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在相亲时被人流踩死,重生回到相亲前小时候体育跑步比赛,然后身上带了空间

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6:53 编辑

    从罗平县出来基本就是煤渣路。以前这里应该植被茂密。后来由于过度伐木,很多林场荒废。道路两边植被稀落,时不时看到当地人赶着羊从路边经过。

    坐了两三个小时的汽车,傍晚时,安娜终于抵达了红石井的汽车站。

红石井最早是因林业开采而形成的镇子。汽车站十分简陋,两个大棚,一排用红砖砌成的旧平房,门外一条通往镇区的黄泥路。几十米外,就有条铁路延伸出去。安娜出来时,恰好一辆装满煤炭的黑色货厢火车鸣着长笛,哐当哐当地从她旁边驶过,震的地面微微发抖,车顶掉落下来些煤块。几个放学路过的小孩等火车过去,立刻蜂拥着去捡铁路两边掉下的煤块。

    安娜目送火车消失在视线里,掉头往镇子方向去。

    刘梅给她留的书里,可能由于当时情绪紊乱,只说小时候在她姑姑家里住过,没有写住址。

    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人生地不熟,短时间内想靠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找到人,恐怕有点困难。但这事既然已经摊到了她身上,她也不得不走这一趟。

    人都到了,只能在镇区里慢慢打听,赌自己的人品了。

    这条黄泥路看起来不是很长,但走起来却不短。安娜拖着箱子,躲着路边一颗颗疑似还新鲜的羊粪蛋,最后终于来到镇区入口处那面绘在墙上的巨大的“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的宣传画下。这时天色已经暗了。宣传画下不时有三三两两穿着劳动服的工人走过,纷纷扭头看着安娜。

    安娜叫住几个路人,打听“李红”,果然全都摇头。

冬天的北方,天黑速度远超安娜想象。没多久,昏黄的路灯就亮了起来。安娜站在工人文化宫前,感到冷飕飕的,决定先找地方住下来。向路人打听到附近有个林务局招待所,急急忙忙地找了过去。找到时天已经黑透。单间五块钱一晚上。女服务员管她要介绍信。安娜说来找人,没介绍信,顺便打听李红。服务员说不认识。原本还有些忐忑,怕不让她住,那她今晚恐怕就要露宿街头。幸好服务员没坚持,收了钱就领她到了房门口,打开门,说了声“热水在锅炉房,自己打”,掉头走了。

    房间很简陋。一盏电灯、一张铁床、一张布满划痕的桌子,上面摆了个锈迹斑斑的搪瓷茶盘以及两个玻璃杯,外加一个旧脸盆,一个暖水瓶,就是全部设施了。

坐了一夜火车,又是半个白天的汽车,安娜已经很累了。也没力气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吃掉自己在路上买的半个不知生产日期是什么时候的硬壳面包,拿了盆和暖水瓶到边上的热水房里打了热水,回来胡乱洗了把脸和脚,闩了门,也没脱衣,倒头就睡了下去,正梦到自己和朋友在预定好的波拉波拉岛四季酒店里享用着龙虾大餐,口水哗哗时,忽然被一阵砰砰的拍门声给惊醒,猛地弹坐起来,心跳加快,不敢应答。

    “开门!公安查房!”门外传来声音。

    安娜更加紧张。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就那么好,一来就遇到公安查房。又不敢不开,只好开了灯,下床穿好外套,到门后开了道缝,见确实是穿制服的警察,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看起来还挺稚嫩的年轻公安,神色严肃,后头站着那个女服务员,对着公安道:“同志,就是她!我管她要介绍信,她说没有!说来找一个叫李红的。问那个李红干啥住哪,她也说不上来。问她和李红什么关系,她还是说不清。这不扯谎吗?我看她样子也不像是正派人。最近区里不是严抓吗?我怕我这里窝藏犯罪分子,所以通知了你们。你们好好查查她!。”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在外头蹲一晚上。

    “户口本。”这会儿身份证制度才刚出现,还没普及。方脸的管她要户口本。他问时,另个圆脸的拿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

    安娜嗫嚅道:“……出门急,忘了……”

    圆脸公安目光从她蓬乱的栗色卷发落到牛仔裤上,问。

    “问你真名,你跟我扯什么洋名儿?当我没读过安娜卡列尼娜?”

    圆脸公安不高兴了,笔头重重敲了敲本子。

    “警察同志,我名字就叫安娜……”

    “哪来的,干什么?”方脸公安又问。

    “……s市……来找人……”安娜自己应的都没底气。

    方脸公安看了眼安娜摆在墙角的行李箱:“上个月县里出了重大劫案,根据目击证人,里头有个女同伙。现在怀疑你的身份。带上东西,跟我们去所里接受调查!”

    上月,罗平县烟酒公司财务科被一伙持qiang蒙面歹徒抢走了一笔数额达到五千元的巨款。里头有个女的负责望风。这事影响很坏,县里极其重视,要下属各区配合行动及早破案。

    安娜被带到派出所,墙上挂钟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钟。

    安娜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很明显,她现在是被当做重大嫌疑人给抓起来了。

    进了派出所,她就被那俩公安命令蹲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刑讯室的小房间的墙角。行李箱被拿走。边上也没人。正忐忑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进来了几个人。

除了带走她的那俩公安,方脸的罗成,圆脸的仇高贺,还多了个年龄稍大些,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公安。好像刚从睡梦里被叫过来似的,眼睛微微泛着血丝,身上穿条和罗成仇高贺一样的警裤,大冬天的,上身只一件白衬衫。一进来,目光扫了眼还蹲在墙角里蓬头散发的安娜,坐到张椅子里,两条大长腿便随意翘到桌角,接过罗成递过来的讯问记录,三两下扫了眼,啪的丢到桌上。

    “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人开口问。

    天花板上装了两盏日光灯,光线白的刺目,照的安娜一张脸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安娜垂下眼皮,盯着脚前布满了小坑洼的水泥地面,有气没力地回答:“衣服……鞋子……化妆品……都是些私人用品……”

    “队长,从招待所里一起拿过来了。就在隔壁。”

    圆脸仇公安过去提来了安娜的那只旅行箱。

    年轻男人看了眼箱子:“打开!”

    安娜实在不想开箱。里头除了那些私人用品,还有她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钞票、护照、以及手机。虽然都已经放夹层里,但被翻出来的话,势必更麻烦。略一迟疑,见那个男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唰的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匕首,似乎就要撬箱子了,只好走过来,在几只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了密码箱。

    东西一样一样地被两个小公安拿出来,那男的边上看。

    两顶太阳帽、好几双鞋、五六件衣服、几条丝巾、瓶瓶罐罐化妆品、香水、卫生巾、丝袜,两个小公安眼睛越睁越大,当提溜出一套比基尼时,俩人神态已经无法控制地别扭了起来,盯着箱子底露出来的一套性-感黑色蕾丝胸罩和三角内内,犹豫地看向年轻男人:“队长……”

    年轻男人瞄了一眼,伸出搁桌上的那只脚,啪的勾上了箱盖,放下脚后看向安娜,见她始终垂头站那里,低眉顺眼的,微微弓起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

    安娜睁大眼睛拼命摇头,一头长卷发跟着她在肩膀两侧晃来晃去,泛出漂亮的光泽,两个小公安看的有点定眼。

    年轻男人瞥了眼手下,眉头微微皱了皱,“问询记录里没你的籍贯。你的籍贯?还有工作单位,或者家庭住址。我去联系下。确定无误的话,就放你走。”

    “……队长……刚才仇公安说的其实没错,安娜只是我的英文名。我真正名字叫李梅。李红是我姑妈……我妈最近去世了,我来投奔我姑妈……”

    圆脸仇公安反应了过来,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招待所里我问你什么名,你非说安娜。一转头就又成了李梅!我告诉你,你这样狡辩是没用的!”

“公安同志,我原来叫李梅……只是我特不喜欢我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一直用安娜。我说的是真的。李红确实是我姑姑。我妈去世后,我来这里是投奔她。只是我小时候就离开了这里,加上中间又生了场影响脑子的大病,好了后,有些事就记不清了,连我姑姑住哪儿也不确定……希望你们帮帮我。找到我姑姑的话,问问她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仇公安和罗公安不作声了,看向那年轻男人。

    安娜也看着他,眼神无辜可怜的就像一只小绵羊。

    片刻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那俩人道:“明天去找找叫李红的。”

    “行,队长您走好!实在对不住,矿务局招待所报案,我们以为这女的有大问题,这才叫了你来。”罗公安有点惶恐。

    “队长,那这女的晚上怎么办?”仇公安问。

    “给她件军大衣。李红没找到前,把她关这里!”说完掉头而去。

    罗公安和仇公安也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圆脸的仇公安拿了件绿色军大衣丢到桌上,看了眼安娜,走了出去。传来一阵钥匙插-进锁孔的反转声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安娜一个人愣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蹲下去,把刚才一件件被丢在外头的东西放回了箱子里,最后拿了那件厚厚的军大衣裹在身上,蜷着身子躺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感谢蕾丝内衣。否则,等他们掏出来那些恐怖的证件,她连这个小房间估计也待不了了。

    刚才那男的让她报上籍贯和家庭住址去查时,安娜就知道自己没活头。唯一的权宜之计就是冒充李梅了。

    根据李梅留书里的意思,她仿佛小时候就和她姑姑分开了。

    幸好现在人口信息还没联网,让她可以钻这个空子。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李红后,两人相见,她这个假冒的侄女能把李红蒙过去。

    夜里空气非常寒冷。即便有了件军大衣,安娜还是觉得冷,加上心事又重,根本睡不着。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泛起了困。只是没一会儿,外头就又响起开门走路咳嗽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派出所的人陆续来上班了。安娜更不敢睡了,爬起来坐到凳子上,心里一遍遍地设想着和李红见面时,自己可能要遇到的各种意外和应对方法。

    八点多的时候,昨晚那个仇公安来了一趟,给她端了碗稀粥和俩白面馒头。

    安娜想上厕所,已经憋了些时候。跟仇公安说了。仇公安倒也没为难她,叫了个叫刘红梅的年轻女公安带着安娜去。

    刘红梅长的挺漂亮的。态度冷淡。

    安娜上完厕所回来,看见边上有个水龙头,请求过去洗把脸和手。

    刘红梅嘀咕了一声,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安娜连声道谢,过去拧开水龙头。

    十一月初,水龙头还没结冻。但出来的水已经冰凉刺骨。安娜洗了手,又鞠了一把洗了洗脸,站直身用手抹去脸上的残余水滴时,看见派出所大门里开进来一辆看起来至少几个月没洗的军绿色212旧越野车,昨晚那个公安打开摇摇欲坠的车门,从里头下来。

    刘红梅一见到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边上一扇窗户玻璃照了照头发,脸上露出笑,迎了过去,说道:“陆队,这么早就来啦?早饭还没吃吧?我带了一饭盒昨晚刚包的白菜猪肉饺子……”

    “行啊,”陆中军砰的关上嘎吱作响的车门,“拿来吧!小罗小高他们应该爱吃。下次记得带辣蒜酱。”

    刘红梅一愣,有点不情愿,但很快点头:“行。我等下就送过去给他们。”

    “谢啦!”陆中军笑,扭头看到站那里的安娜,脸上笑没了,“她怎么出来了?”

    这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用来形容现在的安娜,再恰当不过了。

    安娜见陆中军盯着自己,眼珠子黑亮,透出那么点叫她琢磨不透的意味,顿时紧张起来,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

    陆中军收回目光,对刘红梅道:“你不是管户籍吗?去查一下区里所有三十岁以上叫李红的。这女的说找她姑姑。”

    “就一个名字?”刘红梅道,“队长您这不是叫我海底捞针吗?”

    安娜听她口气,感觉就是在对这个男的撒娇。于是别过了脸去。

    陆中军道:“要是有问题,我叫王姐找吧。”

    “哎,不用,我来吧!”刘红梅立刻到,“王姐还有别的事。”

    刘红梅笑:“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陆中军点了点头,往办公室走去。

    派出所的办事效率还挺高。到了下午,住在新华南街疑似是李梅姑姑的李红就找到了。一听说自己侄女李梅这会儿还被关在派出所,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安娜在那间小屋里等待,犹如法庭上的犯人等待宣判那样忐忑而惶恐时,忽然听到外头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一个嗓门很大的中年女人声音传了过来:“……同志啊,我跟你说,我这侄女命可苦了……她妈当年是上海下来的大学生,到这里后就嫁了我兄弟。偏偏我兄弟和我男人一样,是个短命鬼,十几年前出的那场事故,两人都没了。她妈后来就带她回上海了。这一晃就是十年。当年她走的时候才十岁出头,我记得头发黄黄,跟豆芽菜似的。她妈身体原本就不好。前几个月又死了,她无依无靠的,我就叫她来我这里……估摸着就这两天到,我一直在等着呢!同志啊,她怎么会被你们给抓起来了啊……”

    安娜竖着耳朵听,等钥匙□□锁孔的声音传来,立刻腾地站直身子。

    门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四十多岁,留着短发,脖子上围了条彩色纱巾的妇女,看见安娜,微微一愣。

    安娜大叫一声“姑妈”,人就朝她扑了过去。

    李红一把接住安娜。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娜就紧紧抱住她,趴她肩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安娜原本只是做戏,只是哭了个开头,想到自己现在的惨状,悲从中来,假哭变成了真哭,越哭越伤心,到了最后,眼泪鼻涕全都滚了出来,把李红脖子上的纱巾弄的都湿哒哒的。

李红刚才乍一眼看到安娜,见她和自己当年印象里的那个瘦弱小女孩变得完全不同了,有点认不出来。一转眼,被安娜这样紧紧搂住哭,心想这孩子的妈本来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孩子在上海那种大城市里生活了十年,女大十八变,变成如今这洋娃娃的模样也正常。又听安娜口口声声姑妈姑妈叫个不停,心里便一酸,自己眼圈也红了,等安娜哭的有点收了,拿开她手,擦了擦眼睛,给她递过来一块手帕,道:“梅梅,别伤心了。到了就好。姑姑家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也是你的家。往后你安心住下来就是。”

    安娜见她认下了自己,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去了。悄悄抬眼偷看了下那个姓陆的,见他和另几个公安站在门口。于是接过手帕,转过身擦去眼泪鼻涕,转回来哽咽着点头道:“谢谢姑姑。我妈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五百块钱。叫我存你那里。我带过来了。”

    李红哎了声,抬头对陆中军道:“陆队长,你们抓错人了。她是我侄女李梅没错!可怜吓成这样子了,我这就带她回家了啊!”

    陆中军望着两只眼睛哭成了小白兔的安娜,不置可否。边上的那个圆脸仇公安抢着帮安娜拿起了行李箱,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李红忙道:“哎,怎么能麻烦同志你呢!我来我来!”

    “没关系。我来吧!昨晚吓到了你侄女,就当我赔不是。”说着,仇公安拿着箱子飞快跑了出去。

    李红对陆中军道:“同志,麻烦你了。我们这就走了。”说完挽着安娜的手,笑眯眯地带她走出了审讯室的门。

    安娜紧紧傍着李红,一直走到派出所大门,终于感觉不到那个姓陆的男的盯着自己后背的目光,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仇公安等在那里。一直送她们走出大门老远,这才对李红道:“李阿姨,我叫仇高贺,你叫我小仇就行。以后你们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

    李红忙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谢谢你小仇!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家就住新华南街,开了个小卖部。我那里有干部抽的正宗迎春烟,费了老大力气才从县里烟草公司进来的。往后照顾照顾生意啊!”

    仇公安看了安娜一眼,点头应了下来,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等仇公安走了,李红替安娜拉着箱子,左右端详她,道:“梅梅,刚才姑姑真的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这变化可真是太大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又黄又瘦,如今跟个洋娃娃似的。”

    安娜一吓,赶紧转移话题,自然还是五百块钱:“姑姑,到家我就把钱给你。”

    李红听到五百块那么大数目的钱,立刻忘了安娜的长相,道:“这怎么行!你妈留给你的!姑姑再困难也不能要。”

    “姑姑,你就收下吧!”安娜的语气十分真挚,“我既然住你家,往后吃住都要费钱。再说了,我一个人,那么多钱放我这里也没用,万一丢了更不好。”

    李红最近有心想把小卖部开大点,但进货缺钱,侄女正好有五百块钱,又非要交给她不可……

    想了下,拍了拍安娜的手:“也行。那姑姑就先向你借啦!你放心,等你以后结婚,姑姑一分钱也不会少你!”

    李红的资金困难一下这么解决了,心情更好,亲亲热热地和安娜说着家里的事。安娜留心听着。快到时,想起离开派出所前那个姓陆的公安,心里总觉得发虚,忍不住向她打听。

    李红见她问陆公安,道:“昨晚就是他抓了你的吧?他叫陆中军。姑姑也是在小卖部里听人提的,说这人好像有点来头,以前在国外什么航空学院深造,是什么飞行队长,我也不会说,后来犯了错误,被撸到了下面。去年才来的。”

    李红八卦心一发不可收拾,回头看了眼四周,见边上没人,又凑过来压低声道:“有人说是他犯了纪。也有人说,他是生活作风出了严重问题……哎呦妈啊!总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咋一回来就撞到了他!幸好没事了。这种人,咱们惹不起,躲的起,是吧?”

    大概是快到了。路上开始不断有人冲李红打招呼,向安娜投来注视的目光。

    “是啊!刚从上海来的!”李红响亮地回答。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俊俏!大城市来的姑娘,和咱们这里的就是不一样!”

    “梅梅,我是郭云他妈啊!你小时候跟你妈走的时候,我家小云还给你送了个本子和一块橡皮擦,还记得吧?”

    安娜脸上带着笑,和李红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最后终于停在了一间挨着电线杆的平房前。心知应该到了。

    李红推门带着安娜进去,亲昵地埋怨:“到了!我说你这孩子,记性也真是差!离开些年,回来居然连家门都找不着了,还被人给抓到了派出所!”又朝里头喊道:“小妮,你上海的姑来啦!快出来接!”

    一道门帘被掀开,跑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看到安娜,害羞地站在门口,不肯过来。

姑!”李红转头对安娜道:“你姐嫁到了县里,忙,我反正也没事,就帮她带着小妮。”

    小姑娘用轻若蚊蝇的声音叫了声姑,又掀开门帘跑了进去。

    “走,进屋吧。肚子饿了吧。姑姑晚上小卖铺也不开了。给你包你小时候最爱的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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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欣看着姜学兵高大的身影,还有他坚毅有型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肯定了她确实是重来一回,一切都是从新开始。不管前世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埋在心底,尤其是早逝的女儿,她唯一的执念都要放弃,尘封在她的记忆里。不然,她的心里老装着事情,说不定会影响今生的生活,那她为何来着世上再走一遭?今生就让她好好为自己活一辈子,去追求自己所期望的生活,说不定丹丹看到妈妈幸福的生活,还会投胎来做她的女儿……
  市里的主干街道就有那几条,繁华的地方还不多,除了百货大楼,就是植物园、动物园、还有几个知名公园,这些是还没结婚的男女经常去碰面的地方。这时候城里人相亲也很有特色。比如说有个同事给某男同志介绍个对象,告诉他星期天拿着《人民日报》去某公园某地点等着,说女方会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去,围着一条红围巾,这些都是对头的暗号。然后,等周末的时候,相亲的两人就照中间人说的方式去接头,对上暗号了,两人就开始介绍各自的条件,完了俩人要是顺眼,很快就结婚了;要是不顺眼,肯定是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这样的相亲方式也算得上是时代特色了。
  此时,市里的建筑物普遍不高,最高不过十层八层,可这就足够让进城的乡下人惊叹地仰望一阵了。街上的行人大多数是靠两条腿走路,偶尔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拉风地按响自行车上的铃铛,“叮铃铃”的悦耳响声吸引来周围一片人的羡慕眼光,骑自行车的人得意地瞪着车子走了,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兰欣和姜学兵这算是第一次约会了,他们逛街又不着急,两人就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欣赏路边的风景。其实路上真没什么看头,刚过了年,天气还很冷,树上连片树叶都没有,只有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颤动。可兰欣这是今生第一次进城,她怀念地浏览者大街上各式各样的楼房、小院、独楼等等,这些古香古色、古韵十足的特色房屋在十几年后就陆续给拆除了。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房屋都被踢除,全部建成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也给人们之间筑起一道高高的心墙,使得邻居们之间都不认识,再也没有“远亲不如近邻”的那种感觉。
  姜学兵可不想闷头和兰欣走路,他极力找话题和兰欣聊天,想赶紧打入媳妇的内心,最好能把她的心牢牢拴住,让她再也离不开他为止。刚刚接触爱情的姜学兵,内心是火热的,也是强大的,他有一颗坚定的心去等待着他喜欢的女孩,等待着她为他绽放出最美的爱情花朵。
  “兰欣,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啊?”姜学兵开始找话题聊,而聊兴趣爱好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兰欣上辈子之顾着忙碌生活,哪有功夫欣赏身边的美景,因为她的种种遭遇,她也没那心情雅致。现在吧,她一门心思想考大学,年前倒是看书了,不过看的全是课本。而且这时候很多书籍都被列为□,也没什么丰富的业余书籍可看,看课本就是兰欣最好的选择了。
  “我没事就看课本复习功课,没什么业余书看?”兰欣倒是实话实说了。
  爱看课本,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真乖……姜学兵很满意兰欣的爱好。想当初他上学时还爱逃课来着,女孩子就是不一样,文静,能坐得住,安安静静看书很好。
  想到这,姜学兵给兰欣讲起他上学时和村里的调皮孩子一起逃课的事情,那时候他可没少闯祸,跟一帮孩子没事去下河捞鱼,上树掏鸟蛋,做个弹弓打麻雀,要不就用个大筛子扣麻雀,弄到麻雀还拿去脱了毛烤着吃,一人一只咂巴咂巴吃着还特香。有些人会在自家自留地里种点甜瓜、西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瓜果,他们一帮调皮的孩子看了垂涎想吃,去摘了就赶紧跑掉,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分赃”……他们冬天找地方烤红薯吃,夏天去山上捉知了、逮天牛……
  姜学兵讲得绘声绘色,让兰欣也想起哥哥们小时候偷做过的一些事,俩人聊起童年的一些乐趣,嘻嘻哈哈笑得开怀。他们边走边说,很快也就到了百货大楼。因为两人下车的地方离百货大楼隔着一条街,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坐公车每人就五分钱一个票。
  两人来到百货大楼,姜学兵直接带兰欣去了三楼,到了卖衣服的柜台前。
  “看看有你喜欢的吗,看中哪件就买哪件?”姜学兵问兰欣。
  定亲时,男方给女方置办两套衣服是习俗。条件好的,买两身回去;条件不好的,也得买块布回去找裁缝做两身。反正这时候男方对女方一般都很大方,不然,就怕这婚事半路给吹了。
  “算了吧,我们等会儿去卖布的那里看看,买点布料自己回去做。”兰欣摇摇头就要走。
  兰欣瞧了瞧挂着的几件样品,上档次的有呢子大衣、呢子裤,还有涤纶、灯芯绒等布料做出的成衣。款式就是时下最流行的,在兰欣眼里却是早已过时的样式。颜色多是黑色、蓝色和军绿为主,也有大红、粉红等颜色,这些鲜艳的颜色多是年轻人结婚穿,或者是大人买给给小姑娘做衣服穿的。那些裤子兰欣更看不上眼,布料和颜色就不说了,单说款式吧,全是大肥裤腿,还是侧开门的拉链,这对看惯后世那些合体裤型的兰欣来说,再看这些东西简直是视觉折磨。要叫她穿,就更不要想了。过年时她就没做裤子,穿了一条半旧的黑色裤子,那是她自己改过的,穿上比较合体,她杀了一下裤腿的肥度,不再拉拉踏踏像是个捞鱼的了。
  姜学兵还以为兰欣想要替他省钱,拽住她的胳膊说:“兰欣,你再仔细看看,相中了咱就买,你放心,我有钱。”不得不说这个误会很美妙啊,这让姜学兵对兰欣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认为她以后肯定会持家过日子。可现在是给刚刚定亲的兰欣买衣服,这事不能马虎了去,不然回家奶奶肯定会念叨他。
  姜奶奶一早就把任务给孙子布置好了,叫他哄好兰欣,两人好好相处,争取早点给她把孙媳妇娶回家。
  兰欣还是坚持买布料,“不要了,我不喜欢这些款式,咱们还是买布料回家做去。”
  那边的售货员听见兰欣说得话不高兴了,这可是他们这里最流行的款式,哪里不好看了,这个乡下来的土妹子还瞧不上?
  “买不起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穷掉腚了没钱买,都是一些穷泥腿子。竟在这里说废话。”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婶,对兰欣横鼻子竖眼,没有好脸色。
  兰欣知道此时当售货员就是个香饽饽工作,既能为家里谋点私利,还能给亲戚朋友开“后门”,所以把售货员的脾气给养大了,很多售货员不好惹,看买东西的挑来挑去,就说闲话。
  “唉,我说这位女同志,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服务态度啊?泥腿子怎么了,也是光荣的劳动人民,没劳动人民你能吃上饭吗……”姜学兵不高兴了,他来带媳妇买东西,还被人骂,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当兵的都学习为人民服务,把这条贯彻的彻底,最看不惯瞧不起农民的人了。
  那售货员还有点眼色,也许是认清了姜学兵身上的那身军装,不敢再大声嚷嚷,怕真惹出什么事来,吃不了兜着走,就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兰欣看有几个买东西的人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怕是要坏事。她不想丢人,怕被人围观看热闹,拽着姜学兵就下楼了。
  “兰欣,你别怕她,她一个供销社工作人员,不好好工作,还辱骂来买东西的顾客,这样的服务态度就有问题,她骂你哪行,我可不愿意,咱们得找她领导说道说道。”姜学兵虽然在部队受了磨练,平时都压着内心深处的火爆脾气。可这次,他不想在兰欣面前丢面子,更看不惯兰欣被人欺负,火气蹭就冒上来了,想给兰欣要个说法。
  兰欣把姜学兵拽到楼道里,松开他的胳膊才说:“我不是怕她,就是觉得没必要,不就是被说两句吗,又不会掉块肉,当没听见就行了。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就你这样的,在部队不得经常挨训?”
  听兰欣这么一劝,姜学兵又乐开了,他这媳妇脾气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的媳妇受了委屈,非得找丈夫给挣个面子,没想到他媳妇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嘿嘿,这性子好,看得开,不会无缘无故生闲气。
  姜学兵傻笑着说:“嘿嘿,挨训,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都是我教训别人。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我一个大男人,出门还保护不了自己媳妇,不如把这身皮脱了算了。这要是让我手下的兵知道了,非得说我熊包不可。”
  确实是,一个当兵的,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人民,保卫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送上
  姜学兵看到媳妇受委屈,要是不敢或不想出头,不是怕事,就是不喜欢兰欣。要是姜学兵真是这样的男人,就没什么值得兰欣去喜欢了。兰欣看姜学兵为她出头说话,还想找人家领导反映问题,知道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看你说的,你们一帮大男人,还能跟一个女人置气?要真碰到这样的事,你们还真跟那大婶吵架?吵到最后,就算你们再有理,都变成没理了,人家还不说你们当兵的欺负女人,白穿这身绿皮了。”兰欣幽默了一句。她不是怕事,就是觉得吵架没意思,生气不说,跟那样的人吵架显得她没素质。
  “对,对,还是你说的对,以后有什么事都听你的。”姜学兵越和兰欣相处,发现她的优点越多,对她就愈发喜欢。
  这话听着忒有喜感,把兰欣给逗乐了,让她都差点都笑弯了腰。
  兰欣笑完了,抚了一下散落的碎发才说:“看你说的,咱俩还没怎么着呢?你怎么肯定以后都听我的?”
  姜学兵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咱俩都定下了,以后你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我听你的怎么了?我愿意!等咱俩结了婚以后,家里的大事都是你说了算。”
  这还没结婚呢,姜连长就有点“老婆奴”倾向了。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事呢?不知道他们结婚以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行了,你也不怕让外人听见,说你怕媳妇。”兰欣说着,还四下瞧了瞧。幸好此时楼道里没人。
  “怕什么,咱俩又不是偷偷摸摸,可是经过大人们同意的,咱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将来绝对是夫妻关系,小两口说话,外人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姜学兵越说越离谱,这就贫上了。
  农村定了婚的男人就是这样想,基本就把未婚妻当自家人了,打心底认为定亲对象就是自己媳妇。他们就差一张结婚证,和两口子之间那点事了。
  “行了,别贫嘴了,咱赶紧去买东西吧。”兰欣听完他的话,有些羞涩,又有些暗喜。她看姜学兵一点迟疑都没有,就这么光明正大承认他们的关系,她能感觉到他的实心实意,兰欣觉得这话比别的甜言蜜语听起来更顺耳。
  姜学兵亦步亦趋跟着兰欣,他还想找机会摸摸媳妇的小手,无奈此地人流量多,出了楼道就看见买东西的人,他只好忍着了。他寻思,要不等会儿把媳妇拐到人少的地方,再揩点油?咱也不干别的深入的什么了,拉拉手、说说话就行。
  姜学兵这点心思兰欣可不清楚,不然她非得锤他两拳不可。兰欣要是那样做,纯粹是给姜学兵挠痒痒,到时候只怕姜学兵只会认为“打是亲,骂是爱”。
  兰欣来到买布的柜台前,挑了一块枣红色的呢子料子,这种枣红色比起大红色要好看一些,看上去没那么扎眼。其实兰欣不怎么喜欢红色的衣服了,只是现在处在这个年龄,再说她可能年底就和姜学兵结婚,穿红色衣服出门还是有必要的,所以她选了不扎眼的枣红色。接着她又挑了一块天蓝色的布料,这是做上衣的,裤子吗,干脆买一块布料,全做黑色的。兰欣又去配了扣子、拉链等零碎物件,才算把两身衣服的布料置办齐全。
  “大姐,你把那条红色的丝巾拿过来看看。”原来姜学兵看兰欣买东西,他没事到处撒看,看到一条漂亮的红色丝巾,上面还带着金丝边线,他觉得兰欣戴上肯定好看,就想着给她买一条。
  兰欣听到姜学兵说话,就回头看他。见他要买丝巾,就知道是给自己买的。兰欣过去拽拽他的衣角说:“别买了,我平时又不戴这个?”
  “就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不能不要,这可是第一次送东西给你。”姜学兵买着高兴,再说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送给媳妇点特别的东西,也让她对自己多留点念想,免得下次他回来两人关系生疏了。还别说,姜学兵的眼光还真不错,兰欣围上那条红丝巾,映衬的脸像娇嫩的花儿一样美,看得姜学兵眼都不带眨地,只盯着她。
  姜学兵痛快地掏钱买了,兰欣见状就不管他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不就显得不知好歹了。她要再拦着,还指不定营业员又说什么呢?这条丝巾,还是自己收到异性送的第一份礼物呢。
  兰欣又想,她是不是也该送姜学兵一点东西做纪念。他俩关系定了,即使她送东西,都是光明正大的,家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可她送什么好呢?姜学兵吃住都在部队,根本不缺吃穿,反正两人关系也确定了,不如自己给他织件毛衣。织得快的话,最多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就算他走了,还可以给他寄过去。毛衣这东西不怕挤压,寄到哪都没问题。
  送礼物当然不能让人家掏钱了,兰欣出门时,沈妈塞给她几张十块的钱,让她自己看着花,别老是跟姜学兵要钱买东西。
  兰欣告诉姜学兵等他一会儿,她想自己去买毛线,不想让他跟着,可是没能如愿,姜学兵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提着买来的所有东西,紧跟在她的身后。兰欣本想给他个惊喜,看来得提前让他知道这个惊喜了。
  姜学兵看兰欣买毛线,买得是蓝色的,知道她要织毛衣,还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本来今天就是来给兰欣买东西的。他劝说:“兰欣,你是女孩子,买点别的颜色织毛衣,老是穿蓝色、黑色干嘛?”姜学兵是个男人,当然希望自己媳妇打扮地漂亮一点,想让她穿得美美的,带出去面上多有光,这是身为男人的那点炫耀心思。
  兰欣没回话,她咋觉得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呢,她这一看不就是给他买的,因为用的毛线多。姜学兵可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出门,兰欣就要送他礼物,还是大礼,要是他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兴奋呢。
  兰欣买了两种颜色的毛线,是略微深一点的海蓝色和浅一点的天蓝色,她是想搭配着织成条纹的毛衣,再织个鸡心领,觉得那样会好看一些。其实兰欣想多买点毛线,给爸妈还有哥哥们每人织一件毛衣,不过她带的钱不够,就算钱够了,她买回去,估计她妈也会唠叨她,说她败家。算了,这事记着,等她自己有了钱,用自己的钱买毛线,再给他们每人织一件。
  兰欣自顾自买她的毛线,姜学兵见兰欣不搭理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等到付账的时候,姜学兵要出钱,兰欣拦着,非说这钱她自己出。
  “兰欣,今天我出钱是应该的,你抢什么啊?”姜学兵纳闷,为啥这么坚持啊,刚才买布料不都是他给的钱吗,今天就是带媳妇来买东西的,他哪能让媳妇自己出去,回去奶奶知道了,还不骂他不会办事。
  兰欣当然不会直说这线织了毛衣是要送他的,就说:“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这个不用你出钱。”
  这会姜学兵脑子跟缺了根筋一样,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郁闷了,第一次谈对象,他还不知道女方也可以反过来送男方礼物,也许是没料到兰欣会“回礼”。他见兰欣不要钱,还摸不着头脑呢。看兰欣一再坚持自己付钱,把他扔下的钱又递回来,这才作罢,就是心里有个小疙瘩。不是他小心眼,只是他搞不明白是咋回事,要不,回去问问奶奶?
  俩人买完东西,还不到中午呢,才十点多钟。姜学兵带着一块军用手表,金黄色的表头,黑色的皮带,看上去很新,保养地很好。姜学兵看两人的任务完成一大半了,问:“兰欣,饿了没,要不咱先去吃饭,再去转转?”
  兰欣买完东西,不想再逛了。可吃饭还不到点。还是先去公园逛逛吧,随便走走也行,打发时间。兰欣觉得,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其实公园没啥好看的。不过这是第一次约会,她也得照顾姜学兵的心情,“要不咱们去公园玩一会,再找个地方吃饭。”
  兰欣的提议正合姜学兵的心意,他当然不会有意见,提着东西就带兰欣走。他不知道兰欣几乎认识市里认大部分路,甚至比他还熟悉。
  姜学兵看到附近有个照相馆,他心里浮出一个想法,不如两人去照张相片留个纪念。照相馆只有市里才有,镇上是没有的。
  姜学兵带着兰欣进了照相馆,刚好里面一对小夫妻照完,人家是照的结婚照。
  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让兰欣他俩选布景。布景有好几种,有北京□,有碧湖香荷,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杨柳等。姜学兵问兰欣的意见,兰欣一眼就选中荷花的背景,因为这让她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一大片美丽的荷花。
  兰欣重新梳了一下头发,姜学兵还让她戴上新买的丝巾照相,兰欣也不管是不是和衣服搭配,就同意了。留作纪念吗,不就是图个心满意足,她就满足姜学兵提出的意见。姜学兵也好好整理的一下衣领。两人在背景前的椅子上坐好,工作人员用那个超大的照相机对准两人,一边说着:“男同志再靠近一点,哎,对……”
  姜学兵听话地往兰欣那边移动了几下,等工作人员说好,两人摆好姿势,微微露出最完美的微笑以后,很快工作人员就按下了快门。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三天后来取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快写懵了
  照完相出来,十一点多点,姜学兵干脆带着兰欣先去吃饭,他怕饿着小媳妇。
  “走,咱先去吃饭。”姜学兵碰了一下兰欣的胳膊,示意她跟他走。
  此时的大街上,根本没有男女牵手走路的。要真有这事,会被人说有伤风化,不要脸。时下人们的思想还是很保守,固步自封,很难接受异国传来的一些思想带来的冲击。大多数人保持着一颗纯真憧憬的心看待爱情,却不会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姜学兵把东西放下,就让服务员那菜单来点菜。菜单是一张略微厚点的白纸,上面仅写着十几个菜名:葱椒鸡、糖醋鱼、清蒸鲤鱼、拔丝地瓜、麻辣豆腐、鱼头豆腐汤、酸辣土豆丝等菜。
  姜学兵让兰欣点菜,兰欣也没跟他客气,点了个拔丝地瓜和麻辣豆腐,姜学兵又点了个葱椒鸡和鱼头豆腐汤,配了三菜一汤,叫了两碗米饭。姜学兵在部队养成吃饭不说话的习惯,兰欣也不怎么说话,随便聊了两句,就两人就吃开了。
  饭菜分量很足,味道还不错,兰欣比较喜欢吃拔丝地瓜,姜学兵看她喜欢吃,就把盘子换到她的跟前。这事又让兰欣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男人还挺细心,吃饭不忘照顾自己。
  兰欣看姜学兵吃饭速度很快,大口大口吃,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她原来听说过部队上的人吃饭都这样,而且他们饭量还很大。
  兰欣问他:“够吃吗,不够再要碗米饭。”
  “呵呵,不太够。”姜学兵还真不客气,马上又让服务员再给上碗米饭。
  “你们在部队上吃什么啊?”
  “赶不上这个,冬天基本就是馒头、稀饭、咸菜,还有二米饭,每周能改善两次伙食,吃点荤菜,能吃饱。”姜学兵在东北那边当兵,部队饮食和当地差不多,和老百姓吃一样的饭。
  兰欣没想到部队上的条件这么苦,“天天训练能受得了吗?”
  “习惯了,我们这算是好的,当新兵的时候还吃不饱饭呢,挺挺就过来了。”姜学兵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姜学兵又说:“等以后你去部队上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大部分人生活都比较艰苦,我们那里算是不错的了。”
  兰欣不说话了,这是邀请她去看他吗?说实话,兰欣对部队还是很好奇的,他们这一人都对当兵的人有好感。不是提倡什么“军民一家亲”,反正这时候的人都很实在,当兵的真心真意为人民服务,老百姓也全心全意拥护军人。她和姜学兵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也许以后有机会去部队看看也不错。
  姜学兵将剩下的饭菜全部解决干净,兰欣也没眨眼,她知道军人训练多,饭量肯定大。两人吃这顿饭才花了七块八毛钱。这时候的钱实啊,一分钱都能买糖吃,哪像后世,钱毛的不像话,一百块出手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吃完饭出来,兰欣提议回家,姜学兵没让,他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领你去逛逛,就当去消化消化食,咱们再去公园走走,散会儿步。”
  姜学兵提着东西轻松地很,这点东西放到他手中,就是毛毛雨似的分量,他一点都没当回事。两人到了附近的公园中,只看到寥寥几人,有出来遛弯的老人,也有相隔几步远的男女,看上去就和兰欣他们一样,说不定就是出来相亲或者是培养感情的。姜学兵看到树下有条长木椅,他把东西买布的包放在木椅上,让兰欣坐在上面,怕凉。
  相处了大半天,吃了一顿饭,两人熟悉了不少,兰欣也放开了些,就陪姜学兵坐会。俩人坐在椅子上聊天,兰欣就和姜学兵打听部队的事情,姜学兵捡着能说的和她说了一些。没一会儿,姜学兵按捺不住了,磨磨蹭蹭挪到兰欣身边,抓住了她的小手,他还拿着仔细端详起来,“你的手真白,又软和,真好看。”
  这是姜学兵想出来的最好的赞美之词了。
  兰欣往回抽,姜学兵当然不让了,看似傻气地说:“让我再摸会儿,等走了可就捞不着了,咱俩要是能赶紧结婚多好啊……”结婚后就是他的人了,他想咋摸就咋摸。
  这话说得兰欣脸都烧起来,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大苹果一样诱|人。兰欣想,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看到女孩子就想占便宜?
  她想着想着不由脱口而出:“你们男人是不是就想占便宜?”
  姜学兵又不是真傻,他立马回话:“我就喜欢占自己媳妇的便宜,其他女人我连看都不带看的。”
  兰欣反问他:“不看其他女人,那你以后闭着眼走路?”
  “我是说不仔细看,别的女人关我什么事。我就爱看我媳妇,以后我就只看你。”姜学兵这话朴实中带着甜蜜的肉麻,很好很强大。
  兰欣听他这么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在姜学兵看来,这是他媳妇跟他抛媚眼,心里登时火热起来,幻想着要是那啥多好啊,比如说亲个小嘴儿……哎,媳妇今年才十七,有点小。年底赶紧结婚,结婚后他就可以合法办事,想干嘛就干嘛!真是万分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兰欣的心里就和揣了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她感觉到两只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手,他的手掌传来火热的温度,烫红了她的心。兰欣的眼睛四处飘忽,就是不敢看姜学兵这边,生怕他再做出别的出乎意料的举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两人不再说话,可一种默默地温馨在两人周围散开。从远处看去,他们比肩而坐,画面美好又温馨,隐现在树干丛林中,像一幅出彩的水墨画,静谧、安宁的气氛让人觉得舒适又安逸。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姜学兵说:“咱走吧,坐时间太长看冻着你了。”
  兰欣没觉得冷,但还是听话地站起来,姜学兵一手提着俩包,一手牵着她往外走,直到公园门口才把她的手放开。两人走着去站点坐上回家的汽车。这半天的相处,让两人无形中增添了一份亲密的感觉。坐在汽车上时,姜学兵再牵兰欣的手,兰欣没有再挣扎一下,任他牵着坐车回家。
  两人下了车往家走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南泉村的那几个知青,其中就有吴志远。这吴志远本来应该在公社人保组悔过的,不过到了过年的时候,另外几个知青去村干部那里求情,让沈爸他们去公社给他做个担保,把吴志远放回来。村干部商量了一下,觉得吴志远上次犯得事责任不全怪他,就去人保组给他担保了。要是平常人保组可不会这么痛快放人,不是赶上过年吗,公社的人也得过年,也得放假,这样就把吴志远放出来了。这事兰欣还是听大哥问沈爸时说的。
  苏玉琼看到了兰欣,就上前和她说话:“兰欣,你也出来玩啊,你这是去买东西了?”苏玉琼说着,还瞄了一旁地姜学兵一眼。看两人一块走,不是亲戚就是情侣,不过当着穿军装的男人的面,她不好意思问兰欣。
  姜学兵在一边等着,也不说话,就看兰欣和说话。他不是真把不看女人一眼的话奉行到底了吧?
  “我出来买点东西,你们这是干嘛去?”兰欣没想到她和苏玉琼就出去一次,她就这么自来熟。
  “过年了又没事干,我们去镇上看文艺表演的。”苏玉琼一行人都是单身,又是身处异乡,没有拖家带口的人,基本上他们生活比较自由。
  “那你没回家过年啊?”兰欣又问。
  苏玉琼这才心情低落地说:“我秋后回过趟家,今年过年就没回去,就方婉莹回家了,杨青也没回去。”
  兰欣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你们好好玩啊,也就过年没活干,还热闹点。”
  “可不是,兰欣,你有空去找我们玩啊……”苏玉琼看一个男人在一边等着兰欣,她也不好意思说太多。
  等那些知青走远了,姜学兵才问:“这是你们村的人啊?知青?”
  “是到我们村下乡的知青,年前和哥哥去山上逮兔子时,我们认识的。”
  姜学兵又说:“我听说你们村的知青有个流氓,是真的吗?”
  兰欣无语,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事传得挺远,看来吴志远臭名远扬了,“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和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互相拜年时,听他们当笑话讲的。”
  兰欣很平静地跟姜学兵把事情的真相客观描述了一下,可见她的心中丝毫没有吴志远的影子,早已把他当做陌生人了。
  “这样看,那个男知青也不是无辜的,人家找他,他不会拒绝,还三番两次和人家姑娘偷偷见面,他们偷着在一起,不管怎么,这不是明摆着俩人关系不正常吗?这样的男人真让人看不起,出了事情都担不了,软骨头!”姜学兵很快透过现象看本质,把吴志远摸透了。
  兰欣觉得姜学兵说得很有道理,不断点头附和他。
  没想到姜学兵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嘱咐兰欣:“以后你也离那个叫吴志远的远点,他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思不正的人。”
  “知道了,我在家一般不怎么出门,再说我和他们不熟。”兰欣既窝心又觉得好笑,这男人现在就开始管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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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些知青走远以后,姜学兵见前后左右、四下无人,赶紧抓住兰欣的手,要牵着她走,“走吧,快到家了。”

离家还有二里路,得抓紧时间啊,姜学兵如是想。兰欣感觉到那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微凉小手,心里突地升起一股暖暖地幸福感。这个男人应该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不会想着时时刻刻黏着她,在细微之处照顾她;也许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将来的路上,他们互相扶持,相互关心,相濡以沫生活一辈子,是她以后最期待的事情了。

过年有不少走亲戚串门子的,兰欣和姜学兵在路上走一段路,就会遇到熟人。一看见远处有人过来,姜学兵就会把兰欣的手松开,他这样做不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还是维护兰欣的名声。遇到熟人的时候,对方都会暧昧地打量一下他们两个,不用说,就凭他们走在一起,人家就猜出两人是谈对象了。

姜学兵遇到熟人,就和人家打招呼,因为兰欣在他身边,他是满面春风,颇为得意。看到熟人悄悄打量兰欣,姜学兵会想:看吧,这就是我媳妇,多好,既白净又秀气,文文静静,看着舒心,摸着舒服……他越想心里越热,就不想再和人家多哈拉两句,赶紧说句告别的话就急急地走了。他还是觉得,和媳妇在一起培养感情好,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女人的小手这么好摸呢,他好像有摸上瘾的感觉。

兰欣要是遇到熟人,也会和人家说几句话,有人打量姜学兵的时候,她就冲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跟她走,再说下去,两人的关系就暴露出来了。其实就算她不说,人家早就看出来了。

这时候,要是人家问:“兰欣,这是你处的对象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姜学兵就会上前问好:“是啊,大婶,我们俩正在处对象,今年年底就结婚,到时候大婶来喝喜酒啊。”

兰欣无语地在一边看着姜学兵和别人愉快地说话,恨不能要把两人的关系弄得众人皆知,借以宣誓的所有权。

最后等人家走了,兰欣问他:“你干嘛老是把咱们的事情告诉别人,就怕人家不知道似的,穷显摆!”

姜学兵厚着脸皮说:“这有什么,咱们现在本来就是处对象,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就没人再打你的主意了。他们都知道咱俩处对象,就不上你家去给给你说亲了,我走了以后,不就更能放心点。怎么,你不愿意?”

也是,要是兰欣毕业了,估计得不少给她说亲的。因为她到了说亲的年龄,长相不错,又读过书,在农村来说,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好姑娘了,再加上她是村支书的女儿,到时候肯定有人抢着给她说亲。

兰欣说:“愿意,怎么不愿意,你都说了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

“怕什么,咱是正正经经谈对象,而且很快就结婚,说出去人家只会羡慕咱,说咱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要是有人说不好听的,到结婚时,咱不请他喝喜酒!”

“扑哧”一声,兰欣笑颜如花,春光明媚。这话说的,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自恋也就罢了,还把她也拉上,还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看你说的,脸皮真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真是脸皮厚,子弹打不透!”兰欣和姜学兵讲话没那么拘束了,开起他玩笑来。

“脸皮厚也有好处,脸皮厚的人才能找个好媳妇!”姜学兵越发滑头,说话都不着调了,这话就像小痞子说的。

兰欣顶着红霞满面的脸,不再看向姜学兵,心里直吐槽:都说是“兵痞”,这就是个典型吧,这话怎么都不像严肃正经大兵哥说出来的,太不正经了!

姜学兵看着小媳妇那羞晕染红的面孔,匆匆前行的脚步,忍不住裂开了嘴角。他那暗深色的眸光一直注视着兰欣的动人身姿,久久没有移开眼光。

回到家后,沈妈热情地让姜学兵坐坐,沈爸和沈家大哥二哥则对姜学兵展开一系列的详细问话,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好盘问了一番,才算过关。沈妈留姜学兵在家吃了晚饭再走,姜学兵也不客气,直接答应下来。他想和未来岳父一家搞好关系,争取年底能顺顺利利娶到媳妇,正好,娶个媳妇好回家过年。

沈妈准备晚饭的时候,娘俩在灶房里聊了聊。

“兰欣,你俩出去这一趟咋样,觉得学兵这孩子怎样,你们处得来吗?”沈妈总归是母亲,她不放心女儿,就侧面了解一下女儿的想法和两人相处的情况。

兰欣面对沈妈殷切的关心,回答了一部分话安慰当妈的心,“妈,他看上去还不错,出门知道照顾我的感受,为我弄这弄那的,挺实在的一个人。”

沈妈这才放宽了心说:“那就行,学兵这孩子我也了解,虽然小时候皮点,可他爷爷管他挺严的,品性错不了哪里去。妈就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多培养一下感情,结婚后好好过日子。这女人啊,有个好丈夫疼着,才会过得舒心些;要是两人结婚后经常吵架,那可就过得糟心了。妈和你爸觉得姜家人不错,才赶紧给你定下了。这么了解底细的人家也不好碰,找对象要找条件好点的,还得人品好,要是错过了学兵,你到了年龄,也不一定就能找个比他还合适的。”

沈妈怕女儿这么早订婚有反抗心理,话里话外就开解兰欣,还想以后慢慢告诉她过日子和夫妻相处的经验。

“嗯,我知道,妈,反正我俩都定下了,我会和他好好处的。妈,今天他还送我一条红色的丝巾……”兰欣和个小女儿似的,慢慢向沈妈回报今天出门的事情。

“妈,我用你给我的钱给买了点毛线,想给他织件毛衣送给他。他非要付毛线钱,我没让。这是送他的东西,不能让他出钱吧。他可能都不知道这是我要送他东西,呵呵,真笨!”兰欣想想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起来,笑姜学兵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沈妈故意酸溜溜地说:“哎呀,姑娘长大了,会织毛衣了,还是给个傻小子织的,什么时候妈也能穿上你织的毛衣啊?”

“妈,看你说的,我再给他送东西,现在他也是个外人。你可是我妈,我想什么时候给你织毛衣不行,我还寻思等我自己有了钱,买了毛线,给咱全家一人织一件呢。到时候不光给你们织毛衣,还有毛裤毛袜子,我都给你们织。”兰欣给沈妈夸下海口,“再说,我拿的钱不够买那么多毛线的,反正以后我会自己赚钱给你们织毛衣。”

虽然得不到自家姑娘织的毛衣,可听到兰欣这么说,沈妈就很高兴,只说:“好,妈给你记着,等你赚了钱,再给我们织毛衣。你哥哥要是知道你想着他们,肯定很高心。”

俩哥哥肯定会高兴,可要是看到兰欣先给姜学兵织毛衣,估计得喝一瓶子醋了。

沈妈拿出年前留的兔子来做了红烧兔肉给沈爸他们当下酒菜。这兔子是过年前大哥他们特意去山上打的,就是留着过年待客吃。她还炸了花生米,做了卤豆腐,知道兰欣中午吃了糖醋鱼,就做清蒸了一条大草鱼。鱼是队里分的,从村里的河塘捞的,各家各户都有,每家都分了几条大鱼和一些半大鱼。

反正沈妈把家里比较好的肉菜拿来招待未来女婿了。因为怕姜学兵回家太晚姜家人会担心,沈爸他们不到天黑就喝上了,沈大哥和沈二哥都是陪酒的,他俩过了十八岁时,就被允许喝白酒了。爷儿四个在屋里边烫酒喝边聊天,那是一个其乐融融。

沈妈定的主食是水饺,所以沈妈和兰欣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她俩在灶房忙活着包水饺,就连饭桌都凑不上去。农村就这样,过年时,男人们喝酒聊天,一般女人不往前凑合。就算是走亲戚,一般都是分成两桌吃饭,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各吃各的。而主家的女人,都是只有忙活的份,等给客人上的菜差不多了,女主人才能坐在女席上陪客人吃点。反正女主人是最悲催的,多是劝客人多多吃菜,自己顾不上吃东西,只能等轮到去别人家做客时享受一下这个待遇。

兰欣包完水饺,因为没有外人,沈爸就让她也上桌吃菜,兰欣加了把椅子,坐到了姜学兵身边。姜学兵一看到小媳妇上桌,就来精神了,眼睛登时亮了,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兰欣,还时常给兰欣碗里添菜,捡着那肉多的兔子肉和鱼身上的肉给兰欣吃,一边还不忘和沈爸聊天。

沈二哥看到姜学兵给兰欣夹菜的举动,对着兰欣挤眉弄眼,那脸滑稽地跟毛猴似的,沈大哥看了就暗暗发笑。沈爸对未来女婿有眼色地给女儿夹菜这事,心里觉得还满意,虽然不太合乎规矩,可这也是女婿心疼姑娘的举动不是,就放过这小子了。

兰欣看四人和白酒,到了最后,一瓶子老白干都快喝下去了。她怕有人喝醉,赶紧劝道:“爸,别喝了,赶紧吃饭,他吃完饭还得早点回去呢,要不姜奶奶得担心他了。”

沈爸笑呵呵地说:“闺女,这就心疼他了,怪不得都说女生外向呢。”

沈爸平时不怎么和孩子们说笑话,估计也就是今天高兴,才有这样调侃自家闺女一事。

兰欣赶紧红着脸跑出去帮沈妈端水饺了,后面紧随着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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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爸他们五点左右喝的酒,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吃得差不多了。
  姜学兵一放下筷子,兰欣就说:“你早点回去吧,要不姜奶奶他们会担心你。”
  “嗯,我这就回去。”摇曳的烛光照在姜学兵的脸上,看出他那黝黑的皮肤上泛着微微的红色,不用说,肯定是喝白酒喝的。
  四人喝了一瓶老白干不够,沈大哥还想开一瓶灌灌姜学兵,兰欣拦着没让,真要是让他喝醉了,怎么送他回家,那么大个儿,扶着都费劲。沈爸也没同意喝,说安全第一。
  沈妈也嘱咐他:“早点回去好,省得你奶奶担心你,一会儿让玉成他们送送你,反正离得不远。”
  小伙子脚程快,几里路很快就返回来了。
  姜学兵不让,“婶子,不用送我,我自个回去就行。我可是当兵的,这点路在我眼里算啥,跑步十几分钟就到。要让玉成他们送我回去,说不定我还得送他们回来,就别送来送去的了,我保证没事。”
  其实,姜学兵总觉的他还没和兰欣处够,总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可他们才定婚,也不能天天呆在一块儿,那不合常理。
  沈爸提姜学兵做主了,“那你路上小心点,天不早了,还是快走吧,过年走亲戚的人多,说不定路上还能碰到个做伴的。”
  姜学兵看了兰欣一眼,站起身就打算回去。他这一站起来,其他人都跟着起来送他。
  沈妈还问他:“学兵,你冷不,要不给你哪个大衣穿上?”
  “婶子,我身体好着呢,刚才吃得身上热乎乎地,一点儿不冷。一会还走路,肯定不冷。”他身体很壮实,一点都不怕冷,这里可比东北暖和多了。
  沈家人把姜学兵送出了大门,沈妈说:“学兵,赶紧回去吧,有空再来啊。”
  姜学兵最喜欢听到这句话了,开怀地笑着说:“哎,婶子,我知道了,我走了。”他的神情轻松了许多,说完还朝兰欣那边看了一眼,冲她笑了笑,转身奔入了茫茫夜色中。
  直到姜学兵转了弯,瞧不见他的身影了,沈家人才回到家。然后就各收拾各的,该干嘛干嘛去了。过年都有下乡的文艺表演,比如说唱“沙家浜”的台戏,还有看露天电影,这些娱乐活动在兰欣看来无聊地很,却吸引不少文化生活贫瘠的农村人,她的两个哥哥送完姜学兵,给沈妈打了个招呼就去看电影了。
  他们还问兰欣去不去。大冷天的,露天看革命老电影?兰欣才不去犯傻呢。她干脆地回绝了哥哥们,自己回屋鼓捣毛线去了。买来的毛线得缠成球,才能织毛衣。因为是送给姜学兵的,兰欣不好意思沈妈帮她缠线,就自个搬了一个大椅子来,把毛线套在椅背上,自己慢慢缠。她前世经常织毛衣毛裤,对这活无比熟悉,干着很顺手,很快就缠完几个毛线球。兰欣观察了姜学兵的身量,比沈爸略瘦些,还略高些,织毛衣的时候,比照前世她给沈爸织毛衣的针数,注意点加针减针就好了。
  当然,这些都是兰欣在空间里弄得,外面又没电,还得点蜡烛和煤油灯,火熏火燎的,对眼睛还不好,她才不会自虐。
  灵宝则好奇地在一旁转来转去,问这问那。因为她没见过手工织毛衣,她的资料中有各式各样的衣服款式,比如有复古风、优雅风、前卫风等,可谓是花样繁多,不拘一格,就是没有毛衣的资料。修真科技位面很多方面要比地球上发达数倍,基本没有手工缝制的衣服,大多都是机器做出来的。修真人穿的衣服更不用说,那都有专人缝制。
  灵宝对兰欣织毛衣还是很有兴趣的。她看着兰欣用长针和毛线灵活的把一团线球制成一小片东西,觉得很神奇,“主人,我发现这里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虽然比较落后一点。
  确实,在原来的位面上,一般人都坐空中悬浮车了,各方面科技都明显比地球上高端。可七十年代的中国,还处在“通话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的状态。大部分人都靠两条腿走路,自行车都是稀罕物;衣服基本都是黑、灰、蓝、绿几种颜色,鲜艳的颜色一般只在特定的场合穿;款式保守的要命,农村女人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不露胳膊不露腿。可那时候也是有好处的,在这个激情又保守的年代,人们比较单纯,都保持着一颗热情的心,治安条件比较好,犯罪事故比较少,人们的心基本都用在革命热情上了。
  “哦,什么有趣的事情?”兰欣嘴里说这话,头也不抬继续织毛衣,她还寻思在姜学兵走之前尽量织好,省得还得要地址、花邮费。
  “你织毛衣就很有意思,那个位面的人根本就不会这个;还有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制作,剪窗花、做衣服、做豆腐甚至是杀猪,都是很有意思的事。”灵宝真是与众不同,稀罕的事情竟然是些细微的小事。不过,这些小事体现了现在劳动人民的生活状态。
  兰欣觉得好笑,“那是你没见过,要是你天天见,以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灵宝像模像样地点头说:“也许吧。主人,空间里种的东西太少了,你还是赶紧收集一些种子来吧,我都没事可干了。”
  空有宝物而不用,真是浪费。这个空间原本就是作为种植空间用的,可主人太没有了,主人只找来几种蔬菜和粮食种子,让她整天无所事事,闲得很。
  “再等等,过一阵子我去农技站问问,卖不卖种子?”
  “主人,你不能自己出去收集种子吗?”
  “不能,我现在不能离开家人太久。”她哪有机会出门,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猫着,安安稳稳陪爸妈吧。
  灵宝听到这个答案,知道自己很长时间内可能要当个闲人了,灵宝抱怨:“主人,我很无聊啊。”
  兰欣想了想,说:“那我也没办法,你就先种这些,以后有机会我会收集种子,以后我不屏蔽空间了,让你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灵宝跟玩蹦床一样,欢乐地直上下飘动,情绪很兴奋。兰欣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觉得真是把她家宠物闷坏了,看来以后要经常给她放放风。
  姜学兵脚程快,心情高兴地哼着军歌一路到了家。看到自家屋里映出的亮光,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家。
  姜奶奶见姜学兵一直没回来,知道他可能是留在了沈家吃饭,回来可能晚些,这不正在念叨着,孙子就回来了。
  “学兵,你回来了,怎么样,出去玩的高兴吗?”姜奶奶很关心孙子这事,主要是盼太久了。
  姜学兵跟奶奶就不见外了,只点头咧嘴笑,看样子就很满意。
  姜奶奶看孙子满面春风的样子,这才放心,“你们处得好就成。”她转头对姜爷爷说:“老头子,初八是好日子,学兵走之前,叫兰欣一家过来坐坐;叫老大家也过来,咱自家人办两桌酒席,他和兰欣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到时候把彩礼钱给兰欣,让她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
  “行,你看着办吧。”姜爷爷没意见。
  姜爸更没意见,在他家,他就是个埋头干活的,啥事不管,事情都是姜爷爷姜奶奶做主。
  就算定了亲,姜学兵也不能天天去找兰欣,即使他想,沈家也不会愿意。他没事干,只好分别和发小、还有一起回来的战友聚聚。从小一起长到的朋友,都结婚了,还当爸爸了,谁见了面都问他啥时候想结婚。
  这回姜学兵可有话回了,他洋洋自得地告诉一众朋友:“我要定亲了!”
  看到朋友一番要惊下下巴的样子,姜学兵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往外冒。
  “好小子,是哪家姑娘啊,多大了,长得咋样?”他们真好奇。
  “保密,等初八定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姜学兵吊起了朋友的胃口,看朋友急着知道结果的样子,他更不想告诉他们了,急死他们。这孩子,也是个蔫坏的。
  “切,不说是吧,那你订婚的时候,别怪我们去闹啊。”
  “闹什么闹,要闹等结婚再闹,谁也不能坏了我的好事啊。”姜学兵怕他们把兰欣惹不高兴了,再不和他定亲,那麻烦就大了。结婚时就无所谓了,反正那时候就算他不让,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闹洞房是习俗,不闹不热闹,新人谁也躲不过去。
  “行,定亲就放过你,到结婚时,看不把你闹服了。”
  同样回乡的战友于亮知道此事后,直说铁树知道开花了,恨不能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部队上的战友。可惜路太远了,等电报发过去,估计姜连长已经定亲了,再说他们也没时间来看热闹。算了,回去再告诉那帮小子,让他们闹闹姜连长。不过,他好奇得很,定亲时他要来看看姜连长未来的媳妇长啥样,回去也好给那帮没见过的战友说说。
  “看就看,我媳妇长得漂亮着呢!”姜学兵想想媳妇的小模样,挺周正,皮肤还白嫩,一般人都比不上。看就看,谁怕谁,这样的媳妇只会给他长脸,又丢不了他的人。
  “你就臭美吧!”于亮和姜学兵是一年入伍,还在一个部队,两人关系很好。
  于亮他老婆给两人添上水,笑笑说:“那是你有福气,找对象这么晚,还能找到个漂亮的。”
  姜学兵深以为然,心底的愉快全都在脸面上反映出来,现在的他真是春光满面啊。自打他摸了兰欣的小手,心里一想到她就热乎。现在他觉得兰欣什么都好,兰欣能嫁给他,当然是他的福气了。怪不得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姜学兵只怕是中了兰欣的毒,心里眼里全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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