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泰国电影排行榜,里面有两个姐妹会武术

新武侠电影:与功夫无关/朱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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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侠电影:与功夫无关/朱步冲
新武侠电影:与功夫无关
三联生活周刊
当成龙和李连杰在《飞龙再生》、《救世主》中以动态捕捉,CG合成的电子游戏式动作,夹杂着波普艺术与后现代虚无主义的节拍从银幕上冲撞我们的视网膜时,我们不禁要问,武侠电影是否已经与功夫无关?
就像任何对经典的亵渎一样,许多功夫电影爱好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武侠电影的核心元素——作为实际格斗技术的武功,在电影中被无情地形式化。1992年,准备拍摄《黄飞鸿》的徐克与武术指导刘家良关于如何展示“佛山无影脚”的矛盾已经被许多功夫片爱好者拿出来作为“新武侠”背离了功夫的经典例证,然而这个指控是否属实呢?
“不客气地说,中国的功夫电影,从一开始就是特技武侠,追求速度和运动感,因为中国功夫本身到了近世,表演和杂耍的性质也越来越浓。”对武侠电影情有独钟的北京电影学院讲师徐浩峰对记者说,“功夫片可以说是视觉时代的武侠小说,中国的武侠小说发迹于唐宋传奇,《神仙传》、《太平广记》等志怪文学,武功和仙法是纠缠不清的。最早的《火烧红莲寺》里就有原始的特技,比如叠画和威亚。现在许多影迷津津乐道的老武侠电影里,包括胡金辁,用的都是京剧武打。”
的确,如果我们回溯历史,就会发现奠定香港武侠电影风格的最早一批武术指导们,大多出自梨园。其中于占元创办的“中国戏剧研究学院”,可以算做是近代香港武侠电影指导者的摇篮,它造就了由洪金宝、成龙、元彪等人组成,赫赫有名的“七小福”。截止2002年为止,在香港电影金像奖发出的20个最佳武术指导奖杯里,有12个落在了“七小福”手上。而现代影迷被捧为神明的导演张彻和一代巨星李小龙,也都是中国功夫的“叛经离道者”。
具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被斥为“不懂功夫”的徐克,利用镜头剪接,机位角度和构图,真正把“硬桥硬马”的真功夫中的力度完美地表现在银幕上:“以前演员不懂功夫,是不能拍功夫片的,但徐克出来后化解了这个问题,再搭配上李连杰这样表演型的武术明星,造就了一种全新的功夫片模式。”徐浩峰表示,“就是那个泰国电影《拳霸》的主演,号称完全靠功夫的东尼嘉,他的表现如果没有那些长镜头和剪辑,效果也不会那么震撼。90年代中开始,新武侠在香港乃整个亚洲市场的衰落,原因根本上是跟风的作品太多,观众厌倦。”
在这片荒芜之中,成长于80年代的“卡通游戏一代”,却开始摩拳擦掌,按照他们的意图来重新诠释心目中的武侠。90年代中,日本独立导演石井聪互以《八万伏特霹雳神龙》和冢本晋也的《铁男》、《东京铁拳》,初步形成了日本当代动作电影将传统武士剑侠的硬派风格,游戏夸张绚烂动作以及虚无、颓废的未来派漫画相结合的Cult风格,最终造就了两位集大成者——拍摄色情AV电影出身的鬼才三池崇史以及一心在银幕上复兴武士的北村龙平。虽然他们对功夫一窍不通,然而《杀手阿一》和《百人斩少女》,却将怪异的形式动作美学发展到了极限:影片中包含了视频格斗游戏招牌式的起手式,慢镜头重放,MTV风格的360度视角回旋和比传统剑侠片中更暴烈的血流。这些蔑视逻辑,无节制的表达,无疑与好莱坞方兴未艾的技术至上精神十分合拍,而香港电影的低潮,也使吴宇森、成龙、袁和平及徐克把中式功夫带到了大洋彼岸:好莱坞惊异地发现吴宇森能够将人体在子弹中的震荡以慢动作表现得美感十足,使得生命消亡在诗意中;而徐克、袁和平使人物肆意脱离地心引力的举动也让好莱坞醒悟到不用借助鬼仙神怪,一样可以制造出美轮美奂的神话:美国电影界似乎拣起了日本人擅长的“1.5改良型”精神,借助《黑客帝国》与《杀死比尔》,使得东方的剑仙与武士借助CG和电脑再度焕发生机。
网络时代剑仙武士存活的根据何在?CG和蓝屏拍摄抽去了功夫真刀真枪的接触后,是否会最终抽去它承载的精神?“特技也不是天马行空,我们在制作之前都会参考资料,从日本漫画,金庸的武侠小说,以及邵氏功夫片里获取借鉴和灵感。”曾担纲过《少林足球》、《功夫》、《杀死比尔》特技制作的香港先涛数码特技制作公司负责人钟志行告诉本刊记者,他相信特技不会消解中国功夫的精神,因为他和许多香港电影人一样,是在功夫、奇幻漫画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他参与制作特效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根据马荣成同名漫画改编的《中华英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CG把文字和武打设计上的东西合理化,比如武侠小说最简单的一个飞檐走壁的概念,说出来就四个字,但是吊威亚就需要设计很长时间,效果还不够好,但是现在有了电脑特技,一下子就可以完全呈现出来了。”在有着学院派美术功底、插画家出身、做过10年两维动画的钟志行看来,特技与功夫一样,只不过是推进电影情节的手段,它永远不会是目的,“比如《功夫》就是夸张与写实主义的结合,包租婆元秋与周星驰公路追逐一场戏,如果不用特技,就不能把那种夸张的效果完美表现出来。反过来看,早期的《中华英雄》与《风云》,特技上不完美,甚至有穿帮的地方,但是观众不在乎,因为情节完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的确,昆汀&塔伦蒂诺在《杀死比尔》中,故意使用了粗糙到幼稚的特技,电影的分集使他向偶像邵式武侠和深作欣二致敬的用心一目了然,乌玛&瑟曼在第一集中完全模仿了《带子雄狼》中的拜一刀,而第二集里面就明显看出了中国武侠电影的噱头:白眉道人在剑尖潇洒地保持平衡,以及最后干掉比尔的点穴手法。
尽管如此,武术指导们控制一切的时代已经无可挽回地过去了,“电脑特技使他们从场面动作构想的制作者,变成了执行者。”徐浩峰说,“袁和平的徒弟甄子丹,把袁的设计、构思都学到了,然而这使他变成了一个矛盾体:如果在一个片子里他是演员,那么我们能看见写实的真功夫,看到真实的速度和力量感;但看他担任武术指导的片子,却更加天马行空。”对于观众来说,武侠电影中动作的泛化与虚拟化,不可避免地使暴力的对抗性变成了愉悦。往常功夫电影给我们的震撼,不仅在真实的动作与身体接触,更在于格斗双方面对真实暴力时的本能反应。在《猛龙过江》里最后决战中,观众可以被李小龙脸上的一滴汗水,一个凌厉眼神,甚至双拳的一个虚晃所震撼,决斗本身反而并不重要——李小龙出一拳只占六格胶片,只相当于1/4秒。而现在,人物被淹没在特技、CG和爆炸的海洋里,沦落成了动作的一部分。成龙的电影曾被称为“卫生暴力”,因为他把血腥的群殴变成了杂耍和狂欢,最明显例子就是《A计划》中的小巷自行车追逐戏。而《黑客帝国》更把暴力展示成了虚拟空间中华丽的舞蹈,虽然它也残留着一些来自功夫片“母体”的记忆,并企图重现那种凝固、胶着、缓慢却力量的质感:比如尼奥在决斗开始时常常摆出的“黄飞鸿”起手式,子弹飞来时有惊无险的躲避则来自京剧武生的基本功夫“铁板桥”。然而大战史密斯这一影片经典片段却毫不留情地揭示了这个时刻的双重虚拟本质,尼奥/基努&里维斯面对的是一群借助电脑CG技术复制出的史密斯/雨果&威文,然而史密斯自己也不过是母体中的病毒程序,而非人类。一如斯拉沃热&齐泽克所论断的那样:“虚拟技术将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这并不取决于技术本身,而是取决于它的社会命名方式。对它的沉溺,可以强化我们的肉体体验,但是这也开启了另一种可能性,即那个操纵了让数码空间运行的机器的人,却真的偷走了我们自己的身体,剥夺了我们控制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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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的江湖
三联生活周刊
还在拍《笑傲江湖》的时候,徐克就对老导演胡金铨说,胡导演,你拍了《龙门客栈》,拍了侠女,这几十年,很多人在模仿你,你再拍同样的东西的话,人们会说你在模仿他们。
那是1990年,一部布景、服装极尽胡金铨华丽考究之风,主题、动作却徐氏化的新派武侠片就此问世。接下去的十年间,《东方不败》、李连杰《黄飞鸿》系列逐一出现,使得新派武侠片终于压过时装动作片,成为功夫片的主流。那时,大家都说,这是徐克的武侠时代。而徐克亦在此时,奠定了自己独特的“徐氏风格”,为武侠世界营造出一个光彩流丽又奇情诡异的别样江湖。
乱世儿女,鬼域风情
“徐克的电影里,充满着乱世景观。”在《徐克∶涉猎古今,出入江湖》里,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研究员贾磊磊这样总结:
果然是乱世。桃花雨下,青蛇与勾栏舞娘们大跳印度舞;大漠风沙,东厂番子自城门骑马驰出,“犬齿倒钩箭”如飞蝗飞去,大肆捕杀犯人;虎门战船上,刘永福在战船上与洋人开战;佛山城内,基督徒们高唱“哈利路亚”招摇过市,茶楼上弦管愈急,拖着辫子的清末中国人与基督传教士要在音乐上一争短长。徐克的侠客们,就出没在这些令人恍惚的时空之中:《新蜀山剑侠》背景,是五胡乱华,十一国并立;《笑傲江湖》系列,是明代万历年间,《黄飞鸿系列》是清末民初;《刀马旦》是辛亥革命之后军阀割据时期。对于乱世的偏好,或许可以追溯到徐克的历史观。徐克生在越南,在香港完成中学教育,然后赴美求学,这样的背景令他敏锐地观照到中国历史的“幽默”之处。2001年,在接受香港电影资料馆的采访时,他说:“我看不同的书籍,发现有很大的差异,实在不知道真实的历史是怎么回事。”但从电影工作者的角度,他亦敏锐地意识到,乱世或许更利于拓展电影的空间:“我们习惯的武侠世界总是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空间也太封闭;但是如果我们能把这个世界带入到具体的空间,那会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显然,乱世的背景给徐克提供了足够的横亘古今的想象空间。《蜀山传》的编剧刘大木说,别人搜集资料是为了证实历史细节,他搜集资料是为了刺激想象力。《东方不败》将这种想象力拓展到了极致。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原来是个苗人,他的属下是倭寇,爱妾叫雪千寻;他的神功可以打败在歌剧声中驶来的西班牙战船和忍者家族的潜水艇;在西班牙人“HOLY东方不败”的祈祷声中,他将自己的名号改为“东西方不败”。据说,在清华大学,《东方不败》系列是与《大话西游》并列的另一部“CULT”电影。这样雄奇华丽的想象,不成为CULT才是奇怪。
徐克说:“在那个世界出现了的,便属于那个世界,不必介怀是东方还是西方。比如《星球大战》里有花脸的人,难道就可以说是东方了么?”对于徐克来说,不但东方与西方之间界限未必分明,连人、鬼、妖都未必不能共存。《新蜀山剑侠》讲的是五胡乱华,十一国并立时期四川巴蜀之地的人魔之战,人魔本来对立,但郑少秋饰演的丁引被血魔所侵后竟然可以闯入魔界,并且说出“魔由心生,心生万象,神为魔生,魔为神活,神魔本是一家”。这种“神魔论”在《倩女幽魂》那里,便是“人鬼莫辨”。《倩女幽魂》里营造了两个并存的世界:人间世界郭北县和鬼世界兰若寺;燕赤霞、小倩和宁采臣就游走于两个世界之间。而最能体现导演情怀的角色其实不是宁采臣也不是小倩,而是午马饰演的燕赤霞。燕赤霞是衙门的捕头,但他宁愿居住在兰若寺中,因为他认为:“人的世界太复杂,不那么容易分辨是非,和鬼在一起,反而清清楚楚。”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在人的面前当自己是鬼,在鬼的世界当自己是人,到现在人鬼都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最能体现人鬼混杂的非理性世界的则是《青蛇》。电影的开端便是一群人非人,鬼非鬼,妖非妖的男女在镜头前厮打,这是徐克对人世的隐喻。徐克在这里要说的是做“人”的艰难,肯定的是妖,而不是“人”或者“佛”。白蛇处处妥协,尽力做好一个“人”,却仍然把握不住人的感情;所以小青处处质疑“人”的价值,最终独自返回紫竹林。
生死“话痨”,雌雄莫辨
对于徐克的“乱世情结”,贾磊磊的分析是:“乱世的背景能更多地提供他发挥电影特技和个人言志的余地,切合了他对批判人性和政治的偏好;‘乱世’的历史构想,或多或少地反映了徐克对‘现世’的看法。”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徐克是一个非常坚持自己制作理念的人,在徐克工作室出品的电影中,即使在他担任监制的电影中,他的个人理念的痕迹都非常重。这样,既要借古喻今、刻画人性、改造传统,张扬个人艺术旨趣,又要照顾大众商业元素。为了不遗余力的传达信息,徐克为片中各类人物设计了许多调侃幽默却暗有所指的对白,结果主人公个个洞悉世故人情,成了巧舌如簧的“话痨”,甚至在对打决战的危急时刻仍然不忘“言志讽喻”。这一点本来是徐克的瑕疵,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会被后来的电影争相效仿。《十面埋伏》里小妹死来死去死不掉,临死前依然要表白情意的段落被大众诟病,其实在《黄飞鸿》系列里这已经是一个套路。《黄飞鸿》中,徐克设计了一个来到佛山闯天下的铁布衫高手严振东,严振东在结尾中被美国兵舰乱枪打死,这个结局已经非常明显地表明了徐克的意思。但徐克尤嫌不足,让已经被打成筛子的严振东还能在黄飞鸿怀中说出“铁布衫毕竟没有洋人的枪弹厉害”这样的点题之语。
与“话痨”男侠客相应的是,女侠们的性别经常被混淆,雌雄莫辨的“中性角色”经常是徐克电影里的亮点。《东方不败》的形象是其中代表。很少有人知道,“东方不败”的设计意念来自于《新蜀山剑侠》。在2001年与香港电影资料馆何思颖的访谈中,徐克说:“东方不败的设计意念,源于拍《新蜀山剑侠》时偶然做的一个全身穿红色的造型,那与红色有关,因为我觉得他很自傲以及气势纵横。那么用男人还是女人去演呢?初时考虑男人,但男人又没有那种气势。我想起林青霞给我的那种深刻的感觉,便决定用她。”
林青霞给他的深刻的感觉源于1986年的《刀马旦》。《刀马旦》讲述的是一个颠倒的世界,外面是乱世,里面是男人扮演女角的戏班子,林青霞饰演曹云,一个乱世中穿男装的女子。《刀马旦》是一个全是女主角的戏,在当时的香港,所有的女主角只是为了陪衬男主角。但是徐克认为这是一种浪费,因为《上海之夜》证明,女人戏也是很好看的。《刀马旦》是林青霞第一次以中性面貌出现,徐克认为:“林青霞,我就感觉到,无论她的形象是怎么清纯,其实她的特点是带有一种霸气的,而女人的霸气是一种挺不同的东西。所以我让她剪了长发,把头发向后梳,就有一种很不同的印象。”其实,除了林青霞,很多女演员在徐克的电影里都有穿男装的时候,关之琳扮演的十三姨穿男装与黄飞鸿去看戏,林嘉欣扮演的小师妹一直以男装身份陪伴在令狐冲身边。在《七剑》里,则是杨采妮。但《七剑》里最令人难忘的未必是她,倒许是片花里那个留着一片瓦式发型的女贼,雪白的头顶上,一缕青丝长长垂下,手中的剑随时出鞘,人却艳美如花,媚笑着向你走来,柔媚和杀气结合得完美无瑕。对于这一点,黄对东方不败的描述或许揭示了其中奥秘:“亦男亦女,便男女都着迷,但有谁能配得上呢?”所以,尽管武功卓绝,东方不败必然孤独一世——有谁配得上她呢?
中式意境,西式灵魂
《黄飞鸿》的英文名字是Once upon a time in China——《中国往事》。你是否想起了意大利导演塞尔乔&莱昂内为好莱坞拍摄的黑帮片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美国往事》?就像《黄飞鸿系列》中黄飞鸿用西方的蒸汽机来制中药一样,徐克电影也是中西电影的融合。《新龙门客栈》可以看作是其中的代表。
《新龙门客栈》在胡金铨这样一个极重视浪漫和历史细节的老导演的作用下,服装和布景极为考究,意境极为中国:大漠孤烟,英雄儿女。但是《新龙门客栈》的形式却是彻底西方化的。《新龙门客栈》完全是美国西部片的结构:一个封闭的西部小镇,忽然闯入了一个外来者,他打破了这里的既定结构,引起了事端。而他的电影语法也摈弃了旧版《龙门客栈》的简洁拙朴,大量采用好莱坞式的经典轨范,运用流畅剪辑的手法将一系列短镜头组接起来,不求位置的合理性,只求心理真实。比如影片结尾的大漠搏杀,为了将这场戏拍出独特的气势,他将影片剪接成不同速度的样片后再重新组合比较,终于营造出了那种苍凉激烈的氛围。
徐克一向是一个爱好技术的导演,《星球大战》是他最爱看的电影之一,2001年的《蜀山传》,就是他受到《星球大战》系列的刺激,希望能用新的电影技术来营造一个奇幻世界的成果。其实,早在拍摄《蝶变》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把科幻和武侠结合在一起,形成“未来派武侠片”。他是第一个试图从科学角度阐释神功的人。《蝶变》里他第一次用火药爆炸来代替侠客的神力,还安排了牛仔装杀手和蝴蝶杀人的情节。很多年以后,《东方不败》中出现了灯笼里蝴蝶飞出杀人的细节,或许那是徐克对年轻时自己的一种怀念。
然而,《新龙门客栈》被誉为是香港新派武侠的起点,不仅仅是因为形式和技术,而是从这一部开始,徐克彻底摆脱了旧武侠的精神核心,在武侠样式中注入了现代精神。胡金铨的原作《龙门客栈》充满阳刚之气,没有任何嬉笑的成分,注重的是义,情爱只是陪衬,这也是传统侠客的价值趋向。但徐克的《新龙门客栈》里,邱莫言和周淮安生死相许,并不只是为了侠义和忠奸之别,金镶玉爱上周淮安,更不是为了侠义。这种对“情”的大肆渲染,是徐克与传统武侠的最大的分别之处,在《笑傲江湖》中,他更是借风清扬之口对令狐冲说:“其实人的感情,比所有武功都厉害。”
《新龙门客栈》里,周淮安和邱莫言曾怀疑过自己在这场任务中究竟有什么价值。这种对自我价值的怀疑是西方化的。之后,徐克将很多男主角都放置在这种困境之中:小青让法海开始怀疑佛与人、佛与妖到底有什么差别,怀疑自己作为“佛”的代表的价值;黄飞鸿拿着被烧去一角,“不平等条约”变成“平等条约”的扇子,开始怀疑自己对外来文明的抵制是否正确,而在《男儿当自强》中,徐克安排黄飞鸿与孙文相遇,在《狮王争霸》中,他让黄飞鸿赢得了盛典,朝廷却失去了江山,这一切都使黄飞鸿从一个传统的侠义英雄,变成一个由传统向现代过渡的标志人物。而这一切在东方不败身上体现得更为彻底,他面临的不但是性别上的迷失,还有众人偶像与自我之间的迷失,这是一个一直在苦苦思索“我是谁”的现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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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我不去打断徐克的构思
三联生活周刊
81岁的梁羽生先生与夫人共同生活在悉尼市郊,每天会出门喝下午茶,过着悠闲的乡居生活。困扰他多年的白内障前一阵也用手术解决掉了,当记者拨通他的电话时,他刚吃完治疗糖尿病的药,讲话声音沙哑,精神却矍铄。因为在武侠小说中常常使用历史典故,曾有人批评他喜好掉书袋。不过,他的记忆力着实惊人,对于过去的事情,他的记忆不是停留在年份上,而是月、日,像大多数老年人一样,他回答问题一般要从几十年前开始讲起。他对祖国的电视剧了如指掌,甚至还研究韩剧,完全是身在澳大利亚,心系中国。
三联生活周刊: 《七剑下天山》在您的作品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梁羽生:70年代末广州出版了《萍踪侠影录》,《七剑下天山》(以下简称《七剑》)是1984年10月份,在《羊城晚报》上每天连载。到了那年11月20日左右,召开了第四届作家代表大会,那是“文革”之后正规作协停了很久之后的第一次开会,我也应邀参加了。当时有1000多名代表,我是港澳组的,和广东组并在一起。有一位我很尊敬的学者说:“武侠小说算不算文学?”他批评了《羊城晚报》上的《七剑》连载,说他们不应该登武侠小说。他不知道我是谁,可我恰巧就坐在他背后,我站起来说:“我就是那个小说的作者。”他说:“我是不看武侠小说的。”我说:“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什么叫文学?请你给个定义。”我提出的论点是,不能说历史小说就比文艺小说高明,也不能说文艺小说就比武侠小说高明,小说好不好不是由形式而是由内容决定的。诗歌是不是一定高过散文呢?主要还是取决于作者的文学修养。拿小说来讲,要写出典型人物,那请问武侠小说就不能创造出典型人物吗?《白发魔女传》和《云海玉弓缘》是1980年进入大陆的,《萍踪侠影录》更早,只不过不在报纸上,而是由广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我参加那个大会期间,有个年轻人来找我,他觉得《萍踪侠影录》写到了历史真实的土木堡之变,建议我改编成京剧。那时很长时间只有八部京剧,把海外小说改编成京剧从未听说过,更别说武侠小说了,我就没答应。
三联生活周刊:说到历史真实,《七剑》里您设计了康熙命侍卫杀死顺治的细节,这是您眼中的历史吗?
梁羽生:外国文学理论说:文学是更高的真实。历史真实和文艺是两回事,历史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艺术真实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等同于照相和图画的分别,但是这两个真实是互相联系的。孔明比周瑜实际、年轻,可是《三国演义》里为什么孔明留着胡子,周瑜没有呢?是为了显示周瑜的年少气盛。历史上的帝王有康熙这种心态平常得很,就说玄武门之变,还有曹丕想杀曹子建,父子相残、兄弟相煎不可胜算,完全有可能发生书中那样的情节。
三联生活周刊:您的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从头到尾成一个系列,您是从什么时候有了写系列的打算?
梁羽生:系列不是我决定的。当时台湾远景出版社给我出书,他们要求的。我有名的就是天山系列和唐朝系列,比如《女帝奇英传》,是写武则天的。
三联生活周刊:您塑造的女性角色比男性更鲜明,其中您最喜欢的是哪些?
梁羽生:厉胜男,还有云蕾,她比较适合做女朋友(笑)。
三联生活周刊:在武侠小说走入末路时,您和金庸开辟了新派武侠的时代,使它又繁荣起来;现在武侠小说又穷途末路了,您觉得它还有可能兴盛吗?
梁羽生:看中国了。除非它以新的形式出现,比如科幻。中国的发展很快,是个多元文化的时代,像《大汉天子》我都看过,还有对李鸿章的新评价,都很有新意。
三联生活周刊:那您看了内地改编您的作品了吗?比如《七剑》?
梁羽生:《七剑》还没放,没看到。电视剧《萍踪侠影录》看到了,人物还不错,但是历史方面的真实性……中国电视的进步很大,大家都在讲商业性。为什么韩剧非常风行呢?因为韩剧很讲旧道德,有时它里面的“道德”看得令人发火,韩国人对旧道德的重视比我们厉害,我们就觉得一定要韦小宝才好玩。有些人以为,讲旧的道德思想也是旧的,所以古古怪怪的东西就很成功。比如那些清宫戏,可它们到了一定限度还会受欢迎吗?你怎么知道梁羽生的旧道德一定不受欢迎呢?《萍踪侠影录》这个电视剧的大结局非常影响小说的结局,土木堡之变和于谦完全被改了,把历史事实全避过去了。我看了《汉武大帝》,里面讲七国之乱,皇帝明知道晁错是忠臣,还得忍痛杀了他,这就和历史真实完全一样嘛!于谦是完全可以和岳飞相比的民族英雄,为什么不能表现呢?
三联生活周刊:听说这次的《七剑》改编您完全放手了?您知道电影改动非常大吗?
梁羽生:清楚。可以改,只要有创意。影视和文学有相通,也有不通。写作是个人的事,决定于作者本人;电影是集体工作,不可能像小说一样照顾每一方面,因为小说一写就能几十万字。以《七剑》为例,它对我有个特殊意义,就是怎么吸收西方小说?我在里面用了牛虻的故事。中国人要创新,一方面要吸收西方,一方面要承继历史。像“牛虻”涉及到宗教,他是私生子,可是在中国宗教势力不可能超过皇帝,我就做了适合中国的改编。像书中的纳兰容若的感情就完全是中国特点的,他既有恋爱哀怨,又是帝王之家。他生在明清之际,正值民族冲突的关口,就好像现在演的《太祖秘史》一样,满汉之间的情绪一定要写到,如果不写,就成了宫廷戏了,这可是李翰祥最擅长的。电影有全新观点未尝不可,毕竟影视版权不是永远的。金庸就有好多不同版本,可以从不同角度阐述。我知道徐克的构思,七把剑有不同的性格,他把原来的反派楚昭南改得更矛盾了,我不去打断他。
三联生活周刊:您在《七剑》里大量引用了纳兰容若的词,我知道您非常喜欢他,是不是这本书有一定程度是为他而写的?
梁羽生:你完全猜对了,我喜欢纳兰容若才有这个小说,冒浣莲的故事当然是编的,当时他前妻刚去世,还没有新娶,我为他找个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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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电影的现实江湖
三联生活周刊
日,星期日,《卧虎藏龙》的北美票房突破了1亿美元门槛,美国电影史上第一部超过1亿美元票房的外语片诞生,此时,距离第73届奥斯卡颁奖还有一周。此前的纪录由罗伯特&贝尼尼的《美丽人生》保持,最终成绩是5760万美元。而《卧虎藏龙》的最终成绩是2.05亿美元。
负责发行《卧虎藏龙》的索尼电影公司副总裁迈克尔&贝克表示,以他的家乡得克萨斯州的克尔维里为例,过去从来没有一部外语片在这个偏僻地区的小影院上映,而《卧虎藏龙》却打破了这个纪录。他认为,如果该片没有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这种盛况就不会发生。
日,《纽约时报》的一篇影评说出了西方观众痴迷于这部片子的原因:“李安用这种常使银幕充满能量和运动的体裁,创造出一种宁静的表面,从而展现武侠片通常没有的一种新景象和精神。表演者们飞檐走壁,轻得像在空中飞舞的秋叶。李安已经找到了甚至能使动作片带有诗意和精神意义的途径。”
在西方观众看来,这是一部摆脱了地心引力的玄妙电影。一个充满弗洛伊德情愫的故事,被东方手段重新讲述。
2001年3月,《纽约时报》在特别为奥斯卡开辟的专栏中,大幅刊登了李安的专访。报道指出,《卧虎藏龙》在香港只卖出200万元,在内地130万元,远远落后美国的《碟中谍Ⅱ》。两岸三地,只有李安故乡台湾地区市场反应热烈。
《卧虎藏龙》哪里不同?
作为武侠电影的“名门正派”,徐克对《卧虎藏龙》的看法还有些意味。
2004年初,被国内媒体问到“怎么看《卧虎藏龙》”时,徐克有一段有趣回答,他说:“李安很成功,《卧虎藏龙》完完全全是他喜欢的那种武侠。我曾经问李安,周润发不像武林好汉嘛。李安回答说,周润发演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那种闷闷的人。然后我就问,你的爱情是不是影片中周润发这样的。他就说是的。李安这个人就是这么闷,他完完全全把这种感觉拍出来了。有一次香港特首请香港电影人吃饭,座中有周润发,有人问周润发,‘《卧虎藏龙》里你到底是喜欢章子怡还是杨紫琼?’周润发没有说,就是笑。于是我说:李慕白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众人就大吃一惊,我说:这么一把珍贵的宝剑,两个女人为了它拼命地抢来抢去,结果他随随便便却送给一个糟老头子。他跟杨紫琼啊,那么多年了都没有结婚,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又没有结婚,干吗那么困难,搞不懂了。”
其后他正色道:“李安的《卧虎藏龙》是个很传统的武侠片,惟一的超越是它在武侠片里首次把一个女性刻画得那么鲜活、那么圆满。”
当被问到如何看《卧虎藏龙》的“墙内开花墙外香”现象,徐克说:“我知道李安他们是想以亚洲市场为主的,连他们也没有想到市场会在国外。没有一个电影人在拍戏时会给自己预设以哪里的观众为对象。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很妙的现象,他们绝不想放弃中国人的市场,去拍一部给外国人看的电影。当然,讨好外国人的因素是有的,李安自己也承认,比如像电影里杨紫琼和周润发那样的关系在传统的中国武侠片里是没有的,在电影里他运用了一些西方的手段,把浪漫等一些元素放到了中国传统的武侠世界中去,让西方人看懂这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但我理解是因为这部电影本钱大的缘故,他们想打开外国市场,一做推广,才发现欧美的市场比亚洲好得多,无心插柳柳成荫。”
所谓“本钱大”,是《卧虎藏龙》在武侠电影史上最令人望尘莫及的原因之一。2001年暑期上映的徐克魔幻武侠集大成之作《蜀山传》投资大制作到8000万港币,此前常规港产武侠片的投资是2000万港币,而《卧虎藏龙》1999年的投资是1500万美元。
尽管如此,在600人庞大剧组转战南北的过程中资金还是显得捉襟见肘。李安找马友友和谭盾时都说了一句:“我们没钱。”
《卧虎藏龙》还遇对了发行方,索尼公司摸准了奥斯卡的脉门,一开始便把《卧虎藏龙》定位为奥斯卡级大制作。影片从前一年10月上档到公关策略全部指向奥斯卡评委。李安说:“奥斯卡是秀,我要全力以赴。”
在好莱坞从制片到评奖这条完整的工业链条上,《卧虎藏龙》成了票房和奥斯卡互为因果的成功案例。李安的成功也被很多人归结为台湾“儒家资本主义”文化的成果。
每个男孩都有一个武侠梦
2002年8月,《时代周刊》专访了《英雄》封镜后的张艺谋。当被问到“拍这部电影是否让你感到有《卧虎藏龙》的压力”时,张艺谋说:“首先,我对李安能把这部电影拍得如此成功深表敬意,我喜欢《卧虎藏龙》,这部电影的成功使全世界都对中国电影和中国功夫发生了浓厚兴趣。但我也认为我们不会因为谁拍了一部成功电影而使自己有深深的压力感。每个人的想象力是不同的,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自己的审美标准以及对剧情激情的把握。跟李安一样,我也是中国功夫片的影迷,我从孩提时就开始看,看这类电影乐此不疲,我十分认可李安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表述的观点‘每个男导演的梦想都是拍摄一部功夫片’,这也是我孩提时期的愿望。”
据说《英雄》构思诞生于2000年的一天晚上,张艺谋、李冯和《英雄》编剧之一王斌转悠到团结湖附近的一家豆浆店,又谈起了“刺秦”。说着说着张艺谋恍然大悟:“咱们自己编的故事就行呀!”此后三人经过反复讨论完成了剧本初创。据李冯说:“所有的故事框架,包括很多情节,都是张导想出来的。”
除了借武侠的新瓶装自己的旧酒、用足了章子怡的狠劲、找谭盾做音乐,《卧虎藏龙》和《英雄》还有一个共同的制片人。13岁踏入电影业的江志强早年跟随做电影发行人的父亲去了丹麦,买下了从惊险片到色情电影无所不包的各种影片。后来成了亚洲地区最有影响力的独立影片发行人之一。《卧虎藏龙》的发行成功,使江志强成为亚洲最成功的制片人。多年来,江志强与张伟平一直互称“好友”,张艺谋电影发行始终维持江主外张主内。
有了《卧虎藏龙》的探底,江志强把《英雄》的制作预算增加了一倍,至3000万美元。索尼原打算借《英雄》再创《卧虎藏龙》的佳绩,但米拉麦克斯最后夺得《英雄》。“米拉麦克斯更积极,而且和李连杰的关系不错”,江志强说。
李连杰这次没有错失良机,他的官方网站上还有一段动情的故事讲述为何当初未能接拍《卧虎藏龙》。1989年他和利智在《龙在天涯》片场第一次相遇,马上强烈地爱上对方。有一天李连杰对利智说:“我们先不要急着做任何事,我的意思是,如果从现在起到十年后,我们对彼此的感觉依旧不变,我想我们就应当结婚。”利智回答:“好吧,如果你那时再问我,我保证我的回答一定是愿意。”李连杰又说:“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再对你承诺一件事。如果我们决定一起共组家庭,我会暂时停下我的工作,从你怀孕的第一个月,我向你保证,那几个月我不会拍电影,直到小孩出生为止,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1999年,他们开始筹备婚礼,刚巧,利智“有喜”了。为了保守承诺,李连杰推掉了《卧虎藏龙》。据说,在开拍《致命罗密欧》之前,他有12个月没拍任何电影,专门在家里陪妻子。不过紧跟着这段动人故事,马上有网友发表评论说:“李连杰没演李慕白,不是利智的造化,而是《卧虎藏龙》的造化。”
李连杰在《英雄》中的表演中规中矩,以往在徐克电影中发挥的喜剧能力完全搁置。尽管取名做《英雄》,但人并非张艺谋故事的核心。电影更像一部宏大叙事的革命样板史诗,几大高手抛头颅洒热血全心全意为天下。徐克电影中,武是超脱体制束缚的能量,也是催化欲望的心魔,侠是那些体制外探索自由边界的血肉之躯,有着喷薄而出的爱恨情仇。到了《卧虎藏龙》,侠义精神少了匡扶正义的大道,多了水墨格调的文人雅趣,俞秀莲一句“无论如何,真诚地对待自己”就概括了全片主旨。到了《英雄》,侠义从反叛被招安,但导演试图重新解释侠义精神的努力并未使观众信服。倒是张伟平控制盗版和媒体炒作的一系列原创手法,给中国电影留下了里程碑。
对于《英雄》,徐克有一番评价:“我自己不太喜欢《英雄》的故事内容,因为它对我来说是不够的。但《英雄》的画面感发展得很有趣,从武打层面看,如果使用那么多技术的话,应该比它在电影里呈现的东西有超越。它还是停留在过去的一些形式上面,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徐克把《七剑》做成了色调灰暗的“古代侠客生活纪录片”。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研究所副所长贾磊磊在电影审查时看了全片,他高度评价了徐克这次的全新探索,他说:“徐克从来就不是一个跟在历史的巨流后面的追随者,而是一个力图站在电影的历史前列、引领时代的电影作者。”
贾磊磊认为:“《七剑》是徐克在朝着一个与《英雄》、《十面埋伏》这些武侠电影完全相反方向寻找自己的历史地位。这就是说徐克彻底远离那种通过表面的影像魅力来建构所谓‘视觉盛宴’的美学道路,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在《蜀山传》里面那种对数字技术的痴迷。《七剑》以一种近似于实战的武术技击动作把曾经被张艺谋所改变的中国武侠电影的动作美学又重新改变回来,使武侠电影又回到了李小龙、张彻、胡金铨、刘家良所崇尚的‘技击武侠’的历史传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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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霍元甲》到《霍元甲》
三联生活周刊
日,李连杰主演的贺岁电影《霍元甲》将会正式上映。对于中国武侠爱好者来说,霍元甲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意义。
即使已经过去了20多年,即使名片上已经印上了“香港有线电视执行董事”的头衔,提起1981年播出的武侠电视剧《霍元甲》,导演徐小明依然自豪地将之称为:“一部划时代的作品”。
《霍元甲》是第一部在大陆播出的香港电视剧。那时还没有收视率的统计,播出期间,徐小明听广东的朋友说,一到《霍元甲》的播出时间,广州街头连公共汽车都见不到——司机和售票员都回家看电视了。他说,那时候,他的心情“亦惊亦喜”。
《霍元甲》之后,《上海滩》、《万水千山总是情》等香港电视剧纷纷进入大陆;而徐小明也得以成为第一批能够和大陆合作拍摄电影的导演。80年代,他在大陆接连拍摄了一批大陆最早的武侠片,其中包括《木棉袈裟》和《海市蜃楼》。李连杰得以成名的《少林寺》,就出现在这个时期。
无论是徐小明本人还是丽的电视台(亚洲电视的前身),都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发生。
1980年,丽的电视台刚刚起步,请来当时以《大地恩情》等作品走红的徐小明担任导演,希望能在他的帮助下拍摄一部为电视台带来声誉和观众的功夫题材的电视剧。徐小明提出的人选是“霍元甲”。这是一个让丽的电视台非常为难的提议,因为在当时的香港,“霍元甲”已经成为过时的票房毒药。
香港本土观众对“霍元甲”的了解,是从1972年功夫巨星李小龙的巅峰之作《精武门》开始的。在《精武门》中,李小龙饰演“陈真”,霍元甲作为陈真的师傅出现,以“民族英雄”形象出现。《精武门》之后,香港本土电影进入了“民初功夫片”热潮,包括霍元甲、黄飞鸿在内的中国清末民初著名武师的故事纷纷成为各电影公司争抢的对象。
然而到了1980年,“民初功夫片”已经走向式微。1978年,曾是众多“翻版李小龙”中一个的成龙在《蛇形刁手》中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功夫片样式,他不厌其烦地对外界解释着他和李小龙的不同在于:“李小龙腿踢得高,我则踢得低;李小龙是英雄,我只是小人物。”
小人物打败了英雄。《蛇形刁手》宣告了李小龙式硬汉英雄的终结。从前所有观众都会眼巴巴地等到最后一刻,看大英雄如何在最后出手伸张正义;现在大家醉心于看成龙扮演的男主角如何像人肉沙包一样被坏人打得惨叫,完全靠了好运气和机灵才能勉强逃生。根据徐小明的介绍,在他拍摄《霍元甲》之前,当时还很年轻的袁和平已经拍摄过一部电影《霍元甲》,让霍元甲继承了在《精武门》中的民族英雄形象,他像李小龙一样打败了所有对手,动作设计非常干净漂亮,可惜票房非常惨淡。
但徐小明认为,这并不能说明观众不再喜欢霍元甲这一形象,而是因为功夫片的导演过于重视动作设计,忽视了人物创作。
电视剧《霍元甲》是第一部涉及到“霍元甲”成长的作品;包括《精武门》在内,在从前所有这一题材的作品中,霍元甲一出场就已经是名震武林的知名武师,导演派给这个角色的任务也非常简单:把一个又一个对手打倒。
徐小明希望,在霍元甲的成长故事里,能够体现出整个中国的江湖。徐小明曾是中国第一代功夫片指导,他出生于香港的粤剧团。李小龙出现之前,武侠片的功夫套路完全参照戏剧舞台。徐小明5岁就已经在摄影机前表演套路,成年后已经是动作片明星。《霍元甲》第一集中,霍恩弟在天寒地冻的冬日清晨叫弟子起床,稍有懒惰即棍棒相加的情景,正是徐小明学艺生涯的真实写照。
徐小明说,他从小就不满武术圈中门派林立,武术分为南派、北派;即使同一派别中又如金庸小说中分气宗、剑宗;而武功传承更为隐秘,有时即使父子也不能轻易相传。霍元甲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宗师,不是因为他多么孔武有力,而是他有气度。他能够看到在当时的情况下,最大的问题是联合抵抗外侮,而不是门派之争,他创办“精武会”,就是为了打破门派之见。这种气度应该更近似于一个文人。霍元甲的扮演者是黄元申,黄元申当时刚刚以饰演《绝代双骄》里的小鱼儿走红,在当时观众和制作人眼里,他就是小鱼儿那样的喜剧人物。但是徐小明却看到了黄元申身上儒雅和羞怯的气息。徐小明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带有儒雅和羞怯气息,决非普通武师的霍元甲。
在历史上,霍家是天津静海大户,并没有一户姓赵的人家与之争锋。但是徐小明把故事的开端设置在霍、赵两家比武,赵家落败,因此才引出后面的种种故事;并设置正是赵家复仇心切,才使得日本特务乘机而入。在电视剧中,霍恩弟发现霍元甲偷学迷踪拳成功,惊喜之余又顾及门规,非要和霍元甲脱离父子关系;种种设置,都来自徐小明对门派之争的狭隘观念的痛恨。霍恩弟与霍元甲脱离父子关系一场,他安排霍元甲说:“爹,您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他甚至安排赵家的女儿赵倩男和已经有元配的霍元甲相爱;而赵倩男的父亲由于狭隘的门户观念反而被日本人假龙海生之手害死。就是为了表现这一套陈腐道德和武林传统的害人害己。
如果李小龙看到徐小明的《霍元甲》,他会认为徐小明的霍元甲大逆不道。李小龙是按传统方式教导出来的武术高手。当时习练功夫的人,都秉承儒家的忠孝之道,事师如事父,做徒弟的要像孝子。《精武门》中,就包含这样的做人道理:陈真最初的动机是报杀师之仇,而不是民族大义。
在电视剧《霍元甲》中,徐小明继承了《精武门》中陈真报杀师之仇的这一条线,只不过,他把陈真的师父安排成独臂老人。陈真这个人物身上,有着60年代美国电影中詹姆斯&迪恩的影子。徐小明同样要用陈真表现出另一种类型人物的成长。陈真的扮演者是梁小龙,不同于黄元申,梁小龙那时还是一个新人。徐小明看上他是因为他本身的单纯和毛躁、容易冲动的性格。梁小龙让把他的报仇和日本人的阴谋结合起来,让陈真在报仇和民族大义之间做选择,让他从一个不识大局,只一心以报仇为念的年轻人一点一点成长为一个民族英雄。
徐小明也是第一个明确提出把武打设计和性格发展结合在一起的导演。李小龙中断了中国武侠片借鉴戏剧舞台武打套路的传统,他的特点是快。据说,生活中,李小龙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把一枚硬币放在旁人手心,在别人合拢手掌之前迅速把硬币夺下。《精武门》中,李小龙与日本反派的高潮决战每个镜头只有2.7秒,同时利用剪接技术营造出一种暴风骤雨般的效果,但是粤剧团出身的徐小明则在电视剧中恢复了戏剧传统,《霍元甲》中大部分动作都很写实,经常出现完整的拆招场面。即使是迷踪拳,也最多用一些剪辑技巧来体现。
1980年,徐小明没有想到,《霍元甲》会成为一代经典之作。在它问世之后的20年间,从香港到台湾、大陆、东南亚,霍元甲、陈真和精武门的故事影响了整个华人圈。那些观众中,也包括从《少林寺》走出来的李连杰。
除了电视剧《霍元甲》,之外,李连杰在2005年和《白发魔女传》导演于仁泰、《卧虎藏龙》、《英雄》的监制江志强联合制作的电影《霍元甲》是这20年来阵容最强大的一次翻拍。李连杰说,这将是他最后一部动作电影。
新版电影《霍元甲》和以往版本最不一样的是,它为霍元甲安排了一段流亡。霍元甲年少得志,在比武中好勇斗狠,失手打死对方,结果父母妻儿都死于仇家报复。他只好流亡乡下,被一位婆婆和一位盲女所救。
乡下这段戏,是李连杰要求加入的。他甚至提出了特别具体的一场戏:老婆婆摸着一头将死的黄牛,轻轻对它说:时间到了,你就好好上路吧。编剧王斌说,李连杰在说这场戏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李连杰想要什么:他要的是一种人在大自然和谐的状态;他要用这段戏说明,在大城市里的好勇斗狠,都不是人的自然状态;学武,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做一个自然的人。
在李连杰的想法里,新版电影《霍元甲》,讲的是人生。为了把武术和人生感悟相结合,导演于仁泰说,他愁白了头发。最后,他找来张艺谋的编剧王斌为他创作了一个全新的“迷踪拳”的故事:流亡途中被救的第二天早上,霍元甲顺着山间小道走入南方丛林。雾气蒙蒙中,他看到孩子们在嬉戏玩耍:有的小孩子在牛背上吹笛子,有的小孩拿着竹棍打蜻蜓,蜻蜓的飞行路线非常多变,明明在这边;去打时,就已经到了那边。他忽然由此悟出了什么叫做“迷踪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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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Y(好嘞)!东方不败!
三联生活周刊
“香港电影这个江湖里,徐克是重要人物。”
“江湖上出现了很多东方不败吗?……我们去揭发那些假东方不败的真面目。”东方不败决定带着多事且好奇心重的顾长风重出江湖(《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
说重出,有点勉强,因为有电影《笑傲江湖》也不过是1990年的事情,《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更是1992年才拍的,但只一年间,到处都是跟风快手的香港影坛出现了一群古装武侠片,林青霞两年间至少主演了十三部类似的电影:亦男亦女,似正似邪。徐克开发出的另类美成了大家抢食的蛋糕。好莱坞拍一部续集,要花好几年,上一集“蝙蝠侠电影”《蝙蝠侠与罗宾》还是1997的事儿。但香港电影界节奏太快,一年就能几番花开花落,给人错觉仿佛已经几年过去了。所以,虽然实际上只是小别,东方不败就按“重出江湖”处理了。重出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应那些杂七杂八混迹“江湖”的“南方不败”、“西方不败”和“北方不败”。于电影一事,徐克始终信奉:“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学是精神,似的只是外表。《风云再起》票房约为1125万港币。
按电影片头标明的时间,东方不败重出江湖发生在明神宗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按徐克的工作年表,东方不败再度出山,则是1993年。这一年,徐克挂名监制(或导演)的电影共有六部,前一年他的名字则出现在七部电影的片头。徐克超人的精力人所共知,据说他也很乐意维护自己可以多日不眠连续工作的形象。大卫&鲍德威尔在《香港电影的秘密》里说:“他个子高瘦(恐怕是有点误会,徐克虽瘦,但身量并不高),眼光炯炯,神情肃穆,下巴蓄的羊咩须人尽皆知;看上去,就像每一刻都蓄势待发的模样。眼前这个人,可以不眠不休连续工作36个小时,可以5天内完成剪接、配音、混音、字幕、印片等整个过程,还可以在午夜场放映四个小时前动手做些‘小改’。”1979年到2001年,徐克以监制、或者导演(联合导演)、或者编剧的身份参与制作了近60部电影。
与超量工作相匹配的,是徐克礼花般绽放的灵感,天马行空一样的想象力。从1979年的《蝶变》到2005年《七剑》,徐克创新求变的劲头一直没有改变,即使不成功作品,也包着徐克那些锥子一样的新怪念头,不时亮一亮锋芒。在徐克作品中,相当一部分是由“前作品”改编而来。以徐克这样一个“精神孙悟空”,面对原著必然不肯老老实实——实际上,在改编原著这档事儿上,他差不多是最自由的。
张纪中曾经对《射雕英雄传》编剧之一史航说起央视版《笑傲江湖》,里面有一处改编,张纪中本人很满意:东方不败临死,想爬到爱人杨莲亭身边(已死),奈何身负重伤动弹不得。令狐冲心下恻然,用袖底罡风将东方不败送到爱人那里,好让他死在爱人怀里。东方不败瞑目前,感激地看了令狐冲一眼。这样的改编,在特定环境下,不能不算是进步,但与我们说的徐克式改编,是完全不同的。徐克的,简直是彻底的颠覆,然而这样的颠覆,很有可能是与原著精神上的靠近。用史航的话来说,不是改成全庸或者金康,就是金庸。
要说一声的是,很多电影徐克并非是导演,而是挂监制,或者联合导演、联合编剧之名。一般有导演是电影作者的说法,但翻看香港电影资料馆之《剑啸江湖》,非常明显,所有他的合作伙伴都承认每部作品都有强烈的徐克特征。《香港电影的秘密》中也说:“徐克视合作伙伴为助手,也是事实。”很多情况下,别的导演只是承担着把徐克的灵感火花拍成电影的职责。所以这里,我们把这些电影都当作徐克作品来论述,但知道他人也有贡献。
一刀杀了林平之
林平之,福州人,出身中产,家里开着镖局,小说《笑傲江湖》一个重要的角色。他祖上传下《葵花宝典》,是福亦是祸,害得林平之家破人亡,后来他投奔到华山派,还偷偷练习《葵花宝典》记载的绝后之功夫。这个人,在金庸原著中,作为一条重要线索贯穿始终。但徐克在电影《笑傲江湖》进行到一半时,让东厂太监一刀把他砍翻,并嫁祸日月神教。
不止如此,如果拿着书对照电影《笑傲江湖》,发现哪儿哪儿都不对了。林平之之父林镇南身份变成了退休官员,是开染坊的——镖局与染坊,哪个对拍成电影更重要?当然是染坊。染坊可以布置出紧凑而复杂的内部空间,五颜六色的布也可以贡献色彩。连《葵花宝典》也从林家祖传变成了洪武三年传下的,一直保存在内宫,只是后来被林镇南偷走了。就此跟东厂的人结下了梁子。电影里的大太监厂公说怕皇帝知道了大家都看不到太阳了,实际上这本书,万历未必会有兴趣,1582年,自从能臣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就“抛掉所有假装临朝听政的虚伪,沉迷于更加奢侈的享受和玩乐,把朝政交给宫廷太监掌管”(《亚洲史》,罗兹&墨菲著)。让人有点疑惑的是,洪武三年,应该是1331年,那东方不败是哪一年以及怎样看到这本书并且练成了神功呢?
林平之:活,是金庸的人;死,是徐克的戏。少了林平之,却多了张学友扮演的欧阳千户(后谎称自己是林平之),免得刘洵扮演的厂公直接跟令狐冲搏斗,少了戏上的层次虽说在人物安排上有点对不起金庸原著,但仅凭一曲《沧海一声笑》,徐克版本的改编算是离原著所倡导的“自由逍遥”最近的了。
所有的人物,只要徐克觉得需要,无不可以任意编排。以前徐克经常带着工作室的编剧出去吃饭,因为他们的作息与“大富豪”的小姐同步,所以这组人自称“大富豪”。徐克工作室培养出香港影坛一批中间力量,包括杜国威、陈嘉上等等,他们都以编剧身份与徐克一起工作过。张炭也是其中之一,他参与编写了《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他说《东方不败》的最初不过是一个念头:如果令狐冲遇到东方不败会怎样?可怜的令狐冲因为徐克他们这个念头,被一个问题纠缠一生:那天晚上与他缠绵的到底是谁?
《风云再起》实际上是《笑傲江湖》这一路下来,三部电影里水准最低的。但这部电影其实最有意思,除了东方不败这个名字外,它与原著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徐克已经不需要小说了,他把自己脑子里所有忽闪忽闪的念头,都放了进去。《风云再起》其实是徐克头脑碎片的仓库,认真翻检起来很有趣,一会儿再说这个问题。
徐克天马行空的改编,并非任性由之,他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改编的时候,会先解读作者原小说的精神,从精神再回到小说。对于比较长的故事来说,要看这一个故事中有多少人需要净化,把小说中人物的事件理出来,小说精神分多少层次,层次是怎样递进的,整体怎么把握;有哪些人物特别重要;哪些人物附带而过就可以了,都要考虑。因为电影要一个完整的结构,不能让观众总觉得永远有续集(呵呵),电影里没有说清楚,在第二集里再交代,这是不可以的,在商业上也不能接受。因此,有些人物必须去掉,而有些人物就要比原作弱化。
《聂小倩》,《聊斋志异》里四页六行的一个故事——讲的是漂亮女鬼聂小倩为自己更像人而努力的故事。她为了报答书生宁采臣,跑到宁家低眉顺眼服侍并感化宁母,让她渐渐忘了自己是鬼,并且捱到宁的原配病死,嫁给宁,生儿育女,从此无话——最后愣是被拍了三部电影。徐克说他看中的是这个故事,其实,他看中的,是一个漂亮女鬼能把故事带到哪里。最后带到了聂小倩的浴缸里:为了掩护躲在浴缸里的宁采臣,聂小倩宽衣解带。蒲松龄不过用了“仿佛艳绝”四个字形容聂小倩,电影里却发展出来令所有人过目不忘的细节与视觉。在这方面,徐克以及他的工作伙伴(这部电影里造型与美术贡献非常之大)几乎无人能企及。至于那个非男非女的姥姥,在原著里,原本只是个“鲐背龙钟”的普通老太太。经典《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也是个原本就无的人,胡金荃前作中哪里会放下的这样一个风骚多情的人。
《青蛇》更是超越了李碧华之原著。徐克眼光忒是犀利——人们印象里的法海是白眉白须老头,是封建压迫势力的化身。但徐克要年轻英俊身体精壮的赵文卓扮演法海,几个人的关系登时由追杀变成纠缠。这即是徐克所谓:“在改编小说的时候还要考虑到,从现在的角度出发,有什么新的解读。”《梁祝》也有翻新,但不如《青蛇》精彩。甚至徐克觉得时代不同了,一个故事需要重新讲的时候,还去翻拍自己的旧作,比如《蜀山传》。他深知一个道理,改编的作品更容易引起话题。
徐克之于原著,可以做得如砍翻林平之那样快意,也可以做得如《东方不败》那样绚烂。
“HOLY!东方不败!”
小说《笑傲江湖》并没有点名故事讲述的年代,但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是明朝。祖千秋与令狐冲“论杯”一节,提到“元瓷”如何,而且令狐冲冒充过总兵,总兵是明朝的设立的职务。已故大师胡金铨是徐克敬仰的前辈,但两人在合作《笑傲江湖》时意见不和闹翻,他们从根本上差异太大,不合也是情理之中。徐克犹记得胡金铨的一些提议:故事有个朝代背景会更具体一点;最起码美术的工作会好做;为什么会有魔教和江湖正派的纠纷,纠纷来自于何,把背景设定好之后都可以有一个解释。另外,如果只有江湖没有时代,海外的非华人观众就会看不懂,有时代背景,会更容易让更多的观众接受。
在徐克看来,我们习惯的武侠世界总是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空间也太封闭;但是如果能把这个世界带入到具体的空间,那会是一种不同的感觉。《东方不败》具体到万历年间。设定时间后,徐克开始把眼光投向明朝疆土的边缘,那一年,哪些人曾经驾船到过中国,与中国传统文化发生过何种冲撞。
彼时,倭寇已经成为让明朝政府头疼的一个问题。大明开朝,日本人就开始骚扰中国边疆,朱元璋很生气地跟日本人写信,叱责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东方野蛮人!”(《亚洲史》)
徐克他们在研究剧本的时候,一直在考虑魔教(日月神教)的经济背景和社会基础会是什么,有了确切的时间,就把倭寇跟魔教联系了起来,让他们做起交易。顺便可以解释魔教的势力为什么这么大,武林正派又为什么要这么反对他们。大约同时间出现在亚洲海域上的荷兰人、西班牙人都跑出来来跟东方不败作对头。西班牙人还想要《葵花宝典》呢。
明朝官服、西班牙人的盔甲、日本武士的行头、忍者光溜溜的身体以及林青霞王祖贤的“宝冢”风格的服装,混作一团,让人眼花缭乱。此番东西方并列,徐克处理得并不成功,如下两句话,更让人哭笑不得。
西班牙古烈将军:“你有神功,我有科学。”
东方不败:“你有科学,我有奇功。”
最后用她枪指着西班牙人的头,强令他们把自己当惟一的信仰,西班牙人只好说:“HOLY!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干脆一挥手,把自己名字改成了“东西方不败”。
不过徐克纵横八方的眼界仍然令人叹服。在拍一部电影之前,他会让工作室的人搜寻大量资料,务必把眼界拓宽,但凡为我所需皆可用,哪怕最后庞杂无比。如此增加时代背景,则把痴情儿女变成风云人物。黄飞鸿原是广东本地英雄,徐克对他别有感情。因为这套电影是他小时候特别爱看的电影,而且那时只能去看午夜场。等到有能力拍自己的电影时,徐克就希望把他过去喜欢的小说或者电影改编成新的电影。当他去拍黄飞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实际已经淡了。最后他还是创造出来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黄飞鸿,或者说属于那个时代的黄飞鸿。
徐克先给黄飞鸿找到时间上的位置,然后看了看当时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孙中山、李鸿章。如此,黄飞鸿一下卷入时代的漩涡中心,他面对了古老中国需要面对的所有问题,还与孙中山、李鸿章都见了面。对历史背景,徐克的态度就是根据需要加以处理。康熙在《七剑》里享受的是同等待遇。
论眼界,徐克在华人电影圈也是数得上的。可能与他越南华侨身份有关,徐克格外关注动荡岁月,并希冀找到原因。由于对时代的感怀,徐克亦垂怜乱世儿女情。所以邱莫言与周淮安在龙门客栈遇见时,竟让人想起令狐冲吟诵的:“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东西方文化冲突、古老文明扮演的悲剧性角色,也是徐克在他一些电影里始终探讨的问题,他不惜让黄飞鸿去了美国(《黄飞鸿之西域雄狮》,2000)。只是有时候,这样的探讨徐克能清晰表达出来,比如《狮王争霸》,有时候却变成了怪力乱神(《风云再起》)。
也许寻常题材已经不能让徐克自由发挥,他说他一直想拍《西游记》,还想拍《山海经》,《山海经》倒是最配合徐克气质的。只是徐克有时候脑筋转得太快,观众可能跟不上,那部精彩之极的《刀》远没有张彻原作《独臂刀》受欢迎;有时候他自己也跟不上,所以作品水准参差不齐,这也是公认的。但香港电影如果少了徐克这股动力,就会变成另一番江湖格局——这也是公认的。“香港电影这个江湖里,徐克是重要人物”(何思颖,《剑啸江湖——徐克与香港电影》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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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最后一个剑侠
三联生活周刊
我们这个时代还有侠客么?
徐克没有立即回答,兀自玩弄着手中的鸡尾酒杯,一袭黑衣衬着萧萧白发,那陆小凤式的招牌胡须下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你看我像么?”
《七剑》,是开始,也是索引
三联生活周刊: 《七剑》是你自《蜀山传》之后4年里惟一一部作品。这4年里出现了《卧虎藏龙》、《英雄》、《十面埋伏》等一批武侠片,你如何看待你今天在江湖中的地位,对《七剑》有什么期望?
徐克:我做电影没有使命感,都是创作人对生活的感受,呈现出一种情怀和生活观念,让观众在单调的生活中找到一种浪漫。我一直认为电影就是让观众找到精神的平衡和发泄,电影让观众出戏院后感觉到生活很美好。这就是我一直坚持的娱乐精神。
越来越多人做武侠电影,我觉得是一件好事。我们这次做《七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人手不够,香港这些年做武侠电影,武术指导们都不够。原来的武术指导有的年纪太大,有的去做电影导演了,很多人去了好莱坞,档期都排不开,所以培养出更多的专业人员是我们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中国电影市场这么大,人口这么多,需要源源不断的从业人员的补充。
张艺谋导演准备拍武侠片的时候也找过我,问我怎样才能拍好武侠片,我说,拍出你自己对武侠的感觉就好。
三联生活周刊:首映式上,已经有一部分人看过《七剑》,有人觉得这部影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有很多人认为和你以前的电影不一样。
徐克:《七剑》肯定和以前我的作品不一样。我的电影也不一定非要做出以前的效果,梁羽生的小说加上我的看法,我可能会把它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作品,这也是作为电影人必须要做的。每个阶段都有新的东西出现,我以前的武侠电影比较浪漫,但《七剑》我想把它做出不同的效果,就是我一直在说的,400年前侠客生活的纪录片。其实对于电影,观众肯定会有很多看法,不一定非要苛求一个标准。
三联生活周刊:那这次拍《七剑》的起因是什么?你对《七剑》的兴趣点在哪里?
徐克:4年前,一位老导演张鑫炎先生找到我,问我对《七剑》有什么看法。我读了这个小说,觉得故事结构很饱满,人物关系很复杂,很繁多,很有挑战性。我当时看到《七剑》这个题目,觉得很好,因为第一次有了队形。武侠小说通常都是以一个人为中心的,很少有队形出现。队形和侠客之间的关系,我很感兴趣。
此外,《七剑下天山》里还有很多历史人物,梁羽生写了康熙,他是以康熙这个历史人物为中心的,康熙和顺治在小说里的关系很新颖,梁羽生对人物关系进行了重新诠释,他认为康熙杀了顺治。我觉得所有政治人物都有政治环境,作出的决定也会影响其他人,但他有他的道理。清王朝是一个很复杂的朝代,而里面的人性也很复杂,比如康熙是不是杀父,杀父是不是能让康熙变成可让大家接受的人物?这些历史会是怎样的呢?所以我觉得这电影会是很多故事。至少我可以把他变成另外一个故事,给他足够的空间。
三联生活周刊: 《七剑下天山》的改编是怎么考虑的?听说你计划把《七剑》拍成一个六部长的系列电影?《七剑》在这六部中处于什么地位。
徐克:《七剑》是从小说的结构来改变。小说讲的是下一代怎么报仇。为了讲好下一代,上一代就要提出来,但是如果你要把上一代的故事讲清楚的话,就要很大的空间。实际上,一部电影不可能容纳这么多。康熙在这个戏里的故事很精彩,但是如果像小说里那么多的话,观众就会觉得为什么这里一下开始讲康熙。《七剑》里还有一个人物纳兰容若,也是大家感兴趣的,所以我觉得空间很不够,所以必须一段一段才能把故事讲清楚。《七剑》只是一个索引,开篇讲杨云聪和穆郎,如果没有背景,就会大开大阖,很难收场。所以要快速地把七剑的故事讲好,迅速进入到大的真实的历史空间里去。这必须要小心处理。
三联生活周刊:也就是说,《七剑》,只是这六部电影的一个索引?重点还是后面康熙等历史人物的故事。
徐克:对。而且后面和我从前电影的不同在于,我们给康熙还下了一个结论。
从梁羽生到新浪潮
三联生活周刊:有件事情挺有趣的,你导演生涯里的第一部武侠片本来应该是梁羽声先生的作品,《七剑》应该是一个迟到的机会吧。
徐克:你怎么知道的?确实很多年前,我曾经有过一次拍摄《云海玉弓缘》的机会。那是1978年,我在美国读完大学回香港,在香港无线电视台工作。当时气氛很开明,似乎念完书回来都可以拍电视剧,后来的香港“新浪潮”导演许鞍华、严浩都在那里。当时派我去把《云海玉弓缘》拍摄成电视剧,我立即找了张鑫炎导演,借他1966年拍摄的同名电影去看,看了以后觉得他们做得已经很好了,就没有拍。后来就拍了古龙先生的《金刀情侠》,这是我拍的第一个武侠片。
三联生活周刊:第一次拍武侠片时有什么困难吗?
徐克: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我不知道拍武侠还要有武术指导。有一天演员问我说:武术指导在哪里啊?但是后来我觉得,没有武术指导也很有趣,拍出来好写实。
三联生活周刊:当时,张彻导演和胡金铨导演都是武侠片的大师,你怎样看待他们的武侠风格,他们对你的影响在哪里?
徐克:张彻导演的电影很粗犷,很有分量,很有体能,用阳刚来作为一种气质;胡金铨导演的人物则很诗化,有一种浪漫的侠义的东西作为情怀。我对他们两个都很迷。我认为张彻打开了一种写实的人性的东西,英雄人物的牺牲都很惨烈;胡导演则擅长很浪漫的人物,是那种你摸不到他,但他总是在惊险时刻能够突破圈套的人物。我可以说我的电影是在他们身上发展起来的,采取了很多他们的元素。
三联生活周刊:1979年你拍了《蝶变》,虽然是部武侠片,但被称为是“新浪潮”的代表作,现在,你怎样看待“新浪潮”?
徐克:“新浪潮”这个词是《电影双周刊》提出来的。可能那些年正好有这么一批新人吧。我觉得“新浪潮”其实只是一种讲故事的方法,比如不拍宽银幕,用电视演员或普通人,但其实每个导演都不一样。现在想起来,觉得“新浪潮”最大的问题在于剧本不行。买票入场的观众不满足。
三联生活周刊:在《蝶变》,你第一次塑造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也能行走江湖的形象,而且比会武功的高手都活得长,但那种人物类型,为什么后来没有延续下来?
徐克:《蝶变》是我创作的一个阶段,后来我就有了很多其他的计划,要回到那个阶段还不知何时。可能是我的想法太多了,计划总是跟不上想法的变化。比如我也一直想拍《西游记》,到现在也还没有拍。
改编重在精神
三联生活周刊:这之后你和你的工作室出品的电影似乎大部分都是改编作品,很少有原创的剧本。
徐克:其实我们还是有几个是自己创作的,但是可能在制作方面,改编的东西更容易引起谈论。因为我也很希望能把我过去喜欢的小说和电影改成新的电影。黄飞鸿系列就和我的关系很大,因为这套电影是我小时候特别爱看的电影,有一天我去看午夜场,又看到了这套电影,我就想再拍一次。后来我拍这部电影,拍着拍着,就发现这个人的印象淡化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改编的作品对原作的改变都比较大,你是怎么看待电影对原作的改编的?
徐克:改编有几个方法,小说写到的,我们落实到能力里去制造出来,是一种;另外一种情况是让电影和原作不一样。因为一个人看会有一个人的看法,看小说的时候,很多人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而且很多人对解读方式的看法也很多,作者和观众的看法总是有距离的。
我改编的时候,会先解读作者原小说的精神,从精神再回到小说。看小说的时候要看故事,看故事是否和一部电影的篇幅相称。比如说《倩女幽魂》改编的是聊斋故事,但是聊斋故事的篇幅对电影来说显然不够,这和故事有关,最后才变成接近现在的感觉。对于比较长的故事来说,要看这一个故事中有多少人需要净化,把小说中人物的事件理出来,小说精神分多少层次,层次是怎样递进的,整体怎么把握,有哪些人物特别重要,哪些人物附带而过就可以了,都要考虑。因为电影要一个完整的结构,不能让观众总觉得永远有续集,电影里没有说清楚,在第二集里再交代,这是不可以的,在商业上也不能接受。因此,有些人物必须去掉,而有些人物就要比原作弱化;同时还要考虑到,从现在的角度出发,有什么新的解读。
三联生活周刊:以《笑傲江湖》为例,你安排林平之一出场就死掉,而且小说原作是没有时代背景的,你则把时代背景设定在明朝,这是为什么呢?
徐克:所有人物都保留,电影就会很庞杂。《笑傲江湖》里一开始,林平之就死了,因为林平之这个人物是会让观众同情的。他遭遇了灭门惨案,再去拜师,师妹开始的时候不喜欢他,后来喜欢他,这就会变成很重要的线索,就会加大林平之和令狐冲之间的对冲力度,会削弱电影的戏剧结构。
加入明朝的时代背景是因为在开始的研究中,胡金铨导演提出,有个朝代背景会更具体一点;最起码美术的工作会好做。此外葵花宝典为什么会分这么多版本,黑木崖是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有简单的出处;为什么会有魔教和江湖正派的纠纷,纠纷来自于什么动力;把背景设定好之后都可以有一个解释。另外,如果只有江湖没有时代,海外的非华人观众就会看不懂,有时代背景,容易让更多的观众接受。他说服了我,金庸先生也说,他的小说没有背景,就是武侠世界。所以要怎么改就怎么改吧。
三联生活周刊:《笑傲江湖》是1990年拍的,这之后的武侠作品,比如1991年开始的《黄飞鸿》系列、1992年的《新龙门客栈》、1995年的《梁祝》都很注意历史背景的设定,但同时也会加入很多天马行空的元素,比如倭寇、西班牙战船、西北鞑子等等,你是怎样来把握这些元素的?
徐克:我的电影里会加入很多历史的元素。因为我觉得我们习惯的武侠世界总是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空间也太封闭,但是如果我们能把这个世界带入到具体的空间,那会是一种不同的感觉。比如《东方不败》里出现倭寇,那是因为在研究剧本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研究,魔教的经济背景和社会基础会是什么,研究这些,就要带出历史因素。在明朝的时候,倭寇已经出现,刚好编到明朝,魔教和倭寇勾结在一起,就可以解释魔教的势力为什么这么大,武林正派又为什么要这么反对他们。
而且我对中国人的历史抱有一种幽默的态度,不同的书籍对于同一段历史的描写有很大差别。所以我认为中国人的历史是精神层面上的。比如我安排黄飞鸿遇上孙中山,是因为我觉得时代英雄的对比很重要。
侠女是一种美好的想法
三联生活周刊:这个时期,你的电影里还有一个特点:很多性别混淆的角色。你喜欢让女演员穿男装,却又会把原来的男角色让女性来扮演。《东方不败》就是个经典。这是追求一种反差带来的美感吗?《七剑》里似乎也延续了这一点。
徐克:你知道画面有很多印象,但最终还是和人物和观众的关系:观众怎么才能容易接受他?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有的人物距离很远,还是一种很有神秘感的魅力;有的人物很容易靠近的,但也是一种美丽。比如王祖贤是一种神仙一样的飘渺的人物,但是很美。《笑傲江湖》里的一些人物,蓝凤凰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但是也很美丽。
我一直认为,闯荡江湖其实是女性被压抑的一面释放出来。女侠的美是感觉上的,不是外表上的。比如《七剑》中杨采妮演出的武元英这个人物在小说里是个男的,我想把它变成女的。她是会武功的,但实际上会武功未必能解决矛盾。所以武元英的世界是充满危机的,她实际上比较吃亏的。女侠面对的事情比男的还要多,所以事实上女侠只是一种美好的想法。武元英也是这样的。
关于《七剑》的侠女造型,我觉得戏里的造型是有生活的说服力的,她们在闯荡江湖,头发、衣服都要表现出她们的生活习惯。我们用城市人的视角去看他们会觉得他们脏,但是他们走江湖,是会像打仗一样的。
三联生活周刊:武元英和刘郁芳这两个人物完全不同,但是都很有魅力。这种安排让我想到了任盈盈和岳灵珊、《倩女幽魂》里的青风和月池,还有《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和邱莫言,你怎样来看待两个旦角在影片中的地位?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徐克:我觉得她们都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精彩。男人看到精彩的女人,都有摇摆的可能,所以我通常会安排这种一生双旦的戏。
三联生活周刊:1996年你拍摄了电影《刀》,似乎从这部电影一直到《小倩》、《蜀山传》,你开始追求电影在技术上的突破,却忽视了故事。现在你怎么看待电影技术和完整的故事之间的关系?
徐克:《刀》想追求的,是一种剪辑上的突破。很多人觉得太快了,看不清楚,其实不快,只是大家不习惯。我重视特技,其实从《蝶变》就开始了,当时我想把武侠带入到科幻世界,但一谈到科幻,就要用特技。后来我看到了《星球大战》,我觉得人家有激光、飞船,竟然可以把空间拓展得这么大,我们又怎样发展自己的特技呢?这是我拍《新蜀山剑侠》的动机。后来2001年拍了《蜀山传》。现在,我认为技术就是一种手段,《七剑》里特技的用法还是很多的,也是卖点之一。可是没有故事的话,就不能撑起一个电影的整体。
剑是对自己的态度
三联生活周刊:到《七剑》为止,你已经把古龙、金庸和梁羽生这三位大家的作品都涉及过了。你怎样看他们的作品。
徐克:古龙的小说很现代,基本是现代人,随时可以变成时装来拍。金庸本身很复杂,剪辑成一个故事,必须要把精神吃透。梁的小说就很东方,有着那种价值观和时代的触角,我反而觉得这是很精彩的,一直想琢磨这种感觉。
三联生活周刊:你认为“侠”是什么?
徐克:“侠”是人对正义的坚持,排除世俗的价值观,是浪漫主义在行为上的体现。
三联生活周刊:那你怎么比较中国的“侠”、日本的“武士道”和美国动作片里的英雄呢?
徐克:中国的侠义,就是人间有正气,无论是当时还是将来,总有一天能为无辜的人伸张正义,改变一种精神状态。日本的武士道则是一种信念,无条件服从主人,很多时候容易成杀人机器。美国电影里的英雄则有个人主义情结,有很多个人取向。我看到很多电影是在讨论为了一只猫,会不会牺牲一只飞船。是一个所谓的价值观的导向。
三联生活周刊:你拍过了《刀》,现在又来拍《七剑》,你认为,在武侠世界里,刀和剑分别意味着什么呢?
徐克:刀和剑,这两个世界是不一样的。刀,是用原始的力量去对抗,虽然有文明在保护我们,但还是要我们的原始的意念去对抗。剑,则是一种气节,一种精神,有很多解释。比如说书生负剑,是为了在危机时自杀以保存气节。对中国人来说,剑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或者对自己的态度。所以,《七剑》里的七把剑,其实是七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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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施南生:没人问我们徐克为什么去好莱坞
三联生活周刊
1977年,26岁的徐克从美国学成返港。从“无线”转到“佳视”,结识了当时任电视台高层的施南生。1981年,徐克凭借《鬼马智多星》在影坛打响名堂,并与施南生登记结婚。1984年,徐克夫妇成立“电影工作室”,总裁施南生小姐这样介绍夫妇分工:“徐导做只有他一个人能做的事,属于艺术家的事情。我做的就是满大街人都做的事情,拍电影以外的事情,融资、合约、发行、宣传……”
生活里,施南生称先生“徐老爷”。施南生普通话很悦耳,在香港商业电台接替主持政论节目《茶杯里的风波》,她带着点北京腔儿告诉记者:“徐克是我老爷,工作上我说服不了他,都是我听他的。”
在张艾嘉眼中,施南生是少有的能把事业、家庭、朋友、亲人都处理得很好的女人。在动荡的港台电影圈,施南生与林青霞等多位明星和制作人保持着密友关系。包括张国荣和梅艳芳的身后事也是由她一手打理。
除了香港电影工作室有限公司总裁,她的职业履历还包括:香港寰亚电影有限公司前任副总裁,香港东方娱乐集团资深顾问。寰亚任职期间监制出品了《无间道》。7月21日,《七剑》首映巡礼正在全国马不停蹄地一站站展开,记者专访了在香港的施南生。
三联生活周刊: 《七剑》的海外销售状况怎么样?
施南生:去年11月我们参加了美国每年最大的电影交易会AFM。当时片子还没有完成,为了在交易会上引人注目,我们想了不少办法。比如:制作了拍摄日记,现场安排了动作演员的剑术表演,专门做了一本羊皮书介绍电影,突出古代新疆的味道。还特制了7个2米高的三维海报,看起来就像7个人在打斗,突出《七剑》的主题。欧洲的全部卖光了,意大利片商知道我们去,没看片子第一个就订了。
三联生活周刊:北美市场销售怎么样?
施南生:北美和欧洲的交易习惯不大一样,通常要在片子完成,给发行商看过完整版本后才能谈销售。
三联生活周刊:你怎么看《卧虎藏龙》和《英雄》取得的成功?
施南生:《卧虎藏龙》是史无前例的,一个成功的电影是需要多方面机缘的。《卧虎藏龙》不只是武打的成功,也是跨文化交流的成功。李安导演很懂得怎样拍言情电影。我想《卧虎藏龙》最大的成功在于开创了对西方观众说武侠电影的方式,但这并非惟一的方式。
《英雄》最大的意义是证明中国国产电影票房可以过亿,中国电影同样可以运用最好的技术。但我想每个导演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徐克是很中国的一个人,他用自己的方式讲故事,他是很重于自己的艺术家。
三联生活周刊:当初徐克导演去好莱坞的初衷是什么?
施南生:没有人问过我们这个,我正要给你讲。80年代徐克很多电影出去后,海外很多人就来找他。以前香港制作一部电影需要三四个月周期,徐克同时又做监制,所以没有办法接海外的约。约徐克的人中间就有尚格&云顿,他每年有两三次经过香港,总要有一个晚上空出来,专门为与他吃顿饭。后来他说:“你不去美国,我就把美国带来。”到了1996年,他找了投资,真的把从剧本到制作班底的全套都弄好了,徐克于是就去了好莱坞帮他拍这部电影。后来因为他个人的一些原因,片子遇到一些问题。做后期时候,有一天他带了很多礼物来,跟我们说再合作一部,而且又弄了一个剧本和投资。我们都是朋友,所以就又拍了一部。但我们家在香港,也不是特别喜欢住在美国,所以拍完了这两部电影也就回来了。
三联生活周刊:这次为什么选择了没有电影制作经验的文联音像合作呢?
施南生:本来是张鑫炎导演在帮文联音像做这个电视剧,我们和张导是朋友,张导就请徐克帮忙做幕后顾问,剧本弄了差不多两年。后来徐克觉得引出了一些他的创作想法,觉得可以拍电影,电视剧是文联音像投的,电影也就自然还有他们做投资方了。后来我又找了香港东方娱乐和韩国的一家公司。
三联生活周刊:有评价认为电影的篇幅偏长,你的感觉呢?
施南生:我得到最多的评价就是关于片长的。目前这个版本是2小时27分钟的,徐克最满意。片商说如果可以做2小时15分,每天还能多放一场。试过2小时的,那就只剩下了打戏。很多国外朋友和电影专栏作者希望我们剪3小时的,觉得更过瘾。
三联生活周刊:作为香港电影圈的资深人士,你怎样评价徐克导演?
施南生:第一,徐克是新浪潮的代表人物。拍到现在,给香港电影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第二,80~90年代,徐克作品内容上有足够的谈论性和艺术性,成为推动华语电影进入国际市场的重要力量。第三,徐克有很强的Regeneration(新瓶装旧酒)能力,懂得怎样给电影和幕前幕后的电影工作者注入新生命。比如他让程小东做导演,让林青霞反串东方不败。第四,他给华语电影带来了丰富的片种。当初我们做《英雄本色》的时候,正是丑男戏剧当道的时候,大家都说没人要看那些俊男。我们拍《倩女幽魂》的时候,人人都说我们疯了。徐克从来不畏惧不懂的东西,他喜欢科技,电影也懂,武术也懂,历史也懂,文学也懂,电脑也懂……有兴趣的都要拿来尝试。还有,他特别擅长利用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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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作品非常迅急,最迷人的,是他令人惊叹的想像力。
《七剑》,一般,整个电影叙事节奏都很混乱,该对七剑客着力的地方,都很跳跃,本该一笔带过的情节,却虚耗时间。而且,这部电影的美术设计也不对路,本该突出古朴、豪迈的风味,却给人感觉:七剑方,无特色,敌对方,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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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的电影还好,但人物不如原来好看,七剑都被符号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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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上帝赐予我平静,能接纳我无法改变的事。愿上帝赐予我勇气,能改变我可以改变的事。并赐予我智慧,让我能分辨这两者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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