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葡萄牙轮船去摩洛哥遇上摩洛哥大家更看好哪个?

【转】第两百一十节&葡萄牙海外扩张之旅
  【关键词:恩里克王子,马德拉群岛,蔗糖】
  提到大航海时代,大家脑海中最先浮现出来的,估计是“发现”美洲的哥伦布、绕过好望角的达伽玛,以及率先完成环球航行麦哲伦(虽然他本人身死菲律宾)等耳熟能详的航海家。的确,这些在合适的时候做了合适事情的航海家,无论其主观动机如何,客观层面都对人类更深的了解这个星球,做出了自己的贡献。然而如果从“人”的角度,去探寻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的话,这一荣誉却要更应归属于一位葡萄牙贵族——恩里克王子(又称“亨利王子”)身上。
  葡萄牙的海外扩张之路,始于之前我们分析过的“休达战役”(1415年)。攻战这个重要的北非据点,不仅让葡萄牙有机会在直布罗陀海峡布局成功,更为葡萄牙寻找到摆脱西班牙压力的战略突破口。这场战役统帅,就是当时葡萄牙国王的第三个儿子“恩里克王子”。当然,如果仅仅是指挥了一场重要战役,这位葡萄牙亲王并没有机会出现在这个缺少帝王将相视角的帖子里的,重要的是他之后的选择。
  攻战休达,引发了葡萄牙和恩里克王子向“西苏丹”进发,寻找黄金帝国的热情。尽管在此之前,欧洲人已经通过间接途径,听闻了很多关于那片黄金之地的传说,但只有在真正踏足非洲之后,这些传说才会变成真正的情报。至于恩里克王子的贡献在于,他并不是一个端坐在宫廷中的指挥者,而是一个类似张骞的实践者(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做过太远的海上航行)。可以说,他为葡萄牙乃至欧洲的海上殖民之旅,率先设计了一套有商业操作性的方案。与西班牙国旗浓厚的内部整合特征不同的是,今天葡萄牙国旗的中央,葡萄牙盾徽背后印有一个浑天仪的图案,正是为了纪念恩里克王子和那个时代。
  关于恩里克王子的生平,大家可以自行了解。在纪念完这位伟大人物之后,我们的视角要重回以国家、族群为基本单位的大视角来了。顺便说下,基于时刻要遭到来自西班牙的压力,葡萄牙的国运甚至比英国人,更为依赖那片海洋(英国有天然防御优势)。这一理念甚至导致葡萄牙,成为最后一个放弃海外殖民地的国家。在日结束殖民统治的澳门,成为了葡萄牙海外殖民史终止符(澳门也因此成为世界史上西方殖民时间最长的地区)。而在澳门回归中国之前,另一个为世人所熟知的前葡萄牙殖民地,则是一度引发战争的东帝汶了。
  所谓出师有名,葡萄牙人要想进行海外扩张,也要有一个类似十字军收复圣地的理由,以得到罗马教廷在政治和意识形态上的支持。基于地中海两大宗教对立的局面,葡萄牙在北非的扩张,倒是很容易让教廷和普通民众理解。然而本土并无地中海出海口的葡萄牙,参与地中海的竞争始终是有点力不从心的。在葡萄牙决定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沿非洲岸线向南扩张时,葡萄牙还需要一个能引发教廷和信徒热情的理由。
  寻找传说中被称之为“普莱斯特.约翰王国”的非洲基督教国家,成为了葡萄牙非洲探险之旅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关于这个国家最早的信息,是公元1170年,拜占庭帝国收到的一封,署名为“普莱斯特.约翰”国王的信件。在传闻中,这个国王在伊斯兰世界背后,统治了一个地域广大而又富庶的基督教国家,并表示希望与欧洲基督教世界联合起来,一起应对伊斯兰世界的压力。此后数百年间,关于这个国家在哪里,一直是猜测不断。从战略角度考虑,欧洲人寻找这个潜在基督教盟友的想法,与当年汉武帝希望通过联合大月氏国,以断匈奴右臂的想法如出一辙。
  依据传说中的信息,今天我们可以判定,所谓的“普莱斯特.约翰”国王的国家,应该位于早在公元4世纪初,就建立基督教政权(阿克苏姆王国)的埃塞俄比亚境内。与欧洲基督教世界遭受伊斯兰扩张压力相似的是,依靠红海贸易强大的埃塞俄比亚基督教王国,也在阿拉伯帝国崛起并入侵东非之后,走上了衰退之路。在这种情况下,基于海上贸易所获取的信息,埃塞俄比亚基督徒尝试向欧洲基督教世界寻求帮助,并不足为怪了。只不过,基于伊斯兰世界的强大,这种联系当时并没有被建起来,欧洲人也再没有收到关于这个传说中国度的消息。
  传说的中强大富庶的基督教王国到底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传说能够为探险者们提供一个目标,就像耶路撒冷曾经为十字军指引方向一样。有位外星人长相的“哲人”曾经说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如果你不去采取行动,不给自己梦想一个实践的机会,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回归到现实层面,虽然宗教热情能够激发一部分人的热情,但所有的行动都必须有物质作为基础。好在葡萄牙接下来的探险之旅,不仅有“圣战”层面的动力,还有几乎能够诱惑所有人的“黄金”。
  葡萄牙在大西洋之旅所占据的第一片海外殖民地,是距离摩洛哥西南海岸线约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公元1418年)。这一发现其实是一个意外,因为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来看,远离海岸线航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执行远航任务的葡萄牙船队,实际是被风暴吹向了这个无人群岛。事实上,葡萄牙人并不是这个群岛的第一发现者,有确切证据表明,14世纪上半叶,热那亚商人也曾经到达于此。不确切的信息是,腓尼基人或者罗马人在公元前有可能抵达于此。问题在于,一项发现如果没有带来足够的商业利润(包括利润不足以与风险和成本相当),这项发现本身就很可能被湮没。就像很多人会坚信,亚洲人或者维京人早就“发现”美洲了,但这种没有能够将新旧大陆连接起来的发现,即使是事实也没有价值。
  葡萄牙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马德拉群岛的地缘命运。对于在地中海有大量市场可供争夺的腓尼基、热那亚商人,或者在地中海沿线拥有强大空间的罗马帝国来说,这片远离大陆的无人岛并没有什么价值。然而对于急于进行海外扩张的葡萄牙人来说,意义却大为不同。首先葡萄牙人的海外扩张,需要中继点。尽管远离非洲岸线,看起来为接下来的南下探险之旅直接帮助不大,但当你在探索一片未知世界时,谁又能确切知道哪一步是最有价值的呢?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马德拉群岛成为了横跨大西洋航线的首要补给站。这一点在航行时间较长的风帆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其次经营一片殖民地,最重要的就是这片土地有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在商贸价值体现之前,这是一片气候宜人、植被茂密的无人岛。比起在北非的荒漠地带,在马德拉群岛上进行殖民活动要容易的多。葡萄牙人所采取开法方式也颇为原始,那就是放火烧荒。这件事情放在今天,是一定会被痛批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时人农业开发的角度来看,在这种原始地带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需要重点提到的,是葡萄牙人为马德拉群岛引入的经济作物——甘蔗。基于海上运输的高风险性,日后在殖民贸易中种植的农产品,基本都是诸如甘蔗、咖啡、烟草这样高价值的经济作物。甘蔗和马德拉群岛,便是这一切的起始点。
  葡萄牙乃至欧洲并非甘蔗的原产地。这一能提炼蔗糖的重要经济作物原产于印度,后经由阿拉伯帝国,传播至北非、伊比利亚半岛。中国引入甘蔗种植的时间要更早些,一种说法是西汉开拓丝绸之路,经由中亚传入;另一种说法,则是在周代使已经由中南半岛传入中国南方。需要注意的是,引种甘蔗成功与掌握蔗糖提练技术是两个概念,就像人类很早就发现海水是咸的,但学会将盐提练出来却要晚得多一样。
  最初的制糖术得到的,只是颜色浅褐的粗糖(也就是俗称的红糖),只有用亚硫酸、石灰等进一步澄清脱色后,才会进一步精练为白糖。中国最初的白糖提练技术,也是从印度输入。一个存疑的引入者,是近年来在网络上热炒的民族英雄——王玄策。一如推定怛罗斯之战中,阿拉伯人能够从中国战俘中获得造纸术一样。王玄策在印度所取得的军事胜利,有可能让其获得掌握蔗糖熬制技术的工匠。不过耐人寻味的是,中国后来在蔗糖精练技术上发展的更有优势,又将更好的白糖提纯技术反输回了印度,以至于今天在印地语中“白糖”一词(cīnī)的意思便是“中国的”。
  甘蔗种植传入伊比利亚半岛之后,欧洲人也同时获得了制糖技术。在日后的蔗糖贸易中,欧洲人一般会将产至殖民地的原料先提练为粗糖,然后再运欧洲进一步提纯为白糖进行销售。从地缘角度看,甘蔗种植与蔗糖生产工艺的普及,并不仅仅在于方便人类,品尝到五味中最能让人产生愉悦感的“甜味”(在此之前,产量偏低蜂蜜是甜味的主要供应者)。要知道人类活动所消耗的能量,有70%是靠糖类氧化所产生的热量来维持的。在食谱中直接加入代表高热量的“白糖”,以及掌握大量“糖”资源,其在战略层面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对马德拉群岛的农业开发,让葡萄牙人真正获得了第一片“海外”(如果休达不算“海外”的话)殖民地,并获得了经济上的收益。然而就寻找“黄金帝国”或者更崇高的“普莱斯特.约翰王国”目标来说,马德拉群岛所能发挥的价值却是有限。葡萄牙探险家接下来可以有两个方向,一是以马德拉群岛以基地,向西做新的探索;二是继续沿着北非岸线继续南下,去完成原定目标。那么哪里将是葡萄牙的下一片殖民之地呢?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附图:葡萄牙王国的海外扩张之旅(第一阶段)
  【关键词:加那利群岛;西撒哈拉;三毛与荷西】
  已经决定走外海扩张之路的葡萄牙,并没有放弃任何一种选择,而是同时向两个方向派遣了探险船队。一定要比较的话,沿非洲岸线南下之路,优先级将会更高。在这个方向葡萄牙人的第一步,有非常明确的方向,那就是加那利群岛。之所以会如此目标明确,是因为这个群岛不需要葡萄牙人去发现,甚至可以说不需要葡萄牙人代表欧洲人去征服。在葡萄牙人决定启程之前,柏柏尔人和代表西班牙的殖民者,已经登上了这片土地。地理位置决定了,加那利群岛很早就被影响力触及西北非的腓尼基人、希腊人、罗马人所发现。有一种说法是,加那利之名原意为“有狗的岛屿”,得名则是因为那些早期发现者,发现岛上出产一种巨大的狗。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今天被命名为“加那利犬”的西班牙猛犬,只是借用了这个传说罢了。
  与远离大陆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不同的是,加那利群岛与大陆的距离仅仅为100公里。即使在在风帆时代,跨越这样的距离发现一片新大陆,也是大概率事件。同时,这样的距离也足以保证群岛与大陆的交通成为常态,并使得移民成为可能性。当然,上述概率和可能性还取决于大陆的人口状态。就加那利群岛群岛的位置来看,它恰好面对的是今天摩洛哥与西撒哈拉的未定国境线,而这条有争议的行政线,同时也是一条地缘分割线。阿特拉斯山脉向西南延伸的影响力,大体便延伸至此。从气候角度看,算是地中海气候向热带沙漠气候过度。也就是说,从摩洛哥向南进入西撒哈拉境内,便是正式进入撒哈拉沙漠地带了。
  上述地缘特点,从西撒哈拉的人口也能看出。整个西撒哈拉境内,仅有北部靠近海岸线和摩洛哥边境的“阿尤恩”勉强算得上是一座城市(人口13万),而国土面积比两个福建省还略大(26.6万平方公里)的西撒哈拉,总人口也不过40余万。对比受阿特拉斯山脉庇护、人口总数达到3300多万的摩洛哥(面积46.6万平方公里),西撒哈拉的荒芜感受更显直观。
  作为一个人口稀少的纯荒漠国家,西撒哈拉地区缺少抵御外部入侵的能力,以至于西班牙宣布放弃在西撒哈拉的统治之后(1975年),法属殖民地出身的摩洛哥很快便取得了西撒哈拉大部领土(包括全部海岸线)的控制权。由于西撒哈拉地区的东南方向的另一个前法国殖民地——“毛里塔尼亚”,在西撒哈拉东部与自己相邻的区域,扶植了争取西撒哈拉独立的“西撒哈拉民族解放阵线”(控制了约1/4的领土),才使得我们今天还能够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看到一个能代表西撒哈拉发声的政府(目前获得40余个国家承认)。只是基于先天不足的客观条件,摩洛哥吞并大部西撒哈拉领土的事实,相信已经很难更改了。
  世居于阿特拉斯山脉之侧的柏柏尔人,在欧洲人“发现”这个群岛之前就已移民成功。在欧洲人到达之前,加那利群岛上已经繁衍有数万被称之为“关契斯人”的柏柏尔原住民。就自然条件而言,这个由7个岛屿所组成的群岛可谓得天独厚,不仅四季如春,更有肥沃的火山灰为农业加持。如果说海峡对面是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的场面,那么加那群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了。这个世外桃源出现在普通中国人的视界里,最早应该是源自台湾作家“三毛”的书(以《撒哈拉的故事》为代表)。在她那些散文体的自传中,这个自幼喜爱“三毛”(因此而以此为笔名)的女子,在阿尤恩与西班牙人荷恩结婚,并一起在西撒哈拉的沙漠里,以及天堂般的加那利群岛书写了一段被很多文艺青年所憧憬的故事。
  作家三毛的经历让文艺青年向往,很大程度是因为故事发生地那种,天堂-地狱一线之隔的奇特景象。而文艺青年很可能没注意到的,则是这个故事背后的地缘政治背景。首先要说明的一点是,西撒哈拉的得名并不是源自于它的方向,而是因为它曾经是西班牙殖民地(西属撒哈拉)。伊比利亚海外扩张的黄金时代结束后,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拥有双重地缘优势的法国,逐渐取得了西北非-西非的主导权。西属撒哈拉,是西班牙在这片大陆上所保留的为数不多的殖民地之一(也是唯一连片的殖民地)。
  法国人愿意在自己的殖民地中包围之中,给西班牙人留出一片保留地,根源上当然还是因为这片沙漠之地实在没什么资源。至于西班牙人在远离本土1000公里的土地上,执着的保留一块拥有海岸线的沙漠之地,盖因为这片沙漠对面的加那利群岛,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也就是说,尽管西撒哈拉本身没有太大潜力,但却可以充当加那利群岛在非洲大陆的支点。反过来,即使西撒哈拉被周边法属殖民地所孤立,也可以与加那利群岛形成一个自循环体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非洲大陆和世界其它地区一样,也掀起了民族独立的浪潮,法国和西班牙都已不再可能像之前那样经营自己的殖民地了。1975年,西班牙被迫放弃在西撒哈拉的统治。次年,都认为自己更有理由得到西撒哈拉的摩洛哥、毛里塔里亚,在西撒哈拉展开对峙。也正是在这一年,三毛与荷西与很多西班牙移民一样,移居仍属西班牙领地的加那利群岛。1979年,自知实力比不上摩洛哥的毛里塔尼亚,宣布放弃对西撒哈拉的领土要求,退而求其次的支持谋求独立的西撒哈拉民族解放阵线。
  也就是说,西属撒哈拉的存在,源自于西班牙得到了加那利群岛,或者说西班牙是在法理上是加那利群岛的最先“发现者”。当然,最先也好、发现也罢,说法都完全是从欧洲殖民规则的角度来说的。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个天堂般的群岛早已生活有柏柏尔居民了。事实上,今天生活在加那利群岛上的220多万岛民,绝大多数都是西班牙人与柏柏尔人的混血。需要说明的是,西班牙“发现”加那利群岛之说,是从国家层面来判定的,具体操作的则是一个来自法国的诺曼贵族——让.德贝当古。
  在大航海时代之前,源自北欧海盗的诺曼人,以及在地中海编织商业版图的威尼斯人、热那亚人,都曾经是欧洲海洋文化的代表。与将商业利益放在首位的意大利商人不同的是,诺曼人注重的是带征服性质的殖民扩张。他们不仅在英吉利海峡两岸,打下了一片江山,更远赴地中海,建立过西西里王国。如果以探险家的标准来称量,诺曼人算是真正的探险家了。让.德贝当古关于这个群岛的信息,则是从两名被贩卖至欧洲的加那利原住民那里获得的。他发现并登陆加那利群岛的时间,是在1402年,随后又花了二年时间,征服了七个岛屿中的一半(包括:兰萨罗特岛、富埃特文岛、耶罗岛,以及未完全征服的戈梅拉岛),并建立殖民统治。
  严格来说,诺曼探险家的这次海外征服,并不能算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而更多是一次个人的冒险之举(资金也为自己变卖资产所筹措)。只不过,没有国家为之背书,包括提供后续援助,探险成果的保留是有很大风险的。在远征之前,诺曼人曾经四处寻找支持,回报则是将殖民地的宗主权交付于提供支持的王室。正纠缠于英法百年战争的法国,并没有对这次看似没可能成功的冒险之举抱以热情。最终愿意为之背书的,是正在力求把摩尔人最终赶出伊比利亚,并且已经把视线投向马格里布的西班牙王室(卡斯蒂里亚王国)。从西班牙的角度来看,如果诺曼人成功了,理论上就将在马格里布的侧后方打入一颗钉子;如果没有成功,这次自筹经费的冒险之举于西班牙也没有损失。
  让.德贝当古的这次征服,过程并不太血腥,更多是通过两个带路党,让土著居民相信他们的到来,能够为之带来更多的商贸利益。与土著部族首领联姻,并且传播天主教,则是稳定统治的重要手段。在欧洲人后来的海外殖民之旅中,这实际也是通行的方法。当然,一旦欧洲人自觉占据了绝对优势时,再遇到难以解决的矛盾时,就会倾向于用强硬手段了。
  让.德贝当古的这次征服震动了整个欧洲,也让加那利群岛成为了欧洲诸国的觊觎对象。西班牙的先发优势,使之后来在加那利群岛归属问题的争夺上,能够在法理层面占优(判定者为教廷)。然而法理只是一方面了,加那利群岛能不能归属西班牙,还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消化。对于当时还没有完成“西班牙光复运动”,并且有机会在西地中海发挥主导作用的西班牙来说,海外扩张并不在优先考虑的范畴。而已经明确自己海上之路的葡萄者,则在其中看到了机会。
  可以说,葡萄牙第一阶段的海上扩张之路,目标就是加那利群岛。在被风暴吹偏至马德拉群岛之后不久,恩里克王子再次派出的舰队终于抵达加利利群岛(1420年),并在让.德贝当古未能完全占领的戈梅拉岛上建立据点。需要说明的是,不管是先到的诺曼人,还是后来的葡萄牙人,都还远不能说真正完成对群岛的征服。15世纪后期,西班牙人又花了将近20年时间(至1496年),付出惨痛代价后才算真正征服全部岛屿。对于葡萄牙来说,他们暂时对于与西班牙或者土著人争夺群岛的宗主权还没有兴趣,这次远航的目的,在于为下一步的探险建立支点。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关键词:博哈多尔角,阿维斯骑士团,亚述尔群岛】
  相比葡萄牙人接下来要遇到的挑战,前往加那利的航程已是非常轻松的了。一方面,探险者有加那利土著为之确定明确的目标,以及提供岛上的情报;另一方面,整条航线都是在阿特拉斯山脉西北麓沿海地带的庇护之下。即使不考虑沿途补给的便利性,能远望绿色的诺曼人和葡萄牙人,最起码也不会有置身于绝境的感觉。
  更大的困难在于船员对不可知世界的恐惧。在之前诺曼贵族征服加那利群岛的探险中,恐惧心理就曾经使让.德贝当古雇佣的船员大量逃亡(只剩数十人随之登陆)。如果说这还只是恐惧感的话,那么沿西撒哈拉南下的航线,给予探险者的感觉就是“绝望”
感了。因为从加那利群岛再往南的航程,船员所能遥望大陆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沿途补给几乎没有可能。
  葡萄牙人并非打通西北非-西非海上航线的先行者,之前那些将贸易线西出直布罗陀的海上强者(比如阿拉伯人)都曾经沿贸易线南下做过努力。包括西班牙和葡萄牙,在14世纪也有商人在与摩洛哥沿海地区进行海上贸易时,有过类似尝试。这些航海先行者所认定的海线终点,是今天西撒哈拉西北沿海,与加那利群岛隔海峡相对的“博哈多尔角”。受欲望驱使沿海航行至此的航海者们,在绕过岬角之后看到的还是一片荒凉之地时,心理便出现了崩溃。于是乎在航海者的传说中,博哈多尔角以南海域被描述为一片魔鬼之地,任何驶入这片禁地之人都将万劫不复。
  由于没有明确的目标,以加那利群岛(具体是戈梅拉岛)为起点的葡萄牙探险家,注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探索博哈多尔角以南的航线。为了寻找到黄金帝国,葡萄牙人需要一点点的延伸自己的每一次航程,并考察沿岸是否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最初的突破是在公元1434年,恩里克派出的探险家第一次绕过博哈多尔角,向南航行了100海里。好消息是,这片魔鬼海域并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可怕;坏消息则是,此次航行所面对的仍然是荒芜的沙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抛开经济基础谈论谈论理想和政治都是没有意义的。现实的问题在于,航海是一件很烧钱的事。即使恩里克王子的身份,能够帮忙他在葡萄牙国内击败一些反对意见,但如果不为这项收益不可知的探索活动,找到直接的经济支撑,事情将变得难以为继。先期发现的马德拉群岛,开始为进一步的探险发挥了积极作用。马德拉群岛财政收入的20%,被用来做进一步探险的专项海上基金。在这个群岛上的殖民和农业开发的成功,为葡萄牙财政带来了额外收入。技术上说,将部分收入用来支持下一步探索的滚动发展模式,与企业将每年赢利中的固定比例用作技术开发一样,都是良性循环的表现。
  葡萄牙和恩里克王子航海探险的另一个重要支撑,来自于罗马教廷。对于教廷来说,任何一次针对异教徒的征服,都是值得期待的。教廷有权力要求,每一个教徒将自己收入的十分之一,奉献给上帝(其实当然是上帝在人间的代理人了),这就是所谓“什一税”。只要你向教廷承诺,将传播天主教作为自己的重要目标,教廷当然是很乐得在政治上表示支持的。至于付出十分之一收入的天主教国家来说,这样做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获得教廷支持,相当于为接下来的航行发现进行了注册(以避免其它国家的恶性争夺),而宗教传播对于殖民地的开发与稳定,也的确会发挥积极作用。除此之外,教廷也给予了葡萄牙接下来的海上探险,以实质的支持。我们知道,十字军时代是教廷影响力最盛的时期。那些受狂热宗教思想驱动,并在东征中积累了大量财富的骑士团,结构上是超出各国政治统治者,直接听命于教廷的重要力量。除了最著名的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之外,各国还有很多规模较小的骑士团组织存在。
  14世纪初,伴随着十字军事业的衰弱,骑士团在东地中海的事业也走向了没落。他们对各国王权集中度的破坏,以及所积累的财富都使之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这其中,在波罗的海继续延续条顿骑士团,以及以塞浦路斯-罗得岛-马耳他岛,等东地中海岛屿为基地,逐级为基督教世界抵御穆斯林压力的医院骑士团,都因其还有地缘政治价值而延续了下来。以法国为基地,影响力最大、财产也最多的圣殿骑士团则没有那么幸运了。法国国王不仅以异端为名,解散了圣殿骑士团,还处死了大量骑士团的高级领导者。至于法国境内的骑士团财产,自然也成了王库所有。
  在法国之外,圣殿骑士团的财产开始在教廷的授意下,自然依属地原则流入了其它骑士团。这其中,获益最多的是依然在地中海发挥影响力的医院骑士团,而葡萄牙的财产,则归入了葡萄牙本土的阿维斯骑士团。基于圣战属性的“收复失地运动”中,伊比利亚诸国需要获得教廷的支持比其它国家更甚。同时军事修道会的存在,也的确能够在针对摩尔人的战争中发挥积极作用,因此骑士团这类军事修道组织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处境,并没有像法国那样危险。然而随着伊比利亚圣战的结束,情况同样变得有些微妙了。这些受教廷指导的骑士团需要找到新的方向,才能继承让王权觉得有存在的价值。
  最终的结果是双赢的,在葡萄牙拥有大量的地产的阿维斯骑士团,成为了支持葡萄牙海外探险活动的主要资金来源之一。事实上,伟大的恩里克王子本人,正是这个骑士团的团长。教权与王权在海外扩张的协调之处,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不过这位航海先行者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他“恰好”拥有了双重身份。身体力行的推进航海事业,才是他值得世人铭记的地方。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航海本身是一件充满危险和挑战的职业(生活环境亦十分恶劣)。除了少数出身不那么正的贵族(比如诺曼人),绝大多数贵族是不屑于亲自做这件事的。毫无疑问,恩里克王子的修道者身份,是他能做到这点的直接原因(其本人甚至终身未婚)。之所以在这里提到这一点,是因为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宗教仍然是影响这一进程的重要地缘因素之一。
  地缘跟地理之间的差异,只在于一个“人”。意识形态和信仰对于进程的推动作用,在微观层面并不容忽视。只是这个帖子的重心,会更多放在这一因素产生的地缘背景,以及宏观关系上罢了。具体到对个人的工作生活来说,那就是有具体的行动力,其实远比拥有宏观思维更为重要(不至于成为不切实际的空想家)
  回到葡萄牙海外扩张的路线问题上来。被撒哈拉沙漠覆盖的西非海岸线,长度超过650海里(约1200公里),并且中途再无群岛为之国继。也就是说,葡萄牙人要向南探索至身处萨赫勒地带的塞内加尔河口,才有机会真正触及心目中的黄金帝国。从绕过“博哈多尔角”算起,葡萄牙人又花了11年时间,才完成这个“发现”,并在稍早些时候看到了黑人的踪迹。而在此之前,支撑葡萄牙人信心的,几乎只有在沙漠海岸发现了柏柏尔驼队留下的足迹(证明南下的方向是正确的)。
  相比艰难的南下探索之旅,以马德里群岛为基地向西的探险之旅,出结果的时间要更早一些。1427年,葡萄牙船队在距离马德拉群岛西北约450海里处,发现了又一个体量更大群岛——亚述尔群岛,并于5年之后正式在此建立殖民地。与马德拉群岛一样,亚述尔群岛也属于亚热带气候条件下的火山岛,温润的气候以及肥沃的火山土,使得群岛之上植被茂密,并且尤为适于农业开发。以至于有人认为,古希腊传说中失落的大陆——亚特兰蒂斯,有可能指向的就是亚述尔群岛。不过葡萄牙人在登陆之后,并没有在诸岛上发现人类曾经活动过的痕迹。基于它的位置离大陆实在有些遥远,即使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也几乎没有可能是亚述尔群岛。
  尽管亚述尔群岛距离欧洲大陆的距离过于遥远,除了通过农业开发(包括开采自然资源)向葡萄牙财政做贡献以外,似乎没有打通贸易路线层面的利好,但这一定位是建立在美洲没有被发现的前提之下。一旦“新大陆”被标在海图上,你就会发现这片海外净土对于打通大西洋航线是多么的重要。然而葡萄牙人却没有继续向西的探索,即使后来理论上已经证实了环球航行到达东方的可能性,又即使哥伦布最先寻求的是葡萄牙人支持(而非西班牙),葡萄牙关注点也没有再次转向西方。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在于“机会成本”的计算,沿非洲海岸线的航行,已经为之描绘出了一幅巨大的贸易前景。葡萄牙人认为自己几乎没有理由,再为一次完全未知(并且理论航程不会短于印度洋航线)的航行去投入资金。
  如果说登陆加那利群岛,是葡萄牙海外扩张之旅的第一步,那么穿越西非沙漠海岸,抵达塞内加尔河,就是其海外之旅第二阶段的起点了。作为对之前探索的回报,葡萄牙将在西非大陆收获到什么呢?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关键词:毛里塔尼亚,黑摩尔人,黑奴】&
  尽管葡萄牙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获取西非的黄金,但作为一项从开采到贸易,都已拥有一套相当成熟产业链的资源,在塞内加尔河触及西非葡萄牙人,其实很难说就此打破穆斯林商人的垄断的。尤其从海路接近西非的葡萄牙人,很难像骑骆驼、马匹的穆斯林商人那样,深入已经伊斯兰化的西非腹地。虽然如此,葡萄牙人还是有机会通过海上贸易获得一定数量黄金,并且从其它贸易发现中获利。
  以象牙为代表的自然资源,可以为葡萄牙人的货仓作出一定贡献,不过葡萄牙人其实更青睐一项回报率更高的货物——黑人。事实上,欧洲人对黑人本身并不陌生。基于撒哈拉贸易线的开通,西北非的摩尔人当中,其实已经杂有不少来自西非的“苏丹人”了。这其中,有整部落归信伊斯兰教黑人部落(比如通过军事上的雇佣),亦有更多基于奴隶贸易,被贩卖至马格里布乃至伊比利亚的黑人奴隶。这些后来在语言/文化上伊斯兰化、阿拉伯化,却在种族上呈现苏丹尼格罗人种特征的摩尔人,被统称为“黑摩尔人”。至于阿拉伯/柏柏尔人特征的摩尔人,自然就被归类为“白摩尔人”了。&
  今天的“毛里塔尼亚伊斯兰共和国”,是了解白摩尔人-黑摩尔人-黑人地缘关系的典型地区。这个北接阿尔及利亚,西临西撒哈拉,南抵塞内加尔/马里,东线与马里相交,并且在西撒哈拉与塞内加尔之间,拥有一段长约600公里海岸线的国家,地缘位置正处在马格里布地区与西非草原之间,也是非洲西部跨撒哈拉贸易的发源之地。曾经在塞内加尔河下游积蓄力量,并且反攻至摩洛哥建立政权的“阿尔穆拉比特王朝”,其所依靠的部族力量,就是游牧于毛里塔尼亚地区的柏柏尔人。&
  前面我们也解读过,崛起后的阿尔穆拉比特王朝曾经向南击溃加纳帝国。虽然不久之后,便因为统治的困难而放弃,但这次征服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除了为阿尔穆拉比特王朝获得大量黄金,从西非获得的人口也是另一项重要收获。对于人口稀少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来说,他们需要在不影响自身种族纯洁性的前提下,初足人力的不足,而黑人奴隶的使用则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一问题。当年斯巴达人在强化自身统治阶层属性的同时,将被征服的美塞尼亚人作为农奴阶层(史称“希洛人”),本质也是这种情况。
  对加纳帝国的征服,让那些服务于阿尔穆拉比特王朝的柏柏尔人部落,几乎每个家庭都拥有黑人奴隶。12世纪中,建立阿尔穆拉比特王朝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为崛起于阿特拉斯山脉的“穆瓦希德王朝”所取代,被迫退回了自然条件更为恶劣毛里塔尼亚境内。基于自己的地缘位置,以及奴役黑人的传统。数百年来毛里塔里亚白摩尔人,一直在不断从南部的西非地区获取人力,这也使得现在的毛里塔里亚境内,形成了人口众多的“黑摩尔人”群体。在毛里塔里亚400万人口中,黑摩尔人占比达到40%,白摩尔人、黑人则各占30%。&
  白摩尔人-黑摩尔人在毛里塔尼亚这种维持数百年的共生关系,使得“黑摩尔人”在身份认同上强烈倾向于“摩尔人”,而耻于和与之同样肤色的“黑人”为伍。与此同时,长时间的奴化经历,又使得黑摩尔人作为一个带有农奴性质阶层,在意识里接受与白摩尔人的主从关系,并且帮助后者压制南部黑人势力可能的反抗行为。从这个角度看,毛里塔尼亚是一个“摩尔人”占比70%,而非“黑人”占比70%的国家。
  毛里塔尼亚黑摩尔人的这种族群归属现象,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深究起来其实也不难理解。一个族群为了融入自视更高级的族群里,往往会尽力表现出对原有身份更多的恶意,以洗刷身上的这种原罪。比如在日本极右翼势力中,最卖力表现的其实是一些日籍韩裔。包括海外一些所谓拥有华人血统的政治家,往往并不如很多人想象那样,天然会做更有利于中国的事(甚至会更反华)也是如此。
  希望用意识形态上的高调表现来补足血统不足的情况,也表现在毛里塔里亚的国家属性认定上。毛里塔里亚是世界上仅有的5个,以“伊斯兰共和国”为名的国家。其它4个分别是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以及经常跳梁的冈比亚。观察上述几个国家的属性,就会发现它们在种族归属上都不属于最能代表伊斯兰文化的“阿拉伯”概念中,并且都面临很现实的地缘政治压力。将认同传统政教合一形式的“伊斯兰”,放在现代意义上的“共和”之前,是上述国家试图彰显自己存在,寻求在伊斯兰世界获取支持的重要手段。当然,也不是说用了“伊斯兰共和国”这个旗号,就一定会在实操过程中践行伊斯兰教法,这更多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了。比如最早用这个标签的巴基斯坦,实际就没有形成政教合一,或者说神权置于政权之上的统治结构。不过与阿拉伯-逊尼派势力正面对抗的伊朗(波斯-什叶派属性的),目前却的确是在这样践行的。
  “毛里塔尼亚”希望尽力切割与西非的地缘关系,而尽力将自己的属性与北非拉近的心理,还体现在它的国名选择上。与加纳、马里这些古为今用的非洲国名一样,毛里塔尼亚一名也相当有,甚至要更久远的多。在罗马与迦太基相争时期,从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的阿特拉斯山脉沿海地区,就被称之为“毛里塔尼亚”。腓尼基人的殖民中心“迦太基”,狭义指向的则是突尼斯地区。后来罗马帝国的行省划分中,马格里布毛里塔尼亚地区被划为“毛里塔尼亚行省”;而摩洛哥(迦太基)和利比亚西部沿海(的黎波里斯地区)则被归为“阿非利加行省”。
  从位置上看,马格里布毛里塔尼亚地区,应该也是后来入侵伊比利亚的
“摩尔人”的根基之地,那么毛里塔尼亚与摩尔人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我们知道,所谓“尼亚”与其它类似的“里亚”、“西亚”、“尼亚亚”。。。后缀一样,都是“之地”或者“之国”的意思;少有人知的是,“毛里”与“摩尔”其实只是不同的译法。也就是说“毛里塔尼亚”的本意,就是“摩尔人之地”。了解了这层关系,相信大家对现在的“毛里塔尼亚伊斯兰共和国”,为什么要把一个原本位于阿特拉斯山脉之北的地缘概念,南移到荒漠覆盖的区域,并且处处彰显自己“摩尔人”身份的用意有所意会了吧。&
  虽然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毛里塔尼亚没有可能把自己的统治范围扩张到马格里布地区,更别说摩尔人曾经入主的伊比利亚了,但将一段辉煌经历,通过垄断标签的形式对接入自己的,对形成独立的国族认同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毛里塔尼亚不是第一个这样做,也不是唯一这样做的国家,一个更为中国人所熟悉的案例,就是尽力将自己包装成高句丽、渤海国继承者的两个国家了。在接近塞内加尔河的毛里塔里亚沿海,葡萄亚人捕获到了第一批(10人)黑人奴隶。这些黑人,很有可能本身就是柏柏尔人的奴隶。不过想要有更多的收获,葡萄牙必须真正进入黑人聚落的区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关键词:葡属几内亚(几内亚比绍),佛得角】
  进入西非沿海,并不代表葡萄牙接下来即将与西非土著,乃至黄金帝国爆发战争。恰恰相反,恩里克王子为葡萄牙制定的海外扩张之旅原则十分明确,那就是尽量和当地土著和平相处,以期获得贸易利益。问题在于,海上贸易之路的稳定延伸,有赖于沿线布设的贸易据点。由于塞内加尔河下游(包括冈比亚河流域),属于马里-桑海帝国的领地,并且沿贸易线而下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葡萄牙人来抢生意,所以葡萄牙人希望能够在这两大势力之外,先找到一块能够快速立足的土地。
  公元1446年,葡萄牙人经塞内加尔河、冈比亚河口继续向下,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登陆的地点。这就是今天位于塞内加尔河与几内亚之间的沿海小国——几内亚比绍(面积3.6万平方公里)。与“几内亚共和国”相比,这个面积要小的多的“几内亚”,仅仅是在国名后面加注了一个首都名(首都“比绍”)。类似情况在非洲并不少见,比如后面我们会看到的两个刚果之争。说到底,还是彼此都不愿意放弃“几内亚”之名所带来的地缘遗产。
  关于“几内亚”的名字来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某位登陆西非的航海家(据说是法国人),遇到当地土著妇女问这是什么地方,对方答曰自己是“几内亚”(妇女),于是便误以为“几内亚”这片土地之名。是不是觉得很眼熟?类似的误会在大航海时代的传说中看起来很常见。不过法国人登陆西非比之葡萄牙人要晚得多,在此之前穆斯林商人也早就对这片土地进行了商业开发。换句话说,就这样一块不是“新大陆”的大陆来说,后来者基本都会遵从先行者的命名习惯,因误会而命名的机率是非常小的。比如将西非称之为“西苏丹”,便是从阿拉伯人将撒哈拉以南地区称之为“苏丹”(黑人之地)的传统。相比之下,另一种说法看起来更符合地缘规律,那就是“几内亚”的原意,即为柏柏尔语中的“黑人之地”。也就是说,几内亚与苏丹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不管几内亚之名的来源如何,它的确已然成为了西非最重要的地缘遗产之一了。只是由于后来葡萄牙在西非的势衰,面积更大的法属几内亚,也就是现在的“几内亚共和国”成功的抢注了这个标签。而葡属几内亚,则不得不在后面加注一下首都名,以示区别。顺便说下,19世纪的西班牙也在几内亚湾东部,抢得了一块比几内亚比绍还要小的殖民地(2.8万平方公里),上世纪独立之后,这块西属几内亚便成了今天的“赤道几内亚”。
  尽管葡萄牙人认为自己的到来,是为了促进彼此的贸易,但并非所有原住民都能够从贸易中直接获益,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种改变。无论是在戈梅拉岛(加那利群岛)还是几内亚比绍,葡萄牙人真正能够控制的区域,长期以来都仅仅是沿海的几个贸易据点罢了。在这种压力下,类似马德拉群岛、亚述尔群岛这样的无人居住岛屿,才是进行殖民并成为稳定贸易基地的最合适选择。
  那么在西非沿海地带,有没有这样的无人群岛呢?答案是肯定的。塞内加尔河正西方向约570公里处,有一个由15个火山岛所组成的群岛——佛得角群岛。这一距离比之马德拉群岛与大陆的距离略近,较加那利群岛则要远得多。公元1456年,葡萄牙人抵达于此时,一如他们马德拉群岛一样,没有发现有人定居的痕迹。不过佛得角群岛的气候条件并不算湿润,整体属于降雨稀少的热带沙漠性气候。可供种植开发的土地,主要集中在有高地补水的河谷地带(高地则为高山草场)。
  虽然从农业开发的角度看,佛得角并不如马德拉、加那利两个群岛,但佛得角群岛的区位价值却是独一无二的。葡萄牙人在西非的收获可以在这个群岛汇集,然后向北穿越西非沙漠海岸,再经由加那利、马德拉中继,运往葡萄牙本土。这样的话,即使葡萄牙这段航线上没有一个大陆据点,也能够将贸易线稳定的延伸至几内亚湾了。不过尽管如此,几内亚比绍在大陆的作用,对葡萄牙依然十分重要,葡萄牙在西非“收集”到的商品(比如黑奴),需要几内亚比绍为之提供出海港口。二者之间的共生关系,一如西班牙统治下的加那利群岛-西撒哈拉。
  基于佛得角在葡萄牙西非贸易中的枢纽地位,一直到19世纪末,葡属几内亚在行政上都属于佛得角管辖。这也使得在上世纪6、70年代的西非独立浪潮中,来自几内亚比绍和佛得角的政治力量,曾经设想过在摆脱葡萄牙统治后建立统一国家。不过海峡所造成的地理分割毕竟是现实存在的,包括原宗主国在内的外部势力,也不希望二者统一的情况出现。
“佛得角共和国”与“几内亚比绍共和国”还是先后成为了独立国家。相比之下,同时期面临同样烦恼的西班牙人看起来要幸运的多,最起码他们在失去西撒哈拉之后,还能够保有加那利群岛。
  在几内亚比绍-佛得角建立贸易据点后,葡萄牙人三十余年来的投资,终于开始获得了回报。即使葡萄牙-西非贸易额,一时还无法与穆斯林商人所掌控跨撒哈拉贸易相比,但对于葡萄牙来说,已是足以让自己的实力了有质的提升了。然而基于传统的地缘政治思维,葡萄牙人暂时并没有设想过在西非进行政治扩张,而是将海外贸易获取的收益,用来支持在摩洛哥沿海地区的扩张。15世纪下半叶,葡萄牙先后从摩尔人手中,夺取了休达以西的丹吉尔、艾西拉、卡萨布兰卡等大西洋港口城镇(均可在谷歌地图定位)。
  当然,在地缘政治层面,葡萄牙的做法并不算错误。一则以葡萄牙大西洋国家的定位,在马格里布大西洋岸线的扩张即与自己的地理位置相符,又避免了与西班牙等地中海国家利益摩擦的风险;二则有了这些地处北非的大西洋港口,葡萄牙人在非洲西海岸贸易链将更为完整。这一地缘政治倾向所带来的另一后果就是,葡萄牙在佛得角和几内亚比绍真正建立殖民统治(行政意义上的)的时间,被推迟到了15世纪末、16世纪初。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葡萄牙在西非及至非洲的探索就此陷入了迟滞状态呢?当然不是了。至于葡萄牙人接下来是怎么做的,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关键词:商业特许权,热带雨林,胡椒海岸,自由之国(利比里亚)】
  在葡萄牙王国希望在马格里布有所建树之时,西非海岸的探索、贸易工作并没有停滞,而是被交给了承包商。,从王室取得授权的商人,需按一定比例上缴贸易利润之。当然,说到底这毕竟还是一项有国家背书的事业。因此葡萄牙对贸易线延伸的进度也是有要求的,以几内亚湾的情况而言,当时的承包者被要求每年开拓不少于100海里的海岸线。
  与之前的政府投资、主导的探险事业而言,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种商业合作模式了。然而将政府职能剥离出来,并不意味着效率的下降。相反,足够自由和规范的商业模式,极大的刺激了参与者的热情。在利润的的驱动下,处在各分级代理层的商人们,开始涌向了这片未知世界。事实上,在后来欧洲各国的海外扩张中,这种模式非常普遍,各种从王室取得特许授权,主导殖民开发的商业集团比比皆是。最典型的,就是为大英帝国开拓南亚的“东印度公司”了。
  对于从几内亚比绍出发,接下来沿非洲海岸线探索的葡萄牙商人来说,这片资源丰富的土地固然存在的诸多贸易机会,但也存在着开发上的难点。我们知道,就西非的情况而言,人口最密集、最有潜力的区域,是以尼日尔河为核心的热带草原气候区,位于萨赫勒地带之南的塞内加尔-冈比亚-几内亚比绍,正是西非热带草原的西端。技术上,葡萄牙人在这里建立的贸易据点,能够相对容易的向东与黄金帝国发生贸易关系。而继承向南探索的话,葡萄牙人会发现,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岸线,将会被一条连续的热带雨林带所覆盖。
  这条从几内亚境内富塔贾隆高原西麓而起的沿海热带雨林带,向东经现在的塞拉利昂、利比里亚,以及科特迪瓦、加纳、多哥、贝宁、尼日利亚的南部地区,一路延伸至几内亚湾东端,并向非洲中部扩张至喀麦隆、赤道几内亚,以及加蓬和两个刚果北部。其中,更容易受西风影响的两端,热带雨林要更为深入内地,而几内亚湾北部沿线雨林带则相对较“薄”。
  内部结构复杂的热带雨林地区,一直被视为最有挑战的探险区域。今天世界上仍然存在的不与现代人类交往的“原始部落”,都集中于非洲、美洲、南洋群岛的热带雨林地区。以热带雨林为背景的探险题材,也一直在文学、电影创作占有一席之地。在这类地区开拓,河流几乎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径。南美热带雨林的为人类所知晓,便是得益于世界第一大河的,亚马逊河水系的覆盖。
  降水充沛的非洲热带雨林地区并不缺少河流,问题在于这些河流能不能帮助外来者穿越雨林,进入人口相对密集的热带草原地带。最起码在葡萄牙人最先探索到的,富塔贾隆-几内亚高原西南麓,这一愿望很难实现。由于高原的阻隔,几内亚西部、塞拉利昂、利比里亚境内的河流虽然非常密集,但却向内陆渗透有限(最多航行30多公里)。葡萄牙人即使能够沿河上溯到顶点,也无法走出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地带。事实上,即使对于非洲土著来说,热带雨林也属于边缘地区。欧洲人在这一地区见到的黑人部落,大都是12世纪后,受三大黄金帝国崛起影响,而被迫南迁至雨林地带(政治扩张总是会引发人口迁徙的连锁反应)。
  对于试图从奴隶贸易中获利的欧洲商人来说,上述地区最初的人口状况无疑是令人沮丧的。然而物种丰富却是热带雨林地区的一大特点,欧洲人最终还是在此发现了一顶,能够让他们获取巨大利润的商品——几内亚胡椒。香料在西方贸易中硬通货般的地位,我们已经用过很多文字来描述了。很多人的疑虑在于,这些原产于热带地区,能够强烈刺激感官的植物,就真是那么必不可少吗?其实如果一定要从我们的生活(尤其是食谱)中移除掉香料,当然也不是不能活的。只是当你的感官尤其是味蕾已经习惯了各种香料所带来的刺激之后,它们在你预算中也就必然拥有自己的位置了。
  最容易理解的例子就是对许多喜欢食辣的人来说,食谱中失去辣椒将是一件多么灰暗的事情。当然,也许你会说我不喜欢吃辣。那么姜呢?蒜呢?葱呢?。。没错,所有这些能够引起强烈感官刺激的植物性调料,都是我们所述及的“香料”范畴。在佛教原始的教义中,这种刺激所带来的兴奋感其实也是一种罪恶,所以才会有禁食“五辛”的戒律。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有一天你的食物配方中只剩下盐了,那么任何一件能够刺激你味蕾的香料,都可能成为商人获取暴利的源泉。
  对于从罗马时代就已习惯用香料改良食谱的欧洲人来说,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东部的成功是一个重大打击。悲剧的是,气候寒冷的欧洲并不适合生产“香料”,甚至连生姜这种中国人最常见的“香料”,都长期依赖进口(由印度制成干姜粉出口至欧洲)。在这种情况下,在“几内亚”海岸的发现,能够带来多大商机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葡萄牙人在这段西临大西洋的雨林带(几内亚——利比里亚)中所发现的“几内亚胡椒”,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胡椒(胡椒科),而是属于姜科的“非洲豆蔻”。用一个大众熟悉的物种之名(加上一个前缀),为一个外观或味道相似外来物种命名,也是一种有利于打开市场的商业惯例。比如中国人熟悉的“西红柿”、“胡萝卜”,以及刚刚被本土“杏仁”协会通过法律途径,剥夺“美国大杏仁”之名扁桃仁(或标注为洋味十足的“巴坦木”)都是这种情况。
  然而在当时,除了植物学家以外,估计没有谁会关心长相类似胡椒,又有香辛味的“几内亚胡椒”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胡椒。事实上,这一误会应该也不是源自于葡萄牙人,因为在葡萄牙作出这一发现之前,摩尔人已经透过跨撒哈拉贸易将这一产品输往欧洲,并作为胡椒的替代品了。只不过,它最初是被称之为“非洲胡椒”罢了。这一误区在地缘政治上的一个映射就是,从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的这段“胡椒”主产区,被命名为“胡椒海岸”。同时,由于所有迷人气味的“非洲豆蔻”外观有些像谷物,它也被欧洲人称之为“来自天堂的谷物”(天堂谷),所以“胡椒澳”又有“谷物海岸”之称。
  今天继承“谷物海岸”/“胡椒海岸”这笔地缘遗产的国家是利比里亚。至于海岸线略短的塞拉利昂之所以没有和利比里亚合成一个国家,相信大家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殖民分割。简单点说,塞拉利昂后来成为了英国殖民地,而利比里亚则成为了美国殖民地(几内亚则为法国殖民地)。当法国人凭借地缘位置优势,成为西北非/西非/中非殖民势力主导者之后,在非洲西海岸谋得一两个据点,是类似英/美这样的海洋国家,打通航线、维护海洋利益所必须追求的。
  除了相似的环境,以及地缘政治源头以外,塞拉利昂与利比里亚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曾经成为英、法废奴主义者的试验地。基于位置的原因,西非一直美洲黑奴的主要输出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各种方式在北美获得自由的黑人数量也越来越多。关注这些自由黑人命运的,并不仅仅只有认定奴隶制已经过时的政治势力。自由黑人的大量存在,不仅会对仍身为奴隶身份的黑人造成心理影响,亦会抢夺白人的工作机会及政治权力,因此即使是支持奴隶制的势力,也不反对找块土地把这些自由黑人送出去。18世纪末,英国的废奴主义者在今天的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昂”建立移民区,并开始陆续迁入自由黑人(弗里昂的意思即为“自由城”);19世纪初,独立后的美国也开始在利比利亚执行类似的计划(利比里亚的意思即为“自由之国”)。
  这一试验甚至直接导致的塞拉利昂与利比里亚两个国家的诞生。比如所谓的“利比里亚”,就是美国通过向当地土著购买土地,建立“自由黑人”居住地而最终扩张形成的。抛开这件事的价值观光环,纯粹从地缘政治角度来审视这一做法,你也可以认为这是美国这样做,客观上是为了让自己在欧洲势力的包围中,在大西洋对岸赚得一个桥头堡。
  尽管拥有“前殖民地”身份,并且通过国内战争确定自己“自由”主义身份定位的美国,在这件输出新价值观的事业上,比英国人要更有热情,但总得来说,英美两国的这项人口、价值观输出计划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输出人口的不足,是导致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带雨林开发的深入,在英美国决定对西非地缘结构进行改造时,曾经的“谷物海岸”已经由北方渗入了数量众由西非土著部落,且大都已经归依了伊斯兰教。比之跨海而来的自由黑人,这些土著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问题在于,那些已经归信基督教、说着流利英语的自由黑人,很显然会在政治上更有优势,或者说更为原宗主国所倚重。即使那些沐浴过“自由”之光的美洲黑人,真的能够拷贝不走样的在西非传播“自由民主”精神,这一结构性问题也很难让他们获得成功(更何况拷贝走了样)。有鉴于此,今天我们会看到,几乎在所有制度都完全复制美国的利比利亚,仍然是这个星球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塞拉利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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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象牙海岸,黄金海岸,奴隶海岸】
  胡椒海岸(谷物海岸)并不是西非唯一以“土产”命名的海岸线,接下来在几内亚湾沿线,还将看到象牙、黄金、奴隶三大海岸。这些带有鲜明殖民贸易特征的标签,今天皆已不再使用,不过却能帮助我们了解这段,以及非洲的“资源”。离开胡椒海岸的葡萄牙人将转而向东,正式对几内亚湾进行探索。接下来这段海岸,依然是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地带,葡萄牙人发现的下一个贸易机会就是——“象牙”。
  一般认为,大象有两个亚种:非洲象和亚洲象。不过近年来的研究发现,非洲象其实也分两种:一为我们印象中,漫步于非洲大草原之上的“非洲草原象”;二为体型较小,生活在非洲热带雨林中的“非洲森林象”。在布匿战争中,迦太基所使用的战象应该就是性格相对温顺的“非洲森林象”(草原象无法驯服)。不过这些战象并非产自西非,而有可能产自埃塞俄比亚高原,由靠近红海的厄立特里亚地区输入北非。一直到19世纪末,这一地区依然能找到大象的踪迹。
  显而易见的是,驯服大象要比驯养其它动物更为困难。印度是这一技术的源头,亚历山大东征之后,源自印度的“象奴”(驯象者)被托勒密王朝带入了埃及。至于处在文明初始阶段的西非,则没有能够让非洲森林象在工作场合(包括战场)发挥作用。缺乏生存条件(太冷)的欧洲,更是没有让大象驰骋的空间,既然罗马帝国时代,欧洲人已经可以轻易从非洲获得这一资源时。然而作为一种天然奢侈品,象牙雕刻早在欧洲中世纪,尤其是拜占庭帝国就已十分流行了。葡萄牙人对西非的“发现”,第一次给了欧洲人直接进口这一贵重原材料的机会。
  从科特迪瓦沿海出口的象牙,大部分并不是非洲森林象,比之受富塔贾隆-几内亚高原阻隔的“胡椒海岸”,科特迪瓦南部的雨林地带,已经不那么“厚”了,境内的几条河流(萨桑德拉河、邦达马河、科莫埃河),已经能够向北延伸至草原腹地,并与尼日尔河的黄金帝国发生贸易关系了。也就是说,从塞内加尔河上游——内尼日尔河三角洲,这一非洲黄金帝国核心区所出产的象牙,都可以从科特迪瓦出海。当然,几内亚湾海岸线的其它港口,同样也可以出口象牙,它们没有被命名为“象牙海岸”,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商品可供出口。
  比之奢侈品定位的象牙,葡萄牙人更为渴求的,是几乎可以买到一切的“黄金”。甚至可以说,黄金才是葡萄牙人费尽心力向南探险的源动力。在掠过“象牙海岸”之后,葡萄牙人的这一目标很快将会实现,
“黄金海岸”——加纳,即将展现在葡萄牙人面前。当然,经过之前的解读,大家已经清楚了,现在我们所说的“加纳”并非12世纪开创黄金帝国时代的“古加纳”。然而要说“黄金海岸”徒有虚名也是不对的,因为当时,它的确已经成为了西非最重要的黄金出产地以及集散地。
  从地理上看,加纳主要分为两块,覆盖东、北部的是沃尔特河中下游流域。西南部则是一些独流入海的小河流,二者之间的分水岭,是一条叫作“夸胡高原”的丘陵带。西非最大的黄金出产地便是在这一带,被称之为“阿散蒂”(即是地区名,也是部族名)。另外,沃尔特河上游,今加纳-布基纳法索相接一带的“洛比”地区,也是重要的黄金出产地。在穆斯林商人垄断黄金贸易时期,阿散蒂和洛比的黄金,或向北经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延巴克图、杰内等城,输向西北非的马格里布;或向东经乍得湖流域,运往非洲东部。
  葡萄牙及欧洲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也使得位置原本最边缘的产金区“阿散蒂”,变成了西非最重要的黄金集散地。这些源源不断从海路输出的黄金,最终成就了著名的“黄金海岸”。至于阿散蒂和加纳的黄金储量到底有多丰富呢?其实我们中国人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10年前,广西上林人开始进入加纳,并迅速凭借自身先进(较当地人)的淘金技术,成为了加纳黄金重要开采者。一夜暴富的神话,以及由此引发的刑事、外交事件,一度让“上林帮”之名,频频在国内各大媒体暴光。当然,加纳金矿资源真正的垄断者还是那些白人控制的大公司,上林帮更多是在做的拾遗补缺的工作。
坐拥最重要的资源,黄金海岸也成为了最吸睛的西非版块。在葡萄牙人之后,法国、德人、英国人,甚至北欧的丹麦、瑞典等国,都纷纷在此建立据点,试图从利润巨大的黄金贸易中分一杯羹。需要说明的是,在中文的政治语境中,所谓“殖民”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宽泛。欧洲人最初在非洲布局的目的,其实只在于贸易。真正政治意义上的“殖民”浪潮,发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黄金海岸争夺中胜出的,是欧洲殖民帝国中的最强者——英国。19世纪末,英国人夺取了其它国家在黄金海岸建立的据点,成功的将之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不过英国人并没有控制整个沃尔特河流域,沃尔特河上游地区,也就是“上沃尔特”地区,在19世纪末与“象牙海岸”一起,成为了法国殖民地。
  在19世纪末的开启的非洲政治殖民潮中,英法两个殖民强国,并非是唯一有所收获的欧洲国家。虽然最先开启大航海时代的伊比利亚两颗牙已经势弱,但一个在19世纪下半叶年才算完成统一的中欧国家,却不甘示弱的加入了海外殖民地的争夺。此后的70余年间,这个国家也成为了英法最大的敌人。相信大家已经猜到了,它就是“德国”,准确说是“德意志第二帝国”。
  1871年,通过“普法战争”的胜利完成德意志统一(将奥地利排除在外)的普鲁士国王,加冕为“德意志帝国”皇帝。这个后来伴随一战失败而解体的帝国,就是“第二帝国”了。所谓的“第一帝国”,则指向的是那个1000年前始建的“神圣罗马帝国”。不过这种关系,终归是后人来定义的。德意志三大帝国的承接定位,始于纳粹德国时代。希特勒所组建的“纳粹德国”,被其定位为“第三帝国”。
  由于神圣罗马时代,德意志地区的混乱局面,数百年来德国人在欧洲海外扩张的浪潮中少有收获。考虑到连荷兰这种法、德间的缓冲小国,都曾经在海洋上风光一时,并非内陆国定位的德意志,这种表现实在是难以让自己满意。事实上,德意志的地缘属性中并非没有海洋基因,曾经纵横波罗的海,将海上贸易版图延伸至北海沿岸的“汉萨同盟”,就是德意志海洋属性的具体体现。19世纪末,当德意志终于从北向南完成统一后(尤其还击败了法国),德国人也终于可以集中力量,打造德国版的“全球化”计划。具体到军事层面,就是建立一支足以挑战英国皇家海军的“公海舰队”;政治层面,则是开始强势在全球范围,尤其是被老牌海外殖民帝国,更多当成资源供给地的南部非洲进行卡位。甚至可以说,欧洲殖民帝国在非洲的这拔政治瓜分浪潮,很大程度是因为受到德国崛起的刺激。
  同样沿非洲西海岸而下的德国人,在非洲的第一个收获是在黄金海岸之东的“奴隶海岸”。所谓“奴隶海岸”,指的是今加纳以东,一直到尼日尔河三角洲的“贝宁湾”地区。由于尼日尔河泥沙在河口地区的淤积,尼日尔河三角洲向南凸向几内亚湾,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岬角。岬角以西至黄金海岸部分,也可以说是沃尔特河口-尼日尔河口之间的区域,就是“贝宁湾”或者说“奴隶海岸”的概念了。政治上包括多哥、贝宁,以及尼日利亚的西部沿海地区。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整个贝宁湾地区在西非的地缘政治地位,实际上是十分边缘的。正如前面所分析的那样,只在身处萨赫勒-非洲热带草原相接地带的区域和部族,才是跨撒哈拉贸易的最大受益者。塞尔加尔-尼日尔河中上游的古加纳/马里/桑海帝国,以及乍得湖畔的卡涅姆-博尔努王国、两大流域相接处的豪萨城邦都属于这种情况。
  奴隶海岸最重要的资源当然是“奴隶”了。沃尔特河、尼日尔河,以及二者之间延伸入热带草原地带的诸多河流,为黑奴输往贝宁湾提供了便利。然而由欧洲人自己动手捕捉的黑奴却是少数。事实上,葡萄牙人和后来者很快发现,这种即做“生产者”,又做“贸易者”的做法,并不是最划算的办法。与当地土著部族合作,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收购黑奴要简单的多。至于哪些商口,能够激发土著黑人的交换欲,则是一个完全不用担心的问题。基于文明上的弱势,欧洲人带来的几乎任何商品,如:金属制品、布匹、武器,甚至不值钱的玻璃珠子,都足以让土著首领为之侧目。
  土著部族用来换取欧洲商品的“黑奴”,绝大多数并非本部落成员,而是在冲突和战争中俘获的其它部族成员。客观上即使没有欧洲人介入,非洲大地也像地球上其它地区一样,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大小冲突。还没有进入所谓“奴隶社会”阶段的部族,通常会杀死被俘者(通常用于祭祀)。在这种背景下,欧洲人收购黑奴的行为,看起来似乎并不会对当地的生态造成改变。然而必须注意的有两点:首先西非此时也已开始进入了所谓奴隶社会阶段,大部分被俘人口并不会被简单“浪费”掉。如果欧洲人不把这些人口输出的话,那么无论以什么形式(包括奴隶),这些人口所产生的生产力,都是服务于西非本地的;其次当“人口”成为一项高利润的生意时(对于土著部落来说也是),冲突和战争的性质也就随之改变了。换句话说,“人口”上的收获已经不在只是战争的副产品,而直接成为了战争的起因。这种性质的改变,势必会加速西非的人口损失。
  当然,黑奴贸易并非起源于欧洲殖民者。前面我们也说过了,欧洲人对这些黑皮肤的奴隶并不陌生,在跨撒哈拉贸易中,黑奴也早已进入穆斯林商人的商品目录。然而跨撒哈贸易中的奴隶交易,只是当时贸易的常态,并非只针对黑人,也没有对西非人口资源造成结构性破坏。欧洲人的黑奴贸易则不然,后面我们会看到,新大陆的发现让欧洲人急需大量劳动力,去填充那片潜力无限的土地,来自西非的奴隶则战略性的成为了人口输出地。与此同时,跨大西洋航线中的运输风险以及恶劣的劳动环境,又使得黑奴的浪费量极大。在这种背景下,欧洲殖民者对西非人口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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