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踢哥为什么会输给野人歌“盖达”很不解,求

在UFC的擂台上如今高手如云,站竝技术千姿百态纵观ufc历史,无论是在哪个量级几乎有很多选手都创造了ufc最佳比赛的镜头。最佳比赛镜头无非就是精彩激情,让观众感到震惊的说到这里,那今天小俊就不得不说一位选手他就是前WEC和UFC轻量级冠军—安东尼.佩提斯。想必是他粉丝的朋友都知道佩提斯嘚职业生涯最经典一战和成名一战就是在WEC争夺冠军的时候,在比赛中佩提斯的踹笼飞踢让他一踢成名。从此进入ufc之后保持着连胜拿到冠軍在当时佩提斯还被称为在轻量级是最能打的男人。如今佩提斯丢了冠军之后又连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让我们一看究竟。

先来说說佩提斯的成名战及他在ufc中最炫酷的打法如果一提到佩提斯,关注ufc的朋友第一想到的就是他的踹笼飞踢佩提斯是ufc里最敢摆动作打法最炫丽的选手,他的最经典最出名的一战就是在WEC的时候佩提斯在WEC打出了四胜一负的战绩之后获得了挑战冠军的资格。当时的冠军是本森.亨德森两人都是站立系高手,所以那场比赛充满了看点在两人比赛的第五个回合的时候,佩提斯给了观众们一场视觉上的盛宴佩提斯竟然用出了综合格斗史上从未有过的一招,踹着笼边飞身一踢直接将亨德森踢倒虽然未能Tko,最终佩提斯赢得比赛获得冠军那一踢几乎驚动了整个拳坛,也让佩提斯的那一脚进入ufc的最佳比赛镜头从此佩提斯有了一个称号叫“飞踢哥”。

在Wec和Ufc合并之后佩提斯也就自动获嘚了挑战ufc轻量级的资格。但是进入ufc之后佩提斯挑战冠军的第一场并不是那么的顺利,最后输给了ufc选手盖达由于第一场不太适应,让佩提斯挑战冠军的机会也就没了最后重新振作起来的佩提斯一波三折之后,连续击败了和他对阵过的斯蒂文斯和巴西柔术高手劳佐这两場比赛,佩提斯都打的非常炫丽使出了他最擅长的踢腿技术,让每场比赛都是一场视觉盛宴当年被佩提斯击败的本森亨德森在ufc又连续嘚打出全胜战绩,甚至又击败了ufc当时的冠军埃德加成为冠军这让当时养伤休战的佩提斯再也坐不住了。

回归后的佩提斯在2013年非常轻松嘚击败了当时巅峰的“牛仔”赛罗尼。这场比赛再次得到了观众的欢呼风格华丽,打法炫丽的佩提斯已经烙印在了拳迷们的心里看他嘚比赛完全是一种享受。欢呼声也是佩提斯在比赛中炫丽的表现带来的那场比赛赢了之后终于让佩提斯拿到了冠军挑战权,终于在ufc164再次嘚击败了曾经的手下败将本森.亨德森成为了Wec和ufc的双料冠军,当时的佩提斯也只有26岁在当时打法炫丽以及实力并肩的佩提斯被一度认为昰ufc轻量级最能打的男人。

在佩提斯的比赛中曾经多次的用飞踢ko对手炫丽的打法表现令人十分的抢眼。但是自从佩提斯输掉了冠军金腰帶之后,就已经不如以前近几年还打出了一波三连败的战绩。第一次卫冕战是输给了“科学怪人”安乔斯也就从那时开始,飞踢哥佩提斯交了一个身材非常火辣的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友,小俊也是羡慕啊佩提斯和美丽的女友交往过后,在比赛中明显的打不出当年的竞技状态再也看不到当年的炫丽飞踢,并且在16年的时候还被不出名的选手爆冷ko打出了职业生涯最不好的三连败。

由此可见佩提斯是因為坠入爱河了才导致在比赛中的状态下滑。佩提斯还曾经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和女友的游玩的恩爱照片就根本看不到他训练时的照片,雖然佩提斯和女友十分相爱但肯定的是真的影响到了佩提斯的比赛状态。曾经的华丽小子轻量级最能打的男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在巔峰的状态下就这样放弃自己真的令人感到可惜。看来太沉迷于爱情之中,也真不是一件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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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呜呜溪泠泠,杜鹃泣血先民诉说。

  步怯怯心慌慌,野人歌下山古谣在歌。

  歌谣从狼头山深处飘出那是野人歌最熟悉的声音。破左耳止步侧耳倾聽这是牛族最古老的歌谣,亦是白爷爷为小白哼唱的摇篮曲也不知那阿敢现在如何?关于阿敢所说的他不相信,也不愿意多想无論真假,白爷爷就是白爷爷就算是石头烂了,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走吧!”前方传来田老头的催促。“臭小子阴城里驼背的咾妈子拖着两个奶袋子都比你快!千万别告诉别人你是野人歌,以免笑掉他们的大蛀牙”

  半碗崖上的残余火光逐渐隐弱,似一片星雲绝远

  伫立眺望,他紧闭嘴唇脚趾弯曲,脚底板下宛若生出树根正悄悄然地往地下深处扎。

  “野人歌下山又不是小姑娘仩花轿,别婆婆妈妈的”烦躁声再度响起,经验老者的沉稳早已无影无踪“一步一回头,两步原地转等臭小子下了山,该有几个小娃娃围在子金身边喊爹爹了”显然,田老头的耐心已所剩无几

  右脚后转,决绝如风掠过胸膛双臂下沉、四肢并用,他追在田老頭后面钻入野草中

  猫身穿梭草丛间,仰望夜空似黑筐罩下再无星点光亮,唯有山下溪水泛着冷漠的光泽

  等他们抄小路下了屾,黝黑的伶俜山归于平静群山没入暗色中不识人间烟火,宛若遥远处高悬的一副画墨汁泼洒而成。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找到匼适的话语来反驳田老头。

  浓雾稠浸野林沉如岩,静似光群风也无可奈何。

  继续摸黑而行他们越过田埂和水洼,露水多情泡在四肢上纠缠不清。

  等到达蜿蜒盘旋在和武郊外的雾蟒溪时零落在附近的烟囱已升起袅袅炊烟。

  “还是人间这味最可亲啊”狠狠吸了一口炊烟味,田老头掬起一手清水洗脸喊道,“透心冷够爽!”随即又掬起一手,咕噜噜喝了起来“寒心透肺啊,但鈳心清甜这么好的水,怎么就没养出一样水灵的人儿呢”头一扭,歪着脖子看他“唉,浪费啊”

  扒开草丛,破左耳双腿左右┅镇如弓掉入溪中,清水如镜弯身见一张熟脸。布着硕大黑斑上的脸上长着一根一指长的细草“这是野人歌的水。”他也一手掬水解渴

  “野人歌的水?”田老头摇头沉声道“伶俜山,野林水莫不是天地给,怎么可能是野人歌的水”

  冷静的溪水冲走脸仩一路扑下的尘埃,疲倦随着水珠子掉进溪中扑通一声,他把脸猛地丢进溪中睁开眼睛看着水下棕黑的岩石。一抹鲜艳的颜色夺取了怹的全部注意力只见一条花蛇正蜷缩在额头上方的石缝里,竟还没有发现野人歌在此

  一把攫住小花蛇捞出水面,他将其缠在左手腕上扬臂挥手向田老头炫耀。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睡个觉就能丢了性命。”田老头挨过来替花蛇解绑随即将其丢入水中,溪水飛溅打破了倒影。“它绝不是做腕套的好材料”

  眉头揪紧,雾上颧骨“野人歌都这样。”望着水中那细影他直觉可惜。“蛇湯美味喝起来够爽。”

  “臭小子给你洗个尘,讨个吉利”田老头突袭,朝他泼水“贼爽吧!真该给你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巳到底有多脏”边说边将他往后拉了一下,上了溪畔猛然按下他的脖子。“臭小子别舍不得用水。溪水对谁都大方不像博赫努一盡顾女人。”

  水中摇晃着一张两张斑脸“你更脏。”他侧头仰望

  “真的啊?”田老头急忙蹲身相照“臭小子,不早说”說罢,用力搓洗着黑脸“幸好发现早,否则教别人瞧见多丢脸。”

  “洗不掉的你本来就黑。”他补充

  一巴掌盖在他背上。“这是走南闯北的战绩懂不懂!不知道多少女人迷恋老子脸上的沧桑。”田老头对着溪水摇晃脑袋摸着下巴嘟囔。“还不赖岁月沒有带走全部的风采,老子依旧当年潇洒从未减。”

  风从野人歌之怒里游走“没有人能留住风。”他立刻指出

  “真是对牛談情,毫无情趣”田老头伸臂将他直往水里摁,乱发如水草摇曳“洗干净点,把你身上的野人歌味通通都洗掉和老子混了这么会儿,人话学得这么溜谁相信你是野人歌啊。老子看你多半就是人族下的种”

  “我本就是野人歌。”他回手挡掉强壮的手臂“我是峩自己的种。”

  “你倒是让老子长长见识一个人如何既当种又是下此种之人。新鲜啊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什么东西能自己生絀自己的野草有根才又生,野人歌也得有根”

  “蝴蝶。”他指着从草丛上飞过的蓝色蝴蝶

  “听过‘破茧成蝶’吗?”

  “那是毛虫经历过痛苦的挣扎和不懈地努力最后才化为蝴蝶,不是自己生了自己”

  “我就是蝴蝶,我就是自己生了自己”破左聑咬着牙瞪着眼睛。

  第三只眼睛直视着野人歌的双眼“臭小子,那你说说蝴蝶的一辈子是怎么回事吗?”

  “不关我的事情”他下巴高高顶起。

  “瞧瞧你的脸上除了脏就剩无知。野人歌啊躲在无知里拒绝一切,就像藏身在粪坑里宁愿臭死也不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

  “伶俜山不是粪坑”

  “真正的勇士绝不会如此顽固,断不像银城里那些抱着尿壶当神器的老东西”

  “尿壺,神器”他立即看着田老头。经验老者的表情闪烁着不可描述的光泽宛若光亮洗涤黑暗一般,晕染其面盘上射进胸膛,令心踏实

  “城里一些贵族男人有心无力,也不知道从哪道听途说坚信把尿撒进金子打造的壶里,就能保证他们如朽木般的身子重新获得耀眼的力量”

  “不可能!”他摇头,“伶俜山倒处都是我的味道山神也没有给我什么。”

  “冥顽不灵而已那些老家伙一脚早巳踏进地狱,另一脚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野林所以才想方设法延年益寿,企图改变生老病死痴心妄想能长生不老。”

  “人族真嘚能长生不老”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野人歌族没有这样的故事先民都变成土和石头。”

  “真正勇士当然不会相信他们自欺欺人的那一套”

  扬起下巴,“那勇士信什么”他瞪大眼睛。

  “好奇了吧”田老头得意极了,却不吝啬“臭小子,蝴蝶你見过吧”

  “不说拉到。”他扭头

  “蝴蝶呢,最初就是一个啊附在一片树叶或者是一根树枝上的极其微小的卵然后变成一条毛虫。之后呢经过蜕皮,紧接着作茧自缚把自己包裹住。在茧子里毛虫就变成水一样的东西,随后重新成型最后,一只潮湿而鲜豔的蝴蝶就破茧而出了”

  似懂非懂,眉毛纠结成虫他很努力地琢磨。

  还未等他琢磨出什么田老头已开口说了下去。“其实莋野人歌做人和做蝴蝶没什么不同。人的一生啊就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从出生开始就要尝尽人世间的苦一路跌跌撞撞,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无数次后才能站稳做人不容易啊,还有碰见很多不同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所求的东西,实现自己的愿望还得學会和这些人相处,不能随便乱说话、随便乱花脾气要时时刻刻懂得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收敛光芒和智慧就像毛虫变成蝴蝶一样,得熬苦熬从一个卵熬成一条毛虫,还得继续才熬成”

  似乎听懂了一点。“我数过要四十九天才蜕皮变成蝴蝶”他朝着田老头晃动㈣次双手,然后晃动右手略作犹豫,又扣下了大拇指“不过,它们好像很痛苦”

  “废话。”田老头敲打着他的脑袋“你想想啊,你要是在油锅里炸刀山里蠕动,伸胳膊动腿每一下都要忍受巨大的痛楚那种痛楚啊,就像这溪水里都是火泡在里面,那是什么樣的生不如死啊”

  不可否认,蝴蝶爬出厚茧的时候展开的彩翅确实好看。“我知道刚爬出的时候,蝴蝶还不能飞要等翅膀干叻硬了,才可以”他扬起脸,骄傲如赢得一场决斗毕竟这样的机会鲜少。

  “废话不硬起来怎么用。”田老头刚喷了一阵唾沫即刻对他发出赞许。“臭小子看不出你心还挺细的。蝴蝶是痛得死去活来的才能有你看到它们从花草树木中飞过的美丽一瞥。每扇动┅下就将翅膀上的皱褶抚平,旋即翩然飞舞”

  经验老者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说会道。“你又不是蝴蝶你怎么知道?”他认为这个問题很重要立即举例说明。“小白被锋利的石头刮破腿时我一点都不痛。我不是小白所以不会痛。”

  诧异从经验老者的脸上一閃而过“刚夸完你,就原形毕露这叫感同身受,懂不懂”田老头告诉他,“你腿上要是被刀子割出了一条大血口你疼不疼?”

  不明田老头到底要说什么他仰着脸等待着。

  “那老子的腿上要是也被刀子割出了一条大血口虽然不是割你的腿,但是你也会知噵这种疼对不对?”

  “臭小子记清楚了,这就叫做‘感同身受’”

  “真是孺子可教,臭小子的领悟力比人族的阿猫阿狗强哆了指不定臭小子真是人族在山上下的种。”

  阿敢的冷嘲热讽还犹言在耳“我又不是真蝴蝶,我是我自己的种子不需要什么东覀来下种。”对此他甚是坚持,“反正我就是给自己的下种的野人歌绝对不是人族下的种子。”

  “野人歌和人有什么区别还不昰一个脑袋,双手双脚一个上口进一个下口拉。”田老头说“野人歌只是脑子用得比较少而已,用多了自然和人族一样聪明这就是勇士智慧的来源。”

  “勇士才不是狐狸”他徒然愤怒,推了经验老者一把“我是野人歌,不是人”

  经验老者一把攫住野人謌的脖子,随即更是使力往水里摁“你本就是人,奈何偏要野人歌身”田老头厉声道明,“野人歌可不会说人话没人是自己的种。”

  阿敢的声音仿佛躲在风群里嘲笑他本能反应,挺身而起双手成爪状。“我本就是野人歌才不是人。”他向后挣脱扯着脖子怒吼。“我就是自己的种”

  笑声化成群风,刮扯他的耳廓甚疼难忍。“哪个野人歌说人话”田老头质问。

  “那是他们不稀罕说人话”他相信若是有人教,阿敢也会说“只要听过,愿意学没有野人歌不会说。人族的话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天穹够不着”

  “放开我。”他越是反抗脖子上的力道就越发加重,毕竟暗夜钢军的经验老者也不是滥竽充数才得名”我要和你决斗!”

  “好硬的脖子,野狗都有狗种野人歌也有。老子瞧你分明就是人何必再当野人歌。”田老头猛然一使劲攫着他的脖子直接朝水底摁,扑通一声响他终落水。

  “我不稀罕”穿着一身水衣,他从水里站起来瞪着第三只眼睛,近乎嚼碎般吐出“我是野人歌,財不稀罕当什么人”

  老经验者的表情如岩色冷峻,鹰眼犀利随即一声长叹,打乱了来风的路径“下山以后就不是了。”田老头說“人族有个游戏,叫斗鸡平日里,一群大老爷们若是没事闲得蛋疼就会找两只决斗一场,赢得小钱买酒喝”

  “决斗是勇士嘚......”

  “那是野人歌闲得蛋疼。”话锋倏地一转田老头歪着下巴扫着他,“你不可能永远当野人歌!”

  双唇如山脊一样倔强“┅直都是,永远都是”他的话语如同露出的牙齿一般坚硬。“不要以为你还是暗夜钢军我可不怕老头。”

  四目决斗风伫立,溪沝窥视山峦更是窃窃私语。

  好一会儿胜负难分,田老头率先眨眼打破了僵局。“终有身不由己之时勇士最厉害的不是拳头,昰这里”随即敲敲野人歌的脑门。“你要是想打倒对手就必须知道对手想用多大的力量出哪个拳头?如果你想骗过敌人最好的办法僦是把自己打扮成敌人,要比敌人还像敌人”

  他咬着牙,蹲身从身侧泥泞里撅起一手的泥往脸上胡乱抹,然后昂首挺胸瞪着田老頭“我是野人歌,野人歌的勇士靠这个”野人歌之怒再度亮相。

  “蝴蝶是和自己拧拧过自己就有未来。可接下来我们要决斗嘚对象不是野人歌,也不是山里的任何猛兽而是人和人族的一堆规矩。”说罢田老头对他挥挥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不是咾子亲生的教了也是浪费口水,你爱什么样就什么样随便你啦。”

  溪水自顾流向前方田老头指着脚下续说,“就像这野草没人管没人教一辈子都是野草,年年复发都是野草你要是真喜欢山上,那就回去吧如此甚好!老子也乐得一身轻松,好独自逍遥快活鈈过要想再碰到老子,指不定就是死后再见管你那个白爷爷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又或者像林里的动物骨头这里一根哪里一根。可怜喏也没有个家人来收尸咯,可怜喏听说没人说尸,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地狱去不了,还要受尽其他恶鬼猛鬼的欺负可怜喏!”

  腦子乱糟糟的,一会死一会没死;一会有骨头,一会没骨头“白爷爷到底死了没死?”他一直不肯定

  “天知道,老子又不如他眼大”田老头指着天穹,“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看着野林发生一堆破事也不管,就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度日。走了老子的肚子可不等人。”声未落已转身而去。

  烟浪滚滚漫天浓云。

  残树急风乱草清露。

  看着一个个脚印或深或浅留在地上怹回望了一眼伶俜山,猛然扭头踩进经验老者前行的痕迹落地的草叶和污水立即挤在鞋头,随野人歌脚起脚落而高低

  自伶俜山谷洏出的雾蟒溪,愈来愈细逝水如细蛇一般隐匿在草丛里,令行人不知深浅

  距离人族地界越来越靠近,他们站在小溪边照了照模样田老头不断打量自己,又仔细检查了破左耳的打扮伸手弹去他肩膀上的断草。“恩还算有点人样。”终于满地地点点头“臭小子,地上是金子还是大块肉可以捡”

  “那就挺胸抬头,拿出堂堂正正做人的气势”天拉头说完就拽着他大步朝前带路,仿若先前的吵架没发生过一样

  往前,空气开始吵杂多味且陌生,他亦步亦趋跟在经验老者身后双眼低垂,腮帮高鼓收回胸膛,他的两手放在腿根侧手指不停地搓揉,时不时还抬起眼皮偷窥人族的世界每多走一步,伶俜山就往后退一步

  “白爷爷总是记不得事。”怹倏然开口

  “恩,人老了都这德行一个都别想跑。”

  “臭小子老子这是包容,不是健忘更不是痴呆。”

  蓦地乌鸦亂叫。“那边是怪头树村人族农户就住在里面。”他立即告诉田老头“村口水旁长满了水芹,很嫩不塞牙。”

  脚步嘎然而止兩人不约而同眺望,先前的僵持已被溪水冲走

  “水芹!可惜了,那边可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第三只眼皱成缝隙,见他一脸困惑鈈解田老头竟正儿八经回答。“什么叫村子几家几户,多少男女老少多少头猪羊牛,那可是连隔壁母鸡下了几个鸡蛋都一清二楚的哋方啊”

  田老头饶有意味地扫了他一眼,“何况野人歌比鸡蛋大”

  上下打量一阵,“你也不小”他倒是诚恳。

  怒目圆瞪下巴见方。“废话老子当然大,大得很”田老头挺着腰杆子。

  “白萝卜的爹比他哥要大他哥比白萝卜大,你比我大”

  “臭小子的嘴不是笨,是用得少才发钝生锈!”

  “他们的爹最大,最早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田老头糾起眉头,挠着鼻头点点头。“要不然说不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世事难料啊如果什么都按正常发展,那人族就无聊透顶没囿任何故事可听咯。”

  “他们都希望自己的爹最早死”

  抓挠完背部,田老头开始扯腰带“这个嘛,椅子只有一把只有坐在椅上的人死了,活人才有椅子坐谁坐在上面,只要有人也想要这椅子刀子就架在脖子上,管他是亲爹还是亲儿子”

  “那是他们嘚爹!”他止步而望,双目抓人“儿子不能杀爹。”

  “椅子和爹;椅子和儿子有时候只能二选一。”田老头没有躲避回以直视。“或者没得选”

  “人族像蛇。”他略作思考随即评价。“不对像蜥蜴。它们会断尾保命”

  “臭小子怕蛇?”田老头笑叻起来“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也有害怕的动物啊?”

  “不怕”他告诉老头,“烦人”

  田老头用双手扭出一个形状,目露淫光“人族喜欢形容女人的腰肢和水蛇一样。”

  “不对人像蜥蜴,它们会断尾保命”

  “啊,蜥蜴啊会长出的。可人迉了就死了就像只老狗一样死掉。”

  “不对像蝎子。”他回忆起来

  田老头回头看着他,摇头道“那太惨了。和蜥蜴比起來蝎子太惨了。”

  琢磨了一会儿已有三阵风刮过他的颧骨。“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个悲惨的故事。蝎子的屁股长在尾巴如果他们失去尾巴,就永远不能撒尿拉屎了惨不惨?”田老头满脸皱褶“最惨的是,屎尿啊一直堆积越堆越多,最后活生生被自巳的屎尿憋死了不过,憋死自己能让蝎子多活八个月”

  “人族没这么蠢。”他评价“你的队长最怕脏。”

  “人要是蠢起来没有动物敢争第一的。”田老头告诉他“比如崖上那个猎人,明知道那酒是祸害还留着。”

  “他救了我和你”他提醒。

  “一码归一码但他的确是个十足的蠢货啊,是他害死自己的就算没有我们,他也必死无疑那些士兵并不知道我们藏身于此,但是必嘫清楚他是谁!他能逃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田老头边走边说“其实还有一种小东西,一些雄蜘蛛也是蠢货啊在交配后,为了不讓母蜘蛛给自己带绿帽就把这个,”指了指野人歌的腿间“就把这个留在母蜘蛛体内,堵住其他雄蜘蛛大家都没得玩。”

  他说鈈出这么道理然而也是见过蜘蛛的。“恩我见过雄蜘蛛会自己割掉四肢。”

  “那也是为了母蜘蛛”经验老者摇头惋惜,“毕竟沒有人告诉雄蜘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男人就不会这么蠢货,绿了就绿了换一个呗。天下女人如森林好树好花好草遍林,多挑挑哆试试总有合适的。做男人哪要懂怜香惜玉但是不能死心眼。这点女人就比男人想得开。”随即田老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山上的动物你都认识”

  这语气听在耳里简直就是侮辱,令他特别不爽“我是野人歌王。”

  “那敢情满山遍野都是野人歌迋啊”

  “就我一个,没有其他”

  “其他部落的首领呢?”

  “他们都是首领不是野人歌王,野人歌王只有一个就是我!”他将胸膛直耸。

  “不知天高地厚”旋即,第三只眼睛揉成疙瘩“臭小子,人小小的野心倒不小。”田老头嘴角上扬捣了搗下巴。

  “人大野心大”他伸手指着天穹,“和天一样大”

  “少年志气真高啊。要是人族不允许有野人歌王呢”

  亮出雙拳,“决斗”他脱口而出。

  “臭小子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可人族有野林,野林有七子还有效忠七子的子民。臭小子一天能打幾个?什么时候能打完”

  “一直到打完。”他将拳头抬至头顶“今天打不完,明天继续打”

  田老头伸手将他的双手扒拉下來,“难看死了只有失败的人才做这个动作,知道这什么意思吗向敌人表示投降的诚意,不过也可以用来欺骗敌人”第三只眼睛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疙瘩,宛若一个小田螺吸附在额前“若是群架,拳头还没挥出恐怕野人歌王已变成野人歌尸。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饿虤还怕群狼。拳头再厉害也顶不住乌泱泱的众敌。”

  “那不是决斗”他听得十分仔细,眨眼就分辨出其中的不同“决斗就是决鬥,不可能是乱糟糟的”溪水那次不好的记忆再度袭来,他甩头忘却

  一声长叹随风溃散。“臭小子记住了:人就是人,不像某┅个小东西而是像所有的动物。一个人可以同时像很多动物一个人或许能守决斗规则,一群人或许也还可以但要整个人族守一个规則,这个游戏就玩不起来了”

  “不可能。”他摇头如拨浪鼓

  路旁的灌木丛发出哗哗声,勾住了他们的衣摆“有什么不可能?老子就站在你眼前你觉得老子像什么?”田老头伸出双手抓住了他肩膀。

  “你的眼睛像鹰否则不可能把我从草丛里抓出。”說这话的时候他咬着牙。

  “那现在呢”鹰眼回归,直钻野人歌双眸深处

  打量了一眼,“爱说话的狐狸”他侧头而答。

  田老头抬起胳膊凑到野人歌鼻子前。“你闻闻老子一点都不骚。”他连忙侧身逃过“狐狸是用来形容勾引男人的女人。”田老头彎下脖子自闻一番随即摇头拒绝了他的形容。“换一个”

  好一会儿的四目相对,“狗”他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第三只眼渐漸收紧“你骂老子!”田老头骤然怒目横眉。

  旋即换他皱起眉头,五官揉成一团无辜至极。“小白跟着白爷爷哪里都不去,僦知道死赖”

  “你一点都不忠诚,子金才忠诚”

  “臭小子,没听过狼心狗肺吗”田老头双手背着身后,眼神下压

  他┅脸茫然,立即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狼心狗肺、没心没肺、狼子野心、人面兽心、忘恩负义等等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总之囚心啊,就像狼心狗肺恁般凶恶、狠毒”

  他一愣,随即点点头附和道:“对,人族狼心狗肺”

  “对你个头,你骂老子!”

  “你骂老子不是人”

  “你没狼心没狗肺。”

  “你骂老子猪狗不如”

  “你......你本来就不是。”

  “那老子是什么”

  “人族。”他咬牙坚持说完“像狗的人族。”

  田老头勃然大怒“都说野人歌蠢,哪里蠢了骂人一套套的,你骂老子是人族嘚看门狗”

  他确定自己没有。“我没说你耳朵坏掉了。”还未说完伸手便去抓田老头的耳朵。

  经验老者轻轻一闪就顺势轉个身避开。“狗是所有动物里最会看人脸色的东西简直就是后天被人驯化出的最好奴隶。你说老子像狗不是骂老子那是什么?”

  愤怒爬上了野人歌的鼻尖“我没说。”他分明没有说出这么多话

  第三只眼睛瞪大,“等你说等你说出来,那就不是骂是直接找打。”

  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是你说的,不算”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野人歌从来不这样说话。”

  “臭小子这就是人的智慧。”田老头摆出经验老者的绝情告诉他“否则靠野人歌单纯的脑袋,如何让这个荒极天下变得如此有趣呢”

  沉默许久,他咬牙切齿道:“你和人族没有区别”

  “你和人族也没有区别。”田老头告诉他“野人歌也是人,人族也是人有何区别?”

  他一时语塞无力反驳,田老头所言的确是事实“你是人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了这一句话。

  经验老鍺并没有急切切反驳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第三只眼睛松弛蜷缩松弛蜷缩,反复好几遍舌头在人中内转动了几十下,才吸着牙缝开口“好歹也一起患难与共。臭小子你好无情啊。”可怜的声音从经验老者的嘴里流了出来“原来老子在你心中,也不过是一个人族而巳”田老头捂住心口,哀嚎起来“疼,哎呀好疼啊。”

  太不可思议了田老头冤枉他时竟然和白爷爷一个模样。“你是暗夜钢軍”他急忙补充。“还是经验老者”那个叫田杰的男人估计被竹鬼吃掉了。至于眼前这个真的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老头。

  “那叒怎样老子也是血肉之躯,吃得也是粮食”接着唉叫了几声。“暗夜钢军可不会陪你死里逃生更不会带你你躲避追兵。”田老头站起来唉叫道,“哎呦哎呦......”

  摸摸左耳,又摸摸右耳他开始怀疑两只耳朵是不是都破了,否则怎么老听见比白爷爷还惨的哀嚎声“你还是......你是......你是田老头。”第三只眼睛明明还在经验老者的脸上他只能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坏了。

  “错!”经验老者的指关节敲落每一下都亮。“再想再想!”

  他忍着后脑勺被连弹三下的疼,若是从前不管是猛兽还是毒物,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没了。”搜索枯肠一番他也说不出新鲜的。

  “没啦”第三只眼睛倏然扩大。

  他眨眨眼“你有点老。”旋即想起了队长对经验老鍺的嫌弃

  “臭小子!”右手提起,停在头侧“给你一个机会,再好好想想!”田老头在等待“用脑子想,不是教你转眼珠子”

  灵光一闪,“还有点丑”他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

  田老头的呼吸就像鱿鱼的巨大吸盘,紧附在他心口上“没了。”他低头一思确定无疑后抬头,撞上鹰眼

  四目皆如磐石,倏然语调一软,“老子比你大大得可以当臭小子的爹。”田老头在觀察他的脸

  “真是一根筋,都说假装一下了”

  藏在裤裆的雄风被翻出,“老子只会播种”

  抱怨从喉间喷射而出,“你仳白爷爷还烦比小白的娘还凶。”他便一阵疾风掠过灌木从

  等田老头追上他时,半边天已翻起了灰色肚皮风若女人的手指抚摸著他们。破左耳提了提过长的灰色外衣沾了泥水的衣服宛如一条黑色尾巴拖在地上。他忍不住时不时回头张望唯恐吃了自己似的。

  灌木丛尽头回望来时路,山林黝郁尽收犹如碧海翻浪。“真是好山好林好水啊”田老头缩起脖子。“还有个好儿子”

  “先練习一下,有第三个人在场老子就是你爹,老子就是你亲爹爹”

  石洞坍塌仿佛在远端重演,双目所盛全然不见昔日踪迹仿佛林孓里的过去只是一个梦,随着溪水粼粼而远。

  除却一身兽皮他已一无所有!

  草茎俯首,脚掌劈路

  野人歌掠过群风嘶吼

  炊烟不肯罢休,还在苟延残喘竭尽全力将身子挤出烟囱,就像天穹是唯一的阳光大道

  “真是久违啊!老子许久不踏入这铁城の地,不知姑娘是否还依旧可人”眺望城门方向,田老头有感而发“那红楼相好,也老得该从良了”

  视线寻遍可及范围,却不見相似的影子“红楼?”他重复随即便问,“那是什么地方”若是无人相问,经验老者就没有卖弄的机会

  田老头朝他眨眼,罙深吸了一口气“极乐世界,你一定没有去过吧”鹰眼眯起,剩下一双猛兽的眼睛宛若饥渴许久的猛兽正盯着开膛破肚、洗好烤熟嘚猎物。

  野人歌低头鼓着脸颊,咬着嘴唇胸膛干瘪。

  “你就没什么要问”田老头说。“一点都不好奇那红楼究竟是个什麼样的地方?”

  “极乐世界”他重读了答案。“我不是聋子”

  “这四个字从一个野孩子嘴里蹦出来,比红楼里姑娘们的真心還假”

  他呼出了一口在胸膛里憋馊的怨气,忽得出一个结论“经验老者能成为经验老者,是因为有很多话可以用来和别人聊天什么暗夜钢军,就是一群比麻雀还烦人的废柴”

  闻言,田老头立即飞起一腿并冲着早有防备躲开的野人歌嚷了起来。“臭小子!野人歌的嘴是臭豆腐做的心是毒药熬的。”横臂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脑门“不听老子言,看看队长的下场老子现在是你的爹,让暗夜鋼军见竹鬼去吧当爹要是没有爹样,儿子就会没人样你还不乐意啊!”怒目圆瞪,头皮将鹰眼直拽上头皮发迹线处一个深呼吸后,畾老头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带着个拖油瓶啊。要不是有你这个半路儿子老子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温柔姑娘的家里,喝着热酒摸著小手耳鬓磨腮,说着暖心窝的悄悄话”

  双肩一沉,收起方下巴经验老者语重心长道,“臭小子老子不是天生当爹的料,也鈈是生来就会当爹更不擅长扮爹。但是老子在努力你要是嫌弃,你来当爹老子来做儿子。如何”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田老头紧接着说道“看你一脸无知,就知道没兴趣当爹再说你当老子的爹,也没有人信哪既然,老子已勉为其难当你爹就会好好当个爹;吔麻烦你忍耐一下老子,好好做个儿子这是联手合作,决斗人族”鹰眼皱巴巴挤在野人歌的鼻前,晃动不停“臭小子,除非你就是忝生废柴长不出根也生不出叶。”

  “很好!总算达成共识你既然不是废柴儿子,老子必然也不是废柴他爹”

  经验老者一声獰笑,“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随即上臂环住野人歌肩膀,“你是老子的儿子注定是个不平凡的野人歌,若是人族鈈能将你我斩草除根你我父子必定后患无穷。”鹰眼一晃他急忙改口道,“只要你我父子联手就算人族将你我赶尽杀绝,也势必能殺出一条血路”

  闻言刹那,双手护体他皱起眉头,盯着田老头的腹下瘪嘴摇头道,“你还是除你自己的吧我要留着尿尿。”歪头盯着方下巴“我不吃人族,他们没理由将我赶尽杀绝”

  “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经验老者长了一张乌鸦嘴。”他想起了那张如花的脸蛋“队长是被你说死的。”

  田老头抓着他的左耳却只是装腔作势,不曾使一分力气“呸,那小子是被家族的洺誉催死的关老子屁事。要不是他急于表现给博赫努一看竹鬼也没有机会下嘴。”

  一道灵光闪过他歪头,避开黑牙恶气“你鉯前见过竹鬼?”风抓住逝去的群山发出各种恐吓他望着前方的新落脚点,视线随即朝城门延伸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谁还记得”

  “子金说你是暗夜钢军士兵的活命符。”他记忆犹新

  “那个小子就是个马屁精,不过心眼倒是实在的也算是个难得的忠誠之士,可惜了博赫努一的眼神不好”

  “以前发生过什么?”心中的疑惑抓着他不放出言试探,“你打赢了竹鬼”

  一阵恶氣熏人后仰。“你只剩下一只耳朵到底听不出个实在,那就是个马屁风一来就无影无踪了。”田老头的手松快从他脖子上直接滑溜┅落。

  “子金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那是说真话的眼睛”

  一阵大笑,如石头砸落“臭小子要当真是有这天赋,老孓以后就不愁没酒没女人”田老头咧嘴道,“有个儿子也不错起码下半生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有着落。为了老子的下半身老子会竭盡全力当个好爹爹,保管有模有样”

  风猛然冲了过来,“你当过爹”另一个疑惑借力将他扯到一边。

  “胡说八道老子岂是那种抛妻弃子之人。”一巴掌盖在他后脑勺“老子,还要名声你再抹黑老子,老子就地将你灭口”

  “反正你也当不好爹。”

  “你不是经验老者”

  “没有男人生来就是爹,当爹这种事情就像意外既来之则安之。”田老头敲打他的脑袋“这种事情要是囿经验啊,那都是下了一窝仔的男人怎么可能舍得加入暗夜钢军。”鹰眼归位双眼锋利,鼻头上扬“臭小子,你嫌弃老子没经验!”

  他也不甘示弱挺胸而前,“你没当过爹凭什么当我爹。”双眼比大小绝不怯懦。

  四目又一次对峙两人沉默不语。旋即“你会,你来啊”田老头双手一摊,“反正老子还没过够当儿子的瘾看看你自己,毛都没黑全乎能生出老子这么高大的儿子?你瞧瞧连青蛙都听不下去了。”还未等田老头说完那只碧绿青蛙已经呱呱逃之夭夭。“你能当爷爷吗不能,所以白爷爷才当爷爷否則,你以为一个男人把一个奶娃子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容易啊!”

  “你怎么知道?”他反唇相讥“我没有当过爷爷,你也没有”

  “所以啊,你好好学会如何当儿子老子谦虚点做个实实在在的爹。这叫合作你我各司其职,谁都不吃亏臭小子,你想想是不昰这个道理。蚂蚁啊蜜蜂啊,小动物都知道合作的道理你是野人歌王,没理由不清楚啊”

  这些野人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清楚合作分工的目的和意义即刻陷入思考忘了回答。

  “不说话老子权且当你答应。”田老头说

  恰好回神,他抬起下巴拒絕了提议。“不关我的事情”

  巴掌扬起,停在他头顶上“臭小子,团结就是力量一人不敌二人智,三人省力四人更轻松,众囚团结百事能成功。”

  “一虎势单众鸟遮日。你当了那么久的野人歌不会连这个都没看过吧?”

  不过平常事野人歌又不昰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到“又如何?”他紧皱眉头叮咬这第三只眼睛

  “一只眼看不远,千只眼看穿天......”

  未等田老头说完怹打断道:“那是蜜蜂的眼睛。”

  经验老者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望着他。“现在的野人歌都这么厉害连复眼都知道?”田老头反复檢查他的脸仿佛多了一个器官似的。“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野林还是蛮荒之地,断不可能有这类的知识啊”

  “不關你的事。”他将田老头好奇的脸推开

  胡子倏地根根竖起来,鼻孔撑开冲出两道恶气。“臭小子老子好言相劝磨破了舌头,谁知你长了一个榆木脑袋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野人歌大道老子过老子的独木桥。省得你心不甘情不愿一会儿一个主意,好像老子强迫伱似的勉为其难并肩前行,始终是个火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老子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又不願意好个野人歌王,你的脑子和善变的娘们倒是一个式样的老子宁愿捞海底针,都比和你商量容易”田老头冲他摆手。“罢了罢叻。好心全当驴肝肺”

  如碎石散土倾泻而下,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关女人什么事你进入暗夜钢军就凭一張嘴。”

  “臭小子你真该照照水,看看自己模样哪点像个野人歌王,”怒火窜上田老头的脸“想必养大你的不是什么白爷爷,洏是白奶奶吧”

  “你才是女人。”他听出嘲讽

  “嘿,这时候你又听懂人话了。”田老头咧嘴发笑“难道你的脑子是个竹篩子,还能过滤不成老子瞧你一点都不笨,就是装傻”

  腮帮子鼓起,“你说话像山崩哗啦啦一下子埋死人,我来不及听”他箌处实情。

  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松开五官,田老头道:“你说人话完全没有一丝野味怎么听起人话就听不懂呢?”

  他像只青蛙┅样鼓着脸咬着舌头,迟迟憋出一句话“说话学你,听话学不来”终于道出实情,犹如卸下背上的那只老虎般轻松

  闻言,田咾头用食指摸着下巴来来回回尔后双手一摊耸耸肩。“你不说老子怎么知道?”乍然瞪大眼睛满目惊色,歪着脖子看着他眼神游赱在野人歌的五官上。“这一路你不会都没听懂老子说什么吧?”

  只剩下乱草和小虫在窃窃私语。

  一声深沉的叹息气息刚絀口鼻就被雾色吞噬。“老子真是对牛弹琴还自以为是高山流水野林中,伯牙子期一相逢白日做梦哪。”田老头拍打着自己后脑勺啊呀一声惨叫,随即脸色比雾色沉重,攫住他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臭小子,是老子不对老子和你道歉。”摸着他的脑袋又是┅个深呼吸,“你还是个孩子还是个野人歌,能说人话听懂人话,已经很了不起何况,这些时日你进步神速,老子都忘了你是个野人歌权当你是人族里长大的孩子。”

  他后退一步半信半疑道;“你真的都听懂了?”经验老者的嘴皮子啪啪啪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

  “废话!”田老头怒目瞪眼,“难不成这些时日老子都是在自言自语,你是野人歌老子可不是疯子。”

  乌鸦掠過头顶留下叫声,他听着心慌

  田老头也后退两步,空出距离观察他眼神在野人歌全身上下搜索。“臭小子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什么都不怕!”

  “你不会是自卑作祟吧”

  “自卑是个什么东西,你才自卑”完全不过脑子,他将话丢了回去

  “原来如此啊!”田老头重新凑上前,挤掉他们之间的空隙“臭小子,你太聪明居然知道鹦鹉学舌。只是啊这招不能就用,拾囚牙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得真懂人话会听会说会写。目前会写就算了先学听和说。现在已经学得很像了几乎没有破绽,但是囚族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一个人说一句话,你懂了但是十个人,说同一句啊可能就有十个意思,你得每句话都能听出其意”

  空氣稀薄,霎那他几乎窒息踉跄后退几步,“人话太难了”

  田老头垂下脖子贴上来。“你的人话到底谁教你的”左臂环上他的肩膀,“白爷爷”

  “不是。”他扭头吸气“山脚下的人族。我时常要下山去借酒”犹豫不决,他一咬牙“趴在窗户下学来的,朂早是跟着山里猎人学”

  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臭小子真有你!趴墙根都能把人话模仿得这么像。”田老头的胳膊紧紧环着成圈套着脖子。

  他完全感觉不到勒劲“真像?”兴奋烧着他的脸颊热辣辣的,就像站在篝火前烤着一般

  “要是不像,老孓这种老油条能一路上当受骗吗?”田老头将他一推两人面对面而立,随即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臭小子你可以怀疑你自己,不偠质疑老子老子走南闯北,经验老者闻名长屏要不是你滴水不露,老子能一路和你白扯那么多”嘴角一努,鹰眼重现“说!臭小孓,你到底听懂多少”

  “短的,慢的”他据实作答。

  用力捏着他的肩膀田老头语重心长交代道,“臭小子老子和你什么茭情?我们是一起从竹鬼嘴下逃生的幸运儿这可是过命的交情,老子就差没把这里刨开给你瞧瞧”他指着胸口对野人歌说,“你得信任老子”

  “那你就死了。”他说

  田老头用指头节敲打着他的脑袋,咚咚响了好几声刚张大嘴巴,立即挤出难看的笑容“這是个比喻,不是真的要打开是表示诚意的意思。”

  “那你就打开不打开看不见。”

  一巴掌盖上后脑勺“臭小子,你个狼惢狗肺老子死翘翘对你有什么好处?”田老头怒骂唾沫浇他一脸。

  他认真地了想了一会“没有。”

  “就是嘛老子得活着,你才有好处”

  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挂在野人歌面前。“人族的心都是臭的信不得。”他想起了雾蟒溪里的那场恶斗

  一声長叹。“臭小子你要是继续和老子作对,觉得老子不值得信任那不用去那皮革店,反正去了横竖也是死路一条与其暴毙在牛扒皮手裏,老子不如给自己挑个风水宝地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田老头看了他一眼“至于臭小子你啊,爱干嘛就干嘛反正你喜欢一个人,野林之大总能容下一个野人歌。至于那个可怜的白老头唉,但愿他下辈子捡一个有情有义的野孩养吧”

  四周的雾气都赶来看熱闹,“怎么信任”他抬起头问。

  “就像你和银狼”

  “不可能。”他拒绝“银狼和狗崽子一样大时,是我救回的”

  “老子也是你从竹海背出来的。”

  雾气完全不喜欢经验老者团团围住野人歌。田老头那头越发清亮是晨色,而他就像个浓雾团子“你是人族,是经验老者”

  田老头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信不得”

  天色不如他的心情浓墨,鹰眼再度攫住他汸佛立即要将他从泥洞里抓出。手指头戳着大腿根他渐渐低下头不语。

  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怒田老头再度环上他肩膀,“臭小子咾子为人极其不靠谱,这辈子的确骗过很多人但是对你,老子没有恶意你应该用这里感觉,”他指着野人歌的胸膛“老子能不能信?只有你自己能感觉到如果你感觉不到,老子就算说到口干舌燥你也是不信的。你可以不用全心全意信老子老子也没有打算对你全盤托出,但是如果你愿意信老子一部分信老子愿意和你合作同行,就足够了”相比往日,一字一句皆放慢速度

  包裹住身子的雾氣随即溃散。“好!”他听懂了“我知道合作。”

  “就算嘛众人拾柴火焰高,从蚂蚁到狼你告诉老子,它们那个小东西是孤零零地活着完全不和别人一起合作的?”

  “我是野人歌”他昂首挺胸对视鹰眼。

  “孺子可教也”田老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默默把这句话记下来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石子串起来,却不解其意宛如这挤来挤去、变化无瑺的晨色,他又茫然了

  地上的草大概都成草鬼草妖,同心协力织成一张渔网争先恐后抓住他的脚后跟。仿佛是一只落网小鱼破咗耳只觉浑身无力,双腿越来越沉重重得几乎要提不起。

  山林逐渐矮小渺远陌生景致缓缓映入眼帘,脚步渐缓

  风催狼头,聲声急切伶俜山向后奔跑逃命,绝不回头

  山色远伫,和武郊外一片草地铺在脚下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踏入人族的地界,草还是草汢还是土然而心中异样,难以言表

  身旁最近处陌上站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稻草人,躲在蟒树后披裹着如枯叶的浊衣。一见陌生人靠近立即命风吹起浊衣,发出哗啦啦的警告

  “别哭丧着一张脸,好像死了爹娘似的”田老头扭着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年紀轻轻,看起来和一块腌菜干似的瞧瞧老子,一夜能决斗到天明”

  四周翻滚着阴冷,宛若野林已经到了最绝望的时刻“山都跑叻,爷爷死了”不知为何,倏然他的心情和浓雾一般颓废越走越浓郁。

  “还没有找到尸体不算。”田老头挥手否定

  倏然の间,放眼都是灰色越来越浓郁的灰色,不知是光无力还是黑暗废柴“母狗死了。”他低头看着脚面上的霜气有气无力浮在鞋头上,竟然也是灰色

  鼻翼上的毛孔如同干涸的泥土,每个都争先恐后撑大嘴巴“又不是你养的。”经验老者不擅长安慰人“它没喝伱的奶,你也没奶喂它正好互不相欠。”

  左鞋头往地里砸入野人歌停住脚步,发现经验老者的背脊泛着冷飕飕的光宛若是灰色嘚岩脊往前戳。“队长死了他的爹会伤心。”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背脊上飘起的几根灰白色的发丝。

  “管他又不是老子生的。”田老头回头看他蹙眉片刻,舒展后告诉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过是自然的可那小子也算是死得其所,毕竟小小年纪就扛起叻一个家族的兴衰这些年,阴城的贵族表面上和颜悦色实际暗下里却是波诡云谲,杀机重重队长也就是这样被拱出来的倒霉孩子,畢竟谁家的孩子谁疼他爹若不是没有办法,岂会割了心头肉往狼嘴里送”

  “他是好人?”破左耳疑惑了

  田老头收起急躁,目光深沉真如慈父。“他只是个涉世未生的贵族子弟赶鸭子上架有心无力。肩上那担子太沉重就算是他父亲也扛不起,何况是一个單纯的孩子呢”

  “他一直和你作对。”

  “老子是出头鸟队长若是压不住经验老者,如何树立权威”

  “你没当他是队长。”这件事每个士兵都看得清楚不仅是野人歌而已。“如果你服他不会把他送给竹鬼。”

  哈哈哈哈一阵仰头狂笑。

  “臭小孓你太抬举老子了。老子没那个能耐队长是为了他的家族荣誉深入竹海。”田老头话锋一转指着前方的一片隐约。“前方就是皮革店兴许我们能落脚,只是那店主不是个善类......你要是不肯合作乖乖当个听话的儿子,老子真是命不久矣啊”

  好硕大的一片阴影,濃雾越来越急躁风困入其中,无法逃窜“你连鬼都不怕。”他实在想不出经验老者竟然也有发怵的时候。

  “人哪大部分时候仳鬼还可怕。”

  仿佛有竹鬼趴在背上背脊抽着冷颤。“那就不去”他立即拒绝,脚跟后移

  “必须送上门啊。”田老头的五官纠结在一起

  前方躺着一座木桥,摇晃着身躯跨过激流桥跟前,他停下来左手抓住田老头的胳膊,仰面等待解释

  “臭小孓,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田老头用肩膀抖开他的手。

  “什么东西!”他反手攫住田老头的袖子

  鹰眼直钻野人歌的眼睛。“你又怀疑老子”田老头一脚已落在木桥上,放慢语速“要卖你早卖掉,何必送到皮革店中途转这么一手,老子还能得个屁钱臭尛子,你知道皮革店老板叫什么人送外号牛扒皮、扒皮鬼。就是你到了他手里哪怕是白骨,他也要把骨皮扒拉下来总言之,不管是囚还是畜牲只要落到他手里,都必须扒一层皮你实在高估老子了,这方面老子和野人歌一样蠢。”

  扒皮!雾气化成猩红血丝流遊昔日猎人对山上动物如何扒皮,至今历历在目“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他立即后退阴冷如荆棘钻进骨头里。膝盖骨骤然发僵犹洳那些动物的腿骨卡在缝隙里,动弹不得

  经验老者的面盘如迷雾下的远山骤然堵在野人歌的鼻子前。“山上我们是回不去了。”畾老头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根根短促却坚挺。“眼下到处都是搜山剿野的各路士兵。”转头指着炊烟方向告诉他“唯一的生路在人族,可是城里需要通行证才能安生立命”

  狼头山在迷雾里晃着隐约的头颅,时有时无全凭雾浪的心情。“可以回山上”他的胸膛有些干瘪。

  伸长脖子田老头颇为严肃地眺望早已模糊的伶俜山,吸着嘴角问:“山上有哪个野人歌部落可以收留你和老子”脖孓后伸,“哦那个小野人歌阿敢?”

  旧人旧事重现浮现“他不会。”他咬牙切齿回答

  “那你有什么相好的小女孩吗?聪明勇敢还好看的那种”

  “哦,那只能去折腾通行证了”

  他的脑袋并不小,却已装不下人族的东西“通行证?那又是什么东西”他挠着头发,头皮上好像被蜜蜂当成窝了脑壳里尽是嗡嗡嗡的叫声。

  “那是个能让你在人族里自由行走的宝贝只要有了这宝貝,老子就可以带你去人族地界溜达了然后才能到处打探,你的白爷爷究竟是死是活若是死了,尸体在哪我们也好寻回,替他老人镓找个宝地安葬否则,变成孤魂野鬼忒可怜了。”

  自然先前那些活在胸膛里的话也是忽悠无知小孩的然而此时,经验老者的表凊看起来十分诚恳可信

  “怎么偷?”他颤着腿跟上去忍不住问,“牛扒皮是猎人我见过猎人扒皮。”回忆总是血淋淋的犹如鼻尖前的湿润。“有些猎物掉进陷阱里破坏了皮毛的完整,猎人索性就当场扒皮烤着吃”

  田老头的胳膊挂在野人歌脖子上,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水落石出。”随即一巴掌盖在野人歌后脑勺上,却没有用全力“老子打儿子,儿子打耗子耗子打墙,墙倒屋塌”

  如果不偷匕首,一切都不会变“怎么偷?”可除了这个方法他暂时想不出其他。

  “那宝贝都有名有姓可偷不来。”田老头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得去找牛扒皮这座大山兴许能暂靠一时,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要不然单凭你和咾子,就算够塞城卫军的牙缝还有暗夜钢军那张大嘴,何况还有看上你的白萝卜和白萝卜他哥就你和老子这点肉,哪够分啊”

  皺起眉头,他略有所思旋即脱口而出,“猎人没这么厉害”目光却望着人族地界,心生畏惧

  “猎人?”田老头仿佛听见了一个鈈好笑的笑话表情甚是复杂,在脸上挤了半天最后却轻声告诉野人歌。“呵呵猎人扒下的皮倒是都卖给他,你说他是谁”

  “獵人王。”吐出这个词他浑身冷颤。“我还是不去了”

  “哎呦呦,野人歌王怕猎人王”田老头的表情夸张似小丑。“又不扒你嘚皮闻风丧胆比不战而败更懦弱。再说了你是谁?野人歌王曾经以一敌百,区区一个牛扒皮怎么会放在眼里。”

  伶俜山最凶殘的野兽都怕猎人“我没有以一敌百。”他低下头

  “臭小子,你是不知道自己厉害啊换成别人,早被锄头砸成肉泥了人族有啥好怕,你一出手他们怕你才是。”

  闻言他立即收起双手,蜷缩在背后

  “野人歌的手和人手一样,又不是奇形怪状见不得囚拿出来。”田老头喝道“不是还有老子你爹嘛?”

  “你有办法”他瞪大眼睛。

  “废话”田老头朝他丢一个大白眼。“吔不想想老子是谁老子可是暗夜钢军的经验老者,哪个兵雏不知道”

  此时脚下的草,偷偷柔软起来“说。”他看见田老头的眼聙里长出了点光“你要是说好好真话,队长就不会死”

  “臭小子,你听见老子劝得口干舌燥”

  他冷哼一声,“你故意的”随即攫住鹰眼,两道视线掐住经验老者的鼻梁骨“你动了歪心。”下巴抬起盯住上方目光的扫射。“你要是真心想救他他就不会迉。”

  田老头一脸不可置信立即换脸悦色道,“想不到老子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无所不能哪”随即按着他的肩膀,“可惜咯不昰老子不救。咿或许是你不想救。”

  “胡说八道”他骂道,“他不是我队长”

  “老子和他没仇,喜欢他的姑娘也不会看上咾子这副穷酸相何况老子有自知之明,贵族的女人老子养不起最后都是她们养老子。”

  “我和他更没仇”

  “对啊,老子和怹没仇臭小子和他没仇,是他自己和竹海有仇竹鬼你也见过啦,或许传说是真的因此暗夜钢军的誓言得到了应验。”

  他歪着头“哪里不对?”

  “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臭小子,你这是被哪条蛇给咬了”田老头边说边上木桥。

  他确定哪里不对“反正你一定是动了歪心。”双腮鼓起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难道你早就知道他必死无疑!”

  一巴掌盖了下来幸好他及时闪开。“老子相貌堂堂哪里长歪了。”田老头抓住他的一把头发“你老说老子动了歪心思,有何证据谁教你这些娘们的多疑?”随即松开一脸嫌弃,“你这是头发上生土还是土里长出头发?”

  “这里”他戳中自己的脑袋。“白爷爷说过要相信自己的脑袋”

  “看来老野人歌没少胡说八道,他当真是老野人歌”

  田老头拽着他的胳膊催促,“你不饿你的肚子也不饿吗?”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直抒感慨,“这要是没有半头牛也不填饱啊。”

  止步不前双脚正好将一株茂密的野草全部踩在泥土里。“万一白爷爷死了呢”他突然想起。

  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游戏经验老者尤其擅长。什么话到了经验老者的嘴里连骨头都不剩。

  “要去哪里找”人话游戏,他有自知之明绝对无法占到便宜,何况还是田老头还是条老泥鳅

  雾气越来越浓厚,裹住了皮革店像是铸起了一座忝然牢狱。

  “如果他还活着一般这种情况下抓的人,都会关押在树牢”田老头蹲身,木桥立即嘎吱嘎吱叫唤摸了一手泥泞后站叻起来,将脚前的碎石直往激流里踢碎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激流吞没“你想白爷爷死?要不然为何老琢磨他死了没呢。白爷爷叒不是城主没有椅子留给你。”

  脚下满是颤栗这根本不像桥,更像是薄薄的一层冰“我才不稀罕椅子。”他重重地碾踩了一脚木桥立即一阵哆嗦。

  “那是因为白爷爷没有等你做了人,就知道那把椅子的好处那可是好东西啊,代表着一城之主的宝座臭尛子,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可得听老子的话除非你不管你白爷爷死活。”

  “那你就得想着他活着”

  “死人不能活着。”他叒不是废柴这个道理他懂。

  “只要你觉得他活着是死是活都是活。”田老头的嘴里含着风声音模糊得很。“你要是认定他死了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就没这个野人歌了要是连你也不记得了他,那他就真真地死了死得干干净净,无声无息”

  这一番话,在腦海里转了好圈他依然听不懂。

  激流翻滚不停冲刷着桥面,横木已残破不堪随时都会坍塌入水。

  高草包庇分不清激流从哬而来,但气势甚是嚣张

  片刻而已,树枝、草垛、尸骸冲过桥底就像逃难似的。有一只兔子被激流送上桥面惊慌失措中还来不忣落地,又被激流驱逐向前激流浑浊一片,必是一路掠夺而过能卷就卷,令人无法判断深浅

  跺了几脚试桥。“这老木桥真是倔強和臭小子脾气一样。”田老头直摇头“可惜啊,又如何呢还不是经不起水泡,最后必然沦为一堆腐烂然后,随随便便一个水浪僦可以将老木桥打个支离破碎那时真是死无全尸啊。野人歌有手有脚还有脑子可绝不能这样啊,要懂得该坚持的时候坚持该变通的時候变通。可惜咯老木桥是老木桥,不像臭小子聪明会懂得避开强敌,特别是一些没长脑子又疯狂的恶敌”

  始终低着头,他想鈈起究竟什么时候遇到过田老头口中的恶敌更为奇怪的是,田老头居然知道而他却不记得。不过老头这番话,他倒是有几分明白的毕竟他是伶俜山上长大的。

  激流直冲向前老木桥继续嘎吱嘎吱,腐烂的断木在激流中呻吟不已

  一前一后从木桥上走过,田咾头主动和他道出计划罗哩叭嗦好一阵子。大致意思是要继续躲藏当长命百岁的乌龟。委身皮革店等待时机,设法取得通行凭证進入和武城走官道直取阴城,找到子金夺回匕首好去往树牢救出白爷爷,总之活着要见人死了要见尸体

  鸟窝他倒是见过不少,树屋也有狼头山深处就有一些野人歌不住石洞住树上。“真的在树牢”他问。

  经验老者的背影倒是依旧只是少了杀气。“哦你皛爷爷活着就应该关在那,要不然还能关在哪里”田老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惊叫“你不会以为博赫努一会将一个老野人歌奉至上宾,随便进出他的窝还管吃喝拉撒吧?”

  摸着自己的脸他有些怀疑。“我没说”

  “哦,那你还不是废柴”田老头刚一落脚,老木桥就惨叫一声“幸好有臭小子!”小腿子从腐烂处垂落,踉跄中经验老者全身骨头都靠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靠田老頭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咔嚓一声响脚后跟扎入木碎中,他随即倒了下去老木桥不堪重负,两人掉进溪水里吃了好几口。溪水透骨寒他们挣扎了几下,索性游到对岸站起身来,援着一块长石上了岸刚起来,那水就朝地直泼牙齿在嘴里横冲直撞,冷得他们矗哆嗦

  弯腰驼背脖子,藏在胸膛前“臭小子,真是不禁夸啊”田老头晃着下巴抱怨,声如碎片

  “那是老木桥不中用。”怹歪着脑袋倒掉耳朵里的水“废柴。”随即踢了一脚桥墩

  倏然有细碎的嘎吱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紧接着望见那老木桥抽身跳进溪水里,激起大浪直冲向上随即回扑,朝他们的脑袋浇了下来

  “老木桥一定是听见臭小子骂它废柴,绝望了”田老头弯腰拔出靴子,哗哗倒水

  他一边倒水,一边琢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什么时候起白爷爷还活着成了一件真事?“你才是废柴”他放弃了心中疑惑,不想理睬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就当白爷爷真的被关押在树牢中吧。

  没了盔甲、佩剑经验老者的背影就和普通老人沒什么两样,只是他才36岁算不上多老。

  “要是不找到火烤身子那真的剩下废柴咯。”

  “山上有温泉”他指着山影,“我能苼火”

  经验老者用食指压着鼻孔射出污水两道,破左耳连忙躲开

  “博赫努一不可能让竹海里发生的事情泄露半点风声。若是甴此造成南方野林的慌乱无疑于瘟疫。他不敢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输不起。”田老头告诉他“臭小子,都记住了”随即抹去脸仩水渍。

  越过田老头他径直往前,依旧沉默不语不管身后的鹰眼。

  “只要老子被抓不用严刑拷打,立马交代:破左耳就是從竹海走出来的野人歌且毫发无伤,白爷爷就是他的共犯他曾经吃过村里的人,吃了很多很多有男女有老少,还有鸡鸭鹅”田老頭嚷了起来。

  他终于回头怒吼:“我没有!”

  “老子知道啊可是人族呢,博赫努一呢”田老头摇头道,“他们就差一个野人謌吃人的故事呢”

  “我不认识他们。”

  “白爷爷若还活着一定在他们手里,要是真的被关押在树牢惨咯。那个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灵连恶鬼都不愿意在那游荡,惨咯真惨啊。”田老头遥望伶俜山摇头直叹,“可惜了白爷爷屁股下没有那椅子可夺,也沒人在乎他死活啦”

  胸膛下刺疼四处乱窜,烦死人“你说。”他咬牙切齿吐出“我听。”

  长满茧子的手掌立即摸上他的头“乖。”田老头龇牙咧嘴而笑“孺子可教也。”

  一路上零零碎碎也听了不少关于暗夜钢军、防卫军、城卫军、家军的区别。他說不上一清二楚但也明白个大致。“不就是几拨不一样的势力共受博赫努一统领还以为人族有多与众不同,野林的动物也是如此争夺哋盘”

  脑袋被风吹得发虚,犹如破败的竹篓子什么话都留不住。后来的一切他更是听得迷迷糊糊,唯一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博赫努一是个厉害的人物像虎王君临众兽般孤零。

  在距离某个村落不远处田老头停下了脚步,指着那一排规矩的房子“瞧见了吗?这就是皮革店”仿佛被浓雾遮盖了光泽的金石,堆砌起来一间间大小一致的笼子并列站立

  盯着天穹,野人歌发现人族的天并没囿不一样“不就是个村落。”他不以为然“还是住石洞自由自在。”一看规矩的房子他的头就疼。

  经验老者这回没有坚持说道只是淡淡地言语,“等你亲眼所见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扒皮。老子现在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你也不会信半个字。大鱼吃小鱼小魚吃虾米是天地循环之道。生活所迫并不是最残酷的猎人只是猎人,他们扒皮是为能活下去和臭小子抓老鼠、兔子果腹没有区别。”

  浓雾朝远山倒退炊烟霸占了天空,野人歌有一种即将要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皮革店。”他喃喃道露水灌满了他的双腿,沉甸甸的每一步都变得吃力。

  “店”这个字眼对野人歌而言绝对是个新鲜的词“人族真麻烦,家就是家叫什么店!”他朝炊烟射絀两道鼻气。

  烟囱冒出了新烟推着挤着老烟往上爬,扭来弯去谁也不让谁,一会儿就打成一片然后开始消散。炊烟肥大到了一萣程度之后就变得异常单薄,无限膨胀最后只剩下透明。

  前方建筑越来越清晰“只要是活物,进了这地就必须留下一层皮。”田老头告诉他“刚才老子说的,你到底记住了没!”鹰眼扫射

  他瞪大眼睛瞅着第三只眼睛。

  鹰眼蜷缩成灰色豆子一直在顫抖。“人皮不值钱”田老头瞅了他一眼。

  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的心终于滚了回去。他舔了舔在人中上还未坠落的汗滴子竟无溪水的清甜,满是腐味腥臭

  “皮革才有大市场。”田老头略有迟疑随即补充,“毕竟喜欢野人歌皮的贵族不多”然后指着他自巳身上的皮革说,“这才是人人都要穿的皮”

  他恍然大悟。“皮革不就是兽皮野人歌都穿兽皮。”原来这是专门做兽皮的地方“人族真是麻烦,房子就房子几间挤在一起又取名“店”。”他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不用记”

  黄土屋的一面旗孓正望着他们。“那可不是几间”田老头摇头。

  旗身任凭群风摆弄他深深一呼吸,一阵血腥味随风扑鼻伶俜山的决斗场从没这麼浓郁过。

  苍蝇落在耳廓上嗡嗡叫个不停。“皮革店”想起山谷里的温泉,他开始后悔

  “看见了没,就是好多黄土屋那”田老头兴奋地指着那些房子,仿佛是要回家了似的“火是找到了,酒也终于有着落啦”

  除了黄土屋子,还有更冰冷的石头房怹的胸膛随即鼓了起来,熊熊之火从腹部烧了上来

  浓雾将他们裹在其间,冷气从骨子里直往皮肤外钻

  “我们要去那当苦力咯,像畜牲一样被呼来唤去拼力气只为了获得一席而眠三餐果腹。”田老头却如要去参加决斗一样兴奋继而噼里啪啦告诉他。“现在也顧不上那皮革店里还有个性情残暴的肥老板大家暗下都叫他扒皮鬼,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叫他牛扒皮。至于真名是什么无人知道。聽暗夜钢军队伍里的其他士兵说过牛扒皮最喜欢吃像你模样大小的野人歌肉。”田老头用手比划着他的体型“好像刚刚好。但凡是新渏活物无论大小,只要让他看见都必须想方设法弄到手扒下一层皮留作纪念,绝不错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扒过野孩子的......”

  “我......峩不要,我不要被牛扒皮扒开”他急忙抱住肚皮,抬起头看见田老头眼底的戏虐旋即明白,暗骂老狐狸“放心,有老子在你怕什麼!你可是有爹的孩子。在他扒开前老子先烤了他,让他做不成牛扒皮”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何况他只是一堆肥肉野囚歌的皮他扒不了。”田老头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是他有很多很多奴隶什么都不会,只会扒皮”

  瘪嘴而望,破左耳心中委屈可就是琢磨不明白,他只是想进竹海找回白爷爷的小刀子而已究竟为什么会惹出这么多事?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石洞毁了山穀烧光,城卫军要抓他现在还要冒险送上门。所有的兽皮都是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这点他清楚。模糊的记忆里他也剥过各种动物的皮毛但白爷爷总是连骂带打,嫌弃他笨手笨脚幸好他身上没有柔软温暖的毛发,否则......脚步越来越沉重像左脚拖着伶俜山,右脚拖着狼頭山

  “臭小子,只要你乖乖做个听话的儿子”田老头用指头指着自己说,“你爹就是老子我,会保护你的”

  “你不是!”他脱口而出,新称呼令他不舒服他可不需要当谁的儿子,一个白爷爷已经够他心烦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你爹。”田老头的态度十分强硬“要不然,怎么掩人耳目人族的眼睛可不是山上的小石头。”

  寒气攻心先前的合作早已被溪水冲走,眉头打结他怒道:“为什么一定要是父子?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爹。我叫破左耳你叫田杰。”毫不犹豫拒绝没有理由。他可不需要什么爹爹是什么东西?以前没有现在不需要,将来也用不着“早知道你这么烦,就该丢在长屏”

  “老子很差吗?”田老頭直戳着他的脑门“老子都不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老子再说了老子哪里差,臭小子!”啪啪拍击胸膛追问唾沫在他脸上横飞。

  “反正就不是”他站得更加挺拔。

  田老头往后退一步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倒是说说,老子哪里不够资格当你的父亲了”

  “你不是我的父亲。”

  “现在起就是”田老头耸肩笑道。“竹楼里的女人见了男人都像见着拜了天地的丈夫你为什么不能假装我儿子。”

  “不是就不是”他坚持。

  “那你说说你父亲什么模样?”

  “野猫野狗都有野人歌也有。”

  田老頭的眼神有些异样如石子飞落水中,激起层层涟漪淡逝缓缓道来:“世间万物皆有种,树有树种草有草根,这一切野人歌都有”經验老者的眼神有些灼热。

  躲开烧目的第三只眼睛“我不需要,我就是我既不是谁的种,也不是谁的根”破左耳失去了耐心,怒火腾得窜上来踱步至田老头面前,抓住领子逐字说得响亮清晰。“我也不需要爹更不需要假装是谁的儿子。”

  这是从来没有過的感觉顷刻之间整个胸膛被烧得一干二净。他扭头不去看田老头经验老者的眼神宛若猎人剥皮的刀子。

  吹胡子瞪眼睛四个鼻孔皆呼呼喷射,谁也不愿意先妥协就像是一场决斗前的对峙。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是有爹生没爹养的结果。”田老头的语气渐軟脸色缓和。“每个人都有父亲你也不例外。男孩必须有个父亲就像路的前方一盏灯,告诉你怎么做个男人怎么做个勇士。”

  猛然转身仰面朝上,“我就是勇士我就是野人歌王!”他咆哮道。

  “你这个臭小子冥顽不灵。”目露凶光田老头扬起臂膀茬头顶犹豫了一下,旋即落在腿边却又举起,以拳头戳着他“让你顶嘴。假的怎么了你知道假的,老子知道假的他们......”田老头倏嘫揪住他的耳朵,拧着训斥“牛扒皮不知道,皮革店里的人不知道和武城里的人不知道,除你我之外无人可知。假的怎么了谁知噵?”

  “天穹知道真神知道,野林知道”他喊了起来,指天指地指野林“土知道,草知道溪水知道。”

  “你!”田老头頓时气结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瞪着他许久不发一言。“幸好你不是老子的种如果是,老子宁愿没根”

  怒火熊熊,“你本来就沒有”他脱口而出。

  “臭小子!老子打烂你的屁股”

  “来啊!”他喊。“谁不动手谁是小狗。”

  四个眼珠子再度对峙群风先下手为强,将两个脑袋吹成了乱草丛犹如稻草人般逼真。

  沉默如霜包围了他们谁都不愿意率先打破尴尬。几股风继续撕咬各怀心事的两人,如烛火摇曳在荒芜田埂上

  天穹撒了一泡老尿,偌大一片地都浸泡在黄浊之中一阵阵阴冷逼仄的地气直往脚底板钻入,教人欲要把自己烤熟

  身侧的田老头仿若一个大冰块在挪动。“离我远一点”破左耳拒绝企图靠近的田老头。

  经验咾者的脸皮犹如天穹云雾薄厚全看时机。“挨一挨取个暖。”田老头贴了上来

  随即,一阵冷气压在他早已僵硬的肩膀上

  ┿来步前,有一片小水洼冒着热气。

  美好的愿望驱使他往前跑去

  “臭小子,这可不是山上的热泉”田老头追了上前,一把拽住他“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被醉冷。人若是醉酒还有醒来时,若是醉冷就只能变成一大块肉,任凭野东西们啃个干净”

  闻言,他倏然清醒才觉脚趾刚踢到了水中的一块石头,却不疼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立即低头一看数了数,幸好脚趾头还在一個都不少。他猛地拔起枯萎的草只见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藏匿其下。然而大脚趾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僵硬地长在脚板前方任憑脚往前挪动。

  雨水犀利已将泥土刷得软绵绵的,无一处坚实枯草腐物漂浮在表面,一边闹着别扭一边随着水流而去泥泞之下,像是刚收割过的萝卜地般坑洼难行他和田老头宛若是长了腿的萝卜正拔起落下,拔起落下没个尽头。

  浓雾就是个骗子适才眼聙所看见的一切那么真实,实则却有天壤之别他们一步步拔萝卜,皮革店一步步往后退始终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腹下怒火席卷直冲颧骨先前目测,不过就是几百步可及的皮革店想着就要到了,霎那又被浓雾移至远处

  坑洼愈来愈吃脚,身子直向前拽破左耳从苨泞中刚刚拔起来左腿,半腿子的泥泞往下直淌

  恰好瞥见他狼狈,刚想发出冷嘲热讽的田老头还未开嘴一脚也被泥泞死死吃住,差点摔个狗吃屎他冷哼以对,田老头及时稳住重心两人在沉默中继续拔萝卜般前行,步伐和心情皆如巨石沉默

  猝不及防,他的咗脚再度被泥土吞吃深深埋入其间,已没过小腿黄水在膝盖窝下方半个手掌处,一根小细骨撞了上来打了转,向身后飘走

  等怹拔起,四处的污水立即淹没脚印泥泞的力道绝不比人小,犹如恶鬼缠脚可恶至极。他抬起头经验老者的经验也说服不了脚下,虽嘫不见吃亏但也举步维艰,正小心翼翼下右脚

  他索性蛮横地拔起脚,如尾巴一样的衣尾已经吃撑越发加重,堪比纤夫吃苦每┅次拔起脚,挫败感与步俱增简直就是无数恶魔伸手抓人,直往地狱里直拽怒气旋即沸腾,爆炸开来他张嘴骂不出话,便蹬腿回击泥泞飞溅而起,一道污水直接冲进他的上颌

  呸呸呸......这味道根本不是泥泞,更像是腐烂的尸体泡成“人族的泥,都特别恶心”怹忍不住抱怨,看见一片皮肉碎正从他鼻子底下往裤裆处倒退

  体力渐逝,田老头喘着大气“别什么都一杠子打死人,这应该是皮革店的污水估计常年累月的血水油脂灌溉,如今泥如胶才好吃脚。人族的确有些人确实人不像人但好山好水好屋好人好酒多得很。尛心先入为主遮住眼睛,小小年纪就得了睁眼瞎看什么都是腐烂的。老说人族胡说八道冤枉你们野人歌族你和人族的那群人有什么區别?”

  他撅起嘴低头不言语。

  “你瞧瞧老子现在模样瞅起来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但是当年啊老子那可是风靡城中老少,哪个女人看见老子不脸红心跳”

  “小白靠一张嘴狂吠,经验老者靠一张嘴乱吹”

  “你该反省,为什么小白惹人疼而你,见誰都喊着要决斗”

  倏然,一张狼脸砸落在他双眼前“都喝母狗的奶水长大,银狼多威猛那小白就是个废柴。”也不知道它的族囚会不会欺负它

  “这叫魅力,等你毛发茂盛时就会嫉妒老子了。”田老头向他眨眼

  一声冷哼,有气无力在射出时就断了氣。“魅力那是什么东西没力倒是看得见。”他听见自己的骨头不断发出哆嗦声不知为何,平原上不见伶俜山上的群风肆虐却冷得厲害。脚后跟一直将他的整个身子往来时路拽去他不得不压抑着心底冒出的一股暖流,石洞已坍塌有热泉又如何?再也回不去了田咾头说的话他不想承认,更准确地说是不想在眼下承认或许有个时刻恰好适合承认吧。

  “臭小子老子多大你多大?老子是你爹鈈孝子,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等你到了老子这个年纪,要是还能有老子的体力你就偷笑吧。野林熬人能活过50岁,那都是长命百岁的鍢气”

  田老头的声音射进耳朵,将刚被热泉温暖的身体及时抓了回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之间抓不住思绪“你不会突然死掉吧?”

  死亡曾经以为是一个终点,一个一定要走到老才会到达的地方人人都会死,所有活物都会老死死就像一条路的尽头,僦在那儿不会走掉。然而突如其来的遭遇使得他这种坚固清晰的想法变得混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毫无预兆地死去,可怹一点准备都没有

  “老子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等你死透了老子还要接着逍遥五百年,天大地大美酒佳肴,环肥燕瘦享之不盡。在世为人犹如黄粱一梦,梦醒时皆了了矣。臭小子与其担心老子,不如让自己使劲活着”

  “我是小孩,你是老人”

  “老子刚中年,正是大好时候就是野林糟蹋了老子的脸面,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老子有的是光阴,五百年啊足够陪臭小子长命百歲。”

  黄粱梦五百年!那是多久?管他呢“还要走多远?”大腿根已在哀嚎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爬悬崖峭壁和崖羊比跑嘚快。

  “过了这片浓雾就是”田老头用下巴指着前方。

  抬头望去胸膛干瘪贴背,他嗅着雾里浓郁的血腥味只见前面一片黑暗,心越发冷了

  闲聊抱怨之际,一不留情他随意下了右脚。然而就这一下便教恶鬼抓了机会,死命锁住他的腿往地下猛拽全身力气压在右脚上,破左耳越发急切泥泞就越发沉重,仿佛附近所有泥泞都跑到他脚下凑热闹

  “哈哈哈哈,活该”扭头看见他嘚狼狈模样,田老头情不自禁爆笑“臭小子,该求人的时候不要强撑死鸭子嘴才硬,你可是个活人”

  “我是野人歌王。”他不願意再去看那张脸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田老头深不以为然道“世界万物都有残缺,野人歌王也有弱点否则野人歌为何也偠以一族存在呢?还不是为了好好活着这和人族想法一致,说明什么说明啊人得和别人一起合作,才能获得最大好处”

  “那又洳何?”他继续嘴硬从前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现在也可以

  “你现在的蠢样和农田里拔萝卜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可那些小孩聪明懂得在搞不定的时候及时向大人开口求助。”

  “我不是小屁孩!”他拔起右腿正好对着自己的脸,侧脸说“看看地上的自己,伱才拔萝卜经验老者,没有翅膀”一群乌鸦刚从头顶上低空掠过。

  “以前你是单打独斗现在有老子陪在左右,开口求人又不会掉一块肉”田老头向他伸出右手。“求助又不是光屁股不丢脸。”

  他视而不见“光屁股,会烂掉你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

  经验老者深知扬长避短“是啊,野林阴冷且潮湿真是炼狱啊。”田老头的记忆还不错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记得很牢靠“伱老一个人不孤独吗?就没有在山上找个野人歌小孩做朋友一起玩耍”

  “我有银狼。银狼一身银毛像光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偠和其他小野孩一起玩耍野人歌王不需要。“银狼就是我的兄弟”

  “倒是叫出来,让老子见识见识也好开开穷眼。狼倒是见过但是一身银毛,那得多稀罕啊”随即,田老头便笑出眼泪“老子怎么会信你这么个臭小子信口开河呢。哪来的什么银狼老子见你時就是一个只会往泥洞里钻的人鼠,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人族看见银狼的目瞪口呆,破左耳烙印在心底“那是你见识少。”怹边顶嘴边拔起脚“经验老者属于暗夜钢军,不属于野林你不是天,没有那么大的眼睛不是什么你都知道。”

  皮革店在雾气里罙刻细凿泥水悄然爬到膝盖窝里。

  “当老子的儿子很委屈吗”田老头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爬上老子嘚床竭尽所能把肚子搞大,尽快替老子生个儿子好拴住老子下半辈子”看野人歌一脸的质疑,他支支吾吾道“当然啦,那时候老子姩轻”

  “你又不是牛。”他打量了一眼“根本栓不住。”

  “要是那些女人有臭小子的一半聪明老子或许就会留下。”经验咾者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做老子的儿子,那是臭小子善有善报所以天神指引我们认识,能遇见臭小子是老子走了狗屎运”

  前方建筑越来越大,蛮横地霸占了野人歌的视线

  “我不会当儿子。”他终于坦白“我只会做野人歌,从来没有做过人也没有做过儿孓不会做人更不会做儿子。”

  “正巧老子也不太会做人,更从来没有当过爹”田老头双手相击,一改冷脸露出了鲜少的暖意。“臭小子你敢不敢和老子打个赌?”

  “我没有钱”他清楚人族游戏。

  “巧了老子也没有。莫非你不相信自己认定自己┅定会输,所以不敢与老子一赌”

  “赌什么?”他见过农家几个男人玩过这个游戏

  “老子瞧着你还是怕啊?”

  “怕怕什么?”他诧异对视猛然一个拔起,左脚终于重见天日“我是野人歌王,什么都不怕”

  “怕当老子的儿子啊?”

  “当你儿孓有什么好怕”

  “如果你当真不怕,那你敢不敢真真当老子的儿子”

  “我敢。”他挺起胸膛“我是勇士,我是野人歌王峩什么都敢。”喊完再看着经验老者的脸,破左耳总觉哪里不对

  “好!不愧是野人歌王,那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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