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在英语上下的功夫更多的 英语,分数反而比语文更差,更何况英语大多数人普遍能考到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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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谋文艺2016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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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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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哪儿开始写作
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说不到四十的人一般不要写散文,估计是人在四十岁前的语言和思维尚属“诗性”,“散文性”尚且不足吧。
又一说,科班出身的人当不了作家,究其原因是对自己作品的要求甚高。谁能一开始写作就语出惊人、著作等身呢?所以,在中文系那些年“现实主义的道路上,铺满浪漫主义阳光”的日子算是白搭了。
我已不惑之年,但压根就没写出一丁半点儿像样的东西,想想甚是自惭。
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写作的动力是什么?
从小学到高中,从来就没怕过写作,语文课哪怕翘课睡觉不听课,成绩也很不错,高中语文全省会考还是年级第一,高考也是仰仗着语文高分考进中文系呐,莫非、难道……我只会学语文,不适合写作?
大学时疯狂地爱上一个女孩,写东西觉得文思泉涌的,一节课居然能洋洋洒洒写上数百字三四封情书,于是固执地认为:写作源于灵感,源于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
工作后,在一个偏僻落后的乡镇中学教书,百无聊赖中也还写点东西,虽然也不怎么写,但是我知道心里蕴藏着很多想表达的东西。于是,又认为写作的动力源于寂寞。写作是寂寞的,作家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古龙老先生写武侠整天沉溺于酒色,估计也是空虚寂寞惹的祸吧,古人造了一个词:酒色财气。莫非大多有才的作家都既好酒又好色?唉,罢了,三五盅酒下肚我早已头晕目眩,哪儿还有力气挥毫泼墨。至于色,空空如也,那就更是啥也木有了。
再后来,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每年都规定了写作任务,加上经常深入基层,也确实有一些东西可写,所以写作的动力和资源也不是很匮乏,仍能写点豆腐块。莫非,写作源于压力?据说有的高产作家靠着写作就能养家糊口。只是,也没听说有几个人能靠着微薄的稿费发家致富呐。
父亲去世一周,沉浸于生离死别的悲痛,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思与怀念,我一整夜没睡,写了一篇悼念父亲的祭文,几个小时内写下了数千字,只是把这篇文字发给当作家的姐夫时,他说感情大于文字,再斟酌斟酌。好吧,莫大的悲痛也是写作的一个动力。至少我写的时候真的觉得心中有很多东西在涌动。
写作就是内心的对话,是思想与思想的碰撞,是心灵与心灵的交流,你看了我写的东西,你明白我想表达什么,我写了,我整理了我的思维,只不过用语言把它呈现给你。别把写作看得太神秘,其实就是把你想到的表达出来而已,只不过需要用心用情而已。
《诗·大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句话的大意是说:诗歌是表达人的想想感情,内心的思想感情就是我们说的“志”,情感在内心涌动,迫切地想把它用语言表达出来就成其为诗。语言表达不出来那么就感叹,如果感叹也不足以表达那么就歌咏,歌咏也有不足,就手舞足蹈,用形体语言来感染人。一言以概之,诗言志,写作是表达人的思想感情,这是写作的原始动力。
那么,更高层次的写作动力又是什么呢?
习近平在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指出,推动文艺繁荣发展,最根本的是要创作生产出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伟大时代的优秀作品。要创作出“无愧于民族、无愧于时代”的作品,就是历史赋予广大文艺家崇高的使命和重任。杨荣昌在《谁来触碰我们柔软的内心》中写道:“文学已不再承担经国济民的重任,它的责任更多是软化人心,丰富现代人的情感体验,为人类更好地生活提供可能性。”
文学创造的使命光荣,任重而道远,这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作家写作的不竭动力。
有了写作的动力,那么,我们怎样开始写作?
敏锐的洞察力、细致的内心体验和丰富的情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且不说福楼拜吃砒霜为了写人自杀的惨状、鲁迅为了写监牢里的犯人打警察想蹲大牢,也不说毛泽东“要知道梨子的味道,要亲自尝一尝”,如果没有观察,没有思考,没有切身的体验,写出来的东西必定“无病呻吟”。是否还记得你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工作、第一次恋爱……?人的生命中会有N多的体验与感悟,它就像树的年轮,深深地刻在我们心灵的最深处,儿时的美好记忆,艰难困苦时的坚持,人生的关键时刻面临的抉择,你都会用心地去体会,并用语言把它记录下来,这些是我们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写作源源不竭的资源。朱自清笔下瀑布的一点飞沫,月下的一池莲叶,冰心笔下的一盏小桔灯、徐志摩笔下的一片云、一阵风……观一叶而知秋,窥一斑而见全豹,深入而细致地观察,能让我们写出的东西更有厚度、更有深度,也就更能贴近生活的真实。
丰富的语言来自于生活,来自于阅读,来自于网络。写作要深入基层,深入生活自不必赘言。说下阅读。查阅了资料,说2012年,我国18至70周岁国民人均纸质图书的阅读量为4.39本。而韩国人均年阅读量约为11本,法国约为8.4本,日本为8.4至8.5本,美国为8.7本。2013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77本,有超五成的成年国民认为自己的阅读数量较少,“工作忙”成为我国成年人不读书的最主要原因。2013年,有37.1%的人不读书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读书”,有32.9%的国民不读书是因为“没有读书的习惯或不喜欢读书”。2014年第19个“世界读书日”调查发现,我国全民阅读状况堪忧,每年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不足5本。最近全国两会把“全民阅读”作为重要议题提交代表委员讨论,阅读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阅读不仅是丰富我们的精神,强大我们内心的最有效方法,也是写作的必修课,阅读是提高国民素质的必要途径,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如果你迷恋上网,沉溺于手机,读电子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很多手机上只要下载一个文本文件,用软件打开就是电子书了。现在还有很多语音版的电子书,戴上耳机闭上眼睛躺床上就可以听书了。睡不着的时候听听总比胡思乱想好得多,有心理学研究证明善听的人比光喜欢看的人内心世界丰富得多,无从考证,请大家自行验证。
网络发展迅猛,网民活动频繁,网络词汇层出不穷,每年总会有很多新词汇问世。暂且不谈网络语言的合理性与弊端,既然它已经华丽丽地存在,那么我们就要正视它,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无论是发帖回帖,或者写网络文章,有了网络语言的功底,你的受众读你写的东西大概会觉得亲切有趣得多的吧?再说了,你如果不害羞的话,恰当用点网络语言也会“感觉自己萌萌哒”。
有了写作的动力、深刻的体验感悟和丰富的语言表达,可以开始写作了吧?别忙,不是说吹牛要先打个草稿呢嘛?构思下先,看了一位小说作家写的关于写作的文章,他说要先构建下小说人物的形象,有个性格和相貌的“图画”,构思下主要的情节,拟定题目,理清思路,你想要告诉人们什么,等等,就可以开始写作了。虽然我们不一定是写小说,但是初步的构思还是要有的,“草稿”完了才“正稿”吧。我们照个相摄个影神马的,不是也得给麻豆化个妆,摆个pose,安排下位置布下光呢嘛,更何况是写作呢。
以前教育条件太差,语文老师上课的固定模式大多是“给生字注音释义,划分段落归纳大意,然后找出文章的中心思想”。别说你没看懂,写到这儿我才发现没有写清楚写作目的,中心思想啥的。好吧,“潜伏”了这么久,我想说的是,多写点东西吧。去年,《元谋文艺》和《元谋社科》由季刊改版为双月刊,我们需要更多有质量的稿件。这个权作一个写作的动员。读完我写的字,你有所触动,或者你就露出会心一笑,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教了六年的语文,教学不就是教会人读、教会人写、教会人说吗?写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其实不会写,在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只是希望大家有时间多写点有深度、有厚度、有质感的东西,洗尽铅华弃铜臭,以一颗宁静的心克浮躁与繁杂,不忘初心,守住我们心灵的那片净土。生命也就区区几十年的光景,对于整个浩渺的宇宙而言,我们就是一粒尘埃,等我们烟消云散、落土归去,也许我们给这世界留下的就这只字片语了。
虽然世界很喧嚣,经济的发展、科技的日新月异、市场经济的冲击,让文学艺术的影响力日渐衰微。但是,我们也能清醒看到,不是没有读者、也不是没有市场,而是我们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好作品。经济越发展,人越需要营养丰富的精神食粮。小时候吃过的很多当时吃得让我直摇头的菜肴现在都变成山珍了,因为脑满肠肥正需要“刮刮油”。道理很简单,越是富足,我们越缺“营养”,越是繁杂,越需要宁静。我们的时代需要能称之为“经典”的作品,我们迫切需要能创造“经典”的“大家”。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大家”。
陶渊明《饮酒》诗云:“此中有真意,欲辨己忘言。”大意是说这里面蕴藏着人生的真正意义,想要辨明,却忘了怎样用语言表达。陶老先生大概是喝醉了,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来表达了,如果你已开始写作,还是忘了我写的文字吧。
2016年第2期
顾  问:习 雁 李林波 彭寿才
     宋文浩 郑 武
主  编:起泽云
编  辑:王洪波 杨怀彩
本刊已和互联网部分媒体合作,所刊登作品同时在中共元谋县委宣传部网站“元谋文艺”板块挂网,其作者文章著作权使用费与本刊稿酬一次性付给。如作者不同意文章被收录,请在来稿时向本刊声明,本刊将做适当处理。
主  管:中共元谋县委宣传部
主  办:元谋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出  版: 《元谋文艺》编辑部
地  址:元谋县元马镇环城南路49号
邮  编:651300
电  话: (0878)8316789
邮  箱:
出版日期:2016年4月
印  刷: 楚雄师范学院印刷厂
楚市新出(2016)准印字186号
5 玩〓火 / 苏轼冰
  23& 漂泊 / 杨添贵
  27& 红锦囊 / 左学美(彝族)
  37& 使〓命 / 高政宏
  39& 杨秀丽的诗 / 杨秀丽
  42& 背〓影 / 阿〓瑞
  43& 鸿雁传书只为情 / 杨雷超
  48& 学习参观昌乐中学办学感悟 / 丁洪平
  50& 初中英语教学中的情感教育 / 文〓静
  53& 飘泊的乡土(外一篇) / 杨红君
  68& 真诚·美感·人性·哲理(外一篇) / 阿& 瑞
老西其实不姓西,复姓西门,名杰,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本来祖祖辈辈都是戳牛屁股的庄稼人,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在他这代竟然发了,冷不丁考取了一个一般般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一中教书。那时的老西真的是完完全全满足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好事会突然砸到他头上来。
那个时候好像是邓小平说要培养“四化”干部。于是,刚刚教了两年书,才二十一岁,青春勃发的小西——西门杰被任命为景观县教育局局长。
五年后,西门杰被作为优秀干部派到一个乡任党委书记重点培养。在乡上的五年,西门杰把工作干得风生水起,成绩斐然,全乡干部群众好评如潮,一片叫好。可是,换届时样样都优秀的西门杰,还是因为“尼姑睡觉——上面没人”而落空。
书记不当了,组织上找他谈话,想安排他去一个重要的大局当局长,西门杰不愿意,要求到文联。他读的是大学中文系,年轻时候也曾才华横溢,发表过不少的小说、诗歌、散文,这些年在官场上忙忙碌碌,基本上没搞了,西门杰想要圆他的作家梦。可最后,西门杰连这一愿望都没有实现,他被任命为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领导说既然你喜欢写文章,就到党校去吧!
有人说,官场是最熬人的。一转眼十七、八年就过去了。四十一岁那年,老西被任命为景观县文化新闻出版局局长。这一任命别人都替他高兴,总算从弱势部门到了另一个亚弱势部门,老西却十二分的不情愿。在党校他刚刚破格晋升了副高职称,工资掉了一千多不说,学术上正炉火纯青呢!
上任后不久,纯情了大半生的老西内心深处第一次发生了骚动。
很多人都说四十岁以后的男人是兴风作浪的年龄,说到了局长这一级别的领导,女人要家里有个做饭的、远方有个思念的、办公室有个漂亮的、身边有个撒娇的。自己年过四十,当正科级领导十七、八年了,除了家里有个做饭的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比比别人,这不是白活了吗?现在再不抓紧,这辈子就完了,只能像别的局长说的那样到了晚年空悲叹了。
也许是这样的思想作怪,老西到文新局后不久就认识了余小惠,并想方设法求领导,把她调到办公室工作,不久就破格任命为办公室主任,出出进进都带着她。
办公室主任虽然只是股所级,但在一个单位却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按老西的话说就是:办公室主任不是主要领导,却是主要领导的参谋和助手;不决策,却能影响主要领导的决策;是不是领导的领导。一句话,是专门为主要领导服务的核心人物,是一个单位的脸面和管家,非常非常重要。
老西对余小惠的这一任命自然引来很多人的不服。余小惠的确年轻,才刚刚二十岁,当办公室主任确实是嫩了点,难怪别人要说怪话。但说归说,谁也不敢当面吭气。老西凭着从政二十多年的老脸,第一次跑上跑下,求老爹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将她改行调进来,不放在身边放在哪里?
说起来也是余小惠命好,那天老西下乡到一个很边远的村委会,饭后无意中到一所乡村小学走走,一下子发现了长得天仙一般的小惠。她长得亭亭玉立,端庄秀美,黑眸皓齿,清水出芙蓉一般,头发、脸蛋、身段、胸脯、臀部,完完全全跟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美人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纯净、透明,都是老西从心里喜欢的那种。也就是那一瞬间,老西心中一直深深埋藏着的那一把火被点燃了,让他一下子心中充满了激情,充满了幻想……
就这样,老西豁出去了,他不顾一切地找书记、找县长,找分管副县长、宣传部长,找教育局、组织部。为了调余小惠,老西第一次说谎,当时,老西也一次又一次地责怪自己、嘲笑自己,怎么四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是老党员,又是多年的领导干部,还是有妇之夫,千万别荒唐,千万别玩火!可是,不管找什么样的理由,老西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就是指挥不了自己的大脑。他第一次做不了自己的主,心里想得厉害,千遍万遍地想、排山倒海地想、要死要活地想。他在心里说,可能这就是古人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了,要不,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一下子三魂出窍七魂出魄,并且爱得那样如醉如痴,那样物我两忘,那样义无反顾呢?
就这样,老西豁出去了,他不顾一切地找书记、找县长,找分管副县长、宣传部长,找教育局、组织部。为了调余小惠,老西第一次说谎,在领导面前说余小惠是自己过去的同学、同事的女儿。实际上,余小惠的父亲过去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办老师,与老西认识,但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有几个要好的局长见面,知道老西在为一个漂亮的女孩搞调动,都一语双关地与他开玩笑,问他搞定了没有。有的甚至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终于想通了,跟得上形势了。现在办事都是潜规则,你可不要做傻事,她不先给你搞,你也别给她搞。”
那些局长的话老西不是没想过,他也相信这些年社会风气就是这:“不给好处不办事。”像别人说的那样,现在办事没有好处谁办?凭什么给你办?又不是你爹妈老子亲舅舅,傻X才这样做。想想自己当正科级领导都快二十年了,收入不比别人低,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进歌舞厅、不包二奶、没有情人,还时不时有点稿费收入,却连买一套房子都差账,别的局长任职时间还不到自己的一半,却有几套房子、有车子,情人是走马灯似的换。自己一直以来都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不贪财、不好色,特别是当教育局长和乡党委书记那几年,身边财源滚滚,美女如云,自己都一路秉承道德,行为不滥,规行矩步,始终保持着自己当人民教师时的纯洁,想想实在是太亏了。
毕竟,老西也是人,是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领导,也有七情六欲,饮食男女最本质的需求都是一样的,不管你是什么文化、什么身份,只不过老西不放纵自己,一直苦苦地克制着罢了。可这次不同了,他一下子认为以前是没有遇上让自己特别心动的,是自己梦中的美人还没有出现。余小惠的出现,像梦中的美人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世界在他面前完全坍塌了。他一天天想着、一夜夜思着,硬是过五关斩六将,不顾一切把她调到身边。
余小惠当了办公室主任后,老西有事无事都几乎天天带着她,局里的人当面叫她秘书,背地里称她小秘,大家都心照不宣:小秘者,小蜜也。
开始,老西还发脾气,公开在会上制止过一次,不允许这样称呼,但人嘴两片皮,人家公开不叫,背地里怎样叫,你管得了吗?慢慢地,连老西也习惯了,甚至别人这样叫他心里也感到有些自豪。管他呢!别的局长领着的女下属,还有公开称小老婆的呢!听说现在的局长权利十分的了得:单位的钱是自己的,想咋过花就咋过花;单位的车是自己的,想咋过用就咋过用;单位漂亮的女人是自己的,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自己比比别人,早就落伍十万八千里了。
自从余小惠调到文新局,很多局长见面都向他祝贺,说西局长终于想开了,解放思想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可喜可贺,早该如此。有的见面当着余小惠和老西的面就挤眉弄眼,说一些没深没浅、没有修养的粗俗话,害得小惠好多次都放下饭碗跑了,这些人都还不放过,说小惠是闷骚,假正经。老西见他们越说越过火,忙制止说:玩笑可不能这样开,我和小惠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他的这种解释在别人看来纯粹是画蛇添足,笑得大家全都直不起腰。奚落他说,别说了,越抹越黑,谁不知道如今的领导与女下属的关系,“领导在上我在下,想搞几下搞几下”,用不着解释,我们都是明白人,这事你也用不着跟我们说,我们谁都不是纪委的,再说,现在纪委也不管这事。老西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古训,也是传统道德。他们更笑了,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理论早过时了。现在说这话的,一是窝边的草不好;二是那兔子是憨兔子、笨兔子;三是这只兔子本身就没有这个能力,老了或有病,吃不动了。再说,连窝边草都吃不了,还吃什么别的草?你们文人不是讲究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为什么偏偏要“舍近求远”。有一位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女局长却对他一针见血地说,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现在的男人,你问他好不好色,他如果说不好,你就问他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他回答是真话,你就说,好,我相信你,那你就不是男人,否则就是假话,只有一个标准,绝对没有第二个标准。同僚们还进一步开导他说,解放思想就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敢想还要敢干。这句话说的是干事业,却被他们用在这方面了。想想也真是,古人说食色性也,实际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上帝把这样美妙的事情赋予人类,为什么不享受?再说,现在的女孩把性看得很开,听说高中生就差不多都有过性经历了。
这些话常常听得余小惠脸红面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几次提出不跟局长参加那些应酬,但老西却说,机关就这样,开起玩笑来特别俗,我刚改行时也这样,特别不适应,慢慢来,谁都要过这一关。再说,你不去了,别人还以为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没什么?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全当为以后写小说准备素材。我们文新局是个弱势单位,得跟方方面面都搞好关系。
没办法,余小惠只好继续跟在老西身后去应酬,硬着头皮去适应。
俗话说,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这话用在哪里都可以。找足了充分的理论根据,老西准备对小惠进行试探了。不过,就像老西调余小惠时没有像其他领导那样用“潜规则”一样,老西绝不会像别的领导那样直截了当。老西是文化人,文化人有文化人的修养,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方法。他要慢慢感化她,要尽可能地关心她,爱护她,让小惠从心里感激,最后报答他、感恩他、爱上他。人非草木,老西相信小惠不是木头,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相信小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她迟早会“感恩”的。
老西对小惠的关心甚至超过了他正在读大学的女儿。他工作上处处帮她,生活上千方百计照顾她,还通过各种关系把小惠从事业人员搞成参公管理,享受公务员待遇,工资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待遇搞定后,老西又经常找小惠谈文学、谈艺术,鼓励她写作,并且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一字一句地改。不愧是老师,没想到小惠也有文学天赋,不到几个月就有诗歌、散文在县上办的刊物上发表,不久又在市报刊上接连不断地刊出,高兴得老西常常喜形于色,比自己获了大奖还高兴,多次在会上表扬不算,还向县领导作了汇报。生活上,老西更是对小惠做到了无微不至。出差带着她,吃喝应酬带着她,还处处护着她,绝不让小惠喝一滴酒,不让她到歌舞厅陪,局里的很多人当面背地都说小惠是局长的心肝宝贝。老西听到这些说法,脸上生着气,心里却比蜜还甜,舒坦极了。是的,小惠就是他的星星,他的月亮!是他一生的唯一。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老西开始日日相思,夜夜失眠了,他心里那种思念的疼痛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好在妻子是县医院的护士,晚上夜班较多,开始没有发现丈夫失眠。后来发现了,特别是发现丈夫突然头发白了很多、人也老了很多。问起来,老西马上借题发挥,发牢骚说文新局工作难干,文化人难管,人多嘴杂,闲话多,互相之间勾心斗角;说自己二十一岁当教育局长,快二十年正科了,在他后十多年的都早爬到副处、正处了等等,彻底隐瞒了自己失眠痛苦的原因。
妻子是通情达理的人,安慰他想开些,说你以前又从不在乎职位,现在年纪都大了,怎么又在乎了?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老西听了更来气,说你真是一个傻婆娘,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想这些,你没听说过要抓住青春的小尾巴吗?再说,看着比自己差的人一个个爬上去了,看着就不服气。
妻子到底是大单位的,对官场上的事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服气地回答丈夫说,这怪谁?大家都说现在办事都是“潜规则”,不跑不送,原地不动,你又不是领导的什么人,凭什么提拔你。你那些同学当领导的不少,叫你走走动动你硬是不肯。
老西从来没有听到过妻子说这样的话,吃惊地问,别乱说,你听谁说的?妻子不屑一顾地回答说,没见过杀猪,还没见过猪跑啊!现在哪里还有净土,我们单位竞争上岗、职称评聘,哪个不是拿钱的拿钱,陪睡的陪睡,你老婆这次明明打分在前几名,却没有当上护士长,还不是没钱送。
老西听后大大地吃了一惊,但为了缓和气氛,便开玩笑地说,别人能陪睡,那你为什么不陪?这一下,妻子真的被激怒了,气愤地说西门杰你这个王八蛋,叫你找找我们院长你还说没必要。你是抬举我了,为了这个家,我都操成老妈妈了,你还让我陪睡,有人要吗?我现在都后悔年轻时候为什么那样傻X ……
老西一听,知道妻子是真的生气了,赶忙说好话道歉,说自己是开玩笑,真的要老婆去陪,给个县长都不干,这才偃旗息鼓,彻底消了妻子的气。
转眼两年过去,尽管老西对小惠百般地好,第一年就把她评为市上的文艺创作先进个人,第二年又把她评为本单位的优秀公务员,可余小惠还是嘴上说着感激,其他半点表示都没有,似乎半点也不懂老西的心,害得老西更是心急火燎,痛苦不堪。
也许是她太年轻,不懂风情。在一次又一次亲切交谈,暗示自己喜欢她,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之后,见她还是似懂非懂,无动于衷,老西心里突然跳出了这一想法。于是,老西开始有计划地数管齐下,一心一意地在小惠身上下功夫。
一方面,他对小惠更加地好、千倍万倍地好,倾其所能地爱着、关心着、呵护着、疼爱着,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尊重着,真可谓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比对妻子、女儿都好成千成万倍,比他当年谈恋爱还小心几千几万倍。小惠的文章发表了,老西第一个就要告诉她,外出出差,不管她跟不跟着,总要给她买点东西。另一方面,老西开始处心积虑地找一些描写婚外情、婚外恋和性的文学作品给她看,老西自己也开始写了一篇又一篇的爱情小说,而且篇篇都是写婚外情、婚外恋和性的,故事里的主人公几乎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下属爱上局长。在那些男欢女爱的情节里,老西把性写得是那样美妙、那样销魂、那样激情澎湃、那样缠绵悱恻、欲仙欲死,而且这些小说他都不用电脑写,统统用笔写好后,完全交给小惠打。有的情节直让小惠脸热心跳,面红耳赤,一次一次地往厕所里跑,又不能不打。很多人都不明白,原来西门局长的小说几乎都是写农村和官场题材的,那是他的长项,现在怎么会一下子迷上了写婚外情、婚外恋和性的小说,还不厌其烦、淋漓尽致地写性爱、性欲望、性快感、性滋味,而且还写得那样饱满、舒畅、生动、美妙,又不粗俗,又很有情趣,让人充满了渴望,很能打动读者的心,通篇都有激发读者读下去的艺术魅力。
看到小惠越来越被自己的文才和渊博的学识折服,老西决定找机会试一试。不久,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是一次到外地开会的机会,回来时,住在一家平时有来往的印刷厂招待所里。那一晚,也不知驾驶员是有意避开还是真的有事。他说有事要去找一个朋友,晚上不回来住了,明天一早来接。这样,一个僻静的招待所里就好只有老西和小惠两个人住。一男一女单独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肯定是要有故事的,这是常理。
是不是今晚试一试?洗过澡,电视很精彩,是老西平常爱看的那一个电视剧,可他心里却像有一窝小猫在跳。他心乱如麻,电视上说什么,一点也没有看进去。否定?肯定?老西心里火烧火燎,像有几十万只小蚂蚁在爬。他像一个初恋情人,一堆干透了的干柴被烈火点燃了,纵火者是余小惠!老西实在是受不了,终于拨通了小惠房间的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了十几声,小惠终于接了。有事吗?她一拿起电话就直接说,似乎早就知道是他似的,声音冷冷的。老西用颤抖的声音说,没事,想到你的房间与你说说话。小惠回答说,我有点不舒服,睡了。说完不等老西回答就自己挂了电话,声音很冷。又打,对方没接;打手机,关机了。再打,电话都接不通,估计是她拔了房间的座机电话。
太过分了,老西气得七窍生烟,感觉血压一下子直往上升,赶忙拿出降压药吃了,脑子里如有一窝马蜂在乱,一夜把电视节目调了个遍,就是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老西一看镜子简直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他面容憔悴,两眼充血,白发一夜之间增加了很多,像老了十岁。
不一会儿,驾驶员来了,看了一眼一夜之间变得不认识似的局长,再看看容光焕发、青春勃勃的小惠,坏笑着一头钻进了驾驶室。
小惠没事似地在后面坐着不说话,驾驶员问,在哪里吃早点,老西却说不吃了,赶回去。这种情况在老西来说还是第一次,让驾驶员觉得心里总是毛刺刺的。
回去后,小惠给老西发来一条短信,说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更多的想法,我宁愿回去教书,或者不要这份工作,我做人的原则是宁折不弯。
好一个“宁折不弯”!看了短信,老西心上被刺一般疼痛。他把短信删了,关了手机,关起门自己呆呆地坐了一天。他发誓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理由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凭自己二十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既然有能力把她调来,就有办法把她整回去,明天一早就去办。
当晚,老西想了一夜,也痛苦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当看到小惠那青春可人的模样时,老西又心软了。他在心里不停地说,原谅她、原谅她,一个小姑娘,回去她还怎么有脸面见人和工作,慢慢地她会懂事的。
从此,老西心里更痛苦,失眠更加严重。他一会儿后悔自己自作自受,不该调小惠,那是个不懂感情、不懂感恩、不懂报答的“白眼狼”,是个焐不热的冷石头;一会儿又自我安慰,把她调到身边,让她改善了工作、生活环境,创造了谈恋爱成家的好平台,等她成熟了,慢慢地她会想通的,总有一天会报答的。他还十分阿Q地想,真爱,就是要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永远对她好。
老西一夜一夜地失眠、一夜一夜地想着小惠。他也曾经下决心,发誓再也不想她,永远不想她。可是没办法,越是这样反而想的更厉害,脑子里几乎睁眼闭眼都是小惠的影子,那种停留在心头的疼痛,是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排遣、无法阻止的。他借口失眠,把妻子撵到另外一间房子住,自己却夜夜失眠,夜夜相思,只好一夜一夜地给小惠写情诗,寄托相思之苦。
又是一年过去,以前青春焕发,仪表堂堂的老西变得头发花白,老态十足,而且还秃了顶,四十五、六岁的人,活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善良的妻子只知道他为了提拔的事心里苦,知道他写作熬神费心,一个劲地劝他想开些,天底下不当官的人多的是,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说写作也算了,身体要紧。老西心里感动,觉得自己精神出轨天天想着别人,实在对不起妻子,但嘴里却说,你说什么屁话?不当官还说得,写作是我的生命,不让写就离婚。
妻子说谁不让你写了,我是看你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心里急。看你几年之间就变得人模鬼样的,你不爱惜身体,我心疼呢?毕竟是老夫老妻了,不然离就离,谁稀罕谁?
老西知道自己的话重了,结婚二十多年,夫妻之间还是第一次说离婚的话。于是赶忙说自己是在打比方,开玩笑。妻子也知道他是打比方,就不跟他认真。两人一说一笑,就一起滚到床上,没想到好长时间不办这事,老西竟不行了,累得虚汗直流,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惹得一脸尴尬。妻子安慰他几句,劝他注意休息,还说要给他买药,然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去了。他却什么也没说,躺下后脑子里又想起了小惠,立刻间就感觉到下面鼓胀如初,直立如柱。他知道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心里想着小惠,这可能就是书上常说的夫妻之间的审美疲劳吧!夫妻天天在一起,谁还有那份激情,何况心里又想着别人,难怪那些局长大人们经常开玩笑说:“吃药不如换人”呢?
显然,再把妻子叫回来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心里想着小惠那美妙的赤身裸体,老西越来越感觉今晚自己长时间坚挺不疲,欲望难敌,只好违心地用人人都知晓的手段解决了问题。
在整个过程中,老西完全进入了幻觉。在他的意念里,小惠美妙无比,也淫荡无比。她一反常态地与自己翻云覆雨,让老西从没有过地激情四射,骁勇强壮,一路骏马奔驰、驭手豪歌、经久不衰……但待暴风雨完全过去,大海归于平静之后,老西又开始对自己无耻的行为后悔了。他狠狠地骂着自己,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心中深深爱着的小惠,自己这样做、这样想完全是对自己忠贞爱情的亵渎!但没办法,他心里太爱小惠了,这种爱让他无可奈何,痛苦不堪而又不能自拔。
那一夜,老西无声地哭了,哭得很伤心。他感觉那眼泪不是泪,是心里流出来的血!&
像文新局这样的一个大局之长,老西平时的应酬是很多的。同学聚会、朋友宴请、文友相约、各大局之间隔三差五地互相请客。对于这些,老西心里十分的烦。他的时间宝贵,业余时间大部分要用来读书写作,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又不得不应酬。本来,身为主管文化艺术和新闻出版的文新局局长,老西自己以身作则,并再三告诫手下的几个副局长,决不允许安排单位的女职工去陪舞,特别是艺术团的女演员。当然,这之中包括他的心肝宝贝余小惠,这是不用说都人人自明的。但有一次,上面下来几个很有头脸的官员,酒饱饭足之后自然要上歌舞厅,可这次不同的是他们提出不要小姐,说文化部门还缺少美女吗?那就是局长的失职。没办法,老西只好破天荒地第一次安排小惠和艺术团的几个女孩子跟着去陪舞。因为这次关系着一个几千万的综合文化中心建设的大项目。
到了歌舞厅,艺术团的几个女孩子都很活跃,小惠却死活不肯跟上面下来的头头脑脑们跳,搞得他们十分不高兴。当着县上领导的面就对老西说,她不给我们面子,总该给你面子吧?县官不如现管,老西你上去搞定她。如果你都搞不定,这样的人还调来搓鸡巴!话说得十分粗鲁和气愤。老西见得罪了上面的神仙,一时也顾不得平时的斯文,生气地一把拉起呆坐在一旁的小惠就进了舞池。
小惠真的不会跳舞,但当老西拉着她那软绵绵的小手时,一下子感到既激动又幸福,世界立即在他面前骤然坍塌了……
总算拉着小惠的手了,这不是梦吧!立即,老西心里“突”地一声腾起了一把火,烈焰滚滚,烧得他忘记了一切,一把将小惠美妙的身子搂入自己的怀里。
还没等老西从幸福的拥抱中喘过气来,小惠就用力一把推开他,“噔、噔”地走出包厢,抓起自己的包就跑出了歌舞厅。老西木了,呆了几分钟才尴尬地走出舞池。
余小惠扫了大家的兴,尽管老西百般说好话,县领导再三道歉,加上艺术团的美女们十分会看风使舵,一个个轮番地请上面来的几个头头脑脑唱歌跳舞,直把他们高兴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玩到下半夜,这才勉强结束回了宿舍。
第二天临走时,管事的那个处长还没有忘记昨晚的不快,指着老西的鼻子说,你不把昨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调走,就别想要一分钱。为这事,老西被县领导叫去骂得猪不吃狗不闻,还一再追究那个余小惠调出文新局了没有,说她根本不适合在机关工作。还问老西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是不是真的像社会上传闻的那样,与她有一腿。说文人自古都风流,有一腿不奇怪,但不能不懂人情世故,不能不顾大局。
老西又是凭着自己多年当领导的老资格和作家的名声四处磕头,解释说上面本来就早把项目给其他县了,那晚上只不过是个借口。余小惠平时很好的,那晚上是突然“洪水暴涨”,怕出洋相,这才来不及打招呼就跑了。县领导信以为真,还开玩笑说,人家“洪水暴涨”都跟你说,看来人家说的是真的。老西,你很深入群众啊!老西也不敢争辩,陪着领导哈哈大笑,这才使他下了台,领导也不再追究。
余小惠是保住了,项目当然就泡汤了。这个事,老西只能永远烂在肚里。
县上的事是摆平了,可谁也没想到,余小惠却把那晚上的事告诉了老西的妻子。
第二天下午,老西下班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妻子一反常态,冷冷地靠在床上看电视,饭也不做。老西刚要上前去讨好,他妻子就说话了。她第一次阴阳怪气地对老西说,怎么?不是不行吗?是不是好了,会搂小姑娘了。
老西放下包,装模作样地倒了一杯水,这才问妻子,什么搂小姑娘?你发哪样疯?
你才疯呢?男子汉敢作敢当,自己做的丑事还不承认。告诉你,人家小姑娘都哭着找到我了。妻子一脸阴气,满嘴愤怒。
这余小惠也太不像话,简直是不可理喻,太过分了。不就是喝多了酒跳舞时拉了她一下吗?当时很多领导都在场。老西觉得事情闹大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一生清白,半世英名就毁了,必须先稳住妻子,自己后院绝对不能起火。于是,老西心里愤怒,脸上却装得半点没事似的,心平气和地对妻子说,真的没什么?小余那晚得罪了上面来的领导,县领导很生气,曾说过要把她退回去教书,她可能是误会了,以为是我要整她,就病急乱投医,找你做保护伞了。
妻子还是不解恨,站起来用手指着老西的头说,你就找借口吧!小余都跟我说了,说你平时就对她讲这讲那,言语里就有那种意思。
老西就更加诚恳地说,结婚都二十几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有那种想法,在教育局、在乡下时早犯错误了。
妻子说,那不一定,人家都说男人越老越花心,越会兴风作浪。
看来妻子今天是揪住不放了,老西彻底没辙,只好很硬气地说,没有就没有,信不信由你。
妻子这才沉下脸说,量你有贼心无贼胆。说完气冲冲地就要出门。老西急了,忙说,还没吃饭呢?妻子边出门边回答,气都早气饱了,以后自己吃自己煮,我再也不服侍老爷了。
老西知道没有事了,这才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出降压药吃了,也无心煮饭,就找出一盒饼干,边吃边看电视。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妻子虽没有再闹,但却因此冷战了大半年多。老西心里一天天把小惠恨得要死,同时却时时刻刻将她爱进骨髓。就这样一会儿恨,一会儿爱,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恨还是爱?
有道是:爱之深,痛之切。不管怎么样?老西知道自己是永远走不出思念的痛苦了,除非小惠能知道报答、知道感恩!除非生命终结!本来,老西也想靠拼命读书、拼命写作来忘记小惠,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自欺欺人的事。越是这样,思念就更加缠人,害得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甚至只要有一天余小惠不在身边,他就会六神无主,思绪不清。每天只要一有空闲,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老西心里常常是既甜蜜又痛苦,还掺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这种痛苦折磨着他、撕咬着他,让他欲爱不能,欲恨不得,越发誓忘掉她、不想却越适得其反。没办法,老西是动了真情了。
对待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买东西,只要她收了你的东西,就一定会给你所需要的东西。在一起吹牛时,很多男人都这样说。
要是收了东西她不跟你好呢?老西插了一句。
收了你的东西还不跟你上床,这说明你送的东西太小气了。只要你送的东西是成百上千的,她还不跟你上床,那她就是把你当作傻X了,天下有这样的女人吗?除非是你半路遇上的素不相识的骗子。
在同僚们的启发下,老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于是,他对小惠又充满信心、充满了希望。老西不奢望小惠会跟他上床,却做梦都想小惠对他好一点,哪怕是人家说的“蓝颜知己”。
在不久的一次出差时,老西首先给小惠买了一条漂亮的铂金项链,她拒绝了半天,最后竟然收了,老西高兴得心花怒放,内心充满了甜蜜和期待。可是,小惠就是把老西当作傻X了,项链是收了很长时间,她却对老西半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一年后,老西咬咬牙,在一次外出时又拿出半年的稿费给她买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小惠也同样收下了,老西相信这次一定没问题了,就整天观察着小惠的态度,连做梦都盼着小惠的召唤。
等啊等,老西度日如年地等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不要说望穿秋水,简直是流干心血了,而小惠就是跟平时一样,完全不懂风情似的。后来,老西发现小惠戴上了玉镯,一下子高兴得不行。他相信,幸福的日子离他不会太远了。奇怪的是,小惠还是跟过去一样,没有半点与老西相好的迹象。这可把老西气坏了,他着急、烦躁,心里一会儿把小惠夸成一枝花,什么都好;一会儿又怪她不懂得报恩,后悔不该把她调来,让她有这样好的生活、工作环境,让她享受公务员待遇,要是当初调别人,早就乖乖上床了。但最终,老西还是不后悔,因为他从心底就爱着她,虽然这种爱让他痛苦万分,生不如死,老西还是不怪她。小惠简直成了老西的心头肉,成了他的心尖尖、肺把把,成了他的生命……
痛苦、等待,希望、失望,再等待,再失望……自从把小惠调到文新局,老西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在痛苦中度过。可想而知,对一个痴情男人来说,这种痛苦该是何等的难受,要熬过每一天又是何等的艰难?要不是有高龄的老母亲健在,要不是可怜妻子儿女,要不是心里苦苦地爱着小惠,老西真想一死了之。
给她找个对象吧!女人一旦结过婚,性的意识就像花儿一样开了,那种事就特别需要,对男女之事就很想得通、很开放。在饱受爱的煎熬之后,老西突然顿悟。于是,他接二连三地给小惠介绍对象,对方都是县委、政府和各大局的优秀青年,有的还是副科级领导。小惠嘴上说着谢谢,可就是没有动静,害得老西一点面子也没有。为这事,老西曾几次找小惠谈心,以关心的口吻说,你也到县里几年了,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得考虑找男朋友了,给你介绍了好几个,为什么一个都不见呢?没想到小惠却硬邦邦地说,局长,这不是你管的范围,你还是留着以后给你的女儿介绍吧!一句话气得老西差点喘不过气来。
说来也奇怪,像余小惠这样的女人,对待老西这样的“大恩人”都这样,按常理说,简直不是人。按农村老百姓的说法,她就是一个茅坑里的鹅卵石——又臭又硬,是不懂感恩、不懂报答的“白眼狼”,是人人都讨厌的人,老西怎么还偏偏喜欢她,还爱得一往情深呢?
没办法?感情的事是无法说清的。在老西心里,这就是真爱!他时常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世界上凡是伟大的爱情,没有不痛苦的,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贾宝玉与林黛玉、罗密欧与朱丽叶……不痛苦的那不是真爱、不是伟大的爱情!
人们都说,女追男,只隔一层纸;男追女,却隔着几座山。光暗示不行,得捅破这层纸,向他表明自己喜欢她。老西打定主意,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地要向小惠表白自己的心迹,说出自己的真爱,他要穿越重重大山。
开始,老西还有点畏惧,他怕像上次那样,小惠会再去找妻子。可仔细一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小惠再过分也不会把这些个人心底的秘密告诉给别人吧!除非她心里没有半点个人的情意,除非她是白痴,想此地无银三百两,引火烧身,找自己的不是,自己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再说,为了爱,自己不怕丢官、不怕脸面、不怕离婚!既然生命都可以付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老西心里像烧了一把火,犹如一个春情涌动的青头小伙子,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首先给小惠发一些似懂非懂的短信投石问路,见没有回音,于是就直接表明自己喜欢她。这回小惠回复了,说你能当我的爹呢!老西气疯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天天晚上给她发短信,说爱她。说这种爱是真爱、伟大的爱!还一再说明不会伤害她、不影响她的家庭,只会对她好、一生一世地好。小惠开始是不回,后来回复了,写的却是这样的文字:我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还有好人,我错了,彻底地错了。别人说男人和女人不可能有友谊,如果有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性,特别是领导,他的目的都是很明确的,开始我不信,竟还天真地认为你特别,与众不同,其实你跟他们一样,说白了是想让我当你的情人!
目的被戳穿,老西也不回避,反而觉得全身上下一阵轻松。他发短信跟她说,自己从见到她时就爱上了她,之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调来,就是因为爱她。他会尽力帮助她的,包括家庭、包括事业。没想到,小惠还是一意孤行,愚蠢地将这一切都告诉了老西的妻子。
这一回,天彻底被捅破了。
晚上下了班,好不容易没有应酬,老西一下班就早早赶回家,想跟妻子一起吃一顿饭,天天早出晚归,好几天没有与妻子一起吃饭了。
与上次一样,老西一进门就看到妻子斜靠在沙发上,脸比上次还阴沉。老西知道,不懂事的余小惠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回,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干脆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要咋样就咋样。
说吧!前回你狡辩,我相信了你,这回看你还要说什么?冷战了十几分钟,妻子终于撑不住了。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老西说。
还想有什么?自己不照照镜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对人家小姑娘说爱,当年你对我都没有这样说过呀!真不要脸。妻子义愤填膺,只差没有动手撕他了。
不是还没什么吗?真是少见多怪。老西想尽量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
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还可怕!还没什么?要不是遇上小余那样的好姑娘,早就同床共枕了。人们都说男人都是狗,永远也改不了吃屎,我还不信。现在相信了,我只恨自己相信得太迟。妻子越说越气愤,转过身抽泣起来。
看着妻子的样子,老西转身进屋,蒙上被子睡了。本来他想跟妻子说几句软话,但他说不出。他爱小惠,这种爱是刻骨铭心的,永远也解脱不了,除非生命终结。但他知道,凭小惠的脾气性格,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离婚,她也不可能嫁给他,更不可能对他“感恩”。那就算了吧,都到这个年纪了,何必一定要像别人那样找个情人。
这样想着,老西平静了两三天,但很快又不行了。他没有办法不想小惠,天天想,夜夜思。妻子早就与他分居了,虽然同住一套房子,但彼此各住一间,饭也是各吃各的,老西除了吃公饭应酬,都是下馆子、吃盒饭,有人问起,他就说妻子上班,一个人懒得煮。所以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想得更厉害,他几乎脑子里全是小惠。没办法,老西只好拼命地加班、拼命地写作,省内外大小报刊都经常出现他的作品,小说、散文、诗歌、评论、论文样样都有,他的名声越来越大,获奖证书、笔会邀请函雪片似的从四面八方飞来,老西因此经常外出参加颁奖仪式和笔会。可是,外出的日子他更加想小惠……
在痛苦中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年,一个消息说小惠要结婚了,老西听了一面为她高兴,一面又忧心忡忡,心里说不出的苦楚。男方是谁?人品怎样?靠得住吗?但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要结婚的事是余小惠亲口说的,好像刚认识不久,那家人很有钱。既然爱她,就要让她幸福,过好日子。老西为此整夜整夜地烦躁不安。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突然对老西说了。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惠男朋友的父母,余小惠未来的公公婆婆,而且是向老西打听余小惠的为人,说好多人都说她作风有问题如何如何?还说他们坚决不同意,是他那儿子不争气,被余小惠那狐狸精迷住了,上了余小惠的当。
那天老西十分震惊,也十分气愤。小惠是该结婚了,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到县城工作也多年了。老西虽然爱她,但这种爱不是狭隘的,这种爱只对她好,她不自私,真心实意地希望小惠早日成家,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小惠找的是哪样的人家啊!这俩人老西很了解,是景观县出了名的难缠角色。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那样人家出生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那两个老东西肯定是听说了老西跟余小惠的闲话,故意来损老西的。
不行,得说服她、阻止她,这样的人家将来怎么相处?这样,单纯的小惠不是跳进火坑了吗?于是,老西就硬着头皮跟余小惠谈了一次,没想到她的态度竟然比以前还强硬,说你难道要干涉婚姻自由吗?还满脸的得意和不屑,一句话气得老西血压猛升,关起门就往外走,下楼梯时还摔伤了。
不久,余小惠的婚礼如期举行,可她竟然没有请老西。
文新局个个都请了,唯独不请局长,这不是明明整老西的难瞧吗?她余小惠也太不通情理、太没人情味了,不管咋个说她还是我费尽周折调来的呢?老西越想心里越痛苦极了、难过极了。
也许结婚后两人单独生活,情况会好的。当然,但愿儿子能脱胎换骨,不要像他父母。老西一面在痛苦中煎熬,一面默默地为小惠祝福。
结婚前的那天晚上,老西恰好去市里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但为了小惠的婚礼,他还是请假赶了回来。一回到家,老西就忍不住给小惠发了一个短信,说:为何人人都请,就是不请我。小惠回复说:我只请亲戚朋友。老西说:我不算你的朋友吗?没想到小惠却回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要来纠缠,老流氓!
一句话如晴天炸雷,把老西完全击倒了。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爬上六楼的屋顶。心想,自己在小惠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可是自己一生中最爱最爱的人啊!只要自己轻轻迈出一步,就一了百了,彻彻底底地解脱了。可是,当他就要迈出脚步的一刹那,一阵清风吹来,把他彻底吹醒了。
我这样轻轻一跳,自己倒是彻底解脱了,但小惠怎么办?自己在她结婚的头天跳楼自杀,社会舆论会淹没了她,让她蒙受不白之冤,会给她甜美的新婚带来影响的……
想到到这,老西痛苦地转过身,爬下楼,深夜一个人走到办公室,打开灯,用全部的心血为小惠的新婚写下了一首题为《祝福》的诗,诚心诚意地祝福小惠幸福,永远幸福!诗中那一句句“妹妹,亲爱的妹妹”叫得真诚无比,荡气回肠!要知道,老西是流着泪写的,是用心血写的!
婚后,隐隐约约地听说余小惠的婆家对她相当不好,她男人也相当不地道,但余小惠却很珍惜这个婚姻,处处迁就,就连过春节也不管自己的父母,跑到乡下与她值班的男人一起过。
这段时间,老西一直在苦苦等待,等待余小惠会来为她结婚那天的出言不逊道歉。他想小惠一定会来的,说不定她早后悔了,她一定会来的。老西相信余小惠还不至于好坏不分,一点良心都没有。然而,几天过去,十几天过去,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余小惠都没有来向老西道歉。
这一次虽然小惠对老西伤害很大,而且事后她竟然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要是别人,早就被莫名其妙地整下去了,但老西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心里抹不掉小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没办法,他对小惠完全爱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了,哪怕受再大的委屈也得承受,他只能原谅她。事实上,老西心里早已原谅她了。
婚假满了她照常上班,照样当她的办公室主任。可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的性质相当严重,令老西非常棘手。
这件事是在老西检查账务时无意中发现的,打死老西也不信,小惠竟然利用兼任单位出纳的便利,私自挪用公款四万元。这还了得,按规定,挪用公款五千元就要受处分,一个小职工,私自挪用公款四万元那是要被开除、甚至坐牢的!
这一次,小惠来找老西了,她第一次向老西承认错误,说钱是结婚时挪用的,他男人没有一分钱,她公公婆婆一文不出,原想收了礼金就补上,没想到礼金被她公公婆婆拿走了,一分不给。她要老西为她保密,特别不要告诉她公公婆婆家,说如果她公公婆婆知道,会叫她离婚的。按常理,要得到小惠,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别人来说,这是肯定不会放过的,抓住对方致命的弱点,再硬的女人也会乖乖就范,甚至会主动迎合,可是小惠没有那个意思,老西也没有那样做。
想不到小惠会在经济上犯错误,老西很痛心,也很难办。他心里明白,如果现在向纪委、检察院报告,余小惠肯定要被开除,甚至判刑,老西自己没有什么责任,但如果老西包庇她,今后一旦败露,老西是要负责任的。可是,面对自己深深爱着的人,老西第一次做了违心、违纪的事,替小惠悄悄隐瞒了这件事。他不明白,小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说她丈夫家很有钱吗?为这样的男人值吗?在景观县这样的小地方结婚,需要挪用那么多公款吗?老西真的是为这件事伤透了心。但是,伤心归伤心,老西却不能不管她,因为小惠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星星、他的月亮。老西不仅没有揭发她,帮助余小惠解决了问题,不久,还把更大地恩惠给予她了。
通过老西上上下下的周旋,二十七岁的余小惠被组织任命为文新局副局长。这事在小小的景观县不亚于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因为余小惠才二十七岁,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不算什么,但这些年,提一个副科级干部相当不容易,二十七岁提副科,除非团委、除非有特殊关系;还因为余小惠漂亮,这年头,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提拔,背后总是要长长短短地议论,什么“潜规则”啦!什么“美人效应”啦等等,杂七杂八,什么乱七八糟都有。这些议论肯定离不开老西,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当然,余小惠也深受其害。她的伤害不仅仅是别人的议论,别人的议论她不可能听见,更不可能知道,只有傻瓜才会把这样的议论告诉她。在这样的时代,人人都可以在背后把你骂成臭狗屎,但当面却一定是将你夸成一朵花。所以,社会议论谁也不在乎,也没法在乎,因为你根本在乎不了,可余小惠的伤害是来自家庭,这就无法逃避了。
那天,余小惠的任命才公示,她喜滋滋地刚把这件事告诉从乡下回来的丈夫,心想着丈夫一定会高兴地抱着她转,然后一把将她按在床上,顾不上吃饭,等不及天黑就激情万丈、酣畅淋漓地把那事做了。没想到丈夫给她的亲热竟然是重重地一嘴巴,还出言不逊地骂道:骚货,卖X买官当,把我的脸都丢尽,你还有脸高兴。
小惠一下子就被骂呆了、打晕了。边哭边说,你瞎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没想到她丈夫一听更气了,一把揪着她的头发说,你跟你们局长那点破事谁不知道?还有脸说。
小惠一听急了,也顾不了什么,跳起来说,你凭什么污人清白,我的第一次新婚之夜在你家床上你不是见了吗?
她丈夫却蔑视地说,就那几滴血还想骗老子!谁不知道现在医学发达,搞千搞万、搞破搞烂了,到要结婚时去缝上几针,打上几针消炎针,对外说是腮腺炎发,几天后又是一个处女,这样的小儿科只能骗憨包,傻X才会相信。
丈夫说完气呼呼地与父母吃饭去了,谁也没来叫余小惠,老两个还在外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些难听话。余小惠本想冲出去理论,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婚。这一夜,余小惠无声地哭了一夜。
第二天,余小惠竟然天真地向老西提出,她不当什么副局长,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她的话,把老西气得不行。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对余小惠说,说什么傻话,组织任命又不是孩子过家家。再说,你那样做,这不是越抹越黑吗?你不但要当,还要当好,今后还要当更大的领导。记住,谣言止于智者。
想不到余小惠会这样不成熟!老西生气极了。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为了她这次提拔,老西上上下下地求人不说,自己还拿出了五万元钱去打点,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行贿。在他找一个个领导时,虽对他们说是上面发的奖金,但对方心照不宣,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一笑着收了,倒把老西窘得脸热心跳的,像做贼似的,自己恨不得找一裂缝钻进去。
五万元,对别的局长可能是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么?但老西当官多年从来不要别人一分一厘,这是他写稿子几十年攒下来的,也是他一辈子的私房钱,原来打算女儿读研究生时拿出来。为了小惠,他这次可是冒着双规和离婚的危险了。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份,栽种结束后,很多单位都利用这段时间纷纷出去旅游,文新局也组织了一次。这一次去的地方是瀚海,一个著名的旅游区。决定日期的前一天,余小惠找到老西,说她丈夫要跟着一起去,费用自己出,老西答应了。
对这件事,余小惠一开始是完全反对的,但她在家里历来都没有说话的权力,反对无效。再说,她知道这是那两个老人出的鬼主意,怕她会与老西在一起,于是她就不再说了。去就去吧!看他们还能嚼什么牙巴骨。不想,这次出去竟出了事。
出事那天,他们一起去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玩。在游船上,余小惠站在船头让她丈夫给她拍照,没想到一不小心突然“扑通”一声掉进海里,大家一下子惊呆了,她那一路上自吹游泳健将的丈夫更是吓得瘫在船上,老西听见叫喊声从船舱里冲出来,毫不犹豫就从小惠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好在水不是太急,经过连续几个回合,老西终于把余小惠救上船,他自己却由于体力不支,只挣扎了一下便不见了,等船上的救营人员赶来将老西救上来,他已经永远地叫不答应了……
当这一不幸的噩耗传到景观县时,书记、县长们惊呆了。
在这之前,县委刚刚接到一个通知,由于县政协一位副主席年龄到退了,鉴于西门杰同志长年担任领导职务,并在文学艺术方面有突出贡献,根据县委推荐,经组织考察,决定增补他为县政协副主席。真是乐极生悲啊!这好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当组织上把这一不幸的信息告诉老西的妻子时,她一下子气得昏死过去。
几天后,老西的骨灰被带回景观县。他是为抢救同事而死的,县上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很多干部群众纷纷来为他送别,他过去的很多学生、同事都哭了,老西的妻子、女儿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得知丈夫是为抢救余小惠而死的,老西的妻子顾不得平时的斯文,撕扯着余小惠就大吵大闹,哭着喊着要她赔还自己的丈夫。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她还是当着所有干部群众的面哭着说,还说他与那个婊子什么事也没有,没有为什么别人不救偏偏他要去救?余小惠的丈夫不是在现场吗?该死的是她丈夫……
女儿边哭边说,妈妈,爸爸是名人,也是好人,他一世英名,你不能污他清白。女儿的一句话提醒了老西的妻子,她这才止住骂,在亲友的搀扶下伤心地去送老西。
老西是为抢救同事而死的,他舍己为人的英雄事迹在市报、省报纷纷登出,因为他同时是有名的作家、诗人,怀念他的文章也在各种报刊陆陆续续地登出;他的不幸惹得广大干部群众议论纷纷,在一片惋惜之后,难免也夹杂着一些关于“英雄救美”之类的议论,但不管咋过说,老西在人们心中始终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好官,景观县几百年也难得出一个这样的大才子。当然,也有人把他骂得臭不可闻,这个人就是余小惠的丈夫。这个混蛋回来后不但不感激老西对妻子的救命之恩,反而满嘴喷粪,与他的父母一起到处造谣,说:还说老西与余小惠是清白的,鬼才相信!这下证明了,为什么游船上那么多年轻人都不去救,偏偏他一个半老头子去救?我们全家都被余小惠蒙骗了,她是个烂货、假货,人造处女,要跟她离婚。
余小惠听到也不生气,她高兴的是通过这件事彻底看清了丈夫一家的嘴脸;难过的是自己怎么不听老西的话,他的每句话都是真心为自己好,要是自己听得进去他的话,西门局长就不会死,自己也就不会这样惨!他的爱也是真心的、纯洁的。
在整理老西遗物时,同事们发现一大本笔记本,文新局副局长曾华赶忙把它收了起来。几天后,在他主持的全局干部职工大会上,曾华感慨万千地说,老西和余小惠是清清白白的,这就是明证。当然,作为男人、作为诗人、作家,他也多情,他也想得到爱,但他的这种爱是纯洁的、伟大的,他是情圣,一生清清白白的情圣!青史留名的情圣!读他留下的这本诗,我流了很多眼泪。说完,他把这本笔记本交给了余小惠,然后就宣布散会。
余小惠拿着这本笔记本回到她现在的租房里,稳住心跳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永远爱你”几个字,再翻开里面,全是写给她的诗。读着那些情真意切的诗,余小惠一天天地哭,一夜夜地悔。西门局长、西大哥这样对自己、关心自己、爱护自己,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自己守身如玉,到头来却嫁给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憨X、傻X,世界上最傻的傻X!老西是为我而死的,我的一切也是自己造成的……
几天后,余小惠与丈夫离了婚。
又过了几天,余小惠突然没来上班,开始人们以为她是生病,就没太在意。通过这场事件,她太累了,大家都想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一个星期过去,余小惠还是没有来,打她的手机也关机,打电话问她父母,说一星期前回了一次家,给了家里两万多块钱,还买了一些东西,后来就回单位了,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曾华这才急了,赶忙报告了领导,公安人员来打开她租的房间,里面没人?
余小惠失踪了,一点没有消息,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作者简介:
苏轼冰,汉族,1963年6月生,大学文化,教书、做宣传和文联工作34载,现任双柏县文联主席、《哀牢山文艺》和《彝乡文化》主编。20世纪80年代初参加工作并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小说选刊·增刊》、《星星》诗刊、《边疆文学》、《时代文学》、《边疆文学·文艺评论》、《百家》文学选刊、《云南日报》、《中国教育报》、《人民教育》、《华夏散文》、《滇池》、《乡土诗人》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文学评论、纪实文学、学术论文300多万字,出版文学作品9部。有作品获第二届全国《小说选刊》笔会短篇小说一等奖、《散文选刊》全国散文奖三等奖,2012年全国散文、中短篇小说年度散文一等奖、小说二等奖,并入选2012年度评选《中国散文经典》、《中国小说经典》,有小说入选雷达主编的《中国小说家代表作品选》,获过省内外各种奖项。系云南省作协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云南分会常务副主席、楚雄州作协副主席。
这一年夏天起台风特别多,台风一来厂里就放假一两天,我借放假机会把泉州十县市跑了一趟,自己也放松下。日子很快就到了中秋节,夜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过节,跑到厂外的山上喝酒,看着远处万家灯火,月亮昏昏黄黄,没有家乡的那么圆那么亮,三十几块一瓶的酒喝着就像白开水,不如家里几块钱一斤的小灶酒好喝,我想家了,更想美凤,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跟她老公的情感是否恢复如初,或许,她此刻也正在某个地方想着我,我很觉自己的荒唐可笑,我伤害了她,她还会想我吗,心里也许早就把我忘了。我打算一个月后辞职回云南。正当我递交了辞职书的时候,两个女孩闯进了我的生活,我不得不留下来,放弃回家的打算。
元旦的前一天,雅琼和雅芳两个漂亮的女孩来到我们厂,她们都是老板花高薪从厦门聘请来的,一对堂姐妹。雅琼是姐姐,雅芳是妹妹。雅芳给我的印象最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对着我甜甜一笑,嘴边两个深深的酒窝,那一瞬,我的心口痛了起来,差点勾起我的回忆,我怕又出现一个我伤害过的人。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漫画中的少女,我曾几次偷偷想过把她画成漫画,但一直都没机会,我始终不敢和她们靠太近,对于女人或者女孩,我已无力了,我刚从痛苦中走出来,不想再走回去。大概半个月后,因工作关系,老板把她俩姐妹调到我们部门,她们在大厂精湛的技术,使我不得不和她们经常交流,而年底是做样品最忙的时候,加班到凌晨两三点或是天亮是常有的事,而她俩姐妹和我一样都要负责新产品的开发及样品的确认调配等。很短的时间我们就熟了,她们姐妹俩天真活泼的样子常常让我开心,有时她们也会和我谈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我一直避而不谈,雅琼的话很少,是那种普通的农村女孩,诚实温柔善良,而雅芳话最多,整天微笑着稀奇古怪的说一些话,有的我听不懂。这也许是她家里是做生意的缘故吧,虽然她只有十九岁,却出落得像二十八九的女子那么成熟。尤其每次她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时,我手足无措,那是美凤的眼睛吗?那是一双情感丰富令人爱怜的眼睛吗?不,清醒的瞬间我才彻悟,那不是美凤的双眼,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难以抹去对美凤的记忆。
那几天赶货赶得很急,我们的产品是发外贸的,到期不交货老板要赔很多钱。交货前一天晚上也是最后期限,老板叫我们拼命也要在天亮之前完成。每个人都因熬夜,脸绿绿的没半点精神。冬季夜晚的气候特别冷,浓浓的大雾造成空气湿度达70%,做好的产品没干就因气候影响变了色,按厂规谁负责的产品质量出现问题要承担25%的赔偿,从工资扣到还清为止。雅琼和雅芳急了抱作一团哭,真不敢相信,大厂出来的人居然会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我打老板的电话打不通,厂长去厦门接订单没回来,厂里的中央空调坏了没修好。完了,我们三人得赔几万块的损失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抽完一根又一根的烟,在车间转来转去都没想出什么办法,时间快到凌晨两点,再做不出来这批货就彻底完了。我走出车间,开门时外面的雾被拉开门的风吹散,我突然想起仓库里的风扇,仓库里放着十几个一人高的大风扇,风力的强度几乎在四级以上,只有夏天才使用。我想这个时候也可以拿来用一下。我赶快叫上几个人到仓库里把风扇全搬到车间里来,把那些变色的产品放好位置,待电源接通后,车间内顿时狂风大作,废弃的材料被吹得飞来飞去,电扇发出嗡嗡的声响震耳欲聋。仅十分钟时间,产品全部吹干,我停了风扇赶快处理产品,又过胶又上色,雅琼和雅芳两个哭成了泪人,这时见有希望,也收起了哭声来帮我。真是幸运,没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产品不但返工好,还可以拿去包装,她姐妹俩高兴得跳了起来,竟当着好几个人的面亲了我一下,从未有过的喜悦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凌晨四点包装完毕,我宣布全厂休息,第二天早上不用上班。
从那次赶货之后,她们姐妹俩离我更近了,其实我一直保持着跟她们的距离,我怕我再次的伤害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美凤就是受害者了,我不想再让她们步美凤的后尘,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没有敢爱敢恨的勇气,怕伤害了别人痛苦了自己,我不想伤害谁我也不想自己痛苦,我的幸福只能是自己的,不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可越是这么想,痛苦离我越近。
年三十的夜晚普天同庆,到处是鞭炮声,天空中升起一朵又一朵烟花,绽放出绚丽的色彩,我到街上买了很多菜回来,准备自己动手做饭。一直到现在我都后悔,我走路是从来不往后看的。
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厂门还开着我也没注意,正当我们三人准备开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仅那一刻,我握筷子的手在颤抖,我的心很痛,我想我在这个时候安静的死去该多好,为什么要让我面对呢,我还有那个勇气有脸去面对吗?美凤站在离我们吃饭的地方不远处,厂里的路灯照耀着她憔悴的脸庞,看着她那副神情,我落泪了。悄然起身来到她面前,我竟然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你来了”?我用蚊子般的声音问她。她似乎很坦然,“其实下午你出去买菜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我一直跟着你来到这里,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不离开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这个坏人……”。美凤痛哭着将我抱紧。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该做什么,我的手该放在哪里,是她的肩上还是她的腰部。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她。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我才对她说,“其实你不该来这里,忘了我吧,忘了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让它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抹去吧,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你也好过一点”。我平淡的语气很绝情。美凤抬起头狠狠的看着我,“你真的这么绝情吗,难道我来这里看你,你也没有半句的安慰吗,即便是一个熟人,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多爱你你知道吗”?美凤的咆哮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情绪如此失控,这根本不是她。我们这样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真的,只有这样,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只能这么说了,如果我再说些不清不楚的话,那么她会以为我心里还有着她,如果这样的话何时我才能走出心底的阴影。美凤突然情绪低落下来,看看饭桌上正在看着我俩的雅芳姐妹,她嘴角竟挂起一丝笑容,“原来你有了这两个小美女了,我老了是吧,还是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你说,我今晚只想听你说一句,你有没有真爱过我”?美凤扳过我的脸,力图让我的眼睛看着她,我勉强地瞟了她一眼,我看到一种绝望的期盼。其实我只要说有,或许她会开心一下,或者是能得到一丝慰藉,可是我没有,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的态度换来的不是美凤的耳光,而是美凤泪如泉涌,“你,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我们不该认识更不该相爱的,我为什么就爱上了你,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女人,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好愚蠢好愚蠢,哈哈……”。美凤狂笑着跑了出去,在离开厂门的那瞬间,她回过头,笑容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无奈,“我在天国的路上会一直陪你,陪着你一直的走下去,哈哈……呜呜……”。预感到美凤的话语不对,但是我的脚似有千斤重,没有跑出去追她,我想她那么理智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夜晚的风很凉,我独自一人坐在工厂门口,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一直在想,美凤就这样了,她现在应该很恨我,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咒我或者是在哪里哭泣。雅芳俩姐妹对我也很好,美凤对我也很好,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为什么要让她们在我身边徘徊,这样是不是玩弄感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破坏美凤的家庭更不能伤害雅芳俩姐妹年轻而纯洁的心,我不想做罪人,我爱她们也想给她们幸福,可我做不到,一个漂泊的打工仔,连生活都没有着落,情感却偏偏光顾着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能接受美凤吗?还是只有短暂的幸福,短暂而美丽的记忆,还是我应该放弃雅芳姐妹俩的情感,鼓起勇气去寻找美凤,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知何时雅琼来到我的身旁,柔荑般的手放在我的肩头,幽幽的体香呼唤着我,“去困吧,夜晚凉”。温暖的话语从雅琼的嘴里轻轻的说出来,我摇摇头。“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吧”?雅琼问我,我还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我该如何回答。雅琼抽开放在我肩头的手,“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女朋友,我妹妹跟我都以为你是没有女朋友的,我们这么喜欢你,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枉费我们一番爱意,其实我们早就想离开这个厂了,这都是因为有你在这里,不然我们早就走了,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去爱的,我不喜欢脚踏两只船的人,尤其是外地人”。雅琼说完转身就进了宿舍。第二天早上雅琼俩姐妹很早的就收拾东西走了,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好端端的一个年,却过成了这个样子。
中午的时候我起来到外面走了一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烟花爆竹散发出来的火药味。在经过公交车站的时候,我听到有几个小女孩在议论,说昨晚上有个女的因为失恋跳进了湖里,幸好被湖边游玩的人救起,听知情的人说那个女的是有老公的,爱上了一个外地人,那个外地人又不喜欢她,她一气之下就跳进湖里了,真的好可怜啊这个女人,旁边一个说就是就是,外地人都不可靠,我就不要找外地人,我找一个本地人,本地人多可靠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个外地人,那个跳进湖里的是不是美凤,我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得到爱情,或者我本来就是多余,多余的来到这里多余的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不该留在这里,我只是一个过客,留下的是满目疮痍,一身腐朽早已落地尘埃。
漂泊的日子要结束了,疲惫不堪的我,这几年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也没有赚到多少钱,情感的旅途上让我伤心不已,太累了。离家的孩子夜晚总是要归家的。我该守候我们红色的热土,早晨天没亮又可以听到妈妈早起的唠叨,爸爸会炒一盘香喷喷的回锅肉,凉拌灰挑菜也没人跟我争,妹妹会在夜晚给我端来热乎乎的洗脚水和一块毛巾。眼眶湿润了,浑身温暖起来。问君能有几多愁,花自凋零水自流。这就是幸福。
时隔久久,偶尔还会想起美凤,痛恨漂泊的日子,我收拾行李,坐上开往云南的火车。
左学美(彝族)
云云满周岁这天,刚好星期六,真真按照公公婆婆的想法,一门心思地为云云操办个完整的周岁庆典。天亮时分,真真起床洗漱,打理完毕,准备出门买菜时,李明还赖床不起,便走到床前对他说:“哎!起床了!起床了!”
“啊呀,早着呢,我再眯一会。”李明懒懒地说。
“早,你看看表,都七点半了。”真真说谎,其实才七点十分。
“啊!怎么就七点半了,我当还早呢。”李明惊叫着一骨碌翻身起床,慌乱着穿衣系鞋。昨晚母亲跟他反复叮咛,叫他七点起来杀鸡。
公公起得比真真还早,真真下楼时,公公早把蜂窝炉的火生旺了,炉子上的茶壶已经响着将开的那种嗞嗞声音。
三月天,这南方小城的清晨仍是寒气逼人,上班族们还赖在暖被窝里,路上行人稀少,街道越发显得清冷。真真心里暖融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欣和感激。作为警察的她结婚六年,因为在刑侦的岗位,工作特殊,经常外出办案,不敢早早要孩子。感谢去年上天赐给真真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云云,感谢李明对自己真心的呵护,感谢公婆对真真的体谅和照顾。真真庆幸自己命好,有知书达理的公婆当依靠。公婆都很年轻,都是退休干部,高工资帮着,让他们的家庭更加殷实,自真真产假满上班那天起,就悉心帮他们照看云云,白天带着云云玩,晚上带着云云睡,云云的生活起居根本用不着真真操心。真真生孩子后,仍然投入她紧张而危险的刑侦工作。想想朋友同事们在一起时,这长那短地侃儿子如何如何麻烦,侃女儿怎么怎么闹心,真真是泡在蜂蜜罐里的儿媳了。不知不觉云云已经满周岁了,几天前婆婆说,云云满周岁时,一定要办个 “抓周”宴席,看看云云将来命运如何。
真真趁难得的休息日,加上儿子的周岁生日,赶到市场买菜,帮婆婆减减工作量。
买齐了该买的东西,足有一背箩。真真背着一箩筐菜东拐西绕来到糕点店,取回特意给云云订做的生日蛋糕,匆匆往家赶。巷道深处,墙角围着一群人,真真好奇地凑过去看个究竟:三个外地人用小鸡啄签给人算命。真真转身走开时,一个人的惊叹声让真真留下了脚步“呀,你说得太对了,前年年头我生过一场大病,年尾还失了一笔财……”
既然算命先生如此神通,听听无妨。真真心里想着,有留下来听算命先生讲些什么的想法。也许是真真听的专注,或者是真真背着一箩筐菜显得心诚,一个女“先生”起身冲真真说:
“这位妹子,你好福相哟,来算一卦看看。”
“富人算命问灾,穷人算命问财。”真真无需问财,但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总是难免,要不让他们算一卦?真真心里正想着。“小妹子,算一卦吧,我们不但能算准你的前半生,还能测出你后半生的吉凶祸福,包括你的家里人,算不准不收你一分钱。”
“还能算出家里人?”真真惊奇地问。
“那当然,不信你试试?”女先生肯定的说。
“那就试试吧。但我得问明白,算一卦多少钱?”为了儿子,真真都忘记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
“算一卦一般十六块钱。”女先生回答说。
“好,要我怎么做?”既然他们敢夸海口,真真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神。
男“先生”将摆在一张八卦图纸上的纸牌抱起,凑到真真面前:“小妹子,往卦牌上吹三口气。”
真真往那摞纸牌上吹三口气,“先生”将那摞所谓的卦牌放回地面的八卦图纸上,胡乱地将卦牌搅散,犹如牌桌上洗麻将一般捣腾了好一会,然后再将卦牌理整齐,有序地并排成一条线后,抬头问真真:“小妹子,你属什么?”
“我属蛇。”真真不假思索地报上自己的属相。
那个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地提起身边装有一只小鸡的铁笼,隔着铁笼跟小鸡说话:“小金鸡小金鸡,这位小妹她属蛇,你瞧清望准,取出她的宝鼎卦牌。”说完,将铁笼放到卦牌旁,打开铁笼的小门。
铁笼里的小鸡展开双翅在笼子中扇动几下翅膀,扑腾着跑出铁笼,沿着卦牌绕一圈后,在中间部位啄起一张卦牌,递给先生。先生从卦牌里抽出纸条展开;真真看清那张红纸上画着一条悠闲自在的蛇,边上竖书一行小字:“青年幸福老来乐。”
“呀,小妹子,你属真宫之命,是大福大贵之人,前半生要官有官做,要福有福享,但后半生坎坷也不少,要经得起考验,要能镇得住呀……”那位先生笑着对真真说。
真真不懂什么真宫命假宫命,不好插嘴,将信将疑等着听他往下讲。
“你呢不是当地人,老家离这至少有一千里路程。”先生接着说。“你和你爱人感情非同一般,你是随他调来这地方工作的,你的眼神与众不同,你的工作与公安干警有关……”
真真有些目瞪口呆,他怎么知道我这些呢?真真说谎道:“我没什么正式工作呀,到处打工,还做点小买卖。”
先生笑道:“小妹子,你不好意思讲真话。”先生顿一下后,接着说:“你爱人比你高出半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白白的,长得很帅气,对你很好。公公婆婆对你也不错,不过你对他们也不错。你们结婚几年了,有个儿子,又白又胖,很讨人喜欢。只是……”
先生的一个“只是”,把真真满心欢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什么?”真真急忙追问。
先生若有所思地沉思一会,说:“你儿子的成长过程,是一个很让父母操心操肝的历程,如果你经营管教得好,他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儿子,如果管教不严,或者有一天你失望放弃他,那后果不堪想象,因为你儿子应该是属牛或者属虎……”
“我是有个儿子,是属虎的,是刚好预产期那天十四点十五分出生的,人们都说是饱虎,说今后我儿子吃得饱睡得香……”真真解释。
“我就说,是一个很让父母操心的孩子,你看又是白天出生的,老虎嘛,晚上出生的才凶猛,才能整得着吃,还是刚好在预产期那天出生的,是有点不好,不过你们只要用心教育引导,慢慢就听话懂事了,将来还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有没有破解的办法?”为了云云的将来,真真急切的地问,不过她越听越糊涂了。
“办法嘛……”先生看一眼周围的人后,拿起身旁一本又厚又黄的书翻了一会,找来一小张方正的黄纸放在那本厚书上,就着膝盖不知写了些什么后,对角叠了三下,装进一个红布囊,递给真真说:“你拿回家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开看。”
真真装好红布囊,给先生十六元钱,便回了家。
云云“抓周”的各项事宜公婆已准备就绪,回到家,李明赶忙从真真身上接下菜篮子放到厨房,来到客厅中央抖开一床凉席,对真真说:“你去抱云云,让妈去做礼信。”
按照礼信,抓周之前,云云是不能放地上的,这样一来云云起床后就在婆婆背上闹腾了一早上。真真赶紧过去从婆婆背上接下胖乎乎的云云,婆婆洗过手,去到家堂前又烧香又磕头,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念叨啥。念叨了好一会,才叫李明和公公将提前准备好了的书、笔、玩具(包括小车、扑克、跳棋)、食品(包括糖、面包)并排放到凉席上,才从真真怀里抱过孩子,跪到供桌前虔诚地拜三拜,起身将云云放到凉席上诱导说:“宝贝孙孙,过去抓东西。”云云似乎听不懂婆婆叫他做什么,转身就往婆婆跟前爬。婆婆急了,赶快跑到摆东西的凉席的那一端,向孩子招手:“宝贝孙孙,过来,过来奶奶这边抓东西。”云云这下好像听明白了,快速地爬到那些东西前停了下来。“宝贝孙孙,喏,喜欢什么抓什么。”婆婆指着那些东西说。这下,云云显得很有主见的样,小屁股挪了挪,伸手过去一把将扑克抓在手中。婆婆笑着走过去:“宝贝孙孙,来,东西给奶奶,再抓。”云云乖巧地将扑克递给婆婆,又双手抱起面前的书,婆婆赶忙接过云云手中的书,引导云云继续抓。这下,云云有些不高兴了,好像为抓起的两件东西都被他奶奶拿了去而委屈,扁起小嘴就要哭。真真蹲到云云跟前对他说:“乖儿子,看看,还有好东西呢,再拿些妈妈就抱你起来。”真真嘴上说,心里却在打鼓,因为现在摆在云云跟前的是些食品了,如果云云近水楼台先得月,抓起的是吃的东西,那就让真真失望有加了:俗传,抓周时抓食品之人,一生好吃懒做,功不成名不就。“好!好!好!我孙子将来一定是个福禄双收之人!”真真正忐忑不安地为云云的下一步举止担忧的时候,公公高兴地叫喊起来,真真回过神,才看到云云已经将那印着小鸟、小花、小树的书本抓在手上,还像模像样地捧着,高高举起,欢笑着朝公公摇晃。李明开心地过去拿云云手中的书本:“云云,书书给爸爸,再抓再抓。”云云不听李明的话,不但不把书给李明,反而双手抱着书放在怀里。“好了好了,别难为我孙子了。”公公说。
随着公公一声满足的号令,云云抓周的礼数便圆满结束了。
云云在真真一家两代长辈的精心呵护下开心快乐地成长着,很快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从上幼儿园开始,真真才感觉到做一个母亲的不容易了,特别是做一个儿子的母亲更不容易。云云五周岁了,平时除了玩玩具,看电视其他时间都动个不停,在幼儿园里跟同学也不能很好的相处,语言发育得不好,还没有时间观念,不会午休。老师经常反映他有攻击性行为,这样,每次开家长会,幼儿园的老师都说:“你儿子有多动症,三分钟都坐不了。”因为云云的好动,老师在他身上花的精力比其他同学多,导致了老师的牢骚不断。每次接送云云,真真感觉到不被老师批评的那一天是很幸运或者是老师已经很给她面子的了。
有一天,真真从省外出差回家,看到云云脸上深深的三条血痕,心疼极了,问公婆怎么回事,公婆告诉她:“是被他的小同学抓的,老师告诉他们,是我们家云云先动的手,他们只是‘正当防卫’”。可是他的小同学没一点伤痕,真真生气地跑去问老师,听下来仍然是云云的不对。这样的事例屡屡发生,真真伤心极了,心里想着盼着,希望云云快长快大,赶快懂事,能明辨是非。
终于熬到上小学了,真真一家想着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操心的事加重了,从穿衣上,每天早上给他换了的衣服,下午放学回到家全身弄得花里胡哨,脏得要命。才开学一周,真真就被通知N次去见老师,原因——云云不听话。不是上课不听讲,东张西望,就是课堂作业连续几天不做,也不交。爬学校围墙被通报批评,老师也受牵连。经常丢三落四,课本丢了也不知道,衣裳、帽子也会丢了。每天最后出教室,但布置哪些家庭作业也不知道……云云长期不在意真真被班主任训了多少次,做作业极端不自觉。其实,云云在家的学习真真一刻也没放松,在学校就怎么那么不争气,作业完不成,也不守纪律。好在云云的班主任很负责任,真真也批准过老师,云云实在不听话可以打他。不然,老师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他又与同学交头接耳。老师拿他没办法,但因为每次考试,云云的成绩都很优秀,后来,干脆就不管他的家庭作业,云云成了地地道道的老油条。
当真真让云云做了很多试卷后,看着可怜的儿子,她常常在心里说,儿子呀儿子,你在学校里怎么就不听话呢?怎么就不定期完成作业呢?妈妈多没脸面呀。如果你在学校表现好,我还给你施加那么大压力做什么?每当儿子疲倦睡去后,真真会在云云在床前流泪。
真真一家人都在各种书籍、报刊上关注如何破解云云的多动难题,通过和书上所写的多动症的特征对照后,一家人带着云云去省城儿童医院确诊。可儿童专家全面诊断后,告诉真真一家人,孩子很健康,很聪明,没有什么多动症。还诚恳地教训真真一家人,男孩子嘛就是好动,带孩子要有耐心,如果孩子整天不动呆坐在一个地方当父母的又该着急了……
云云升入初中,科目增加不少,云云的多动粗心,常完不成作业,常常被批评的云云再也无心上学,眼神暗淡了,整天沮丧着脸,像着了魔似的迷上了上网。真真一家人气急了,云云表面在家里听话,其实没好好念书。学习成绩一考一下滑,弄得班主任咋舌惋惜,全家人叹气揪心。
有一天晚上,老师电话说,云云没去上晚自习。李明着急得去一个网吧一个网吧地找,果然在一家网吧里将云云抓了个现形。李明将云云带回家,全家人好言相劝,尤其是公公,对云云那种谦和的态度,那般诚恳的善诱,甚至近乎乞求的神态,云云仿佛不是他孙子,倒像他的祖宗。
云云开始有些转变,正常上学,按时回家,真真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为了云云, 真真不辞辛劳,不管工作多忙多辛苦,每天坚持早送晚接云云上学,风雨无阻。
云云的班主任约真真在学校里见面,真真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了。到了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云云可能睡眠不足,出现大清早打瞌睡的现象。真真也感觉到很奇怪。
一个盛夏深夜,闷热的气候让真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真真忽然听到咔嚓的门锁声。开始真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清醒百醒,加之夜深人静,屋里哪怕掉颗针也能听得真切。真真不可能听错,肯定是关门声。公公婆婆年岁都大了,不可能深夜外出,李明在真真身旁睡得正香,那只有云云了。想到云云,真真脑海里闪出了云云梦游的念头,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云云的房门看云云在不在。真真打开云云的房灯,云云的床边放着一双鞋,透过蚊帐,还依稀看到床上云云裹着被盖在睡觉,似乎还感到枕头上云云黑乎乎的头动了一下。可母亲的天性还是让真真多看了一眼那双鞋。那是一双云云不大穿的新鞋,摆放也十分整齐。这是不是一种下意识的伪装呢?真真走过去撩起账门,掀开被子,床上竟然放着一床折叠成条状,活似人身体的毛毯,枕头上是去年真真给他织的黑毛衣。真真傻了眼,有气无力地瘫坐到云云的床沿上。
职业习惯,真真不停的分析云云外出的原因:是不是坏人骗走了儿子?还是儿子跟上了一帮地痞流氓?真真一身冷汗,但不想将云云深夜外出的事告诉公婆,更不敢告诉心急的李明,便决定独自出去看看,兴许能找回云云。
走出小区大门,越过街心花园,便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街两旁几家烧烤摊生意不错,都是桌满人喧,划拳声、嬉笑声,使宁静的小城有几分繁华的景象。真真沿着往北的街道走到头,也不见云云的影子,反倒遇上几个打麻将归来的好友,问起真真是不是又有案值班,真真窘迫得难以作答,更不敢说找云云了。真真怕再遇上熟人,再说这样瞎转也找不到云云。另外,虽说深夜时分,此时却到处灯火通明,夜游的人也不少,云云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真真自我安慰,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家来了。
真真开门进卧室声惊醒了李明,他懵懵懂懂地问真真:“你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做什么呀?”
真真脱口说:“口渴,去喝水了。”
真真宽衣躺下,辗转反侧;李明突然感到真真有什么事瞒着他,便起身着急的问真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真真努力保持着冷静:“没什么,这段时间偶尔会发生失眠,可能今晚喝了一点茶的原因……”
这段时间,李明经常加班加点,还时不时下乡,工作的劳累使他很快进入了梦香,甜美的鼻息声流露着他心中的幸福和满足。可真真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除了云云还是云云。真真在心里问自己,云云到底去哪里了?和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做什么坏事?真真就这样提心吊胆、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真真再也睡不住了,再次打开云云的房门,云云的床仍然空着,便打算在云云房间等云云归来。
熬了一夜,真真脑子有些混盹,便扑在云云的书桌上打起盹来。就在真真刚要失忆的时刻,云云开门进屋来了。云云很意外,也很惊慌,以致回答真真的问话时语无伦次,说出的假话一点都不加修饰。真真压低声音,一再追问:“云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干坏事去了吧?”
“妈,你说什么呀。”云云似乎被真真后面的那个问题激着了,大声说。
“你生怕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听不到是不是?”真真阻止云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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