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土隆,基伦 雷斯维尔扑,罗宜,维尔希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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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 18岁的小球迷-雷斯维尔遭遇不幸,他被一名丧心病狂的歹徒用钝器刺穿胸部后流血倒地,被急救车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开始给后面做铺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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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死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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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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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01:46&|
林海的书特别是在英超猪脚的球队的球迷不死几个是不正常的
7楼 13:08&|来自
我倒觉得他的命运将转变
8楼 15:46&|来自
荣的接班人?或者是跟大熊书中大熊老去后的卡尔顿希尔
9楼 15:54&|来自
啧啧 要死人来激励士气了
收起回复10楼 16:05&|
可是书里面的这个人,已经18岁了,而且书中的时间是09-10年,那么, 到了2013年,这个人已经21岁了,对不上号啊
11楼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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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斯恩科韦尔维尔(:Fresne-Cauverville)是的一个,属于(Bernay)(Cormeilles)。该市镇总面积6.15平方公里,2009年时的人口为20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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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天空清朗无云。长长的船身差不多感不到海洋的阔大波动。一阵轻微的东风吹皱了洋面。夭惭全无烟雾,可以望得很远。
我们望不见什么。望不见暗礁,望不见小岛。林肯号不见了;望见的只是一片汪洋的海水。
尼摩船长带了他的六分仪,测量太阳的高度,因此可以。知道船所在的纬度。他等待了几分钟,让太阳跟地平线相:齐。当他观察的时候,他的肌肉没有一处颜动,仪器也像握:在铁石的手中一般,绝对平稳。
“正午,”他说,“教授,您要我们这时出发吗?”
我最后看一下海面,因为靠近日本海岸,海面微作努色,然后我回到客厅中来。
客厅中,船长在地图上记了方位,按合时计来算经度卜同时他拿从前做的“时角”观察记录来校对。然后他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我们是在西经137度15分……”
“您根据哪种子午线算的呢?”我急急地问,想从船长的回答中知道他的国籍。
“先生,”他答复我,“我有各种不同的时计,可以根据巴黎、格林威治和华盛顿子午线来计算。但因为您的关系,我以后将根据巴黎子午线计算.”
这个回答使我得不到什么。我点头表示谢意,船长又说:
“我们在巴黎子午线西经137度15分,北纬30度7分,即是说,距日本海岸约为三百海里。今天11月8日,中午,我们开始作我们的海底探险旅行。”
“愿上帝保佑我们!”我答。
“教授,”船长又说,“我现在让您做您的研究。我要船在水深五十米下,向东北偏东方行驶。这里有标记分明的地图,您可以看着我们的航行路线。客厅您可以随便使用,我向您告辞了。”
尼摩船长对我行个礼,出去了。我一人留下,默默地沉思。所想的都是关于这位诺第留斯号的船长。这个古怪的人,自以为不属于任何国籍,我将永远不知道他是哪一国的人吗?他对于人类的那种仇恨,或者他对于使他有那种仇恨的人,要想法作可怕的报复吗?他是不是像康塞尔说的,“有人给他受过痛苦的”一位被人轻视的学者,一位天才,一位近代的伽利略呢?或者他是一位科学家,像美国人莫利一般)学术研究事业因为政治上的变动受到挫折呢?这我都还不能说。我是由于偶然的机会被抛在他船上的人,我的生命操在他手中,他冷淡地,但客气地收留了我。不过他从不握我伸出去的手,他也从不将他的手伸出来。
整整一个小时,我浸沉在深深的思虑中,总想明了这使我十分感兴味的秘密。后来我的眼光盯着摆在桌上的平面大地图,我就把手指放在上面所指出的经纬度相交的那点.
海洋跟大陆一样,也有江河。这些江河是特殊的水流,从它们的温度、它们的颜色,可以辨认出来,其中最显著的是大家所知道的“暖流”。科学决定了在地球上有下面的五条主要水流路线:第一条在大西洋北部,第二条在大西洋南部,第三条在太平洋北部,第四条在太平洋南部,第五条在印度洋南部。很可能在印度洋北部从前有第六条水流存在,那个时候,里海和阿拉伯海还跟亚洲的各大湖连起来,成为一片大海。
正是,在平面地图上记下的那个点,展开了上面说的一条暖流,日本人叫做黑水流,黑水流从孟加拉湾出来,受热带太阳光线的直射,很为温暖,横过马六甲海峡,沿着亚洲海岸前进,人太平洋北部作环弯形,直到阿留地安群岛。它将樟脑树干和各地方的各样土产输送出去,它的暖流的纯靛蓝色跟大洋的水流显然分开。诺第留斯号要走的就是这条水流。我两眼盯着它,我看见它抿没在太平洋的无边水际中;我正感到自己跟水流一齐奔驰的时候,尼德·兰和康塞尔在客厅门口出现了。
我的两个老实同伴看见堆在他们眼前的神奇物品,惊怪得发楞了:
“我们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在什么地方呢?”加拿大人喊,“我们在魁北克博物馆吗?”
“如果先生认为可以,”康塞尔答,“还不如说这是桑美拉大厦呢!”
“朋友们,”我回答,我同时做个手势,让他们进来,“你们不是在加拿大,也不是在法兰西,而是在诺第留斯号船上,在海底下五十米。”
“当然要相信先生的话,因为先生这样肯定了。”康塞尔回答,“老实说,这个客厅,就是让我这个佛兰蒙人看来也要惊奇.”
“朋友,你惊奇吧,你好好地看吧,因为对于你这么能干的一个分类者,这里实在有不少的工作可做哩。”
我并不需要鼓励康塞尔去做。这个老实人早就弯身在玻璃柜子上,嘴里已经低声说出生物学家所用的词汇:腹足纲,油螺科,磁贝属,马达加斯加介蛤种,等等……
这个时候。尼德·兰——他不是贝类学家——问我关于我跟尼摩船长会谈的情形。他问我,我是否发现他是哪一国人,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把我们拉到多少深的海底去?他问了许多问题,我简直来不及回答他。
我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他,或不如说,将我所不知道的全部告诉他。我又问他,他看到些什么或听到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加拿大人回答,“我甚至于连这船上的人员的影子也没有看见。真的,是不是他们都是电人?”
“电人!”
“说真的,我是要这样想呢。可是您,阿龙纳靳先生,”尼德·兰问,他总是不忘记他的那个念头,“您不能告诉我这船上一共有多少人吗?十人,二十人,五十人,一百人吗?”
“尼德·兰师傅,这我可不能回答您。而且您要相信我,此刻您必须抛弃您那夺取或逃出诺第留斯号的念头。这船是现代工业的杰作,我如果没有看见它,我不知要怎么惋惜呢!许多人,只为能看看这些神奇事物,也就乐意接受我们的处境了。所以您必须保持镇静,我们想法观看我们周围所有的事物。”
“观看!”鱼叉手喊,“除了这钢板的监牢,我们看不见什么,我们将来也看不见什么!我们就是跑,我们就是盲目行驶……”
当尼德·兰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全厅黑了,这是绝对的黑暗。明亮的天花板熄灭了,并且熄灭得十分快,使我的眼睛发生一种疼痛的感觉,跟在相反的情形中,即从漆一般的黑暗中忽见最辉煌的光明所发生的感觉一样。
我们都默不作声,动也不敢动,不知道有什么是福是祸的意外事件等着我们。我们听到一种滑走的声音。简直要使人认为是盖板在诺第留斯号的两侧动起来了。
“现在一切真要完蛋了!”尼德·兰说。
“水母目!”康塞尔低声说。
忽然,光线穿过两个长方形的孔洞,从容厅的备方面射进。海水受电光的照耀,通体明亮地显现出来。两块玻璃晶片把我们和海水分开。初时我想到这种脆弱的隔板可能碎裂,心中害怕得发抖;但由于有红铜的结实框架顶住,使它差不多有无限的抵抗力。
在诺第留斯号周围一海里内的海水,现在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多么光怪陆离的景象呵!无论多么高明的妙笔也描写不出来!谁能描绘光线穿过透明的水流所产生的新奇景色呢守谁能描绘那光线照在海洋上下两方,渐次递减的柔和光度呢!
我们认得海洋的透明性,我们知道海水的清澈超过山间清泉。海水中所含有的矿物质和有机物质,甚至于可队增加它的透明性。在太平洋中的某部分,例如在安的列斯群岛,一百四十五米深的海水可以让人看见水底下面的沙床,十分清澈,而阳光的照射力好像直至三百米的深度方才停止。但是,在诺第留斯号所走过的海水中,电光就在水波:中间照耀。这不是明亮的水,而是流动的光了。
如果我们承认爱兰伯的假设,认为海底是有辉煌的磷光照耀的,那么,大自然一定给海中的居民保留下一种最出奇的景象,我现在看见这种光的无穷变化,就可以想到这景象是多么美丽。客厅每边都有窗户开向这未曾经过探测的深渊。厅中的黑暗愈显出外面的光辉,我们细看,好像这片纯晶体,真就是那大到了不得的养鱼缸的玻璃一样。
诺第留斯号好像是不动了,这是因为水中没有标炽盼缘故。可是,时时有那些船头冲角分开的水线纹,在我们眼前迅速地向后掠过。
我们简直心醉神迷了,时靠在玻璃窗面前,我们谁都还。没有打破这由于惊怪发怔所引起的静默。此时康塞尔说:
“尼德·兰朋友,您不是要看吗?现在您看吧!”
“真新鲜!真新鲜!”加拿大人说,他忘记了他的愤怒和他的逃走计划,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我们要从更远更远的地方走来赞美欣赏这景象哩!”
“啊!”我喊道,“我现在明白这个人的生活了!他自己另外造了一个世界,给他保留下最惊人的神奇!”
“可是鱼在哪里呢?”加拿大人说,“我看不到鱼呀!”
“尼德·兰好朋友,”康塞尔回答,“那没有关系呀,因为
您不认识它们哩。”
“我不认识鱼!我这打鱼的人!”尼德·兰喊道。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两个朋友间发生了争论,因为他们都认识,但认识的方式不同。
大家知道鱼类是脊推动物门中的第四纲和最后一纲。鱼类的确切定义是:“有双重循环作用的,冷血的,用鳃呼吸的,生活在水中的脊椎动物”。鱼类由不同的两类构成:硬骨鱼类一即脊骨是硬骨脊椎——和软骨鱼类——即脊骨是软骨脊椎。
加拿大人也许懂得这种区别,但康塞尔知道的就更多,现在他跟尼德。兰有了友谊,大家很要好,他不能承认自己的知识比尼德·兰差,所以他这样说:
“尼德·兰老朋友,不错,您是千个打鱼手,一个很能干的渔夫。您曾经捕捉过许多这些很有趣味的动物。不过我可以跟您打赌,您不知道人们怎样把它们分类。”
“我知道,”鱼叉手很正经地回答,“人们把它们分为可吃的鱼类和不可吃的鱼类!”
“这是讲究吃喝的人的一种分类法,”康塞尔回答,“请您告诉我,您知道硬骨鱼类和软骨鱼类之间存在的差别吗?”
“康塞尔,我可能知道.”
“您知道这两大组鱼类的小分类吗&
“我想我不至于不知道。”加拿大人回答。
“尼德·兰老朋友,好吧,请您听我说,情您好好地记下来吧!硬骨鱼类可分为六目。第一目是硬鳍鱼,上鳃是完:整的,能动的,鳃作梳子形。这一目共有十五科,就是说,包。括已经知道的鱼类的四分之三。这目的类型是:普通鲫鱼。”
“相当好吃的鱼。”尼德。兰回答。
康塞尔又说:“第二目是腹鳍鱼,腹鳍是垂在肚腹下面和在胸绪后边,而不是长在肩骨上;这一目分为五科,包括大部分的淡水鱼。这目的类型是:鲤鱼、雄鱼。”
“呸!”加拿大人带着看不起的神气说,“淡水鱼!”
“第三目是副鳍鱼,”康塞尔说,”腹鳍是接在胸鳝的下面和挂在肩骨上。这一目共有四科。类型是:蝶鱼、比目鱼、鞋底鱼、大比目鱼等。”
“美味好吃的鱼!美味好吃的鱼!”鱼叉手喊,他只是从口味的观点来看鱼类。
“第四目是无腹鳍鱼,”康塞尔兴致丝毫不减地又说,“鱼身很长,没有腹鳍,身上有很厚的带粘性的皮;这一目只。有一科。类型是:鳝鱼、鳗鱼、电鳗鱼。”
“味道平常!味道平常!尼德.兰答。
“第五目是总鳃鱼、康塞尔说,“鳃是完全的和自由的,但由许多小刷子构成,一对一对地排在鳃环节上。这一目只有一科。类型是:海马鱼、龙马鱼。”
“不好吃!不好吃!”鱼叉手回答。
康塞尔说:“最后第六目是固颚鱼,颚骨是固定在齿颚的颚间骨边上,上颚的拱形骨跟头盖骨缝连接在一起,因而!固定不动,这一目没有真正的腹鳍,共有两科。类型是:魄鱼、银鳗。”
“这些鱼,用锅来煮,锅也丢脸!”加拿大人喊道。
“尼德·兰老朋友,您明白了吗?”博学的康塞尔问。
“一点也不明白,康塞尔老朋友,”鱼叉手回答,“请您说下去,因为您对这很感兴趣。”
“至于软骨鱼类,”康塞尔很冷静地又说,“那就只有三目.”
“这更省事了。”尼德·兰说。
“第一目,圆口鱼,鳃合成为一个转动的圈环,鱼鳃开合有许多小孔,这一目只有一科。类型:人目鳗。”这鱼,我们很喜欢吃。”尼德·兰回答。
“第二目,峻鱼,它的鳃类似圆口鱼的鳃,但下鳃活动。这一目是软骨鱼类中最重要的,共有两科。类型:鲨鱼、鳃鱼.”
“什么!&尼德·兰喊道,“鲨鱼和鳃鱼是在同一目中,康塞尔老朋友,好哇,为鳃鱼的利益起见,我劝您不要把它们放在一个鱼缸里吧!”
康塞尔回答:“第三目:鳍鱼,鳃跟平常的千样,只由一个有盖的孔开会;这一目有四科。类型:磺鱼。”
“啊!康塞尔好朋友,您把最好吃的放在最后了——至少我的意见是这样。现在您的话完了吗?”
“是的,完了,尼德·兰好朋友,不过您得注意,就是知道了这些,仍是一无所知,因为科又分为属,属又分为亚属,为种,为变种……”“……
“好哇,康塞尔好朋友,”鱼叉手俯身到玻璃上说,“这不是各种各样的鱼都走过来了嘛!”
“真是!鱼呀,”康塞尔喊着,“好像我们是在鱼缸面前呢!”
“不,”我回答,“因为鱼缸是一个笼子,但这些鱼是像空中的鸟一般自由自在。”
“好哇,康塞尔好朋友,您现在说说这些鱼的名目吧,说说这些鱼的名目吧!”尼德·,兰说。
康塞尔回答:“那我可说不上来。这是我主人的事!,
“是一条箭鱼。”我于是说了。
诚然,康塞尔这个人,狂热的分类家,不是一个生物学家,我想他不一定能分别鲤鱼和鳍鱼的不同。总之他跟加拿大人正相反,加拿大人可以毫不迟疑他说出这些鱼的名字来。
尼德·兰回答:“是一条中国箭鱼。”
康塞尔于是低声说:“箭鱼属,硬皮科,固颚目。”
毫无疑问,尼德·兰和康塞尔,他们俩合起来,会成为一位出色的生物学家。
加拿大人并没有弄错。面前是一群箭鱼,压扁的身躯。皱纹的皮肤,背脊上有箭链式的武器,在诺第留斯号周围游来游去,鼓动着它们尾巴两边的四排尖刺。再没有比它们的外表更使人赞赏的了,上边灰色,下面全白,点点的金黄在波浪的漩涡中间闪闪发亮,多么美丽!在箭鱼中间,有鳃鱼,像随凤招展的台布,翻来转去,鳃鱼中我看到了使我很喜欢的那种中国鲤鱼,它上半身黑黄色,肚下淡淡的玫瑰色,眼睛后面带有三根刺;这种鱼是很少有的一种,拉色别德当时甚至于还不敢相信有这种鱼,他只在一本日本的图画书中看见过。
在两小时内,整整一大群的水族部队围绕在诺第留斯号周围。在它们的戏耍,它们的跳跃中间,当它们以美丽、光彩和速度来彼此比赛对抗的时候,我分别认出:青色的海婆婆,带有双层黑线的海诽绸鱼,圆团团的尾,白颜色,背上带紫红斑点的虾虎鱼,身上蓝色,头银白色的日本海中的美丽鳍鱼,不用描写,单单名字就可以看出的辉煌的碧琉璃鱼,或带蓝色或带黄色的鳍的条纹鳃鱼,尾上特别有一条黑带的线条鳃鱼,漂亮的裹在六条带中的线带鳃鱼,真正笛子口一般的笛口鱼,间有长至一米的海鹌鹑,日本的火蛇,多刺的鳗鱼,眼睛细小生动,大嘴中长有利牙的六英尺长蛇等等。
我们的赞美一直是最高度的。我们不断地发出惊叹声。尼德·兰说出鱼的名字,康塞尔加以分类;我就在这些鱼类伪活泼姿态和美丽的外形面前,感到极大的喜悦,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可以任意观看这些动物,活生生的,自由自在的,在它们本来生长的海水中游来游去。
在我昏花的眼面前游过的各种类型的水族,简直就是日本海和中国海的全部标本,我对它们实在不能一一列举出来。这些鱼比空中的鸟还多,可能是受电光的吸引,全部向船边跑过来了。
客厅中突然明亮。船边盖板闭起来。使人神迷的光景隐没不见了。可是我很久还似做梦般地想着,一直到我的眼光注意到那些挂在墙板上的机械为止。罗盘仍是指着东北偏东方,气压表正指五气压,表示船在五十米的深处,电力测程器让我们知道船行是每小时十五海里。
我等着尼摩船长,但他不出来。大钟正指五点。
尼德·兰和康塞尔回到他们的舱房。我也走进我的房间。晚餐早在房中摆好了:其中有最美味的海鳖做的汤,一盘切成薄片的海诽鲤鱼的白肉,鲤鱼肝另做,非常可口,一盘金绸鱼的内片,我觉得味道比鲑鱼肉还好。
我夜间看书,写笔记,思考问题。一会儿瞌睡来了,我就躺在海藻叶制的床上,酣美地人睡,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正很快地穿过黑潮暖流,迅速地驶去。
第十五章 一封邀请书
第二夭,十一月九日,我足足睡了十二个钟头才醒来。康塞尔来了,他习惯地问我“先生晚上睡得好”,接着就干起活来了。他不去惊动他的朋友,那个加拿大人,让他像瞌睡虫那样在房中睡觉。
我让这个好好先生随心所欲他说话,没有回答他的每一句。我一心想着为什么还看不见尼摩船长,从我们昨天聚谈以后,他一直没有露面,我希望今天能看到他。
我很快穿好了贝足丝织造的衣服。这一身衣料不止一次引起了康塞尔的思索。我告诉他,这身衣料是由发光的、丝一般柔软的纤维制成,这些纤维产在海石上,是地中海沿岸很丰富的一种像“猪腔形”介壳贝类留下的。从前人们拿来做成很好看的衣料,袜子,手套,因为它们又软又暖。诺第留斯号的船员一点不需要陆地上的棉花、羊毛和蚕丝,就可以穿起物美价廉的衣服。
我穿好了衣服就到客厅去,那里还没有人。
我于是钻研那些玻璃柜中堆积着的贝类学上的宝藏,全神贯注地研究。我也潜心搜索那宽大的植物标本库,库里充满着海中最希罕的植物,它们虽然风干了,但仍然保存着令人赞美的颜色。在这些珍贵的水产植物中间,我看到了那些坏生的海苔,孔雀昆布,葡萄叶形的海藻,粒状的水马齿,大红色的柔软海草,扇子形的海苑,吸盘草,这草很像外形下陷的冬菇,很久以来就被归人植虫动物的一类,最后我看到了整个一组的海藻类植物。
整整一天过去了,尼摩船长始终没有来看我。客厅的嵌板没有打开也许人家不愿意我们对于美丽的事物接触得太多吧。诺第留斯号行驶的方向仍是东北偏东,速度为每小时十二海里,距离海面五十至六十米。
第三天,11月10日,还是没有人,同样是冷清清的。我看见一个船员。尼德·兰和康塞尔跟我在一起过了大半天。他们对船长的不可理解的不露面很惊讶,这个奇异的人病了吗?他要改变他怎样安排我们的计划吗?
总而言之,正像康塞尔说的,我们享受到完全的自由,我们吃得很讲究。我们的主人完全遵守他约定的条款。我们不能抱怨,而且,我们意想不到的遭遇使我们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光这一点,我们就没有权利控诉他。
这一天我开始写这次奇遇的日记,这样,我可以详尽而确切地把事情记录下来;我是用海中大叶藻制的纸写日记,这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月11日,大清早,诺第留斯号的内部全换了新鲜空气,我知道我们现在又回到洋面上来补充氧气。我向中央楼梯走去,走上平台。
这时是早晨六点。我看见天是阴的,海也发暗,但相当平静。差不多没有波浪。我希望在平台上碰见尼摩船长,他会来吗)我只看见领航人关在他那玻璃笼间里。我坐在小艇外壳的突出部分,很自在地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浓雾渐渐消散了。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天际涌出。海面被阳光照射得像燃着了的火药,发出一片红光。云彩散在高空,染上深浅不同的色泽,无数的“猫舌头”预告今天整天都要刮风。
可是对于大风暴也不惊怕的诺第留斯号,普通的风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正在欣赏使人愉快的日出景象,忽然听到有人走上平台来。
我正准备招呼尼摩船长,但上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副手。他在平台上向前走,好像没有看见我似的。他拿一架倍数很大的望远镜,十分细心地观察四周的天边、观察过后,他走近嵌板,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语音拼法完全跟下面写的一样。我所以把它记下来,是因为每天早晨,在同样的情况下,总是听到这句话。这句话是这样:
“诺土隆一雷斯扑一罗宜一维尔希。”
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我可说不上来。
说了这句话之后,船副又下到船舱去了。我想诺第留斯号又要潜入海底航行了。所以我走回嵌板边,穿过狭长的过道,回到我的房中。
这样过了五天,情形一点没有改变。每天早晨,我走上平台,听到同样的人说出同样的话。尼摩船长仍然没有露面。
我不再指望见他了。到了11月16比我跟尼德·兰和康塞尔回到我房中的时候,看见桌上有一封给我的信。
我拿过信来,立刻把信拆开。信上的字体写得清楚……很干净,但带一点古体,使人想起是有些像德文字体。
这信的内容如下:
送交诺第留斯号船上的阿龙纳斯教授
尼摩船长邀请阿龙纳斯教授出去打猎,这次打猎定于明天早晨在克利斯波岛的林中举行。船长希望他没有什么亭,能来参加,同时也很高兴他的同伴能跟他一道来。
  诺第留斯号船长尼摩
“打猎!尼德·兰喊道。
“在克利斯波岛的林中!”康塞尔加上一句。
“这个怪人要到陆地上去吗?”尼德·兰又说。
“在我看来,信中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我再看了下信
“那么,一定要接受邀请,”加拿大人说,“我们该怎么办,到了陆地上就知道了。此外我也很高兴能吃到几块新鲜的野味。”
尼摩船长本来是讨厌大陆和岛屿的,现在反来邀我们去林中打猎,这矛盾我不想去求得解释,只是满意地说。
“我们先看看克利斯波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于是查平面地图,在北纬32度40分,西经167度50分的地方,找到一个小岛,它是1801年由克利斯波船长发现的,古老的西班牙地图叫它洛加·德拉·蒲拉达,意译过来就是银石。所以我们现在距出发点约为一千八百海里,诺第留斯号行驶的方向有些改变了,它现在又向东南方驶去。
我把这个处在太平洋北部的小岛指给我的同伴看。
我对他们说:“尼摩船长即使偶然想上陆地,他一定也要选择那些荒凉无人的地方。”
尼德·兰摇摇头,不答话,一会,康塞尔和他都走开了。不动声色的管事人给我端来晚餐,我用过晚餐以后,心里盘算着明天的事,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11月:7日,我醒来,觉得诺第留斯号不动了。我赶忙穿上衣服,走进了客厅。
尼摩船长已经在厅里等着我了,他看见我,使站起来向我招呼,问我们跟他一同去打猎有什么不方便没有。
既然他一点不提他八天不露面的原因,我也不便打听,所以只是干脆地回答说,我的同伴和我都很乐意跟他去打猎。
“不过,”我又补上一句,“先生,请允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
“提吧,阿龙纳斯先生,只要我能答复,我就一定答复。&
“那么,船长,既然您跟陆地割断了任何联系,您怎会有森林在克利斯波岛上呢?”
“教授;&船长回答,“我的森林不需要太阳,不需要它的光,也不需要它的热。狮子,老虎,豹子,等等,不管什么四足兽都不能到我的森林中来。林中的一切东西只为我一个人生长。这不是陆地的森林,而是海底的森林。”
“海底的森林!”我喊道。
“是的,教授。”
“您请我到海底森林中去吗?”
“步行去吗?”
“步行去,而且不沾一点海水.”
“一面打猎吗?”
“一面打猎。”
“手拿着猎枪吗?”
“手拿着猎枪。&
我两眼盯着诺第留斯号的船长、一点没有露出讨好他的神气。
我想,他的脑子一定有毛病;敢情是最近还发作了一,次,拖了八天,现在还没有好呢。怪可怜的!但愿他发怪脾气,千万不要发狂才好!
我的脸色清楚地透露了我这种想法,但尼摩船长不说:什么,只请我跟着他走俄就像不顾一切地听天由命的人一样跟着他。我们到了饭厅,早餐早就摆好在那里了。
“阿龙纳斯先生,”船长对我说,“我请您用饭,不要客:气。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话。尽管我答应您可以去林中散步,但我并没有向您保证可以在林中碰到一家饭馆。所以请您尽量吃,就像一个要很迟才能回来吃午饭的人一样地多吃一点。”
我这顿饭吃得很饱。各式各样的菜是由鱼类,海参,美味的植虫动物,另外还有助消化的海藻类植物,像青红片海藻,苦乳味海藻等等做出来的。饮料是用水和酵素酒合成,这酒是按照勘察加岛人的方法,从有名的海藻,即所谓掌形蔷蔽藻酿造出来的。
起初,尼摩船长只是吃,不说一句话,后来才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我邀请您到我的克利斯波岛的森林中打猎的时候,您以为我是自相矛盾。当我告诉您这是海底森林的时候,您以为我是发疯。教授,您不能这样轻易判断
“不过,船长,请您相信……”
“请您耐心听下去,然后再看看您是不是应当责备我发疯和自相矛盾了。”
“我听您说,船长。”
“教授,您和我都知道,人只要带了充分的可呼吸的空气,他就可以生活在水底下。工人在水底下工作时,穿上~件不透水的衣服,头上套了一个金属的盒子,再利用打气机和节流器,就可以从水上面获得空气。”
“那是一套潜水设备。”我说。
“对,可是,带了这套设备,人是不自由的,那条输送空气的胶皮管子把他和打气机连接起来,简直就是一条把他拴在陆地上的锁链,如果我们是这样拴连着诺第留斯号,那我们就不能往远处走了.”
“那么,可以自由行动的方法是什么呢?&我问。
“那就是使用您的两个法国同乡——卢格罗尔和德纳露兹创造的器械。为了符合我的要求,我改善了这种器械,靠了这种器械,可以在新的生理条件下在海水中生活,您的器官一点也不感到什么痛苦。它有一个厚钢板制的密封瓶,瓶中满贮五十大气压力压缩的空气。它像士兵的背囊一样,用一条腰带捆在人的背后,瓶的上部像个钢盒,盒中的空气由吹风机操纵,只在一定的压力下才能流出来。现在通用的卢格罗尔器械,都有两条胶皮管子从钢盒通出来,套在口鼻上罩着的喇叭形东西;其中一条是吸气用的,另一分是呼气用的,人的舌头按照呼吸的需要,控制这两条胶皮管的开关。但是,在海底下受到的压力很大,所以我要像潜水员一样,把我的脑袋装在铜制的圆球中,那两条胶皮管——吸气管和呼气管就连结在这个圆球上。”好极了,尼摩船长。不过您所携带的空气很快就会用完的,空气中只含有百分之十五的氧时,就不宜再呼吸了。”
“可不是,但我跟您说过,阿龙纳斯先生,诺第留斯号的打气机使我可以把高压压缩的空气装进去,在这种条件下,这套器械的密封瓶能供应的空气足够我呼吸九到十小时。”
“我再没有什么可以非难的了,”我回答,“但我要问,您在海底下行动是靠什么来照明呢?”
“我用的是兰可夫灯,阿龙纳斯先生。呼吸器放在我背上,探照灯带在我腰间。探照灯装有一组本生电池,但我不用氯化钾,而用海中含量很多的氯化钠来发电。用一个感应线圈把发生的电收集起来,送到特制的灯泡。灯泡中有一根弯曲的玻璃管,管中只有少量的二氧化碳气。使用探照灯的时候,二氧化碳气发出一种连续不断的白光,照亮起来。有了这些设备,我就可以呼吸,可以看见。”
“尼摩船长,您对我提出的所有反对意见,都作了十分有力的答复,现在我再也不能怀疑了。不过,我虽然不得不承认卢格罗尔呼吸器和兰可夫探照灯,但我对那支猎枪,眈是您要我携带的这件武器,还不得不保留我的意见。&
“这不是什么火药枪。”船长回答。
“那么,是气枪吗?”
“可不是。船上没有硝石,没有硫磺,没有木炭,您要我怎么制造火药呢?”
“还有,”我说,“海水比空气重八百五十五倍,在这种环境中开枪要有实效,首先就要克服这种巨大的压力。”
“这不能算作一个理由。现在有一种枪,是按照富尔顿的设计,由英国人菲力哥尔和布列、法国人傅尔西、意大利人兰帝加以改进的,它装有特殊的开关,可以在海水中射击。但是我要再一次告诉您,我没有火药,只能用压缩空气代替,这种空气是诺第留斯号的打气机可以大量供应的。”
“可是这空气很快就会用完的。”
“不错,但我带有卢格罗尔瓶,不是能按需要随时供应::空气吗?只要按需要装上一个开关龙头就够了此外,阿龙纳斯先生、您自己就将亲身看到,水底打猎并不费大量的空气和很多的子弹。”
“但是,在这种看不太清楚的地方,在这个比空气重得多的海水中间,我觉得发出的枪弹不能打得很远,并且也很难命中吧?”
“先生,用这种枪,每一发都是可以致命的,并且,动物一被打中,不管伤得怎样轻微,它必然像被雷击一般,立即倒下来。”
“为什么呢?”
“因为这枪发出的子弹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这是奥地利化学家列妮布洛克发明的一种小波璃球,我船上储备了许多,这种小玻璃球装有钢的套子,下面又加了铅底,象真正的来顿瓶一样,里面具有很高的电压。就是最轻微的冲击,也要炸开,被打中的动物,不管怎样强大有力,也得倒下来死去。我要告诉您,它不比四号子弹大,普通猎枪的弹盒可以装上十个。”
“我再不争论了,”我从桌旁站起来说,“我只有拿起我的枪来就是了。您去哪里,我就跟您去哪里。”
船长领我到诺第留斯号的后部,走过尼德·兰和康塞尔的舱房门前,我叫了我的两个同伴,他们立即跟着我们出来。
一会儿,我们到了前面,靠近机器房的一个小房子里,我们要在这个小房子中穿起我们的海底打猎衣服来。
第十六章 在海底平原上散步
这个小房子,说得正确些,就是诺第留斯号的军火库和储藏衣服的地方。墙上挂着十二套潜水衣,等待海底散步者穿戴。
尼德·兰看到这些潜水衣,觉得十分讨厌,不愿意穿。
“您可知道,老实的尼德·兰,”我对他说,“那克利斯波岛的森林是海底下的森林呢!”
“好嘛!”鱼叉手失望他说,因为他吃鲜肉的梦想幻灭了。“阿龙纳斯先生,您自己也要套进这种衣服里面去吗?”
“当然,尼德·兰师傅。”
“先生,您高兴穿您就穿吧!”鱼叉手耸一耸两肩说,“我来顿瓶一样,里面具有很高的电压。就是最轻微的冲击,也要炸开,被打中的动物,不管怎样强大有力,也得倒下来死去。我要告诉您,它不比四号子弹大,普通猎枪的弹盒可以装上十个。”
“我再不争论了,”我从桌旁站起来说,“我只有拿起我的枪来就是了。您去哪里,我就跟您去哪里。”
船长领我到诺第留斯号的后部,走过尼德·兰和康塞尔的舱房门前,我叫了我的两个同伴,他们立即跟着我们出来。
一会儿,我们到了前面,靠近机器房的一个小房子里,我们要在这个小房子中穿起我们的海底打猎衣服来。两个船员,遵照船长的嘱咐,走上来帮助我们穿这些不透水的、沉甸甸的衣服;衣服是用橡胶制成的,没有缝,可以承担强大的压力,不受损伤。应当说这是一套又柔软又坚固的甲胄。上衣和裤于是连在一起的、裤脚下是很厚的鞋,鞋底装有很重的铅铁板。上衣全部由铜片编叠起来,像铁甲一般保护着胸部,可以抵抗水的冲压,让肺部自由呼吸;衣袖跟手套连在一起,很柔软,丝毫不妨碍两手的运动。
那些不完备的有缺点的潜水衣,例如十八世纪发明的被人称赞的树皮胸甲,无袖外罩,人海衣,藏身箱等等,跟我们眼前这套完美的潜水衣比较,实在是太相形见咄了。
尼摩船长、他的一个同伴(一个替力过人,像赫拉克轨斯一般的大力士)、康塞尔和我,一共四个人,全都穿好了潜水衣。现在只要把我们的脑袋钻进金属圆球中,我们就算装备完了。但在戴上金属圆球之前,我要求尼摩船长给我看一看我们要带的猎枪。
诺第留斯号船上的一个船员拿一支很简单的枪给我看。枪托是钢片制的,中空,体积相当大,是储藏压缩空气。的容器,上面有活塞,转动机件,便可以使空气流入枪筒.枪托里面装了一盒子弹,盒中有二十粒电气弹,利用弹簧子弹可以自动跳人枪膛中。一粒子弹发出之后,另一粒立即填补,可以连续发射。
“尼摩船长,”我说,“这支枪十分好,并且便于使用。我现在真想试试它。不过我们怎样到海底下去呢?”
“教授,此刻诺第留斯号搁浅在海底下十米深处,我们、只待动身出发了。”
“我们怎样出去呢?”
“您不久就知道。”
尼摩船长把自己的脑袋钻进圆球帽子里面去。康塞尔和我照着他的动作,各自戴上圆球帽。我们又听到加拿大人讽刺地对我们说了一声“好好地打猎去吧”。我们潜水衣·的上部是一个有螺丝钉的铜领子,铜帽就钉在领子上。圆球上有三个孔,用很厚的玻璃防护,只要人头在圆球内部转动,就可以看见四面八方的东西。当脑袋钻进圆球中的时候,放在我们背上的卢格罗尔呼吸器,立即起了作用;就我个人来说,我呼吸很顺利,没有困难。
我腰间挂着兰可夫探照灯,手里拿着猎枪,准备出发。但是,说实在的,穿上这身沉甸甸的衣服,被铅做的鞋底钉在甲板上,要迈动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情形是预先料到的,我觉得,有人把我推进跟藏衣室相连的一个小房子中。我的同伴,同我一样被椎着,跟着我过来。我听到装有阻塞机的门在我们出来后就关上,我们的周围立刻是一片漆黑。
过了几分钟,一声尖锐的呼啸传进我的耳朵。我感到好像有一股冷气,从脚底涌到胸部。显然是有人打开了船内的水门,让外面的海水向我们冲来,不久,这所小房子便充满了水。·在诺第留斯号船侧的另一扇门,这时候打开来了。一道半明半暗的光线照射我们。一会儿,“我们的两脚便踏在海底地上。
现在,我怎能将当时在海底下散步的印象写出来呢?像这类神奇的事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是画笔也不能将海水中的特殊景象描绘出来,语言文字就更不可能了。
尼摩船长走在前面,他的同伴在后面距离好几步跟随着我们。康塞尔和我,彼此紧挨着,好像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金属外壳交谈似的。我不再感到我的衣服,我的鞋底,我的空气箱的沉重了,也不觉得这厚厚的圆球的分量,我的脑袋在圆球中间摇来晃去,像杏仁在它的核中滚动一般。所有这些物体,在水中失去了一部分重量,即它们排去的水的重量,因此我进一步了解了阿基米德发现的这条物理学原理。我不再是一块呆立不动的物体,差不多可以说能够运动自如了。
阳光可以照到洋面下三十英尺的地方,这股力量真使我惊奇。太阳光强有力地穿过水层,把水中的颜色驱散,我可以清楚地分辨一百米以内的物体。百米之外,水底现出天蓝一般的渐次晕淡的不同色度,在远处变成浅蓝,没人模糊的黑暗中。真的,在我周围的这水实在不过是一种空气,虽然密度较地上的空气大,但透明的情形是跟地上空气相仿。在我头上,我又看见那平静无波的海面。
我们在很细,很平,没有皱纹,像海滩上只留有潮水痕迹的沙上行走。这种眩人眼目的地毯,像真正的反射镜,把太阳光强烈地反射出去。由此而生出那种强大的光线辐射,透人所有的水层中。如果我肯定说,在水中深三十英尺的地方,我可以像在阳光下一样看得清楚,那人们能相信我吗?
我们踩着明亮的沙层走动,足足有一刻钟,它是贝壳变成的粉未构成的。像长长的暗礁一样出现的诺第留斯号船身,已经渐渐隐没不见了;但它的探照灯,射出十分清楚的亮光,在水中黑暗的地方,可以指示我们回到船上去。人们1只在陆地上看见过这种一道道的十分辉煌的白光,对于电光在海底下的作用,实在不容易了解。在陆地上,空气中充满尘土,使一道道光线像明亮的云雾一样:但在海上,跟在海底下一样,电光是十分透亮的,一点也不模糊。
我们不停地走动,广阔的细沙平原好像是漫无边际。我用手拨开水帘,走过后它又自动合上,我的脚迹在水的压力下也立即就消失了。
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些东西,虽然形象仅仅在远方微微露出,但轮廓已清楚地在我眼前浮现。我看出这是海底岩石前沿好看的一列,石上满铺着最美丽的形形色色的植虫动物;我首先就被这种特有的景色怔住。
这时是早晨十点。太阳光在相当倾斜的角度下,投射在水波面上,光线由于曲折作用,像通过三梭镜一样被分解,海底的花、石、植物、介壳、珊瑚类动物,一接触被分解的光线,在边缘上显现出太阳分光的七种不同颜色。这种所有浓淡颜色的错综交结,真正是一架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色缤纷的万花筒,总之,它就是十分讲究的水彩画家的一整套颜色!看来实在是神奇,实在是眼福!我怎样才能把我心中所有的新奇感觉告诉康塞尔呢!怎样才能跟他一齐发出赞叹呢!我怎样才能跟尼摩船长和他的同伴一样,利用一种约定的记号来传达我的思想呢!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只好自己对自己说话,在套着自己脑袋的铜盒子里面大声叫喊;虽然我知道,说这些空话消耗的空气恐怕比预定的要多些。
对着这灿烂的美景,康塞尔跟我一样惊奇地欣赏。显然,这个守本分的人,要把眼前这些形形色色的植虫动物和软体动物分类,不停地分类。满地都是腔肠动物和棘皮动物。变化不一的叉形虫,孤独生活的角形虫,纯洁的眼球丛,被人叫作雪白珊瑚的耸起作蘑菇形的菌生虫,肌肉盘贴在地上的白头翁……布置成一片花地;再镶上结了天蓝丝绦领子的红花石疣,散在沙间象星宿一般的海星,满是小虫伪海盘车,这一切真像水中仙女手绣的精美花边。朵朵的、花彩因我们走路时所引起的最轻微的波动而摆动起来。把成千成万散布在地上的软体动物的美丽品种,环纹海扇,海糙鱼,当那贝——真正会跳跃的贝,洼形贝,朱红胄,像天使翅膀一般的袖形贝,叶纹贝,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无穷无尽的海洋生物,践踏在我的脚底下,我心中实在难受,实在愧惜。但是我们不得不走,我们继续前进,在我们头上是成群结队的管状水母,它们伸出它们的天蓝色触须,一连串地飘在水中。还有月形水母,它那带乳白色或淡玫瑰红的伞,套了天蓝色框子,给我们遮住了阳光。在黑暗中,更有发亮的i半球形水母,为我们发出磷光,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约在四分之一海里的空间内,我没有停步,几乎不断地看到这些珍品。尼摩船长向我招手,我跟着他走。不久,脚下的土壤变了性质.接连细沙平原的是一片胶粘的泥地,单独由硅土或石灰贝壳构成,美国人管它叫“乌兹”。接昔我们跑过一段海藻地,它们是未经海水冲走的海产植物,繁殖力很强。这种纤维紧密的草坪,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刁”以和人工织出的最柔软的地毯媲美。但是,不只我们脚下是绿草如茵,连我们头上也是一片翠绿。水面上轻飘飘地浮着一层海产植物,全部是取之不尽的海藻类,这类植物,我们已经知道的,至少有二千多种。我看见水中浮着很长的海带(有些作球形,有些作管状)、红花藻、叶子很纤细的薛苔、很像仙人掌的蔷薇藻。我注意到较近海面的一层是青绿色的海草,在更深一些的地方是红色的海草,黑色或赭色。的水草就在最深处,形成海底花园和草地。
这些海藻类实在是造化的奇迹,宇宙植物界的一个奇迹。地球上最小和最大的植物都产生在海藻类中。因为五平方毫米的地方,可以有四万条这类肉眼不可见的微生植物,同时人们又采过长一直超过五百米的海带。
我们离开诺第留斯号有一小时半左右了。正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看见太阳光垂直地照下来,再没有曲折作用了。颜色变幻的花样渐渐没有了,翠玉和青玉的各种色度也从我们的头顶上消失了。我们步伐很规律地走着,踩夜地上发出异常响亮的声音。很轻微的声晌也很快地传出去。这是在陆地上时的耳朵所不熟悉的。本来,对于声音,水比空气是更好的传音体,它传播声音比空气快四倍。
这时候,海底地面由于有明显的斜坡,渐渐低下去。光线的色泽是一致的。我们到了百米的深度,受到十大气医的压力。但我的潜水衣是为适应这些情况制成的,所以我没有感到这种压力的难受。我仅仅觉得手指不能灵活使用,但这种困难情况不久也就消失。我穿上自己不习惯的潜水衣,漫游了两小时,本来应该疲倦,可是现在丝毫不感到什么。我由于水力的帮助,行动异常灵便。
到了三百英尺的深度,我还能看见太阳光,不过很微弱。尾接着阳光的强烈光辉,是红色的曙光,白日与黑夜之间的阴暗光线。但我们还看得清楚,可以引路,还不需要使用兰可夫灯。
这时候,尼摩船长停下来。他等着,要我到他面前去,他指点我看那在阴影中不远的地方,渐渐露出来的一堆堆模糊不清的形体。
我想,那就是克利斯波森林了。果然,我并没有弄错。
第十七章 海底森林
我们到底走到森林的边缘了,这可能是尼摩船长的广大领土中最美好的一处。他把森林看作是他的,他把森林的所有权归他自己,像世界开辟的时候,最初出现的一批人霸占所有权一样。其实,又有谁能够跟他争这海底财产的所有权呢?哪有比他更大胆的开荒者,手拿着斧子,敢来这里砍伐荆棘,开垦田地呢?
这森林中生长的都是高大的木本植物,当我们走到树,林中间阔大的拱形枝干之下,我的眼光首先就被林中树枝排列的奇特形状所吸引,感到奇怪的是这种形状,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林中地上并没有生长什么草,小树上丛生的枝权没有一根向外蔓延,也不弯曲垂下,也不向横的方面伸展。所有草木都笔直伸向洋面。没有枝条,没有叶带,不管怎么细小,都是笔直的,像铁杆一般。海带和水藻,受到海水强大密度的影响,坚定不移地沿着垂直线生长。而且这些水草叉是静止不动的,当我用手分开它们的时候,一放手,它们立即回复原来的笔直状态。这林子简直就是垂直线的世界。
不久我便看惯了这种古怪的形状,同时也习惯了我们四周的相对的黑暗环境。林中地上随处有尖利的石块,很不容易躲开。海底植物,据我看,在这里是应有尽有了就是由旧范式向新范式的过渡,科学发展过程就是范式不断,比产量较少的南北两极地带或热带区域,可能更为丰富。不过,在几分钟内,我不知不觉地把动植物两类混淆起来,把植虫动物当做水产植物,把动物当做植物。本来,谁能不弄错呢?在海底下,动物界和植物界是十分接近的:
我观察到,所有这里的植物界产品,跟土壤只是表面上连接起来。它们没有根,支持它们的不管是固体、是沙、是贝、是甲壳或石子,都没有什么影响,它们所要求的只是一个支点,而不是借以生长购力量。这些植物只是自己发展起来,它们生存的唯一资源就是那维持它们和滋养它们的海水。它们大部分不长叶子,只长出奇形怪状的小片,表面的色彩很有限,只有玫瑰红、洋红、青绿、青黄、灰褐、古铜等颜:色。我在这里又看到的,不是像在诺第留斯号船上风干的标本,而是恬生生的、似乎迎凤招展地作扇子般展开的孔雀彩贝,大红的陶瓷贝,伸长像可食的嫩笋一样的片形贝。细长柔软,一直长到十五米高的古铜藻,茎在顶上长大的一束一柬瓶形水草,以及其他许多的海产植物,通通没有花。一位很风趣的生物学家曾说过:“动物类开花,植物类不开花,大海真是奇异例外的环境,古怪新奇的自然!”
在这些像温带树木一般高大的各种不同的灌木中间,在它们的湿润的荫影下面,遍生着带有生动花朵的真正丛林,植虫动物的篱笆行列,上面像花一般开放出弯曲条纹的脑纹状珊瑚,触须透明的黑黄石竹珊瑚,草地上一堆一堆的石花珊瑚——为了使这个幻觉完整无缺一又有蝇鱼,它们像成群的蜂雀,从这枝飞到那枝,至于两腮耸起、鳞甲尖利的麦虫鱼,飞鱼,单鳍鱼,那简直就像一群鹌鹑,在我们脚下跳来跳去。
到一点钟左右,尼摩船长发出暂时休息的信号。在我来说,我很高兴能休息一下,我们于是在一个海草华盖下面躺下来,这海草的细长枝条像箭一般直插着。
这一刻的休息我觉得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我们不能彼此交谈。没有法子说话,当然也没有法子回答。我仅仅把我粗大的铜头挨近康塞尔的铜头。我看见了这老实人的眼睛闪出兴奋的亮光,又为表示满意起见,他在铜壳子里面乱摇乱摆,作最滑稽可笑的怪样子。
虽然走了四小时的路,我并不感到有吃东西的需要,心里很为惊异。为什么会这样,我说不出来。但另一方面,像所有潜水人一样,我感到很想睡觉,没有法子克制。所以我的眼睛也就在很厚的玻璃后面闭起来,我立即掉到无法克制的昏睡中,这昏睡,刚才也只是靠向前的走动才暂时制止了它。尼摩船长和他的壮健同伴,早就躺在清澈的水晶体中,先给我们作出睡眠的榜样了。
我沉迷在这种昏睡中有多少时候,那我不能估计;但当我醒来的时候,看看太阳已经向西边低下去了。尼摩船长已经站起来,我也开始伸展我的四肢,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件意外的东西,我立即站起两脚。
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只高一米的梅蜘蛛,斜着眼注视我,就要向我身上扑来。虽然我的潜水衣相当厚重,可以保护我不会被它咬伤,但我也不能不害怕,不能不颤抖。康塞尔和诺第留斯号的水手就在这个时候醒来。尼摩船长把这个怕人的甲壳类动物指给他的同伴看,他的同伴一枪托打死了它,我看见这个怪物的丑陋脚爪作怕人的抽搐,拼命挣扎。
这次碰见这个怪物就使我想到一定还有其他更可怕的动物时常到这黑沉沉的海底下来,我的潜水衣可能无力保护我,无法抵抗它们的袭击。我起先没有想到这事,现在我决心要时刻警惕。此外,我又以为这次休息是我们这次旅行的结束,但我错了,尼摩船长并不让我们回到船上去,仍然继续他的大胆的旅行。
地面总是往下陷,斜度更是明显,把我们拉到最深的海底。这时候,想是快要到三点了,我们到了一座狭小的山谷中,这山谷在峭壁间,在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下。由于我们使用的器械极完善,我们可以超越好像大自然拿来限制人的在海底旅行不得超过丸十米的深度。
我说我们是在一百五十米的深度;虽然没有什么器械可以让我测量,但我知道,即最清澈的海水,阳光也不能再往下照了。正是在这时候,周围变得漆黑。在十步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我只能摸索着走,这时我看见一道相当明亮的白光忽然闪出来。原来是尼摩船长使用他的电光机器。他的同伴照他那样做。康塞尔和我也学着他们的榜样。我转动螺丝钉,使电磁铁跟曲玻璃管接通,灯亮了,海中有我们四盏探照灯的照射,周围二十五米内都明亮起来。
尼摩船长继续走人森林中最幽深的地方,沿途树木渐渐稀少。我注意到,在海底,植物界要比动物界消失得早些。海产植物虽然已经放弃了这些变为贫瘠的土地,但数量很多的动物、植虫动物、节肢动物、软体动物和鱼类仍然到处皆是。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们带的兰可夫灯的灯光必然要引起那些沉黑的海底下居民的注意,齐集前来。可是,它们虽然前来,但总是留在猎人力量不可及,距离相当远的地方。好几次,我看见尼摩船长停步,瞄准他的枪,但经过一些时候的观察后,他又把枪放下,再向前行。
后来,大约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新奇惊人的旅行结束了。一道高大的岩石墙和一大堆怪石群矗立在我们面前,那是巨人般的岩石层,花岗石的悬崖,沉黑的岩洞,可是看不见有可以攀爬上去的路径。
这是克利斯波岛的尽头,是陆地了。
尼摩船长突然停住脚步。他向我们打手势,要我们停下来,我虽然很想穿过这道墙,但我不能不止步,这里是尼摩船长的领地的最后界限。他不愿意走过这界限。过这界限便是他的脚步不愿踩踏的地球的陆地部分了。
我们于是开始往回走。尼摩船长又在前面带领他的小……小队伍,他总是毫不迟疑地向前走。我觉得,我们转回诺第留斯号船上去,好像不是走原来的路。这条新路很陡,因此:很难走,显然它是比较接近海面。不过,回到海水上层的行动不能十分突然,防止压力的减小不要过急,因为压力减Jy过急,可能在我们机体中引起严重的疾病,发生使潜水人有性命危险的身体内伤。所以我们是慢慢地上来。很快光线:又出现了,又扩大了,太阳已经在天际的低处,曲折作用重:新又把七色的光圈套在各种不同的物体上了。
在十米深的地方,我们就走在一大群各种各类的小鱼中间,比空中飞乌的数量还多,也更敏捷,但还没有值得我们枪击的水产猎物在我们眼前出现。
这时候,我看见船长的枪急急顶在肩上,对着丛林间一个正在走动的东西瞄准。枪响了,我听到轻微的啸声,那个动物在离几步远的地方被击中倒下来了。
倒下来的是一只很好看的水獭,一只水兽,它可能是住在海中的唯一的四足兽了。这水獭有一米半长,价值一定非常大。它的皮,表面是栗褐色,底面是银白色,可以制成十分好看的皮筒,在俄国和中国的市场上,是十分罕见的皮料。皮毛的柔软精细和它的光滑色泽决定它的价格至少也是二千法郎。我很赞美这新奇的哺乳类动物,圆突的头,上面有短短的耳朵,圆圆的眼睛,像猫须一般的白色瓮须,掌形带甲的脚,团簇的尾巴。这种珍贵的内食动物,因为渔人的追赶和捕获,现在已经十分稀罕,它们主要是躲藏在太平洋的北极圈里,就是在北极圈里,它们这一族也快要灭绝了。
尼摩船长的同伴跑上前去把水獭捡起来,放在肩头上,我们又向前走。
在一小时内,一片细沙的平原在我们脚下摆开。平原时常升至距海面不及两米的深度。我当时看见我们的影子反映在水中,清楚地现出来,方向正相反:在我们上面,现出同样的一群人,表演我们的动作和姿势,一切都相同,就是脑袋垂在下面,两脚倒悬在空中。
值得记下的还有另一种情况。一阵阵的浓云飞掠过去,这些云很快地形成,也很快地消失;但仔细一想,我明白,这些所谓云只不过是海底厚薄不一的波浪所反映出来的。我又看到浪头向下折落时演成无数泡沫飞溅的滚滚白祷,像羊群一样。我也见过那些在我们头上的巨大鸟类的阴影,它们从海面疾飞掠过。
这个时候,我亲眼看到一次射击,也许从来没有一个猎人曾经发射过这样准确、漂亮的枪。一只大鸟,可以看得很清楚,两翼张得很大的飞翔前来。尼摩船长的同伴看见大鸟在离水波仅仅几米的上面,尼摩就瞄准,射击。大鸟被击落下来,一直掉到这位敏捷的猎人的近旁,他立即把鸟捉住。这是最美丽的一种海鹅,海鸟中最使人赞美的一个鸟类品种。
我们走路并没有因打海鹅这件事中断。在两小时内,我们有时沿着细沙平原走,有时沿着藓苔草地走,相当难走。老实说,我实在不能再走了,这个时候,我看见半里远的地方,有一道模糊光线冲破了海水的沉黑。那是诺第留斯号的探照灯。要不了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上船了,一到船上,我便可以自由呼吸,因为我觉得我的空气储藏器好像只能供应我一些含氧很少的空气了。不过我这样打算,并没有估计到下面的意外遭遇,使我们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到达船上。
我走在尼摩船长后面约二十步左右,看见尼摩船长突然向我面前转回来。他用他有力的手,把我按倒在地下,他的同伴对康塞尔也同样做。初时我对于这次突然的攻击,作种种的猜想,但我看见船长也躺在我近边,不敢动,心中就安然了。
我于是躺在地上,正好躲在藓苔丛林的后面,当我拾起头来,我看见有巨大无比的躯体发出磷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我血管中的血都凝结了!我看见逼近我们的是十分厉害的鲛鱼,是一对火鲛,是最可怕的鲨鱼类,尾巴巨大,眼光呆板阴沉,嘴的周围有很多孔,孔中喷出磷质,闪闪发光。真是大得怕人的火鲛,它们的铁牙床,可以把整个人咬成肉酱!我不知道康塞尔是不是正在留心把它们分类,在我说来,我与其说是拿生物学者的身份,不如说是拿将被吞食的人的身份,很不科学的观点来观察它们的银白的肚腹,满是利牙的大嘴。
十分幸运,这对贪食的动物目力很差,看不太清楚。它们并没有看见我们就走过去了,只是它们的黄黑的尾巴略略触到我们,我们能躲过这次危险真像是个奇迹,毫无疑问,这次危险比在深林中碰见猛虎还要大得多。
半小时后,有电光引路,我们到达了诺第留斯号。外部的门仍然开着,尼摩船长一见我们都已经走进了第一个小房中后,就把门关起来。然后他手按一个圆钮;我听到船内部的抽水机活动起来,我觉得我周围的水渐渐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小房中的水便完全排出去了。内部的门打开来,我、们走进了储衣室。
在储衣室,我们把潜水衣脱下来,脱时当然要费些功夫;我非常疲乏,走回自己房中,一方面对于这次海底的惊:人旅行,眉飞色舞,赞叹不已,另一方面,简直累得不能动,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十八章 太平洋下四千里
第二天,11月18日,昨日的疲劳,完全歇过来了,我走到平合上,诺第留斯号的船副正在这个时候说出他每日必说的那句话。于是我心中想,这句话是跟海面的情形有关系,它的意思或者是:“我们什么都望不见.”
这时洋面上空无一物。天边一只船也没有。克利斯波岛的高地在夜间走过不见了。海洋把三棱镜分出的其他颜色都吸收了,只把蓝色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去,带上一种十分好看的靛蓝色。好像一幅条纹宽阔的天光蓝毛布,在层叠的波涛上很规律地摊开。
我正欣赏海洋的美丽景色,尼摩船长出来了。好像他没有看见我在乎台上,开始做他的一连串天文观察。一会儿,做完观察,他时靠着探照灯笼间,他的眼光注视着洋面。
同时又有二十名左右的诺第留斯号的水手,走到平台上来,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他们来收昨天晚上撒在船后的鱼网。这些水手虽然看来全都是欧洲人的体型,但显然是属于不同的国籍。我想我不至弄错宁文集》俄文版。由部分大专院校及中央编译局列斯室翻译,,我认出其中有爱尔兰人、法国人、好几个斯拉夫人、一个希腊人或克里特岛人。不过,这些人都不爱说话,他们彼此间使用的谱言,使我甚至于无从猜想它的源流。所以我没有法子去问他们,跟他们交谈。
鱼网被拉上船来。网是袋形的,跟诺曼底沿海使用的很相似,这网是阔大的口袋,用一根浮在水上的横木和一条串起下层网眼的链索把网口在水中支开。这些口袋似的网挂在铁框上,拉在船后面,像苕帚在海底扫刷一般,一路上,经过的鱼无一幸免,全被打捞上来。这一天打到了许多新奇类型的鱼,比如:海蛙鱼,这鱼的动作很滑稽可笑,所以被称为丑角鱼。黑色的噪噗鱼带有许多触须。带波纹的弯箭鱼有红色花纹围起来。弯月形馥鱼,这鱼有极端厉害的毒汁。好几条橄揽色的八目鳗。海豹鱼,这鱼身上满是银白的鳞。旋毛鱼,这鱼发电的力量相等于电鳗和电鱼。多鳞的纹翅鱼,这鱼身上有古铜色横斜的带纹。淡青色的鳖鱼。好几种虾虎鱼等。最后是些身材较长大的鱼,一条头部隆起的加郎鱼,好几条一米长的美丽的鲤鱼,身上带天蓝和银白相间的颜色,三条华丽的金枪鱼。不管它们行动得多快,可也没能躲过袋网,脱不了身。
我估计一下,这一回 袋网所获得的鱼超过一千斤。是一次很好的成绩,但并不特别出奇。因为网在船后拖拉着有好几个钟头,各种水产动物当然装到这罗网里面来。因此,我们并不至缺乏质量优良的食品,诺第留斯号的快速度,和它的电光的吸引力,可以不断地捕捉到鱼类。
这些种类不同的海产动物立即从放开的嵌板送到下面的食物储藏室,有些要趁新鲜食用,有些要保存起来。
鱼捕完了,空气调换了,我想诺第留斯号又要作海底旅行了;当我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尼摩船长向我回转身来,没有什么客套,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您看这海洋,教授,它不是赋有真实的生命吗?它不是具有愤怒和温情吗?昨天,它跟我们一般安静地睡着,现在,过了平安的一夜,它又动起来了。”
不说早安,不说晚安!谁也要认为这个奇怪的人物现在只不过是把已经开了头的谈话继续说下去.
“请看,”他又说,“它在太阳的抚摩下苏醒了!它又要过它的日间生活了!观察它有机生活的变化作用,实在是很有兴趣的学术研究呢。它有脉搏、有血管、有起伏,我觉得科学家莫利是对的,他发现海洋跟动物身上的血液循环一样,有真正的循环作用。”
当然尼摩船长并不等待我的答话,我觉得跟他说许多“当然”、“一定”和“您对”,没有什么用处。他说话,与其说是对着我,不如说是对着他自己,他说完每一句后,中间停顿相当长的时间。这实在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沉思.
“是的,”他说,“海洋有真正的循环作用,要引起这作用,单由造物者在海中增加热、盐和微生动物就成了。正是,热力造成海水的不同密度,使海中发生许多顺流和逆流。水汽蒸发,在北极区域完全没有,在赤道地带就很为活动,造成热带海水和极圈海水间永远不停的交流。此外,我又注意过那些由上而下和由下而上的水流,.形成真正的海洋呼吸作用。我看见了海水的分子,在水面上受到热力,沉人根深的地方,至零下二度的时候,密度到了最大,然后,温度再降低,它的重量减轻,又浮上来了。您将在极圈地方看到这种现象所产生的结果,您将了解到,冰冻作用之所以只在水面上才发生,就是由于有远见的大自然的这个规律。”
当尼摩船长说完了他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心中说:“极圈吗!这个大胆的人一直要把我们带到极圈中去吗!
不过船长这时不作声,他全神注视他时刻不停地细心研究的海洋。一会儿他又说起话来:
“教授,海水中盐的分量是多到了不得的,如果您把溶解在海中的盐提出来,您可以造成一个四百五十万立方里的体积的盐堆,在地球上全面滩开来;可以铺成十来高的一层表皮。您不要以为海中有这些盐是大自然无意识的任性行为!不是的。盐质使海永不容易蒸发,使海风不能将分量过多的水汽带走,不然的话,水汽重化为水,简直就要把温带地方完全淹没了。这真是巨大得了不得的作用,是调节全地球的力量,使其保持平衡的伟大作用!”
尼摩船长不作声了,站起来,在乎台上走了几步,又向我走回来。他说:
“至于那些原生秒水虫,那些一滴水中便有亿千万的不可计数的微生动物,它们在一毫克的水量中便有八十万个,它们的作用也是一样重要。它们吸收了海中的盐,消化了水中的固体物质,它们是真正石灰质陆地的造成者,因为它们制造了珊瑚和水熄啊!这滴水,当它的矿物质被吸去了的时候,变轻了,又浮到水面上来,在水面吸收了由于蒸发作用而抛弃在那里的盐质,又变重了,沉下去,重新给那些微生动物带来了可吸收的新物质。因此而发生上下循环不已的潮流,永远是不停的运动,永远是不断的生命。生命力,比在陆地上更强大的生命力,在海洋的所有部分更丰富地,更无穷地尽量发展。人们说,海洋是人类致命的地方,但对无数的动物——和对我,它是真正生命的所在!”
当尼摩船长这样说话的时候,他的容貌完全改变了,使哉产生一种特殊的心情。他又说:
‘所以,海洋中才有真正的生活!我打算建设水中的城市,集体的海底住宅,像诺第留斯号一般,每天早晨浮上水面来呼吸。如果成功的话,那一定是自由自在的城市,独立自主的城市!不过,又有谁知道,不会有些专制魔王……、
尼摩船长做个激烈的手势结束了他这句话。一会儿。他直接来问我,好像要把一些不祥的思想驱逐出去似的,他问:
“阿龙纳斯先生,您知道海洋有多深吗?”
“船长,我至少知道一些主要的探测海深所得的结果。”
“您可以给我举出来,让我必要时加以检查吗?&
“下面是我从记忆中可以说出来的一些数字。”我答,“如果我没有记错,北大西洋的平均深度为八千二百米,地中海为二千五百米。在南大西洋,南纬35度的地方,做了成绩优良的探测,结果有的是一万二千米,有的是一万四千零九十一米,有的又是一万五千一百四十九米,总起来说,照一般的估计,如果把海底平均起来,它的平均深度可能是七千米左右.”
“好,教授,,尼摩船长答,“我希望,我们可以给您说些更确切的数字。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太平洋这一部分的平均深度仅仅为四千米。”
说了这话后,尼摩船长向嵌板走去,从铁梯下去不见了。我跟着他下来,我回到客厅中。推进器立即发动起来,测程器指的是每小时二十海里的速度。
好些日子,好几周过去了,尼摩船长根少过来访问。我也只是在十分少有的机会才看见他。他的副手按时来作航线记录,一一记在图上,所以我可以很正确地了解诺第留斯号所走的路线。
康塞尔和尼德·兰跟我一起、谈了很长的时间。康塞尔把我们在海底散步的时候所见到的新奇事物告诉了他的朋友,加拿大人很后悔他没有跟我们一道去。但我希望以后还会有游历海底森林的机会。客厅的嵌板差不多每天都有好几个钟头要打开来,我们的眼睛尽情地观察海底世界的秘密,总看不厌。
诺第留斯号所走的大方向是东南方,它所在的深度总是保持在一百米和一百五十米之间。但有一天,我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它使用那两块纵斜机板,沿着纵斜线潜下去,一直到二千米的深度.温度表正指摄氏4.25度,好像在这样深度的水里,不管在什么地带,温度都是共同一律的:月26日早晨三点,诺第留斯号在西经172度上越过了北回归线。27H,它远远可以望见夏威夷群岛,这是日有名的航海家库克被杀死的地方。我们自出发以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四千八百六十里了。这天早晨,我上平台望见在下凤两里左右的夏威夷岛,它是形成这群岛的七个岛中最大的一个。我清楚地看到它的已经开发地带的边缘,跟海岸线平行的各支山脉和拔海立千米的火山群;高耸在它上面的,是摩那罗亚火山:在这一带海中伪其它品种中间,鱼网还打到了孔雀扇形珊瑚,那是外形美观的扁平水螅类,是这一部分太平洋的特产动物。”
诺第留斯号的方向仍是向着东南方。12月1月,它在西经142度上越过赤道线;4日,经过顺利的迅速行驶后,我们望见了马贵斯群岛。相距三海里远,在南纬8度57分,西经139度32分,我看见奴加衣瓦岛的马丁尖呻,这是法属马贵斯群岛中的最重要的一个岛。我只看到天边满是丛林密布的山岭,因为尼摩船长不喜欢接近陆地,所以我没看见别的。在这一带海面上,鱼网打得了好些美丽的鱼类。比如哥利芬鱼,天蓝色的鳍,金黄色的尾巴,肉味鲜美无比。赤裸鱼,差不多没有鳞甲,但也很好吃;带骨腮的骨眶鱼,黑黄的塔查鱼,比鲤鱼还好吃;所有这些鱼都值得放到船上餐厅中供人食用。
离开了由法国国旗保护的这些使人神往的美丽海岛后,从12月4日至11日,诺第留斯号共走了四千里左右。这次航行碰见了一大群抢乌贼,这是很奇异的软体动物,跟墨鱼很相像。法国渔人称它们为水黄蜂,它们属于头足纲。双鳃目,其中包括肛鱼和墨鱼。这类鱼,古代生物学家特别加以研究,它们给古代希腊公众会场的演说家提供了好些譬喻语,根据生于嘉利安之前的希腊医生阿典尼所说的话,这类鱼在希腊的有钱公民的食桌上,也是一盘很美味的菜。
就是在12月9日和10日夜间,诺第留斯号碰见一大群喜欢夜出的软体动物。估计起来,它们的数目不止数千百万。它们遵循着槽白鱼和沙丁鱼所走的路线,从温带地方转移到较暖的水域去。我们通过很厚的透亮玻璃,看见它们向后倒退,极端迅速地游泳,运用它们的运动卿管转动,追赶鱼类和软体动物,吃小鱼,或被大鱼吃掉。它们把天生就的头上十只腿脚在难以形容地胡乱抓爬,好像小孩玩的蛇形吹气管子。诺第留斯号,不管它走得多么快,但在这大群动物中间也走了好几个钟头,鱼网打到了无数的这种抢乌贼,其中我看到了被奥宾尼分类的九种太平洋品种。
人们看到,在这次航行中,海洋把所有的各种奇妙景象不断地摆出来,它时时更换布景和场面,使我们的眼睛看来十分愉快,我们不单被吸引,要在海水里面观察造物者的作品,并且还要来理解海洋底下最惊人的秘密。
12月11日,我整天都在客厅中看书。尼德·兰和康塞尔通过打开的嵌板,注视那明亮的海水。诺第留斯号停住不动了。它的储水池满装着水。它在水深一千米的地方,这是海洋中很少有生物居留的区域,只有大鱼偶然在这里出现。
我这时正读让·马西著的一本很有趣味的书——胃的调理者,我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书中美妙的教导的时候,被康塞尔的说话声打断。
“请先生来一下行吗?&他带着很惊异的声音对我说。
“有什么事,康塞尔?,
“先生请来看吧。”
我站起来,我时靠着玻璃,我看着。
在电光照耀中,我看见一团巨大的黑东西,静止不动,悬在海水中间。我很注意地观察它,想法辨认这条巨大晾鱼类动物的性质。但心中忽然醒悟,喊道:
“一只船!”
“是的,”加拿大人回答,”一只撞在暗礁上沉了的船!”
尼德·兰并没有弄错。我们面前是一只船,上面弄断了的护桅索仍然挂在链上二船壳看来还很好,船沉下来至多不过是几小时以前的事。三根断桅从甲板上两英尺高的地方砍下来,表明这只遇难的船不得不把桅墙牺牲了。但船是侧躺着,内部装得很满,是向左舷倾斜的。这种落在波涛中的残骸的景象,看来实在是凄惨;更为凄惨的,是看见甲板上还有躺着挂在绳索上的尸体!我看见有四具尸体——四个男子,其中一人站在舵边一还有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小孩,在船尾眺板格子上站着。这妇人还年轻。有诺第留斯号的电光的照亮,我可以看出她那还没有被海水所腐蚀的面容。她作最后绝望的努力,把小孩举在她头上,这可怜的小生命正把两只小手抱着妈妈的脖子呢!四个水手的姿态我觉得非常伯人,因为他们身躯抽搐得不成样子,他们作最后的努力,摆脱那把他们缠在船上的绳索,然后才死去。唯有那个看航路的舵手,比较镇定,面貌很清楚、很严肃,灰白的头发贴在前额,痉挛的手放在舵轮上,他好像是还在深深的海底驾驶着他那只遇难的三桅船!
多么伯人的场面!我们沉默不能作声,在这真实的沉船事故面前,可以说在这最后一刻掇下来的沉船景象面前,我们的心跳动得厉害!我又看见了一些巨大的鲛鱼,眼睛冒火。被这人肉的饵物所引动,已经向前游来了!
这时,诺第留斯号向前行驶,绕过沉没的船,我因此可以看见写在船尾牌子上的船名:
佛罗利达号,山德兰港。
第十九章 万尼科罗群岛
上面看到的可怕景象,是诺第留斯号在航程中碰到的一连串海中灾祸的开始,自从它到了船只往来比较多的海中,我们时常看见遇难的船只在海水中腐烂了,在更深的地方,海底下面,看到上了锈的大炮、子弹、锚、链以及其他许多铁器。
不过,诺第留斯号总是带着我们前进。我们在船上很孤独地生活。12月11日,我们望见了帕摩图群岛,这群岛位于南纬13度30分和23度50分之间,西经125度30分和151度30分之间,从度西岛直至拉查列岛,由东南偏东至西北偏西,在长五百里的海面上罗列起来。群岛的面积共三百七十平方里,由约莫六十个小群岛组成,在这些小群岛中间,我看到了法国占领的作为它的保护地的甘比尔群岛。这些小群岛全是珊瑚岛。由于珊瑚这种腔肠动物所起的作用,造成地面缓慢地,但连续地上升,因此,将来一定有一天会把这些小岛连接起来。以后,连接起来的新岛又跟邻近的群岛衔接,久而久之,从新西兰和新喀里多尼亚岛起,至马贵斯群岛止,便要出现一个新大陆,那就是未来的第五大洲。
那天,我在尼摩船长面前谈我的新大陆构成的理论,他很冷淡地这样回答我:
“地球上所需要的并不是新的大陆,而是新的人!”
在这次航行中,诺第留斯号偶然开到克列蒙端尼岛——群岛中最有兴昧的一个岛·它是18年,曲米涅娃号船长贝尔发现的。我因此得以研究太平洋中的小岛所构成的造礁珊瑚体系。造礁珊瑚跟普通珊瑚不能混为一谈,它们的纤维组织蒙上一层石灰质的表皮,表皮构造的各种变化使我著名的老师密尔·爱德华先生把它们分为五部。这些以分泌物累积成珊瑚树的细小微生动物,是数以亿万计地生活在细胞里面。它们分泌的石灰质逐渐累积,组成了岩石、礁石、小岛、岛屿。在某一处,它们形成一个圆形的环,围绕着一个珊瑚洲或一个内湖,边缘有缺口,可与大海相通。在另一处,它们形成一些礁石的悬崖,跟新喀里多尼。亚海岸和帕摩图群岛好些小岛所有的情形相仿。在别的地方,比如在联合岛和毛利斯岛,它们筑起礁石脉,跟壁立的)高墙一样,高墙附近的海是非常之深的。
沿着克列蒙端尼岛的悬崖仅仅走了几百米,我对于这些微生物中的劳动者所完成的巨大工程十分赞赏。这些悬崖大半是称为千孔珊瑚、滨珊瑚、星珊瑚和脑形珊瑚的造礁珊瑚类的杰作。造礁珊瑚类动物在海波激荡的表面一层特别繁衍,因此,它们的造礁工作是从上层开始,渐次及于下层的,上层带着剩余的分泌物,渐渐沉到下面去。达尔文的学说就是这样,他应用这学说来说明环状珊瑚岛的构成——照我的意思,这学说比那以海面下几米有浮出的山岭或火山的峰顶作为造礁珊瑚的工作基地的学说,较为优越,较为合理。
我可以挨近这些新奇的墙垣观察,因为它们是垂直的,测探器指示的深度超过三百米,我们船上的阵阵电光把这光辉的石灰石照亮了。
康塞尔问我这些巨大的墙垣积累起来要花多少时间,我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说,根据学者们的意见,积累八分之一寸厚的珊瑚墙需要一个世纪,即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他十分惊异。
“那么,”他问我,“造成这些墙垣要多少时间呢?”
”要十九万二千年,老实的康塞尔,这就把《圣经》记载的时间特别拉长了。此外,煤炭的形成,即被洪水冲积的森林的矿化作用,玄武岩的冷化作用,需要更长久的时间。再说,《圣经》中的时间只是表明一个一个时期,并不指两次旧出之间的时间,因为,照《圣经》的说法,太阳并不是开夭,辟地第一天就存在。”
当诺第留斯号回到海面上来的时候,我可以望见这个低洼的和多树的克列蒙瑞尼岛发展的全部过程。岛上的珊瑚石显然是由于旋风和风暴的冲刷,变成了肥饶的沃上。不知什么时候,一些谷粒果核被暴风带到邻近土地,落在石灰质的地上,地里夹杂了鱼类和海产植物分解出来的渣滓,成为很好的草木肥料。随后又有一些可可果核被波浪冲来,漂到了这边新开辟的海岸。不久种子发芽生根,渐渐长大,成树,成林,贮蓄了水蒸气。水流于是形成了。植物也就渐渐生长繁殖。叉有些微生动物,爬虫,昆虫,附在被大风吹倒的其他海岛的树干上,输送到这边。龟鳖到这里来下蛋,禽鸟在嫩枝上结巢。动物就这样在岛上活跃起来。不久,人类被岛上的青葱和肥饶的土地所吸引,也在岛上出现了。这就是群岛——微生动物的惊人杰作的形成过程。
傍晚时候,克列蒙端尼岛在远处隐没不见了,诺第留斯号的航路显然是改变了方向。在西经135度上接触到南回归线的时候,船又上溯南北两回归线间的海水,向西北偏西驶去.虽然夏季的太阳光十分厉害,但我们一点不受炎热的影响,因为在水底三十至四十米的深度,温度总不超过十度到十二度。
12月15日,我们在东边望到了使人留恋的社会群岛和作为太平洋玉后的啊娜多姿的塔希提岛。我早晨在距离几里的下方,望见了这岛上的高耸的山峰。沿岛水产供应我们船上餐桌许多美味的鱼,鳍鱼、鲤鱼、乳白鱼,以及好几种属于鳗鱼类的海蛇。
诺第留斯号已经走了八千一百海里的海程了。当它穿过东加塔布群岛和航海家群岛之间的时候,测程器的记录已经到了九千七百二十海里;汤加塔布群岛是从前阿尔戈号、太子港号和博兰公爵号的船员丧生的地方,航海家群岛是拉·白鲁斯的朋友、郎格尔船长被杀的所在。不久我又望见了维蒂群岛,岛上的土人曾经屠杀过和合号的水手和指挥可爱的约瑟芬号的南特人布罗船长。
这群岛所占的面积,从北至南为一百里,从东至西为九十里,位于南纬6度至2度,西经174度至179度之间。这群岛是由很多小岛如维蒂岛、万奴岛和甘杜朋等岛组成的。
这群小岛是塔斯曼在1643年发现的,那一年也就是托利色利发明风雨表和路易十四即位的一年。人们可以想一想,这三件事究竟那一件对人类最有益处、”随后,库克在1714年,当土尔加斯朵在1793年,杜蒙·居维尔在1827年都曾来过,群岛的地理形势是经杜蒙·居维尔勘察后,才弄清楚的。诺第留斯号驶近了魏利阿湾,那位狄勇船长在这里遇到过惊人冒险的事件,狄勇船长就是第一个把拉白鲁斯沉船的秘密弄明白的人。
在海湾中我们打了好几次鱼,我们打到很多好吃的牡蛎我们是按照薛尼克的方法,在饭桌上把牡蛎剥开,尽量无节制地吃。大家知道,这种软体动物是属于贝壳蛇类,在地中海科西嘉岛非常普遍。魏利阿海湾中一定有十分丰富的壮蜗,如果没有各种消灭它们的原因,这些团结成群的动物必然要把这一带海湾都填满,因为光是一个牡蜗就可以产两百万个卵。
尼德·兰师傅在这次大吃牡蛎中,对于他的贪食没有后悔,因为牡蛎是从来不使人饱胀的唯一的食品。是的,供给一个人每日营养所需的三百一十五克氮素,要二百个左右牡蛎呢。
12月25日,诺第留斯号在新赫布里底群岛间行驶,这群岛在1606年由居洛斯发见,1768年,布几威尔来探险,1773年,库克才把现在新赫布里底的名字给了它。这一群岛屿由丸个主要大岛组成,形成一条从西北偏北至东南偏南的一百二十里的长带,位于南纬15度至2度,西经164度至168度之间。我们的船沿着奥卢岛岸边走过,在正午时刻观察,这岛好像一堆青绿的树林,有一座很高的山峰耸立在上面。这一天是圣诞节,尼德·兰似乎很后悔不能过节,因为圣诞节是基督教徒所热爱的家庭团聚节。
我有七八天没有看到尼摩船长了,27H早晨,他进客厅来,脸上的神气总是像跟你分手不过五分钟时间的样子。
我正在看那平面图上的诺第留斯号所走的航路。船长走向前来,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单单说出了这个名字:
“万尼科罗群岛。”
万尼科罗这名字是有迷惑力的;它是拉·白鲁斯的探险船只在那里失踪的群岛的名字。我立即站起来。
“诺第留斯号带我们到万尼科罗群岛吗?”我问。
“是的,教授。”船长回答。
“我可以去访问罗盘号和浑天仪号毁坏沉没的有名的岛屿吗?”
“如果您高兴,教授,我们可以去访问。”
“我们什么时候到万尼科罗群岛呢?”
“我们就到了,教授.”
我跟着尼摩船长,走上平台,从平台上,我眼光急急地向天际了望。
在东北方,现出两座大小不等的由火山形成的岛屿,有四十海里长的环形珊瑚礁围绕。我们现在就在万尼科罗岛面前了,杜蒙·屠维尔一定要叫它搜索岛,它是在万奴岛的天然小港前面,位于南纬16度4分和东经164度32分之间。岛上土地从岸边的海滩,一直到内部的高峰,都好像有青纱帐蒙起来,岛上有高九百米左右的加波哥山矗立,俯视全岛。
诺第留斯号从窄狭的水道,穿过外围的一道石带,走在暗礁岩石里面了,这里的海水深度为五十米至六十五米左右。我看见红树荫下有十二三个土人,他们看见我们的船开来,表示极端惊怪。看见这长长的灰黑东西在水面上行走,他们可能认为是他们应当警戒的一条很厉害的鲸科动物呢?
这个时候,尼摩船长向我打听拉·白鲁斯失事遇难的情形,这事我是知道的。
“船长,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罢了。”我回答他。
“您可以把大家知道的情形告诉我吗?”他带些讥讽的神气说。
“那很容易。”
我把杜蒙·居维尔关于这事的最后著作中所谈到的情形告诉了他,下面就是简单的概述。
拉·白鲁斯和他的副手郎格尔船长于1785年受路易十六的派遣,作环游地球的航行。他们乘罗盘号和浑天仪号两艘三级舰出发,以后就再没有听见他们的消息了。
1791年,法国政府很关心这两艘战舰的命运,装备了两艘大运输舰,搜索号和希望号,准备出发,做寻找的工作。,这两艘大运输舰于9月28日离开布勒斯特海港,由当上尔加斯朵指挥。“但两个月后,从指挥阿伯马尔号船的船长,名叫波温的这个人送来的报告知道,失事的两艘战舰的残骸在新佐治岛沿岸看到了。当,土尔加斯朵并不知道这个报告——而且这报告也不很可靠——他向海军部群岛出发,前去找寻,固他根据韩德船长的一个报告,说这群岛是拉·白鲁斯失事遇难的地点。
他的搜寻完全没有结果,完全落空了。希望号和搜索号甚至于经过万尼科罗群岛面前没有停留,总起来说,这次、航行很不幸,因为当土尔加斯朵,他的两名副手和他船员中的好几名水手都丢了性命。.第一个把这次遇难人的无可争辩的可靠遗物找出来的,是一位经常航行在太平洋上的老航海家狄勇船长。日,他的船圣巴土利克号,经过新赫布里底群岛之一的第克贝亚岛附近。在那里,一个印第安人乘着独木舟,靠近他的船边,卖给他-把银质的刀柄,柄上有镂别的文字痕迹。这个印第安人又说,六年前,他在万尼科罗岛住下来的时候,曾看见过两个欧洲人,他们是一只遇难船砌船员,这船多年前撞在岛附近的暗礁上了。
狄勇立即猜想到,这一定是拉白鲁斯船上的遇难人员,周为这些船只的失踪是众所周知的,曾经震动世界。他打算到万尼科罗群岛去,据印第安人说,那里还有遇难船只的、许多遗物,可是大风和海浪阻挡了他,无法前往。
狄勇回到加尔备答。在加尔各答;他想法使亚洲学会和印度公司注意他的发现。他于是得到一只船,这只船命名为搜索号,由他指挥,月,他由一个法国人陪着,乘船出发,前往搜寻。
@奇@搜索号在太平洋好几处停锚找寻,于1827年7月了日:到万尼科罗群岛前面停泊了,地点就是此刻诺第留斯号所在的这个万奴岛的天然小港中。
@书@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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