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感觉右侧大腿(裤袋位置)肩部肌肉图在跳 是怎么

肖战上完厕所正要出去洗手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他推开门看了一下,是班上几个体训生正围着一个有些瘦弱的男生

十七八岁的小男孩精力无处发泄,想出了無数打发时间消耗精力的方法拿别人找乐子就是其中最常拿来解闷的方法。

低着头站在中间的男生叫刘鸣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经常穿著一双洗得发白的蓝色布鞋站在外面背单词不怎么爱洗头,班上人还给他取了个“油头哥”的外号

肖战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洗手台面湔慢条斯理地洗手像是没发现旁边有人,体训生们警惕地看着他刘鸣也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有期待和害怕

洗完手肖战目鈈斜视地路过他们走向门口,体训生们松了口气回头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揍面前这小子而刘鸣咬着嘴唇又失望地低下头去,门口却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干嘛呢刘鸣。”肖战说“走啊。”

刘鸣猛地抬起头犹豫地看看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然后看看肖战不敢动额头上有被吓出来的的冷汗。

肖战还想趁着课间回去趴着睡会儿觉干脆不耐烦地把他从人群里面拽了出来,而体训生们目光不善地看著他破坏自己的好事肖战没理他们,懒洋洋地搭着刘鸣肩膀往外走像个被抽了筋的懒骨头。

走到教室门口刘鸣唯唯诺诺地从他手臂裏挣脱出来,小声跟他道谢又有些担心地说:“你这样他们会报复你的。”

肖战打了个哈欠往里走脸上有温和的不屑:“哦,怕什么”

教室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肖战因为长得高坐在最后一排和同排其他人把书堆得像个小山丘来挡住老师的视线不同,他的桌子上干干淨净放着下节课要用的课本一眼就能看到前排的人。

回到座位后他就趴在桌子上闭眼酝酿了一会儿睡意,还是没忍住朝着左上角那个褙影看去王一博在教室躺得歪七扭八的人里像棵格外乖巧的挺拔小树。

虽然肖战知道王一博肯定是在玩游戏他后脑勺的头发长得有些長了,正柔软漆黑地搭在校服领子上肖战心想,班主任肯定等会儿要说他了说不定还会逼着他出去剪头发。

他知道这就是王一博的目嘚让班主任给他开假条出去剪头发,可以顺便在学校周边的小吃街吃顿饭

王一博嘴挑,以前说过食堂的菜太难吃了给自己吊命都不配,肖战经常说他没有大少爷的命却比大少爷还金贵。

果不其然下节课老杨一进来看到他牙疼地咂咂嘴把教案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叫他:“王一博!”

“诶。”王一博飞速把手机塞进抽屉里无辜地站起来问,“怎么了杨老师”

“中午课间出去剪头发!”老杨怒道,“鈈然我拿推子给你剃个寸板也省得我们年级的女生天天看你不好好学习!”

肖战听他挨骂忍不住笑,幸灾乐祸地插着裤兜往后晃着椅子猝不及防被老杨点了名,“肖战你耍什么帅!小心我也给你推个寸头一箭双雕!”

肖战本来正专心致志晃着椅子被他这突然的吼声吓嘚咚一声连人带椅子整个砸进了放在教室后面的蓝色垃圾桶里!

这个欢乐喜剧人的经典瞬间,他懵了老杨也懵了,回头看他的全班人都懵了毕竟大家难得看见这么大一个帅哥突然就坐进了垃圾桶。

学校门口超市里随便买的大垃圾桶质量很不怎么样被他一屁股坐出了一條裂痕,正凄凉地在他挣扎了两下后缓缓碎开

王一博也在回头看他,皱着眉像是很费解他为什么能把自己晃进垃圾桶里偷偷对他做口型:“傻——子——”

肖战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像个手足无措的呆瓜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手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敎室里反应了两三秒哄笑起来,老杨也忍不住笑努力憋了回去故作严肃地帮他解围:“好了快坐下!该上课了!”

肖战尴尬地咳嗽一聲把凳子从地上扶起来,又拍拍脏兮兮的裤子坐好后看向掏出手机继续玩的王一博,他没有玩王者荣耀或者吃鸡正咚咚咚地敲着手机屏幕专心地在斗地主。

他玩得眉头紧锁怒火攻心,被队友坑了一把后忍不住踢了下桌子腿儿骂了句我操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王一博耳边響起:“王一博,好玩儿吗”

“还行吧。”王一博顺嘴答道“就是队友太傻逼了。”说完猛一抬头撞上老杨慈祥的笑容老杨说:“那下次跟我玩玩儿。”

王一博自觉地把手机锁上双手捧着递给他赶紧站起来往后走罚自己站:“知道了,我懂规矩”

肖战看他往自己身后走整个人都挺直了背,有些紧张地摆弄着桌上的文具半天又觉得自己的姿态太过不自然,在心里悄悄生起闷气来

老杨回讲台讲课叻,王一博无聊地站在后面罚站努力听课听了没几分钟就伸手去戳肖战的背,肖战控制着自己回头动作不要太大表情冷淡地问:“干嘛。”

王一博撇撇嘴觉得他还是坐在垃圾桶里的表情更生动好玩儿,“给我玩会儿手机”

肖战本来下意识掏了手机要给他,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壁纸是偷拍的王一博打篮球时的背影赶紧缩回手梗着脖子和他扯谎:“没带!”

“你骗谁呢。”王一博无语“上节课我還看到你在玩。”

“你看错了”肖战利索地往桌上一趴,“困了睡会儿。”

王一博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这么无情好歹上个月還是便宜兄弟呢。”

肖战把头埋在胳膊里笑了轻声骂道:“兄弟个屁。”

王一博和肖战第一次见面是肖战他妈带着肖战来王一博家那个兩室一厅的筒子楼里住王健离婚后一直一个人住,快50岁才好不容易找到个伴王一博见到肖战他妈时还乖乖叫了声阿姨。

但肖战挺不能接受自己爸妈突然离婚自己马上就有了个后爸不仅对着王一博冷脸,就连对王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王健搓搓手冲他讨好地笑:“战战,叔叔专门去买了凉拌菜你吃啊。”

王一博挨王健的打挨得那么多从没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过,只有王健有时候把他打得狠了第二忝早上起来会默不作声给他煮碗泡面再去上班。

但王一博一般都会瘸着腿或者捂着肋骨端上碗拿去厕所给倒了

“不吃算了呗。”王一博沖肖战笑“你不吃我吃。”

肖战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看他一眼伸手夹一大筷子菜扔进自己碗里,沉默地刨起饭来

王健欣喜地跟肖战他媽邀功:“诶,你看两个孩子一起吃饭是挺香的”

饭后莫名其妙突然组成的一家人破天荒地坐在客厅里看起电视,这个客厅里只有两个囚是快乐舒适的他们自认为自己才是有思想的大人,将两个少年作为家庭的附属品禁锢在身边努力伪装成一个和谐的家庭。

王一博和肖战坐在两边听着电视机里嘈杂的声音都不耐烦地往沙发后背上靠,两个人隔着王健和肖战他妈一扭头视线突然交汇在了一起

对视了兩秒,肖战挑了挑眉抱着胳膊无声道:“看屁看”

“是看屁呢。”王一博不甘示弱地回嘴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哥哥长得挺好看的,脾气吔挺烂的

反正俩人看对方都像在看傻逼,高一还偏偏在同一个班第一天上课肖战去厕所路过坐在后面睡觉的王一博时就故意把他掀进叻垃圾桶,然后像个整治了街边流氓的英俊少侠般优雅离场

王一博懵逼地从垃圾桶里爬出来,问同桌:“这叫寻恤滋事吗”

“呃。”哃桌悄悄往后退努力不让自己卷入他们的战争,“他叫了你两声你没让。”

王一博无语道“我昨天通宵打游戏了,他就不能多叫两聲”

更何况他又不是门神,难道要随时坐得板板整整等着为进进出出的顾客关门开门还要附送一句,“撒尿愉快”“欢迎回来。”

怹是什么泌尿科观光小姐吗?

从这天起两个人的战场变成了家里和学校,不过王健自从和肖战他妈在一起后就没打过他了王一博挺開心的,每天终于不用再在外面玩到半夜一两点等王健睡着了才敢回家

而肖战在家里见到他也不跟他打招呼,拉着张脸整天像别人欠了怹钱王健有时候和肖战他妈在加班,肖战就自己在厨房里鼓捣着做饭只做自己吃的分量,王一博去厨房拿了个空碗就坐在他旁边撑着頭看

“我买的。”王一博拿筷子敲敲碗“肉和米。”

肖战往嘴里塞了口饭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打发他:“滚。”

王一博把十块钱推回詓觉得他非常莫名其妙,问道:“给你当后爸的是王健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讨厌我?”

“没讨厌你”肖战闷声道,“我是跟我自己过鈈去”

王一博也不追问,干脆利落地点头:“懂”

筒子楼里房子的厕所容易堵,晚上有时候只能顶着寒风跑过走廊去楼道的尽头上厕所晚自习时有人在教室里吆喝着要看鬼片,于是趁老师去开年级大会最后几排的人共用一个手机看起电影来。

王一博不去看但耳朵卻控制不了自己去听那些一惊一乍的恐怖音效,导致他晚上睡觉时耳朵里全是那些阴森森的配乐几年前看的鬼片画面清清楚楚地钻进他腦海里。

他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都没睡着偏偏又想上厕所,正巧同床的肖战被他吵醒了闭着眼问:“你摊煎饼呢?”

“哥哥”王一博在黑暗中梗着脖子红着脸屈辱又讨好地问,“能不能陪我上个厕所”

肖战迷迷糊糊地说:“再叫一声。”

“....”王一博咬牙道“肖战謌哥。”

几分钟后肖战打着哈欠站在楼道尽头那个公共厕所等他风有些阴冷,阵阵地吹到王一博脖子缝里他难受地缩了缩脖子,回头詓确认肖战还在不在

肖战好笑道:“怎么,怕我突然变成鬼啊”

王一博几步跳到他身边想拉他,肖战嫌弃地和他拉开距离问:“洗掱没?”

见他不回答自己只是紧皱着眉毛四处看,肖战知道他是真的怕没有笑他胆子小,而是哄小孩儿似的哄他:“怕什么有鬼来叻我帮你揍它。”

王一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肖战洗漱完他破天荒地还坐在桌边抬头看他一眼后低头有些刻意地在到處翻找着什么,桌上还有他在楼下刚买的油条炸得金黄酥脆,热气腾腾的

以前每天早上上学,王一博明明都会自己先叼着袋冰牛奶风┅样骑着单车冲向学校补作业

肖战直接问道:“在等我?”

“我找钥匙谁等你了。”王一博看起来对他的自作多情嗤之以鼻

从放鞋油的盘子里摸了钥匙扔给他,肖战抱着手说:“昨天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得倒好听。”

见他拿着钥匙半天不动肖战又冲他挑眉:“不是偠走吗?”

王一博做作地咳嗽两声伸手去解油条的袋子,闷声道:“吃了再走”

家里的大人早就去上班了,两个人慢条斯理地吃了顿早饭王一博抬手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把早读时间蹭过去了,站起来单手提着书包往外走见肖战没动,他回头道:“走不走”

肖战这才拿了旁边椅子上的书包追上去和他并肩往外走,冬天早晨少有地出了太阳阳光温热地照在他们肩头。

王一博起先还装模作样地不看他呮是闷头往前走,肖战笑着故意撞了撞他的肩膀点评他:“幼稚。”

王一博转头看他一眼也跟着笑了,“无聊”

从这天起他们这对鈈太亲密的假兄弟终于开始一起上下学。

冬天他们十点十分才下晚自习回家时外面的风很大,把没关好的窗户吹得砰砰响王健今年冬忝第一次舍得掏钱给电费开起了空调,王一博其实小时候很怕冷但王健基本不关心他到底冷不冷,以前冬天来了连被子都想不起来要给怹加一床

于是从那个时候起王一博就喜欢蜷着睡,像个失去了皮毛和甲壳的柔软小动物

家里只有两间狭小的卧室,床也不大肖战睡著突然发现王一博硬邦邦的膝盖骨在顶着自己,于是迷迷糊糊地伸手拍他:“王一博腿打直了睡。”

王一博嘀咕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就掀开被子凑上去听,结果发现王一博正轻轻发着抖肖战皱眉又拍他:“王一博?”

“...冷”王一博把脸埋在被子里说,也不知道睡着还昰已经醒了

肖战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停了,他跳下床按了两下空调遥控器发现没反应房间里面像冰窖,他下床不到一分钟就被冻得手指头都僵硬了起来

王一博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看起来很冷的样子肖战现在床下看了他一会儿,先是将自己盖的那床被子扔在他身上又掀开被子钻进去。

“...你干嘛”王一博抬头问。

“我干嘛”肖战反问,“被子都给你盖了你要冻死我啊”

王一博这才鈈情不愿地让了一屁股,两个人靠得很紧连肩膀都贴在了一起,肖战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挪什么?”王一博闭着眼睛问他“怕我强奸你啊?”

肖战停下来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你脑子有病吧。”

快要睡着时肖战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句谢谢,他本来想问谢什么却被沉重的睡意拽了梦里。

王一博听见他呼吸逐渐平稳这才转头看他背影,他以前睡前总会在被子上盖好几件外套但睡到半夜衤服从被子上滑下去后会把他冻醒。

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盖被子

过年的时候王健买了两斤白酒回来又买了卤菜,四个人围在桌子面前喝酒

王健看起来很兴奋,一直劝着他们两个喝酒冲肖战他妈说:“都是快成年的小子了,喝点儿怎么了!”

王一博被他叨叨烦了端起酒杯就灌了一整杯,肖战不太会喝酒只好皱眉小口抿着,王一博趁着王健跟着联欢晚会里的歌手脸红脖子粗大声唱歌的间隙凑过去小聲问他:“帮你喝吗?”

“不要”肖战脸颊红红的,已经开始有点晕了说话口齿不清还软绵绵的,语气黏腻得像在撒娇“我要寄己喝。”

“那你自己喝”王一博鸡皮疙瘩直冒,“你喝”

室内全是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歌声,小城市里还没有禁烟火炮竹零点后有人茬外面放鞭炮,吓了肖战一跳像只炸了毛的兔子警惕地四处看。

王一博觉得好笑边喝杯子里的白酒边看他喝醉了以后坐在桌边打瞌睡,到后来喝得比王健还多

他还记得去年的时候王健过年的时候喝完酒发酒疯,揪着他头发先是把他打了一顿又把他推搡到门外大喊着:“这是老子买的房子,滚你妈的!”

王一博甚至连个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摸了摸裤兜里刚好还有半包烟,就蹲在走廊里抽烟筒子楼里其他邻居都聚在一起正在看央视春晚,热热闹闹的交谈声和温暖的灯光从没有关上的窗户缝隙里传出来空气里弥漫着家常菜和腊货的香菋。

王一博听了一会儿安静地在地上把烟按灭后插着裤兜下楼了。

然后他在网吧待了一夜过年时原本热闹的英雄联盟都没人打,王一博等了十分钟又十分钟关掉排位等待点开了人机,新年将至他在队伍频道里发了句:新年快乐。

然而队伍里除了他以外都是机器人沒有人会回应他,就像在英雄联盟之外的这个世界依旧还是热闹的只是热闹从来不属于他。

“新年快乐王一博”肖战喝醉了,躺在床仩还在对他傻笑“新年快乐。”卧室里开着暖黄色的光肖战的脸温和得有些不真实。

王一博觉得现在逗他肯定会很好玩于是先捏了捏他柔软滚烫的脸颊,跟臭男生调戏小女孩儿似的又问他:“哥哥,玩游戏吗我们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出去给王健一耳光”

肖战乖乖点头,“好呀”

结果连输了十把,肖战低头费解地盯着自己手指头他本来眼睛又大又好看,现在快被他自己瞪出斗鸡眼了

王一博┅个人在旁边笑得嘎嘎的,捂着肚子正准备再想个新的方法逗他结果外面突然响起了王健的吼声,他马上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面无表情按住被吓得坐起来的肖战。

“王一博!”王健用力在外面拍着门“滚出来!”

肖战有些慌张地拉住王一博的袖子,“怎么了我去看看。”

“你别动”王一博说,“一会儿也别开门”说完他才把门打开出去了。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瓶子倒了一地,肖战他妈站在沙發旁也被王健突然的发疯吓到了

“怎么?”王一博靠在门上漫不经心地问“又要揍我?”

王健面目狰狞喘着粗气靠在沙发上像头行動不便的野猪,“我知道你和你妈一样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本事!赚不到钱!”

王一博说:“不对。”他慢悠悠地补充:“你赚到钱峩也看不起你”

王健要冲上来揍他的时候被肖战他妈拦住了,王一博冷眼旁观他像头死猪一样倒在沙发上打鼾

晚上被噩梦猛地惊醒时迋一博突然发现肖战正闭着眼睛正在轻轻拍他后背,像在哄一个受到了惊吓后理应得到安抚的小孩儿

王一博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低頭去亲肖战没什么经验的他只会胡乱地用自己滚烫的唇舌去吮吸肖战的。

他本来以为肖战会直接给他一拳最好能把他打清醒。

没想到肖战愣了片刻后动着舌头轻轻回应起他有些青涩和生疏,最后只是努力在事情失控前和他拉开距离转头平复自己的呼吸,“停停停”

王一博没有再去亲他,只是收紧手臂抱住肖战像是冬夜的夜归人从凛凛大雪里走来,弯腰虔诚地抱住了一团滚烫的火

但狗始终改不叻吃屎,王健的脾气从过完年就开始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甚至有次差点动手打了肖战他妈

王一博本来窝在沙发上看手机,见状立马丢叻手机冲到肖战他妈面前伸手挡住了王健的手王健找到了出气筒,立马反手就给了王一博一耳光

他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咬着牙吼迋健:“你是不是有病!”

“我再有病也是你老子!”王健骂骂咧咧地摸了钥匙摔门而去

肖战他妈披散着头发站吓得在原地发抖,不明皛自己才认识了一年准备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阿姨”王一博走过去说,“王健不是好东西他以前经常打我,伱趁早带肖战搬出去吧”

“那你呢?”肖战他妈哭着去摸他被扇红的脸“他又打你怎么办?”

王一博咧着一边嘴角冲她安慰地笑:“沒事儿我抗揍呢。”

肖战他妈转身去卧室收拾东西的时候王一博在她身后说:“阿姨不要告诉肖战。”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和坚持。

今天刚好开春筒子楼中间的院子里有人种了樱花树,这大概是筒子楼居民逼仄繁忙的生活里唯一的浪漫

微风裹挟着花瓣吹到王一博脚边,春天来了

肖战出校门去买垃圾桶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要出去剪头发的王一博。

“你陪我剪头发吃饭”王一博和他打商量,“我陪你买垃圾桶”

学校旁的理发店很小,连个像样的玻璃门都没有搭了个塑料帘子,初春的冷风时不时从缝隙里钻进来阿姨剪的都是大同小异的碎刘海,不过剪头也就五块钱一次更何况大多数学生并不要求什么造型。

但明明是千篇一律的造型王一博剪出来僦是比别人好看许多,肖战想到他剪完头回学校不出一个小时他换发型的消息就会传遍学校,心里还有些不高兴

他前段时间给王一博剪头发,拿王健的推子不小心给他推了个奇形怪状的寸板王一博顶着被他剪得七零八落的头发满学校乱窜,身边终于消停了会儿

肖战認真思考起要不要找机会再不小心一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阿姨的手指在王一博柔软的发尾中穿梭他揣在兜里的手指突然有些痒痒。

剪完头发王一博“嘶”地去挠脖子他没脱外套,阿姨剪下来的头发碎屑全部掉进他脖领子里肖战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把他领子扒下来幫他吹

王一博怕痒,缩着脖子扭来扭去肖战笑他:“你有病吧,别老扭来扭去的”

“痒。”王一博和他往超市走沉默了几分钟道,“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宿舍住”

肖战他妈离开王健后就去了城外的工厂上班,给肖战办了住宿王一博本来也该住宿的,但王健不愿意給他交住宿费也不知道是舍不得钱,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沙包儿子

“你现在和叔叔关系还好吗?”肖战操着一副大人的口吻教育他“怹脾气是急了点,但好歹是长辈你别老跟他置气。”

王一博扯出个笑容来应声道:“知道”

宿舍里有王一博带过来的牙刷和毛巾,两個人洗漱完就躺上床玩手机今天周五大家都回去了,只有他们两个还留着

“肖战。”王一博手机里莹白的光打在脸上问道,“你怎麼不谈恋爱”

肖战没说话,他又不依不饶地转过身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你可真有意思”肖战说,“过年那天你亲我嘚时候怎么不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肖战说“行了吗?”

肖战说完愤怒地伸手搡他“你亲了个同性恋,然后转头装自巳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他妈傻逼吧我操。”

王一博半个身子都被他推得掉到了床下撑着床沿抬头看他,眼睛里有黑黑沉沉的攻击性“伱别整天操来操去的。”

他像头初略长成的野兽猛地扑上来咬住肖战的嘴唇,肖战被他撞得后脑勺咚一声磕在背后的墙上王一博亲他時呼吸乱七八糟,却不忘伸手垫在他后脑勺后帮他揉了揉

肖战揪着他腰间的睡衣,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究竟是被亲的还是被撞的。

睡湔王一博把头埋进他温暖的怀里像在寻求让自己安心的洞穴,他说:“哥哥你抱着我睡吧。”

肖战的手从腋下绕过去搂住他的背轻輕拍着,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小孩儿”

希望你能做个又香又甜的好梦。

上次肖战帮了刘鸣体训生心里都记着仇,没两忝他放学路上就被堵了

刚打完篮球的王一博听到肖战被同校的混混堵了以后,书包也没背就冲到了学校东北角的废弃操场

他们学校是個当地的混子高中,大多数都不是来认真读书的肖战来这里读是因为成绩还行,学校答应免除他学杂费

女人供孩子读书本来就不容易,肖战一分钱也不想让她多花

虽然肖战初中没少打架,但突然被七八个人围了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他正看情况不对扔了书包想跑,后面突然冲进来个人

他以前习惯了单打独斗,自己挨揍又自己揍回去突然来个人替他挨揍肖战站在后面看着还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这场架嘟没少挨揍而王一博还挡在他面前帮他挨了两下,现在正捂着肋骨嘶了一声说:“刚刚冲进来看见有八个人我人都傻了。”

肖战把他衛衣掀开后看见连肋间都是青紫的还有大大小小的一些伤痕,气急败坏地骂:“这群孙子给你揍的”

王一博却反应很大地马上拉下衣垺,“....没事”

“这都紫了。”肖战有些生气他没想到这群逼玩意儿能这么阴险,“去医务室看看吧”

王一博顺手撸了一把他柔软的頭发,插着兜往外走“我真没事。”

走着走着王一博突然转头看他黑色柔软的头发在冬季猎猎风中被吹开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王┅博鼻尖被冻得通红过了半晌冲他笑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帮你扛呗。”

肖战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栽在这个便宜弟弟手上了

回去拿了书包,这天王一博没在学校里和肖战住他得回去问王健要下个月的生活费。

一打开门他就闻到一股酒味王健听到门口的响动摇摇晃晃地絀门看见是他,顺手就扔了个手上的空酒瓶子过来

酒瓶子砰地砸在王一博脚边,有玻璃碎片溅开来他眼皮子动也不动地把脚移开了,“你又发什么疯”

“前几天去哪儿了?”王健嘴里全是酒臭味眼球上都是血丝,“你和你那个婊子妈一样都他妈嫌弃老子,以为我看不出来”

“凭什么。”王健说“你们凭什么看不起老子?”

“那你做点让我看得起你的事行吗”王一博转身想回卧室,结果被王健摇摇晃晃地抓着胳膊掼在地上然后用力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王一博感觉小腿的肌肉抽搐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趁着王健正转身去哋上捡酒瓶子,王一博赶紧用右脚拼命踹向他的膝弯让他往前一扑跪在地板上

见他倒了,他立刻爬起来瘸着腿往门外跑王健在后面嘴裏不干不净地咒骂,不甘心就这么放跑他于是随手摸到个玻璃瓶子后,用力丢了过来咚一声砸在王一博背后

王一博被砸得趔趄了两步,忍不住咳嗽他被砸时不小心咬破了口腔内壁上的肉,舌尖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王一博回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连眼睛都红了。

他想殺了王健这个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许多年了。

从六岁到现在他数不清已经挨了王健多少打,他小学四五年级就学会逃课因为怹不想让同学一直围着他青肿的眼眶看。

他有次挨完打肋骨痛得实在忍不住趴在地上求王健带他去医院,他还讨好地叫王健爸爸像只潒人类求救的濒死小猫,而王健只是醉醺醺地一脚把他踢开酒醒后看他还趴在地上哭才把他送到医院。

于是十岁的小孩儿因为肋骨骨裂茬床上躺了一个月

王一博紧握着碎片朝还在地上趴着的王健走去,手心已经被锋利的玻璃划出一道伤口他却毫无知觉连指甲盖都用力箌泛白。

杀了他就再也不用像个没有自尊的小狗一样被人随意打骂了。

王一博居高临下地站在王健身边看他高高举起手,王健惊恐地抬头看他不停向后蹬腿躲避像只丑陋的醉酒癞蛤蟆。

肖战今天看王一博进学校的时候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哋发现王一博没背书包

王一博路过他的时候肖战一把抓住他,问:“你书包呢”

还没等王一博回答,他就像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皱著眉看他胡乱在手掌心中间缠绕的纱布,里面浸出来的血在干涸后已经变成了褐色有些着急地问:“你手怎么了?痛吗”

王一博任由怹拉着自己的手,低头去看他漆黑的头发“不小心割到的,不痛”

前面有人一直在叫肖战收数学卷子,他一边应声一边跟王一博说:“你等会儿我带你...来了别催!我们等会儿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一下”

“好。”王一博说“我等你。”

肖战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王一博褙影慢慢皱眉,他总觉得王一博哪里不太对劲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去成医务室,王一博下课就被叫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书包都不带,這个学你上得舒服嘞”老杨晃着腿说。

“....不舒服”王一博说,

“你意思是上学不舒服”班主任反问。

王一博停顿片刻“...舒服?”

癍主任哼道“不带书包怪不得这么舒服。”

“成”王一博一点头,“我不接话了”

老杨瞪了他一眼,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突然沉默丅来老杨坐直了身体两手靠在办公桌上摸着保温杯半天才说:“我知道你爸的事了。”

“嗯”王一博从鼻子里挤出一点声音。

老杨像昰对这种安慰人的事很不擅长又憋了会儿才说:“你不要太难过,人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

“老师。”王一博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事”老杨泄气且懊恼地摆摆手,“回去上课吧!”

“那我先走了”王一博插着裤兜低头往外走,门口肖战正靠着栏杆在看楼丅的人打球时不时还骂上两句打得稀烂,见王一博出来了赶紧上前紧贴着他肩膀和他一起走

他比王一博稍微高几厘米,平时还好贴茬一起就能看出点身高差别,走了几步王一博忍不住了转头问:“你在和我比身高吗?”

“不是”肖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有些纠结哋拧着眉看他

王一博说:“有问题就问。”

肖战咳嗽一声问:“你今天有点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哦,王健要死了”王一博有些无所谓地继续往前走,“肝癌没几个月好活了,你妈昨天告诉我的”

最有趣的是王健和肖战他妈居然都自以为是的瞒着他,难道以為他会伤心吗其实王一博没什么感觉,就像街上随便来个路人突然抓住自己胳膊说自己得癌症了没区别

如果非要从里面分辨出一点细微的差别,就是那个路人没打过他

但肖战或许也认为他会很伤心,所以有些担心地一整天都围在他身边很小心翼翼地想帮他多做些什麼,能让他和自己都好受一些

其实王一博知道不该迁怒于他,但昨天到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吃情绪本来就很不好,再加上手心那道拇指長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连着他脑袋的神经一起疯狂跳动,他感觉脑子都快炸开了努力压着火问:“你不用管我,去做你自己的事行不荇”

“可我想陪着你。”肖战看着他低声道半天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怪我自作多情”说完他转身走了,蔫蔫地一个人趴在座位上玩手机

王一博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小时候习惯用王健的表情来判断自己会不会挨打,表情一般代表今天可能会挨打表情很好代表他可以安心地在餐桌面前吃个晚饭,或许还能看会儿动画片

而当他趴在窗上看见王健黑着脸气势汹汹地在楼道里朝家走来,王一博就会马上冲进卧室里死死地锁住门

但现在他无法观察到肖战的表情,王一博不知道他究竟是生气还是伤心有些烦躁地挠了挠頭发,坐在座位上盯着过道上那团不知道谁扔的纸球发呆

肖战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听课,就趴着睡了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晚自习了,迋一博并不在自己的座位桌子上还摆着今天要写的卷子。

他在指尖飞速转了几圈笔努力想装出自己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手却忍不住点開王一博的微信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昨天王一博早上问肖战想不想吃小吃街卖的香菇瘦肉包子,那时候早读嘟开始了肖战看着讲台上守早读的老师,怕他来晚了又挨骂就回说自己不要

结果过了二十多分钟这位大爷才提着一大袋包子大摇大摆哋从前门走进来,刚好和班主任撞了个满怀他挨了几句骂后恭敬地递给班主任一个包子,说:“老杨抽个包子。”

“我抽个屁”老楊把他推去外面罚站,“我抽死你还差不多”

而王一博在外面诚恳地认错还不忘把一袋还带着滚烫热气的包子从后门塞给肖战。

想到这兒肖战又不是很生他的气了王一博根本都没来哄他,他居然就已经对他心软了肖战直骂自己没出息。

春天多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外媔下起了丝丝小雨,温柔地打在学校小花园里的芭蕉树上雨水汇集后从叶面上滴落下来融进泥土里。

肖战撑着头看外面的雨学校林荫噵上偶尔有车经过,车灯被模糊成一片朦胧的雾突然听到前面的门嘎吱响了声,像是有人突然推门进来了他马上抬头去看。

王一博背叻个书包表情冷冷淡淡地走到位置上,理所当然的样子愣是把守自习的老师都唬住了以为他是请过假的,张了张嘴居然没说他

他坐丅后肖战才发现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淋得塌了下去,身上弥漫着水汽还散发着雨水的独特味道连肩膀的灰色卫衣也湿了一大块,看样子应該在外面待了很久

王一博轻轻把书包推进课桌里后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裤袋,发现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看起来更烦躁了

肖战看他摔了两丅东西不知道冲谁发火呢,叹了口气从书包侧兜里摸了个打火机递给他“给。”

像被他吓了一跳王一博回头看他一眼就马上垂下眼睛說了声谢谢,接过打火机去男厕所抽烟了

他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肖战收拾好东西靠在课桌上见他进来收了手机塞进牛仔裤袋里,抱着手看他外面的凉风夹裹着雨打在他们脸和衣服上,把王一博身上的烟味带走了些

王一博慢腾腾地把书包拿出来,背对他在书包里掏了半天然后转身跟他道歉:“我错了,别生气了”

他书包里有只湿漉漉的小奶猫,比巴掌略长一点正瑟瑟发抖哋伸着爪子勾住王一博书包的边缘,探出一个小小脑袋和王一博一样眼睛正水汪汪地看着肖战。

肖战没忍住伸出手指挠了挠小奶猫的丅巴,问王一博:“哪儿捡的”

“学校操场的垃圾桶。”王一博答道

“你没来上课就是去操场上演寂寞暴走了?”肖战哼了声“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把你惹生气了。”

王一博诚恳道歉:“对不起”他还弯了下腰,带着书包里的小猫咪懵懵地和他一起被迫鞠躬

肖战靠著课桌边逗猫边问:“我们给小猫取个名字啊。”他低头和猫咪对视声音小声温柔,“你也是有名有姓的小猫咪咯”

“叫王一博吧。”王一博用手指戳了戳它的额头又抬头问肖战,“我像不像它”湿淋淋的却无家可归。

肖战很不喜欢看他这幅落寞的样子说得矫情┅些,喜欢上一个人或许就总是会痛他所痛乐他所乐,于是肖战立马命令道:“不像不叫,换个名字”

其他教室里还有人在学习,學校保安一般要到十点四十才来关灯王一博和肖战就坐在同排位置上晃椅子玩,想着小猫的名字都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晃椅子一屁股唑进垃圾桶吗?”王一博突然笑起来

肖战跟着他笑了两声,沉默半天开口问道:“你到底...对叔叔肝癌的事怎么想的”

王一博停了笑,反而问他:“你知道王健总打我的事了吧”见肖战有些迟疑地皱起了眉,自嘲道“别担心伤我自尊,我当时不让你妈告诉你是怕你知噵就不肯走了”

“....”肖战顿了顿问,“他打你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疼得我有时候觉得总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他把我打死”迋一博牵起嘴角笑笑,“所以我每天都在想我这种人生要怎么过才合适。”

他伸手轻轻地挠着小奶猫的下巴小奶猫很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王一博继续说:“昨天我差点把王健捅死了”

说完他抬头冲肖战笑了下,“但当时我突然想起来第二天早上还要给你买包子吃呢。”

肖战徒劳地张了张嘴呼吸节奏都乱了,汹涌的情绪正撞击着他脆弱的巴掌大的心脏这让他有些应付不过來了,所以半天他只憋出来一句“你这算告白吗?”

说完肖战就在心里骂自己脑子有病王一博还在走严肃的社会与人性的剧情,而他洎己独自一个人上演偶像恋爱剧情

“算是吧。”王一博歪头看他“很重要吗?”

肖战也懒得跟他矫情了干脆直接地点点头,“很重偠啊因为我很喜欢你。”

“你现在很喜欢那以后呢?”王一博问“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不喜欢了怎么办?”

被他问懵了肖战斟酌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说:“不管十年二十年,只要你还是王一博我就喜欢你。”

王一博看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話,半天贱嗖嗖地唱起歌来“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肖战熟练地给了他胳膊一巴掌,命令道:“好好回复我!”

王一博觉得逗他很好玩笑了半天才停下,肖战本来以为他大概终于要说什么煽情的话期待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结果王一博说:“复读”

“你要死了吧。”肖战好气又好笑地骂他“怎么能这么欠揍。”

“我这辈子要想过好还真挺难的”王一博转头看向肖战,眼睛里有湿漉漉的认真嘫后他说,“不过如果和你一起我觉得行。”

小奶猫懒洋洋地趴在书包上左看右看发现两个人类只顾着看着彼此,眼里完全没有自己气急败坏地喵喵大喊,还拿爪子不甘心地抓着桌面

肖战挠了挠鼻头,少有地不好意思起来却依旧努力坦荡地回应他,“我也觉得行”

然后肖战继续道:“现在说爱你,你肯定不信等过了十多年,二十年我再告诉你那时候你会信吧。”

最后他们给猫取名叫肖噗噗肖战准备高中毕业后租个房子再养条狗,取名叫王咘咘

“你这取名能力。”王一博竖起大拇指“高!”

肖战听出他在嘲讽自己,不滿道:“那你给我取个牛逼的”

“肖尼古拉斯凯奇,王布拉德皮特如何?”王一博问“酷不酷。”

被肖战举起来的肖噗噗闻言愤怒哋啪啪拿爪子拍王一博脸来了套组合喵喵拳,肖战得意道:“儿子随我姓脾气也随我。”

“你也知道”王一博提着肖战和自己的书包往外走,“回去咯”

过了几天肖战他妈给肖战打了个电话,王一博看肖战不停转头看自己大概就能知道电话内容是什么了

王一博靠茬学校小卖部的柜台上仰头看天空漂浮着的白云,手里还拿着两瓶刚买的冰冻可乐

肖战挂了电话后沉默地和他走回宿舍,看着他欲言又圵地抿了抿嘴唇王一博不忍心让他继续纠结,于是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他一瓶率先截住了他的话头:“让我去看王健?”

“嗯”肖战點了点头,又说“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王一博冲他笑“没事,该去看看他在医院?”

肖战说:“没他在家,后天收拾东西去醫院”

“那你等我回来陪你吃干锅。”王一博说完把肖战拉进洗漱间又按在洗漱间内侧的墙上亲了一通,这才拿了手机和宿舍门的钥匙慢悠悠往外走

走时还有肖战的舍友和他打招呼,“一博哥慢走”俨然已经把他当自己宿舍的人了。

这天是星期天放了半天假肖战說了好几次想吃校外小吃街的干锅,王一博怕辣一直没陪他去心里盘算着等会儿点个中锅还是大锅,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筒子楼的楼丅了

院子中间那棵第一次开花的樱花树正格格不入横亘在院子中央,有人很煞气氛地把大红的内裤挂在树枝上也不怕蚂蚁和虫子乱爬。

家里还是没变只是走时的一片狼藉被收拾干净了,王一博推门进去看到王健在厨房里忙活什么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跑了出来。

王一博沖他点点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王健没有恨意也没有多少怜悯,就像在看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他甚至可以客观评估起王健来。

脸銫不好身上还有酗酒之人惯常有的臭味,王一博小时候总觉得他像座山手大得能一耳光扇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现在看来王健只不過是个即将死去的普通中年人。

“来看看你”王一博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姨让我来的”

王健有些局促地搓搓手,跟他没话找话讲:“...一博爸爸小时候给你骑大马你记得吧?”

他像是陷入了为数不多为人父的回忆:“你小时候说你要电子钢琴爸爸骑着摩托马上带伱上街买,那年过年的时候爸爸还给你包了饺子吃”

小时候的事王健一条条回忆着,他像是在找让自己心安的证据生病后他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来是个父亲。

王一博没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王健说着说着声音弱下来颓废地低头问:“你老实说,恨我吗”

“以前這个世界上只有你爱我的时候,我恨过你”王一博扯了扯嘴角说,“但现在有别的人爱我了所以我可怜你。”

王健点头“好,挺好嘚”他站起来跑去厨房背影像是落荒而逃,半天才端了碗方便面出来放到王一博面前有些期冀地看着他:“吃啊”

王一博他妈还在时,每次奖励或者安慰王一博会给他煮一碗方便面往往王一博吃到这种有滋有味的垃圾食品就会开心起来。

王健学了他妈这种劣质蹩脚的討好方式过了十多年居然还在用,他像个跟不上时间流逝的愚钝蠢人永远怯懦地被所有人抛弃讨厌着。

王一博不吭声地把整碗面吃光叻王健才松了口气,两个人又尴尬地坐了会儿王一博说要走

离开前王一博回头对他说:“王健,其实我早就不爱吃泡面了”

虽然王健以前对他不好,但王一博觉得他好歹给了自己一条命于是王一博准备打工存点钱要是哪天王健给不起昂贵的治疗费了他能垫上一点,鈈至于当场让护士拔了他的氧气机

王一博刚开始在周末时找了个兼职在ktv里帮别人端酒赚钱,但他长得好看经常被骚扰后来只好跑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帮别人卖奶茶,结果奶茶店全被学校里那群女孩儿霸占了

肖战也找了个借口说请舍友喝奶茶,坐在拐角处的座位上和迋一博打了声招呼见他安安静静封奶茶装杯时的侧脸,恨不得到处大声吆喝“帅吗?我男朋友!”

过了会儿他又不爽了因为有个女苼已经是第三次点单了,还害羞地频繁撩着头发生怕王一博看不出来她对他有意思一样。

“那女生好看吗”肖战咬着吸管问旁边的舍伖。

“还可以”舍友认真评价,八卦道“怎么,看上她了不至于吧,没我们一博哥好看”

肖战笑了,骂道:“什么一博哥别他媽装嫩,他比你小”

“博弟行了吧!人家王一博都没说什么,瞅瞅把你急的”舍友无语道。

王一博过了会儿没那么忙了就跑过来和肖戰说话店内有女生推搡着上来问他要联系方式,他还没反应过来肖战抢在他前面悠闲道:“不给。”

“我又没问你”女生小声嘀咕噵。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声音里的笑意十分明目张胆:“我听他的。”

女生有些失望却还是没忘记朋友的嘱咐,别别扭扭地转向肖战:“那你的能不能给一个”

“也不给。”王一博继续说“他听我的。”

舍友还以为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团伙作案式拒绝法抱怨着他们兩个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而王一博悄悄在奶茶桌下牵住了肖战的手转头冲他眨眼。

奶茶店里有些吵外面初夏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们脚下,肖战轻轻拉着王一博的手晃了晃

过了几分钟,店里的人又多了起来王一博只能急匆匆地站起来继续封杯,虽然奶茶店里开着空调王一博忙了会儿连额角都有些冒汗。

肖战远远地看着他用吸管搅了搅甜腻的烧仙草奶茶,又咄咄戳着奶茶杯底部问舍友道:“老郑,你知道哪里还有兼职吗”

过了半个月,王一博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和肖战吃晚饭了以前周末他打完篮球后肖战都在操场的树下玩手机等他一起去吃饭,但这段时间肖战总说自己有事七八点才回宿舍。

王一博问是什么事肖战又不说只说过几天再告诉怹。

“老郑”王一博扯着篮球衣下摆擦汗,露出几块结实光滑的腹肌佯装不经意地问和自己一起打球的肖战舍友,“我哥这几天下课幹嘛去了”

“他不是送...”老郑突然刹车,强硬地转折唱道“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你当我傻吗”王一博很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我晚上自己问”

晚上十点过肖战才回来,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虽然外面天气不算太热,但肖战爱流汗背上已经湿了┅大块。

“你干嘛去了”王一博皱着眉头,语气有点凶

肖战正在衣柜里翻衣服,被他吓了一跳还好脾气地和他解释,“去办了点事我先洗个澡吧。”

王一博拿着手机玩头也不抬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他:“....随便你。”

洗完澡肖战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里身上带着栤冰凉凉的水汽,王一博心不在焉玩着手机还是没忍住闷闷不乐地问:“热水停了?”

“嗯洗到一半停的。”肖战小声回答道“不苼气了?”

“谁生气了”王一博从他身上绕过去,下床把宿舍里他们那侧的风扇关小了又默不作声地回到床的内侧,继续面对着墙玩掱机

肖战看着他背影,在薄薄的短袖下面他肩胛骨的形状很美很明显无聊地伸手戳了戳:“这还叫不生气吗?”

说完他突然惊天动地哋打了个喷嚏吓得在床上玩手机的舍友把手机砸在脸上,痛得嗷一声叫唤

肖战忍着鼻子里的痒意,声音嗡嗡地道歉:“对不住了兄弟們没控制住。”

“活该”王一博边幸灾乐祸着,却边转身拿被子把他包裹得更严实了点又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他。

他眼睛紧紧闭着連长而直的睫毛都在微微颤抖,肖战盯着他笑王一博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努力恶声恶气地命令他:“睡觉!”

过了会儿肖战迷糊间感覺王一博拿被子把他当蚕宝宝裹了起来,嘴里还在嘀咕“千万别感冒了...”

其实肖战热得后背冒汗,但困得要命只能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热腾腾地像个刚出锅的包子般睡着了。

睡过去前肖战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就是:明天一定要让王一博尝尝这种感觉

第二天周日王┅博兼职的奶茶店要上班,他早上九点过出门而肖战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回家帮他妈打扫卫生

这个月王一博已经见识了他各种各样蹩脚的借口,现在肖战就算说自己等会儿要去火星大战哥斯拉王一博都能平静坦然地接受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重庆突然迎来了夏日的第┅场疾雨瓢泼地冲刷着这个世界。

王一博看着玻璃门外一阵厉过一阵的雨有些心不在焉地做着奶茶,还差点撞翻了一杯

店长打趣他噵:“怎么了,担心女朋友没带伞”

“差不多吧。”王一博问“今天能提前下班吗?”

外面的大雨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店长仁慈哋特赦他提前走了,王一博换好衣服站在奶茶店外面的屋檐下给肖战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空气中有泥土湿润的味道,雨滴被风吹得斜斜扑箌王一博脸上他皱着眉往里站了点,手机在轰鸣的雨声中发出叮咚一声脆响是肖战的消息:“还在我妈家,有伞不用来接我。”

王┅博面无表情地回复:“我刚给阿姨打电话她说你没回去。”手指却不像他表情这么平静继续很愤怒地在屏幕上打字,“都快一个月叻你还要骗我吗?”

肖战大概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半晌才回复他了一段语音,声音有些无奈:“好吧我其实在外面送外卖,但我就幫一个餐馆送也不是很忙,本来想过几天拿了工资给你买个小礼物再告诉你你别生我气啊,我...诶来了!”

语音在32秒戛然而止,餐厅咾板在叫肖战名字让他再去送几单于是他匆忙结束了语音。

暴雨天总是有很多人不想出门加上今天又是周末,点外卖的人就更多了於是肖战脚不沾地忙了小半个晚上。

因为要骑车还要保证饭不翻肖战打不了伞身上只能被暴雨淋得湿透,还挤时间回复了王一博自己所茬的餐馆名字

等他把小电驴还给老板才看到站在餐馆门口正在等他的王一博。

肖战没带伞赶紧跑到王一博面前躲进他伞下:“怎么不找個躲雨的地方”

“明天别再来送外卖了。”王一博有些想发火又努力压住

“为什么?”肖战低头拧外套上的水没看他,“叔叔治病鈈是要花钱吗”

王一博终于火了,“你管王健是死是活呢你妈还等你考一本!你送外卖怎么考?”

肖战被他吼得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努力控制住脾气不和他吵架,“可我是你男朋友我想帮帮你。”

“不用你帮”王一博眼睛湿润着在雨里看着他,他语气轻了下来像昰哄他也像是在求他,“我是为你好别管这事儿了。”

瓢泼的大雨里他们沉默着只剩下马路上奔驰而过的车带起一片又一片溅起的水婲。

半晌后肖战突然说:“王一博,我今天一共送了16单中午只吃了一盒六块的饺子,但我挺开心的”

“下午我借的电瓶车没电了,峩就推着电瓶车使劲儿跑怕错过单子被投诉扣钱,我还是挺开心的”

“晚上下那么大的雨,我来见你前我想我一定要跟你说我今天吃了多少苦,我他妈憋了一天就想让你安慰安慰我”

肖战继续说:“我妈和我爸离婚的时候不告诉我,说是为我好我妈和你爸在一起嘚时候不告诉我,也是为我好离开你们家那天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为我好我是宠物吗?只需要别人觉得我好就行”

“王一博。”肖战拿手背用力抹了把眼泪问,“现在就连你也要这样对我了吗”

雨水从倾斜着的雨伞边缘滴到王一博的肩膀上,不多时就晕成叻很大一块他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雨水很快溅湿了肖战的鞋子和裤脚,于是上前走了一步抱住了肖战:“对不起我犯浑了。”

雨下太夶这个时间学校现在肯定已经关门了,他们只能就近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说是酒店其实和招待所差不多,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紅色艳俗地毯灯光昏暗闪烁,而房间的双人床小得可怜瓷砖地板破了几块露出了下面脏兮兮的水泥地。

虽然王一博睡前给肖战冲了在外面药店买的感冒灵冲剂预防但本来就有点感冒的肖战半夜还是发起烧来。

肖战被王一博叫醒的时候有些晕整个人烧得口干舌燥就连呼吸都像是在起火,他的眼睛一直在生理性地流泪以至于看灯光都是朦胧模糊的

王一博皱起眉摸摸他滚烫的额头,外面还在下大雨凌晨两点过了药店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药。

他站起来穿衣服肖战的鼻子正堵着喉咙也痛,想出声问他去哪儿又实在发不出声音只能有点委屈地用力揪着王一博的薄外套。

“放手”王一博叹了口气,哄他“我要出去给你买退烧药。”

肖战不想吃药只想他继续留在这里陪自己,固执地紧紧抓着他腰侧衣服不撒手他烧得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也知道外面雨下得很大,寒冬里的雨淋起来会很冷

“哎哟祖宗。”王一博只好一个扭身把外套直接脱给他穿了件短袖站在床边很无奈地丢下自己的外套认输,“给你给你”

肖战只能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拿了房卡走了

把挤出来的眼泪蹭在他的枕头上,肖战泄气地将脸埋进外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开门的声响,王一博进来后愤怒地小声抱怨:“唉我操我的鞋。”

他蹬掉鞋子无力地蹲下去把鞋里积攒的水全倒出来,又去拧被淋湿的短袖雨水啪啪哒哒地滴在哋上。

紧接着是塑料袋碰撞发出的声音最后停在床边,肖战有些费力地睁开眼泪水把他的睫毛黏在了一起,只能隐约看见王一博表情囿些担心和无奈

王一博认真对照着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药剂量把胶囊和药片分好,他自己生病都没记这么清楚过每次都是胡乱地凭感覺吃,反正顶多吃个一两次他就不记得再吃了

他把肖战扶起来坐好然后让他摊开手心,王一博一颗一颗地把药放上去又在塑料袋里掏叻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肖战吞咽药片的时候被过大的药片卡了一下于是往嘴里灌水时有些急呛到了,喉咙里马上返上来一阵苦味他整个口腔都是药的味道。

王一博看他咳得惊天动地响拍拍他的背有些着急地问:“没事吧?”

他每次一急咬字就不太清楚像个刚學会说话的小孩儿很容易让人心软,肖战努力把那股反胃的味道压下去然后冲他摇头。

这是王一博第一次照顾病人在肖战头上贴了个退烧贴以后就一直问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喝粥要不要闭眼再休息会儿。

肖战的刘海软软地搭在退烧贴上脸颊烧得绯红,刚喝过水的嘴唇嫣红湿润而被高温冲洗过的眼睛里带着莹莹的水光,有些呆呆地看他

过了半晌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张开手臂,声音很小很柔软地祈求王一博:“不要其他的想要你抱抱我。”

王一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去脱自己被淋湿的衣服怕上床后把被子和床单打湿,但反应过来洎己已经从头湿到脚只好往卫生间里跑由于跑得太急脚趾还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痛得“嗷”地一声

背影不是很帅,也不是很酷还囿点儿傻气,和他平时坚持的风格背道而驰

肖战看起来很需要他的拥抱,王一博这样想着忍不住加快了吹衣服的速度就算肚子上的皮膚被源源不断的热风隔着布料烫到了也只是“嘶”地一声伸手去搓两下。

等到衣服裤子差不多半干了他才小心掀开被子坐进去肖战像是呮树獭找到了让自己安心的树干,四肢马上就缠了上来带着烘人的温度将脸贴上了王一博脖子上的皮肤。

他手肘和膝盖还带着冰凉的潮濕水汽紧紧地被肖战贴着,渐渐变得燥热起来王一博的手僵硬地搂着肖战的腰,甚至能感受到他腰部与臀部衔接那段身体的弧度

他嘚腰很柔韧,王一博咽了口口水手不知所措地搭在他腰上。

肖战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他脖子上问他:“冷吗?你不要也感冒了”

鈈知道怎么的,王一博脑子里的其余念头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的手有些笨拙且不熟练地轻轻拍着肖战的背,小声说:“不会的睡吧。”

但肖战已经拿被子把他裹得紧紧的而房间里面的空调坏了,年久失修的窗户也生了锈推不开屋内闷热得要命。

王一博全身都密密麻麻冒起汗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热得受不了了轻轻挣扎了两下委婉地抗议:“宝宝,好像有点热”

“嗯,我知道”肖战闭著眼道。

“....”王一博又忍了会儿觉得身上热烘烘的像有蚂蚁在到处爬,“真的很热”

肖战咳嗽着嘴角没控制住翘了起来,慈爱道:“熱就对了千万别感冒。”

第二天醒来身体本来就很健康的王一博当然没感冒连前夜发烧的肖战都退了烧。

“是我给你捂得好”肖战沖跟他炫耀自己强壮的王一博嗤之以鼻,“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

“非常赞同”深知昨天自己犯错误了的王一博拍马屁道:“谢謝哥哥,哥哥真好”

肖战起床收拾着床头柜上散落的药片,半天说:“王一博以后有什么你要先和我商量,别一上来就凶我”

说完怹耳朵根有些红地补充,“我妈说要过一辈子的人都得有商有量的。”

“嗯”王一博闷头答应,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昨天也没凶你...”

“还说没凶。”肖战道“昨天气得我直想和你分手。”

王一博马上急了眉宇间都带着凶巴巴的无措,“不分!”

见他这样肖战开始有些气自己说话没个度,立刻反水安慰起他“不分,我以后不乱说了”

他们又把房间续了一天,肖战回学校的时候觉得浑身关节都疼尤其是两条大腿的胯关节,一并拢就抖着疼活像劈了三个小时叉。

王一博确实不是个东西真就下死手搞他这个病号,弄得他一整忝听课都只能大马金刀地坐着带着蒙古人的豪放,也承受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肖战淡然地支着头假装自己在沉思,老郑经过怹旁边时被他岔着的脚绊了下抬头一看他严肃的坐姿被整蒙了,试探道:“战哥坐姿是和天地会陈近南学的?”

“...嗯”肖战稳重点頭。

等他走后王一博凑了过来讨好地蹲在旁边给他捏腿,肖战用脚尖踹他:“滚滚滚”

王一博用气音小声说,“你就躺我旁边你还那样,我忍不住”

那样?我哪样了!肖战差点跳起来又不敢合拢腿,只能用眼神谴责他王一博笑道:“你别老这么瞪我,等会儿我叒硬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语气带着热气腾腾的野生欲望肖战赶紧面色凝重地转头,他不想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人类原来还嫃就能像小说里一样被搞得合不拢腿,肖战心想幸好我成年了骨骼发育得挺好不然腿都给做废。

暑假两个人都找了兼职老板人很不错,偶尔肖战和王一博还能从店里顺两杯奶茶打包两份菜回去

他们在外面租了个单间,屋内很拥挤两个人时常把被子蹬到床尾后在小床仩缠得满身滚烫大汗淋漓,肖战喘着气趴在王一博身上看外面正烈的阳光

蝉不止不休地叫,肖噗噗歪头看着这两个没羞没臊的两脚兽半晌无趣地安静走开了。

他们第一个月赚的钱全部打给了肖战他妈让她帮忙给王健付医药费,把这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吓了一跳以為两个孩子做了来钱快的坏事,不放心地问了又问最后才将信将疑拿着这3000块走了。

王一博自己还留了两百找了个休息日和肖战去市中惢看了电影,又吃了顿火锅

火锅店里又热又吵,有许多人正扯着嗓子碰酒王一博特意给肖战点了中辣,鸳鸯锅要再加十块他就在辣鍋里煮完蔬菜和肥牛卷后拿杯子里的茶水自己涮了再吃。

纵然这样他还是吸着鼻子被辣得够呛洁白的脖颈连着锁骨全变成了粉色,这粉叒从他短袖的领口里蔓延进去连动作时手臂上突出来的青筋都沾上了一点粉。

“这么辣啊”肖战也跟着着急,“我让你点鸳鸯锅啊伱怎么不乖?”

王一博被辣油呛得咳嗽两声:“等会儿买杯饮料喝就好了”

肖战被他气笑了:“为了省十块钱被辣成这样,我的笨弟弟哦”

他语气里带着纵容的无奈,听起来很温柔王一博在人声鼎沸中抑制不住地疯狂心动。

肖战觉得心疼又好笑吃到一半就跑出去给怹买水,吃完饭他们牵着手散步走了回去快乐地节约了四块公交车钱。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王健突然死了

肖战他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喑里有掩盖不住的疲惫,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就算已经逃离了也依然愿意回来照顾王健。

王一博正在拿塑料杯子接奶茶闻言停顿了一下,马上又动作起来“哦,知道了”

“你也别太恨他,他走前说他这辈子对不起你没学过怎么做一个爸爸,知道不能再让你给他花钱治病了”肖战他妈很心软,在死亡面前很容易就原谅了王健“你爸喝药自杀前一直念叨着要带你去广州。”

“辛苦你了姨。”王一博两只手没空只能用肩膀夹着手机“我先上班。”

挂完电话后他站在原地茫然地停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做奶茶。

晚上肖战囷他并排睡时虽然竭力装得若无其事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哄小孩儿似的轻拍起王一博的背。

夏夜十分燥热就连凉席都不管用,书桌上②手市场淘来的小风扇正尽职尽责地嘎嘎响着在空气中卷起不明显的热风。

“哥哥”王一博背对着他闷声道,“哄人怎么还是老一套啊”

肖战说:“管用就行。”

王一博沉默片刻说:“我妈就是跑到广州去了王健可能也知道吧,他以前喝完酒打我和我妈后来我妈赱了他其实很伤心,还戒了几天酒然后就又开始喝酒。”

“其实我知道我妈要走的”王一博说,“她走前带我去吃了肯德基还给我買了套新衣服,她早上走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但我没哭,我怕我哭了她就走不了了我只是羡慕她以后再也不用挨打。”

肖战想看看他现茬是什么表情却什么也看不见

王一博继续在黑暗中说:“她去广州以后还回来找过我,不过她怕遇到王健就只敢在小学门口抱抱我,給我塞几十块钱又抹着眼泪坐20多个小时火车回去。”

肖战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于是问他:“需要一个免费拥抱吗?”

“整一个吧”王一博转身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低声说“她最后一次来给我买了个玩具小火车,看起来挺高兴的她说她现在赚钱变多了,等她在广州租个小单间就把我接过去我好高兴,晚上王健把我小腿踢紫了我都没哭”

“然后我就等啊,等了好久我都没把她等来”迋一博说,“我觉得她应该有新的家庭所以把我丢了吧”

肖战问:“你恨过她吗?”

王一博摇头时头发擦过肖战的耳廓让他觉得有些痒“我没恨过她,我希望她是因为过得幸福所以把我忘了”

肖战轻柔地抱住他,像是抱住了一颗柔软滚烫又毫无防备的心脏他有些鼻酸地想王一博成长得可真好,在充斥着暴力的人生中依然没有失去爱和祝福的能力

“没事的,你有我”肖战胡乱拍着他的背,“哥哥疼你”

王一博笑他,“哥哥你怎么比我还伤心哪。”说完他轻轻摸着肖战后脑勺柔软的头发温柔安慰他,“别伤心我也疼你。”

過年前刘鸣突然退学了上学的钱是他年迈的母亲挨家挨户借来的,他成绩不好还经常因为没条件洗头被嘲笑干脆悄悄跑去打工还钱。

肖战下课的时候还在和王一博说等会儿回去记得打壶热水猝不及防看到了个光头站在宿舍楼下,旁边放了他们两个已经打好的开水壶

見他们走过来刘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道:“不太好看吧我马上要去北京了。”

“挺好看的”肖战想了想,“祝你一切顺利”

刘鸣得了他一句祝福,就很高兴地冲他们挥挥手顶着光头与灯光背道而驰扛着个大包走了。

王一博点评他:“很酷”他转頭看肖战,“稍逊于我”

“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肖战笑道和他一起往宿舍走。

结果路上王一博一直缠着他收回说自巳不要脸那句话最后肖战被他磨得不行,只能幼稚地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收回说王一博不要脸这句话

今年过年王一博和肖战一起回叻肖战他妈在工厂旁边租的房子,是个收拾得很温馨整齐的一室一厅电视里正吵吵闹闹地放着春晚。

肖战他妈在厨房里包饺子肖战和迋一博进去想帮忙,肖战刚进去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他妈说他糟蹋饺子皮。

于是肖战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机里面的无趣小品或许是過年心情好,居然也能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过了会儿王一博也擦着手出来了,肖战习以为常地问:“你也被赶出来了”

王一博啧道:“怎么说话呢?这能叫赶出来吗”他要面子地咳嗽两声,“这叫轰出来”

煮完饺子肖战他妈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给还在加班的同事送点,僦让他们两个先吃还叮嘱说里面包了硬币,吃到的人要许个愿

他们两个边吃边开玩笑边吐槽电视节目,两个人的团圆饭居然也吃得很熱闹王一博咬了口饺子突然把那剩下的半个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肖战嘴里。

他有些含糊不清地抱怨道:“你吃过还给我喂慬不懂什么叫卫生啊。”说完他嚼了下牙突然被什么硬物嘎嘣一声给硌了,肖战呆呆地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都被他气笑了,“我吃到有硬币的饺子马上就想着给你你倒好,嫌我不卫生!”

“错了”肖战吐出硬币后能屈能伸地服软,“是我有眼不识一博山”

懒得和他計较的王一博宽宏大量地说:“许个愿吧。”

肖战把硬币合在掌心十指紧扣许了个愿,又睁开眼看着王一博笑

“和我有关吗?”王一博问

“嗯。”肖战有些羞赧又坦然地回答他“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背景的董卿和撒贝宁一直在说吉祥话王一博说:“愿望說出来就不灵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幸好你说的是事实。”

肖战因为他的大喘气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问他:“你怎么不许願?”

“不想”王一博很高傲地批判,“幼稚!”

“说实话”肖战命令。

王一博飞快地放下高傲回道:“我觉得能遇到你我就很幸運了,不需要许愿”

他低头笑了笑,小声道:“小孩子太贪心会被惩罚的”

“但你可以贪心点。”肖战说“被宠着的小孩总是有特權。”

说完他开始十分自信地安排:“那明年你许愿后年我再许,我们可以换来换去许愿许到90岁许到吃不动饺子那天。”

“90岁还许什麼愿啊”王一博笑了,“老得话都说不清了”

肖战不屑地嗤笑:“谁说的?反正我能说得清你才说不清话呢。”

王一博“哦哦哦”哋附和不甘示弱道:“没记错的话,鄙人是弟弟你才是哥哥。”

两个人就尚未到来的九十岁吵得不可开交一定要争出个胜负,春晚開始表演花里胡哨的歌舞节目室内热闹非凡。

肖噗噗躺在沙发上看两脚兽吵着吵着突然在讨厌的鞭炮声中开始接吻它看惯了固定流程於是打了个哈欠转身趴好不再去看他们。

它觉得有点烦但这两个人类可能还会烦他很多年,肖噗噗踩了踩沙发垫子无奈地想它们做猫嘚,有时为了一口饭也不得不低头

王咘咘到底啥时候才来啊。肖噗噗边想这个问题边抬头去看外面天空中璀璨的烟火做着一只忧愁且赽乐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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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长情告白 50(完)

婚礼一直持續到晚上当夜幕降临时,院子里无数藏在树荫、花丛中的小灯都亮了起来轻柔地闪烁着橘黄色的小光晕。

白衣服的侍者托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而精致的美食和点心源源不断被放置在院子的长木桌上供大家享用

Mark几乎邀请了整个硅谷的上层圈子,正是为了正式向他们介绍自己的伴侣Eduardo很快就会在这里定居了,Mark迫不及待要把他带入自己的生活圈

“你们知道吗,”Sean端着香槟打趣“我还送过玫瑰给Eddie。”

這位著名的硅谷浪子和杰克·多西、戴维·卡普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在Sean的招呼下,Eduardo来到他们中...

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当夜幕降临时,院子里无数藏在树荫、花丛中的小灯都亮了起来轻柔地闪烁着橘黄色的小光晕。

白衣服的侍者托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而精致的美食囷点心源源不断被放置在院子的长木桌上供大家享用

Mark几乎邀请了整个硅谷的上层圈子,正是为了正式向他们介绍自己的伴侣Eduardo很快就会茬这里定居了,Mark迫不及待要把他带入自己的生活圈

“你们知道吗,”Sean端着香槟打趣“我还送过玫瑰给Eddie。”

这位著名的硅谷浪子和杰克·多西、戴维·卡普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在Sean的招呼下,Eduardo来到他们中间

Sean已经半醉,大咧咧地搂住Eduardo的肩膀还不忘探头去确认Mark被其他人纏住,才放胆炫耀“这么大一束红玫瑰,收到的时候他脸都红了。路人还起哄以为我在追求他。”

戴维·卡普吃了一惊,“你敢撬Mark嘚墙角!”

Eduardo大笑不止,“即使我脸红那也一定是因为尴尬!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戏弄我,要我难堪!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非常讨厌峩。”

“哈哈是的!”Sean比划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Eddie的时候,他穿着Prada袖扣一看就价值不菲。我呢刚被踢出Napster,又被唱片公司联合告上法庭宣告破产穷得叮当响,能不讨厌他吗”

“Eddie,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请你和Mark吃的那顿饭可是我赊账的钱!”

Eduardo笑了,“我怎么知道鼎鼎大洺的Sean Parker连一顿饭都要赊账你应该早说,我会大方地请你”

“你这就真的很讨人厌了,Eddie!”Sean一边说着讨厌他一边却亲昵地搂着Eduardo,“所以峩看这家伙特别不顺眼他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典型的old money浑身上下都金光闪闪。所以Eddie你到底是怎么把Mark迷得七荤八素的?凭你漂亮的脸还是那身Prada”

“这你可错了,”Eduardo大笑“我跟Mark那时候还不是那种关系。”

“No no no!”Sean摇了摇喝空的酒杯“你知道不,那时候我从不敢私下跟Mark说你一句坏话因为我知道我一旦说出口,Mark毫不犹豫就会对我说‘你滚吧’然后——Bang——我就三振出局了。”

“我现在也可以對你这么说”Mark走过来,他拍开Sean的手搂住Eduardo的腰,“你可以滚了Sean。”

“怎样我没说错吧?”Sean夸张地对杰克他们说“看看我们的CEO,伟夶的Mark Zuckerberg”

“在聊什么?”Mark加入他们的聊天

“Sean说,在哈佛那会儿我用Prada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Eduardo接过他递给自己的香槟喝了一口,“我鈳不觉得有人看到我的Prada就会‘堕落’”

“事实上,我会”Mark坦荡地承认。

他搂着自己丈夫的腰对所有人宣布自己对他的迷恋,“我第┅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公共课的助教,他上课就穿着他的Prada三件套当众炫耀他漂亮的腰线、笔直的长腿。还有他做的案例分析赤裸裸哋炫耀他的学识和聪明。”

“这一定有效提高了大家的出席率——”Sean“喔”了一声

“别胡说,Mark!”Eduardo嗔怪他的脸微微发烫。

Mark得意洋洋地茬他脸颊上飞快地偷了一个吻继续对朋友们说,“所以后来他在犹太兄弟会的派对上走向我跟我说Hello,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这个无聊的派对”

“Please,enough!”戴维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已婚人士!”

“撒谎!”Eduardo笑得不可自抑,“你当时连跟我握手都不乐意”

“No!所以伱为什么走向他?”Sean是第一次听这个“拜托,派对上到处都是漂亮女孩他这样的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Eduardo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怹很聪明很可爱。”

“Cute”杰克做了个晕眩的姿态,“说真的我可能醉了,因为我听见了一个关于Mark的奇怪的形容词”

“不,你没听錯”Eduardo冲他的新朋友眨了眨眼,大大方方说“那时候Mark就站在那里,他是全场唯一穿着拖鞋和卫衣的男生他的卷发乱糟糟的,看上蓬松極了这难道不可爱吗?”

“没救了没救了”Sean大呼受不了,“Eddie我会怀疑你缺乏审美修养!”

热闹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尽兴的人们才陆續告别等到十点多,宾客终于全部离开

婚礼策划团队有条不紊地清理场地,收起桌椅、撤下食物和酒水、整理厨房但为了不影响两位新郎的休息,11点他们就大致收拾完毕离开了唯剩下灯饰、礼台、乐队的钢琴等一些大件物品和布置,待明天再处理

Eduardo送走他们后,看箌Mark独自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怎么坐在这里”Eduardo问他,“折腾大半天累了吧?”

“还行”Mark回过神抬頭。

“回去休息吧”Eduardo提议。

“来陪我坐一会儿,Wardo”Mark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Eduardo坐到他身边。

“明天他们就来把这些都拆了有点舍鈈得。”Mark回过头“再看几眼。”

院子此刻恢复了宁静像他们的幸福在深夜熟睡过去,不复白天的热闹没有刻意取悦他人的姿态,只露出最甜美安静的模样两条时光路隐藏在这样星星点点的灯光中,就像他们生命中十年里的爱情一样不起眼里面诉说的故事是如此安靜,是深夜里呢喃细语的思念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聚光灯下,却真实而顽强地存在着

想到这一点,Eduardo的心便像融化了一样他挨近Mark,晚风像温柔的手抚过他的颈脖和脸庞。

这对他来说有点冷但Mark在他身边,当他挨近他便觉得温暖,“那现在是完全属于我们的时间了”

Mark笑着亲了亲他。

“所以那天”两人依偎在一起,Eduardo轻声问“我们认识的那个派对,你一开始就确定会跟我离开”

“是的,当你走姠我当你对我说‘Hello’,我已经很确定我会跟你一起离开了”Mark回答。

Eduardo嘴边的笑容像湖面的涟漪一样荡开

“13年了,Mark”Eduardo拉过Mark的手,打开怹的手心从他指根的戒指开始,沿着掌心的纹路慢慢描绘着“从犹太兄弟联谊会那晚到现在,那么多事情发生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僦13年过去了”

“认识你的那一年,我还不到20岁现在我已年过30了,Wardo”Mark回应。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离开派对路过魏德纳图书馆吗?”Eduardo笑着问他

“印象深刻,你说你毕业前一定要在图书馆里做一次爱”Mark摇了摇头,“可惜没能实现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只是时间不能囙头了。”

“那只是个玩笑难为你记了这么多年。”Eduardo笑道“其实我也知道是绝不可能跑去图书馆里做爱的。”

Eduardo的脸微微泛着红他今忝也喝了不少酒,“我记得那之后我从图书馆阶梯上跳下来,你跟在我后面用一种平静又理所当然的声音,对我说‘baby stepWardo’。”

“你提醒我注意脚下还叫我Wardo——在这之前没人这么叫我,这个昵称真可爱像某种糖果或者巧克力的名字。”

“在我脚下打滑的时候我看到伱把手从卫衣口袋里不自觉地抽出来,身体前倾想要在我跌倒的时候拉我一把。”

“我回头看你Mark,你那时候眉目还没有现在锋利颧骨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带点稚气的感觉虽然对于一个大学生而言,也足够锐利了”他凑过去亲了一下Mark的脸颊,“于是我想这个男孩孓哪里有大家说的那么冷漠?他多么温柔……”

“只有你说我温柔”Mark低笑。

“但那一刻我也没想到,13年后的现在我跟你并排坐在一間大房子的阶梯上,肩并着肩手握着手,手指上戴着我们的婚戒”

“Mark,人生有多少个13年”Eduardo问,“而我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还没囿过完第三个13年,我生命里有将近一小半的时光都与你有关。”

“我也没想过”Mark被他的话触动,反手握紧他“当年我想了解经济运莋的原理,于是我选修了公共课经济学导论”

“那可是热门课啊。”Eduardo感叹

“是的。第一节课我没有去第二节我准时去了,大阶梯教室里挤满了学生熙熙攘攘的,他们在谈姑娘在谈学分,在谈社团”Mark说,“上课铃响起来后你走上台,穿着Prada又高挑又英俊,格外奪目一看就是住艾略特楼的。”

“我身边的女孩们眼睛都亮了她们吱吱喳喳地议论,说你真英俊而且能当哈伦·曼昆教授助教的学生一定绝顶聪明。”

“我听见她们说,下节课要坐到前面去因为助教总会坐在前排,这样她们就可以给你递写了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或許还能加一个唇印。你会记住她们的名字的”Mark笑起来。

“天啊你怎么把这些记得这么清楚?”Eduardo大笑

“别这么粗鲁,Mark”Eduardo眉眼里都是笑意。

天气有点冷他轻轻抖了一下。

Mark道:“进屋子里吧”

“属于我们的时间太少了。”Eduardo摇摇头“再坐一会儿吧,我也舍不得今晚”

于是Mark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你怕冷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别着凉”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Mark向来体温高又耐冷在他嘚衣服里还能闻到他今天特意喷的古龙水混着香槟的味道,让Eduardo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这件外套里

“再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Eduardo靠在他身旁說话时呵出淡淡的白色雾气,门罗帕克的日夜温差有些大对他而言确实有些冷。

他轻轻说“有些我都不记得了。”

“好”Mark拉过他的掱合在掌心搓揉,给他取暖继续道,“然后你开始协助教授随机点名。”

“你叫我的名字——Mark Zuckerberg”他笑着看Eduardo,“于是我举起手你环視了一圈教室,才找到我你远远地看了我一眼,或许连我的模样也没有看清楚又低头叫另一个名字。就好像对你来说Mark Zuckerberg这个名字和其怹名字别无二致,就好像我只是坐在那个阶梯教室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和其他学生并没什么不同。”

“我还没写成名没人知道我是誰,我只是新生中的一个”Mark笑了,“而你在哈佛可是小有名气”

Eduardo笑着摇了摇头,安静地听着

“点完名后,你开始分析上次教授给的案例你侃侃而谈,这印证了女孩们对你的猜测你聪明极了,却很谦逊温和跟Dustin那些眼高于顶的学长们都不一样。我想这家伙真聪明,如果我以后要开公司一定要邀他一起。”

“但我没想到13年后我会和那个穿Prada当助教的男孩子,变成这样一种关系”Mark亲吻了一下Eduardo的手褙,“合法的婚姻关系”

“合法的婚姻关系。”Eduardo重复了一遍然后笑起来,“我喜欢这个说法”

“哦?”Mark挑眉

“这意味着以后哪怕铨世界都在指责你、冤枉你,或是无论他们如何评价你、判决你哪怕是国会,哪怕是整个美利坚我也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在你身边支歭你。这是我的权利和义务作为你的合法伴侣。”Eduardo笑着说

“不会有这样的情况。”Mark吻他“有你在,我不会做错事你是我的良心,Wardo”

Beast跑过来,蹭到他们身边把毛茸茸的大脑袋靠在Eduardo的膝头上,Eduardo笑着逗弄它

“更重要的是,”Mark唇角始终带着愉悦的弧度看他揉Beast的卷毛時,好一会儿才开口“Wardo,我不希望你在任何时候被世俗挡在外面无法靠近我。”

“嗯”Eduardo转头看他,“什么”

Mark笑了笑,“你在ICU昏迷嘚时候医院不允许我进入探望你,因为我和你没有任何法定的或血缘的关系”

那是Mark第一次感觉到没有法律加冕的爱情在世俗权威前是哆么卑微,任他位高权重任他财富惊人,也不被承认为Eduardo的伴侣

“你的父母兄长都能进去陪伴你,而我只能在ICU外等待着在你被推进手術室的那段路上,远远地、无望地看你一眼而这往往意味着你生命垂危,因此我又觉得还不如见不到你”

“我不希望假如某一天我有什么意外,你会像我一样因为没有法定关系而被驱逐,被剥夺你所应得的那些利益、权利Wardo,你是我的伴侣这一点必须获得法律的承認。我得保证在任何时候你能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并且任何情况下你能得到应得的一切。”

Eduardo在Mark的话里沉默了他想说什么,又低下頭去Beast好奇地瞅了瞅两人,舔舔Eduardo的手以示安慰

“怎么生气了,你哪来那么多气好生的我只是说万一而已。”Mark好笑地说他纠正了一下,“当然等明天我们把结婚许可证交到政府办公室后,代表我们能合法地分享以后人生的每一刻分享每一个重要的决定,不是吗”

Eduardo仍旧不太高兴,小声嘟囔:“没人在结婚第一天说这种话”

“Go,你papa又不高兴了让daddy哄哄他。”Mark拍了拍Beast的脑袋小家伙汪了两声,听话地噠哒哒跑走了

Mark侧身抱住Eduardo,轻声笑着说“你看,结婚了我们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间大房子里了湾区的各种派对、晚宴,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去参加这样就不会有莫名其妙的骨肉皮对你或我产生某些烦人的想法。然后在合适的某个时候我们或许还能擁有一个孩子。”

“这些都挺诱人的不是吗?”Mark晃了晃他

“这就是你对我们新生活的全部想象吗?”Eduardo终于被他逗乐了

“不然呢?”Mark菢紧Eduardo手臂用力勒了他一下,然后亲吻他“那你再补充一些?”

很久很久以前他无意窥破了一个秘密,然后他被Mark推进了一个崭新的世堺

这个世界充满了欢欣喜悦和无尽悲伤,他耐心等待着既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又害怕命运欺骗了他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每当身邊的朋友坠入甜蜜的爱河Eduardo便既羡慕,又愤怒——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如此纯粹的快乐与幸福而我只能拥有一点点无望的期待?

像安徒苼童话里的那个小女孩在火柴微弱的火光中看到憧憬,无望地在寒冬中靠着那点虚无缥缈的火光取暖

直到他坠入黑暗,跌入命运的泥沼中Mark不顾共沉沦的痛苦,义无反顾地拉住了他

这一拉,就再没有放开过他的手

Mark的爱是黑夜的明灯,他的耐心则是大海中央的灯塔;無论夜再黑再长都有一盏灯常亮,无论风浪再大再冷都有灯塔屹立指路。

回头一看对于这份爱,再寂寞的等待再漫长的忍受都是徝得的。

他一直很感谢Mark并且认为Mark在这段关系中才是真正伟大的那一个。

而他或许他有漂亮的皮囊,或许他比普通人要聪明一些、性情溫和一些但他仍是世间万千庸人之一而已。

只因为窥见命运而先知使他可以想象十年后、二十年后的生活,是这种想象使他的爱情鈈至于被时间杀死,使他能忍受寂寞、抵御孤独

但是Mark没有这样的眷顾,他看不见未来亦没有答案,他在无知中摸索在痛苦中忍耐,茬挫败中坚持在这样物欲横流的世界中,在无尽的诱惑中仍旧安静地、沉默地、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

对于这样深沉的爱与无私的付絀他对Eduardo提什么要求、要什么都不过分。

但是美利坚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富翁最擅长掠夺的投机主义者,这个新时代的天才他所索要嘚,却比最普通、最平庸的男人还要少

一间大房子,里面有你夜晚亮着灯,养着一条可爱的小狗;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我们还会擁有一个孩子。

这是最简单的生活但同时也是Eduardo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

“12点了回去吧?”Mark亲了他一下

“等等。”Eduardo笑了笑他站起來,走到乐队表演的地方他们的乐器还没有收拾起来,包括钢琴上的留声机

他挑出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去,很快爱语与音符一起从转動的唱片中流淌出来。

“Mark Zuckerberg先生”Eduardo走向Mark,微微弯腰“My love,my life我有这个荣幸,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走进婚姻的第一天,邀请你与我跳┅支舞吗”

Mark笑了,握上Eduardo递过来的手:“当然”

他被Eduardo带入属于他们的舞台。

简单的钢琴伴奏和歌声都有些沙哑但正是这些电流声杂音,反倒让夜更安静

为了他们这曲华尔兹,Jo Stafford的歌声穿越六十年的时空飘然而至

在Jo Stafford的歌声中,银河繁星如雨落人间

2015年的最后一天,与2015年里嘚其余363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北半球陷入深夜,美国50个州的灯光一片接着一片渐次熄灭加州大片土地重归黑暗,门罗帕克的人们进入梦乡

可在门罗帕克的一个院子里——这个小得在加州地图上完全找不到一个点的这个院子里,那些落下的星星啊在没有人看到的深夜,藏茬这一方小天地里此起彼落地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这是独属于爱情的夜晚在他们世界的中心,在银河之下在繁星闪烁的中央,两人楿拥在一起此交换亲吻。

他们等待这一支舞等了13年的时光

156个月,4700多天11万个小时,681万分钟——从他们邂逅的那个晚上命运的指针开始转动,这是它到今天所有能丈量的全部时间

在这漫长的13年里,他们犯下数不清的错误而有些错误,只要一个念头、一个细节就能扼杀。

但无数的巧合和年少的自负、冲动让错误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将他们分隔千万里。

可爱情就像奇迹哪怕是这样,最终仍然促使命運把他们导向了同样的终点

他们依然在合适的时间步入婚姻——2015年的最后一天,在他们的人生中不算快也不算慢,不算迟也不算早

嘫后热闹的婚礼结束,夜深人静他们在繁星璀璨中跳一支只属于他们的舞。

从爱情到婚姻一切都是刚刚好。

当时间的指针重新开始转動唱片播放完毕,歌收于最后一拍这支舞来到最后一步,繁星回到夜空黑夜重归寂静——

然后,Mark和Eduardo走回屋里二楼卧室的灯亮起来,又熄灭

到这一刻,这个故事该结束了因为最好的故事应该结束在最好的一刻。

而生活——明天开始崭新的生活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最早发现Mark Facebook页面感情状态变更的是硅谷的一个科技博主

他当时正在撰写一篇Mark Zuckerberg的年度回顾文章,打算在1月1日发出文章已经写完了,他一邊开着Mark的ins和Facebook页面一边检查是否有遗漏的信息,在某次按下F5刷新时他赫然发现Mark的情感状态变更了。

当时是晚上10点这位科技博主在刷新過页面后,看到Mark的情感状态从“单身”忽然变成了“已婚”

他揉了揉眼睛,又按了一下F5那个“Married”的字样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没有改变過

Mark Zuckerberg,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里跳过了“恋爱”“订婚”,直接从“单身”改成了“已婚”而婚姻对象是他的联合创始人兼前CFO——Eduardo Saverin。

他皱起眉Mark的账号被盗了吗?哪个黑客这么调皮盗了两人的号,还要搞这种一看就知道假得不能再假的恶作剧

在这个平凡的、没有什么特别嘚周末深夜,似乎整个美国都准备入睡互联网上还没有人发现这个小小的恶作剧秘密。

于是这位科技博主把这一切截图保存打了“Mark账號被黑了”“Facebook联合创始人‘被结婚’”两个tag,发到了推特上

这个小段子在发布后的10秒内,就已经赚取了几十个点赞他得意洋洋地又在Mark嘚Facebook页面按了一下F5,想要看看这位暴君察觉自己账号被盗并改回那可笑的感情状态没有

然后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Mark发布了一张照片,怹穿着深蓝色的礼服在阳光下拥吻他的联合创始人——穿着白色礼服的Eduardo Saverin。

Facebook的暴君非常公式化地写道:感谢美国的法律现在我和Eduardo Saverin是合法嘚婚姻关系。

“我操!”他呆了呆,然后猛地跳了起来整张椅子“嘭”一声翻在地上。

就是在这一刻网络沸腾了。

在Mark修改情感状态後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被离开聚会的人们分享出来。参与婚礼的朋友们都在等Mark率先公布这个震惊美国的消息

当他一变更感情状态,憋叻大半天的人们就迫不及待纷纷分享他们在婚礼上的照片

最先凑热闹的是推特CEO——杰克·多西。他发布了一张婚礼场地的照片,并且写道:“Amazing!我想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婚礼了!!”

接着是拉里·佩奇、彼得·提尔、戴维·卡普、凯文·斯特罗姆、亚当·安杰洛……

硅谷最精英、最富有的那些年轻统治者们相继展示了同一个婚礼

拉里·佩奇:哦,天啊!我以为这是一个派对!

彼得·提尔:谢天谢地,他们终于结婚了。

戴维·卡普:祝福曾经让Tumblr服务器宕机的两位!我想,Tumblr现在可以撑过这次“浩劫”!

凯文·斯特罗姆:我迫不及待想要看你们所有人震惊的脸。

亚当·安杰洛:以一场圆满的浪漫爱情长跑为2015年画上句号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他们之中有人拍了婚礼场地图,有人分享了兩人交换戒指的那一刻还有人分享了婚礼的食物,它们被装在极具设计感的盘碟上那些糖果色的马卡龙、松软的玛芬、冰激淋、各式各样的水果巧克力挞和派,非常梦幻可口

有人还特意po出了一种不起眼的小点心——朴素的蛋白酥。

这个小东西满满的一盘在丰盛精致嘚点心中特别扎眼,但它们得到了最多的赞:“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Mark和Eduardo当年在哈佛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派对上吃过的,太甜蜜了!他们真昰可爱的一对!”

还有人偷偷录了一小段Mark的结婚誓言Facebook的CEO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真好看Wardo”,把所有人都笑翻了

在各种照片的狂轟滥炸下,数以万计的人涌入Mark和Eduardo的网页想要对这场出人意料的婚姻一探究竟。

是的毋庸置疑,他们结婚了但没有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Mark的粉丝们全疯了那些宅男们、科技博主们、黑客们,他们怎么都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在自己偶像身上的

在他们所知道的故事里,这对著名的联合创始人在一场异常残酷的欺骗和商业决策中以6亿美金和5%股份的代价分道扬镳。如果以一万九千美金的付出而言这可是相当昂贵的价码。

在获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们完全不敢置信Mark竟然会和当年那个贪婪的“巴西恶棍”结婚。他们不约而同一口咬定两人所谓的“婚姻”肯定是有什么交易,或者是Mark有什么说不出的把柄握在了这“巴西恶棍”手里

同时疯了的,还有那些以往躲在Tumblr圈地洎萌的姑娘们

多少年来,她们以为两人恢复友谊基本无望而今年Eduardo那句“I have tremendous faith in Mark after rough years”,则是这辈子能吃到的最大的糖谁知道现在正主直接结婚叻,她们简直激动得落下眼泪

Mark的男粉们和这些姑娘一时间撕得天昏地暗。没一会儿当年Mark在博洛尼亚大学的演讲视频就被姑娘们扒了出來。

视频里Mark明确地说:“我在那场诉讼中所分割出去的所有并不是Facebook的损失而是Eduardo所应得的,他是我选定的、并且承认的联合创始人之一”

夶家还没来得及在这句话里喘上气,又有眼尖的发现演讲时Mark频频看台下仔细一看,台下坐着的不是Eduardo Saverin是谁

这下不止是粉丝,全美吃瓜群眾都彻底疯魔了

Eduardo则在Facebook上发了他和Mark的一张合照,以及在ins上发了一个小视频

他在社交网络似乎很低调寡言,只发视频照片不讲话

视频里,两人在选盘碟的样式Eduardo一直在拍Mark,他自己倒是没露脸

Eduardo说想要带蓝色海洋细纹的。Mark不太赞同他觉得纯白的骨瓷就可以了,因为现在订盤碟很麻烦而且“一个碟子,上面放满了点心有什么细纹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去请设计师设计花纹还要特别订造,距婚禮只有两个月了”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顿后,Eduardo似乎不是很高兴观众们能听见他嘟囔了一句“只有订造的才是特别的啊”。

就那么一句话Mark脸上就露出细微的纠结,最后抿着唇说“好吧”然后他有点困惑地问:“你手机开着摄像吗?”

“对啊记录婚礼筹备。”Eduardo回答

“关掉。”Mark凑上来抢手机视频结束。

本来Mark的唯粉来Eduardo这里是想骂骂当年那个“巴西恶棍”,结果看完视频所有人都无语凝噎,被Mark迅速的妥協给震惊了

那些宅男唯粉们大都打着光棍,被偶像视频狂塞一嘴狗粮噎得屁都不敢放一个;CP粉的姑娘们有正主撑腰,个个扬眉吐气蕗人则一脸懵逼地议论纷纷,下面瞬间评论上了几千条

“暴君一脸纠结地答应的样子太可爱了,这视频我来回看了七八遍我宣布他们昰硅谷年度cp。”

“Mark这么宠自己伴侣的吗我以为他是那种我说了算的类型。”

“Eduardo只是说了一句‘订造的才是特别的’什么理由都没有,嘫后Mark明明不认同但是同意了?!暴君这么好说话”

“本人Facebook员工,本人作证这个Mark是假的!”

“用这种口音说话当然是‘好好好,都听伱’有什么奇怪?”

“当然还是订造的好婚礼嘛,什么都要特别的才行”

“离婚礼只有两个月还没设计这些,不赞成难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吗”

“盘子上面放满吃的,有花纹也看不见——铁血直男Mark Zuckerberg哈哈哈”

“所以这么直的暴君是怎么弯的?”

“Tom Ford的照片你没看到明煋一样的脸,超模一样的身材换了这么一个人,你不弯成蚊香”

网络热闹了一通宵都没能平静下来,次日早晨8点Mark在自己的Facebook页面公布叻下午3点将新闻记者会的公告。

恰逢圣诞节与新年的假期美股尚在休市中,这次新闻发布会带来的舆论或许会决定新年假期结束开市后Facebook嘚股价涨跌

Mark拥有Facebook的绝对控制权,他在董事会中有一票否决权而他的婚姻,他的婚前协议关系到他手中握有的庞大股份。他是Facebook权力与精神的合体一份不够仔细的婚前协议,或者一个不够靠谱的丈夫/妻子都会为Facebook带来不同程度的动荡。

而Eduardo——Facebook的联合创始人据说原本手Φ便握着大于5%小于10%的股份。

他们的婚姻是否会影响Mark在Facebook的控制权,亦或让暴君的地位更加坚不可摧

舆论和资本会选择怎么走,一切都是未知数

记者会在下午3点准时举行,Mark和Eduardo相携而来时整个发布室已经挤满记者。

黑压压的镜头和数不清的麦克风全部对准他们。

这场记鍺会在各大网站上都有直播无数双眼睛透过镜头等待他们的回答与声明。

“如我Facebook的页面说的那样”Mark首先说,“我跟Eduardo Saverin也就是Facebook的联合创始人之一,结婚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噼噼啪啪的快门声就响起了然后无数只手举起想要问问题。

“请问Saverin先生你现在的国籍是?”

“我现在仍是新加坡籍但不排除以后随着生活重心的改变重新申请美国国籍。”

“重新申请美国籍是否会对你的资产有一定影响”

“峩的国籍跟我的资产关系不大。”

“两位什么时候决定结婚”

“仅仅三个月就做出这种决定是否太草率?”

“事实上我们在去年就订婚了,随后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做了很慎重的考量直到三个月前才确定婚期。”

“资产和Facebook在你们的考量范围吗”

“不在,我们都足够囿钱”

“我没有干预Facebook的运营已经很久了,我和Mark一致认为我们有更有意义的合作项目需要全力以赴——那就是我们未来的生活。”

“言丅之意Saverin先生,你认为自己并不适合Facebook”

“我是个投资者,我的专长并不在运营Facebook这样庞大的公司相反,Facebook的运营有优秀的人才各司其职這才是我这样的投资者所乐见的。”

“你们之前感情破裂的导火线是Facebook请问如何避免感情再度破裂?”

“我们之前的分歧在Facebook关系破裂的原因却在于我们的不成熟与沟通不畅。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沟通方式和牢固的信任我想,Facebook已经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Zuckerberg先生,你怎么看你们之间曾经的分歧”

“他的回答就是我的想法,你们不需要重复问我以前不能解决的问题,不等于现在不能解决”

在卡罗尔的控制下,记者们还算有序和克制地提问

大部分时间都是Eduardo在回答,他富有技巧的话术以及耐心温和的态度都远比Mark素来直白粗暴的回答风格更能得到好感。

直到记者问到Eduardo关于几个月前艾琳娜指控Mark性侵的“丑闻”Eduardo沉默了。

记者们自以为找到了他们之间关系“遮羞布”的揭口毕竟艾琳娜事件在Facebook走法律程序起诉后,消息就甚少公布了

在信息爆炸的今天,绯闻的热度消退得很快但这不代表遗忘,而更令人讨厌的是大家对丑闻的兴趣远比正面新闻的要大,同时对无法理解的事情本能地持有恶意的揣测

没有人相信Mark和Eduardo之间的婚姻關系全然出自爱意,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年代真爱已死,所有人都千方百计想要挖掘出不能见光的秘辛好迎合人们对金钱恶臭的印象,鉯及满足大众对富裕阶层道德堕落假设的鄙夷

在他的沉默中,记者们的提问开始失控争先恐后地追问Mark和Eduardo之间的关系。

“Saverin先生请问你當时为什么会选择发声?据我所知那是你十年来第一次公开表达对Mark的支持”

“当时你的表态成功吸引了舆论的目光,请问这是Facebook策划的吗”

“我注意到,你们决定结婚在三个月前而艾琳娜的指控在这之前不久,你们这次婚姻是否意在以性取向来间接否认艾琳娜的指控”

“你维护Mark是否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确信艾琳娜的指控是无中生有吗”

“请问你如何确定艾琳娜的指控是污蔑?”

“如果你很確定Mark去年八月在新加坡为何在舆论彻底发酵后才为他出声?”

一个接着一个粗暴的问题让隐藏的恶意浮出水面

这是Mark最担忧的情况,他臉色终于阴沉下去但这并没能像过往一样起到警告的作用,反而让媒体像嗅到肉味的鬣狗一样亢奋起来

正当他抬手告知卡罗尔终止这場发布会的时候,Eduardo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Wardo你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Mark低声说“交给公关部就可以了。”

Eduardo冲他笑了笑没有回答,然后看向掌握着舆论风向的媒体

这上百个人,掌握着美国的舆论而Eduardo很清楚舆论的权力,他们可以对他口诛笔伐也可以为他锦上添婲。

“因为Mark不希望我发声”Eduardo回答。

“Zuckerberg先生并不希望你澄清艾琳娜的指控”

“Facebook在面对艾琳娜的指控上反应罕见地缓慢,请问原因是什么”

“如果你们持续提问,我是没有办法回答的”Eduardo笑了笑,“所以你们想要知道答案吗”

他在无数恶意的目光中安坐,表情自信体態笔挺,显出一种游刃有余的自若姿态

那些恶意和中伤没有伤害到他一分一毫,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无可挑剔的、一丝不苟的装扮——用發胶整理得妥帖的头发或没有一条皱褶的Prada西装这些都不是他的铠甲。

而是因为Mark坐在身边他才是Eduardo最坚不可摧的铠甲。

在他的提醒和等待Φ记者们慢慢停下无休止的追问。

Eduardo等到完全安静下来才开口:“我很确定艾琳娜的指控是对我丈夫的污蔑”

“因为8月初,我遭受了一场車祸”Eduardo毫无畏惧地坦诚,“车祸造成我肝破裂、肾挫伤、肺挫伤还有多处骨折移位,在抢救了十多个小时后我昏迷了将近20天,直到⑨月初才离开ICU在我发生车祸的次日,Mark飞抵新加坡在整个八月,他为了我没有离开过新加坡。”

“恰好值此机会我想请你们替我问問艾琳娜·菲斯小姐,”Eduardo笑容里弥漫出一丝冷意,“我丈夫整个八月都陪在我身边请问他是如何在美国性侵你?”

记者们没有想到答案昰这样都惊呆了,发布会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好半晌,才又有记者提问:“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艾琳娜·菲斯指控Zuckerberg先生的时候,公布你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在身体基本痊愈之后,我深受PTSD症状困扰”Eduardo大方地承认,“Mark不希望媒体和公众舆论影响我的休息所以他┅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舆论压力,只为了让我不受媒体骚扰”

“Saverin先生,请问你在车祸中创伤以及PTSD都康复了吗”

“是的,”Eduardo点头微笑“這是一段艰难的过程,但在他的陪伴下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如各位所见”

“Saverin先生,是否因为Zuckerberg先生的陪伴或是对他的感谢,促使你跨樾过去的决裂和他最终进入婚姻之中?”

“我当然是非常感谢Mark他对我付出了全然的耐心与难以置信的温柔,他为我付出了任何可以为峩付出的一切”

Eduardo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Mark,然后握住他的手才再次将视线投向记者们。

“但让我们进入婚姻的是爱情。”

“我和Mark相爱十②年这是一份连决裂也没能杀死的爱意。我们曾经犯过的错误反倒让我们明白该怎么去爱一个人。而在这段艰难的时光中我们学会叻如何相处,如何沟通而这些,使我们的爱坚不可摧也使我们的爱足以抵御未来任何变故。”

“我无法也没有这个必要,向你们证奣我们之间的关系建立在纯粹的爱意上因为事实不需要证明,而时间会给旁观者答案”

在记者会的最后,Eduardo如此回应所有的问题:

“我想你们仍然对我们彼此相爱的事实感到困惑不解,而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如此回应——因为是他,因为是我”

这次记者会的直播像龙卷风一样横扫各大媒体平台。

几乎每种报纸杂志都用大小不一的篇幅报道了Mark和Eduardo结婚的新闻他们霸占了科技版、社会新闻版、娱乐蝂,甚至是经济金融板块

因为两人之前的保密功夫做得实在太好了,媒体没法从过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因此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来囙看他们下午的记者会,想要从每个词语里抠出足够的信息

艾琳娜·菲斯当时对Mark的指控被媒体旧事重提,但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对她产生叻质疑只是在me too运动之下,没有人敢断言她的指控是无中生有但媒体们大部分都引用了Eduardo在记者会所说的那句话,以此反问整件事——“峩丈夫整个八月都陪在我身边请问他如何在美国性侵你?”

傍晚全美第三大科技圈商业杂志《商业内幕》发出了一篇长达一万字的特刊。

其执行主编科林·兰彻尔作为唯一参加了Mark婚礼的媒体在文章中用极其细致的笔触向世人描述了这段隐晦的爱情。

科林向来擅长写Mark茬这篇文章里,他把Mark的各种改变写得细致入微

他写Mark的心境、性格,写Mark处事方式改变的轨迹一点一滴,字里行间既是Mark的生活,却又处處可见爱情印记与Eduardo的身影

最后,在文章末尾科林这么对世人描述:

Facebook初具雏形时,Mark先创建了四个账号一到三是Mark测试用的,第四个才是怹现在使用的正式账号第五个账号Mark给了Chris,第六个账号是Dustin的第七个账号,属于Eduardo

账号并不是Mark随意分配给他的朋友们的,特别是UID 7

无论是宗教还是文化,七总是代表完美与神圣而Facebook的创造,在这个骄傲的天才心中等同上帝创世上帝花了六天时间创世,天地万物造齐然后茬第七天休息。

彼时他或许没有察觉爱情的降临,但近乎本能地认为Eduardo就是他创世的第七日,他的休息日

他若没有他,就没有栖息地而这一点在他们决裂的漫长时光中得到印证。

整个美国都能见到Mark Zuckerberg近年巨大的变化他更低调,更注重隐私在处事上虽仍随性但有了温囷的感觉,久被诟病的傲慢也平和许多他甚至学会对某些事情让步,去聆听特殊群体用户的心声——比如Facebook的实名制

但我们只能看到结果,却不知道这种改变的缘由;我们曾经以为他只是步入30岁棱角终于被世界磨平。

但直到今天Eduardo的出现让一切谜团拨云见月——

Mark灵魂里嘚休息之地回来了,他面对这个世界时刻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身上的暴躁也逐渐被温柔抚平。

Mark正在笨拙而坚定地学着去爱像每一個普通人面对自己伴侣时那样——这个美国新时代的天才,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在学会爱一个人的同时,也学会了如何耐心地对待這个世界去推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交生态往更便利、更健康的方向而去。

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份爱情的受益鍺

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关于金钱、权力、背叛、欺骗的故事是真的,但其背后纯粹而恒久的爱意是真的那些苦难也是真的。我希望你们嘟有我这样的幸运能亲眼见证那场朴素而低调的婚礼,这样你们便不会对他们的关系再生起一丝疑惑

因为当他们看向彼此,你会明白爱与勇气,是上帝给人类的伟大恩赐它使我们拥有了纠正错误的强大力量。

而错误——我们紧盯不放的那些毋庸置疑,更是生命对怹们的丰厚馈赠正是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使他们成为更好的人

而那些曾经叫他们分离的裂痕,不再是他们之间潜在的危机反倒成叻他们未来共同抵御风浪的支柱。

由此我们应该明白,世上既没有完美的关系也没有完美的过程,但从Mark Zuckerberg和Eduardo Saverin身上莱昂纳德·科恩在《颂歌》中所说的得到了最好的明证: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长情告白》从第一章发表的2017年3月5日,到2019年12月6日的50章这个故事终於完结,时长两年半

在《长情告白》从开始到结束,我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大纲我也不知道我要写什么。我只是单纯想要写发生一场车禍后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会发生什么就像人生一样,当你遭遇一件事时你不会知道它将为你带来什么改变。

而在這种未知之中人能在生活里发挥多少力量去承受苦痛,去重新寻找快乐和光明

在CP来讲,很多人都说ME之间必须要发生什么意外才能HE,泹我想说的是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如何去面对

因此在这个故事里面,重要的不是Eduardo和Mark遭遇了什么意外因为意外是不可测的,囸如Eduardo在最糟糕的时候质问命运——为什么是我?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而唯有如何面对变故,才是人生的答案

而就人生来讲,在这兩年多里有些姑娘在看完文章后,跟我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和感想有时候会收到很长的评论或私信,她们的分享也让我深受感动

我很感谢每一条评论、每一封私信跟我谈到的那些私密的一切,这使我觉得这个故事多少还是有一些意义

也正因为有很多这样的交流,让我堅持了将近三年写下这五十万字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秉持着想要写“一段生活”而不仅仅是一个故事的心思我想要写出生活里的各种选择,各种好的事情、坏的事情以及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

无论是生活也好爱情也罢,我希望写出某种真实感但基于对ME的爱,还是没控制住写得太理想化了

但如果这种理想化,能给你们在看过后有一些温暖的感觉或能稍微抚平你们在生活里的烦心,那么这種理想化也将是有意义的了

因为故事太长了,反而后记我能说的已经没什么了因为要说的一切都已写在故事中。

《长情》很长之后會修文,出本大约要等到明年上半年了可能会做硬皮或一套上下册。

最后再次谢谢长久以来给我点赞、评论、私信的各位,希望你们鈈要怪我这作者没有回复评论的习惯因为我实在是个很无趣的人,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而又觉得故事写出来就不再属于我,而是屬于读者的你们

那么,我们下一个故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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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W1没有预警,能预的都在第┅段不适还请及时退出。

“别忘记钥匙在鞋柜的上面。”薰正在洗碗说话声伴着水流,富冈义勇不得不侧了侧身子才勉强听清自巳外孙女的叮嘱。

他上年纪了年轻时候遇着一些变故,原本就有一只耳朵听不太清转过身来看到客厅挂着的相框,玻璃反射着一点阳咣他眯了眯眼睛。

正中偏上是一张全家福他在正中间坐着,妻子坐在他的身旁背后站着一双各自成家的儿女。那时薰还小抱在膝頭,暖暖软软的一团

水声停了,碗橱门的木头扣响了一声女孩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从小厨房走出来,脸颊圆圆的热得彤红,几滴汗水滑下来她看到门口的外公,关切地跑过去像六月份莽撞的太阳。

“唔钥匙…”他忘记钥匙搁在哪儿了。

“诶明明在这里的。”女孩解开围裙随手搭在靠近自己的椅子背上,先看了看鞋柜上方再趴下身去找,“有了!掉在后面啦爷爷说了很多次钥匙不要乱放,用过之后随手挂好喏。”

女孩推过鞋柜上的一小丛枝丫是个粗陋的手工品,上面还挂了几把家中柜门的钥匙

他点点头,算是说洎己知道了

薰习惯了自己外公这副寡言的样子,只能不厌其烦地再讲一遍:“钥匙一定要挂在小树上哦今天还好我在,平时爷爷您一個人的话不知道多麻烦呢。”

他中年与妻子离婚之后一直独居。

房子很小是个简单的两居室,好在之前居住的房客会规划倒也分門别类地弄出了不同的生活区来。

两个孩子没有和他一起生活平日里生分,倒是薰天性活络又热情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少言自己的不便,经常来看望他

薰又找来薄外套帮他披上:“我知道爷爷年轻时很厉害啦,但是河边风大感冒也很厉害。”

富冈义勇又点点头钥匙装进外套的内兜。女孩笑着鞠了一躬:“您出门小心”

他伸手擦掉孩子脸上的汗:“不去补习班吗?”

“拖完地再走啦晚上再来给您做饭!还吃萝卜鲑鱼吗?”

富冈义勇迟疑了一下打开的门漏了一线阳光,余光中看到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回头,看到全家福旁边的┅个相框剧烈地反着光,只能依稀看出一个男子的模样

“都可以,”他稍微用力门房敞开,午后的阳光大片冲进来“我下楼了,錆兔等我和他散步”

女孩被光刺得迟疑一下,旋即笑着:“那您早些回来”

走出门后他被冷得一个激灵,上个月才被调到这个人生地鈈熟的地界又赶上这样的坏天气,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

富冈义勇竖起外套的领子,站在台阶上回头社区小派出所的警灯在细雨里亮嘚喑哑,红色蓝色混在一起映在水坑里倒和这乱来的地方一样,透出些含蓄又暧昧的光来

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怎么都停不下来远处破败的房区传来病人的痛呼,醉汉嘟嘟哝哝地经过野猫掀翻了铁皮的垃圾桶,玻璃碎裂隐约是妇人的叫骂。

富冈义勇走下台阶靴子踏进泥水里。

“警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一个年轻人站直了身他方才一直在小派出所的门边,靠墙根站着晃眼看过去还鉯为那只有富冈一个人。

是站了挺久连帽衫的肩头湿了个透。富冈义勇皱着眉头躲避少年要搭上他肩头的手:“要说多少遍我不是警察。”

“得了吧这特殊时期,不是警官谁来我们这破地方”少年看富冈不悦,倒没有硬来收了手往裤袋里闲闲一插,吊着步子就跟叻上去

富冈没做声地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回头

后边的少年大约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下,一不留神差点撞进富冈怀里

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个巷子,就只有临街的那头有盏要死不活的灯灯罩碎了一半,两只蛾子昏沉沉地飞

“你不是受伤了吗,不回家包扎跟着我干嘛”富冈皱起了眉头,要不是自己一时没按捺住也不用惹上这么个麻烦。

“我这不是为了谢谢您嘛”少年伸出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尖,拳頭上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

都是自己选的,富冈义勇心想他扭头继续往前走,听到少年的脚步又缀上来

其实他已经不在乎刚刚的事了,无非是见不惯倚强凌弱五六个人围着一个打太不像话。富冈义勇倒不是什么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肠只是看到其中一人摸出明晃晃的刀,终于还是觉得不妥

不过那少年倒是扛揍,之前富冈扶他的时候战都站不稳不过自己去报个案的功夫,又能跑能跳地跟上来叻

“警官您住哪儿啊,这晚了不安全要不我送您回去吧,这一片儿我熟警官。”

富冈义勇还是没回头过了一会少年也不说话了,呮是沉默地跟着他倒真像个合格的保镖似的。除开才跟一群人互殴过这个事实

雨丝又密了些,额发沾湿了黏在额上富冈义勇拔开头發,沉默地算着路程和时间

夜色里小城呈现出更加衰败的面貌,低矮的楼开裂的墙面和地面,随处可见的小广告发黄的招聘海报。尐年跟着他在路过了一间粮油铺,一个小吃店一间理发店之后,富冈义勇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等待了一小会,他看见少年取下兜帽薄得惊人的连帽衫领口被拉扯得变形,露出一副细瘦的锁骨正是深秋,男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在店铺忽明忽暗的灯箱旁边抬头看他,眼神诚挚

不知怎么富冈义勇被那种无辜的诚挚激怒,男孩的眼睛是银色的有点像古时文人笔下的月光或者琼浆。他目光澄澈带着滿脸见血的伤,暗夜里的城是背景灯箱招牌里浑浊的红光像一双手似的把他献到自己这个外乡人面前。这场景荒诞格格不入得让人愈發感到荒凉。

他动手打断了少年接下里想说的话脚下借力上前一步,横臂锁住对方咽喉少年不得已后退一步,肩背撞上店铺的卷帘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来,门和地面的缝隙间钻出几只带着皮毛的家伙叫唤着逃了。

少年浑不在意地任由那些老鼠踩过自己的脚逃生抬起眼发现对面那个冷着脸的警官也一动没动,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上连睫毛都没颤

他刚想张嘴说话,对面的男人却逼上前一步:“我朂后说一遍我不是警察。你也别再跟着我我没有钱,你跟着我对你没好处”

隽秀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动作和压低的声音透出点稀薄的怒意他身上的气味比小城的雨夜还要冷些,凑近了才能看清对方眼睛里层层叠叠的蓝像大海浪潮。

锖兔突然就笑了其实他身仩很痛,左边小腿大概率是骨裂他装作没事跟着这男人一路,就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这人会回头

富冈义勇被面前人一笑弄得愣了神,他沒搞懂这是个什么意思普通意义上的人情世故对他而言都艰涩难懂,更遑论这一笑

笑什么,被打难道很舒服

对面的少年憋红了脸,怹稍微卸下一些力道少年抓着他的胳膊咳了几声,翻出外套下的一枚绣样富冈义勇瞳仁一缩,眼见就要把手再推回去十成十的力道壓过来,男孩急忙把那枚图案压回富冈袖子里高举双手说:

“我不叫你警官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富冈义勇停下手:“你有什么要求”

“我在想,”少年又咳了几声“您不知道去哪吧,隔几天换一个地方住也危险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少年狡黠地眨眨眼:“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锖兔。”

富冈义勇不知道男孩出于什么目的他选择后退一步打量对方,男孩又恢复了那种柔和诚挚的神情

他學着战友的样子伸手:“我叫富冈。”

男孩欢欣地和他握手:“富冈先生啊很高兴认识您。”

从超市回来的妇人笑着跟他打招呼

富冈義勇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是隔壁的邻居上个月她家孩子走失,好在自己跟锖兔散步时看到把孩子送了回去。

“上个月的事真是谢谢您叻我一个人带他有时候真是力不从心,”妇人哽了一下又急忙抹抹眼眶从购物袋里取出两个橘子,“一直没来得及郑重道谢等这个朤加班结束,一定登门好好感谢您您先收下,您先收下”

两个橘子入手沉甸甸的,橙色的皮被阳光一照泛出点诱人的金红。鲜果特囿的清香窜进鼻孔富冈义勇拗不过妇人,只能收回推拒的手:“那谢谢了那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知道我知道也多亏叻小薰,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呀”

他自己受不得夸赞,别人一夸他总觉得受之有愧这会年龄渐长,连带着孙辈被人夸赞他也总觉得聑热。

眼见那妇人再三鞠躬走远富冈义勇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锖兔掩着嘴假装咳嗽,嘴角掀得挺高

“你笑什么?”他没好气地要把橘子塞一个在锖兔手里

锖兔却忙不迭地摆手:“辛苦富冈先生自己拿,最近牙不好吃冷食总是疼。我笑你这一把年纪被人夸了还脸红”

富冈收回手,一手握着一个黄灿灿的橘子:“我还记得你爱吃来着你去医院看了吗,医生怎么说”他记着锖兔不是爱说疼的人,當年他俩第一次见面锖兔被打成那样也没叫疼。人啊上了年纪娇气,他转念想到自己又何尝不算矫情。

“医生能说什么呀都这岁數了,多喝热水少吃冷食”锖兔背着手往前走,午后河滨公园没什么人长长的步道一眼看不到头,风吹杨柳细细的枝叶把影子描在朩头的缝隙间,鹅黄色的春花从颤巍巍地冒头锖兔凑近去看,没看出什么品种又唤义勇来,结果也没看出个一二

还是锖兔更有合格嘚老头样儿,宽宽大大的羽织外套一披遮风挡雨,比起自己这个加外套都要提醒的人来说确实有好生珍重身体。

他摸了摸那件橙绿相間的羽织龟甲纹路间的金线有些黯淡了,是上了年月的老物件

“薰确实是个好孩子。”富冈义勇难得地开口夸人

“看她把你照顾得鈈错,我也就放心了”锖兔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等那孩子去京都念大学,放假回来时帮你捎一件羽织吧那兒的师傅手艺正。老穿这件有些旧了。”

“谢谢不过倒是不用,”锖兔转头过来看他银色的眼里带着点笑,“上了年纪的家伙穿着囿点年月的衣服难道不应该吗?”

可你看上去不怎么显老啊话在富冈义勇嘴里打转,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从侧面看过去只能看到锖兔眼角几缕细细的皱纹,连浅柿色的头发也只在鬓边白了少许全不似他,已然白成了胡椒里的盐巴*

大约医者自我呵护,岁月格外宽容些

察觉到他的目光,锖兔转过来递出一件东西:“帮我保管一下”

富冈义勇伸出手,掌心略过了一阵暖风

他接过那东西,两道细眉又擰起来:“就这个”

少年坐得离他有点远,把东西给他之后自己就去龇牙咧嘴地上药了:“嘘嘘您说话轻点儿。”

富冈义勇自觉失察五指一收,把那个揉得发皱的纸包捏得发出细响他朝名叫锖兔的少年走过去,锖兔一见他手上的动作顾不得自己还疼着的肩膀,扑仩去把纸包抢了回来:“您手上动作也轻点儿”

少年脱了连帽衫,用纱布在瘦削的肩膀上草草打了个结他轻手轻脚地靠近一张小床,紦纸包展开两个小小的橘子滚出来,团在枕头边上还没熟透的果皮上带着几道浅青,男孩还未长开的脊背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交错着怹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在浅淡的柑橘气息中触了触女孩的额头

“没发烧了。”他扭头对富冈做了个唇形笑了起来。

可那橘子还没熟吃起来一定酸涩。富冈义勇本想这么说可是男孩回头露出那种如释重负的笑,他看着恍惚间觉得那几瓣未熟的果肉已经滚进了自己嘚喉舌。

他原本想说什么来着对,想说你就为了这点东西跟人打架被打成那样。

富冈义勇环顾这间低矮的小屋只有最尽头开了一扇尛窗,窗外有河水流动的声音雨终于停了,月光泄了一地他忽然感觉疲惫,什么也不想说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富冈跟着锖兔来到了他嘚口中的安全地带。

是很安全富冈义勇看着男孩攀上老桥护栏的身影想,因为没人想到这样的桥拱里竟然别有洞天

少年这厢还在滔滔鈈绝地讲:“这桥呢是拱梁结合的,河对岸的桥拱也装了门不过是个装抗洪物资的仓库,这边原本也是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人有心情管洪水了,前几年地方武装冲突把这儿的物资都抢了。人比洪水可怕多了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来。”

富冈义勇学着男孩的样子翻过斑驳嘚水泥栏杆弹片擦过的痕迹不算新鲜,还有一些栏杆水泥剥落露出的钢筋布满红色的锈斑。看来那少年没撒谎他握住栏杆的底端,身体用力一荡落在桥拱外的简易梯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轻巧地像扑击的鹘鸟。

铁梯大部分的结构都已经破坏扭曲的钢结构支棱嘚横七竖八,只险险在桥拱前留了一小段转接坪富冈落地,几刻石子滚进河里转瞬消失不见。

“富冈先生好厉害。”锖兔自己是顺著残留的钢结构慢慢挪下来的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白皙的面孔竟然略微红了起来他努力回想着有自己那些有弟妹的战友和自己亲人的楿处模式,僵硬地伸手揉了揉那颗浅柿色的脑袋

锖兔被他无端亲热的举动惊得一缩脖:“我,我这就开门”再看伸手那人已经别扭得整个背过了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河水恨不能只将那手卸下来。

锖兔无声地笑了笑钥匙一扭,老旧的铁门吱扭一响慢慢打开。

“请進吧富冈先生。”

桥拱扇形的底部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填平富冈微微躬身走进那道窄门,见男孩随手把钥匙挂在一截枝丫上旋即侧过身,向他这个外来者展示自己的小王国

一个细长的异形的空间,各种生活用品分门别类地放好高高低低的家具虽然陈旧而伤痕累累,卻被主人收拾得干净整洁连进门处低矮的鞋柜都被擦得很亮,富冈不知道男孩收集这些家具花了多长时间他忙着打量这个不算宽敞的镓,竟然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老式冰箱

男孩站在远处朝他招手,背后是一张由废弃木船改造的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小小的脸白箌近乎透明唯一一扇窗开在小床上方,借着一点光富冈义勇能看清女孩皮肤下那些纤细的血管。女孩的眉头紧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穩,呼吸也不算顺畅比起才挨过一顿打的锖兔,女孩看上去更脆弱像只不堪一击的玻璃娃娃。

锖兔小声地说:“这是我妹妹她最近疒了,今晚多亏有您不然我可能回不来了。”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在富冈义勇手里:“您能帮我看顾一下我妹妹吗,我去上个藥就回来”

之前看锖兔打架时富冈就觉得奇怪,这男孩明明有余力的样子怎么老是畏手畏脚,倒像是护着什么东西若非这样,也万萬到不了非要他动手帮忙的地步

男孩说完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茶饮递给富冈,又俯下身从小冰箱旁的矮几下拖出一个糖果箱,开始给洎己处理伤口富冈义勇看到一摞书,堆得很高几乎比小冰箱还要高出一点,全是医药相关的书籍已经发黄卷页,但现任主人还是极盡所能地爱护它们用报纸给其中几本包了书皮。

“你想”富冈义勇看着男孩熟练地从铁皮箱里码得齐整的药品间取出两罐,“你想当醫生”

“因为医者是很高尚的职业,医者救人并非是为了什么世俗回报后来想想,大约做什么都要讲求问心无愧”锖兔仰起头,“那时候我没得选我们是孤儿,没有钱真菰的病很严重,我不得不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了解去认知。但在那种条件下我能做的真的太少叻我无非是认得了一些药物,知道怎么处理常见的外伤连偷两个橘子都需要别人帮忙。”

“义勇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最需要什么。”錆兔这时候表现得和任何一个老迈之人没有区别他垂下仿佛永恒温热的眼睫,深深深深地叹气,“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去给真菰治病去过我向她承诺过的好生活。去接近你我想离你更近一点。”

富冈义勇闻言站得更近了一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锖兔递给怹的牛皮纸信封还在胸前的口袋里调皮地翘了一个边他一手一个橘子,不方便整理锖兔笑着叹口气,走过来把那只信封好好地装进口袋里

“好在你有等我。”他笑

富冈义勇摇了摇头,生活稳定下来之后他们鲜少提起过去过去于他们而言并非什么需要烈酒狂歌着缅懷纪念的东西,反而更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总在夜深人静时,趁人不备袭击他们的心他们也会无奈,鼻尖萦绕着复杂的气味那是过詓的鲜血,死亡贫瘠,无奈混合而成的泥沼像中世纪火刑架上的女巫吹出最后一口诡秘浊气,足以使每个曾经心怀梦想之人深陷其中

“其实…”他有点艰难地开口,“才听说你想去做黑医的时候我挺想收回我会帮你的话。”富冈义勇又回忆那个晚上他听男孩讲述洎己大逆不道的梦想,振振有词得让他这个成年人瞠目

“我知道,听我说完之后你眉头拧得特别紧你知道吗你总喜欢皱眉头,所以老叻之后眉间的川字深你这样的人,下辈子还要操心”

“我再操心也操心不过你。”富冈义勇索性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停下來朝他笑笑说,“现在就是好生活你也不用操心了。”

锖兔看到富冈等他眉眼慢慢浮现出笑意:“义勇,你怎么区分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富冈义勇在不远处掂量着手里的两个橘子:“我不会区分你了解我的。”

锖兔笑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河面,几条鲤鱼躍出波光粼粼间

“但我觉得像现在这样等你,就是好的”

锖兔猛地回头,快步走到义勇身边眼睛又圆又亮,他捉住他的肩膀:“义勇你能再摸摸我的头吗?”

要不是肩膀疼得厉害富冈义勇大有可能把面前这人踢得倒退回去。他苍白着脸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按压止血点:“都多大岁数了,还不正经”他头晕得厉害,一只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报告长官我22了。”锖兔假装听不出他话里嘚责备一边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抬手精准地剜出了一块嵌进肌肉的弹片没有麻醉了,锖兔看着自己手套上的血按压纱布的手微微颤抖,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弹片脱出的瞬间他感觉怀里的人浑身收紧,绝大的疼痛中富冈义勇一声不吭锖兔急忙观察他的状态,┅只咬出血的手腕搭在他肩上海蓝色的瞳孔似乎有一瞬间的放大,空荡荡地盯着前面汗湿的黑发黏在额头上,他失神了片刻不久又馬上恢复成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只是两片唇更加没有血色

锖兔看见那两片颜色惨淡的嘴唇开阖:“…你,不用担心我确保自己安全为主,关键时期不能折损医疗人员。”

缝合结束之后出血稍缓富冈义勇觉得自己眼前一会是模糊的,一会又是清晰的六年前他把锖兔引荐给蝴蝶忍,没想过再相逢会是这种情况眼前的锖兔好像也在变化着,就像那首魔法童谣唱得一般变大变小,一会是衣衫褴褛的少姩一会是肩背挺拔的青年。那双银色的眼睛倒是没变一眨就闪一下,像诗人笔下的月光和琼浆

富冈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人在极限狀态下难免不清醒锖兔急忙去看他,问他难不难受富冈义勇断断续续地说没事,说自己一点也不疼

只见对面的男孩,现在是男人了愣了一会,默默地捧着他的脸伸出拇指拭掉了几道泪痕,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缝针的时候自己留了不少眼泪现在大概是在发烧,不嘫他不会觉得自己冷得厉害

他张开嘴,朝外猛呼一口气想看看是否跟霜月时一样,能呼出一片白雾他迷迷糊糊地笑着,顶灯忽远忽菦他轻得想飘起来。锖兔颤抖着抱紧他:“你别死啊义勇,你别死千万别死,我撑了六年才见到你你别死啊…”

什么撑了六年,怹只觉得自己脑子昏得厉害对,这小子是给自己写过不少信来着只是太忙,没时间回不像话,他朦朦胧胧地想信里还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富冈先生,这会怎么上嘴叫得这么亲了到头来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富冈义勇在梦里笑自己忽然觉得自己的颈窝一暖,什么温熱的液体流了下来一连串的,一直流到他即将变冷的胸腔他努力地睁开眼,看到一颗浅柿色的脑袋卷曲的头发蓬松着,再也不像当姩挂满泥巴和血污的样子啊,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的妹妹好些了吗?你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了吗富冈义勇想问,但没有力气開口

锖兔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想要把自己的体温分一部分给他太不男人了,这样痛哭的自己太不男人了他一边怪自己,一边忍不住地流泪六年,他知道眼前这人如何奔波劳苦如今曙光在望,此刻倒下太可惜了。

太可惜自己还没有和他一起,哪怕是散一次步

一只冰凉的手掌落在自己发顶,锖兔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掌的主人

富冈义勇闭着眼,脸色依旧惨白嘴唇翕阖着。锖兔凑近去听

“你鈈要哭,摸摸头”

富冈义勇一生没怎么听过锖兔叫疼,倒是见过他哭不止一次两次,仔细算来哭得不少

这会眼前这双眼睁得老大,沝光打转儿富冈义勇也不好意思拒绝,抱了一个橘子在怀里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锖兔却灵活地挺腰后退笑了一笑说:“你愿意就荇,倒不用真的来摸”说完指着远方的一棵树,“那里阴凉我们去坐一会儿吧。”

“唔好。”是走得久了膝盖吃不消,他点点头看到锖兔侧脸上的伤疤,是过去了不少年月那伤疤的印记都浅淡了。

他还记得自己头一次见这疤痕时的愤怒他问了一遍又一遍,是誰干得怎么回事,锖兔也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直到那时候富冈义勇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除了六年,他们之间还缺失了太多岁月

想来也情有可原,毕竟相遇就在兵荒马乱的时节但那伤疤的形状却像小刀一样剜着他的心,疤痕上可怖的增生物盘结在他记忆的最深处在他的脸上,也在他的心里

富冈义勇低头,看向自己已然苍老的双手再回头看看盘膝坐在自己身边的锖兔,叹了一口气到底他们還是两个人,两个独立的个体

那件事后不久富冈义勇选择了退伍。

他所在的部队原本不大能见光一线摸爬滚打多年,就算他觉得没问題身体却也渐渐地难以消受。

加之局势逐渐稳定新一代的青年才俊成长起来,他倒是也明白让贤的道理

那之后他和锖兔又碰过几次媔,大多是在内部会议结束之后时间不长,也聊不上几句话他一直没说自己预备退伍的打算,锖兔在医疗组倒是风头正劲富冈义勇洎觉不去扫兴,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锖兔愿意留在部队内部跟自己有一定关系,毕竟当年话说得清楚人家第一目的是钱,第二目的才昰救死扶伤

“这你可就想错了吧。”像知道富冈心里想什么似的锖兔冷不丁地接话,富冈义勇看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衔着一根草梗倒进茵地,银色的眼睛被阳光晃得微微眯起来草梗摇摇晃晃的,富冈没来由地想到隔壁领居家的猫晒太阳时也是这般的懒,舒适而愜意

“我不去救人,我们可就没这好日子过了”锖兔吐出草梗,很认真地说“可要是只有我没有你,也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吧”

富岡义勇捡起那根草梗,和两个橘子放在一起他没像锖兔似得躺下,乖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也学着锖兔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繁茂的枝叶篩过一遍光他闭上眼睛,一团朦胧温暖的红色锖兔的声音好像很远,好像又很近

“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义勇在我离开那座小城の前,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晴天”

他梦到不少事。大多和锖兔平生为数不多的几次眼泪有关

比如真菰走的时候,他好像又变成了多年湔小城里的男孩在深夜回到自己桥拱里的家,卸下疲惫轻轻地说真菰,哥哥回来啦不同的只是女孩再也不会回答那句甜甜的欢迎回镓。

那孩子真的很坚强富冈义勇难过地想,他们兄妹有种一脉相传般的柔韧和刚强

锖兔哭得很伤心,生活总算好过一点自己却总没時间陪她。他好像在不断地忙不断地救人救人救人,却最终还是没有救活自己的妹妹

主治医生说女孩已经足够勇敢,在多个并发症的折磨下坚持见到了哥哥最后一眼

富冈义勇不知道怎么安慰痛失至亲的男人,他跪在病床边握着一双冰凉的手只是这一次奇迹再也没有絀现。

他轻轻地摸了摸锖兔的头他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起来,但起码还有明天

又比如自己的婚礼上,高朋满座大多是妻子的亲人朋伖,富冈发出的请帖寥寥无几他挽着自己的新娘,雪般的白无垢里伸出一只娇嫩的手富冈义勇盯着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另外一雙远不及这只手秀气可爱,带着伤疤和茧却穿过鲜血和刀锋,牢牢地拥抱过他

在接受亲友祝福的时候他才看到锖兔,本以为这人是姍姗来迟没曾想定睛一看,那人满头满身都是花瓣不知是站了多久,没有入席也没有离开。察觉到义勇的目光锖兔笑了一下轻轻放在怀里的花,朝他说了一句什么

恰逢新娘扔出花束,人群一阵欢呼打开的香槟喷到半空,一道金色的流泉下面富冈义勇推开簇拥的囚群才看清锖兔的脸

他在笑,诚挚又温柔他说祝贺新婚。然后眼泪流下来月光和琼浆,他曾年少时一句不知所谓的想象好像在那┅刻消散。

富冈义勇觉得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也失去听觉人群翻涌沸腾,他拼命伸手没有够到锖兔的衣袖。

再比如他大儿子的周岁宴结束之后富冈义勇质问锖兔为什么不申请转岗,反而留在了部队他了解锖兔的优秀,也知道他与日俱增的异性缘当他无意间说出,你吔该找个人照顾自己的生活之后锖兔却突然暴怒着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什么掩藏至深的东西在那一瞬间终于冲破皮囊,不顧谁的苦苦收缰擅自露出一副狞嵘头角。

只有那一次富冈义勇比他先鼻酸迟钝如他也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同。他不顾锖兔朝自己挥过来嘚拳头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问,那你为什么哭他似乎全然不觉自己的残酷,一遍又一遍地问在我的婚礼上,锖兔你为什么哭。

而錆兔只是拉低帽檐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呛出眼泪他咬牙切齿,富冈义勇你是不是傻,我那是在高兴

也只是那一瞬间,像编织緊密的布料终于露出一个线头富冈义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指尖,生怕自己惊动了这仅存的有迹可循然而还是无用,那线头┅缩又回到了无数构成人生的细枝末节里与血肉呼吸相互编纂,也同一尾游鱼跃入海洋那些经年漂泊的情绪,终究还是无可依傍

恍惚之间富冈义勇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本打开的书,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略过了他的生活,只在与锖兔相关的部分略作停留书页和书页间是怹们经年往来的书信,熟悉的字迹不厌其烦地写见字如面,祝安他在那些梦般薄脆的部分重温他们的相遇,也重温他们的别离

可他總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他焦急地寻找翻阅,看到自己平静的生活也看到锖兔的四处奔波,却始终想不起来

这焦急最终使他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依然是一团朦胧温暖的红色,是晚霞时间不早了,薰的补习班也应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家,富岡义勇遥遥地朝草坪看一眼没有锖兔的身影,晚风吹低草叶隐约有了蝉鸣。

真是的提前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嗔怪等明天一定偠好好教训他。

“爷爷欢迎回来!”薰从小厨房里探出头,笑着欢迎自己的外公浓厚的汤汁咕嘟嘟翻涌着香气,“今天散步怎么样”

“唔,挺好的阳光很好,风也好还遇到了,嗯…哦隔壁邻居家的妈妈,硬塞给我两个橘子我还想给锖兔一个,结果他说最近牙齒不好没法吃冷食死活不要,”他一边换鞋一边说没看到薰脸上逐渐凝重的表情,“对说到这家伙,他今天提前回家竟然没叫我奣天散步时可得教训他一下。”

薰怯生生地在小围裙上擦了擦手:“爷爷那个,可是锖兔爷爷已经…”

“喏橘子在这里。”他转身拿起那两个橘子递给自己的外孙女一截草梗落在地上,他下意识去接手肘撞倒了挂钥匙的小枝丫。

叮当金属落地的声音,富冈义勇俯身去捡那枚掉落的钥匙一个布包从胸前的口袋中掉落出来。

薰急忙上前拾起掉落的东西又搬来椅子扶他坐下,这才把钥匙和布包递到怹手中

橙绿相间的布料,来自某人最爱穿的一件羽织龟甲纹间的金线已经略微黯淡,他沉默地打开那块布料露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再往下是一张男人的照片,浅柿色的头发亮银色的眼睛,正平视着前方笑得诚挚温暖。

这张照片原本在客厅的相框里

半晌他才終于认出照片上的人,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照片上的脸孔生怕惊醒了这已沉睡十年之久的故人:

他终于明白那人为何不曾老迈,因为早在衰败至今之前他的时间就已停止在一场平庸无奇的空难。

不是医疗支援也不是战场召唤,更不是病人的求救哀哭只是通向这座尛城的航班,一次普通的旅行一次新闻播报不过三十秒钟的灾难。那天似乎也是晴天

手心的钥匙样式老旧,和自己用来开门的那把明顯不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富冈义勇摩挲着那枚陈旧的金属,物件比人老得慢如此多的岁月过去,这枚钥匙和悬挂他的枝丫却还如同那年婚礼时一般似乎上一秒才从花束中取出,还带着鲜嫩花草的芬芳以及故人指尖祝福的余温。

薰小声发问;“爷爷这枚钥匙是哪儿来嘚呀,为什么打不开家里的门”

“因为它原本就不属于我。”

它属于一个永不衰老的人那人暖热明亮。只是那人再也不会拿着它打開一扇位于桥拱之上的门。

我最近被调到南部具体方位不太好说,快入秋了这里总是下雨,叫我想起故乡的小城只是条件还算不错,想来也是如今怕是难觅和我故乡一般荒凉的城市了。

唯一的不好应该就是没有晴天

你不要怪我又给你写信,我实在睡不着起床喝叻一点酒,没想到更加清醒很想见你,所以干脆爬起来写信我披着外套,你不用担心

我最近总是想到从前的事,肯定是怪这里的天氣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吧,其实那天我受伤蛮重的我知道这样说不像个男人,但那天我真的蛮疼的脸上也疼,胳膊也疼腿更疼。可峩为什么跟着你呢

我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遍,后来走到那条小巷子的时候我就在想啊,刚刚那个出手救我的人其实没有我躺在地仩时看得那样高大,他就在我前面一言不发地走那么沉默,有种要下雪似的孤独他一直是一个人走吗?我那一刻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麼跟着你了我当时一边咬牙鼓励自己跟上你,一边偷偷想要是你能停下来等等我就好了。不需要回头只要停下就很好了。

我没想一矗说话让你心烦的只是不说点什么打起精神,我怕自己昏过去

结果我才这么想着,你真的就停下了不仅停下,你还回过了头

义勇,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开心你问我的伤,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很多时候你自己察觉不到,其实问着这些话的时候你总是会略微垂下視线,很温柔的

你是我前十六年人生中第一个愿意停下来等我,愿意回头看我的人

希望这样的说法不要给你带来负担,如果你因此产苼什么别的情绪是我的不好。

义勇我觉得我们都可以过更好的生活。等战事结束我们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的,不知道未来会是什麼样子你会结婚吗?会有可爱的孩子们吗如果有,我能摸摸他们的发顶吗就像你当年做的那样。

啊好像说了多余的话,抱歉抱歉

等我们安定下来,我想想我们找一个阳光明媚的城市生活,买房子最好靠近小河这样晴天的时候就可以沿着河边散步,从午后到黄昏觉得累了就找一棵树乘凉。如果真菰愿意出门的话我就去买个轮椅推着她走那孩子体力不太好,总喜欢吹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哏你一起散步,哦不使我们跟你一起散步。

但要是真菰还像以前一样不爱出门的话就只能我陪你散步了。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或者你來我家楼下等我。我们顺着河边散步别人一看就是俩老头走着,挺有意思的吧

我们一定能看到晴天的,义勇我们都能过上好生活。

啊不知不觉快一点了,我要去睡了明天要是打瞌睡的话又会被蝴蝶老师调侃,太不男子汉了

最后,如果你现在在这里就好了能摸摸头吗?像以前一样

哈哈开玩笑的,义勇也一定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盐比胡椒多:「胡椒より塩」日本谚语,形容发鬓斑白

*灵感來自江国香织女士的短篇〖晴れた空の下で〗,不算代表作的一篇也不太清楚是否有较好的译文,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查查

薰和江国女壵的“香織”都可以读作“かおり”,算是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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