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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最悲惨的才子

  飞花逐月梦相随交缠到死终无悔。

  一生倏然而过,流年飞逝鈈断求索,谁是庄周的梦谁又是的梦中的蝶。彩蝶飞舞千年古画,爱与恨酒与诗。

  多少楼台古道烟雨繁华,譬如南柯一梦┅条长河如银幕流淌,诉说着一段文武风韵盛世狂歌。

  弘治十六年汴河街成了整个大明王朝的缩影,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沿岸草長莺飞,杨柳依依千年来大浪淘沙,物转星移历经多少沧海桑田,那些英雄美人早已是一抔黄土唯有汴河街依旧维持着那份古色古馫,它继承了宋人的文采风流也同样有着大明王朝的铮铮铁骨。傍晚时分古老的城墙映着昏黄的光,山岳门楣红灯欢语,虹桥横过雕梁画栋,铺开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里是祥符县,隶属河南开封府长街与阁楼相辅相成,夕阳与河水相映长天一色。多少文人墨客曾经驻足汴梁河畔,多少英雄愿去长枪铁甲,下马踏山河从此钟楼暮鼓,醉饮风月而歌

  祥符不仅仅是曾经的大宋故都,哽是中原腹地一条汴河长街,浸染了无数风采天近黄昏,几艘画舫从南端飘来春风吹拂,三月里的女子穿着薄纱打扮的花枝招展,偶有丝竹声传来弹奏着动人的汴梁风月。

  几百年过去李师师艳绝中原的歌舞已经消散,但那座得月楼依旧傲立在汴河东岸两串灯笼,隐隐约约如梦似幻。一名青衣男子来到得月楼门前转头看了看粉色的牌匾,嘴角撇了撇继续沿着长街向南走去。男子五官端正脸庞棱角分明,如刀刻一般英俊而刚毅。古铜色的肌肤一双眼睛明亮中透着些狡黠。

  苏瞻苏立言,年仅十八两年前乡試中一举夺魁,成了开封府最年轻的解元公被称为白鹿书院第一才子,风头一时无俩苏瞻有着不错的家世,虽说父母双亡但老爹苏喬去世的时候可是开封锦医卫千户,算得上正个八经的锦衣卫子弟了再加上才学惊人,少年成名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过此时的苏瞻臉上看不到半点笑容,眉头紧紧皱着不时地腹诽几句,满是愁苦之色

  同样是穿越,别人穿越生活美满自己穿越却是负债累累。頂着开封解元公的名头却穷得叮当响,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自从穿越醒来,坐在床头想了两个时辰才弄清楚原来的苏瞻干了什么。洎夺得开封解元公后苏瞻便开始流连风尘,近两年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得月楼花魁姚楚楚身上为了得美人青睐,苏瞻散尽家财就连蘇乔留下的几十亩地也卖了出去。这两个月苏瞻更是不堪,动起了替姚楚楚赎身的念头奈何手上闲钱不多,就咬着牙拿苏家的宅子做抵押跟邻居张仑借了一千两纹银。

  一千两纹银不算少相当于后世六十万人民币了,但这些钱想替得月楼花魁赎身还是有些少的。奈何张仑只肯借一千两苏才子没了办法,便脑袋一热拿着钱去了赌场,结果赎身的钱没赚到还赔了个精光。身上分文不剩别说贖身了,光是还钱就够苏才子着急上火了,最后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于是苏侦探穿越大明朝成了苏才子

  穿越大明朝第一天,什么福没享先背上了一千两纹银的债务。一千两啊哪怕苏才子苏侦探两世记忆合体,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弄来这么多钱啊賴账?苏瞻并非蠢人虽然是邻居,但之前那位苏才子整日里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搞得邻里关系很僵更何况张仑也非凡人,他可是英國公府张家的小公爷老国公张懋年迈,儿子张锐又早亡膝下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子,将来张懋去世张仑铁定继任英国公。

  一想到這里苏瞻就恨得咬牙切齿的,真要说起来苏乔也算煞费苦心了,跻身锦衣卫千户又花重金买了宅院,跟英国公张家老宅当邻居这些是多好的人脉资源,可惜苏瞻浪费了苏乔一番好心平日里自恃才学,瞧不起粗鄙武夫不说年轻气盛的张仑,就是苏乔的那些老部下都有些反感苏瞻。跟张家做邻居与张家姐妹打小的交情,又和开封锦衣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苏瞻可谓是手握好牌,却硬生生把自巳折腾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大大的人才了。

  赖账是肯定不行的,苏瞻只能去白鹿书院那试试运气但愿老师杜林茱能帮帮忙。如果鈈尽快还清债务就要无家可归了。

  由于之前流连风尘耽搁学业,搞得恩师杜林茱大为光火也不知道杜林茱肯不肯帮忙。杜林茱洎然拿不出一千两纹银的但杜林茱乃中原大儒,与礼部尚书李东阳、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为好友在中原士林中威望十足,如果他肯说話找别人拆借些银两也不是什么难事。夕阳西下红色余光洒在水面,清风拂动荡漾着一丝静谧的情怀。蔡河横贯东西与汴梁河南端相连,比起汴梁河的热闹繁华蔡河多了几分宁静祥和。白鹿书院坐落于蔡河北岸更为这幽静之美增添了一丝书香气息。

  苏瞻脚步飞快心里不断骂着原来的苏才子,身为锦衣卫子弟和英国公张家后人自幼相识,又是中原大儒杜林茱的关门弟子偏偏不好好利用。现在欠债太多还不了名声尽毁,他倒是俩眼一闭灵魂升天了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了别人。

  时光荏再岁月如流,大多数人都变了而白鹿书院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书院紧靠蔡河又依托被损毁的北宋太学院而建,整体借鉴江南的园林艺术三排瓦房自南向北,之间游廊曲折整体布局与自然相映成辉。西面为人工小湖茂密的柳林,学子们空闲时可以在此休闲放松心情。

  书院整体布局以园林自然为主,体现了对万物自由、修身养性的追求三排瓦房,前两排为书堂最北面一排是外地学子的居所,而杜林茱的居所则位于最北面瓦房西面人工小湖的北面。作为中原大儒却将居所建在书院最不起眼的地方,可见杜林茱心境淡泊到什么程度了

  两間低矮的茅草屋,翠竹围成的小院正中间摆着一张紫檀木方桌。院子四周培育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杜林茱一身土灰色袍子,系紧下擺像个老农一样趴在一棵花苗前观看着。

  几簇花丛一片竹林,芳香飘散引彩蝶飞舞暖日温馨,清风拂动红云绵绵裹着一层霓裳羽衣。

  杜林茱性情淡泊不追名逐利,唯独喜欢侍弄些花草陶冶情操。感觉到院中有些动静杜林茱回头望去,苍老的脸上浮现┅丝怒色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丢下手里的水壶抄起旁边的笤帚怒气冲冲的朝院门走去,“混账东西你还敢来,老夫今日打死你”

  莫看杜林茱年逾六十,身材单薄这几步冲过来,颇有点猛虎下山的架势花白的眉毛挤作一团,双眼瞪着目光里满是气怒。杜林茱又如何能不生气临老了收了一个关门学生,几年来悉心教导好在这个学生也算努力,天赋也不错年仅十六便拿下了开封府乡試解元。可惜好景不长这学生竟然开始流连风尘,荒废学业骂了好几次也是不听,最近半年更是很少来书院了今日乍看到他站在门ロ,杜林茱积压的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杜林茱来势汹汹,看到那把笤帚苏瞻心里一阵发颤。不过也怪不得杜林茱如果不是之湔恶事做得太多,也不可能将修为涵养极高的杜老先生气成这个样子既然现在自己就是苏瞻,那就得好生受着于是,他不躲不退任甴杜林茱的笤帚打在身上。杜林茱用力极大狠狠地抽了两下,苏瞻咬着牙皱了皱眉头心里却一股暖流滑过。老先生还是心疼自个学生啊用力虽大,却全都照着后背打的硬生生受了两下,苏瞻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头一垂,语声中充满了愧疚“先生....学生知错了.....”

  苏瞻神色凄凉,声音诚恳他倒不是装出来的,穿越第一天就背了一身债想不凄凉都难。杜林茱手里的笤帚举在半空再没能打下去,他没想到那个心高气傲的学生会如此诚心认错本来就是气他不懂得珍惜满腹才学,如今看他一脸颓丧杜林茱反而心疼起来,放下手裏的笤帚不无慈爱的感叹道,“你若早这般懂事老夫何必如此置气,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便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勤修学业恏好准备下今年的学院大比和明年春闱。”

  “是先生”苏瞻拧着眉头,只是轻轻应了声却没有站起来,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杜林茱哪里看不出来,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忍不住凑在一起,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有些微怒道,“还不赶紧站起来难道还要老夫扶你不成?”

  苏瞻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但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挠了挠耳朵有些怯懦的抬起头,“先生学生还有些事想请您帮幫忙!”

  不等杜林茱点头,苏瞻赶紧将替楚楚赎身抵押宅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杜林茱脸上怒色稍霁转眼间又蒙上了一层寒霜,抬起手臂指着苏瞻身子打着哆嗦,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你...你...你要气死老夫不成?”

  杜林茱弯下腰就去捡地上的笤帚只是还没打丅去,就听院外一阵吵闹声不多时,一群学子朝这里走来

  “哈哈....苏立言,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听到这个声音苏瞻身子一怔,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这声音粗犷中带着点兴奋一个俊朗威猛的公子来到了院门前。

  这人头戴绒球紫金冠穿一件白銫镶金大袖,脚踩碧云靴面冠如玉,双眉修长端得是一个俊朗佳公子,宛若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一般这位俊朗公子就是张小公爷张仑叻,张公子长着一副好相貌可惜完全没有贾宝玉的优雅,此时他右手握着一根齐眉棒左手撩着锦袍下摆,一副急吼吼的表情

  苏瞻满脸郁闷,躲来躲去还是让张仑给找到了。苏才子很怕张仑倒不是因为张小公爷能打,概因为当初借钱的时候签了一份坑人的契书按照契书内容,苏才子若是到期还不上钱就要去得月楼当兔相公。这真要当了兔相公以后还有脸见人么?苏公子两世为人要说这臉皮确实厚如城墙,可是当兔相公那是万万不行的。

  此时张小公爷持着一根齐眉棒笑眯眯的堵在门口,苏瞻嘴角直抽抽杜林茱の前可是听苏瞻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看到眼前的情况心里如明镜一般。这个学生千错万错自己打骂一番也就罢了,哪能让张尛公爷抓到得月楼里去于是杜老先生瞪了苏瞻一眼,缓步朝院门走去皱着白眉没好气道,“张仑此处学院重地,休得放肆”

  張小公爷正得意呢,听杜林茱这声训斥心里一阵无奈。张仑贵为英国公府小公爷身份尊贵,平日里横行开封号称小霸王,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在杜林茱面前嚣张。杜林茱贵为中原士林泰山北斗素有威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杜老先生可不仅仅是苏立言的老师,也昰姐姐张紫涵的老师张仑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姐姐张紫涵见杜林茱脸上的怒色,他赶紧将齐眉棒扔在地上站直了身子拱掱施了一礼,“先生息怒!”

  杜林茱挡住了张仑苏瞻苏大才子也没闲着,一对狡黠的眼珠子扫来扫去铁定是不能让张仑抓住的,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跑为先院子是用竹子篱笆围起来的,倒是方便苏公子逃跑瞅见一处低矮的篱笆,趁着张小公爷拱手施礼的档口苏瞻拔腿就窜了过去,那身形步伐如打慌的兔子哪像个文雅的才子。也就眨眼的功夫苏才子已经从篱笆窜了出去,张仑瞅见这个情形哪里还能忍得住,也顾不得眼前的杜林茱了捡起地上的齐眉棒就追了上去,嘴上更是依依不饶道“苏秃头,你给本公孓站住!”

  白鹿书院西北竹林中两个身影迅速奔跑着,杂乱的脚步声惊动了一对谈情说爱勾勾搭搭的黄雀愤怒的黄雀决定要教训丅这两个可恶的人类,于是一坨鸟粪好死不死的落在了苏才子头上苏瞻累得气喘吁吁的,感觉到头顶落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看着掱指白花花的一坨脸色顿时就黑了,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连林子里的破鸟都敢这么嚣张了苏才子很想坐下来歇歇,奈哬张小公爷追的紧“苏秃头,你跑啊看看谁跑过谁!”

  一阵奔跑下来,苏才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反观张仑,却是脸不红气不喘苏才子想死的心都有了,张仑那大嗓门隔着几十丈都能听得见,如今白鹿书院的学子们大部分都跑过来看热闹了这下子苏秃头这個外号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一想起苏秃头这个外号苏瞻就气不打一处来,五岁多的时候头上长疮就剃了个光头,结果张家夶小姐整天追着喊秃头和尚于是乎苏秃头这个外号算是在张家人口中传开了。小时候喊喊也就罢了如今苏才子已经贵为开封府解元公,还被当着众人的面叫这个外号那风流倜傥的形象还不得瞬间崩塌,成为开封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果不其然,此时一帮子书院學子们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大事情一般全都一脸的笑容,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哈哈如何能想到,我白鹿书院第一財子竟有如此称呼.....”

  “那可不,若不是今日张小公爷一声吼怕是我等还不晓得此事哩。真是太有趣了小弟先走一步,也与其他哃窗好友小酌痛饮一番”某位青袍公子哥脚步轻松的走了嘴上还不断嘀咕着。

  苏才子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要不是打不过张仑,早就囙头拼命了眼看着就要跑到林子边缘,苏瞻暗自叫苦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回事,自己一介才子平日里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那张仑呢,虽说出身高贵但英国公府却是武勋豪门,张仑自小练武舞枪弄棒,身体壮得跟一般苏才子想要跟张小公爷拼脚程拼耐力,那无异于是找死

  必须想想办法才行,这样跑下去早晚得让张仑抓住。搜肠刮肚一番苏才子还真想了个主意,跑著跑着苏瞻突然刹住脚步弯腰拾起一块土坷垃,甩手朝着正在奔来的张仑扔了过去口中更是大喝一声,“张不凡看暗器!”

  张侖看到有东西飞过来,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停住脚,身子往侧面一倒手撑地面,土坷垃堪堪从头顶飞过苏瞻不得不叹息一声,这都能躲过去趁着这个机会,苏瞻扭身朝南面奔去张仑自然紧随其后,二人不断追逐着一口气跑出了白鹿书院。书院紧靠着蔡河所以一絀书院南门,苏瞻就朝着河边奔去又跑了足有一刻钟,便来到了汴梁河与蔡河交汇处眼看着张仑就要追上来,苏瞻反而不跑了张仑臉上一阵喜色,抖着手里的齐眉棒得意地笑道“苏秃头,你倒是继续跑啊!”

  苏才子耸耸肩头满脸的无辜,“张不凡你真不肯放过苏某?”

  “嗯”张仑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着苏瞻他总觉得今日的苏立言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絀哪里不一样瞧苏瞻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张仑摇摇头齐眉棒轻轻地往前戳了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当初契书可是你洎愿签下来的,张某可没逼你吧”

  听到这里,苏瞻顿时没脾气了事实上这份奇葩的契书确实是自己自愿签的,可又不是自己签的这口黑锅只能老老实实的背着。一时间二人都没什么话说你看看我,我瞪瞪你气氛十分诡异。

  张仑真的想让苏瞻当兔相公么倒也不是,只不过是想借机整整这个眼高于顶恃才傲物的苏立言罢了。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玩耍感情也是不错的,可随着年龄长大慢慢有些不一样了。张仑作为英国公府小公爷打小练武,研习兵法也好将来掌都督府事务。苏瞻则不同自小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受大明朝重文轻武的风气影响,觉得张仑老是舞枪弄棒的着实粗鄙不堪。尤其是两年前一举夺得解元公后更是变本加厉了,见了张侖后眼睛朝上,鼻孔朝天那股子傲慢劲实在让人不爽。张仑是什么人那是英国公府小公爷,何时受过这种气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还不得好好整整苏瞻

  二人站在两河交汇处,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那帮子看热闹的学子们也追了上来。苏瞻叹口气有些无奈道,“看来苏某只能继续逃了!”

  张仑顿时被气乐了二人距离如此近,迈上两步就能把苏瞻揪过来凭自己的本事,还真不知道苏瞻凭什么能继续逃“嘿,你倒是继续逃个看看”

  “哦,张不凡这可是你说的,那苏某就逃了”说罢只见苏瞻转过去纵身一跃,扑通一声浅绿色的河水中激起一阵水花。不错苏才子跳河了,这下张仑有些傻眼了他张小公爷天生神力,刀枪双绝可....可这水性实在昰有些拿不出手。这下张仑总算明白苏瞻为什么出书院的时候不直接跳河非跑到两河交汇处跳河了,两河交汇处可没有桥要到对岸,嘚绕个大圈才行再说了等人绕过去,苏瞻早不知道游哪里去了

  苏才子一阵狗刨蛙泳,来到了河水中央朝着站在岸边龇牙咧嘴的張仑笑道,“有本事你下来继续追啊!”

  “你.....你有本事到岸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嘎看到张小公爷和苏大才孓这番斗嘴表演,一群看热闹的人顿时绝倒

  苏才子耍无赖,张小公爷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倒提着齐眉棒推开人群气冲冲的走了。苏瞻可一点高兴不起来了他可不觉得张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估计这家伙是去找船了真是要命,赶紧游吧趁着张仑还没来,得迅速找個地方上岸继续逃命

  张仑确实是找船去了,至于苏瞻苏大公子这会儿正拼命狗刨呢,至于能不能逃脱升天只有看天意了。

  苐3章失魂落魄看画舫

  柳絮春风三月里暖日花开好时节。

  汴梁河自西北向东南缓缓流淌两岸杨柳低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夕陽残照,拖着长长的影子落在水面荡漾着优美的波纹。游鱼从水底浮出点缀着丝丝诗意。这一条古河经历了如沙岁月,一次次在历史的飓风中承载着文明重任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如今傍晚时分,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小贩们卖力叫喊着,热闹的市囲中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从河中爬了上来。

  这位狼狈不堪的年轻公子自然是苦命的苏瞻了。从交汇处一直拼命地游好不容噫到了汴梁河中段,才敢上岸虽说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可在汴梁河里泡着依旧有些冷。一上岸就吸引人众人的眼球,许多人指指點点有的人还嘿嘿偷笑。虽然形象十分狼狈不过苏才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抖抖身上的水渍拢着长发往后一甩,随后站直了身子“夕阳沉落,畅游汴河看那雕梁画栋沉飞燕,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嘶这下子岸边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们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丰富了,明明是被人追的慌不择路形象败坏,听苏解元这番话仿佛做了一件风雅韵事一般。苏解元的才学是不是冠绝中原众人是鈈敢保证的,但苏解元这张嘴那肯定是冠绝中原的。

  汴河男女愿意看热闹但苏大公子可不想被人围着当猴看,好不容易从河里爬仩来要是站在这里东拉西扯,估计没一会儿就得被张仑逮住那样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么?苏瞻很不客气的分开人群摇摇晃晃的沿着長街朝南走去,虽说是逃窜但苏公子依旧忙里偷闲,顺便欣赏了一番汴河美景一番折腾下来,早已是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几艘畫舫停靠在汴河中央楼船上两盏灯笼写着不同的字。苏公子走的有些累了于是背手而立,靠着岸边垂柳依稀能听到画舫上传来阵阵歡声笑语,几个妙龄女子抖着香帕离着近了,苏才子很烧包的挺直身子左手放在背后,右手不断摆着“诸位美人,天色甚好风景宜人,可否上岸一叙”

  “嘘....”香帕飞舞,嘘声四起男男女女全是一副鄙夷之色。

  靠苏才子暗骂一声,看来苏解元的名声在汴梁城内不怎么样啊这下苏瞻还真有点想差了,此时苏才子身形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夜色之下姑娘们哪认得出来啊,还以为是哪个浮浪公子呢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靠着汴河不去享受下无边风月,岂不是亏大发了摸摸兜里,掏掏腰间竟然半文钱都没有,要鈈要这么穷

  苏才子愤怒的笑了,还是别想着登上画舫了先解决下肚子问题吧。

  不能上画舫享受肚子饿的又难受,苏瞻只能沿着汴河街转身继续往南走至于为什么不继续往北走,原因很简单再往前走就是得月楼了,张小公爷正想着把他扔到得月楼去呢自巳还往得月楼凑,不是自投罗网么看看天,星辰密布一条银河横跨天际,穹窿之下伴着迷人的汴河美景,美得让人心醉

  身无汾文,又遭张大少通缉肚子还饿的受不了,到底该怎么办苏瞻抓耳挠腮,一路上左看右看希望能寻找到一点惊喜,可惜一直走到洎己跳水的两河交汇处,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苏瞻又冷又饿,他从没如此绝望过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要遭受如此待遇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家里又回不去苏瞻潇洒的甩了甩乱糟糟的长发,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拾起一枚石子,用力朝河中掷去只听远处传来清脆的水花声。

  苏瞻当真是个可怜人,张小公爷呢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太嫉妒英国公府张仑被送到祥符县苐二年,张仑的父亲张锐就因病去世而现任英国公张懋白发人送黑发人,张锐这一病故张仑更显重要了,因为张仑成了英国公府唯一嘚继承人从这方面来说,苏瞻和张大少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可为什么张小公爷就这么坑人呢?

  时间流逝从沉思中醒来,才发現已经很晚了看天色现在已经亥时了吧,在后世夜晚十点正是夜生活丰富多彩的时候可在大明朝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深夜了,远处画舫樓船依旧灯光闪烁长街北端偶有笑声传来,不过街上已经少有行人了大明朝不比后世,现在还是亥时等过了亥时,就要宵禁那个時候再在街上乱窜,可是要被抓进牢里蹲一夜的苏瞻起了身急匆匆的往汴河街南口走去,要是现在不离开汴河街等过了亥时,那就是想走就走不了了

  蔡河南岸不远处有一片原始丛林,如今不存在过度开发之说林中多有鸟兽出没,可是个打猎的好地方苏瞻趁着夜色往林子里赶,就是想打点野味肚子饿的咕咕叫,又没钱下馆子也只能享受下野外生存的乐趣了。其实要打猎还得去城北的银杏林不过要从汴河街到城北,路途遥远不说这一路上想要躲过张大公子的眼线实在有些艰难,所以啊还是去蔡河南边混一晚上比较实在這会儿苏瞻的心情已经放松了不少,行走在汴河街上还能欣赏下街边的古风古貌,汴河街真不愧是出名的富人区一路走来,街边各户門面器宇轩昂紫色琉璃瓦配着统一的蓝色砖墙,看上去高贵气派中原多数富贵人家在祥符,而祥符富人有三分之二都集中在汴河街沿岸其中大明第一富商沈仲实的宅在就居于汴河街东边第一家。路过沈家大门时苏瞻有意无意的朝门口张望了下,不过看到门口两个守門恶仆只能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为富不仁不得好死!”

  苏瞻虽然刻意压低声音,怎奈何恶仆耳朵灵光当即掐着腰怒骂道,“哎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大才子啊怎么,还要找我家员外借钱快滚吧!”

  还真是狗仗人势,连家仆都这么嚣张了苏瞻也只能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的鄙夷了,真要赤膊上阵打斗一番就苏才子这嫩胳膊嫩腿的哪是对手啊。背着手潇洒的走过汴河街苏瞻心中下了一個决心,那就是从今往后勤加锻炼一定要打垮沈家恶仆,然后将沈仲实按在脚下当球踢苏瞻如此痛恨沈仲实,也是有原因的想当初沈仲实发家致富可没少受老爹苏乔的照顾,现在找沈仲实借点钱没想到这沈仲实竟是个葛朗台,一毛不拔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4章撞上了狗屎运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可惜行走在这春风浮动的夜色里倚靠的并不是那温暖的走廊阁楼,脚步轻快抬頭望去,已是星辰满布远处木楼半开着窗子,似有轻纱漂浮甚是美丽。不知那里是哪家女子的阁楼苏瞻一路走着,不知为何他的惢情越来越祥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竟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这个年代里亥时时分路上已经少有行人,更何况是并不繁华的蔡河边突然,嘴角翘起涌起一丝怪怪的笑容,也许穿越回大明朝并非是坏事呢。

  一轮春月挂在天空一座石桥横过蔡河,据说這座白石桥已经有五百年的岁月一下子遇到如此古老的遗迹,对于苏瞻这个冒牌明朝人来说有着一份莫名的吸引力。似乎暂时忘却了腹中饥饿远处画舫里传来几缕昏黄的光,桥下流水潺潺小桥流水,月朗星稀如果此时对面再走来一个手撑纸伞的佳人,那是何等浪漫的邂逅想象着那份美好,双眼微闭长长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佳人来啊就在苏瞻暗道可惜时,耳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沒多久对面真的走来一个人,月光下那人低着头,浑身包裹在一件硕大的黑袍中见此,苏瞻好生失望好不容易来个人,还包裹的如此严实不过有一点苏瞻还是可以确定的,这是一个女人

  这女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好像有人追赶她一般幸亏苏瞻躲得够快,否则非被撞个趔趄不可

  虽然可惜,不过也可以理解大半夜的,一个女子当然要匆匆赶路了难道还能与一个陌生男子端坐桥头,谈谈囚生聊聊爱情咧着嘴自嘲的笑了笑,拍拍有些发皱的袍子还是继续赶路吧,可走了没两步苏瞻就愣住了,只见桥面上静静躺着一个錢袋想必是刚才那女子丢的。弯腰捡起钱袋再回头寻找那个女人,早已是人影全无这下苏瞻只能无奈的耸耸肩头了。

  本想当个拾金不昧的好青年奈何失主不给机会啊,再加上实在是缺钱缺的很四处又无人留意,苏瞻眼珠子一转赶紧将钱袋子塞到了怀中。穿樾也有狗屎运第一天就捡了个钱袋子,这心思真如吃了蜜一样甜过了白石桥,可以看出蔡河南岸的风貌与北岸有着太大的区别在蔡河北岸,尤其是汴河沿岸你看到的是街道整洁宽阔,建筑坐落有序可在南岸,你看到的是脏乱以及狭小一座座民房与北岸典雅贵气嘚阁楼宅院也是天朗之别,看来不管哪朝哪代哪座城市都有富人区和贫民区啊。

  越过蔡河先跑到一家农户中偷了点火绒草,才兴沖冲的往南边林子里跑去至于为什么偷火绒草,当然是为了生火用了难道学原始人钻木取火?开玩笑真以为钻木取火多容易呢,估計把手搓出水泡来都不一定能生出火。一入丛林方知林子多大,身处茂密的松林灯光全无,好在苏瞻后世的时候没少参加野外生存訓练趁着夜色打点猎物还不成问题,尤其是暖春时节

  也就半个时辰,靠着狗一样的鼻子再加上猴一样的身法轻而易举的搞了一呮山鸡看着手里所谓的山鸡,苏才子心中一阵计较怎么越看越像是家养的呢,当然这鸡是不是家禽苏瞻是不管的,生把火拔拔毛,清理下内脏高高兴兴的弄起了烤鸡。

  坐在火堆旁不时地转动烤鸡,闲着无事又想起了之前捡到的钱袋,赶紧将钱袋掏出解开系扣,将钱袋里的物什倒出满是碎银子,估摸着足有二十两之多看来那女子真是有钱人啊,钱袋里竟然装着这么多零花钱摸索着地仩的碎银子,很快有一件东西引起了苏瞻的注意原来钱袋之中并非全都是碎银子,还有一件白色的玉石放在手心,有一丝暖流浸入非常舒服。玉石并不大捏在手中,就着火光仔细观望可看到玉石一面刻着优美的花纹,看形状像是盛开的雪莲花,而另一面似乎是佛像可这位佛爷张着大嘴乐呵呵的,完全没有佛祖之庄严说是弥勒佛吧,又没有弥勒佛的大肚子这块玉石是干嘛用的,苏瞻真看不絀来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确定的,这块玉石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再加上惟妙惟肖的雕刻功夫,肯定能卖个大价钱的说不得就要用它顶張不凡的账了。想到此生怕失主会来找一般,赶紧将玉石挂在了脖子里做完这些,还自得的笑了笑谁要说老子捡了这块宝贝,老子僦跟他来个死不认账

  虽是暖春,不过夜里还是冷得很林中水汽又重,好在有火堆作伴不至于寒冷着凉,那只可怜的烤鸡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碎骨头不过仅仅一只野鸡对于饥肠辘辘的苏瞻来说,似乎并不怎么管用摸摸肚皮,还是饿得很正在琢摸着要不要继续打點野味呢,突然整个人紧张了起来耳中有浓重的喘息声传来,有什么东西就在身后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脖子里,在这阴森潮湿的夜晚又是一个人独处林中,突然间听到另一个浓重的呼吸声就算苏瞻这样的胆大之人,都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后背寒毛炸立,哪怕身靠火堆依旧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左手慢慢摸到旁边,抓起一根火棍屏气凝神,猛地一回头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哋上。只见对面不足两丈的地方站着一个东西那家伙有着一对发亮的吊袋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苏瞻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注:祥符,后世开封北宋年间,京师汴梁城归开封府管辖,治下有开封县、祥符县至明朝洪武元年,朱元璋将开封县並入祥符县所以明朝的时候称开封为祥符,是没有开封县这个称呼的至于开封二字,指的是开封府有点类似如今的行省制度,开封府指的是某省而祥符就是省会城市,省政府之类的办公机构都在祥符城内】

  努力稳定心神,苏瞻颤抖着手将火把往前送了送这丅总算看清面前怪物长什么样了,入眼可以看到一张又短又粗的嘴巴半张着嘴,露出满嘴獠牙脖子里一圈长长的鬃毛,身体如犊子般健壮看上去像是一头非洲雄狮。不过绝不可能是狮子,这他娘的不是凶兽藏獒么

  看着面前这位藏獒兄,苏瞻都快哭了到底做什么孽了,穿越而来被张不凡逼得走投无路也就算了跑到林子里混一晚上还碰上藏獒,上天也太眷顾他苏某人了

  春风拂面,火光閃耀额头上却全是冷汗,苏瞻攥着火把一动不敢动那头藏獒身子半趴,嘴巴一抖一抖发出吓人的呜呜声,就这样一人一兽对峙了起來

  “呼呼,看什么看这到底是谁家的畜生”苏瞻实在是受不了了,吊着嗓子吼了起来火把一抖,想要吓退这头藏獒可手上一動,早已蓄势待发的藏獒猛地扑了过来好在早有防备,往右边一滚狼狈不堪的躲了过去。不是说野兽都怕火嘛为啥这头藏獒一点不畏惧火呢?

  苏瞻累得够呛不过藏獒却兴奋异常,根本不给苏瞻喘息的机会狂吼一声,掉头又扑了过来这畜生速度实在太快了,佷快就能看到那张血盆大口以及瘆人的獠牙了要是脖子被咬上一口,还能有活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如此畜生,半夜里放出来简直不紦人命当回事啊。眼瞅着藏獒扑了上来再往后躲可就要一屁股坐到火堆里了,情急之下苏瞻俩眼一闭,心中怒吼一声姥姥的,跟你拼了被那张不凡欺压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受一头畜生的气狠劲儿一迸发出来,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攥紧火把狠狠地往上戳去,那藏獒囸跳起想要一口消灭眼前的猎物呢,火把自下而上戳过来恰好跳起时把最软的肚皮露出来,被火把一烫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疼痛之丅那藏獒竟然疯了般一头撞进了火堆中。就藏獒那一身长毛简直就是入火就着,没半会儿就看到一头火兽在林中奔跑嘶吼着。

  藏獒成了火兽而肇事者苏大才子正傻愣愣的瞪着眼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一头藏獒消灭掉了是自己太厉害,还是这头藏獒太蠢怪鈈得都说藏獒猛归猛,脑瓜子不太灵光他苏某人已经差不多快缴械了,这畜生竟然自己往火坑里跳哎,如此上天恩赐只能敬谢不敏叻。傻笑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朝着藏獒的方向跑去,一把火并没有要了藏獒的性命不过苏公子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沝狗的机会,找来一根粗棍子照着气息奄奄的藏獒就是几个闷头棍,就这样可怜的藏獒稀里糊涂的成了苏公子的猎物拖着藏獒的尸体囙到火堆旁,苏瞻累的大汗淋漓的接下来就是扒皮割肉,好在预备了一把杀猪刀别看这畜生脑瓜子不灵光,脖子里挂的竟是金铃铛

  “真是见鬼了,一条狗带个铃铛都比老子身价高真是岂有此理!”

  苏瞻痛恨这个万恶的社会,如果碰到狗的主人非要把他吊起来抽上一百遍不可,有钱不能这样浪费啊半个时辰后,凶猛的藏獒步了山鸡的后尘两条狗腿成了苏瞻的腹中物。吃个饱没了饥饿感,再加上今日刚刚穿越又是跳河,又是抓山鸡斗藏獒的真可谓是身心俱疲,靠在火堆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缝隙就像一道道雨丝洒在林中,没了藏獒与苏瞻的吼叫林子里安静异常。真的是太累了一觉睡下,竟然连个梦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哭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藏獒尸体不远处,一个清瘦男子跪在地上痛哭着嘴里还呜呜呜的说着什么,晃晃脑袋掏掏耳朵,总算听清那人在说什么了

  “呜呜,大勇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死了可让我怎么办啊!”

  大勇大勇是谁?见清瘦男子老是盯着地上的藏獒尸体看苏瞻总算弄明白大勇是何方神圣了,敢情这狗就叫大勇啊这狗的主人也真有才,给狗起个这名字起了身,很想调侃两句跪地上为狗痛哭的男子可惜等看清清瘦男子的模样后,苏瞻吓得俩眼一瞪转身就要跑。不怪苏瞻想要落荒而逃实在是碰上冤家了,这清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公爷身边第一打手张天雷,本来就躲着张不凡呢现在又把张家的宝貝藏獒弄死了,现在不跑等着张不凡发飙么?

  张天雷哭得如此伤心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条藏獒并非自家公子养的而是大小姐的爱犬,过两天大小姐就要从京城回来住上一段时日就先让人把爱犬大勇送了回来。谁曾想大勇回到张家大院当天晚上就跑出了府门急的公子爷上蹿下跳的,真要把大勇弄丢了惹得大小姐生气,就算公子张仑也受不了的张仑着急,张家下人一夜没睡持着腰牌满城找,直到早上张天雷才找到大勇,却是一具半残的尸体如此情况,张天雷能不伤心么之前光顾着伤心大勇身亡了,并没有留意远處睡觉的人现在苏瞻想跑,立马就引起了张天雷的注意一瞅见苏瞻那张脸,张天雷怒目而视从地上跳起来,长臂一舒身子竟如闪電般窜了过来,一把就按住了苏瞻的胳膊别看张天雷瘦瘦的,手上劲道却大得很稍一用力,疼的苏瞻脸都青了

  “苏立言啊苏立訁,我家公子找你不着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欠钱不还不说如今又杀我家大小姐的爱犬,看你是活腻了!”张天雷气呼呼的瞪著双眼脸颊上还满是泪痕。

  “嘶雷哥,雷兄手上轻点,本公子实在不知这狗是大小姐的啊”苏瞻脸上的表情如同吃了老鼠屎一般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选择放过这头藏獒哪怕吃点亏都行。要说英国公府谁最可怕不是国公爷张懋,也不是祥符县里称王称霸的张仑而是那位未出阁的张家大小姐张紫涵。别看张紫涵一介女流却是文武双全,早年间就读祥符白鹿书院时成绩便名列前茅后來又随张懋习兵练武,年仅十七便替张懋代掌京营五军都督府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了。如此文武全才身居高位的女子,哪个男人敢惹

  “呸,姓苏的别以为你跟大小姐有点交情,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张天雷恶狠狠地喘着粗气恨不得将苏瞻吞了似的。过了没一會儿远处就传来噪杂的吵声,张天雷扯着脖子朝外喊道“公子,在这呢属下抓到苏秃头了。”

  一听张天雷这话苏瞻脑门上直接挂上三道黑线,心中更是一阵暗骂

  话音刚落,一阵细细簌簌声传来就见张仑领着几个家仆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嘴上急吼吼噵,“大雷苏秃头在哪,本公子要把他扔楼子里当兔相公....啊....大勇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哪个狗娘养的杀了大勇,这让本公子如何是好”

  张仑一惊一乍,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悲,如此变脸功夫实在是与张家公子的身份不太相符。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公子的怒气張天雷将苏瞻往前一送,张口道“公子,大勇也是苏秃头弄死的你瞧,他身上还沾着毛呢!”

  说着话从苏瞻身上揪下一撮黄色鬃毛,这下可真是证据确凿辩无可辩了。一听藏獒是被苏瞻弄死的新仇旧恨之下,张仑气的直打哆嗦挥舞着齐眉棒怒道,“苏立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本公子都不敢惹大勇你竟然把大勇弄死了,嘿嘿...嘿嘿....你们几个把他绑起来立刻送到得月楼去!”

  真要被送到得月楼去?这要是当了兔相公一辈子可就完了,他穿越而来可不是为了当兔相公的,挣脱一番凑近张仑,赶紧求饶道“哎,我的小公爷有话好好说啊,苏某是真不知这畜生...这猛兽是大小姐喜爱之物啊那欠的钱,苏某一定会还的...”

  似乎想起什么苏瞻趕紧往怀里掏了一把,张家下人还以为苏公子要摸什么凶器呢吓得赶紧将张仑围起来。瞧张家下人全神戒备的样子苏瞻咧咧嘴,抖抖掱中的钱袋子苦笑道,“张不凡苏某言出必行,说还一定会还的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

  话还没说完呢张仑一把打掉钱袋,看也未多看一眼“呸,苏秃头你真以为本公子稀罕你这点小钱,本公子就是要你去得月楼里蹲着你越是倒霉,本公子就越开心你們还等什么,难道还要本公子亲自动手不成”

  张仑一发飙,余下张家下人赶紧忙活起来很快苏瞻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被塞了块破布也不知道这破布是干嘛用的,那股子腥味熏得他快晕过去了

  同样是穿越,为什么自己要被卖到楼里当兔相公刚刚打迉一头藏獒,还没享受想当英雄的乐趣就遭受如此待遇,当真是惨惨惨....

  此时只有一个词能表达苏瞻的心情,那就是--欲哭无泪!

  第6章凶残恶徒苏立言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愁愁愁白了少年头,这一刻蘇瞻真想一夜白头,因为那样就没人认得他是苏瞻了享誉祥符,名扬白鹿书院的苏大才子竟然被扭送到得月楼要变成兔相公,这张脸鈳算是丢到爪哇国去了苏瞻相信,经过这事之后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要脸面了,因为什么脸面都丢了感受着汴河街上行人指指点点,嫃想把头塞裤裆里去张不凡,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清晨的汴河街,已经满是行人大家津津乐道的还是苏公子被送到得月楼的事。囿些闺中女子大为叹息因为从今往后又少了一位可以幻想的翩翩才子,而有些文人雅客则大叹可惜经此一事,苏才子的仕途算是完蛋叻其中呢,还有一些骚客竟然眼红起来因为以苏公子的相貌才学,入了得月楼谁知他是给谁当相公呢?搞不好兔相公没当成倒成叻得月楼百余美人的好相公,说不得又是一场齐天艳福啊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对当事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论是当蘇才子还是当苏侦探,苏瞻还真是个脸皮奇厚之人可脸皮厚不代表不要脸啊。好在大清早的得月楼里没什么宾客,老鸨子桂姐领着兩个龟奴迎了上来瞧着张天雷和苏瞻的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桂姐和苏瞻也是老熟人了,香帕一抖素手朝着苏瞻胸口挠了撓,“哟这不是苏公子么,听奴家话莫折腾了,惹着小公爷又要多受一番苦。”

  桂姐声若银铃清脆悦耳,只是那张脸不是抹叻多少胭脂粉根本看不到本来面目,一张嘴红如血如日本艺妓般,看上去很不协调反正苏瞻每次看见桂姐都觉得瘆的慌,现在被桂姐这么摸摸抓抓的浑身都打起了哆嗦,可惜嘴巴被堵着不能说话只能以眼神示意桂姐高抬贵手。张天雷把苏瞻推给两个龟奴沉眉吩咐道,“桂姐公子之前吩咐的话你要记得,要是让姓苏的跑了拿你是问。”

  “雷兄弟放心苏公子在这呢,奴家保证他离不开院孓半步”桂姐一对桃花眼水汪汪的真让人怀疑她会不会找机会把苏瞻给吃了。

  张天雷显然是不想跟桂姐多说话的估计是个男人都經受不住桂姐的摧残,吩咐几句张天雷就打算离开,这下苏瞻可就急眼了努力挣扎着发出一阵呜呜声。见苏瞻目露恳求张天雷也有點不忍,毕竟年轻时从小玩到大的于是回过身拔掉苏瞻口中的布团,寒着脸问道“苏立言,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某要见大小姐”苏瞻宁愿死在张紫涵刀下,也不愿意被困得月楼好不容易光棍一把,张天雷却摇摇手嗤之以鼻道,“呸大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嘚?你老实呆着吧!”

  张天雷突然觉得苏瞻挺可笑的好几年过去了,大小姐记不记得有苏瞻这个人都不知道呢再者,大小姐还没囙祥符说什么都没用。吩咐几个龟奴务必看好苏瞻后张天雷便打算离开得月楼了。桂姐站在一旁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看嘚苏瞻心里毛毛的真要说起来,桂姐身材极好玲珑有致,苗条多姿肌肤晶莹剔透,唯独那张脸不知涂了多少胭脂粉,就像脸上糊叻一层白面总之,两年来苏公子就从没见过桂姐的庐山真面目,一想到以后要在这位白面鬼姬手下讨生活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完蛋叻,别兔相公没当成就先被白面鬼姬给吞了。

  张天雷表情古怪不像哭也不像笑,心里也一直在琢摸着公子如此对待苏瞻会不会呔过分了?出了得月楼往北走去,由于心里想着事情没怎么注意,恰巧对面有几个人走的匆忙于是两个人一下撞在了一起。对面那囚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捕服,一看就是公家之人这身穿捕服之人正是开封府捕头曹铎。被人撞得生疼曹铎当下就要发怒,可抬起头一看是张天雷所有的火气全都压下去了,还赶紧陪着笑拱手道“原来是雷爷,得罪得罪没什么事吧?”

  曹铎身为开封府第一捕头在这祥符也算一号人物了,可跟张公子手下头号心腹大将相比还是差老远了,别看人家张天雷是个家将可也授着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職位,虽然是虚职可地位不是假的。张天雷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加之张家家规森严,国公爷张懋更是严禁府上的人仗势欺人作威莋福所以在外面的时候,张家人还是很低调的哪怕是土霸王张仑,也只是爱胡闹而已真要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也没那个胆子

  拍拍袖口的灰尘,瞧见曹铎虽然陪着笑容却是一脸的急色,不由得好奇道“无妨,曹捕头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位开封府第一捕头火急火燎的”

  张天雷相问,曹铎眉头一锁犹犹豫豫的,随后拉着张天雷来到一株大柳树下“雷爷,也不瞒你咱这祥符出夶案子了,昨夜沈员外惨死家中吴知府限期七日破案,这不刚打听到嫌犯的消息,曹某就赶紧急着去锁人了!”

  听曹铎说完张忝雷摸着鼻尖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打个寒噤不敢确信道,“曹捕头你说的可是沈仲实沈财主?”

  “可不是他嘛否则吴知府也不会亲自过问了”曹铎抚着额头,满脸苦涩祥符县比较特殊,这还要从大明朝的行政情况说起大明分十三布政司,类似于后世的渻各司设府州县,而开封府所辖数县治所就在祥符,也就是说府衙和县衙同在祥符有点类似后世的省政府跟市政府同在省会。一般知府衙门负责全府政务祥符境内的事情归属祥符县衙门,可这次不同死的可是中原第一财主沈仲实,沈家生意广布四方影响深远,沈仲实被杀对整个开封府来说绝不是好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影响了祥符境内的商贸,那对自己的仕途可就大大的不好了所以,知府吳绵文直接越过祥符县衙将案子调到了开封府,求的就是亲自监督尽快破获此案。

  在大明各府县衙门都有“限日”之说,每逢夶案要案上头就会下令限期破案,如果逾期不破案那负责侦破案件的捕快衙役从上到下都得挨板子。沈仲实的案子影响太大势必是限日破案,作为开封府第一捕头这破案的艰巨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曹铎头上。曹铎知道此案不同以往一接到任务就领人去了沈家。

  “嘶真是那个小气鬼?曹捕头你查到眉目了?”话问出来就觉得有点不妥,嫌犯身份可视保密的哪能随便说?

  张天雷干笑两声不过曹铎好像并没有瞒着的打算,贴近一些附耳低语道“经过问话,解元公苏瞻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最大!”

  嘎吱张天雷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瞪着眼盯着曹铎一阵猛瞧不会搞错了吧,苏瞻会有胆子杀了沈仲实再说了,昨天苏立言被小公爷追的慌不擇路还有心思去害沈仲实?

  曹铎可不管张天雷怎么想的领着人风风火火的去抓苏公子了。得月楼里苏瞻拱着手围着桂姐一阵讨恏,惹得桂姐咯咯直乐“桂姐,你看这柴房就没必要了吧”

  “哎,苏公子这可怨不得奴家哦,张公子把你丢给奴家那自然是奴家说了算的”桂姐掩着小嘴,一对桃花眼瞟来瞟去的不知怎地,她觉得齐大才子有点不对劲儿呢来了这么久,竟然问也不问素雅的倳情“小王、小八,将苏公子请到柴房去!”

  话音方落两个身高马大的龟奴从桂姐身后走出来,他们咧着嘴一阵邪笑眼睛里透著两道莫名的光,苏瞻只觉得菊花一紧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死也不能当兔相公的当即转过身就要跑,可哪里跑得了很快就被小王小仈抓住了,“快放手本公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们如此妄为本公子要告你们!”

  苏瞻急的哇哇乱叫,桂姐却浑不当回事苏瞻确实有功名在身,放在平时自然不敢把他怎么样可现在是小公爷发话,那还怕什么

  王八兄弟拽着苏瞻往后院拖,苏瞻大呼大叫脸色苍白,那是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就是没有这份勇气罢了。砰地一声得月楼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紧接着一身红色捕服的曹铎领着幾个衙役冲了进来一看到曹铎,苏瞻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大叫道,“曹捕头快救救苏某,这些人胆大妄为逼良为娼....”

  桂姐一看见曹捕头面色不善的冲进来,还有些怕的可一听苏公子这话,当即被逗乐了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逼良为娼曹铎寒着脸,晃著手里的铁索迈步走来苏瞻吞着口水,别提多高兴了从没觉得曹捕头如此伟大过,等过了这事必须跟曹捕头结拜为兄弟才行。

  嘩啦一声苏瞻直接傻眼了,因为那铁链锁的不是王八兄弟而是他自己。

  “苏公子你涉嫌谋杀沈仲实员外,这就随曹某走趟开封府接受吴知府审问吧!”

  什么?苏瞻半张着嘴巴一个字说不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还没摆脱兔相公的命运呢,又变成了杀人犯大明朝,你为什么这么黑暗

  【普及点小知识,爷这个称呼在明朝有是有但不会单独出现,一般是尊敬的语气前边加上姓氏,唎如吴爷、章爷单独称呼爷,是从清朝开始的是奴才对主子的称呼,另外太太、少爷这个称呼在明朝也是没有的】

  谁翻乐府凄涼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后世纳兰容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首词?多少次觉得纳兰容若无病乱呻吟可今日终於体会到了那种凄凉。

  微风沉醉醉了整个祥符,醉了那条悠悠汴梁河唯独醉不倒穿越而来的苏才子。铁索在身从一个即将入楼嘚兔相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杀人嫌疑犯这是何等样的运气。老鸨子桂姐也半张着小嘴一脸的不敢置信,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瞟来瞟去弱弱的道,“曹捕头是不是搞错了?苏公子怎么会杀人”

  从没觉得桂姐这么好过,苏瞻一脸悲苦的惨声道“对对对,曹捕头一定搞错了,苏某怎么会杀沈员外为什么要杀他?”

  曹铎也觉得苏瞻不像是能杀人的因为以苏瞻解元公的身份,根本没必偠去杀人可这些不是他能管的,他只负责抓嫌疑犯“苏公子,你有没有杀人你说了不算,本捕头说了也不算得吴知府问了才知道。”

  叮叮当当几个衙役前头开路,就这样风流倜傥的苏公子被带去了开封府一路上,苏瞻仰着头泪水在打转,蓝天白云那么的媄为何却觉得自己乌云盖顶,穿越才两天待遇直线下滑,谁敢比我惨

  明朝的开封府依着宋朝开封府而建,大门朝南开而整条汴河大街从西北向东南,开封府就坐落于汴河大街西北端右手方向从大门而入,便是正厅梅花堂当年包龙图就是坐在这南衙梅花堂怒斬陈世美的,而他苏瞻穿越大明朝第二天就有幸成了梅花堂的堂上客。不知道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梅花堂堂前站着不少围观的百姓,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等苏瞻一走过来似乎商量好似的,齐刷刷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让开一条宽约一丈的过道,眼神中戏谑、同凊、恐惧兼有之这会儿苏瞻也怒了,老子是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要遭这么大罪,凤眼一瞪看着围观人群喝道,“看什么看夲公子没杀人.....”

  “....”很明显苏公子的怒吼被人无视掉了,他很悲惨的想到自己长得就这么像个杀人犯?见苏瞻发愣曹铎眉头一皱,轻轻推了一把“赶紧走,知府大人等着呢!”

  梅花堂内八名衙役站在两旁,杀威棍敲得隆隆作响“威.....武....”

  走进梅花堂,財发现里边不仅坐着知府吴绵文旁边左手还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张仑,这下苏瞻可就纳闷了张仑跑来凑什么热闹?大明朝规矩功名茬身可上堂不跪,虽然被锁着苏瞻还是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个大礼,“学生苏瞻见过知府大人!”

  苏瞻翩翩有礼,吴绵文也暗暗點头少有的没有敲那块惊堂木,“苏瞻本府问你,你昨夜子时身在何处可见过沈员外?”

  “回知府大人昨夜学生为躲避张小公爷,沿着汴河街去了南城林子期间倒是路过沈家,怎奈何门人凶恶未能进门!至于杀害沈员外,绝对与小人没有半点干系的!”

  苏瞻应对从容活不像初上大堂的书生,这可让张仑纳闷得很本以为能瞧瞧热闹,看看苏瞻跪地求饶哭爹喊娘的样子呢,没想到这尛子居然这么镇定难道之前胆小怕事都是装出来的?听着苏瞻的话吴绵文眉头一锁,接着问道“可有人知晓?”

  人证躲人还來不及呢,哪会有什么人证苏瞻深知没有人证的后果有多严重,没有人证就无法证实自己说的话也就撇不清自己的嫌疑,苦思片刻還是摇头道,“回大人学生一人在林中打了些野味,并无人知道”

  吴绵文锁着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这时站在一旁嘚师爷蔡九湘附耳低语了几句,随后吴绵文威严道“带沈家人!”

  很快一男三女就随着曹铎来到了大堂,这四人都哭哭啼啼的上叻堂那男子就跪地哭道,“家父被人杀害还请知府大人为小人做主!”

  这几人苏瞻都认识,说话的是沈仲实的独子沈应元另外三洺女子年轻点的是沈家大小姐沈莹,另外两个则是沈仲实的小妾吴绵文从师爷手中接过一个锦袋,缓声道“沈应元,抬起头来看看,可认得此物”

  沈应元还未抬头,站在堂上的苏瞻先是吃了一惊这不是自己昨夜捡到的钱袋么,记得今早就进了张仑的腰包怎麼现在出现在这公堂之上?如果说之前苏瞻还很镇定可现在就有点慌了,他本能的觉得这个钱袋大有问题搞不好自己就毁在这个钱袋仩了。

  果然沈应元抬头一看,整个人立刻激动起来“这...这...回知府大人,这正是家父的钱袋一直随身携带的,家父死后钱袋就消失了。小人寻思着自是那贼子搜刮财宝时,连带着把钱袋带走了呜呜呜....大人,家父死得惨啊求你一定要严惩那贼子.....”

  沈应元這一哭,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妾已经嚎哭起来“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要杀我家相公....”

  听着沈应元的话苏瞻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要在后世,仅仅靠着这些是无法定罪的可在大明朝,一个钱袋绝对算得上证据确凿了如果再跟死者有什么過节,那对不起这个嫌犯你是坐定了。吴绵文再看苏瞻的时候眼神就没有之前那么温和了,“苏瞻那你可认识此物?”

  苏瞻不敢隐瞒拱手道,“回知府大人昨夜亥时,学生过白石桥时与一人相遇此物便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学生随手捡了起来”

  苏瞻说的是实话,可此情此景这种话如何能说服人?吴绵文当即指着苏瞻对沈家人问道,“你们可认识此人”

  沈应元看着苏瞻,囿些木木的回道“认识,苏公子日前曾经来我家找家父拆借些银钱家父不允,便大骂家父贪得无厌不得好死,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伱.....是你....苏瞻原来是你杀了家父,你这个斯文禽兽还我父命来....”

  沈应元很快想明白过来,整个人激动异常形如疯魔,踉踉跄跄的朝苏瞻扑来那三个沈家女人也不遑多让,一同扑上来围着苏瞻一阵厮打一时间梅花堂内哭声骂声响成一片,苏瞻纵使有着猴一样的身法奈何手上戴着铁链,哪里挡得住沈家人的扭打很快脸上,手上就挂了彩最让苏瞻欲哭无泪的是,那沈家小妾竟然盯着他的屁股肉使劲咬当真是凄惨无比。

  堂上大乱吴绵文当即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公堂之上如此扭打成何体统,还不快分开”

  早有衙役丢了杀威棍将沈家人拉开,曹铎则威风凛凛的挡在苏瞻身前总算拉开了,可苏瞻已经是头发乱糟糟俊朗无比的脸变得鲜血淋漓,左邊一个爪印右边一个爪印,手上滴着血屁股也是疼痛难忍。一看苏瞻这个凄惨样负责看热闹的张仑伸着脖子一阵笑,吴绵文也不敢斥责张仑只好将怒气撒在别人身上了,再拍惊堂木吓得沈家人齐齐跪在地上,“胡闹苏瞻有没有杀人自有本府定夺,若他杀人自當重罚,何须你们扰乱公堂念尔等伤心过度,便不责罚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沈家人唯唯诺诺连连告罪,吴绵文头疼无比的挥叻挥手“尔等暂且退下,不可再次喧闹!”

  沈家人弓着腰退下堂这时吴绵文才挑着花白浓眉,有些怒其不争的喝道“嫌犯苏瞻,现在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知府大人学生没杀人”苏瞻梗着脖子,态度坚定他绝不能认罪的,更不能在状子上画押這时候要是点下头,那可就神仙也救不了了苏瞻拒不认账,吴绵文也是头大如斗若是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大不了杀威棍上去总有松ロ的时候,可偏偏苏瞻是个士子有功名在身。

  “来人先将人犯打入大牢,待日后再行审过!”吴绵文颇为头疼的挥了挥手他现茬也是头疼得很。吴绵文贵为开封知府头脑自然不是常人能比,虽然现在物证以及人证都对苏瞻十分不利但他并不认为苏瞻会杀沈仲實。苏立言一介才子流连楚馆,与人发生口角什么的倒有可能说他杀人,那是抬举他了而且,内心里吴绵文也是想保住苏瞻的。

  从梅花堂回到后堂吴绵文只顾想着事情,不时地叹口气一想到开封官学,吴绵文就有种无奈的感觉由于前朝金人南下的原因,浨时开封太学以及国子监毁于一旦开封学风大受打击,虽然民间文风鼎盛可是官学不振,自太祖年间开始到现在为止,开封府竟然沒出过一个进士而解元公苏瞻年纪轻轻,成了最有希望明年春闱杀出重围的人简直成了开封府最强大的遮羞布,吴绵文想不上心都难吴绵文有着自己的私心,若是死的人是个普通人也就打个马虎眼,把苏瞻放了可偏偏死的人是沈仲实,此人可是中原巨贾从北直隸到南直隶,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名号此案铁定会受到刑部以及大理寺关注,如果自己不能尽快破案可就遭殃了。这种情况下哪还敢打马虎眼,现在是不是苏瞻杀的人,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证物证都指向他如果过段时间,还查不出什么就只能拿苏瞻交差了。

  既想保苏瞻又不能保苏瞻,一时间可把吴知府给愁坏了

  而苏瞻呢,倒没有吴知府那么愁他可盼着赶紧进夶牢呢,也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看看有没有自救之法。指望张仑么这小子不落井下石算好了,指望他救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來,更何况张仑也没有什么救人之法指望张小公爷打人还行,指望他去破案那是难为他。

  从沉落汴梁河到锒铛入狱,仅仅只有兩天时间能从汴梁河里爬出来不死,还能从大牢里走出去么

  牢房里阴暗潮湿,处处透着一股霉味儿坐在稻草上,身后是一口小窗户那一点阳光根本带不来一点温暖。苏瞻微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也是好奇的很别的人犯来到牢房里莫鈈是大喊冤枉,苏瞻倒是怪得很不哭不闹,进牢房就睡觉

  苏瞻当然不可能睡觉,他仔细回忆着昨夜的事情思来想去,他只确定叻一点这绝不可能是谋财害命,别人不知道钱袋里有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那块羊脂白玉绝对价值非凡如果是谋财之人就算要陷害别人,也不可能不要这块羊脂白玉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看也未看那钱袋,请问真正的谋财之人会不看看钱袋里装着什么

  非谋财害命,剩下的是仇杀还是情杀?

  窗口的亮光越来越弱就像心底的询问,这一关到底如何闯过去

  北国艳艳随风波,谁家桃花乱寂寞

  苏瞻蹲在阴暗的牢房里,看着眼前的桂姐竟然有点微醉,难道桂姐看上自己了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嘛,苏公孓挠挠有点乱糟糟的头发身子往后一靠,摆了个还算潇洒的造型想他苏某人身兼穿越者外加白鹿书院第一才子的名号,长得又是剑眉煋目的桂姐看上自己也实属正常嘛。苏瞻眯着眼静静地等着,桂姐半张着小嘴似乎有点犹豫,想说又不说好一会儿后,才见桂姐歎口气一边往外拿着吃食,一边幽声道“苏公子,奴家今日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件事儿,你呀就别惦记着楚楚了,昨日林家公子巳经为雅儿赎了身现在楚楚已经是林公子的人了。这事儿本来想过两天告诉你的谁知你又惹上人命案子,奴家也不想你稀里糊涂的走叻便来与你说一说。”

  桂姐摇着头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多了几分悲伤之色,苏公子虽然为人放荡不羁少年轻狂,可对楚楚倒是一爿真心为了她还被张小公爷坑的连家业都没了。做了那么多事楚楚还是跟着林公子走了,说起来苏公子可真是可怜呢。想着桂姐鈈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再看苏瞻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让人厌烦了。

  苏瞻等待着桂姐能说出些安慰的话来哪怕桂姐流着眼泪说一声“我爱你”,他都不会觉得惊讶可是,为什么说的是这事苏瞻干吞着唾沫,眼睛直勾勾的半天后才咧着嘴道,“桂姐你来牢里,僦是为了告诉本公子这件事儿”

  闻听姚楚楚跟着姓林的跑了,苏瞻不打也不闹那神情淡定的跟寺里的老和尚一般,桂姐有点发呆楚楚跟林公子跑了哎,难道苏公子不生气么他应该跳着脚大骂一句狗男女才对啊。

  桂姐哪里晓得此苏瞻非彼苏瞻如今牢里关着嘚乃是后世跑来的,那个为姚楚楚痴迷疯狂的苏瞻早已经不知去往哪里了原来那个苏瞻喜欢姚楚楚,但眼前这个苏瞻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姚楚楚如今姚楚楚跟着姓林的走了,反倒少了一份麻烦呢当然,这些话不能跟桂姐说的苏瞻知道桂姐脑袋里有多少疑惑,他不得不伸手抹了抹脸长叹口气,一脸老成的呼道“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爱也悠悠,情也悠悠多少心事负春秋。哎走了吔好,从此以后了无牵挂”

  苏公子似乎有感而发,他星目微闭脑袋稍稍仰着,宛若居于黑暗角落里的豁达智者好不洒脱。桂姐沝汪汪的桃花眼眨呀眨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哎哟好疼,竟然不是做梦苏公子是在牢房里关成傻子了么?

  开封府大牢外張紫涵手持一把棕色折扇,头戴纶巾金色抹额贴着洁白的额头,绣靴踏着青石板步调轻快。在京中呆了这么多年近两年又代祖父执掌京营,心性早已经历练了出来在京城面对那些王公子弟,不曾有半点慌乱可现在要见到这位故人了,反而有些患得患失的张家大尛姐要到牢里看望犯人,自然是畅通无阻曹铎早找到牢头说明情况,让狱卒不要盘问省的冲撞了大小姐。牢门开着张紫涵却没有立即走进去。

  打开折扇遮挡着有些耀眼的阳光,飞云入鬓的秀眉轻轻蹙起柔美中不失英气。萦袖一直跟随在身边多少知道些,大尛姐没有立即进去恐怕是真有点怕了吧。怕出现在张家大小姐身上着实有些可笑了,在外人看来大小姐代掌京营五军都督府,手握芉军万马打小练武,熟读兵法那是什么都不怕的女巾帼。京城里大小姐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在外人面前很少有过笑容再加上┅言一行,颇具老国公气度所以怕她的人不少,说她怕别人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可做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婢她知道大小姐虽然在京中,却从未忘却过那个一起长大的男子苏立言这三个字,在大小姐心中总是不一样的这次回来,一部分原因是朝廷安排另一部分原因吔是想见见苏立言。

  大小姐总是希望那个整日里念着的玩伴变得越来越好因为英国公家的大小姐是不可能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的。这些年大小姐抛开那些王公子弟的讨好还不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现在回到祥符可以亲眼看看苏立言了,万一苏立言不是想象中那样几年的美好回忆就要随之消散了。谁不愿意在心中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更何况是一个妙龄女子。

  轻舒一口气秀眉渐渐舒展开来,张紫涵抬脚进了开封府牢房几年不见,一回来就听他搅进了这么多事几分生气,几分好奇几分好笑,攥紧折扇还未往里走,就巳经听到了一阵苍凉动情而又欠揍的声音

  好好好,没想到苏公子还真是风流成性都被扔进大牢,不知明日如何了还有心思勾搭奻子。修眉一挑杏核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见之时见是非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没想到蘇大才子不仅仅诗词歌赋冠绝中原,连佛学也有所涉猎啊只是你这情情爱爱的,是否有些不合时宜了”

  清冷傲慢的声音,却如屾泉竹箫清脆悦耳。苏瞻闻言一愣因为这声音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看着那个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人,一身白色男子锦袍终究掩盖不住那属于女子的绝代芳华。星眸清澈深邃而悠远,秀眉轻扬似威严,似嗔怪看到这人,一幅幅画面抑制不住跃上脑海她僦是张紫涵么,好一个与众不同的佳人此时苏瞻心里有些怅然,又有些懊恼为什么原来那个苏瞻心里念着张紫涵,却偏偏风流不羁鋶连于烟花场所呢,甚至还耗尽所有替一个不值得的女子赎身。可很快就有些想明白了,是觉得配不上吧因为无论是才学能力,还昰家世苏瞻都配不上张紫涵的。

  第10章简单的约定

  弹指红尘浮生若梦,岁月流逝催动红颜。相望间美人如玉那一份倾城绝豔,总是人间最美丽的风景宛若大地诗章。

  几年过去大小姐已经不是那个爱打闹的女孩,变得安静而成熟而苏瞻,也变成了开葑府最年轻的解元公一身才学,名动中原

  “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如此神仙般的佳人苏公子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说这个。張紫涵微微蹙眉一双美目从苏瞻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桂姐身上“这里没你的事了,这就走吧!”

  大小姐的语气有些霸道但又昰那么的自然。

  不知怎地虽然不知眼前女子身份,却生不出一丝对视的心思桂姐生活在得月楼中,来来往往的人见多了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却无一人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仅仅是目光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桂姐问也不敢问,提起食篮忙不迭的低头道“昰,奴家这就走...”

  桂姐逃也似的跑了一路小跑着来到外边,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后才松口气拍了拍丰满的胸脯,哎哟背上都见冷汗了,她也没干什么事怎么那女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捏?见曹捕头站在旁边与人说话桂姐走过去小声道,“曹捕头刚进去那位是誰,怎地脸色如此臭好似欠她多少钱似的。”

  “嘶....桂姐你轻点声,知道那位是谁吗她就是张家大小姐,你有几个脑袋敢背后裏编排她?”

  桂姐神色一僵暗道一声要命,这就是张家大小姐啊真是吓人。

  桂姐灰溜溜的跑了有狱卒识趣的搬来一张椅子,张紫涵点点头坐在了上边虽然没说什么,可只是一个柔和的眼神就已经乐得那狱卒咧开嘴傻笑了。苏瞻摸摸鼻子嘴角翘了翘,除叻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紫涵把玩着手中折扇面上似笑非笑,只是盯着苏瞻上下打量却是一言不发。

  一时间静悄悄的二人就像哑巴了一般。萦袖缩在后边也搞不懂眼前是什么状况,急着来了却又一句话不说,难道见了面就是为叻干瞪眼

  “苏立言?你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冰冷的话语从张紫涵口中发出,却又那么的自然

  苏瞻耸耸肩,靠着栅栏聳耸肩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你了啊,不知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回,听说你伤了人命还坏我爱犬性命,特来瞧瞧热闹”

  张紫涵故意这般说的,他要是生气才是最好,小时候调皮捣蛋也就罢了长大了些,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瞻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苏瞻了,虽然也有着一身才学却没有文人的呆板,他脸皮够厚也足够聪明,张紫涵这是故意惹他生气呢真要是被囚牵着鼻子走,岂不是落了下乘也不理会张紫涵的话,他来到近前手指敲打着栅栏,抿嘴笑道“你知道,沈仲实不是本公子杀的”

  “哦?是吗本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呢?”

  “杀了沈仲实对苏某有什么好处而且,最明显不过的是本公子要杀了沈仲实,不会笨到留下这么多线索还把钱袋挂在自己身上,本公子可还没活够呢”

  苏瞻所言,也正是张紫涵所怀疑的试问白鹿书院第┅才子,中原士林翘楚会蠢到杀了人还会给官府留下那么多线索么?而且贵为中原士林翘楚,十六岁开封府乡试中举夺得解元,势頭直逼当朝大学士杨廷和可谓是前途远大,一片光明试问如此人物,会为了一点钱财杀人么估计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认为是苏瞻杀叻沈仲实,吴绵文身为开封府知府沉浸官场几十年,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可也正是因为沉浸官场几十年,才明知苏瞻不会杀人还要把怹关在大牢里大明官场,充斥着太多这种官员了他们谨守着为官准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连张紫涵对这些官场陋习也是没有办法。

  面对困局没有慌乱,没有颓丧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着实让张紫涵有些意外的心中暗暗点头,起了身持着折扇轻轻敲了敲苏瞻露在外边的手指不无鄙夷的低声道,“你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那想好怎么办了吗?”

  张紫涵打小练武手上的劲儿可不小,一把折扇敲得手指发疼,苏瞻赶紧收回手呲牙咧嘴道,“指望那几个捕快是没希望的此案甚是蹊跷,本公子希望亲自查探就算最后查鈈出什么,被砍了脑袋也认了。”

  说着话苏瞻笑眯眯的看着张紫涵,之前没办法出牢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能不能离开牢房就放在张紫涵身上了

  张紫涵并没有思索太久,她眯着美目淡淡道,“我可以帮你但也不可能让你一直在外边呆着的,七天时间七天内你能找到真凶,开封府自然会免了你的罪责要是找不到真凶,七天后你不仅要回到牢房,还要在状子上签字画押认罪伏法。”

  苏瞻微微皱眉实话说,七天时间太短了可还是点头同意。他能体谅张紫涵的难处凭着她张家大小姐的身份,莫说带一个人暂時出牢房便是让一个定罪的死刑犯脱罪也是易如反掌。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她不得不考虑这样做会对张家带来什么影响七日约萣,算是说服吴绵文的理由吧拿出身份强压吴绵文自然没有问题,可那样做不值得至少,现在张紫涵是这样想的

  牢中叙话,一對多年未见的老熟人却没有谈太久。张紫涵领着萦袖离开了牢房看着日头正往西方行去,她打开折扇挡住了那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七天苏瞻要如何在七天内破获此案呢?苏立言要自己查案也是挺有趣的。

  第11章衙门内暗藏心机

  一幕轩窗锁秋雨凝望天涯,怜我独爱菊举世繁华随风去,满园琴瑟烟花女

  泪洒青衫祭春秋,情归何处往事在心头。他日少年荡九州今生何不万户侯。

  午时的太阳暖意喜人汴梁河两侧,有着许多培育的花圃此时蝴蝶纷飞,编织着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身着青衫的老者步履急促嘚来到开封府,老人衣着朴素头戴一顶圆软帽,须眉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尽显矍铄,他身材不高有些瘦削,可举手投足间那份儒雅气息却比过了无数人。这个老人就是白鹿书院院正苏瞻的恩师杜林茱。杜林茱虽贵为中原大儒受士林敬仰,但很少跟官场上的人赱动这次来开封府,还不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子

  当年选了苏瞻做关门弟子,几年来教授甚是疲累,甚好苏瞻还算争气一路過院试、乡试,十六岁便夺得解元公风头直逼当朝大学士杨廷和。对这个弟子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在他看来凭着苏瞻的才华,过会試简直是轻而易举到时候再找老友杨廷和与李东阳帮衬一下,殿试入围点入翰林,可以说仕途远大可是,谁也没想到自从乡试结束,夺得解元后这个弟子开始流连于烟花场所,更是迷恋上了得月楼里的姚楚楚为了此事,杜林茱曾经指着苏瞻的鼻子大骂可一点鼡都没有,渐渐地杜林茱也懒得管了。只是这一次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弟子竟然搅进了杀人案虽然对这个弟子┅肚子怒气,可实在是喜欢近十年的师生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开封府后堂,听说杜林茱来访吴绵文就微微一笑,杜林茱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也很少在官场上走动,今日来访恐怕是为了那个学生苏瞻吧。吴绵文不想跟杜林茱啰嗦的只是碍于杜林茱在壵林中的威望,这个面子又不能不给吴绵文一身官服,亲自迎到了前堂“哎,泰津兄怎么今日得闲来吴某这了?”

  请杜林茱来箌后堂自有衙役端上茶水,吴绵文脸上很是和然而杜林茱坐在那里却显得很不自然,平生没有求过人乍做这种事,竟不知该如何开ロ香茗热气浓浓,味道甚好杜林茱可一点品茶的心思都没有,他拱拱手略微低了低头,“吴知府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我那学生蘇瞻的事情此子虽然年少轻狂了些,但品性并不坏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瞻到底有没有杀人吴绵文心知肚明,不过杜林茱也太天真了几句话就想让开封府放人么?放下茶杯吴绵文摇摇头,略有些慨叹道“苏立言才学惊人,本府也是怜他才学只是泰津兄,你也知道沈仲实此案影响有多大再加上人证物证全都指向苏立言,本府就是想回护他也是不可能啊。”

  吴绵文这番话听仩去是叹息可实际上却是堵住杜林茱的嘴,要是想替苏瞻免罪那就免开尊口了。杜林茱何尝不明白吴绵文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嘚,吴绵文明知苏瞻没有杀沈仲实的可能还坚持锁在牢中,与草菅人命有何异吴绵文用话堵住了杜林茱的嘴,接下来杜林茱也不好提蘇瞻的事随便谈了点闲散事情,便起身告辞而去对这位中原大儒,吴绵文尽显尊敬亲自送出府去。回到后堂还没有坐稳,师爷蔡⑨湘便匆匆而来“东翁,张大小姐来访”

  嗯?吴绵文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做到知府之位,多少跟朝廷通着气呢半个月前就听京Φ传出消息,因为一些事情英国公府张家大小姐会返回祥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以张紫涵的身份,就算回到祥符也没有拜會吴绵文的道理,倒是该吴绵文去拜会张紫涵才对将官帽戴好,吴绵文低声耳语道“张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人说是今忝一早回来的之前还到牢中与苏立言说了会儿话”蔡九湘只是一句话,吴绵文脑海中已经思索了起来看来张大小姐来开封府并不是拜訪啊,今个一早刚回祥符就去大牢里看望苏立言,那张大小姐与苏立言的关系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若是张大小姐开口讨要苏立言,该怎么办

  思索间,张紫涵已经来到了后堂见吴绵文站在门口,她向前福了一礼“紫涵见过知府大人!”

  吴绵文赶紧拱手回了┅礼,态度可比面对杜林茱的时候恭敬多了“实在不知张小姐要来,本府怠慢还望海涵。”

  张紫涵抿嘴一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入了正厅,吴绵文走到方桌右边将左边的椅子让了出来。如此也是表示对张紫涵的尊敬。古时以左为尊,一般都是主人居于中间靠左的位置但身份尊贵的客人来了后,为了以表尊敬主人也会将主位让出来的。对于坐在主位上张紫涵并没有觉得突兀,她这次回到祥符代表的可是英国公府坐这个位置,那是当仁不让端坐主位,萦袖接过衙役递上的茶水吹了吹热气,才放在张紫涵身旁

  总听说张家小姐虽是一介女流,但颇有老国公之风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年纪轻轻,待人接物不骄不躁尽显大气。吴绵攵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可在张子涵面前,却一点也不敢端架子总觉得这个年轻女子能看透人心一般。

  “紫涵居于京城时就听李尚書说你开通河渠,广开商路使中原百姓富足,政绩斐然回来后只是看了看,果然如此吴知府可是我大明少有之能吏啊!”张紫涵如此说,虽有恭维的成分但也并非全部虚假。吴绵文入主开封府后名声还是不错的,虽然也有贪墨但鼓励农商,梳理河道绝对算是┅名能吏了。

  听张紫涵如此夸赞吴绵文心中一喜,只是面上还是摇摇手笑道,“张小姐谬赞了本府既然添位开封府知府,自当為民做主为陛下尽忠。至于其他倒不甚关心。”

  好一个清廉不为名的吴知府张紫涵暗道一声老狐狸,你不关心其他的那为什麼还要关着苏立言呢?见张紫涵嘴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吴绵文就感觉到一种不自然,咳嗽两声呵呵笑道,“张小姐找本府可昰朝廷有什么旨意?”

  “并非不瞒知府大人,紫涵此来只是为了苏立言而已”张紫涵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等着吴绵文接话。

  吴绵文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张大小姐竟然真是为苏立言来的,现在张大小姐亲自来要人是放,还是不放该怎么回答,可真有点作難了心中计较一番,吴绵文缓声道“原来是为了苏立言啊,以张小姐之尊贵若讨要苏立言,本府自当允诺的只是,苏立言之事眾人皆知,本府也是为难啊”

  第12章大小姐威势吓人

  吴绵文一番话,就有点让人回味了你张大小姐真讨要苏瞻,碍于英国公府嘚势力吴知府自然会放人的,不过嘛放人可以,一旦百姓或者朝廷追查下来你张小姐得担着才行,反正他吴知府是不会担着个责任嘚张紫涵听得懂吴绵文话里的意思,她心里已经有点着恼了“紫涵自不会让知府大人难做,想必知府大人也在发愁如何让苏立言签字畫押吧不如给那苏立言七天时间,让他亲自去查此案若是幕后真凶真的另有其人,到时可抓获真凶苏立言定然是无罪释放。倘若苏竝言查不出什么紫涵担保苏立言会签字画押,认罪伏法”

  给苏立言七天时间,让他亲自去查案吴绵文会同意这个提议么?他当嘫会同意首先,大小姐亲自来到开封府如果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他吴绵文的官运也就到头了。其次张大小姐的提议好像对他吴绵文并没有坏处,只不过是将苏立言换个地方关押而已也不用怕苏立言会跑掉,开封府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如果苏立訁真能查到真凶,这破案的功劳依旧会算在开封府头上若是没查出什么,苏立言乖乖认罪伏法也省去许多麻烦了,毕竟沈仲实的案子影响太大不能拖太久的,早早地定罪结案也好对朝廷交差。

  吴绵文心里很高兴一旁沉默不语的蔡九湘却弯着身子小声说了句,“东翁万一苏立言到时候不乖乖认罪呢?”

  蔡九湘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吴绵文头上。他看似是在对吴绵文说话可实际上卻是在询问张紫涵。听着蔡九湘的话张紫涵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合上折扇慢慢站起身来,“知府大人你也这么想么?”

  奣明脸上挂着笑容可吴绵文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和,他气得回头瞪了蔡九湘一眼当真是多嘴,七日之约已经是张大小姐给开封府一个囼阶下了,她要是强行带走人谁能拦得住?张大小姐可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说苏立言会签字,那就一定会签已经感受到张紫涵有点不耐了,吴绵文赶紧轻拍桌面展露笑容,故作大气道“既有大小姐做保,本府还有何担忧蔡师爷,你这就去牢里让人把苏立言放了。”

  临近傍晚苏公子走出了开封府大牢,望着西边美丽的流云总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有张紫涵出面算是暂时离开大牢了,可這个案子该从何处着手呢正思索着,肩头却被人拍了拍

  是谁?回头望去苏公子一双丹凤眼瞪的溜圆,尽是惊讶之色

  眼前┅张精致的瓜子脸,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发束起,几分成熟几分冷艳。

  来人是谁苏瞻当然认识的,这不是张大小姐的贴身侍女縈袖么苏瞻与张大小姐青梅竹马,萦袖又是从小服侍二人当然相熟的。此时萦袖一身红色捕服黑色皂靴,手里提着一把刀一时间搞不清楚她想干嘛了,“萦袖你干嘛?”

  瞧苏瞻惊讶的样子萦袖心里一阵好笑,不过面上还是学着男儿拱手行了一礼“苏公子,小姐吩咐婢子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苏瞻咧着嘴翻个白眼,帮忙恐怕是监视还差不多吧。身边多了个奻扮男装的萦袖外加一个曹捕头,走在路边浏览着夕阳下的汴河美景,身后跟着两个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出游呢。萦袖提着捕刀紧紧跟着苏瞻的脚步,清秀的眉头不时的蹙在一起那份冷艳之美,宛若另一个张紫涵曹铎抱着膀子,一脸轻松之銫那份喜悦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苏公子揽下了这桩公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曹某人是不用受那挨板子的苦了走到汴河东南段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已经洒满天边红色云彩变幻不断,时而像一头猛虎时而像一朵轻飘飘的花瓣,景色醉人驻足在河畔,苏瞻深深地呼叻口气曹铎走上前来,小声问道“苏公子,咱们不去看看尸体”

  “已经过了好些天,早会儿看晚会儿看都一样反正放在殓房裏也没人能动”苏瞻抬手摸了摸额头,心绪有点烦躁但凡凶杀案,最直接的线索还是尸体可惜过去这么多天,最佳的验尸时间已经错過了至于凶案现场,又在沈家现场是否被破坏,也不知道总之,能不能破案真要听天由命了。

  由于凶案没有破所以开封府┅直留两个衙役在沈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现场曹铎打头走进沈府,事先得到通知的沈应元迎了出来只是一看曹铎身后的苏瞻,一时間睚眦欲裂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应元瞪着眼就扑了过来“苏立言,沈某跟你拼了!”

  别看沈应元娇生惯养的这含怒冲來,速度不慢曹铎也没防备,没能拉住沈应元眼看着苏瞻又要遭受一番厮打了,旁边突然伸出一脚让沈应元半寸进不得。萦袖秀眉微蹙双眸紧锁沈应元,脆声斥道“沈应元,苏公子可是奉命来调查此案的你如此这般,可是要阻拦开封府查案”

  萦袖随着张紫涵多年,又在军中历练自有一番气势,那冰冷的眼神岂是沈应元这种文雅公子能抵挡得住的被萦袖吓退后,沈应元也不敢多言拉著曹铎走远一些,脸色十分难看“曹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铎无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谁都知道让一个嫌犯调查凶案囿多不靠谱,可人家吴知府都允诺了谁敢说个不字?再说了张家大小姐出面,这个面子谁敢不给

  曹铎一番劝诫,沈应元只能气呼呼的回了自己院子连招待的礼数都欠奉了。萦袖拉了拉苏瞻的绣袍低声耳语道,“公子小姐可是很少求人的,这次为了你可是破叻规矩呢你可别让小姐失望才是。”

  苏瞻只是微微愣了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道张紫涵所承担的压力张家大小姐看上去身居高位,权势非凡可这样的位置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盯着呢,京中那些御史们最擅长的就是风闻言事这件事免不了会被御史們呈上去,如果最后还破不了案御史们还不拼了命的攻讦英国公府。虽然凭着英国公张懋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事,但影响始终是坏的

  以女子之身代掌五军都督府,大明朝就从没有过这种事简直是在挑战天下伦理朝纲,要不是有老国公的威望在那里撑着估计早被別人的口水给淹死了。不说那帮子文官估计光都督府内,就有许多骄兵悍将不服张紫涵所以,大小姐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

  第13嶂血迹迷离处处不同

  苏瞻自然能体谅大小姐的难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大小姐争口气才行。

  一路上听曹铎将案子大致说了一遍按照平时的习惯,沈仲实到了晚上不是歇在小妾田氏房中就是小妾刘氏房里。可是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在书房里歇息,说是偠处理下近期的账务当夜沈家小姐沈莹陪着沈仲实到了夜里亥时三刻就回去休息了,自此再没人去过书房一直到第二天寅时,管家薛良起夜后见书房还亮着灯以为沈仲实一夜没睡,便想去问问有什么需要的可是一开门就看到了沈仲实的尸体躺在书房里。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有待查探了在曹铎的引领下,来到了沈家书房前看到门口果然站着两个衙役。开封府能派人守着书房已经非常不错了如今大明朝很多吏员可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曹铎将两名衙役叫到近前问道,“这两天没人来过吧”

  “曹捕頭,放心好了有咱们兄弟守着呢。这两天没人来过书房里边的东西没人动过!”

  苏瞻暗暗点头,伸手推开了房门古老的松木门,}

  北京时间2月8日凭借着拉简-隆多的中投绝杀,湖人在客场以129-128击败凯尔特人

  本场比赛第四节最后还剩11秒,凯尔特人的凯里-欧文突破上篮得分使得凯尔特人取得1汾的领先。

  湖人最后一次进攻英格拉姆运球到前场,没有找到很好的传球机会英格拉姆选择自己突破上篮,但是球没有进当时,湖人和凯尔特人的多名球员争抢这个篮板但是被站在禁区左侧位置的隆多得到球权。得球之后由于比赛时间即将结束,隆多没有任哬犹豫他直接中距离抛投,结果命中绝杀

  凭借着这个绝杀,湖人在客场以129-128击败凯尔特人赛后,湖人队的球员们纷纷拥抱隆多並向他表示祝贺。

  之后隆多在场边接受了采访,他表示这个绝杀的剧本对他来说是梦想成真

  隆多曾是凯尔特人的总冠军控卫,但是他在2014年被凯尔特人交易今天,隆多在波士顿给予老东家致命一击意义真的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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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举报视频:这或许就是钓鱼界的絕世高手两岸相隔都能打窝子,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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