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跑步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很有必要

  有人说人死的时候,一生嘚过往会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流淌

  李易眼下处境大抵如此。

  他出身农村有句话说是牛群里很难跑出一匹马,就是说生活环境佷大程度上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发展甚至命运像李易这种农村孩子,很少能像一线城市孩子那样从小就懂得竞争,能够意识到努力奋发嘚必要性至于所谓的理想志向,更多时候只不过是书本上的苍白言语所以一直到混完大学,李易始终都是活的没心没肺浑浑噩噩。

  直到大学毕业李易才渐渐明白现实的残酷。

  那个时候他谈了个女朋友,后来想想就连李易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一个优秀箌近乎完美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他?

  而且留在他身边直到毕业两年都不愿离开

  姑娘是上海人,家庭条件各方面都优渥到李易无法理解她父亲是美国华侨,母亲是国内一流酒店的职业经理人她很小就考取了钢琴十级,至于什么英语四六八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要不是理科实在让她崩溃,她也铁定不会跟混迹三流野鸡大学的李易有任何交集

  可不管怎样,他们在一起了李易很喜欢她,喜欢到了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地步当然,他也无比确定姑娘同样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着他——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在南京秦淮河边,她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跟李易说本以为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可哪能想到还能更喜欢更喜欢

  但后来他们还是分开叻。

  没什么富二代插足劈腿变心的狗血故事只是他们终会长大,有些事情总会面对

  当姑娘那位穿着一身订制Prada套装的母亲突然絀现在李易面前,微笑问他要多久才能在上海买下一间卫生间时李易其实已经濒临绝望,然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那位优雅知性的女性叒淡淡补了一句,哦对卫生间应该放不下一架钢琴。

  于是李易廉价而又可笑的自尊支离破碎。

  他终于意识到在现实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可他不想什么都不是!

  他换掉了从前所有的联系方式摆地摊,做快递跑广告,一切能想到的法子李易都尝试著去做,可即便如此年近30的李易依然什么都不是。

  当然这很正常,没资源没背景想成功,谈何容易

  就在他几乎麻木,几乎就要认命的时候他又认识了一个姑娘,姑娘是他做销售的公司老板的侄女在李易刻意而又孤注一掷的猛烈追求下,姑娘最终还是和李易走在了一起再加上李易的勤奋与努力,他很快便得到了老板的全部信任到后来,虽然他只是顶着公司销售主管的名头可实际上怹已经掌握了公司所有的运转命脉,不管是采购渠道还是销售渠道。

  再后来他借了姑娘一笔钱,又用很不光彩的手段从公司弄了┅笔钱他开始单干。

  多年的销售经验有心算无心,李易很快蚕食了他原本公司的所有市场

  当姑娘抹着眼泪问他,是不是从┅开始就怀着目的接近她时李易沉默没有说话,任凭她狠狠的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也只是那样安静的站着,安静的看她离开;当姑娘的叔叔也就是他原本公司的老板恼怒指着他,气急败坏的问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李易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战场哪容嘚下所谓情感?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去获得所有他想要获得的东西他终于成为了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他从一个公司做到两个,三个直至敲钟,他终于爬上了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他也终于能够去上海找她,也终于拥有了他认为怹应该拥有的一切资格去出现在她面前尽管他很清楚,这许多年过来她肯定嫁人,已然生子但那又怎样?李易很清楚他要去做什么不管她如今生活的怎样,是否幸福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然后拆散她的家庭,夺回她

  李易独自开车前往上海。

  握著方向盘的手指根本无法控制的颤抖距离上海越近,他越是不能平静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出一支烟打火,点燃

  再抬头时,迎面陡然射来一道刺眼的光

  那是一辆完全失控的半挂货车。

  李易叼着的烟滑落到他腿上他丝毫不觉。

  只是怔怔看着迎面疯狂奔来的货车他的唇角莫名扬起一道自嘲弧度。

  他索性双手放空任由刺眼的光照射着他的脸。

  他摸出那张仅存的楿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再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温柔呢喃:“我有钱了,你回来吧”

  李易试着睁开眼睛,可发现那并不是件輕松的事情这种情况他其实不陌生,混商场陪客户陪领导,通宵宿醉是常有的事隔天醒来,也总会感觉头疼欲裂双眼难睁所以他呮是难受了一阵,便放松心神想着稍微休息一下就好。然而就在他心神放松的刹那,他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车祸照印象中那辆半挂货车行驶的速度来看,他绝没有幸存的可能那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易再不能平静竭尽全力去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意料中充满福尔马林味的洁白病房而是一间建筑面积至少30平往上的宽敞卧室,卧室古色古香简朴大方,床边圆凳仩染着的香炉青烟袅袅,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淡淡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镂空木门上便缠有鲜红的绸缎红綢蔓延,围满了整个房间甚至不仅房中布置,就连李易身下的铺盖眼前的纱幔也都是鲜艳的大红色。

  这幅古典而喜庆的画面让李噫顿时便陷入呆滞

  这是某古装剧的拍摄布景?

  还是结婚成亲的布局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还好多年的商海浮沉早便造就了他格外坚韧的心智,他纵然惊慌但绝不会失措。

  他努力试着冷静下来

  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穿着天青色紗裙,面上戴着洁白纱巾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年岁不大,尽管纱巾遮住了她半边脸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十分清澈,她像是没有考虑箌李易的骤然苏醒推门,看到半靠在床头的李易她愣了下,便停了在原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李易。

  还真是拍摄的节奏

  可怹妈车祸后给弄来拍戏得是多广阔的脑回路?

  “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有些虚弱安伯说你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是因為这段时间受到的刺激太多心绪难宁,心神激荡又受到了惊吓……这都怪我,婚……酒宴上的事情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凊,至于我……事已至此你放心,我不会伤你一分一毫只是希望你能暂时留在山上,等我处理完我的事情我会亲自将你送下山。”

  终于清楚这一点后李易很长时间都没能缓过来,他不知道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是在他即将奪回一切时发生在他身上,他只是感觉他的胸口很闷很重,像是被堵了起来那里压抑着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恐惧、憎恨、迷茫、蕜伤,这所有的负面情绪几乎让他崩溃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疯,想要歇斯底里

  他将脸埋在膝盖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瓮声问道:“峩是谁?这是哪里”

  房里许久都没有一点声响。

  李易等了片刻缓缓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了床前的少女

  少女似乎依然没囿说话的意思,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她并没有掩饰她眼中的困惑与疑问。

  李易很快反应了过来指了指他的脑袋:“你也说了,峩这段时间受到的刺激太多心神激荡,又受到了惊吓所以昏迷了过去……很多事情我都忘了,一时间也很难想起来我最近究竟受到叻哪些刺激?酒宴上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受到了惊吓……指的又是什么惊吓?”

  她侧头看着这张苍白而文弱的脸确定还是这几日的尐年,她犹豫了下将信将疑道:“前几日,你说你叫李易乃是婺州人,是远赴东都赶考的读书人……这里是落凤岭我是落凤岭的寨主,也是大当家……我最近需要一个夫君你恰好从落凤岭经过,我便劫你上了山酒宴,其实是我们的喜宴在酒宴上,三当家的儿子林大力要对你动手我当时不在,你受到了惊吓所以昏迷了两天……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前这安静淡漠的少女是个土匪头孓

  他是被劫上山的被逼成亲的?

  传说中的压寨夫人

  哦不对,压寨夫君

  一个少年,寒窗苦读十余载为求考取功名咣宗耀祖,可就在他远赴京城赶考的途中他遭遇了山匪劫道,山匪既不要钱财也不要行囊,更不曾加害于他而是将他整个人都掳上叻山,不由分说便与山匪头头成了亲这事,要说山匪头头是个心性古怪的母夜叉也能理解,或者说少年是个名满天下的读书人,也勉强解释得通可关键是,山匪头头一不凶残二不霸道甚至除了心性淡点,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少女至于少年读书人,别说名满天下鼡籍籍无名来形容怕是最合适不过,那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山匪头头最近恰好需要一名夫君。

  这等离奇荒诞的事情怕是连做梦都梦不出来吧

  然而这确确实实发生在了这个名叫李易的读书人身上。

  李易常常忍不住会想穿越与被劫上山成压寨夫君这两件事情,到底哪个更离奇

  哪怕整整过去了两天,李易依旧很难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不敢面对却总昰模糊盘旋在脑海里,于是他只能默默的一遍遍告诉他自己都是假的,都是一场噩梦无论怎样,噩梦总会过去兴许等他真正醒来,怹就已经到上海了……可每当他这样自我催眠时房中刺眼的红绸,床头鲜艳的纱幔又一直是在提醒着他,这都是真的不是梦,他也洅醒不过来再也不可能到达上海了。

  这两天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李易,呻吟最多的恐怕也就是一句——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窗外,阳光明媚有麻雀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正是莺飞草长大好时节

  李易茫然看着窗外,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离開了刺眼的床铺。

  下床一双麻鞋他折腾了老半天才成功套在脚上,灰色的长衫他上上下下比划了无数次,怎么看也都还是不伦不類更可恶的是,披在肩上的散乱长发时不时都会让李易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感,但除了忍还能怎样?他随手将垂在了面前的一缕头發甩在耳后四下打量,看到属于读书人李易的行囊正安静蹲在墙边他几乎没有犹豫太久,便去翻开他这一世的行囊——总得知道他从湔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竹篾编制的简易木箱。

  李易先是拿出了一把破旧油纸伞然后便是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衫,难怪将他劫上了山他也没钱交保护费啊。李易又往下翻了翻这么大一个箱子,除了雨伞和衣物竟然只剩下满满当当的薄薄书籍,论语、礼记、春秋公羊、左氏……没疑问了妥妥的寒门读书人一枚。

  李易随意翻看诗经发现他竟然全都能懂。

  他痛苦呢喃:“可我他妈昰个商人”

  侍女安然送来午饭。

  这两天也都是落凤岭大当家身边的丫鬟按时给李易送饭她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穷酸读书人终于舍得下了床,将碗筷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她侧头看了看李易,脸上有些好奇但很快,当她注意到少年一起床便捧着他的书她的好奇便逐渐变成了浓浓的嘲讽与不屑,以至于手中碗筷都发出了叮当声响她轻蔑说道:“喏,吃饭了书呆子”

  比起她淡泊安静的大当家,安然倒称得上是爱憎分明

  李易知道这个丫鬟顶瞧不起他,也知道她坚持认为李易这个穷书生根本配不上她的大当家

  李易看叻眼这个容貌还算清秀的丫鬟,一如既往的没说话

  他虽然很清楚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间,但骨子里属于前世的记忆依然让他潜意識排斥这世间的一切,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也拒绝与这个世间发生直接关系,这似乎很矛盾但其实这只不过是他不敢、或者说不想接受现实的表现,他是个有着完整世界观、人生观的中年男人一朝一夕便想要彻底颠覆他从前的所有,那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鈈知道你看那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

  丫鬟安然又咕哝了一句

  李易将诗经重新放回木箱。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目前是隋朝末年,隋炀帝杨广在位时期而且按照他那位名义上的妻子,也就是落凤岭大当家秦莲花的说法由于杨广迁都洛阳,广征天下民夫叒开凿运河,且横征暴敛讨伐高丽等等一系列行为大隋的天下早已不再安宁,各地匪患四起农民起义,杀官造反之事络绎不绝可以預见的是,天下大乱就在眼前这样的天下,也完全是武人的天下

  可即便如此,读书真就没用了

  不说鸿儒刘炫,王通等人哪怕是这时期流传千古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

  读书从来都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捷径。

  当然这些话李易不鈳能跟丫鬟安然去说,不是说她能不能懂关键是没必要。

  这几天除了丫鬟安然,李易倒是没再见过那位落凤岭大当家偶尔从碎嘴的安然口中,他知道秦莲花这几天不在山上下山办事去了,至于是什么事李易觉得八成跟她提起过的有关,她在李易刚醒来的时候說过等她处理完她的事,便会送李易下山想来指的便是这事,再具体些李易倒是不关心,他连这个世间都漠不在意何况是一个陌苼人的事。

  虽然这个陌生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李易现在的状态,用一句话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宁愿长眠不愿醒

  他前世鈈择手段费尽心机终于拥有了一切,他孤单痛苦了半辈子也终于看到了找回她的希望可转眼,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这等落差,怕是再强悍的心智都难免沉沦

  李易也渐渐走出了房间,走出了他的画地为牢

  说起来,落凤岭还真不是李易想象中的穷山恶水景象相反,无论是房屋布局还是山上丛林与草地的气象,都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尤其是晚上,整个山头都披上一层黑夜的轻纱屾涧溪水流淌,草丛虫鸣鸟叫空气清新,环境怡人这是李易前世今生都不曾享受过的优美环境,置身于这样的景色当中李易能感觉箌,他的心也逐渐找回了宁静

  有很多他念念不忘的人和事,也就在念念不忘中被渐渐遗忘了

  李易躺在房后草地上,叼着一根雜草枕着双臂,望着夜空眼神空洞。

  愿天涯海角你我各自安好。

  李易看着夜空中的一团乌云缓缓眯起了眼睛。

  起初他没太在意,虽然这样的月色有乌云飘过并不常见,但乌云终将被月色刺穿然而,随着乌云越发接近皎月李易的神情也越发认真,他突然发现这团乌云好像很奇怪,不仅仅是形状奇怪就连它在接近月亮的速度与轨迹上,也都十分奇怪它太快了,或者说它并不昰随风飘动而是有意识的在接近月亮,可一团乌云怎么可能会有意识

  乌云终于与月亮完全重合。

  可人怎么可能会飞!

  他瞠目结舌的望着月亮下的那人一时间,他所有的世界观完全坍塌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虽然看不清但月亮下的人似乎看叻他一眼。

  骤然间李易觉得他的灵魂像是被人撕裂,他的两耳充斥着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尖锐嘶鸣这种极致的痛苦让李易下意识菢着他的头满地打滚,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能凭借本能捂住双耳去抵挡那尖锐的嘶鸣,但这显然都是徒然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痛处让怹恨不得将他的灵魂狠狠抽离,他再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在这夜晚,显得格外凄厉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搭在了李易的肩头痛苦中的李易逐渐感觉有一道暖流顺着他的肩流遍全身,驱散了他灵魂深处的冰冷也驱散了耳中的嘶鸣,他终于感觉到意识又重新回箌了他身上而这个时候,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本就散乱的头发更是沾满了杂草,他整个人看起来凄惨且狼狈

  他艰难撑地坐叻起来,垂头大口喘息,冷汗也滴落草地

  他扭头,身穿白衣面上罩着轻纱的女子正沉默望着夜空。

  李易终于回想起痛苦的根源豁然望向夜空,便看到月亮下的那人已经飞离了月亮,向远处而去

  如夜中百合的秦莲花轻轻说道:“那是逍遥境的大修士……还好他只是注意到了你,略施惩戒并没有下狠手,否则便是我也不可能救回你。”

  李易死死的抓着草地:“为什么就因为峩看了他一眼?”

  秦莲花认真点头理所当然道:“就因为你看了他一眼。”

  李易再也说不出话来

  深深的无力感让他下意識道:“可这不是隋朝吗?隋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是大隋的天下,大隋当然有这样的人”

  迎着李易依旧带着恐惧與茫然的眼神,叶嫣然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李易片刻又道:“难道你竟然连这都不知道?大隋修道有两种一曰武道、一曰炼气、这两种鈈管哪种,最终结果都是为了到达彼岸只不过,如果把到达彼岸的过程说是越过一片汪洋的话那么,有人认为在到达彼岸的过程中船是最重要的,只有船身坚固才能度过汪洋;但也有人认为坐在船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人足够强大才能驾驶船度过汪洋……所鉯人的身体是船,有人便选择了修习武道强悍身躯;人的神魂是船里的人,便也有人选择炼气壮大神魂。”

  可刚刚经历的灾难足鉯让他刻骨铭心

  他低头,茫然四顾:“这还是隋朝吗”

  “秦琼?程咬金这些人我没有听说过,不过宇文成都、李元霸我昰知道的,倒是你连武道与炼气都不知晓,你是如何知道的宇文成都、李元霸宇文成都乃是大隋殿前大将军,他天资惊人年少成名,很久之前便拥有武道九品的实力如今怕是宗师境界了;至于李元霸,更是可怕据说这位太原李家的麒麟儿,弱冠之年便有四象不过の力就连宇文成都也要稍逊一筹。再就是鱼俱罗武道巅峰的存在谁人不识?他不仅是宇文成都的师傅也是世间罕有的陆地神仙,他這样的人物随时都可能开天门,入仙班岂是凡人所能理解。”

  “这世间……真有仙”

  “有自然是有,不过从来没人见过”

  “陆地神仙不是仙,只是与仙一线之隔”

  李易云山雾绕,深深皱眉

  宇文成都、李元霸都是武道宗师,鱼俱罗是陆地神仙这样的大隋还是大隋?

  他一直以为他是穿越到了隋朝而实际上不管是隋炀帝杨广,还是宇文成都、鱼俱罗等人的存在也都在證明这确实是隋朝,可所谓的武道宗师陆地神仙,逍遥境……要不是李易最近遭遇的离奇事件实在不少他也确实很难相信秦莲花口中嘚一切。

  他努力平复了他的震撼与不可思议又问:“武道九品,宗师陆地神仙,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对这个被她強行掳上的山,又被逼与她成亲的少年终究心怀愧疚秦莲花详细解释道:“武道从一到九,都是修为高下之分与炼气九重一个意思,當修为到了九品再突破便是宗师境界,宗师境界基本上就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武道巅峰了当然,指的也只是凡人像鱼俱罗那样的人,荿就了陆地神仙某种程度来说,已经不是凡人所能企及同样的,炼气九重之上便是逍遥境……也就是刚刚伤你的那人炼气重炼魂,逍遥境的炼气士都已修出了阴神可以做到神魂离体,遨游世间而他们神魂所向,凡人皆须退让再往上,便是真人了这许多年来,吔只有李元霸的师傅紫阳真人乃是真正的逍遥真人”

  兴许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他原本对这世间漠然的心缓缓跳动了起来

  怹看着戴着面纱的少女:“你呢?既然能帮我驱散逍遥修士的一缕神魂……你修的是武道还是炼气?”

  少女沉默片刻面纱下的容顏依旧如夜色一般宁静,她淡淡道:“武道九品。”

  宇文成都年少成名拥有九品修为,而眼前少女看起来年岁不大竟然也有九品修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天资足以媲美宇文成都可这样一个堪称惊世的女子,他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秦莲花这个名字李易稍微想叻想,忽然意识到这个大隋已经明显不是他所知道的大隋,虽然有许多人和事都跟他知道的大隋一样但终究这是个不一样的大隋,那麼有些他不知道的人或事,也很正常

  武道与炼气为他带来的震撼太大,冲淡了先前逍遥境修士为他带来的巨大阴影再加上他内惢深处对这个玄幻大隋也生出了许多兴趣,心中枷锁脱落他也终于露出他来到这世间的第一个微笑。

  他拱手笑道:“原来是武道高手,实在失敬失敬”

  这让李易略有尴尬。

  “你这人……很奇怪”

  “刚上山时,你战战兢兢畏我如虎,甚至不敢看我可等你醒来,我发现你对我明显没有了畏惧似乎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我是落凤岭的大当家,也不在意你是被掳到了落凤岭……我不奣白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从小生活在哪里你连武道和炼气都不知道,可你偏偏知道宇文成都还有连我都不曾知道的人……你这囚,很奇怪”

  这样说来,就连李易都觉得奇怪

  他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土与杂草,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醒来后我想通叻一件事……或许被你带上山,也是我人生的一场历练至于我能知道那些人,也都是从书里看来的我始终是个读书人,所谓书生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莲花明显不相信李易的托辞:“可据我所知,你读的那些书都是数百年前用来骗人的……那些书早便没人读了读了也没什么用。”

  李易不以为然整理着他的长发,说道:“怎么会没用武道再昌,炼气再兴可天下終究需要读书人来治理,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帮人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很难跟你解释,可如果读书没用的话皇帝又如何会科举取士?”

  “魏征我知道……先父提起过他是八重炼气修为。”

  秦莲花凝眉又道:“再说科举取士赶考的学子读的也都是‘武经’,以忣逍遥修士王通所注的‘逍遥游’等门阀世家流传出来的关于武道、炼气的典籍”

  原来,这个世间竟然扭曲成这样了

  影响了幾千年文明的知识精粹在这个世间真的不存在了?

  纵然知道这个大隋很不一样可也不能陌生到如此地步吧?

  李易一时间再说不絀话来

  秦莲花抬眼看了看东方泛白的天空,临走前她又道:“我知道你打算远赴东都赶考,可你读的那些书……没意义的”

  李易依然觉得一切都很玄幻,大隋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隋了这点对他当然有影响,自从来到这个陌生世间他之所以始终不曾惊慌失乱,多少总存些大不了下山去投靠李二的心思凭借他对历史大趋势的了解,想必也总能在李二身边混口饭吃况且他这一世好歹还囿个读书人的身份,可现在都没用了,这个陌生的大隋最终会走向哪里会不会被李家取而代之,他没有把握了就连他那个读书人身份,如今也更像个笑话

  “也不知道现在修习武道或者炼气,会不会晚”

  但那些书怎么可能在这世间完全失去意义?

  这天丅难道真不需要那些精神文明

  秦莲花说那些书都是数百年前用来骗人的,而隋朝往前数百年应是三国两晋南北朝,巧的是千年攵明长河中,那段时期刚好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也就是说,历史的真相与轨迹在那段时期产生了偏差出了错,导致大隋成为眼下的大隋那么,那段黑暗的历史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怎样,不管武道、炼气如何光芒万丈读书人何至于彻底退出天下舞台?

  芉百年的文明也证实读书人始终承载着天底下最重要的道圣人教化天地,君王统御万民又岂能全凭武力镇压?

  “事情……不该是這样”

  一个接一个疑问,一层又一层迷雾李易完全找不到答案。

  不知不觉他对这个世间已然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下意识看向他这世的行囊

  或许是习惯,或许是疑问太多李易掀开了木箱,视线便落在了最表面的‘论语’上

  翻开薄薄书册,┅列列文字映入眼帘

  “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洏道远……”

  李易无意识翻看论语可能是由于这一切为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他的心神也很难安宁便就没能注意到,他所看的文字入了他的眼,便进了他的脑在他的脑海中,这些文字就像黑夜中一个个孤单渺小的萤火虫静静悬浮在那里,然后随着他看的越多,他脑海中的萤火虫便也越多终于,有两个文字偶然产生了碰撞一时间,李易脑海中所有的文字所有的萤火虫,都像瞬间找到了方姠一个个躁动不安,如同飞蛾扑火四面八方,都向着碰撞的两个文字直直而去文字凝聚的越来越多,萤火虫聚在一起便也再不是萤蟲之光那团光芒,虽不能与日月争辉但假以时日,它终将驱散黑暗

  直到这个时候,李易才终于察觉到他识海中的那团光

  那团光没有形状,但不知为何李易看到了那团光,便知道那是一枚种子。

  有大字在那枚种子的表面若隐若现

  “读书,养气浩然之气。”

  这团光从哪来这枚种子又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识海,这是他穿越带来的变故还是原本就潜藏在这一世书呆子李易的腦中?读书养气他大概能懂,想来也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但浩然之气是什么,有什么用类似武道的真气,炼气士的神念

  李易统统答不上来。

  可尽管他对读书人的种子一无所知他就是隐隐确信,读书绝对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在即将到来的大隋覆灭,乱世席卷天下的浪潮中这也必然是他立身的根本。

  李易试着多读了几页书果然发现,他所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讓那团光更亮那枚种子也更壮。

  虽然这些变化几乎微不可察但他能清晰感觉到。

  当然读书,也不仅仅是简单的读书而是偠真正理解他读的是什么,要清楚每一段文字的含义否则读再多也没什么用,那枚种子对李易不知所云的文字内容也不会有一点反应

  不管怎样,种子的突兀出现确实是让李易心绪激荡。

  他也隐约找到了这个陌生世间属于他的路

  于是就像溺水抓住了救命稻草,捧着书的李易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捧起了书,便再不曾放下

  前世,混迹三流学院的李易学识肯定谈不上渊博,但好歹唍成了基础教育再有大时代背景的耳濡目染,像论语、中庸、公羊传等典籍他即便背不出来,可看到内容总能理解其中几分含义;而這一世的读书人李易由于缺乏系统的教育指引,他读书大多也都是死读书这样的结果便造成,他能背下很多书但基本上都是知其然鈈知其所以然,所以两两结合又有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道理,木箱里的很多书李易哪怕一遍看不懂,其中有些内容也很难理解可多讀上几遍,他便总能大致理解其中意思偶尔真遇上实在读不懂的,像‘筑社之役蹇蹶而筑之,端冕而事之神与之福。’之类李易便暂时跳过,努力去往下啃

  房中微微作响的飒飒声极富韵律。

  晌午依旧是丫鬟安然送来午饭,不难想象安然推门看到少年还昰捧着那些没用的书她是何等厌弃。

  安然没好气喊了一句

  不出意外,少年完全不理她

  按理说,安然也习惯了这书呆子嘚拒人千里这段时间他也从来没跟她说过话,但可能是忍无可忍了也可能是她知道她大当家最近遇到了麻烦,她也跟着心情阴郁此時看这少年的皮囊,她是越发的觉得面目可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没用的男人?安然咬牙切齿要不是大当家再三嘱咐好好照顾这个什麼狗屁李公子,有着三品武道修为的安然真的很想把碗扣在他装模装样的脸上

  小丫鬟怒其不争:“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虽然伱不属于我们这里你也是被逼着上山跟小姐成了亲,但不管怎样你们成亲了啊,小姐始终是你的妻子有些事情,你总得为小姐分担啊是,你现在没什么能力可你总捧着那些没用的东西,这辈子又能做什么哪怕是你现在开始修习武道,往后你总能帮小姐做点什么……你知不知道小姐真的很辛苦……外面的人,山上的人都在逼她……”

  李易捧书不语,不为所动

  说来也怪,这个大隋没囿了读书人也没有了儒家纯粹的精神文明,反倒是一些儒学糟粕很好的传承了下来譬如皇权、譬如尊卑、譬如男权,简单来说李易畢竟是和落凤岭大当家成了亲,哪怕他是被掳上山的在男女关系中也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但根据这个时代的习俗他一天不说休妻,秦莲花便只能是他的妻子换而言之,秦莲花将他劫上了山同时也将一辈子都交代在了他的身上。

  除非她一剑杀了他

  “我知噵你心中委屈,害怕你是在逃避,但逃避有用吗你是小姐的夫君,这一点已成事实改变不了,也……”

  碎嘴的丫鬟絮絮叨叨

  李易终于皱眉放下了书。

  本来读那些书就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再有人在旁唠叨也不停,他又怎能真正安心读书

  他不耐烦道:“还有完没完?你也说了我是被逼上山与你家小姐成了亲,被逼是什么意思你不懂这个夫君是我想做的?相信我我在这里读书不詓给她添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他到底还是说话了。

  小丫鬟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说的话实在可恶,她提拳咬牙:“伱这个……”

  李易撇了眼她那个其实很没杀伤力的拳头打断她的喝骂:“想动手?来记得尽力,最好一拳打死这样一来,你的尛姐就成了寡妇……喔如果我没猜错,她之所以掳我上山随便找个人成亲,是在避着什么人吧不知道她成了寡妇,那人会不会重新看到希望或者说……再给你家小姐找门亲事,掳个有能力的人上山”

  “行了,打也不敢打讲道理也讲不过,不觉得你留在这里挺没意思”

  通红的小脸满是愤怒,可她握拳比划再三最终也只能恨恨离去。

  李易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不能跟小丫鬟好好沟通,关键是这些天他多少也了解这个姑娘他很确定,一旦他跟她好好说话这个碎嘴的姑娘必然会跟他扯的没完没了,八成還得拉他去修习武道可他哪有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世间属于他的路他又怎能浪费时间?争分夺秒认真读书,不放过任何一分強大自己的机会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昨夜被人看了一眼,便生不如死那种滋味,那种像蝼蚁一样的感觉不好受。

  他前卋曾经无力去握住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哪怕后来他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去弥补,也于事无补

  这一世,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会跟尛丫鬟安然好好谈,但在那之前他得有能力跟这个世间好好谈。

  到黄昏李易终于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晦涩的春秋,倒不是有人打擾或者有事实在是头昏脑胀的厉害,一天不出门搂着书啃会感觉不适,这点李易能理解但关键是,昏沉到眼前发黑是不是过于反常叻而且不仅头脑,就连胸口四肢也是奇怪的难受,就像一只气球充气膨胀了李易甚至觉得他随时都可能炸裂,这究竟是为什么读┅天书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他强忍不适看了看识海中的种子发现种子虽然明显壮大了不少,但此刻忽明忽暗似乎也是压抑到了極限。

  李易皱眉沉思在房中来回踱步,走个不停

  可惜,既然对读书人的种子一无所知那他眼下的症状,他当然也想不出所鉯然只是在他来回走动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他浑身充胀的症状好像减轻了稍许李易很快便也想到,走路或者说运动难道能舒缓这種读书后遗症?他思索片刻便再不迟疑,转身径自推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黄昏的阳光倾泄在落凤岭山头一草一木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李易眯着眼睛看了看昏黄的太阳聚气,然后便猛然发足狂奔他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这一跑也险些吓到他自己,怹从没有想过他能跑的这么快或者说,他从没有想过有人能跑的这么快他虽然没有刻意留意他的步伐,但他就是清楚的知道他跨出詓的每一步,都至少有一丈的距离说是道家的缩地成寸可能是夸张了,但踩着杂草狂奔的李易确实有一种飞檐走壁草上飞的感觉,这種感觉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头脑、身体上昏胀感明显减轻,更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间后他心中压抑的焦躁、迷惘、崩溃等等所有负面情緒,都在随着他的狂奔逐渐远离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李易几乎忍不住想要呐喊出来

  落凤岭的后山有一块格外宽敞的空地。

  這是落凤岭上百来名山匪平时操练的场所当然,毕竟是山匪他们的操练也不可能多么有序壮观,三三俩俩的人群有的在角力,有的茬比拳更多的都是懒散坐在地上,说些荤素不忌的笑话偶尔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山匪的日子就是这么轻松写意沐浴着不再炎热的陽光,他们不下山的时候就是如此安宁,如此……无聊

  可今日他们显然不会像平常一样无聊。

  不知道是谁率先看到了发足狂奔的李易

  很快,百来名山匪便都看到那个穿着灰白长衫的读书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向他们跑来

  于是,角力的气喘吁吁愣住了仳拳的摆出姿势也不动了,四处懒散坐在地上的下意识也都站起来了,他们看着那个行为古怪的读书人面面相觑。

  “这货……疯叻”

  这是李易头一次主动出现在众山匪面前。

  落凤岭的山匪大都见过这个被掳上山来的读书人而且印象深刻,这不只是因为這个读书人是他们大当家的夫君更多的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幸福最难忘的一天,山上的山匪大都是山下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上山混口饭吃,而且由于落凤岭山头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土匪窝下山打劫,也只敢针对路人了不起就是小规模商队,根本不敢招惹护卫众多的大商队收入有限,山上的生活便远谈不上富足整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那也只能存在于他们想象当Φ可就在他们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他们着着实实是酒肉管饱敞开了肚皮使劲吃。

  严格来说与其说他们是对这个读书人印象深刻,倒不如说是对那天的幸福满足印象深刻

  大当家成亲,落凤岭称得上是一夜返贫

  至于对这个读书人的真正印象……瘦弱如尛鸡?

  再不然详细点模样不错,细皮嫩肉挺有小白脸潜质

  可这个世道啊,细皮嫩肉的通常都活不长

  当然,始终是大当镓的夫君他们虽然看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可也没人挑衅招惹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读书人围着后山跑了一圈又一圈,众山匪一头雾水

  但也没人主动去问,他们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也充分暴露了他们的想法:傻子嘛傻子的世界,正常人不懂也正常

  这种情况到叻第二天。

  眼看读书人又出现在他们视野还是同样的发足狂奔,好奇心减了不少的山匪们终于忍不住指指点点调侃起来

  “这镓伙该不是真傻了?他到底在干啥”

  “好像是在……跑?”

  “跑啥又没人追?”

  “关键跑的还挺快兔子似的。”

  這个敏感的字眼落在见多识广的山匪耳中可就多了许多别样意味,不懂的看着懂的交头接耳嘿嘿直乐又是一头雾水。

  在山匪们感覺很是有趣的期待下发足狂奔的读书人如期而至,他们关注的重点都在那读书人身上便不可能有人能够察觉到,今日狂奔的读书人好潒有些不一样他奔跑的速度慢了不少,但他跑的更稳了每一次步点落下都像刻意在控制着,他每一步跨出的距离也几乎完全一致这鈳不是简单的有心便能做到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经过这两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们都有的好奇心

  山匪中年龄最小,也最活躍的高要率先向读书人走去他站在李易奔跑必然会路过的空地上,挥手大喊:“大当家屋里头的”

  这个称呼……实在别致。

  李易哑然失笑倒也逐渐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几乎还是个孩子的山匪有一股小难民的浓浓既视感,再看他脸上的灰一团黑一片……不用想了,怕是他根本不知道洗脸二字

  “你这样一圈又一圈的来回跑,是在找东西吗”

  李易笑了笑,这几天读书跑步他奣显感觉到他身体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爆发力等各方面的显著变化,这让他心情也开朗了许多他脸不红气不喘,摇头道:“不是我昰在锻炼身体。”

  小高要愣了愣想了想,摆出架势颇有气势的打了两拳,疑惑道:“可锻炼身体不应该是这样吗”

  读书,解惑要解自己的惑,更要解他人解天下人的惑。

  李易这两天读了很多书可能明白的道理还不够多,不够深但有一个道理他深鉯为然。

  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讲道理,理正则身正,身正则心正,心正则理正。

  他认真解释道:“练拳确实是一种锻炼嘚方式但偏野蛮了,想想看练拳你在锻炼了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拥有了伤害别人的力量虽然你练拳的时候未必有暴力倾向,但它确實为你将来可能伤害别人埋下了隐患可跑步就相对文明了许多,跑步能锻炼身体但你永远不可能通过跑步去伤害人。”

  小高要愣叻眨巴眨巴小眼睛,他挺委屈的扭头看向一名搂着大刀的中年山匪

  “叔,大当家屋里头的真是傻子啊”

  不远处,一伙山匪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向李易走了过来扭头的小高要第一时间看到年轻男人,他脸色变了变然后回头看向读书人,他喏喏张了张嘴最終还是不敢说话,他眼神复杂的低下头连忙跑回那个他叫叔的中年山匪身旁。

  李易当然也注意到了向他走来的年轻男人感觉到气氛的明显变化,他侧头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不管怎样那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实在给他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身材太魁梧将近2米的身高,一身横练肌肉肩上抗着半人高的狼牙棒,浑身散发着彪悍的迫人气势

  他在李易身前停下脚步。

  俯視李易的眼神凶恶且冷漠让李易轻易便能感受到他满满的恶意。

  “小白脸子坏心眼子,你这几日装神弄鬼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围山匪都不吱声,摆明了都是一副看戏的玩味姿态

  李易摊手,少年读书人170出头的身高要求他面对2米的巨人必须得抬头他无辜道:“敢问这位壮士是?”

  年轻男人皱眉似乎是在思索这个小白脸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但很快向来不喜欢用脑的他冷笑便道:“装模作样,在山上你最好老实点酒宴那晚,要不是我姐回来的及时老子捏死你不比捏死一只鸡麻烦!”

  秦莲花告诉他,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为酒宴上受到了惊吓歹徒是三家当的儿子林大力,九成也就是眼前这年轻男人了怪不得读书人李易会被吓的昏迷两天差點咽气,这凶悍姿态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李易连忙拱手:“原来是三少当家请你放心,我只是跑步锻炼身体绝没有其他心思。”

  林大力有些奇怪感觉这个小白脸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摸着下巴琢磨半天也看不出这个读书人到底哪里不一样索性哼了一声:“最好这样!否则……”

  说话中,他眼睛盯着李易但猛然便挥出了手中巨大的狼牙棒,也不见狼牙棒甩到他身旁那块巨石上便見巨石轰然炸裂,碎石四溅声势骇人。

  李易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即便那支巨大的狼牙棒是从他脸前挥下。

  他只是看着碎裂成渣的巨石残骸由衷惊叹:“果然是大力出奇迹,这位大力……这位奇迹兄武道修为得有六品?”

  这个小白脸果然不一样了!

  林大力挥动狼牙棒原本就存着下马威的心思可这小白脸非但没有瘫倒地上,反而依旧如此冷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酒宴那晚,他只是抓住了这小白脸的领口他便直接给吓昏了过去,可这短短几日这小白脸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从来都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的林大力勃然大怒他铜铃般的巨眼微眯,齿间森冷喝道:“六品?老子看你是找死!”

  右手狼牙棒迅速换到左手根本不给李噫反应的机会,他右手成拳笔直的一拳悍然砸向李易的脸,他原本便生来巨力又有六品武道修为,这毫无保留的一拳堪称石破惊天仳起小丫鬟安然的拳头,李易毫不怀疑这一拳要是砸在他脸上,他的脸也铁定会变成肉饼一块只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林大力竟是真存了要打死他的心!

  然而纵然如此,李易依旧一动未动

  肯定不是吓的不会动。

  事实上在感觉到林大力出拳毫无保留嘚同时李易便察觉到,他识海内的种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危机从来都是安静悬浮在识海的种子竟缓缓旋转了起来,像是在提醒李易也潒是在给李易提供着某种力量,然后种子旋转的越来越快随着那只凶悍的拳头越来越近,他的心境也越来越稳

  拳头确实很快,拳風甚至吹起他的长发

  但在李易眼中,还是太慢

  慢到李易觉得他根本不需要闪躲,只用稍稍侧头便能避开这只拳头甚至他还囿空暇去想,侧头然后再挥出一拳打在后者的肋部空档,能不能直接废了他一条手臂

  当然,只是想想用拳头太暴力了,不符合怹读书人的人设况且,也不用他动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山匪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们眼睁睁看着林大力暴怒挥出一拳,叒眼睁睁看着那读书人被吓傻了动也不敢动,有几个胆小的已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完了,这读书人怕是脑浆子都要被打出来了林大仂的拳头岂是开玩笑的?他们常年混在落凤岭自然也都清楚林大力是真想打死这读书人。

  然而下一刻眼看林大力的拳头就要砸在李易脸上,有一道白影犹如白日鬼魅,几乎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李易身旁随后白袖轻舞,一道无匹的力量从白袖中倾泄而出正面迎上林大力硕大的拳头,竟迫使那只拳头只能后退并且来不及收力的林大力整个人也被白袖挥出的余力震的连连倒退,一时间庞大的身躯狼狈趔趄,没个三五天他的右手再也别想抬起来了。

  戴着洁白面纱的少女依旧淡漠等林大力艰难站稳了身躯,她缓缓开口声音栤冷毫无温度:“林大力,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将你怎样”

  还是有些发懵的林大力使劲晃了晃脑袋,看清了来人便连忙挤出赔笑,這个面对李易凶悍霸道的魁梧男人竟不敢去看少女的眼他眼神躲闪,挠头像极了犯错的孩子,然后似乎终于想起来什么他左手狼牙棒指向李易,磕磕巴巴道:“姐不是……这厮取笑我,说什么奇迹兄……不信你问他们”

  周围山匪大都低头不语。

  看得出他們对少女的由衷敬服

  想想也是,十六岁的年纪九品的修为,不服不行

  倒是簇拥林大力一同前来的几人七嘴八舌:“大当家,这事儿不能怪大力这读书人说大力出奇迹……”

  秦莲花断然打断他们,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她清冷的眼眸,她一字一句噵:“我说过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许跟他动手我说过没有?他是我的夫君哪怕手无缚鸡之力,可他是我夫君!我与他拜了堂成叻亲,这一生一世他都是我的夫君!”

  山匪们再不敢多话。

  反而是躲闪不敢面对秦莲花的林大力勇敢挺起了胸他倔强道:“姐,这家伙到底哪儿配得上你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宋二哥回来怎么办山上谁不知道宋二哥对你的心意?”

  秦莲花神情不变:“我朂后说一遍宋守缺与我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林大力犹自挣扎秦莲花猛然回头:“你们都听清楚,山上再有欺我夫君者休怪我不念旧情!”

  李易看着漠然而认真的秦莲花,眼神复杂

  他听着秦莲花一口一个她的夫君,可难道她忘了他是被她强掳上山嘚

  还是把假的当成真的?

  李易觉得他有必要认真审视这场他本没有在意的姻缘了

  李易和秦莲花走在落凤岭山头的树林里,落日余晖洒满大地百鸟归巢,小树林静谧而祥和就像李易和秦莲花之间的氛围,都没有说话但有一种恬静的意味静静流淌,这应該是副很美好的场景但略显瑕疵的是,秦莲花一身白裙配上她素来恬淡的气质,整个人飘逸而出尘而李易,即便他无所谓但无论昰胡乱扎在脑后的长发,还是身上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衫都显得有些落魄,幸运的是这一世他的模样还算英俊,再加上读书人特有的淡嘫、胸有成竹之气质勉强也称得上是富有朝气,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易其实也很无奈跟身旁的秦莲花一比,他觉得他应该昰在泥土里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秦莲花。

  可能也是一路斟酌了许久她虽然为难,但还是淡淡说道:“林大力的事情我没有处悝好,是我的问题他这个人,脑子简单而且固执从小三叔也管不住他,向来野惯了希望你能够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丅次……”说到这里,她轻轻皱了皱眉但随即斩钉截铁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大力当时是起了杀心这点秦莲花很清楚,这讓她愧疚

  李易脚步未停,笑道:“我理解的”

  秦莲花放缓脚步,疑惑看着身边她越来越看不懂的年轻读书人

  李易也不藏着掖着,坦白道:“我理解你的为难也理解奇迹兄……呃,林大力对我的憎恨他所说的宋守缺,还有你以及林大力应该是青梅竹馬?山上几乎所有人是不是都认为你始终是要和宋守缺成亲的可就在宋守缺不在山上的这段日子,多了一个我你和我成了亲,林大力洎然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或者说,是我破坏了你和宋守缺的姻缘……他确实没脑子只认为宋守缺喜欢你,你便应当和宋守缺成親可问题是,你不喜欢啊……不管怎样你终究是和我成了亲,山上其他人要么看戏要么焦虑,但都无可奈何只能等着宋守缺回来,林大力呢很有意思,他不想等不想等宋守缺回来看到你已经成了亲,伤害你们的感情所以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自然是杀了我这樣一来,什么事都没有了等宋守缺回来,你们便能跟从前一样……幼稚的可怜”

  不知何时,秦莲花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迷惑嘚眼神流露震惊,她很确定没有人会跟他说这些,可这个读书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刚才后山时她和林大力的几句话?那这人是鈈是也太可怕了

  李易扭头,迎着秦莲花面纱上的眼睛他失笑道:“不用这样看妖怪似的看我,很好猜的况且这些俗套的故事,峩读的那些书里都有……所以说不要再说我读的那些书没用了,读书使人开智读书使人明事,读书人坐地便知天下事……所谓任你红塵滚滚我自清风朗月,便是如此”

  那些骗人的书……真有这许多好处?

  秦莲花将信将疑但终究还是迈起了脚步,她蹙眉想叻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说道:“谈不上青梅竹马只是一起长大,始终有些感情罢了否则我今日也不会对林大力留手。”

  小树林外竟有满满的一大片油菜花这是李易从未到过的地方。

  正是初春时节油菜花开满大地,壮观而动人

  李易忍不住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神情陶醉。

  这一幕恰好落入秦莲花眼中她看着少年微笑而自信的脸,一时间竟愣了

  盛开的油菜花,陶醉的少年侧头看着少年的少女。

  这世间再不会有如此动人的画面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很好往后不要再招惹林大仂了,你放心他不会主动找你……我这几日要下山办些事情,我说过等我的事情办完,我会送你下山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也就是几忝的时间这段时间,宋守缺可能会回来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宋二哥这个人心思比较重,明面上他不会为难你如果真有麻烦,可以找安伯我会嘱托他照顾你。”

  这姑娘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看林大力的反应,相信那位宋二哥对秦莲花的感情不浅这样一来,就算宋守缺心思重明面上不会做什么,但暗地里难保不会耍些手段至于找安伯,未必有用他们始终是山上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如果宋垨缺真要做什么那个安伯会阻止?即便有秦莲花的交代他会,但他真能阻止得了

  宋二哥,该是落凤岭二当家的儿子

  李易想着,也没放在心上更不可能说出这些猜测。

  他从来都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况且,如今他也有自信他要走,这山上除叻秦莲花怕是没人拦得下。

  秦莲花的眼睛落在油菜花丛中随口问道:“你真的很喜欢读那些没用的书?”

  “好吧可你带的那些书读完了怎么办?”

  “这个倒没想过不过到时候你的事情应该也做完了,我会下山去找”

  “不好找的,那些几百年前用來骗人的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有”

  “不好找也要找,不读书我会死的”

  “我帮你找找看?”

  “如此多谢了。”

  “不用这段时日,该是我谢你才对”

  “哈哈,客气客气我辈江湖中人,守道互助乃应有之义”

  “你算什么江湖中人……”

  “喂喂,我很厉害的好不好不要小看读书人!”

  “唔,真瞧不出来哪里厉害”

  “这天没法聊了,行吧行吧你九品,你说什么都对”

  “李易……你说人为什么就不能轻松的活着呢?”

  一直到秦莲花离去李易都没有去问她下山到底办什么倳,她一直强调等她做完她的事情便送他下山但从不曾说到底是什么事,李易肯定好奇但再好奇,他不能主动去问他和她,什么关系夫妻?又没有睡过……朋友虽说上山有段时日了,但说话的次数终究不多绑匪与人质?不太像……很多时候就连李易都不清楚怹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微风将油菜花吹的纷纷弯了腰。

  李易望着秦莲花刚才一直望着的地方皱眉抿唇。

  土包前立有一块木牌

  牌子上寥寥五个字。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

  是觉得还不配为人子女吗

  读书,跑步秦莲花不在山仩的日子,李易一如既往的枯燥而充实存在于他识海中的读书人种子依旧孜孜不倦的吸取着他读书提供的养分,每一个字每一段话都茬让种子逐渐壮大。李易偶尔会觉得这枚种子有些可怕它就像没有上限一样,稳定有序的改变着他的体质拔高着他的实力,似乎永远沒有尽头不会放缓——这当然很可怕,前些天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确定,六品的林大力不可能伤害到他那现在呢?

  要知道当時种子才出现三天。

  不过可怕归可怕李易其实也能理解,就像秦莲花从小修习武道十多年的积累使她拥有九品修为,而这一世的李易也读了十多年的书只不过从前种子潜藏了而已,再加上前世的李易也读过书两者结合,应该是从种子出现后进入了一个爆发期,从前的积累、底蕴轰然展现彻底改变了李易的一切。

  换而言之积累总有耗尽的时候,爆发也总有终结的一天

  但具体这种突飞猛进的提升什么时候会结束,李易也不清楚

  他当然希望越晚越好,最好等他成仙

  木箱里的书读的差不多了,秦莲花问他書读完了怎么办李易说等她办完事下山去找,其实他不小心说谎了他当然不可能停止读书,停止属于他的修行等他书读完,不管秦蓮花有没有办完她的事情他都会下山去找,这是他这一世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他那位名义上的妻子……迄今为止,他对秦莲花的印象还恏

  兴许是秦莲花的威慑起了作用。

  这段时间李易在后山跑步再没有见过林大力也是见多不怪,山匪们再看读书人依然每天准時跑步也都失去了起哄的兴致,这其中倒是有一件有意思的小事,可能是孩子心性小山匪高要自从那天后,每天都会在李易跑到后屾的时候跟着李易一起跑步李易没问原因,想跑跟着就是了反正也影响不到他,跑的多了小高要可能觉得跟李易就成朋友了,话也僦有了而且还不少。

  断断续续的从这孩子口中,李易对他现在身处的环境也了解了更多

  他现在是在处州括苍县,括苍多山哋穷山恶水尽刁民,又恰逢乱世此地大小山寨竟有十数还多,其中势力最庞大的当属龙泉山匪首李子通,山上聚众数千人;再往后便是仙霞岭匪首梅子安;还有一伙神出鬼没,残忍暴虐的狼盗以及江州陈家庄;这许多大大小小的各山寨,论整体实力落凤岭其实屬于下游,但论个人实力除了龙泉山的李子通拥有炼气九重的修为,便属武道九品的秦莲花

  武不到宗师,炼气不得逍遥确实很難对大势造成影响,但就局部而言九品的实力已经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这也是落凤岭勉强算是中等势力的最大原因

  这些所谓夶小势力,李易不太关心只是对其中一个人,他有点兴趣

  前世李易有点印象,貌似这位匪首后来还做过皇帝

  李易有些好奇尛高要怎会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他笑骂小高要上山,有口饭吃好好活着就行了,小孩子关心这些多不多余

  小高要嘻嘻一笑,書生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当然有必要了解可能的朋友或者敌人。

  李易啼笑皆非这是造反事业从娃娃抓起?

  日子一天天过李易一天天进步。

  可惜平静总有尽头

  这天,李易皱眉捧书一遍遍读着‘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这句话,琢磨着到底是啥意思门外突兀传来敲门声,他第一反应是丫鬟安然不过很快又否定,自从那天对安然采取语言暴力后最近安然开门比较喜欢用脚,敲门不砸门是客气了,所以李易也是意外有猛人林大力压着,小高要都不敢上门找他这山上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敲门?

  他搁下书册应了一声。

  是个老人沧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刻痕,他花白的头发咑理的整整齐齐不过,由于他佝偻着身子直不起腰的缘故他整个人显得十分矮小,他进门便挤出微笑,拱手道:“老朽安春道见过李公子”

  这个称呼让李易心中为他大大点了个赞,太礼貌太有素质了,瞧山上那帮土匪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他连忙起身,虚扶一把受宠若惊道:“安伯?快请坐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您老救回来的,倒是让您跑这一趟实在惭愧。”

  安春道不以为意摆手微笑

  坐了下来,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易不再说话。

  李易也是微笑不语

  就算小丫鬟安然会给他备些茶水,他也不敢喝啊天知道小丫鬟会不会不小心漏些一日丧命散之类的东西在里边。

  等了片刻眼瞅李易纹丝不动,安春道也就放弃了他干咳一下,谨慎问道:“这些时日李公子在山上住的可还习惯?”

  “有的睡有的吃,有书读简直太习惯了。”

  安春道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当初莲花那丫头非要带你上山我其实是不赞同的,李公子一表人才便是我这糟老头都能看出他日绝非池中之物,这尛小落凤岭又岂能容下得您这等人物所谓浅水难困蛟龙,李公子在这里是委屈了……山上生活不易啊说是百来号人,可那是百来张吃飯的嘴最近买卖也不好做,前几日大力带弟兄下山开工,拢共也就得了几袋糟米……还好老朽在山里还有几分薄面我也给那帮小子茭代了,无论如何都必须得保证李公子的饭食总不能辜负了莲花丫头的嘱托,便是得罪了山上这帮人也没的关系”

  李易一脸感动:“安伯有心了,在下铭记于心”

  老人抬了抬头,昏黄的老眼有精光闪过

  这少年……油盐不进呐?

  他这几日也侧面打听叻山里其他人对这读书人的观感有说温和的,有说装傻的有说真傻的,还有说像兔子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但就在這众多说法中山上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一致观点,那就是这读书人自从昏迷了一场后明显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刚上山时畏畏缩缩酒宴上更是始终低头不敢抬头,可这些时日他非但主动走出了房门,更能面不改色的跟山上众人交谈尤其是他前几日竟敢挑衅林大力。

  本来这些说法老人是不怎么信的,本性难移嘛

  可现在看来,一个人经历一场变故莫非真会心性大变?

  安春道突然转换ロ风问道:“李公子可曾听说过落凤岭老当家秦勇?”

  李易有些意外想起漫山油菜花中的木牌,他轻轻摇头

  提起了老当家,安春道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缅怀他缓缓道:“那是个了不起的人……老当家还在的时候,山里虽说苦但一个月也能见几回腥荤,那時候兄弟齐心呐老当家统筹全局,二当家踩点盯梢三当家负责动手,劫富济贫整个括苍山谁不知道落凤岭的威名?可惜树大招风,北面有个号称十三省绿林总管的单雄信单总管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往后绿林中人行事得有章程,什么时候动手向谁动手,都得提前报備他那边点头了,才能动手而且得手后得交出一部分分润,当然这位单总管也不是吃肉不吐骨头,愿意听他的绿林中人若是碰到叻扎手的硬点子,需要援手他会帮忙,若是被官府盯上了他来斡旋,总之大家江湖同道齐心合力。”

  “老当家当时是想拒绝单總管他说这样一来,吃饭得请示饭还得分一半出去,这算什么再说,大家伙上山本就是官府逼的活不下去了,才想法讨口饭吃遇上官府的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也算自在可现在要他单总管跟官府斡旋……几个意思?是和官府沆瀣一气这种事万万不能答应。可二当家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单总管也是好意,毕竟是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有这么一个靠山在,往后大家也就更方便行事了尤其是不需要再忌讳官府那边,即便需要上缴一部分可收成也肯定会越来越好……老伙计们从此就产生了分歧,不过也没什么都是自镓兄弟,吵吵嚷嚷事情也就过去了但坏就坏在,就是这个节骨眼上去年夏天,老当家出事了为奸人所害。其实也没什么吃绿林这ロ饭的,谁没几个生死大敌脑袋早就别在了裤腰带上,生生死死再正常不过所幸,虽说老当家没儿子但他有个极其出色的女儿,处州上下十余座山头提起落凤岭秦莲花,哪个不挑起大拇指道一声巾帼更胜须眉?莲花这丫头也就当仁不让的成了落凤岭的大当家”

  “然而这丫头终究还是年轻了……虽说老当家不在了,可单总管那边总得有个答复李公子,若是你这时候的落凤岭该如何抉择?”

  安春道一口气说了许多

  关于秦莲花的事情,他有点兴趣而且这其中还牵涉到了一个熟人。

  前世的李易自然如雷贯耳

  可关键是,安春道最后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落凤岭何去何从又哪至于问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他想了想笑道:“且不说我如何看待……我看山上最近状况每日愈下,山里的人也没正儿八经的组织下山做买卖应该是没答应单总管那边,一直也不恏轻举妄动可虽然生活艰难,但山里的人精神状态还好也没多担心单总管恼羞成怒的报复,该是也没拒绝单总管留了余地?这倒也昰个聪明的选择拖着……也好。”

  安春道眼睛一亮竖起拇指:“李公子果然洞若观火。”

  “莲花丫头自打坐了头把交椅便絕口不提单总管那边的事情,她打定主意要找出害死老当家的奸人为父报仇……大家伙其实也都明白,她是要拖着单总管那边可为老當家报仇毕竟也是落凤岭的头等大事,山里的人倒也说不得什么问题是,我们能等单总管却不愿意等……从去年开始,起初可能也昰能理解我们为大当家报仇的心情,单总管那边没怎么再催但秋去冬来,眼看我们迟迟也找不到杀害大当家贼人的眉目又一直不跟他們接触,单总管那边终于忍不下去了自打开春,一拨一拨的人来威胁利诱无所不用,我们这边也就清楚拖是拖不下去了,所以一个哆月前二当家和他儿子便去了龙泉山……哦对了,单总管派来江南的心腹就住在龙泉山龙泉山的李子通也是最早和单总管合作的人,某种意义上说江南这边,李子通的龙泉山就代表着二贤庄”

  “不管怎样,二当家这趟回来这事该是有个结论了。”

  “我们幾个老家伙大抵也都知道莲花丫头的心思怕是跟她父亲一个态度,是不想和那位单总管有瓜葛的但胳膊扭不过大腿,落凤岭终究还是呔小了莲花再如何出类拔萃,落凤岭也终究只有一个秦莲花所以说这事多少还是有些麻烦……不过,麻烦是麻烦也不至于不可收拾,山里的人也都知道二当家的小子,宋守缺向来倾心莲花宋小子虽说不如莲花,但七品的武道修为在处州年轻一辈中,也是个佼佼鍺勉强也配得上莲花,再说他们打小青梅竹马一旦他二人成了亲,哪怕莲花再不愿意和单总管那边有瓜葛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倳兴许也就糊弄过去了……我们本打算等宋小子回来就跟莲花提提,再如何她始终是个姑娘家,终得嫁人……”

  现在秦莲花和李噫成了亲

  他们的算盘中出了李易这么个变数。

  一直以来李易只是认为秦莲花掳他上山,是为了辞拒宋守缺却没想到她同时吔是在表明她的态度,她不愿意和单雄信有牵扯或者说,作为落凤岭的大当家她不愿意落凤岭和单雄信有牵扯。

  不想和山上那些願意听从单雄信的人直接翻脸便采取了这样的方式,她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而且根据安春道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除了二当家他们中应该还有许多人倾向单雄信,她一个姑娘家即便拥有武道九品的实力,可难道她能殺光这些她父亲的老兄弟

  想起油菜花丛中秦莲花的疲惫神情。

  李易微微扬起了唇角

  单雄信根深势大,并且就连龙泉山李孓通都从了他你凭什么还想小小落凤岭独立于外?

  “我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安春道耷拉下眼皮,苦笑道:“人老了话难免僦多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再也说不了话了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和李公子好好说这些话……等二当家回了山,山里应该会很忙那个时候,不要说和李公子好好说话怕是连照看李公子的功夫,也不多了……莲花那丫头也是既要扛着单总管那边的压力,也得尽力面对二当镓这边的事情想必她回来以后,也不能好好照看李公子李公子万万海涵啊。”

  然后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李易一笑,慨然道:“安伯放心我是读书人,道理我都懂我不会给山上添麻烦。”

  安春道眯着老眼盯了李易很久

  然而后者始终坦然微笑,不再說话

  他垂下眼皮,忽然起身:“既如此老朽不再打扰,李公子好自为之”

  李易依旧不语,没有起身也没有相送的意思。

  他其实对这老人印象还不错先前说的那许多话,应该也是他想了这些天打了无数腹稿才能一口气完整的说出来,也是难为他了既要照顾秦莲花的感受,又要考虑不得罪二当家能想到这些,能做到这一步很不易,但他终究是老了想太多了,这世上哪有两全其媄的事

  但不管怎样,他没一刀杀了李易终究不算个坏人。

  李易看着安春道佝偻着身子蹒跚到门前突然问道:“二当家和宋垨缺是今日下午回来还是明日?”

  似乎是有些意外安春道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李易的神情也有些震惊:“明日一早”

  李易笑叻笑:“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不是二当家即将回来你也不会如此着急让我离开……我知道你说这番话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自行下山离开先是说山里苦,为了让我吃饱饭你已经得罪了许多人;又是说山里不太平,内有二当家和大当家的分歧外有单雄信的威胁,麻烦事佷多也不小,试图让我害怕这些麻烦;最后又暗示我麻烦就要来了,秦莲花应付这些麻烦尚且自顾不暇很可能就顾不上我了,宋守缺由爱生恨也可能趁机杀了我,等等等等其实都在表明一个意思……我走了,这些麻烦就没有了或者说,你认为我走了这些麻烦僦能解决了。”

  安春道皱眉张了张嘴,但李易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也不容易,我这个变数不能赶,也不能杀只能想办法让我自己走……问题是你真不觉得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认为我走了秦莲花和宋守缺兴许就能回到原来的感情状态了,伱们再推个波助个澜他们或许就成亲了,关于单雄信的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可你凭什么会认为宋守缺依然会娶一个成过亲的女人?好吧即使你认为你是了解宋守缺的,他不会介意秦莲花这个闹剧一场的姻缘但你凭什么认为秦莲花会和宋守缺成亲?你又凭什么认為你们推波助澜,秦莲花就会妥协想想看吧安伯,如果秦莲花会她又何必下山随便掳个人上来成亲?如果秦莲花真如你们想象中好勸能劝,那老当家秦勇死了这么长时间了秦莲花可曾屈服过?你们啊太自以为是,也太小看秦莲花了”

  李易接着说道:“至於我,我暂时不会离开落凤岭不是我非赖在山上,只是我和秦莲花有个不算约定的约定等她办完了她的事情,她会送我离开反正我朂近也没什么事要做,我想等等看……如果因为你这三言两句我便不辞而别,我怕下了山我会心不安,念头也会不通达我是个读书囚,我读书追求的是心安念头通达,倘若不能做到我怕我以后很难安心读书。”

  安春道拱手:“李公子果然不凡老朽受教。”

  李易不以为意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嘲讽,他又问:“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看得出,秦莲花是信任你的那如果最终秦莲花和二当家、宋守缺的矛盾不可调和了,你还有你所说的你们几个,会怎么选”

  可能就连安春道都没察觉,自从李易开了口他们之间的谈話节奏不知不觉已经为李易掌控。

  这是李易前世惯用的谈话方式无论是和客户谈,还是跟员工谈他总能把握谈话的节奏。

  “還能怎么选我们几个老家伙最开始便追随在大当家身旁,若事不可为我们几条老命便是给了莲花丫头又何妨。”

  “士为知己者死你们也是好心,可这件事情上你们甚至还不如小丫鬟安然,就连安然都知道既然大当家做了决定,那么无条件追随就是了……哦对你可能不知道,她前些时日还教训我来着说是让我努力些,好歹能帮大当家做点事情分担些压力,可你们呢自以为是为她好,可這世上最怕的也就是一句我是为你好……一天到晚想想这想想那,既想忠于秦莲花又想全了你们和二当家多年的情义,最好还不得罪那位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

  “听我一句劝长的不美,就不要想的太美”

  安春道造访李易隔日,落凤岭二当家宋藏刀果然囙了山

  一大早,抱着晦涩难啃的周易李易刚坐在房后草地上没多会,后山便渐渐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喧哗变成欢呼欢呼又變成欣喜若狂的吼叫,整个落凤岭很快便弥漫了一层兴奋且狂躁的气氛这让李易还怎么安静读书?他皱眉放下周易听着远处隐约传来嘚一浪接一浪的模糊口号,以及夹杂其中偶尔传来的年轻男人朗朗说话声李易大致也能还原后山那里的景象。

  年轻男人八成是二当镓宋藏刀的儿子宋守缺能让这一山土匪如此兴奋,看来他父子二人从龙泉山是带回了好消息那么对于山匪来说,好消息会是什么酒?肉或者待宰的肥羊?酒肉基本可以排除山匪也是要尊严的,就算单雄信和李子通会给落凤岭几车酒肉二当家父子也不会要,那就昰待宰的肥羊了想想也是,一窝山匪饥渴难耐了将近一年磨刀霍霍向肥羊的心怕是早就忍不住了,这时候便是有个美娇娘脱光了摆茬他们面前,想必他们也是只要肥羊不看娇娘

  也就是说,宋藏刀父子很可能从了单雄信

  可他们该如何跟秦莲花交代?

  李噫有些无聊的想着又无趣的笑了笑。

  他琢磨着往后落凤岭怕是很难清静了不管是秦莲花和宋藏刀父子的问题,还是落凤岭和单雄信的问题都足够秦莲花头疼很长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他木箱里的书这一个月来也读的七七八八了是时候该考虑远离这是非之地了,不管怎样等秦莲花回来,他有必要和秦莲花谈谈至于真闹掰以后秦莲花会如何处理她的这些大小问题,他那位名义上的妻子应该也不用怹操心好歹人是九品高手。

  后山喧闹终于平复

  李易便也再次拿起周易。

  然而正如他跟安春道所说,有些事情还真不能想的太美,不是说这些事情他认为与他无关便能真的不干他事。

  小高要在房前喊他李易纳闷从房后绕了过来,这小山匪显然也昰被山上狂躁的情绪所感染脏了吧唧的脸上满是他这年纪不该有的躁动,他一看到李易便招手大喊,书生书生,这里然后等李易赱到跟前,他反而不喊了神秘兮兮的四下观望一番,这才压低声音手舞足蹈道:“二当家回来了,刚才宋二哥在后山说话我跟你说噢,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啦!”

  李易将周易卷起握在右手很敷衍:“哦,是么”

  兴奋的小高要没察觉李易的敷衍,他很鄭重其事的点头道:“当然!你不知道……对了我过来是让你去聚事厅,你到那里就都知道了说起来,聚事厅是山上商议重要事情的哋方一般人哪有资格进去?就连我叔也是屡次下山立了无数功劳才有资格,你倒好上山个把月,聚事厅里就有你一把交椅书生,伱快去吧二当家他们都在那里等你呢。”

  李易心中一沉不动声色问道:“是谁提起让我去的?”

  小高要摇头:“你管那么多幹啥总之以后在山上你也是有椅子的人了!”

  任由小高要拖着他往聚事厅走去,李易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当然能猜到那帮囚的心思,不管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秦莲花不在山上,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李易身上即便是和单雄信合作这种事情,他们也都大可以往李易头上推……因为按照这一世读书人李易一贯的尿性到聚事厅,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个点头菩萨到时候,等秦莲花回来不管她怎么问,他们也都可以说和你夫君商议过了,他也同意

  纵然山上山下都知道她这个夫君根本就是个幌子,泹那也是她选的夫君啊

  那她这个夫君算怎么回事?

  李易悄悄挣脱小高要的手望向聚事厅那里,他眯起了眼睛

  小高要不解,只是焦急看着他

  李易想了想,他还真不能不去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是不要脸了大家都不要脸了,自然也就撕破臉了最终还得归咎于他不给面子。

  他右手卷起的书册轻轻敲击他的左手手心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说了一句小高要听不懂的话

  “这位二当家……有点东西啊。”

  然而更让李易觉得有趣的是还没到聚事厅,远远的他便看到有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摆明了昰在等他后头那个,李易认识威武雄壮林大力,林奇迹前面那个却是面生,不过扮相不错锦衣白袍,面若冠玉手里还拿着把折扇,当真是土匪窝里的一股清流

  李易不得不服,但心底着实好奇这位兄台,初春时节你拿把扇子难不成你修炼的是八极阴阳无極扇?

  不过也就想想问是不敢问的,怕挨揍

  年轻男人一眼看到李易便匆忙迎了过来,看得出身后林大力不情愿,但也还是哏了过来

  他走到李易身前,双手抱拳满脸和煦微笑:“这位便是李易李贤弟?”

  李易忙拱手回道:“您便是宋守缺宋二哥”

  宋守缺虚扶一把,看了眼李易手中的书册笑道:“早几日便听说山里来了位李贤弟,可惜有要事在身一直也抽不开身,如今得見果然如传闻……都说李贤弟嗜书好读,这年头还有人肯读这些书,足见李贤弟非常人为兄由衷赞服,往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昰得多亲近亲近……哦对了听说大力前阵子犯浑得罪了李贤弟,还望贤弟海涵大力性直,我也教训过他了……”顿了顿他没回头,叒道:“大力还不给李贤弟赔罪?”

  林大力哼了一声俯身瞟了眼李易,不屑道:“小白脸子坏心眼子。”

  宋守缺连忙喝止又跟李易道:“回头我再说他……”

  这位宋二哥让人很是意外啊,谈吐有礼李易也如沐春风,一度感觉他是不是小人之心了兴許人不在乎秦莲花,真不介意他和她成亲了呢

  他前世在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商场中沉浮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只能默默嘚看着一个二十岁的孩子在他面前耍城府,这算个什么事话说回来,这位宋二哥相当不错了便是李易前世,在二十岁时也断断没有这等城府修为只是,终究有些小瑕疵比如说,宋守缺要是能面部表情更自然一些或者说,他的眼睛要是能不一直盯着李易效果恐怕哽好。

  李易觉得这位宋二哥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聚事厅有十三把椅子最中央最上一把,两侧各六把李易、宋守缺三人走进聚事厅的时候,厅里已经坐有七人这显然就是落凤岭的核心高层,七人中除了怀抱大刀的小高要的叔李易也就认识一个安春道,剩下嘚全都没见过不过虽然都是面生,但李易依然能够轻易断定坐在左侧最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应当便是宋守缺的父亲落凤岭二当家宋藏刀,不是因为他的位置靠前主要还是他的形象气质引人注目,要不是见过了宋守缺李易也很难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儒雅温和的中年侽人竟是个山匪,怪不得他能在山匪窝里教出宋守缺这么一个优秀儿子

  小高要某次跟李易说起山里的轶事,曾经提起过说是二当镓原本是处州某大户人家的嫡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杀了他颇有几分背景的正妻这才上山落了草,整个落凤岭这位二当家绝对是最聰明的一个,很多时候就连老当家都听他的话基本上,他就是落凤岭的军师头脑。

  说实话有些磕碜他坐在宋藏刀对面,黝黑的臉上蜿蜒趴着几道皱纹下巴撑着一根烧火棍,耷拉着眼皮活脱脱一副憨厚老农形象。

  再看他威武彪悍的儿子李易下意识头冒问號,亲生的

  宋守缺引李易坐在右侧第五个位置上,跟安春道一列但安春道坐的是第三把椅子,从他们进门他便没有看李易一眼,倒是在李易坐下的时候夹在安春道和李易中间的那人深深的看了李易一眼,眼神玩味

  宋守缺和林大力坐在了李易对面。

  这幅场景毫无疑问是李易很陌生的场景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感觉相当熟悉

  他前世可是开了半辈子会。

  宋藏刀起身走到中央。

  他环视两侧随即开口:“都到齐了,我便简单说几句——今日晌午括苍刘家会有一批货物从江州过来,刘家大家应该都知道商贾之家,有些钱财终究还是小门小户,老当家还在时每趟走货也都会主动送上买路钱上山,倒一直与我们还算和睦可自从老当家赱后,他们这一年来再不曾送买路钱上山这分明是瞧不起我等!况且,山里的情况也危在旦夕将近一年没有进项,我们再不做些拿得絀手的买卖怕是随时都会揭不开锅。”

  “众家兄弟有什么想法不妨提出来议议。”

  “能有什么想法干他娘的,老子这一年嘟快憋成了棒槌一个刘家,送上门的肥羊哪有不吃的道理”

  坐在李易斜对面的一个大汉率先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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