髦的 妇女。绿翡翠宝石装饰在她的头发上,显得格外调和。只要一看那富有光泽的头发,就会使人想起年华正茂的那种女性。结实肥胖的身体,穿着好像很凉爽的藏青色 的薄绢服装。那色调重合的深处和浅得好像透明的色彩,都非常适合虽然肥胖但仍不失为姿态柔媚的身材。夫人不逊于身体健壮的博士,有着一派娇娆多姿的女性体 格。吃午饭的时候,博士卷起袖子和夫人一起用餐。博士并不拿筷子,用手抓着开始吃饭。                     &哎呀&&今天这是怎么啦?&夫人怔住了。                     &没怎么呀!每天翻来覆去干同样的事,岂不是无聊吗?不用筷子不能吃饭,恐怕没这种道理吧?&博士用爽朗的声调这么回答说。简直好像从风俗迥 然不同的地方来的野蛮人,不管是咸菜还是什么东西,都用手抓着咯吱咯吱地吃着。博士的胡闹,使夫人笑了起来。然而比起他平素冷冰冰的态度来,还是使夫人高 兴的。博士使夫人吃惊的,并不只是这种胡闹。八年的期间,夫人服侍着很难讨好的丈夫,一直度着美中不足的岁月,可是还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无所顾忌地在丈 夫的书斋里呆过。                     &真的,您今天这可到底是怎么啦?&&&夫人像做梦似的说。从这一天起,夫人不再害怕丈夫的书斋了。哪怕是博士一个人单独关在屋里,专心致志 地伏在书桌上的时候,夫人也会来到博士身后,用两臂抱住丈夫,亲热地把脸蛋儿贴过去。博士亲亲热热地对待夫人,夫人当然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回报。有时候,夫 人把博士的高大身躯背在自己的背上,在装饰精美的百科全书的书架前,趔趔趄趄地绕着圈儿走动。但是,就是在博士兴奋不已的时候,他也绝没有忘记控制自己。 八年来一直端详着夫人的他,这时才开始认识到,使夫人感到无限喜悦的是什么了。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妻子也是一个与其说她喜欢受到最有礼貌的尊敬,倒毋宁说 是更盼望被人粗鲁拥抱的一个女人。有时候,夫人好像古代的显贵妇女所描绘的故事里的好看的翁丸③,到博士的书斋里来嬉戏。只是她那脉脉含情的女性的脸上有 些红晕。博士的身体渐渐苏醒过来了,通过眼睛、耳朵、头发、鼻子、皮肤以及其他部分,他懂得了从前不懂得的和夫人同枕相爱的事。那一年的夏天特别闷热,有 时他在夫人怀里低低啜泣,仍不足以尽兴;有时他情愁爱恨宁愿同死同亡。就这样送走了热得像蒸笼似的,满天星斗的而又短暂的好多个夏季夜晚。那是一个朦朦胧 胧将要破晓的早晨,博士早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一早起来先打开一扇防雨板,然后再躺下。博士一觉醒来,防雨板的隙间已经大亮了,他照往常那样,起来打开 了窗子。青白色的晨光,投射到屋子里来。夫人还在睡着,在夫人身旁,博士深深地感到了悲凄的孤独。&注:①庭院木屐是日本人在院子里走路时穿的木屐,做工比 一般上街时穿的木屐粗糙一些。②'追分'是日本信州追分地方的一种民谣。③翁丸是狗名,见日本十世纪末叶的女作家清少纳言所诸《枕草子》。
[英] 戴维 赫伯特 劳伦斯
我的阳台在旅馆的东面,右邻是一位白发的法国人同他白发的妻子,左邻是两位矮小的白发的英国女士,我们都尽量互相回避。
早 晨我从自己的房间窥视出去,看见那位上了年纪的法国女士穿着紫色丝绸层衣,像伫立在驾驶台上的船长一样眺望着晨景,这时我就会趁她没注意赶快缩回来。而每 次我在白天出现在阳台上,我都会发现那两位矮小的白发女士像两只白兔一样跳回房间去,我实际上只瞥见了她们裙裾的一摆。
这 天下午,天气炎热,雷声隆隆,我猛然醒来,便赤脚走到阳台上,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眼前的世界,只当没看见隔壁那两位女士从开着的门口伸出两束脚,搁 在两只长椅子的一端。多么炎热而宁静的下午!远处湖面如镜,群山影绰,绿则极绿,一切都带了几分寂静和苍白,还有两个刈草人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用长柄镰刀刈 着草,镰刀一下一下发出&刷、刷&的声响。
两位女士觉察到我的存在。我注意到,隔壁阳台上那两束严实地包在毛毯里,搁在门口长椅子一端的脚此刻显出一丝不安,其中的一束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另一束也消失了。寂静!
然后,看哪!一位矮小的白发女士,穿着灰色绸衣,瞪着一双圆圆的蓝眼睛,冷不丁地冒了出来,直视着我说:现在天气真好。我也强装亲切地说:凉快些了。她完全同意我的看法。接着我们就谈起那两个刈草人,镰刀拖着长音的割草声听得多清楚啊!
现在我和她已是随意闲聊了。我们谈到了樱桃、草莓和葡萄收成的前景。这个话题不知怎么引出了意大利和墨索里尼先生。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这位矮小的白发女士已猛然将我从阳台上抛起,远离了如镜的湖水、朦胧的群山、刈草人和樱桃树,卷入国际政治动荡的空气中去了。
这 位女士不许我像蒲公英一样长在自己的梗茎上,她一口气便把我吹散了。这时我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两个刈草人:年轻的那个有一双长腿,穿着鲜艳的蓝布裤, 一头黑发上没戴帽子,正十分轻松地向山脚处移动着.另一个则穿着黑裤子,大腹便便。戴了一顶新的高尔夫式的草帽,很不灵活地跟在后面,每刈一下都发出用力 过猛的嘎吱嘎吱声。
我注视着两人奇特而不同的姿态,年轻瘦长的穿着鲜艳的蓝裤子,年老肥胖、挺着肚子的则穿着破旧的黑裤了,两人刈草时用劲也不同,年老的那个动作缺乏优雅,一颠一颠地前移,头上的新&高尔夫帽&很煞风景。&&我指出这些。试图引起那位女士的注意。
但 这一切对她来说却毫无意义。刈草人、山,樱桃树、湖,一切实实在在触目可见的东西,她都漠不关心。这些东西甚至仿佛要把她从阳台上吓跑,但她坚守着阵地, 非但自己没被吓跑,反而像个女妖魔似地将我一把攫起,抛入充满了对和错,政治,法西斯主义这一类东西的虚无飘渺的空间。
最 凶恶的女妖魔也不可能比她更狠毒地对待我了,我不想关心对和错、政治。法西斯主义、抽象的自由或别的什么玩意儿。我只想看着刈草人,奇怪为什么臃肿,衰 老,穿黑裤子的那个非得戴上一顶高尔夫式的新草帽,动作僵硬不协调地移动,每割完一刀都用一下猛劲,而年轻瘦长的则穿着鲜艳的蓝布裤,裸露着一头黑发,割 完一下后潇洒地将镰刀向上一提,相比这下,前者就更不能博得我丝毫的赞赏了。
为 什么现代人几乎总是忽视那些实实在在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呢?这位碧眼女士离开英国来寻找山、湖,刈草人和樱桃树,而当她得到了这一切时,为什么又要坚 决地对之闭上她那双碧眼,却远远地盯着她所鞭长莫及的墨索里尼先生和根本看不见的法西斯主义呢?为什么她不愿呆在所呆的地方?为什么她不满意已经得到的一 切?为什么她要关心呢?
现 在我明白为什么她圆圆的蓝眼睛如此之圆,如此引人注目的圆了。正是因为她&关心&。她被&关心&这个怪物附体了。她&关心&世上一切与她无关的事。她因为 远处那些看不见的假设的意大利人穿着黑衬衣而极为担心,却毫不在乎眼前这位镰刀之声可闻的年老刈草人穿的是黑裤子而不是鲜艳的蓝布裤。如果她现在能够走下 阳台、爬下草坡去问那个胖刈草人:&亲爱的先生,为什么你穿着黑裤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穿黑裤子呢?&&一那么我就会赞道:好一个专心致致的小妇人! &&但既然她只知用国际政治来折磨我,我就只能这么评论了:多么讨厌的心不在焉的老太婆!
他 们关心!他们简直就是关心得着魔了。他们那么忙于关心法西斯主义、国际联盟、法朗士是对是错或婚姻是否受到威胁,以至于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然,他们 从不生活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他们居住在抽象的空间,居住在政治、主义、对和错等等构成的不毛的真空,他们命中注定非抽象不可。同他们谈话就如同试图与代数 中的未知数&X&缔结人与人的关系。
在 实际的生存同抽象的关心之间存在着一道致命的裂口。什么是实际的生存呢?这主要是一个直接接触的问题。在我、湖、山、樱桃树、刈草人和那只栖在修剪过的酸 橙树上,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燕雀之间存在着一种直接的感官的接触。这一切都被抽象名词&法西斯主义&这把致命的大剪刀剪断了,而隔壁的小老太婆这天下午就 充当了剪断我生命之线的阿特洛波斯,她砍下我的脑袋丢进抽象的空间,而人们却还教导我们要爱我们的邻居!
谈 到生存,我们是靠本能和直觉而生存着。本能驱使我逃开认真过头的女士们,本能使我能嗅出酸橙花香、告诉我该采摘颜色最深的樱桃,而直觉则使我感受到了这天 下午湖水的不可思议的平静,群山的影绰,雷日下几成一片的嫩绿,穿鲜艳蓝裤的年轻人轻快地抖落镰刀上的草,戴高尔夫帽的年长者僵硬地猛挥着镰刀刈割,两人 都在烈日下的寂静中流着汗。
妇人之见 席慕容
  每次,在车子开上高速公路,看到路旁的那些相思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快乐,觉得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如我们所想像的那样悲观,那样的不可救药&&   不是吗?有些生命并不是那样脆弱和容易征服的,就像那些相思树。
  七八年之前,中址到台北那一段刚通车的时候路旁都是修得整整齐齐的土坡,像用刀削过似的,把很多座相思树林也硬生生地切成两半。在那一两年里面,所有的景色都像建筑模型所展示出来的样子,一切都规划得好好的,山归山、树归树、车归车、路归路,整齐得银色文明得很。
  过了两年,界限就没这么清楚了。在几个交流道的转角处,在好多片斜坡上.都开始出现了相思树的幼苗了,不知道是种子发的芽,还是当初堆土时带过来的,反正,它们开始生长了。很矮、很小,但是很坚持地站在那里,好像每经过一次,就觉得它们长高了一点,可是仔细看看,又好像没什么变化。有点像小时候玩的那种&偷步&的游戏,一个人在前面的墙边蒙着眼睛数一二三,后面的那些人就要乘机抢前几步,等到在墙边的那个人猛一回头时,大家又站定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这些相思树就有点像在玩着&偷步&的孩子一样,不声不响,若无其事,但是暗地里却在拼命地长。才不过两三年的工夫,都长得很直很挺了。而现在,所有的枝干都恣意的伸展,细碎的叶子已成浓荫,替原来平坦的草坡增添了不少美丽的光影变化,每次开车经过,我都会在心里暗暗地为它们喝采,为它们高兴。
  大自然里有一种神秘的生命力,如果你不把它摧残得太厉害的话。所有的生物都该有一种复杂的本能和本领,如果你能给它时间,如果你没有赶尽杀绝,如果你能给它留一点余地。
  悲哀的是,人类对它们,常常是不留丝毫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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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到报纸,才知道李石樵老师正在为了要被强制搬迁出他居住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屋而心烦,而我在仔细地看了几份报道之后,也不由得跟着心烦气躁起来。
  我们居住的环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了环境呢?
  大家都说:&艺术是精神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食粮。&满街贴着标语:&我们要复兴中华文化&、&要建设成一个文化大国&,可是,艺术在哪里呢?文化要从什么地方来复兴、来建设呢?
  我们可以盖很多&漂亮&的建筑,可以在很多大门上挂上牌子,叫这个做&文化中心&,叫那个做&艺术中心&,可是,有谁能够知道,真正的艺术中心在哪里呢?
  其实,真正的艺术中心就在台北新生南路二段的巷子里面,在一幢木造的破旧的房子和它的庭园之间,在新竹武昌街的养了兰花和盆景的古老院落里,在台中,在台南,在每一个孜孜不倦地画了五、六十年的老画家的画室里。在那里,艺术并不只是挂在墙上的作品而已,并不只是一种单纯的色面与光影的组合。在老画家的古朴而陈旧的画室里,艺术是一种可以触摸、可以感觉、可以学习、可以超越、可以实实在在地改变一个年轻人的心胸与气质、可以崇敬可以感激并且可以轻声向他道谢的实体。在他的作品和他的生活之间,老艺术家向这个社会尽了他最大的贡献,他给了我们最美和最好的力量,依靠着这种力量,整个民族的文化才能延续下去。
  而我们给了他什么呢?
  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要他知道,不努力就不能成功。在他们终于能够成功地在画面上表达出来的时候,我们又要他明白,艺术家应该接受一种孤独的命运。而在他寂寞地在画了几十年的画室里工作的时候,我们不是叫他搬家,就是开一条又直又宽的马路,把他幽静的后院完全劈开,这就是我们这个社会对努力了一生老画家的回报了。
  听说在日本和韩国有很多活着的国宝,而我们的国宝却只是指那些放在故宫博物院玻璃橱柜里的没有生命的物件,这是一种多可笑与可怕的错误!
  然后,我们还一遍又一遍地对孩子们说:&我们是文化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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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事情只要知错,就可以改,可是,有很多事情错了就改不了了,只要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在拓宽了的北部滨海公路上,我们碰到的就是这种令人看了心疼的错误,那些变窄了的或者干脆填平了,因而终于消失掉了的美丽的沿海景观,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了。
  花了很多金钱、很多劳力,筑了一条又整齐又平坦的大路,让我们可以很快并且很安全地到达我们的目的地&&一块曾经很美丽而如今已面目全非的海滩。
  站在狭窄的海滩前,身后充满了车辆的噪音,我们该向谁去诉说我们的惊讶与愤怒呢?
  而在南部的海边,同样的事情也在进行着,在碧蓝的天空和海水之间,曾经开得那样鲜明和灿烂的夹竹桃都不见了,曲折的海岸公路也完全消失,不再有峰回路转的喜悦,只有一条平直的大路,带你走到终点。
  在终点,他们用水泥做的假山或者假竹栏杆来欢迎你,一条用光滑并且极为昂贵的大理石砖铺成的路可以使你在海岸的热带林之中悠闲地漫步,而鞋底连一粒海沙都不会沾上。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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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仍然相信,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如我们所想像的那样悲观,那样不可救药&&   并且,事实上大家也都没有恶意,每个人真的都是在尽力而为,大家都希望一切能更美更好。
  问题是,我们不太清楚更美更好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很久以来,已经没有人教我们这些了。
  很久以来,我们已经没有仔细地聆听风吹过树林时的声音,没有仔细观察过一朵小草花的生长,我们已逐渐习惯了小社会里的一切人为的安排,终于忘记了在大自然里原来该有的种种让人惊奇与羡慕的美好境界了。
  不过,也许现在还不太晚,也许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还来得及存一座山,或者存一片海,我们如果肯下决心,也许还来得及为我们的孩子储存一些幸福的远景、在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告诉池,在我们的国家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里,一切都依照自然的安排来生长。在那些野生的森林里,密密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每一样都各得其所,各安其位,粗看好像杂乱无章,仔细再观察却会发现其中有令我们人类不得不叹服的秩序与安排,我们可以告诉孩子,我们真的有那样一块美丽的地方在等着他的长大和他的探访。
  孩子长大了以后,一定会感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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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希望,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向引导我们长大、带我们进人一种极美的精神境界,并且一直到现在还在努力创作的前辈艺术家表示出我们的感激之意。
  虽然,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并且几乎和那些野生的相思树一样,有着极强韧的生命力。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仍然有一部分和凡人相同,需要生活,需要一块能够安静地创作的小小空间,需要一点精神上的慰藉与支持。
  他们也许并不在意于&国宝&的称呼或者待遇,可是实实在在的,他们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瑰宝,失掉了任何一位,都是我们无法弥补的损失。
  难道真的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来后悔吗?难道我们真的是一个害羞与犹疑的民族,永远不能在适当的时候说出适当的话来吗?
  如果我们不能给孩子以一种良好的榜样,那么,孩子就有了很充足的可以让我们失望的藉口了。
  我想,今天来说、今天来做,应该是不算太迟,应该是可以来得及的。
  除了标语之外,让我们给孩子留下一些真实和美丽的宝物,让他们能在一个澄明而洁净的世界里成长,这该是所有的妇人的心愿了吧。
  现在说出来,应该不会太迟吧
爱情的艺术 【法】安德烈 莫洛亚
&&& 一个风度优雅的人不会丢弃他的优点。优雅的风度将永远留存。每一个动作、每句话语,都令人心旷神怡。衰老本身不会改变人的天性。美丽的容貌到了老年也可以保持其魅力,当你从对方苍苍白发下面又看到了他(她)褐发或金发时代那令人倾心的眼神和笑容时,你会感到无限快乐。
&&&& 有 没有保持爱情的艺术呢?最大的秘密就是要保持自然。矫揉做作既不能给人以美感也不能持久。明智的夫妻都力求使对方保持自然状态。而有的男人却总想用自己的 意志改变对方,强加给对方一些自己的兴趣和思想。这是多么愚蠢!如果对方与你理想中的爱人相差甚远,就放弃她。然而,既然你选择了她,就应该让她保持自己 的个性,发挥她的特长。爱情与友谊一样,只有生活在能够与之自然相处、无需做作的伴侣身边,你才会感到愉快。
明 智的恋人应注意将他们的约会安排在自然美的环境中。这就是人们做新婚旅行的原因。当然,不一定要出去很远。情意绵绵的女人能够凭直觉创造出自己的环境。有 些女人具有令人喜爱的本领,她们善于猜测恋人什么时候喜欢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什么时候想去听音乐会或出去散步。在爱情生活中,女人较深深陷入社会生活之中 的男人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男方要想使和谐的气氛与动人的温情长期保持下去,就应该掌握女方的心理特点,要了解感情在她们心中所占的重要位置。最最愚蠢的莫过于,男人因某种哲学或某种理论而居高临下地轻视女人的思想。其实,女人的思想虽然与男人不同,然而,她们比男人要具体、简洁、明智得多。
&&&& 情 人间的小冲突,常常要靠温存、沉默和忍耐来解决,而说理往往无济于事。不要忘记,女人,在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内,比男人更容易受情绪的支配。如果在产生矛 盾时,男人总是把女方情绪上的波动看作是存心与他作对,他就会因这短暂的争吵破坏一种十分和谐、并且可以更加完善的结合。让我们把女人思想的波动与大海的 浪潮作个比喻。这种比喻也许有点老生常谈,但是它是正确的。明智的丈夫应该永远胸怀宽广。就像暴风雨中的水手,解帆、等待、期望。风暴不能影响他对大海的 热爱。
生之意义 毛姆
&&& 如果死亡终止一切,如果我既无死后有福的希望,又不怕祸患,那么我必须问自己,我到这个世界上来干什么,既来了,应该如何为人。 &&&&& 这些问题中,有一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可是这回答太令人扫兴了,大多数人都不愿承认。那就是:人生没有道理,人生没有意义。我们在这里,是在一颗 小行星上作短暂的居留,这颗小行星绕着另一颗小星旋转,而那颗小星又是无数星系中的一颗。也许只有我们这颗行星上能有生命。或者在这宇宙的其他地方,别的 行星可能已经在形成一种适合于某种物体生存的环境,可能正是这种物体经过亿万年漫长的时间逐渐生成了今天的我们这些人。 倘若天文学家们告诉我们的是真的,这个行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一种情况:到时候所有生物都不能在它上面生存,最后宇宙将到达那终极平衡阶段,一切归 于静止。而人,在这情况到来的亿万年以前早已不复存在了。那个时候,他是否曾经存在过,可能设想有什么意义吗?他将成为宇宙史上的一章,犹如记述原始时代 地球上生存过的奇形巨兽的生活故事的一章,同样毫无意义。 &&&&& 于是我必须问我自己,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我在说话,这是我心中的渴望在说话,这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渴望坚持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自我主 义。我们大家从来不知多少年以前开始使一切活动起来的那种古远的能力是从哪里继承下来的。它是每种生物保持生存的自我执著所必需的,它使它们活着。这是人 的根本。它的满足就是斯宾诺莎所说,我们所能希望达到的最高极限&&自我满足,&因为人们保存自己,并没有任何目的&。我们可以设想,精神在人体内发光, 是让人用以应付周围环境的。经过千秋万代,它还只发展到仅能应付实际生活的一些主要问题。可是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它似乎终于超越了他的直接需要,随着想像力 的发展,人将他的环境扩大到了肉眼看不见的事物。我们知道他当时是用什么回答来满足他给自己提出的问题的。在他体内燃烧的能力是那么强烈,他不可能怀疑自 己的巨大力量。他的自我主义是无所不包的,因而他无从设想自己毁灭的可能性。这些回答至今使许多人感到满意。它们使人生有意义,给人的虚荣心带来安慰。 &&&&&& 善于思考的人思想急速转变,不会思考的人晕头转向。要记着,幸福并不是依存于你是什么人或拥有什么,它只取决于你想的是什么。
事情并非总是如此
【铃木俊隆】
&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有如是一场放映在宽屏幕上的电影。大多数人对荧幕上的画面发生兴趣,而不了解到荧幕的存在。
当电影终止,你看不到什么了,你想着:「明天晚上我一定再回来。」「我会回来看另一场电影。」若你只是对屏幕上面的电影感兴趣,终场之时,你会期待明天的下一部戏,或者你会因为现在没有上映什么而觉得沮丧。你不知道那荧幕总是在那里。
然而,当你修行的时候,你明白了自己的心就像个荧幕。如果它是一个彩色宽荧幕,多采多姿,吸引许多人事,它将不能达到其作用目的。所以,有一个不带色彩的银幕──一个纯净的、简单的白色屏幕──是最重要的一点。但多半人们对纯净的白色荧幕不感兴味。
我想,看一场电影而感到兴奋,是好的。在某种程度上,因为你知道它是一场电影,所以你能够享受它。即使你没有察觉到荧幕的存在,你的兴味基于一种 了解──这是一个带有荧幕的电影,有一架放映机、或某种人为的装置。所以你可以去享受它。那也就像是我们如何得以享受我们的生命。假如你对那里有一个荧幕 或放映机毫不知情的话,也许你将不能够视生命为一部电影。
禅修是必要的;你可以得知自己具有的是哪一种荧幕,并且享受你的生活,如同在电影院里享受一部电影;你不惧怕于荧幕。对荧幕,你没有特别的感觉, 它只是一个白色的布幕。。所以,你毫不畏惧于你的生命。你享受使你怀有惧意的事物,你还享受那些让你愤怒、或让你哭泣的事;而你也享受哭泣和愤怒本身。
若你毫无所知于荧幕的存在,那么,你甚至会对开悟感到害怕:「它是什么?」「喔,我的天呀!」如果有人证悟了,你或者要问他,他所经验的是什么。 当你听了他的描述,你也许说:「喔,不!那不是我要的。」但你知道吗,那不过是一场电影,让你欣赏、享受的某事物。而且,就如你要欣赏电影一般地,你应该 明白它是软片、光束和荧幕的组合,而其中最要紧的是那简单的白色荧幕。
那白色的荧幕并非是你可以获得的;它是你早已拥有的。你不觉得你拥有它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心太忙碌了。偶而,你应该停止所有的活动,使你的荧幕成 为白色。那便是坐禅。那是我们每天生活的基础,以及我们的禅修。缺乏这种基础,你的修行不会发生作用。所有你所接收的指导,是关于如何能有一个清净的、白 色的荧幕;即使,因为各种的执着,和先前的染污,它从来不是纯然白色的。
当我们只是修习坐禅,而不怀任何思想观点时,我们是相当放松的。因为用我们通常的姿势很难有完全的放松,我们采取坐禅的姿势。我们这么做,是跟随 那些教导──来自过去许多前人储积下来的经验。他们发现到,坐禅的姿势比其它的姿势,如站立或躺下,都来得好。如果你追随这些教诲来打坐,它会发生效用。 但是,若你不信任你自己的白色屏幕,你的修行将不会得力。
红玫瑰 李敖
&&&&&&&& 那一年夏天到来的时候,玫园的花全开放了。&  玫园的主人知道我对玫瑰有一种微妙的敏感,特地写信来,请我到他家里去看花。&  三天以后的一个黄昏,我坐在玫园主人的客厅里,从窗口向外望着,望着那一棵棵盛开的蔷薇,默然不语。直到主人提醒我手中的清茶快要冷了的时候,我才转过头来,向主人做了一个很苦涩的笑容。&  主人站起身来,拍掉衣上的烟灰,走到窗前,一面得意地点着头,一面自言自语:&  &三十七朵,十六棵。&  然后转向我,用一种调侃的声调说:&  &其中有一棵仍是你的,还能把它认出来么?&  躺在沙发里,我迟缓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烟,又把它馒慢吐出来,迷茫的烟雾牵我走进迷茫的领域,那领域不是旧梦,而是旧梦笼罩起来的愁城。&  就是长在墙角旁边的那棵玫瑰,如今又结了一朵花&&仍是孤零零的一朵,殷红的染色反映出它绚烂的容颜,它没有牡丹那种富贵的俗气;也没有幽兰那种王者的天香,它只是默默地开着,开着,隐逸地显露着它的美丽与孤单。&  我还记得初次在花圃里看到它的情景。那是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子夜的寒露刚为它洗过柔细的枝条,嫩叶上的水珠对它似乎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娇小的蓓蕾紧紧蜷缩在一起,像是怯于开放,也怯于走向窈窕和成熟。&  在奇卉争艳的花丛中,我选择了这棵还未长成的小生物,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回来,用一点水、一点肥料和一点摩门教徒的神秘祝福,种它在我窗前的草地里。五月的湿风吹上这南国的海岛,也吹开了这朵玫瑰的花瓣与生机,它畏缩地张开了它的身体,仿佛对陌生的人间做着不安的试探。&  大概我认识她,也就在这个时候。&  平心说来,她实在是个可爱的小女人,她的拉丁文的名字与玫瑰同一拼法,这并不是什么巧合,按照庄周梦蝶的玄理,谁敢说她不是玫瑰的化身?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罕有的轻盈与新鲜,从她晶莹闪烁的眼光中和那狡猾恶意的笑容里,我看不到她的魂灵深处,也不想看到她的魂灵深处,她身体上的有形的部分已经使我心满意足,使我不再酝酿更进一步的梦幻。&  但是梦幻压迫我,它逼我飘到六合以外的幻境,在那里,走来了她的幽灵,于是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同看日出、看月华、看眨眼的繁星、看苍茫的云海;我们同听鸟语、听虫鸣、听晚风的呼啸、听阿瑞尔(Ariel)的歌声,我们在生死线外如醉如酲;在万花丛里长眠不醒,大千世界里再也没有别人,只有她和我;在她我眼中再也没有别人,只有玫瑰花。当里程碑像荒冢一般的林立,死亡的驿站终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远远的尘土扬起,跑来了&启示录&中的灰色马,带我们驰向那广漠的无何有之乡,宇宙从此消失了我们的足迹,消失了她的美丽和她那如海一般的目光&&  可是,梦幻毕竟是飞雾与轻烟,它把你从理想中带出来,又把你向现实里推进去。现实展示给我的是:需求与获得是一种数学上的反比,我并未要求她给我很多,但是她却给我更少。在短短的五月里,我和她之间本来没有什么接近,可是五月最后一天消逝的时候,我感到我们的相隔却更疏远了。恰似那水上的两片浮萍,聚会了,又飘开了,那可说是一个开始。也可说是一个结束。&  红玫瑰盛开的时候,同时也播下了枯萎的信息,诗人从一朵花里看到一个天国,而我呢?却从一朵花里看到我梦境的昏暗与逗回。过早的凋零使我想起托姆普孙(FrancisThompson)的感慨,从旧札记里,我翻出早年改译的四行诗句:&  最美的东西有着最快的结局,&  它们即使凋谢,余香仍令人陶醉,&  但是玫瑰的芬芳却是痛苦的,&  对他来说,他却喜欢玫瑰。&  不错,我最喜欢玫瑰,可是我却不愿再看到它,它引起我太多的联想,而这些联想对一个有着犬儒色彩的文人,却显然是多余的。&  在玫园主人热心经营他的园地的开始,他收到我这棵早调了的小花,我虽一再说这是我送给他的礼品,他却笑着坚持要把它当作一裸&寄生物&。费了半小时的光阴,我们合力把它种在玫园的墙角下,主人拍掉手上的泥巴,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宣布他的预言:&  &佛经上说&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我们或许能在这棵小花身上看到几分哲理。明年,也许明年,它仍旧会开的。&  烟雾已渐渐消失,我从往事的山路上转了回来,主人走到桌旁,替我接上一支烟,然后指着窗外说:&  &看看你的寄生物吧!去年我就说它要开的,果然今年又开了。还是一朵,还是和你一样的孤单!&  望着窗前低垂的暮色,我站起身来,迟疑了很久,最后说:&  &不错,开是开了,可是除了历史的意义,它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呢?它已经不再是去年那一朵,去年那一朵红玫瑰谢得太早了!&  (后记)&  一九五○年六月九日,我正在新化附近服役,突然接到Rosa给我的信,定了题目&&《红玫瑰》,叫我写一篇散文送她。六月十四日我写好寄出,后来才知道被她修改几个字,发表在《台大四十八年外文系同学通讯》里了。退伍后我又把它稍加修改,发表在一九六一年四月六日的台北《联合报》副刊。现在我又改几字,收在这本小书里。追想起来,这篇文章前后被她改了一次,我改了至少六次。&  如今Rosa已去美国,已经形同隔世了。我怀想这个使我眷恋不已的小女人,愈发对这篇文章另眼看待。就文章论,它是我少有的一篇不说嘻皮笑脸话的作品,许多朋友读了,都觉得它有一种阴暗苍茫的气氛,认为这&不太像李敖的风格&。&  今晚深夜写这篇(后记),心情多少有点儿沉重,我抄出三年前意译的一首浩斯曼(A.E.Housman)的小诗(曾经抄过一份送给Rosa的),用它来表达我内心的隐痛(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晨三时半)。&  死别You smile Upom Your Friend Today  久病得君笑,You smile upon your friend today,&  沉疴似欲除;Today his il1s are over;&  万语逢重诉,You hearken to the lover's say,&  余欢若云浮。And happy is the lover,&  意转何迟暮,'Iis late to hearken,late to smile,&  慰情聊胜无:But better late than never:&  生灵未忍去,I shall have lived a little while  柩马立踯蹰。Befor I die for ever.  一九六○年七月十九夜改稿。&  &慰情聊胜无&是改写陶渊明的诗句
一天的等待 海明威
他走进我们的房间关窗时,我们还没有起床,不过我发现他好像生病了,全身哆嗦,脸色苍白,步履蹒跚,似乎动一下就会疼痛至死。
&哪儿不舒服了,宝贝儿?&
&赶快回床上躺着去。&
&不,我没事儿。&
&你先回床上去,我穿好衣服就去看你。&
不一会儿,他穿好了衣服,坐在火炉旁。这个九岁男孩看上去又虚弱又可怜,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很厉害。
&上床躺着,&我说,&你发烧了。&
&我没事儿。&他说。
医生很快来了,给孩子量了体温。
&多少度?&我问医生。
&一百零二度。&
下楼后,医生留下三种药,是三种不同颜色的胶囊,并交代如何服用。一种是退烧药,一种是止泻药,还有一种是抗酸药。他解释说,流感病菌只有在酸性环境中才 能存活。他似乎对流感很在行,还说只要发烧不超过一百零四度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轻度流感,只要当心别引起肺炎,就没有什么危险。
我回到房里,记下孩子的体温和服药的时间。
&要不要我读书给你听?&
&好的,您想读就读吧。&孩子说。他脸色苍白,眼窝下方有黑晕。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我大声读起霍华德&派尔的《海盗故事》,可我发觉他根本没有听。
&感觉怎么样,宝贝儿?&我问道。
&目前为止,还是那样儿。&他说。
我坐在床脚,自顾自地念着书,等着到时间再给他吃另一种胶囊。按理说他应该睡着了,可是我抬头一看,他正神情古怪地盯着床脚。
&怎么不去睡会儿?吃药的时候我会叫醒你。&
&我还是醒着好。&
过了一会儿,他冲我说道:&爸爸,要是您觉得心烦的话,就不用在这儿陪我。&
&没有什么可心烦的。&
&不,我是说,如果这事会给您带来烦恼的话,您就不用待在这里了。&我以为他有点儿神志不清了,十一点按医嘱给他吃完药,我便出去了。
户外有些寒冷,天空中下着雨加雪,飘洒在地面,形成一层薄冰,那光秃秃的树木、灌木丛、修剪过的树枝、草坪和空地,似乎都被笼罩在寒冰里。我牵着小爱尔兰 塞特犬出门,沿着大路和结了冰的小溪往前走,可是,要在光溜溜的冰面上站立和行走,真是有点困难。红毛犬连跌带滑,一路趔趄,我也重重地摔了两跤,猎枪都 被甩了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
一群鹌鹑躲在悬着树枝的高高的堤岸下,被我们惊飞了,我立刻举枪击落两只。有几只仍然栖息在树上,其他大部分都钻进了灌木丛。要想把它们赶出来,你得在生 长着灌木丛的土地上跳几下。结果,你在这些又滑又有弹性的树枝上摇摇晃晃,还没站稳时,它们又飞了出来,你很难瞄准。我击落了两只,放跑了五只。不过,我 在动身返程时,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群鹤鹑,不禁窃窃自喜,还剩下许多,改日再来寻觅猎捕。
回到家,家里人告诉我孩子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你们不能进来,&他说,&千万不要被我传染。&
我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他面色苍白,但两颊烧得通红,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脚。
我测了他的体温。
&一百来度吧。&我说。其实是一百零二度四分。
&刚才是一百零二度。&他说。
&谁说的?&
&你的体温没问题,&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担心,&他说,&可是我忍不住。&
&不要想。&我说,&放松点儿。&
&我挺放松的。&他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显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喝点水,把药吃了。&
&您觉得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
我坐下来,打开《海盗故事》,读给他听,但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兴趣。于是我停了下来。
&我大概什么时候会死?&他问道。
&我还能活多久?&
&你不会死。你这是怎么了?&
&哦,不,我会死的。我听到他说一百零二度。&
&人发烧到一百零二度是不会死的,你真是在说傻话。&
&我知道会的。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告诉我,发烧到四十度就活不了了。我已经一百零二度了。&
原来自早上九点起,整整一天时间,他都在等死。
&你这可怜的宝贝儿,&我说,&哦,可怜的傻宝贝儿,这就像英里和公里的问题。你不会死的。那种温度计不一样。用那种温度计测,三十七度是正常体温。而用这种温度计测,正常体温是九十八度。&
&您肯定?&
&十分肯定。&我说,&这就像英里和公里的换算一样。你知道,就好像我们车速开到七十英里,该换算成多少公里一样。&
&哦。&他说。
他紧盯着床脚的目光渐渐轻松了一些,一直绷着的那股劲儿也终于缓了下来。第二天,他轻松极了,为了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就大哭大叫起来。
脆弱的器皿
镇上的十字路口开设了一家古董店,店铺和马路的接合处,立著一尊瓷观音像。约莫像十二岁的少女一般高。电车驶过时,观音冰冷的身躯,伴同商店的玻璃门一起微微颤动。每次从像旁走过,我总是觉得一阵轻微的神经痛,担心这尊观音像会不会倒在马路上&&于是,我做了一个梦。
观音的身躯笔直地向我倒将过来。
她冷不妨地伸出那双修长、丰盈而白晳的垂下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脖颈。这两只无生命的胳膊变成有生命的部分,实在令人敬畏;加上接触到冰冷的瓷像的肌肤,我连忙躲闪开了。
观音像倒在地上,粉碎了,却听不见响声。
于是,她把碎片捡了起来。
她缩成一团地蹲在那里,忙不迭地收拾散落一地的光闪闪的陶瓷碎片。
她的倩影的出现,使我震惊不已。我抱着近乎辩解的心情刚要开口说话,就猛然惊醒过来了。
这一切都好像在观音像倒下的一瞬间发生的。
我试图给这个梦增添一点什么意义。
待她们有如较为脆弱的器皿。
那阵子圣经上的这句话,经常在我的脑海里萦回。&脆弱的器皿&常常使我联想起陶瓷器皿来,进而联想起她。
我是这样想的:年轻女子的确容易毁坏。有一种观点是,恋爱本身也意味着毁坏年轻女子。
在我的梦中,她不是正在忙不迭地收拾她自己毁坏了的碎片吗?
【英】 弗吉尼亚 伍尔夫
&&& 那 天,我们去圣艾夫斯湾西侧一个名叫特雷韦尔的山谷地带游览。踏上归途之前,秋日的黄昏已经降临,那一片海景,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可见:巨大的悬崖峭壁,组成 一排庄严宏伟的队伍,大西洋的万顷碧波,巍然耸立,像是怀有某种自觉的神圣使命,仿佛必须服从自混沌初开就降下的一道旨令;远处一座灯塔不时地射出一道金 色的光芒,穿透雾霭,突然地再现了岩石崖壁的狰狞。这光景,确实令人屏息凝眸,叹为观止。天色不早了,而前面还有六七英里的路程需要我们挪动双脚走回去。 况且,我们对这一地带极其陌生,所以自觉最好不要离开大路,以免出岔。果然,不出半小时,连我们脚下的白色路面都像雾气似地漂动起来。我们不得不一步一探 地往前挪动,宛如要用脚来试试是否踩到了实地似的。一个人影落到后面几码远处,晃了几晃,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夜的黑水吞噬了,而他的声音,听起 来也像从万丈深渊下传来的一样、引人注意的是,尽管我们行走时互相都靠得很近,而且想用热烈欢快的争论来抵御黑暗,可是我们的声音彼此听起来都显得不自 然,有点异样,最充分的说理也显得软弱无力,难以让人信服。而且我们的交谈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滑到了那些只适合于在幽暗阴郁的场所谈的话题上。
&&&&&& 每 过一阵,大家都停止了说话,于是沉默降临了。这时,你身边走着的那个人影似乎在夜色中 丧失了它的存在,只有你孤身一人踽踽而行。你开始感受到四周的黑暗那 咄咄逼人的压力,感受到你抗拒这重压的力量在逐渐减弱,感觉到你的精神与在地上往前移动的躯体分开了,成了另一种实体:精神飘飘悠悠的,好似昏厥了似地离 你而去;甚至这条路也在身后离开了你,我们踩踏(假如我可以用在白昼穿行田野时那种明朗确切的动作来形容现在这种暧昧不明的动作)着的是浩浩渺渺无径可寻 的夜之海洋。最好能不时地用脚来试探试探下面的路,以便证明它无可怀疑地是坚实的土地。眼睛和耳朵都紧紧地封闭着,或换句话说,由于承受着某种触摸不着的 东西的重压,变得麻木不仁了,以至于当下方呈现出几点亮光的幻影时,我们竟然需要使劲儿的费一番力才意识到它们的存在。难道我们真的看到了亮光,就像白天 看到的光线一样,抑或那只不过是大脑中浮现的幻像,如同眼睛受到打击后看到的金星?这些亮光就在那儿,在我们下面的一个峡谷里悬挂着,没有锚索加以固定, 临空悬浮在黑暗柔软的深海中。我们的眼睛刚刚辨明它们确实存在,头脑就立刻清醒过来,构起了一个小天地的草图,将它们安置在其中:那儿必定有一座山,山下 躺卧着一个小镇,一条道路贯穿着小镇,犹如我们记忆中的那样。数点灯火,就足以使这个小天地物化成形了。我们旅程的最奇异一段即将过去,因为某种可以看见 的东西终于出现了,给了我们明确的证明。而且我们也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道路上,能够比较自在地朝前迈步了。在下面的那块地方也有着人类,虽然他们不同于白 天的人。忽然之间,我们的身边燃起了一团火光,就在我们看到它的一刹那,车轮的嘎嘎声也清晰可闻:眼前闪现出一个人驾着一辆运货马车的形象。只一刹那后, 亮光不见了,车轮声也哑了,我们的话声再也送不到那人的耳中了。接着,恰似各种景象在我们眼前倏忽出现和隐没,我们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农家庭院,院里悬 着一盏风灯,它那摇曳不定的光圈投向一群挤在一起的牲口,甚至也映照出我们久而隐之不见的部分身影。农家主人向我们道晚安的声音,如同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 地抓住了我们的手,把我们拉回到现实世界的岸边。然而再往前迈步,黑暗和寂静的无边洪流又将我们覆盖。不过数点灯光再度出现在我们身旁,犹如船上的灯火一 样游动在海上。它们的无声的脚步向我们靠拢&&这正是我们在山顶上看到的那些灯火。这是个村庄,静穆无声,但并未沉睡,它仿佛瞪大了眼睛躺在那儿,同黑暗 作着顽强的搏斗。我们可以分辨出背靠着屋墙的一些人影,这些人显然是被窗外咫尺之隔的黑夜的重负压得难以成眠,只好来到屋外,投入了夜的怀抱。在四面广阔 无垠的黑色波涛包围下,那些灯火的光芒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呵!飘零在浩渺的汪洋之中的一只船,堪称孤独,然而碇泊在荒凉的大地上,面对着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海 洋的这小小村落,当更为孤寂。
&&&&&&& 但 是,一旦习惯了这种奇异之处,你就会发现,那里面有着宏大的宁静与美。这时,充斥于天地间的似乎只是实物的幻影和精灵。原先是山峦的地方,现在飘浮着云 朵;房屋变成了点点火光。眼睛沐浴在夜的深海里,没有现实事物的坚硬外壳的磨损,获得了极好的休憩。那包容着无穷无尽琐屑什物的大地,则已融解为一片混沌 的空间。对于恢复了疲劳,变得敏感的双目,那房屋的四壁是过于狭隘了,那灯火的光芒是过于刺眼了。犹如曾经被抓去囚禁在笼中的飞鸟挣脱了鸟笼一般,我们此 时才得以无拘无束地振翼高飞。
爱情的刽子手
他有点像徐志摩:他潇洒,他有才华,他风度翩翩,他短命。
  三年以前,在台大新铺草坪上,我看到了他,他侧卧在那里,用时支着上半身,懒洋洋地,在看一本书。不,不是看书,是书在看他,风把书一页页的吹过,他却不用手去按住,这能算是看书么?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我不觉得冒昧,他也不感到唐突,他安静地望着我,似曾相识地点了点头。
  先开口的是我,我一开口就是疑问:
  &看什么书?&
  &《扎拉图士特拉如是说》。&
  因为这本书我也正在读,我便问他看到那一页了,可是他的答夏却大出我意外:
  &风吹那一页看那页!&
  我忍不往喜欢他了,他真洒脱!我问他对这本书的意见,他笑了,他说:
  &尼采教我们跟女人在一起不要忘记带鞭子,其实这种超人是可笑的,至少我不必担心忘记带鞭子,因为我根本就不跟女人在一起!&
  我打趣说:
  &海明威写&没有女人的男人&,他太消极了;你该写&不要女人的男人&,你是积极的!&
  &不,我不要写,写是没有用的,叔本华就写过了,他白天写文章否定女人,晚上却偷偷跑到绿灯户睡觉,写文章载道的人很少不是伪善的,&未明出世旨,宁歇累生狂&,我还是少发高论罢!我只知道我们不再需要&述而不作&的圣人,我们应该学学那些&做而不述&的实行者。&
  他言语之间,充满了一种诚意的沉痛,可是我仍旧半开玩笑他说:
  &何必学别人呢?听说你就是实行者。女孩子欣赏你,你却骂她们;别的男人没有女人,你却不要女人,但我知道你不是性变态,你没有&女人恐惧症&,你不像三国时代的焦先那样,见了女人就害怕得躲起来,你傲慢地走进女人堆里去,又傲慢地走出来,只欠她们向你吹口哨!&
  听了我恭维他,他大笑,他说不需要女人向他吹口哨,他也反对男人向女人吹口哨,他认为表示爱情应该多用眼睛,少用嘴唇,&并且,&他说:&现在我们中国的女孩子根本不会向男孩子吹口哨,时代不同了,我们中国的女孩子身价高了,她们都骄做起来,即使是潘安再世,王蒙复生,也没有女人再向他们丢水果送帽子了!&
  &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老是提中国女孩子?难道美国的女孩子不这样吗?&
  &也许我可以武断他说,美国女孩子不这样。因为美国女孩子会流露她们真正的感情,而我们中国的女孩子就难以真情流露,她们流露的,至多是她妈妈的感情!&
  &这话怎么说呢?&我迷糊了。
  &这话说来话长。我们从老祖宗时代开始,就是一个讲道统的社会,在上层社会里,婚姻是一个合二姓之好的外交关系,有着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的大使命;在下层社会里,婚姻又带给婆家一个不花钱的小女工,完全脱不掉宗法和经济的目的,从来没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更别提什么恋爱了。所以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里,在&男女不杂坐&的纪律里,在男女&无媒不交,无市不相见,的风俗里,卓文君固然是淫妇;贾充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人人都限定要&以礼自防&,没有人敢露出真感情,经书里告诉我们叔嫂不但不能通问,寡妇甚至也不能夜哭!几千年来,感情早就被我们放到冰箱里!所以在中国历史中,我们找不到几个正常的爱情故事,更没有罗曼蒂克的真情。爱情本身是一种浪漫的精神,它超越婚姻,但不妨害它,可是我们的老祖宗却不这样想,他们认定凡是男女相悦就不是好事情,所以古代的情侣要桑问淄上,今天的爱人也偷偷摸摸。我们看到美国人夫妇公然接吻,觉得肉麻兮兮,这种感情流露我们是禁止的;但是父母死了,你若不当众哭得死去活来捶胸痛嚎!&吊者&就不&大悦,了!我们对开放感情的尺度真是不可思义,我们只鼓动无限度的公开哭丧,却禁止有限度的公然做爱,而秘密做爱又要被淡水河边的丙级流氓收税,使我们的青年男女永远达不到室玉所盼望的沉湎境界!刚才所说的种种阻力都可说是爱情的刽子手,其实扼杀爱情的凶手远不止此。&&&
  &还有什么?难道这些传统的桎梏还不够吗?&
  &还不够,还不够,爱情还有一个大刽子手,那就是我们这主妇式的社会。在我们这社会里,已婚妇女大部分要依靠丈夫生存,柴米油盐煤球尿布占去了她的青春和双手;等而上之的,虽然请老妈子代劳,可是她的精力却又寄托在麻将牌上;小部分的职业妇女虽在表面上能得到相当的独立,但她仍逃不掉主妇的基本角色,并且她的事业和兴趣若不做相当的割爱与迁就很可能就影响到丈夫的成功,得到的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夫妻两人能够相辅相成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很显然的,妇女独立不应寄托子大夫的分劳而当寄托于洗衣机、洗碗机、吸尘器、电器冰箱、电话送货,&&把家务的操劳转嫁给工业文明,这样家庭才不成为女人的羁绊,女人不必一定要嫁狗随狗倚狗为生她才能在婚前让感情奔放,选择潇洒重于职业的男人,热情多于金钱的丈夫。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现实是那么咄咄逼人,结婚为一种谋生的手段的时候,谁还把恋爱和感情放在第一排呢?爱情毕竟是奢侈品,毕竟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落伍玩意儿,现代中国的女孩子很少肯为爱而爱,她们的母亲也压根儿不肯这样指导她们,她们人人都用妈妈的感情套在自己年轻的心灵上,不会让爱情这匹马在感情的原野上奔跑,-除非马脖子上挂上部终身大事的老木车!凡是没有做哈老哥条件的人都着予免议了,&恋爱,&妈妈说,&谁要跟你这穷小子恋爱?&&
  他停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又接着说:
  &偶尔有些小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暗违母命和一个男子大谈柏拉图式的爱情,可是那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事,感情的瓦解是指日可待的。这并非因女人善变,而是使女人不变的客观条件不够,女孩子要被迫系一身安全于丈夫身上,她们是可怜的,她们穿的是七十年代的摩登衣服,却走的是十七世纪老祖母的路线。同时社会也给她们外在压力,人们很容易就用她母亲选女婿的眼光去看她的男朋友,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他们总要假定那男孩子就是她未来的配偶,他们不衡量他的头脑,却揣度着他的荷包,爱情的本身拖着严重的生活担子,谁还敢流露真情呢:因此我-一个否定我们中国女孩子的人-实在感觉到我不要她们了,这并不是我不想要她们,而是我没有资格要她们,我这个三尺微命的文人,静不能测字,动不能救人,仰不足事父母,俯不足蓄妻子,文章不见容于联合报,教书不见纳一女中,只会喝几杯老酒,吟几句臭诗,谈一谈风花雪月式的恋爱,最后还鼻涕眼泪焚书退信以终,看巧妇伴拙夫而去,自己则以&佳人已属沙吒利&自哀,人间还有比这更公式化的事吗?&
  我静听完这段漫长的蒿论,然后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也没回头,一直朝宿舍走去,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他做朋友,他的言论与偏见使我燃烧、使我困惑。我甘愿做做沙吒利!
  三年过去了,我又走过那块草地,可是莠草淹没了它,风吹过来,吹动了几朵小黄花,但我也看不到那个不要女人的男人。他睡在大贝湖畔的一个黄土坡里,也许他正在神游乐土,那里有散花仙子、美女霓裳。我想我知道,知道他一定还在继续他的否定,否定使他远离了她们,也失掉了自己。在永隔的幽明与重泉底下,他漠视成片的云彩永远不会属于他,它只向他默默地招手,深情地、无语地,在黯淡的天边消失了黯淡的影子。
  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一日在台北&四席小屋&
  《联合报》副刊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
论他妈的 【鲁迅】
&&&&& 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总得常听到&他妈的&或其相类的口头禅。我想:这话的分布,大概就跟着中国人足迹之所至罢;使用的遍数,怕也未必比客气的&您好呀&会更少。假使依或人所说,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了。
  我生长于浙江之东,就是西滢先生之所谓&某籍&。那地方通行的&国骂&却颇简单:专一以&妈&为限,决不牵涉余人。后来稍游各地,才始惊异于 国骂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而且,不特用于人,也以施之兽。前年,曾见一辆煤车的只轮陷入很深 的辙迹里,车夫便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车的骡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
  别的国度里怎样,我不知道。单知道诺威人Hamsun有一本小说叫《饥饿》,粗野的口吻是很多的,但我并不见这一类话。Gorky所写的小说 中多无赖汉,就我所看过的而言,也没有这骂法。惟独Artzybashev在《工人绥惠略夫》里,却使无抵抗主义者亚拉借夫骂了一句&你妈的&。但其时他 已经决计为爱而牺牲了,使我们也失却笑他自相矛盾的勇气。这骂的翻译,在中国原极容易的,别国却似乎为难,德文译本作&我使用过你的妈&,日文译本作&你 的妈是我的母狗&。这实在太费解,&&由我的眼光看起来。
  那么,俄国也有这类骂法的了,但因为究竟没有中国似的精博,所以光荣还得归到这边来。好在这究竟又并非什么大光荣,所以他们大约未必抗议;也 不如&赤化&之可怕,中国的阔人,名人,高人,也不至于骇死的。但是,虽在中国,说的也独有所谓&下等人&,例如&车夫&之类,至于有身分的上等人,例如 &士大夫&之类,则决不出之于口,更何况笔之于书。&予生也晚&,赶不上周朝,未为大夫,也没有做士,本可以放笔直干的,然而终于改头换面,从&国骂&上 削去一个动词和一个名词,又改对称为第三人称者,恐怕还因为到底未曾拉车,因而也就不免&有点贵族气味&之故。那用途,既然只限于一部分,似乎又有些不能 算作&国骂&了;但也不然,阔人所赏识的牡丹,下等人又何尝以为&花之富贵者也&?
  这&他妈的&的由来以及始于何代,我也不明白。经史上所见骂人的话,无非是&役夫&,&奴&,&死公&;较厉害的,有&老狗&,&貉子&;更 厉害,涉及先代的,也不外乎&而母婢也&,&赘阉遗丑&P罢了!还没见过什么&妈的&怎样,虽然也许是士大夫讳而不录。但《广弘明集》?七 记北魏邢子才 &以为妇人不可保。谓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变色。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则颇有可以推见消息的地方。
  晋朝已经是大重门第,重到过度了;华胄世业,子弟便易于得官;即使是一个酒囊饭袋,也还是不失为清品。北方疆土虽失于拓跋氏,士人却更其发狂 似的讲究阀阅,区别等第,守护极严。庶民中纵有俊才,也不能和大姓比并。至于大姓,实不过承祖宗余荫,以旧业骄人,空腹高心,当然使人不耐。但士流既然用 祖宗做护符,被压迫的庶民自然也就将他们的祖宗当作仇敌。邢子才的话虽然说不定是否出于愤激,但对于躲在门第下的男女,却确是一个致命的重伤。势位声气, 本来仅靠了&祖宗&这惟一的护符而存,&祖宗&倘一被毁,便什么都倒败了。这是倚赖&余荫&的必得的果报。
  同一的意思,但没有邢子才的文才,而直出于&下等人&之口的,就是&他妈的!&
  要攻击高门大族的坚固的旧堡垒,却去瞄准他的血统,在战略上,真可谓奇谲的了。最先发明这一句&他妈的&的人物,确要算一个天才,&&然而是一个卑劣的天才。
  唐以后,自夸族望的风气渐渐消除;到了金元,已奉夷狄为帝王,自不妨拜屠沽作卿士,&等&的上下本该从此有些难定了,但偏还有人想辛辛苦苦地 爬进&上等&去。刘时中的曲子里说:&堪笑这没见识街市匹夫,好打那好顽劣。江湖伴侣,旋将表德官名相体呼,声音多厮称,字样不寻俗。听我一个个细数:粜 米的唤子良;卖肉的呼仲甫&&
  开张卖饭的呼君宝;磨面登罗底叫德夫:何足云乎?!&?《乐府新编阳春白雪》三 这就是那时的暴发户的丑态。
  &下等人&还未暴发之先,自然大抵有许多&他妈的&在嘴上,但一遇机会,偶窃一位,略识几字,便即文雅起来:雅号也有了;身分也高了;家谱也 修了,还要寻一个始祖,不是名儒便是名臣。从此化为&上等人&,也如上等前辈一样,言行都很温文尔雅。然而愚民究竟也有聪明的,早已看穿了这鬼把戏,所以 又有俗谚,说:&口上仁义礼智,心里男盗女娼!&他们是很明白的。
  于是他们反抗了,曰:&他妈的?&
  但人们不能蔑弃扫荡人我的余泽和旧荫,而硬要去做别人的祖宗,无论如何,总是卑劣的事。有时,也或加暴力于所谓&他妈的&的生命上,但大概是乘机,而不是造运会,所以无论如何,也还是卑劣的事。
  中国人至今还有无数&等&,还是依赖门第,还是倚仗祖宗。倘不改造,即永远有无声的或有声的&国骂&。就是&他妈的&,围绕在上下和四旁,而且这还须在太平的时候。
  但偶尔也有例外的用法:或表惊异,或表感服。我曾在家乡看见乡农父子一同午饭,儿子指一碗菜向他父亲说:&这不坏,妈的你尝尝看!&那父亲回答道:&我不要吃。妈的你吃去罢!&则简直已经醇化为现在时行&我的亲爱的&的意思了。
生命的两大神秘:欲望和厌倦。 每当欲望来时,人自会有一股贪、谗、倔、拗的怪异大力。既达既成既毕,接着来的是熟、烂、腻、烦,要抛开,非割绝不可,宁愿什么都没有。 智者求超脱,古早的智者就已明悉不幸的根源,在于那厌倦的前身即是欲望。若要超脱,除非死,或者除非是像死一般活着。 以&死&去解答&生&&&那是什么?是文不对题,题不对文。 近代的智者劝解道:&欲望的超脱,最佳的方法无过于满足欲望。& 这又不知说到哪里去了,岂非是只能循从,只能屈服。 &问余何适,廓尔亡言。 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此一偈,好果然是好极了,然而做不到三天的圆满,更何况永恒的圆满。
笔挺    上帝造人是一个一个造的,手工技术水平极不稳定,正品少之又少,次品大堆大摊。   那时我还是行将成为次品的素材,没有入眶的眼珠已能悄悄偷看&&他时而弯腰、时而直背,时而捶捶腰背,忙是真的忙个不停。   前面的一个终于完工。上帝造我先造头颅,在椭圆形上戳七个洞&&眼珠捺入眼眶,眼睑就像窗帘那样拉下,什么都看不见。红红的。   来到人间已过了半个多世纪,才明白老上帝把我制作得这样薄这样软这样韧这样统体微孔,为的是要来世上承受名叫&痛苦&的诸般感觉。   我一直无有对策,终于&&不痛苦了!   老上帝显然吃惊,伸过手来摸摸我的胸脯:   &就这样?不痛苦了?&   我站得笔挺:   &就这样,一点也不痛苦。&
 尖鞋      一个人,在极度危难的瞬间,肉体会突然失去知觉,例如将要被强行拔指甲,倏地整条臂膊麻木了。二次大战时纳粹的集中营里的犹太俘虏,就曾经发生过这种现象&&是心理与生理至为难得的冥契吧&&简直是一种幸福。   这奇迹,一次也没有发生在我的臂膊上、心灵上、头脑上。在积水的地牢里我把破衫撕成一片片,叠起来,扎成鞋底,再做鞋面,鞋面设洞眼,可以缬带。这时世界上(即城市的路上)流行什么款式呢,我终于做成比较尖型的。两年后,从囚车的铁板缝里热切地张望路上的行人,凡是时髦的男女的鞋头,都是尖尖的&&也是一种幸福。我和世界潮流也有着至为难得的冥契。金字塔、十字架、查理曼皇冠、我的鞋子,是一回事中的四个细节,都是自己要而要得来的。我便不多羡慕那条将要被强行拔指甲而突然整个儿麻木的臂膊了。   我已经长久不再羡慕那条犹太人的臂膊了
草木虫鱼鸟兽
【汪曾祺】
雁 &爬山调&:&大雁南飞头朝西&&& 诗人韩燕如告诉我,他曾经用心观察过,确实是这样。他惊叹草原人民对生活的观察的准确而细致。他说:&生活!生活!&&& 为什么大雁南飞要头朝着西呢?草原上的人说这是依恋故土。&爬山调&是用这样的意思作比喻和起兴的。 &大雁南飞头朝西&&&
河北民歌:&八月十五雁门开,孤雁头上带霜来&&& &孤雁头上带霜来&,这写得多美呀!
琥珀 我在祖母的首饰盒子里找到一个琥珀扇坠。一滴琥珀里有一只小黄蜂。琥珀是透明的,从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黄蜂。触须、翅膀、腿脚,清清楚楚,形 态如生,好像它还活着。祖母说,黄蜂正在飞动,一滴松脂滴下来,恰巧把它裹住。松脂埋在地下好多年,就成了琥珀。祖母告诉我,这样的琥珀并非罕见,值不了 多少钱。 后来我在一个宾馆的小卖部看到好些人造琥珀的首饰。各种形状的都有,都琢治得很规整,里面也都压着 一个昆虫。有一个项链上的淡黄色的琥珀片里竟压着一只蜻蜓。这些昆虫都很完整,不缺腿脚,不缺翅膀,但都是僵直的,缺少生气。显然这些昆虫是被弄死了以后,精心地,端端正正地压在里面的。 我不喜欢这种里面压着昆虫的人造琥珀。 我的祖母的那个琥珀扇坠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是偶然形成的。 美,多少要包含一点偶然。
瓢虫 瓢虫有好几种,外形上的区别在鞘翅上有多少黑点。这种黑点,昆虫学家谓之&星&。有七星瓢虫。十四星瓢虫。二十星瓢虫&&有的瓢虫是益虫,它吃蚜虫,是蚜虫的天敌;有的瓢虫是害虫,吃马铃薯的嫩芽。 瓢虫的样子是差不多的。 中国画里很早就有画瓢虫的了。通红的一个圆点,在绿叶上,很显眼,使画面增加了生趣。 齐白石爱画瓢虫。他用藤黄涂成一个葫芦,上面栖息了一只瓢虫,对比非常鲜明。王雪涛、许麟庐都画过瓢虫。 谁也没有数过画里的瓢虫身上有几个黑点,指出这只瓢虫是害虫还是益虫。 科学和艺术有时是两回事。 瓢虫像一粒用朱漆制成的小玩意。 北京的孩子(包括大人)叫瓢虫为 &花大姐&,这个名字很美。
螃蟹 螃蟹的样子很怪。 《梦溪笔谈》载:关中人不识螃蟹。有人收得一只干蟹,人家病疟,就借去挂在门上。一一中国过去相信生疟疾是由于在鬼作祟。门上挂了一只螃蟹,疟鬼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就不敢进门了。沈括说: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 &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这说得很幽默! 在拉萨八角街一家卖藏药的铺子里看到一只小螃蟹,蟹身只有拇指大,金红色的,已经干透了,放在一只盘子里。大概西藏人也相信这只奇形怪状的虫子有某种魔力,是能治病的。 螃蟹为什么要横着走呢? 螃蟹的样子很凶恶,很奇怪,也很滑稽。 凶恶和滑稽往往近似。
豆芽 朱小山去点豆子。地埂上都点了,还剩一把,他懒得带回去,就搬起一块石头,把剩下的豆子都塞到石头下面。过了些日子,朱小山发现:石头离开地面了。豆子发了芽,豆芽把石头顶起来了。朱小山非常惊奇。朱小山为这件事惊奇了好多年。他跟好些人讲起过这件事。 有人问朱小山:&你老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要说明一种什么哲学吗?& 朱小山说:&不,我只是想说说我的惊奇。& 过了好些年,朱小山成了一个知名的学者,他回他的家乡去看看。他想找到那块石头。 他没有找到。
拒绝 卡夫卡
如果我遇到一位漂亮姑娘,请求她说:&劳驾,跟我来吧,&而她却默默走了过去,那么她这是在说: &你不是赫赫有名的公爵,不是魁梧的美国人,有着印第安人的身材,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天生一种被草地空气和流经草地的河流按摩过的皮肤,你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在何处的大海,并在那航行过。所以,对不起,我,一个漂亮姑娘,为什么要跟你走?&
&可是你忘了,没有汽车颠簸着载着你摇摇晃晃地穿过这条小街;我没看见穿紧身衣服的绅士们当你的随从,他们呈精确的半圆形跟在你身后,嘴里还喃喃地为你说着祝福的话语;你的双乳被紧身胸衣装束得不错,可是你的大腿和臀部却为那种节欲生活付出了代价;你穿一件有细条子褶裥的塔夫绸连衣裙,去年秋天它曾给我们每个人带来欢乐,可是你偶尔微笑&&这是身体上致命的风险&。
&是呀,我们俩说的都对,为了让我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我们还是,对不对呀,大家各自回家去吧。&&
谁说女人不懂逻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气得哭了。去年这时候,有个男性朋友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大家引以为鉴。男人进来,女人勿点。这个朋友,被老婆的闺密们气得手抖,认为她们是傻逼。闺密团也认为他是个傻逼,决定开次审判会,正好他也想当面论一论,所以就定下日期,大家坐而论道。闺密A说:&明天情人节,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朋友踌躇满志,掏出笔记本,上面记录了次日早九点一直到晚上的安排。闺密B随便翻翻,冷笑说:&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儿。&闺密C悠悠地说&你听过一个寓言没有?明明我喜欢的是苹果,结果你偏偏给了我一车香蕉,我还非得泪流满面感恩戴德。&&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逻辑,可我犯了什么错,我只是想要一个苹果而已。&朋友怒道:&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什么?&闺密们放声大笑,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觍着狗脸说爱我?&朋友的气势弱了三分,说:&那女人就没有错的地方吗?&闺密们齐齐喝了口咖啡,说:&你说说看。&朋友起劲儿了,说:&正在开会,结果老婆电话一个接一个,讲了在开会啊,还打还打,你就不能体谅我吗?&闺密们勃然大怒,说:&你是对夺命连环call(电话)有意见?你以为我们想?这都是因为爱你啊!要是心里没有你,谁他妈的给你不停地打电话?&朋友脖子一缩,咆哮了:&我要的是安静!安静就是我的苹果,电话就是我的香蕉,给我一车香蕉,我还非得泪流满面感恩戴德?我只不过想要一个苹果而已!&闺密A拍桌子:&造反了!你这么懂逻辑去做律师啊?&闺密B拍桌子:&太冷血!诡辩狗!&闺密C拍桌子:&爱是不能交换,不能类比,你这么说就是把爱情当作交易了!&朋友一滞:&你们先说的苹果香蕉&&&闺密们集体掀桌:&去你妈的苹果香蕉,喜欢吃我们帮你买一车皮,麻烦你对女朋友好一点儿可以吗?&朋友额头爆青筋。服务员过来摆好桌子。闺密们冷笑:&还有怨气?通通说出来,让我们看看你有多low(没品)。&朋友豁出去了,说:&一次我换灯泡,结果失败了,被骂了一个多星期。&&至于吗?倒车没入库,连倒了七八把,整晚没理我,至于吗&&&闺密A大笑:&换灯泡、倒车什么的都不会的男人,还要来干吗?&闺密B冷笑:&芝麻大的事情你有脸说?&朋友额头爆青筋,喘气:&对啊,芝麻大的事情,说了我一个多星期&&&闺密C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多做,少说。&朋友愣了一会儿,说:&前几天她心情不好,我上蹿下跳,买这买那,端茶送水,也不给我好脸色&&&闺密们相视而笑:&我们女人多简单,其实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说一句&我爱你&。&朋友颤抖着问:&刚刚你们还告诉我,多做,少说。&闺密们恨铁不成钢,大叫:&该做的时候做,该说的时候说!&朋友带着哭腔问:&那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该说?&闺密们掀桌:&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觍着狗脸说爱我?&服务员过来摆好桌子。闺密A:&有时候做点儿事情,代替说&我爱你&。&闺密B:&有时候不用做事情,直接说&我爱你&。&闺密C:&搞错了,就是你的不对。&朋友抱头痛哭,崩溃,干号:&那对和错到底总有个标准吧?&闺密A:&女人发发牢騷,其实不用你来装牛逼分析,只是要你的安慰。&闺密B:&女人是情绪的,感性的,别用逻辑来框死我们。&闺密C总结:&一句话,女人不在乎对错,在乎你的态度。&朋友迷惘地问:&那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闺密A:&你的态度不对。&闺密B:&你的态度是错的。&闺密C:&说过我们不在乎对错,只在乎你的态度!&朋友掀桌:&那态度对和错总有个标准吧?&闺密们掀桌:&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觍着狗脸说爱我?&服务员过来摆好桌子。朋友低头:&我错了。&闺密们扭头:&错在哪里?&朋友低头:&逻辑错了。&闺密们大怒:&放屁!&朋友吓尿了:&是态度错了,是态度错了。&闺密们放缓口气:&态度错在哪里?&一股陰森森的寒意从朋友心底涌上,他开始克制不住地战栗,说:&错在&&错在&&不该要苹果啊&&不对&&错在做做说说啊&&不对&&错在态度的逻辑啊&&不对&&错在&&错在&&朋友掀桌,眼泪四飙,手舞足蹈地哭喊着:&我他妈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觍着狗脸说爱你啊&&&服务员把朋友送去了精神病院。服务员摆好桌子。闺密A摇头:&这么简单的问题,认错,就是对的态度。&闺密B惋惜:&对的认错,不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是知道怎么认错。&闺密C微笑:&认错的态度,就是对的逻辑。&闺密们举杯:&谁说我们女人不懂逻辑。&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夹岸晓烟杨柳绿,满园春雨杏花红。
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沿对革,异对同,白叟对黄童。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
颜巷陋,阮途穷,冀北对辽东,池中濯足水,门外打头风。
梁帝讲经同泰寺,汉皇置酒未央宫。
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
贫对富,塞对通,野叟对溪童。鬓皤对眉绿,齿皓对唇红。
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
野渡燕穿杨柳雨,芳池鱼戏芰荷风。
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柏拉图的梦
【伏尔泰】
&  柏拉图,如同他那个时代的许多伟大的人,是个梦想家。在他的幻界之中,人本应是雌雄同体的;只是为了人所犯下的罪,人就被分成了两部分,于是就有了男人和女人的分别。   柏拉图还证明了:完美的世界不能多于五个,因为正则的数学体系只有五种。柏拉图的&理想国&是他的最紧要的梦幻的体现。在柏拉图的幻境里,人 先是睡觉,然后醒来张着眼四下观看,然后又是睡觉;人也不应该把了肉眼去看日食,要弄桶水来看水中的到影,不然会变成瞎子的。梦幻,在柏拉图的时代,还有 极好的名誉。   今天,我要讲的就是柏拉图的一个梦,这个梦可不是一点趣味也没有的那种。在柏拉图的这个梦里,伟大的地米古斯,那位留芳万世的几何家,那位在 太空制造了无数圆球并在每颗球上放了许许多人的,要看看妖怪们到底从他那学了多少东西。于是,地米古斯给了每一位妖怪一些物质去发挥他们的想象,要是没人 介意,打个比方吧,那就象菲底阿思和宙苛西斯教他们的门徒那样:给个像,让他们照着画。   魔王领了他那块物质,就是我们现在称为地球的。一阵忙碌之后,魔王把地球弄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魔王高兴极了,他觉着这是一件可以被称为杰作 的上上品。魔王觉着他已成功地让妒忌之神都闭上了她的嘴,他盘算着该如何欣赏即刻可至的其他妖怪的颂词。使魔王大惑不解的是:兄弟们送给他的只是一阵不屑 的嘘声。   兄弟中那个最好挖苦人的家伙还凑上前来说了这样的话:   &可不是吗,你倒真地干了件了不起的事呢!你把你那世界分成了两部分;又为了阻断两边的来往,还那么小心地弄了那么些水在两个半球之间。要是 有谁胆敢靠近你做的那两个极地,谁就得给冻僵;谁胆敢靠近赤道,谁就得给烤焦了。你又是那样深谋远虑,造了那么大片的沙漠,任何试图穿越它的不是得给饿毙 就是得给渴死。我倒是没从你造的那些牛、羊、公鸡、母鸡身上找出什么毛病来;可我觉着没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弄出那么些毒蛇和蜘蛛。你那些洋葱、洋蓟是好东 西,可你干嘛又弄那么老些毒草种得到处都是?除非你想着去毒一毒那些你造的人们。而且,我没数错的话,你大约造了三十几种猴子,还有更多种类的狗,可你只 造了四种或是五种人。你又给了这后一种动物一种本能,就是你唤它作推理的;可实际上,那个什么推理不过是一种可笑的玩意儿,离那个你唤它作愚蠢的不会远于 一寸。除了上边提到的,你还一点也不尊重你造的那些两条腿的朋友们,你只给了他们少得可怜的一点自卫;你把他们丢在那样一种混沌之中,只给他们那么星点补 偿;你又给了他们那么多情感、那样少的用来抵御感情的智慧与谨慎。你一准早就没想要这个球面上在任何时间有许多的人可以生存;你又弄了那天花去日复一日地 折磨他们,整得他们的数目每隔几年就要少去十分之一,还给那余下的十分之九以疾病;你还嫌这些还不够,又让那幸存的人们不是对簿公堂就是自相残杀。   &为了你这所谓的杰作,人们还要对你终生顶礼膜拜。&   听到这,魔王的脸红了。魔王觉察出这里面倒也是涉及了不但有实在的而且有精神上的邪恶;可他还是坚称:他那杰作里边,基本上讲,是善多于恶的。   &听着,好心肠的伙计,没有比到处去挑毛病更容易的了,&魔王说,&你不想想,造一种动物,给了他们推理的本能不算,还搭上自由意志,又要想 法不使他们滥用他们那自由,容易吗?也不想想,养出一万种植物,出点有毒的算什么?你以为,那么多的水、沙子、土,你就能造出个又没海又没沙漠的球来?   &看看你自己吧,我的专出冷言冷语的朋友,你不是刚造完那个木星吗,也让咱来看看你做得那条大带子、那长夜、那四颗月亮。看看,你造的那个世界,是不是上面的居民既不生病也不愚蠢。&   有跑得快的妖怪立刻去了趟木星,回来和哥几个说了说,于是,大伙又一块去笑那刚刚还在猛挑刺的主儿。哥几个里做事最认真的那妖怪,这回他造得土星,可即使是他也没能免受嘲讽。其他造了火星、水星、金星的也都给找出了好些特丢面子的错误。   后来,好几大本书、无数小册子被制造了出来记述这造太阳系记;天底下想得出来的花言巧语无所不用;老话说得好:言多有失。费了那么多纸写下那么多字,弄出老些个自相矛盾处。   后来,伟大的地米古斯对那几个妖怪说:   &你们几个做的那几个球各有好的一面和不好的另一面,经过热烈的讨论,大伙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更进一步的理解。你们几个离完美还有好些距离。这 样吧,你们的作品就留在这一亿年好了。再过一亿年,你们都会知道更多,做起事来就会好许多了的。不要对你们自己要求过高,要知道,这个宇宙里,只有我才能 制造完美与永恒。&   这就是柏拉图传给他的门徒的教条。柏拉图刚完成他的高谈阔论,有位门徒高叫道,&您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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