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论如何破冰论股【综】》的txt全本 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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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喀琉斯之踵》作者:是今(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5 非V章节总点击数:114608   总书评数:2989 当前被收藏数:2937 文章积分:59,774,116
这是一个,男主想尽一切办法挽回既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恋爱的前女友的故事。
(文案废文名废作者尽力了 = = )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佟夕 ┃ 配角:聂修,沈希权,许琳琅,裴正钧,莫斐,莫丹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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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现言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18602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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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定时之恋》《沉香雪/炖肉计》《穿越之我是今英》《美人难嫁》《招惹》 《情人眼》
《一千零一恋》《独爱你一味(有病)》《三只鸳鸯一对半》《情不厌诈》《折尽春风》
《炖肉计》《妙手乱春》《美人难嫁》《珠圆玉隐》《佳期有约》 《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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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一下!
总评分:&财富 + 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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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09 编辑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我的阿喀琉斯之踵
作者:是今
总下载数:0 非V章节总点击数:0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338 文章积分:10,376,444&&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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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4:34 编辑
01&&诗(1)
  清晨六点半,莫斐被手机吵醒。  
  迷迷瞪瞪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眼皮一跳,愣了愣。  
  这人已经两年没有回国,忙成了隐形侠,春节期间打个电话想要问候一声,也是十次有八次找不到人,今天主动打电话来,而且是一大清早,必定是有急事或是出了事。  
  匆匆接通电话,听见熟悉的清冷声音,“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和你女朋友分手后又复合?”  
  声音虽然微微有点哑,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不像是出了事。  
  莫斐松口气,说:“是啊,怎么了?”  
  奇怪,这人从来不八卦别人的私生活,当然,也谢绝别人八卦他的。怎么一大清早的就问这个?  
  “怎么挽回的?”  
  我去,难得这位大神居然有屈尊降贵来请教问题的时候,莫斐顿时便来了精神,抱着枕头兴奋的说:“打电话道歉,发微信送红包,买礼物送花,接送上下班。怎么你谈恋爱了?被分手了?谁啊?”  
  聂修没有回答他的询问,直接跳过他的八卦话题,问了下一个问题:“如果联系方式都被删除了呢?”  
  “那挽回的难度就比较大了。她把你拉黑了?”  
  电话里默了两秒才说,“是我把她。”  
  莫斐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佟夕?”  
  “嗯。”  
  听不出情绪的一个字,但是回的很快,没有迟疑。  
  莫斐没作声,停了会儿,叹口气:“如果是佟夕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听天由命吧。她姐出事后,她就放弃了结婚的打算,现在我姐又离了婚,她连恋爱都不要谈了。”  
  他的双胞胎姐姐莫丹,也是佟夕的好友,最近刚刚离婚。  
  聂修默了两秒,说:“我有十四天假期。”  
  莫斐嘴角一抽,不客气的说:“十四天假期很长?挽回我那不谙世事的小女朋友都花了一个半月好不好?别以为你是学霸就什么事都能搞定,那也看是什么事啊老大。我那女朋友顶多就是仪琳小师妹,你这可是灭绝师太级别的……”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莫斐拍了下脑门,忘了这人护短。就算是分了手的前女友也不能说她一个字不好。当初两人分手的时候,流言满天飞,傅行知不了解内情,替他打抱不平,就说了一句佟夕有什么好,聂修立刻翻脸走人。自此,几个朋友,不再在他跟前提佟夕这个名字,视为禁区。
  可是他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啊。短短十四天想要挽回一个既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恋爱的前女友,尤其是这个前女友还是被他主动提出分手的,这他么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七点钟。  
  保姆从花圃里剪了几枝含苞待放的腊梅回去插瓶,路过餐厅门口,看到已经摆上去十五分钟的早餐,还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凌晨赶回家的聂修站在窗前。寒冬腊月的只穿着一件衬衣,背影雪松一般挺拔。  
  即便是暖气充足的房间,恐怕早饭也有些凉了。保姆走到跟前,关切的问:“早饭我给你热一热吧。”  
  “不用了,谢谢。”  
  聂修把半截烟熄在水晶烟灰缸里,离开餐厅上了楼。父母都没起,二楼静悄悄的没一点声。这是位于梅山脚下的一栋私人别墅,每年冬天,聂振夫妇便来此居住,方便泡温泉。  
  屋内暖气太足,他推开了卧室的半扇窗。即便是萧瑟寒冬,入目依旧是郁郁葱葱,往事夹在若有若无的梅香中,烟一般在脑中飘。很多事不是说忘能忘,也不是想忘就忘。曾经被他亲手删除的电话号码其实还在脑海中留存着,物理的删除方式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把戏。
  他最近陆陆续续拨过数次,每一次都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不是停机,也不是忙音。显然号码还保留着,她只是不再用。  
  七点半。星园小区。  
  佟夕像无数个清晨一样,在厨房准备早饭,苛求完美的性格在照顾四岁的佟桦时,体现的淋漓尽致。面包,牛奶,水果蔬菜小拼盘。既保证营养的全面,还要兼顾可口美味。  
  忙碌中,厨房料理台上的定时器响了。三分钟到。  
  她从锅里捞出两颗鸡蛋,放入凉水中浸一下,拿起来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和一个人谈恋爱,多多少少会被对方影响。那个人时间概念极强,做任何事都会规划的井井有条,包括煮鸡蛋的方式,都像是一个程序。  
  烧开之后关火,热水中闷三分钟,这时候的蛋黄凝固成一个合适的口感,既不老也不嫩。  
  分手之后,他的很多习惯都潜移默化的存在于她的生活中。还比如他做完饭,所有的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放回到橱柜里,料理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放。于是她的厨房也一尘不染。  
  这些被他改变的小习惯时常会提醒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这让她十分的不快,她的本意是想要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忘记他。甚至做梦都不要梦到他。然而事与愿违,她昨夜还梦到和他在浠镇的石桥上观星。  
  早饭准备好,她去叫醒佟桦。  
  小男生迷迷瞪瞪揉着眼睛,嘟着嘴说:“我还没睡好呢。”  
  佟夕揉了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动作快点,吃完饭我送你去许延家。”  
  听见许延的名字,佟桦立刻精神抖擞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许延是佟夕堂哥的儿子,比佟桦大一岁,两人上同一所幼儿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周前幼儿园放了寒假,许琳琅邀请佟桦去家里和儿子作伴。早上佟夕送过去,晚上下班接回来。  
  佟夕明白,这是许琳琅在变相的帮她。不然的话,她就要找一个临时保姆来看着佟桦。  
  八点钟,许家。  
  许琳琅正和儿子许延吵架。因为放寒假,许琳琅给他安排的钢琴课比较紧,惹怒了小人儿。  
  为了缩短和妈妈之间的身高差距,壮大自己的声势,许延赤脚站到沙发上,义正言辞的说:“你不是经常对姥爷姥姥说,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吗?那我的人生我也自己做主!我不想练琴,我不喜欢练琴,就像你不喜欢相亲,不喜欢结婚一样!”
  许琳琅被噎得两眼冒烟,想要揍人。手还没抬起来,许延仰着漂亮的小脸提醒她:“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姥爷在楼上。”  
  许琳琅将张开的手指,默默握成拳。我忍。  
  有个聪明的孩子自然很让人骄傲,可是太聪明了也比较难管。许琳琅每每吵不过儿子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吐槽他那个亲爹。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他爹一个倔样。  
  就在母子俩斗成乌眼鸡的时候,佟夕和佟桦来了。  
  许延如见救星,扑到佟夕跟前,叫了声小姑姑,飞快的拉着佟桦就开了遛。两个小孩儿叽叽咕咕的跑上了楼梯,跟两只放了风的小鸽子。  
  许琳琅一边指着沙发请佟夕落座,一边用手掌抚平因为发怒而拧巴了一早上的皮肤,表情十分的感伤:“唉,有了儿子我就从女神变成泼妇了。”  
  佟夕笑得肚皮发紧,但是还是很负责的说:“绝对没有。你还是女神,泼辣的女神。”  
  许琳琅被逗笑了。  
  保姆上了茶水过来,佟夕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不好意思的说:“琳琅姐,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许琳琅和佟鑫闪婚闪离,佟夕只来得及叫了几次嫂子,此后再见面,便改了口。  
  “什么事你只管说。”  
  “我春节期间想要去一趟芦山乡,让佟桦在你这里住几天,等我回来再来接他,你看行不行?”  
  许琳琅一口答应,“行啊,我求之不得呢。有了佟桦,许延也不天天缠着我了,今晚上你就别来接他了。”  
  “谢谢琳琅姐。”  
  “客气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去吧?”  
  “不是,沈希权说还让陆宽开车带我过去。”  
  许琳琅见过陆宽,是个英俊寡言的退伍军人,沈希权的司机,身手了得。去年也是他陪着佟夕去了一趟芦山乡。  
  许琳琅忍不住打趣:“你们俩朝夕相处一起过春节,没发生点什么?”  
  佟夕失笑:“琳琅姐,你以为是惠特尼·休斯顿的《保镖》呢?我那有那个心思。再说,别说是陆宽,就是安迪站我面前,我都不会动心的。”  
  《肖申克的救赎》是佟夕最爱的影片,看了无数遍,几乎台词都能背下来。  
  许琳琅笑吟吟又问:“那要是聂修呢?”  
  佟夕垂下眼帘,手指在茶杯上蹭了蹭,微微笑着说:“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个人了。”  
  许琳琅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下颌托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佟夕眨了眨长睫毛,一本正经的问:“你的眼睛是测谎仪吗许总?”  
  许琳琅噗嗤笑了。  
  佟夕担心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自己招架不住,连忙起身告辞。许琳琅也要去公司上班,开车顺路送了佟夕一程。  
  八点五十。星辉大厦。  
  佟夕刚进公司,被前台小姑娘许佳叫住,说是有人送了她东西。  
  佟夕还以为是快递,却看见许佳递来一个松木色长纸盒,打开,里面横着几枝腊梅,含苞待放,香气扑鼻。  
  许佳惊了一声:“哇好香啊,这花不像是花店里的啊。”  
  像是从枝丫上新鲜剪下来的,花枝透着股寒气。佟夕问有快递单子吗。  
  “不是快递,是有个男的亲自送上来的,还问了咱们公司几点上班,几点下班。”许佳说完又笑嘻嘻补了一句:“哎呀人长的好帅。”  
  影视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帅哥,他们公司签约的艺人里面不乏各色美男,这个送花的男人,居然能让见惯男色的许佳花痴,也是不容易。  
  佟夕戏谑的问:“你没有偷拍一张照片?”  
  许佳摇摇头:“我倒是想呢,不过他气场太冷,眼神挺震人的,我没敢。”  
  漂亮女孩儿被人送花追求是常事。大学里还好,众人都知道佟夕有个男神级别的男朋友,无论是能力,学历,外形还是家世,都碾压别人十八条街,没人自不量力去碰壁。直到大学毕业进了公司才陆陆续续收过几次花,大都是玫瑰,送梅花的这是第一次,还是匿名,倒是稀罕。
  花枝下压着一张压着秋香色卡纸,上面写了四行俄文,是普希金的一首诗。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
  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
  她原本是一点都不好奇送花人是谁的,因为早就断了恋爱的心思,但是此刻,被成功的勾起了好奇心,因为没几个人知道她懂俄语,喜欢诗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纯粹的现言,虽然有《定时之恋》里的许琳琅和裴正钧,但不是幻言,大家可以当新故事看。^-^
每条留言都会看,每章都会随机发红包,有事会在微博请假,请大家多多支持,万分谢谢,么么么哒。
02&&诗(2)
  九点四十五分。  
  傅行知从车库上到一楼大堂,正准备换乘电梯,一抬眼看见旁边站着个人,手里的车钥匙差点掉到地上。  
  抱臂靠在花岗岩墙柱上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拍拍他的肩,“当老总就是好,快十点才来上班。”  
  傅行知又惊又喜的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聂修笑了笑:“今天。”  
  如果不说今天的话,这人会马上跳起来,妈的老子和你二十年交情你为什么不马上来找我,居然还隔夜!信不信以后老子天天请你吃隔夜饭隔夜茶。  
  傅行知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两眼放光看着许久不见的好友。这位在国外从事尖端生物制药研究,是不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长途飞行居然没有一丝倦意。  
  真不是人。  
  这种“直勾勾火辣辣”的目光,非常容易让过往行人产生歧义,聂修将他扯进了电梯。  
  秘书正在焦头烂额的接电话,乍然见到老总笑得一朵鲜花似的从电梯里出来,手里的话筒差点没吓掉。
  这位奇葩老总经常迟到早退也就算了,每天到公司都是一副老子不想来上班,老子挣钱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员工发工资的臭脸。  
  见惯了他板着一张脸,突然看他笑靥如花的样子,秘书惊吓之余,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仗着胆子看看让老板笑靥如花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傅行知脾气臭归臭,人也是真帅,然而他身边这位,比他更出挑,容貌忽略不说,单看气质,便让人侧目。  
  傅行知路过秘书办公桌,面色一板,扔了句“送两杯咖啡进来。”说完,转瞬又露出笑靥如花的笑脸,扭向了他身侧的聂修。两种面部形态的转换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秘书的目光一路尾随着两个英俊的男人进了办公室。嗯,今天的受气份额因为这份眼福也值了。  
  两年没见,傅行知正打算细细叙旧,聂修却跳过了这一步骤,开门见山说:“我有两件事要拜托你。锦程的房子给我留一套朝向好的。”  
  傅行知爽快的说:“行,要多大面积的?”  
  聂修说:“五六十平方吧。”  
  “你要这么小的干什么?”傅行知不解,聂家有钱,别墅也买得起。  
  “不是我住。”聂修接着说:“还有件事,香樟园有套房子,麻烦你找个人出面买下来,回头再转到我名下。”  
  傅行知更加不解:“什么意思?买房还绕一个弯儿?你钱多喜欢交税?”  
  聂修直说:“是佟夕家的房子,凶宅,卖了两年没卖掉,也没人敢租。我不想让她知道是我买的。”   
  傅行知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聂修的用意,他买下香樟园的房子,好让佟夕有钱去买新房。锦程是傅行知公司开发的楼盘,实验小学在小区里设了个分校,目前十分的抢手。佟桦再过两年也该到上小学的年纪了。
  他啧啧一笑:“这么有情有义的前男友,我头回见。”  
  聂修默然片刻,平静的说:“把那个前字去了。”  
  傅行知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你们复合了?”  
  “暂时还没有。”  
  傅行知那时在外地念书,不清楚两人分手的内情,只知道分手是聂修提出的,其中缘由,聂修闭口不谈。时隔三年,今日难得有机会,傅行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你们当年,怎么回事?”
  聂修垂眸沉默片刻,很坦然的说:“我当时脑子进了水。”  
  爱之深,所以责之切,导致失去理智,也失去智商,铸成大错。  
  要不是亲耳听见,傅行知打死也不会相信聂修会这么评价自己。他挖了下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幻听。聂修简单一句话,把什么都担了下来。但是具体原因,还是没说。  
  傅行知和他算是打小就一起的朋友,知道他心思不喜欢外露,也就不再打探,拍拍肩祝他好运,又问:“晚上一起吃饭?”  
  聂修起身说:“晚上有事,回头再约你。我回去休息,你忙你的,不用送。”  
  车子开到星辉大厦附近,刚好是个红灯。他看向那座楼顶支着一颗星辰造型的大厦,微微拧眉。其实对于复合,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迎难而上是他的强项。  
  春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众人已无心工作,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股放假的气息,尤其是外地的员工,脸上全都写着四个字:归心似箭。  
  十一点钟。  
  佟夕茶水间碰见策划总监魏然。问春瞳的那篇《雪井》,老板究竟什么态度。作者投稿过来好几个月了,到了终审这一关卡了许久没有结果。  
  随着IP热的风潮,公司每天都接到雪片似的投稿,经过几轮挑选,送到魏然这里的也不计其数。
  不过,这篇稿子魏然印象较深,佟夕一提,他就说:“稿子的内容和质量都是挺不错的,可惜数据不够,公司还是希望能做头部内容大IP。再者,现在提倡家庭和谐生二胎,这个稿子却讲女权,家暴,婚姻法二十四条这些比较敏感的东西。所以,老板比较犹豫。”
  “您说得对,不过这样的题材,具有现实意义和批判精神,可以引起一些反响和反思,比如……”佟夕举了很有代表性的几部影片作为例子。  
  “这个,你也知道咱们的审核制度……”  
  佟夕看着总监为难的表情,干脆的说:“那我回绝掉算了。”  
  她一痛快,魏然又犹豫了,“嗯,再考虑考虑。你就跟她说公司放假了,年后再说吧。”  
  佟夕只好笑笑说好的。回到办公桌前,她点开QQ,作者春瞳的图像是黑的,签名三年不变:“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是红楼梦结尾的一句。  
  她在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却又一个一个消掉,然后将QQ最小化,挂在了右下角。  
  窗外天光灰暗,据说今日有雪。  
  她捧着杯子,有点走神。忽然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有个来自远岫影业的添加好友申请。  
  因为工作关系,她的微信联系人几乎全是各个影视公司、播出平台,或是作者,出版社,经纪人。看到这个名字,她毫不设防的点了通过,奇怪的是对方加了她也不说话。等了半分钟不见动静,她把手机放在一边。
  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远岫影业”将手机扣在腿上,右手捏着眉心。  
  她的朋友圈全都是工作,公司新戏开拍,艺人宣传,平台播出……基本等于一张中国电视报。个人信息,滴水不漏。  
  午后十二点半,佟夕和同事从餐厅回来,又收到一束花,不过这次是花店送来的,黄色玫瑰。  
  佟夕隐约记得黄玫瑰是道歉的意思,脑海中过了一遍,似乎最近没和什么人起冲突。花中有一张秋香色卡纸,显然和早上是同一人,纸上也写着一首俄文诗。  
  叶赛宁的《白桦》。  
  这首诗对她来说,有点特殊意义。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在安娜的肚皮里特别活泼好动,佟国安和安娜坚信这一胎是个男孩儿,早早想好了名字叫佟桦,取自《白桦》,谐音童话。  
  谁知道生下来个小姑娘,佟国安觉得佟桦这名字不适合女孩儿,便给小女儿重新取名叫佟夕,因是七夕那天生的,乳名叫七七。  
  多年后,佟春晓生下佟桦,佟夕升级当了小姨,喜不自胜的给聂修打电话报喜,顺便讲了佟桦名字的来历。  
  聂修听罢问她:若是你姐生的是个女儿呢?佟夕也没多想,冲口就说:那我留给我儿子用啊。  
  聂修握着话筒,默了一默,说,你儿子姓聂行不行?  
  难道送花的人是他?这个念头在佟夕脑海中一闪,转瞬便被推翻。  
  他此刻应该还在英国,即便是回国探亲,也绝对不会和她联系,更不会送花给她,毕竟当初是他提出的分手,而且态度很坚决。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已经删除了你的所有联系方式,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她记得特别清楚,他用的不是联系,而是骚扰。这个词仿佛一把剑扎在心里,以至于这一场分手,比她想象中要疼得多,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据说初恋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两人先是异地恋,后是异国恋,分手仿佛是情理之中。  
  她时常会想,如果分手的时候,他态度好一些,或许她此刻早就风淡云轻的释了怀,不至于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口疼。
03、见(1)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看到大家说这一章人物太多太乱,我就重写了这一章,把原先的推后,烦请大家重新阅读一遍。
  我简单的介绍一下人物:
  莫斐和莫丹是双胞胎姐弟,聂修的朋友。
  沈希权是佟夕在老家的邻居,后与莫丹结婚。
-------------------
  不明来历的腊梅和玫瑰在暖气的熏蒸中,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香气。
  心宽体胖的同事趴在桌上午休。佟夕没有午睡的习惯,盯着那两张秋香色的卡纸,很遗憾的是,俄文让她无从辨认笔迹。
  因为父母过世很早,她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的身世,很少有人知道她出生在海参崴,十一岁才回国。知道她懂俄语又很喜欢诗歌的除了家人,便是熟悉的朋友。前台小姑娘说送花的是个男人,这范围更小了一圈,思来想去,只有三个人,堂哥,沈希权和聂修。
  堂哥最近调到外市挂职锻炼,应该不会是他,一是相貌没那么出色,能让前台小姑娘夸赞,二是,他从来不走文艺风,每日和金钱打交道,送人礼物通常不是纪念币便是黄金,是个很务实的实在人。
  沈希权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养成八面玲珑的脾气。见陌生人永远都是笑容可掬,春风拂面,尤其是面对异性,更是风度翩翩,十足的绅士风范。当年,莫丹对他近乎一见钟情,便是被他的表象所迷。
  而前台小姑娘说,送花的那人气场很冷,眼神震人。最符合这个描述的就是聂修。
  他和沈希权恰恰相反,对熟悉的人温文尔雅,和煦可亲。对陌生人,从眼神到气场都透着漠然高冷的气息,周边空气仿佛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只是,两人分手断得十分干脆彻底,互相拉黑,互相删除一切联系方式,就连共同的朋友,莫斐和莫丹,都很有默契的不在她和聂修面前,提起另外一个人。彼此销声匿迹在对方的世界里,就像是从未认识过。
  他怎么可能时隔三年,给前女友送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和她一样,都是性格决绝的人。
  佟夕将纸卡放进包里,不再去想这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午后一点半。
  善解人意的老板在公司群里发话让大家提前下班,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并随手发了红包。他们公司就这一点好,放假比较早,此刻离正经春节假期还有一周。
  佟夕收拾完东西,刚刚走到公司门口,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接通电话,对方客客气气的问:“您好,请问您是莫丹女士的朋友吗?”
  “是的,请问您哪位?”
  “我是挽回工作室的张经理,莫女士好像是喝多了,在我们公司待了一个小时不走,麻烦您来一趟我们公司带她回去,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只好报警了。”
  佟夕很奇怪,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对方解释说:“莫女士是我的客户,她在我们这里填有资料,好友一栏填的就是您。”
  “你把地址发过来,我这就过去。”
  张经理火速给她发了条短信来。佟夕按照地址打车过去,果然在一个写字楼里见到了莫丹,也果然是喝了酒,两眼发直,脸颊绯红,而且脾气特别的大,气壮山河的拍着人家的桌子:“给我退钱!今天不退钱我就不走!”
  若不是亲眼所见,佟夕真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如水的莫丹会如此的剽悍。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看见佟夕,如见救星:“您可来了。”
  听声音,显然这位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张经理,佟夕问怎么回事。
  张经理噼里啪啦的开始解释:“是这样的,莫女士三个月前委托我们公司替她挽回婚姻。虽然没有挽回成功,我们也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为她忙碌了三个月,也是要收一部分费用的,可是莫女士非要说,我们没替她挽回成功,应该全额退款。您看,我们当初是签过合同的,合同上说的清清楚楚。”
  说完,张经理十分委屈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给佟夕看。
  佟夕还没来得及瞄一眼,合同就被莫丹一把扯过去,呼啦啦一挥,差点扇到张经理的脸上,“退费,不退我不走。”
  佟夕拉住莫丹四下挥舞的胳膊,把合同抢救下来还给张经理。仗着自己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最近几年狂练跆拳道练出来一把力气,把娇小玲珑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莫丹连拖带抱的往外带。
  张经理紧随其后,佟夕还以为他要赶紧关门大吉,谁知道他拿出一张名片,笑容可掬的递给她:“如果您以后有需要,欢迎随时联系我。”
  佟夕两手搂着莫丹,没空去接,也无意去接,客客气气的说:“多谢,我不会有这种需要。”
  张经理毫不气馁的微笑:“以防万一,有备无患嘛。”
  佟夕十分坚定,“没有万一。”
  张经理笑容可掬:“那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服务态度和敬业精神让佟夕叹服,也多多少少明白莫丹为何会在这里一掷千金。双鱼座的莫丹是个极度不懂得拒绝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被伤的七荤八素了才会长一点记性。
  莫丹闹了一场挺累的,再加上酒醉,被佟夕送到家就一头倒到沙发上睡死过去。
  佟夕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打量着她的新居。这是离婚后,沈希权分给她的一套公寓,看着还不错,只是屋内有点凌乱,看得出来主人根本无心收拾。
  茶几上一片狼藉,分散着一沓资料,佟夕看到“挽回工作室”几个字,好奇的拿起来翻了翻。各种挽回招数,真是大开眼界,而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项,便是如何全方面的改变自己,让对方眼前一亮,重新产生兴趣。
  佟夕恍然大悟,怪不得莫丹最近一直穿着恨天高。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一直素颜示人,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身高,偏偏沈希权这次出轨的对象是个模特,身高一米七八,可谓是锥心一剑,刺中莫丹的要害。可是佟夕分明记得,当初沈希权曾说过,他就喜欢莫丹这样小鸟依人的女生,喜欢莫丹看他时崇拜的眼神。
  连这样甜的倒牙的爱情都能瞬间生了蛀虫,你说还有什么是可相信的呢?反正她是早就不信了。
  莫丹清醒时,已经黄昏,屋内没开灯,光线不足,却足够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暮光中的身影漂亮而单薄,只是看上去有些孤寂。
  “咦,你怎么在这儿?”莫丹表情讶异,显然午后的事情她是一丝都不记得了。
  佟夕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腰肢,把她今天在挽回工作室的光辉事迹说了一遍。
  莫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事,瞪大眼睛连着问了几遍真的吗?
  “千真万确的真。”佟夕指了指旁边餐桌上的半瓶酒,很认真也很真诚的夸她酒量真不错。
  莫丹羞臊的捂住脸,解释说:“我最近一直失眠,想喝点酒催眠睡一觉,鬼知道怎么会跑到人家公司里闹啊。”
  她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胡搅蛮缠,张经理也是因为和她打了许久交道,知晓她平素温柔有修养,所以才容忍了她在办公室里闹了一个小时,既没有叫警察,也没有叫保安。
  “你别再穿那种恨天高了,沈希权出轨不是因为你矮,你这会儿就是断骨增高变成一米八,他该变心也一样会变。犯错的是沈希权又不是你,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自己的毛病?还由着对方的喜好来改变自己?呵呵,这不是狗屁胡扯吗。”佟夕毫不客气的说:“出轨的男人你还要挽回?还要复合?”
  莫丹眼睛一瞪:“你以为我挽回沈希权是想和他复合?”
  佟夕讶然:“难道不是?”
  莫丹呸了一声:“已经扔掉的垃圾我再捡回来继续用,我有病啊!我是为了报复!我等他甩了那个模特我就立马甩了他!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加倍双份的!”
  这还差不多,智商还在。佟夕松口气说:“时间宝贵,何必浪费生命和过去纠缠,咱们出息点,努力挣钱是他的加倍双份!”
  “要不是他让我在家闲着,我说不定已经成了知名画家!”莫丹越说越气,又忍不住开始痛骂沈希权是个混蛋。
  离婚的事情她不想和任何人说,前几天还在微信朋友圈秀恩爱到天怒人怨,转眼间成了弃妇,她丢不起这人。唯一的倾诉者是佟夕。因为她是她和沈希权共同的朋友。
  佟夕很尽心尽职的洗耳恭听,心情十分复杂纠结。换做是除了沈希权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做出婚后出轨,始乱终弃的事情,佟夕只怕不仅仅是拉黑断交这么简单,一定会找人去修理一顿。
  可这个人,偏偏就是沈希权。严格来说,比起莫丹,沈希权和她更亲。
  莫丹是她认识聂修后才认识的朋友,而沈希权和她是浠镇同乡,相识已经十年之久,对她亦兄亦友,还有恩与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消灾驱难的都是沈希权。所以她一边气愤他的出轨,一边却又碍于情义不能和他断交,夹在莫丹和沈希权之间,搞得自己十分的分裂。
  等莫丹发泄完了,佟夕才告辞离开。巧的是,刚走到小区门口,便接到了莫斐的电话,语气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我的天哪,你们公司居然都已经放假了!”
  佟夕美美的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莫斐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要请她吃饭,“这段时间都是你陪着我姐,我得好好谢谢你。”
  佟夕笑:“客气什么,应该的,不用请饭,心意我领了。”
  莫斐期期艾艾的说:“其实吧,是一个朋友的私人会所新开业,送了几张代金券,再不去就过期了。”
  如此一说,佟夕倒是没了一点负担,笑着说:“行啊,叫上莫丹一起,我刚好就在她小区门口。”
  莫斐忙说别别别,“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要拜托你,不能让我姐知道。你等我十几分钟,我过去接你。”
  自从和聂修分手后,佟夕和莫斐来往很少,实在猜不出他会有什么事要拜托自己,直到一刻钟后坐上他的车才问清楚。
  莫斐女朋友的偶像刚好是佟夕公司的签约艺人,莫斐奉命替她要一张偶像的签名照。
  佟夕打趣:“这种小事还用的着你大张旗鼓的请饭啊,电话吩咐我一声就行了啊。”
  莫斐嘿嘿一笑:“以后说不定经常要找你呢,她的老公一拨一拨换的可勤了。”
  佟夕笑吟吟打量他:“你不吃醋啊?”
  “吃什么醋啊,那些老公都是镜花水月,她只要对我不花心就行了。”
  佟夕忍不住点赞:“哎呦你这个男朋友真不错。”
  莫斐偏过头,笑嘻嘻问:“那你要不要再找个男朋友?”
  佟夕摇头,唇边挂着敬谢不敏的微笑。
  莫斐不死心,强力推荐有“男朋友”的各种好处,舌灿莲花,拿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的推销水准。
  佟夕面带微笑的听他说完,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对我来说,男朋友是一种性能不可靠,救援不及时,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非生活必须品。”
  莫斐暗暗将这一条条罪状和某人对上号,发现自己只能干笑,完全没法反驳。
  “售后维护也很费劲,一旦疏于保养便会不告而别,不翼而飞。”
  莫斐继续干笑:“……”
  “因为亲眼见证过这种产品的全部缺陷,我并不打算再入手。”
  莫斐干笑之余,在心里替某人默哀……当年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如今已久经沙场,心冷如铁。不是那么好追那么好哄的了,兄弟你前路艰辛啊。
  说话间,车窗外开始飘起稀稀疏疏的细碎雪花,渐渐下密起来,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会所的确偏远,车子绕着外环线快要跑到梅山脚下,才在一栋中西合璧的小楼外停下。此时,地上已经白成一片,庭院里的树木也白了头。
  楼内里装潢古色古香,暗金色地砖,浅杏色壁纸,走廊里挂着水墨山水画。包厢的雕花木门外挂着篾片编织的帘子,房间里悬着宫灯,橘红色的光一丝丝透出来,有浮生如梦之感。
  佟夕看着这些景物,心里一恍惚。
  莫斐笑吟吟问:“是不是很像我们第一次吃饭时的那个饭店?”
  是很像,那天一起吃饭的除了莫斐和莫丹,还有聂修。
  屋内摆设十分雅致,木桌木椅,桌角的瓶中插着几支梅花。佟夕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今日收到的梅花和黄玫瑰。花她没拿,都留在了办公室,只把两张卡纸放在了包里。因为不是汉字,也无从辨认笔迹。她好奇归好奇,却也懒得去猜,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送花人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她很早以前,就学会了沉住气。
  莫斐很绅士的给她拉开凳子,替她铺开餐巾,说:“你先点菜,我去一下洗手间。别心疼钱,点贵的,反正是代金券。”
  佟夕撇撇嘴,很豪气的说:“我是花钱小能手,一次能给你用完你信不信。”
  莫斐比了个OK的手势,嘻嘻一笑:“使劲花,反正不是我的钱。”
  佟夕觉得他笑容有点古怪,还以为他内急,笑了笑也没在意。
  莫斐一走,屋里陡然静下来,佟夕翻着菜谱细细看着。话说那么说,那能当真那么放肆,勤俭节约是美德,再者,莫斐和莫丹虽然是双胞胎姐弟,但是她和莫丹成为好友,也是因为沈希权的关系,和聂修分手后,和莫斐一年中难得见几次面,算不上很要好的朋友。
  身后的房门响了下,她以为是莫斐,也没回头,依旧看着菜谱。直到人走到对面,她才隐隐觉得不对,抬眸的同时,菜谱从手里滑落。
  啪的一声轻响,像是炸在心里的一声惊雷。
  猝不及防的重逢,没有一丝准备,刹那之间,一种沉溺入水,要被狂潮湮没的窒息之感涌上来。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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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01 编辑
04、见(2)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大家反映上一章人物太多太乱我重写了第三章,麻烦大家重新看一遍,十分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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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面前的男人几乎没变,只是清瘦了些许,愈发显得五官深刻,瞳仁如墨,看人的时候,有一层光潜伏在冷静的眼波下。
  在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的那一刻,佟夕起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带一丝犹豫。
  聂修比她更快,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拦住。佟夕不假思索的抬手一挥,力气很大,可是横在面前的手臂没有挥动。聂修反而顺势将她手腕攥住,叫了声:“七七。”
  听见他叫自己的乳名,佟夕心里如火浇油。她不想失去风度,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汹涌情绪,冷静的说:“请你放手。”
  “我想和你谈谈。”聂修的声音反而很不冷静,语气凝重恳切,甚至带着请求的味道,这是她记忆中从未见过的模样,他一贯自信骄傲,没有低头的时候。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关于分手的事。”
  听见分手两个字,佟夕立刻就想到那一天他说过的那一句话,心里刺痛,厉声道:“我不想谈。”
  关于过去,她不想提及,只想遗忘。甚至眼前的人,她都不想多看一眼,转开脸去看着桌角的花瓶。那一丛梅花撞入眼帘,她突然明白,原来送花的人当真是他。
  聂修低头看着她的侧颜,声音有些发涩,“对不起,七七。”
  听到这个迟到许久的道歉,佟夕突然喉咙腥甜,心肺之间阵阵发涨。原来,时隔多年,还是不能释怀。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已不在意。”她语气超脱而无所谓。聂修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喉结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道歉的力道浅到无法弥补伤痕的万分之一。
  短暂的沉默,时间和空气仿佛凝固成一个巨大的铁块,压在心头让人难以呼吸。佟夕不想和他叙旧,也不想再谈论任何关于过去的话题,她急于离开,可是聂修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她到了冬天便手脚冰凉,他恰恰相反,手腕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热力透过肌肤,往四肢百骸里涌。被遗忘的身体记忆都被唤醒。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只是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往,此刻只勾起了无法言说的恼怒和抗拒。
  挣脱几次无果,她终于失了风度,大声喝道:“放手!”
  这样的反应,早在聂修意料之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就破冰化解。无论心里刀山火海一般的急,却也只能告诉自己慢慢来。他松了手,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佟夕快步走出包厢,一路疾行,心里像是烧起一团火,莫名的暴怒。
  不知道是因为被莫斐设计了,还是因为突然和聂修见面,亦或是,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他的出现而牵动情绪,失去冷静。
  走过古色古香的回廊,聂修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她比他低了将就二十厘米,即便步子迈得再快,也赶不上他的腿长,总不能不要形象的百米冲刺往外跑。
  走到台阶下,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世界,鹅毛大雪下的又急又密,看架势仿佛是将攒了一年的雪都倾盆倒下。
  天气不好这里又偏僻,周围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佟夕此刻才明白,莫斐把她约到这里是有预谋。她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居然附近也没有车,真是运气“好”到爆。
  佟夕将羊绒大衣的帽子戴上,严严实实挡住整个脸颊,连视线的余光都被挡住。也不全是因为冷,潜意识里不必看见他的侧影,也不必让他看见她的脸。
  “这地方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聂修站到她的面前,用后背替她挡住风。这是他以往的习惯,冬天只要在室外,都会站在风口替她挡风。可是再多的温柔都不及分手时的那一剑。痛的感觉总是记得更长久也更清晰。
  她条件反射般的往旁边挪了几步,避开了曾经的“挡风板”,拨通莫斐的电话。
  距离他离开包厢不过三分钟,就算他此刻离开了,也不会走很远。
  莫斐刚刚把车子开出大门,一看佟夕的电话,头皮一紧,本来想装死不接,可是电话不屈不挠的响,他只好硬着头皮接通,小声小气的陪着笑说:“什么事啊佟夕。”
  “你三分钟之内不来送我回去,我们以后绝交。”说完,电话就挂了。
  电话里的声音清脆的透着一股寒意。莫斐知道佟夕的性情,无奈之下,只好调转车头风驰电掣的开回去。
  佟夕径直走下台阶,对身侧的聂修视而不见,如同他第一次见她那般。
  那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在老家浠镇的习俗中,十二岁这个生日特别重要。七夕那天,姐姐佟春晓在浠湖春天定了一个豪华的包厢,叔叔婶婶专程从浠镇赶来T市,堂哥刚入职不久,用攒了两个月的薪水给她买了一个金镯,上面刻着梵文的六字真诀。
  他学的是金融,毕业进的是银行,却不耽误他研究风水命理,周易八卦。红楼梦里巧姐的生日就是七夕,而佟夕的父母在去年车祸离世……他嘴上不说,心里是蛮担忧这位小堂妹的命运,所以送了这么个礼物。
  往年都是父母给佟夕过生日,请了同学来家里热热闹闹开个小派对,邻居家的两位小哥哥也会一起过来,拉着手风琴给她唱歌。那样的日子一去不返。
  当着亲人的面,佟夕没有表露出一丝难过,只是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在水池前用凉水冲着眼睛。水流到唇边,残余着微微的咸味。走过回廊的时候,空气中飘来含笑的香气。她站在台阶上,仰脸看着夜空,心里暗暗的告诉父母,自己一切都很好。
  一片寂静中,她听见了微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撕东西。扭过脸看到九点钟的方向,有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垃圾桶前,穿着白色短袖和卡其色短裤。
  佟夕原本只是无意的瞟一眼,等发现他撕的是一张百元大钞时,视线被定住,像是慢镜头一样的看着他的手。非常漂亮的一双手,骨节修长匀称,右手食指上有个黑痣,因为肌肤白皙,那一点墨色便格外的醒目。很巧,她也有。叔叔说痣长在这里表示聪明,学习好。
  一百块钱啊!为什么撕掉?她心疼的都忘了自己的伤悲。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张钞票撕的特别,特别碎,小到无法粘贴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有两个小碎片掉到地上,他捡起来,扔进去。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抬起头。佟夕这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少年,个子虽然很高,但是看年纪,也不过比她大两三岁的样子,眉眼十分的好看,但是神情拒人千里,仿佛蒙霜的冷月。
  她低着头下了台阶,两人成垂直的方向,交错而过。
  或许这第一面的形同陌路,早就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佟夕打开车门,莫斐一看她的脸色,便知结果不妙。十分乖巧的就当不认识聂修,连个招呼都没打,带着佟夕离开。
  佟夕像是寒冰雕成的玉人,面无血色,沉默不语。车子经过桥上的一盏盏路灯,漫天雪花在光下飞舞盘旋,如梦如幻。她咬了下嘴唇,再次确定这场重逢并非是梦。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莫斐来安排这场见面。做不成恋人做朋友这种事是莫斐的风格,不是他聂修。她和他一样,都是当断则断的性格。分手就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莫斐有点尴尬,陪着笑脸说:“聂修知道你不会见他,只好拜托我安排一下。你别生气。”
  佟夕置若罔闻,过了会儿才好像听见他在说什么,声音飘忽的嗯了一下。
  莫斐即便没在现场,也知道这次会晤是以失败而告终。当然,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挽回佟夕那能那么容易,时隔三年,感情变淡不说,当初还是聂修提的分手。挽回难度堪称极限挑战。
  果然,聂修失败到这一面只见了三分钟,就算在“荒郊野岭”,他也没能争取到送佟夕回家的机会。看来,这十四天挽回修复感情是不可能了,这第一天已经完结,进度为零。
  作为好友,莫斐实在不忍心。车子开了十几分钟,估计佟夕的气消了不少,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替聂修说点好话,能帮一点是一点呗。
  “聂修这几年一直单着,”
  话没说完,就被佟夕打断:“我想听一会儿音乐。”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的坚定。
  “……”莫斐打开了车载音响,全程很明智的保持沉默,再也不提聂修两个字,只是在心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什么招数。
  佟夕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即将开回到住处。远远看见星园小区的大门,这才仿若如梦初醒,对莫斐说:“麻烦你把我放到超市门口,我要去买点东西。”
  地面已经下白,车子压过薄薄一层积雪,靠边停下。
  推开车门,一股清冽的空气扑过来,佟夕仿佛从一个糟糕的梦境中醒来。进了超市,喧闹的人群让她紧绷了一路的心情得以放松,失去理智的大脑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她后悔方才见到聂修的反应有些过激。她应该表现得早已忘了过往,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上上策。
  方才那么激烈,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没走出过去,还在记仇。所以,下次碰面,应该冷静淡然一些,就当是个陌生人好了,没必要和他翻脸,也没必要让自己生气上火。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让自己消气,平静,可是一转念,不想再有下次,压根一点也不想再见他。况且他今晚被治得这么难堪,依照他的傲脾气,也不会再有下次。
  她买了许多东西,为后天去芦山乡做准备。日用品,饼干面包,果汁矿泉水,还有一些洗漱用品,连带着陆宽的那一份。
  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走进小区,靴子踏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她担心摔跤,一路低着头,没注意到楼前停着一辆车,直到猝不及防手里的袋子一轻。
  佟夕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抢东西,抬眼看去,愕然呆住。
  聂修竟然等在她的楼下。
05、怨(1)
  一愣神的功夫,聂修将她手里的袋子提了过去。佟夕一见到他就情绪波动,想要发火。
  她深吸口气,压着脾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莫斐告诉你的?”语气和态度比在包厢里好了好几个档次,至少听上去没那么浓烈的□□味儿。在超市里反思过,不宜反应过激。
  聂修说:“我以前来过。”
  佟夕本想问他什么时候来过,忽然又觉得无趣,早已过去的事情,还问什么。她伸手去他手里提袋子,聂修却拦住她,“我帮你提上去。”
  “不用,我提的动。”
  “挺沉的,我帮你拿上去。”
  佟夕不耐烦起来,“你总不会还想着让我请你进屋喝茶?对不起不方便,和我同住的还有个男人。”
  聂修点头:“知道,一个四岁的男人。”
  佟夕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向你道歉。”
  佟夕态度冷淡:“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时隔三年的道歉,没有什么意义。当下,她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自己的视线。伸手去提袋子,聂修还是执意要送她上楼。
  佟夕耐心耗尽,脾气压不住了,使劲一攥,说你放手。不知是否因为声音太大,竟然把树上的雪给震了下来。噗的一声,一团雪擦着她的刘海掉到地上,眼前飞起一片白色细沫。
  佟夕条件反射的闭了下眼,后悔自己不该又没控制住自己。
  聂修终于松开袋子,伸手去拨弄她头发上的落雪。
  手指碰到她的额发,她倏然一惊睁开了眼。
  聂修的视线从她的额头落到下颌,轻声说:“你瘦了。”
  佟夕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身进了电梯,并最快的速度按了关门键。看到他被隔断在视线之外,没有追过来,她靠着电梯壁,重重的吁出一口气。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就像是心如止水,突然扔进去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的感觉,实在让人心烦意乱,很想发火。
  她胡乱在厨房里弄了点晚饭,吃完之后,收拾厨房,习惯性的把料理台打扫的一尘不染,停手的那一刻,看着干干净净的台面突然觉察,这是聂修的个人习惯,于是一赌气,把放到橱柜的锅又端出来,放到了煤气灶上,抹布随手一扔,飞到了水池边。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进去倒水喝,发现锅和抹布十分的扎眼,到底还是把锅放进橱柜,抹布收起来。关上柜门,她有点无力,仿佛这是一个小小的战斗,这个回合,聂修赢,她输。
  她一个晚上心情极度恶劣,做什么都没心情。屋里的电视机开着,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还是佟桦平时看的那个台,她没有去换,只是想让屋里有点动静。
  太安静的气氛,会让她忍不住回忆往事。那些过往蠢蠢欲动的潜伏在无处不在的空气中,让她呼吸的时候,都感到不安,烦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到一条微信。点开是远岫影业发来的一个文档。
  她心里有些奇怪,点开看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七七。看到这个称呼,她心头剧跳,没看中间的内容,直接往下拨到最后。
  “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弥补。聂修。”
  看到聂修两个字,佟夕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删除。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恢复平静如水的心境。
  这一夜,佟夕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入眠,梦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聂修,永远都是自信从容的样子,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他得不到也办不到的事情。她在梦里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不要沉迷……她当年就是被他这样的风度给迷惑。
  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昏昏沉沉,一直醒不过来。后来是被沈希权的来电给叫醒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芦山乡,我好给陆宽说一声。”沈希权的声音有点沙哑,话语中夹着几声低咳。
  “明天就去,今年放假早,我等会儿去拿车。”
  沈希权在电话里叹口气:“你也真是固执,守了两年还不死心。我早就说了他不敢回老家。”
  “他妈刚摔断了腿,我不信他当真禽兽不如,过年都不回去看一眼。”
  沈希权知道劝不住她,她认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顿了顿又问:“要真抓住他了,你打算怎么办?”
  佟夕咬着牙轻笑:“我当然想要一刀一刀凌迟他啊。”
  沈希权吓了一跳,忙说:“你可别做傻事,你还有佟桦要养呢。”
  佟夕答:“放心,我不会乱来。”
  沈希权松口气,又问春节这几天佟桦怎么办。
  佟夕说:“和许延作伴呢。”
  “不如和我作伴,我一个人过春节好寂寞。”
  佟夕很认真的回复:“那不行,你这种感情不专一说变就变的男人,我怕你带坏佟桦。”
  沈希权在电话里哼了句:“没良心。”
  海边湿冷,风寒入骨,一入冬,他便时不时的要发一场病。前天气温骤降,又不幸中招。
  往年有莫丹照顾他,端水喂药,今年孤家寡人,在家休息几天,病越养越重,昨夜断断续续,咳嗽了一整夜。三百平方的房子,只有他和一个不住家的保姆。此刻,还未到保姆的上工时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他孤魂野鬼似的飘下楼,在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找出两片感冒药吞下去。吃完药,无力再飘上楼,便窝在客厅里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她一会儿过来一趟,把公司要处理的文件带过来,顺便再带一瓶甘草片,特别交代是XX制药厂生产的。
  佟夕随便吃了点早饭,便打车直奔南郊的租车行。
  沈希权是三教九流都打交道的人,认识的人特别多。租车行的老板姓赵,也是沈希权介绍给她的。这两年,佟夕都是从他这里租一辆车开到芦山乡。因为车牌号必须是当地的,车子也不能太新太好,不然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太扎眼,必然引起关注,她前两次租的都是昌河车,这在农村特别常见。
  租车行位于南郊,位置有点偏僻,宽敞的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车,大门右侧有一排平房,靠里一间,就是赵老板的办公室。
  佟夕每年都要来一次,熟门熟路的上了台阶。赵老板隔壁的一间屋子,开着门,里面摆放着一张绿色台球桌,她经过时无意扫了一眼,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弯着腰面朝里,手里拿着一根台球杆,正在进球。
  她心里噗通一跳,这身形怎么那么眼熟?转念又觉得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真是心里有鬼,见谁都像他。
  赵老板已经等候多时,很热情的招呼她坐,把一张合同递给她,说车子刚刚叫人检查过,加满了油,只管放心开。
  租车合同就两页纸,可就因为刚才那一眼,乱了心神。一份合同她看的分外慢,半晌没有动静。那个身影,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弯着腰,而是站直的背影,她一眼就能肯定。
  赵老板不知她在走神,笑着打趣:“上班了就是不一样,比以前当学生的时候稳重严谨多了。”
  佟夕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在公司里经常审核合同,养成抠字眼的习惯了。”
  签好合同,赵老板把一把钥匙递给她,说,“你去试试车。”
  再次经过那间屋子,人已经不再。佟夕恍恍惚惚松了口气,当真是看花了眼。
  赵老板站在台阶上,指着三米开外的一辆昌河车,说你试试。
  佟夕上了车,在院里试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她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去考的驾照,不过平时少有机会开车。去芦山乡也都是陆宽开车,乡下路况不好,她技术不熟,也就不去逞强。有了佟桦这个责任之后,她变得特别惜命。
  车子绕了一圈开到平房前的台阶下,佟夕刹住车,扭脸对赵老板打声招呼说再见。刚要准备走,身边车门响了一声,转头一看,副驾驶座上已经上来一个人。
  佟夕握着方向盘,开始做深呼吸。竟然当真是他。T市这么大,居然能在这个偏僻的南郊偶遇?这绝对不可能。
  佟夕不客气的问:“你怎么在这儿?”跟踪两个字在她心里打了个转,没说出口。
  “沈希权让我来的。”
  佟夕咬着唇,怎么可能。沈希权和莫凡结婚的时候,聂修一直在英国,两人没什么来往。再者,前一段,沈希权去英国散心,不知怎么碰到聂修。听莫斐说,聂修将沈希权狠揍了一顿,替莫丹出气。所以,两人眼下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聂修左手握在方向盘上,说:“我来开车。”
  “不用,请你下去。”佟夕此刻能维持平静的语气已属不易。
  “雪没化,路面打滑,你开车不熟容易出事。”聂修声音虽然柔和,但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不容置否。以往她特别迷恋这点,觉得特别有男人味,此刻却最讨厌,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推出去,或是一脚把他踢下去。不过依他的身高体格,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两人僵持了片刻,佟夕怒道:“你老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
  聂修看着她:“我把以前没做到的事都补上。”&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到留言的作者,提前感到了寒冬的萧瑟,冷得瑟瑟发抖~~~~(&_&)~~~~
06、怨(2)
  佟夕闻言,一团哽塞涌到嗓子里,声音有点变调,“不用,谢谢。”没发现自己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怨,被他一句话全都勾了起来。
  “你见到我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聂修只说了半截话,剩下的都含在眼神里。
  佟夕不耐烦的问:“因为什么?”
  聂修不做回答,默默看着她。曾经心有灵犀的两个人,默契到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什么。
  因为还没放下他,还耿耿于怀,还念念不忘?所以才如此介意,反应激烈?佟夕从他眼神里读出了这么几个意思,一激之下,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她推开车门,把驾驶座让给他。
  聂修悄然松口气。还好,激将法一如当年的好用。
  佟夕不再坚持,主要原因就是这路况她实在没把握,还是安全第一。既然见都见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时半会儿。反正不理他就是了。
  回程的路上,她冷着脸看着窗外,一副心情不好,别和我说一个字的表情。身边的男人很识相的保持沉默,像个尽职的司机。
  张秘书足足跑了七个大药房,才买到了沈希权指定了制药厂的甘草片,匆匆赶过去,保姆轻手轻脚的给她开了门,一见面先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张秘书立刻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进玄关。
  宽绰的客厅里,放着一张特制的宽敞罗汉床,穿着浅咖色方格睡衣的沈希权单手支颌,倚靠在秋香色的靠垫上,将将入眠。
  电视机开着,放的是财经新闻,却调成无声。
  张秘书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无声电视,静悄悄的等,电视并不敢看的太投入,时不时扭脸看一看老板醒了没有。当目光落到沈希权的脸上,她心里不禁涌起一串感叹。
  时间在他身上流淌的尤其慢,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几乎都猜不到他的真实年纪。她第一次踏进恒唯公司应聘的时候,也猜错了他的年纪,不过以为他只有二十出头,后来看到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才知道岁月对他优待到令人发指。
  她对老板最初的印象是英俊过人,其后是能力过人,再其后,是神秘过人。他经常会去医院,漫无目的的转转,然后让她封个信封交给某个他不认识她更不认识的病号,有时候是直接让她去付掉医疗费,援助对象基本上都是农村来的贫困孩子。
  张秘书从来没见过这么做慈善的。他从来不去参加什么慈善晚宴,更不会给红十字捐款,或是造福家乡建桥修路。很多商人都喜欢名利双收,沈希权是个例外。相反,张秘书偶尔也听到一些八卦,说他不是什么善类。但这两年断断续续他随手捐给陌生人的钱,足够建一所希望小学。
  正想这些,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吓她一跳急忙去摸口袋,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手机,才悄然松口气。
  沈希权好不容易咳嗽消停一会儿,打了个盹就被吵醒,气得睁眼就想要骂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却一丝脾气也发不出来,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莫丹一听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道:“你是要破产了吗沈总,这个月的赡养费怎么没打?”
  离婚协议上,莫丹分掉他一半家产,另外,每个月十五号,沈希权还要单独付给她一笔赡养费,直到她再婚。
  沈希权耐心解释:“我生病了这几天没去公司。”
  莫丹忽然安静下来。沈希权握着手机等她下一句。电话却干脆利落的挂了。
  张秘书非常惊讶的发现,老板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失落和心酸的表情。一向所向披靡的狠角色,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看来病的不轻。
  沈希权没事喜欢去医院救助穷人,自己生病却从来不去医院,前些年全都是被莫丹逼着去医院输液。可是如今莫丹已经成了前妻,方才打电话来也只是催钱,丝毫不关心沈希权的病体,自然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逼他去医院。
  临近年关,公司忙成一团,沈希权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出于对公司的考虑,张秘书只能求助于佟夕。她在沈希权身边做了三年的秘书,非常清楚,除了莫丹,沈希权唯一能听得进去话的唯有佟夕。
  佟夕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已经到了星园小区。
  张秘书的嘱托她很爽快的应承下来:“张姐你放心,我下午过去看看,要是严重了就催他去医院。”
  佟夕知道沈希权的这个习惯,据他自己说,年少时和常和人打架斗殴,又没钱次次去医院,就自己买药硬扛下来。长此以往,习以为常。
  佟夕接完电话,聂修将车钥匙递给她。佟夕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转身就进了电梯。聂修站在台阶前,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她,目光和以前每一个约会结束时那样,墨沉沉的含着不舍的意味。
  佟夕从未觉得电梯门合得那么慢,简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终于,合上了。她悄无声息的舒了一口气,全身都有一种不明来历的累。
  回到家里给沈希权发了个微信,说下午有事要去拜访一次。沈希权停了好久才回复个好。佟夕仿佛看到他有气无力的样子。
  下午临出门前,佟夕站住窗前,对外面看了看。连着两次聂修的突然出现,弄得她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还好,他不在。
  气温回升了一些,路上的冰雪还是没化,佟夕对自己的车技不放心。昌河车扔在楼下,自己打车去了沈家。
  保姆给佟夕开了门,说沈希权在一楼的客房里休息。佟夕扫了一眼客房,房门半开着,一只男士拖鞋就扔在门口。看来是病的不轻,二楼都爬不动了,就这样还硬扛着不去医院,也是佩服。
  保姆说:沈先生午饭没吃什么东西。
  佟夕问她做的什么饭,保姆说米饭,还有四菜一汤。
  “他一犯咳嗽就喜欢喝粥。你换着样儿给他熬粥就行,咸的甜的轮着来。”
  保姆小声解释:“沈先生也不说,我哪儿知道呢。”
  沈希权和莫丹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这保姆是两人离婚后才从家政公司请来的,平素也不住家,就负责过来烧个午饭和晚饭。
  佟夕低声说:“你回去吧,晚饭我给他做。”
  保姆求之不得,提前下了班。
  佟夕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目光落到茶几上,看见一本《凯旋门》。奇怪,沈希权何时喜欢看这种书?翻开扉页,才发现是莫丹的书。书中有个书签,几片玫瑰花瓣下,是一段对话。
  “从那个时候起—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再知道该往哪儿去—是你给我的这一年,这是时间的礼物。”她慢慢的转过头来对着他。“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呆在一块呢?”
  “那是我的过失,琼。”
  佟夕轻轻合上书,回忆起当年莫丹看这本书时,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她那会儿正和沈希权新婚,被沈希权宠到天上,朋友圈就是一幕幕的现实版言情剧。日子过的太甜了,她就特别喜欢看虐文,经常让佟夕给她推荐暴虐的书看。结果,没多久,生活真的暴虐了她一把。沈希权移情别恋,不计代价的和她离了婚。
  听到这个消息,佟夕受到的打击,不比莫丹小。如果说佟春晓的婚姻让佟夕产生了恐惧,聂修的无情让她对感情寒心,那么沈希权对莫丹的背叛,真是让她彻底失去了婚恋的信心。
  房间里响起咳嗽声,佟夕放下书,轻轻走过去。通过半开的房门,沈希权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不禁一惊,支起半个身体,再一看并非是莫丹,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佟夕看着他的脸色:“你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沈希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无所谓的说:“就是咳嗽,老毛病你也知道。”
  “要不叫社区医院的人过来给你输液?”
  “我那有那么娇气。”沈希权从床上下来,单腿跳着去找拖鞋。佟夕看他动作还算利索,倒是放了心,病情并没有张秘书担忧的那么重。
  “你晚上想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沈希权点头:“你也别走了,多做点晚上一起吃饭。我等会儿还有要紧事和你说。”
  佟夕问:“什么事?”
  沈希权买了个关子,说吃饭的时候再说。
  佟夕顾念他中午都没吃饭,晚饭还是早点做好,便转身去厨房准备东西。保姆挺尽职的,冰箱里满满当当什么都有。佟夕拿出一块儿肉化冻,又去淘米。
  没离婚的时候,都是沈希权给莫丹做饭,哪怕是晚上有应酬,也要先回家给她做了晚饭再出门。当年在浠镇谁都敬畏三分的沈希权,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想到他身披围裙为老婆做饭。
  可惜琉璃易碎浮云散,而谁又能想到他会移情别恋。在感情方面沈希权他是个渣男,可是对朋友,又能两肋插刀。在她最需要支撑和帮助的时候,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摆平一切的是亦兄亦友的沈希权。
  佟春晓对她好,那是因为她是她的亲姐,沈希权作为外人可没义务对她好,所以这份情义对她来说,更难能可贵,也难以回报。
  佟夕是个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人。实在无法把他的好与不好割裂开来,只能以一种很矛盾的心态去对待他。
  切肉丝的时候,客厅的门铃响了。
  沈希权踢哒着拖鞋去开门。
  这个时候谁会来?他那个新欢模特?还没等佟夕猜出第二个人,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而紧接着,从玄关处走进来的高大男人,将佟夕认为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她愕然的看着聂修。不知道这是碰巧,还是沈希权的安排。
  而聂修看到她时,目光平静,神色丝毫不惊讶,显然是知道她在这里。佟夕立刻想到上午租车行里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对沈希权扔了一记眼刀。
  沈希权皮糙肉厚的接了下来,“我生病了,聂修来看看我不行啊。”
  佟夕的火气彻底被勾起来,“你生病了,你的新欢怎么没来看看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她来积极表现送温暖?你看看你现在跟个孤寡老人似的。”
  沈希权:“……你个死丫头你一天不怼我你就难受是不是?”
  佟夕哼道:“本来我看到你和莫丹还觉得世上是有真爱的,可是你转眼就让我看到真爱是个笑话。你让我看到了人性的丑恶,对我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怼你两句是轻的,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赔偿呢。”
  沈希权举手投降:“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把公司赔给你行不行?”
  佟夕一本正经的答:“好啊,那你呢,改行当红娘?”
  意有所指,沈希权不会听不出来,却故意装糊涂:“我环游世界去啊。年轻的时候,总想着等老子有了钱就不上班到处玩,后来,他妈的钱越来越多,老子却越来越忙,倒是一点玩的时间都没了。”
  “所以你打算让我越来越忙?” 佟夕笑笑:“你对我这么好,良心不会痛么?”
  聂修从进了门,就一直默然,表情严肃,此刻,终于忍不住眸中浮起笑意。
  沈希权叹气:“你现在好厉害,我好怕你。”
  佟夕哼哼:“对你这种婚后出轨的男人我没有拳打脚踢已经很客气了。”
  沈希权委屈不已:“你到底站我这边,还是莫丹那边。咱俩才是同乡啊,十年的交情啊!”
  佟夕瞪着他:“我帮理不帮亲,我是正义的使者。”
  沈希权转向聂修,抱怨道:“你看看她现在凶成什么样了,你还想和她复合。”
  复合两个字,像是猝不及防扔出的炸,弹,房间里有片刻的静默。佟夕不知道沈希权是不是信口胡说,立刻看向聂修。很巧,他也正看向她。视线相碰,佟夕便知道沈希权没有胡说八道。
  她熟悉他的一切眼神,肯定的,否定的,不满的,嫌弃的……
  聂修眸光直视着她,说:“我喜欢就行了。”这句话如其是对沈希权说,更像是对她说。
  沈希权含着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聂修也看着她,目光深邃坚定。&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不更,休息一天。
  谢谢文下留言的朋友!谢谢扔雷的朋友!谢谢微博鼓励我的朋友!
  全靠你们我才有勇气继续写下去啊。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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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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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怨(3)
  佟夕没想到聂修这次突然出现,竟有这样的打算。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如同一股狂潮疯狂的涌上来,比那天乍然见到聂修,来势更猛。
  她第一反应就是起身离开,可是理智让她停步。
  聂修的性格她很清楚,既然他打定主意回来复合,那必定是有备而来,不会轻易放弃。离开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他觉得还有希望,还会更加努力的争取。有问题迎面解决,才能一劳永逸。这是沈希权告诉她的。当年沈希权也是这么做给她看的。
  佟夕压着心里的汹涌,避开聂修的视线,对沈希权说:“权哥你忘了,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恋爱。”这话是直接说给聂修听的,但是她看着聂修,会失去冷静。
  沈希权笑吟吟说:“许琳琅也是独身主义者,最后还不是和你堂哥结了婚。”
  佟夕努力平静自己的语调,“她那是奉子成婚。我连孩子都不打算要的,就更没必要结婚了。”
  沈希权笑容挂不住了,侧目去看聂修,目光里全是同情。
  聂修没什么反应,面色沉静。
  他这样既不意外也不失望的反应,让佟夕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太了解这个人。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所以她只能用更狠绝的方式去打消他的念头。
  “在我最需帮助和支持的时候,男朋友不远万里的飞回来和我分手,这样惨痛的教训还不让我长个记性的话,那我也太傻了。”
  沈希权道:“那是当年有误会,聂修的解释你没看?”
  “我对解释没兴趣,我只看事实。比如,权哥你当初对莫丹那么好,还不是一样说变心就变心,说离婚就离婚。你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你还劝我结婚谈恋爱?你不觉得这很没有说服力?”佟夕微微一笑:“又或者,权哥希望我再被人甩一次?”
  佟夕说话间一直看着沈希权,眼角的余光都没冲着聂修飘过去一分。
  沈希权尴尬的搓着鬓角,没法往下接话,被“以身作则”四个字给堵住了口。
  聂修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并非是针对沈希权。他一声不吭接下来这些夹枪带棍的话,心里犹如火烤油煎,却无言以对。毕竟都是事实,他对不起她在先,活该受此冷嘲热讽。
  沈希权本意是打圆场做个和事老,没想到场面搞得如此尴尬,赶紧拉着聂修说:“来来来,这边坐,咱们离易燃易爆品远点。”
  佟夕说完这些嗓子里像是被砂纸磨砺过,弥漫着一股甜腥气。她倒了杯水,一口气冲下去半杯。水喝下去,眼底起了水雾。她背过身去,仰着脸深深吸气。
  积压在心里的陈年旧账突然淋漓尽致的发泄出来,说不出的痛快,也说不出的难过。
  沈希权踢哒着拖鞋走过来,碰碰她的手臂,说:“让一下,我拿下茶具。”
  佟夕往旁边让了让,看着沈希权从消毒柜里拿出茶具,又从冰箱里拿出上好的明前龙井,倒真是款待上宾的节奏。
  聂修的外婆是浠镇人,但他从小在T市长大,外婆过世后更是很少回去,和沈希权几乎算是不相识。后来沈希权娶了莫丹,聂修在国外,并没有回国参加婚礼,两人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熟稔。
  佟夕不想八卦,可忍不住好奇,低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沈希权很认真的说:“我们打了一架之后,觉得很投缘,就好上了。”
  佟夕:“……” 这缘分也是惊天地泣鬼神。
  沈希权端着茶具,下巴朝着客厅抬了抬,“出来一起喝茶吧。”
  佟夕端着喝剩的半杯白开水,不耐烦的说我不渴。
  沈希权忍不住笑:“你不渴,你手里是什么?”
  佟夕将杯子放到台面上,瞪他:“我喝白开水不行啊。”
  沈希权说:“那你做饭吧,我饿了。”
  佟夕转过身,继续切没切完的肉丝,反正做完晚饭她就走人,不会多留一刻。讨厌的是,开放式厨房正对着客厅,让她可以清晰的看见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沈希权的英俊原本是带着一些戾气的,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再加上事业加成,风度气质都被镀了一层金,变得风度翩翩。
  聂修只对陌生人清冷,在熟悉的人面前,孤傲被彬彬有礼的风度所掩盖,外表绝对看不出来他是个严苛自律,自尊超强的人。
  这是出身,经历,性情,各个方面都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而且几个月前,还打了一架。如今却像是久别的老友,心平气和的喝茶聊天。佟夕觉得不可思议,聂修对于好友的出轨前姐夫,难道不应该是见一面打一顿?她搞不懂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沈希权的话,显然不可信。
  肉丝切好了,佟夕在橱柜里翻了半天没找到皮蛋,问沈希权。
  沈希权扭过身子说:“在下面第二个柜子里。”
  佟夕弯下腰,在柜子的最里面,翻出来一盒皮蛋,刚要站起身,身边光影一暗,聂修走到她身侧,说,“我来剥吧。”把她手里的皮蛋拿了过去。
  佟夕也没客气,立刻起身让到旁边。
  聂修在很多人眼中是天之骄子,想当然的以为他君子远疱厨,十指不沾阳春水,其实并非如此,他在国外练得一手好厨艺。
  回国的时候,曾经亲自下厨给她做饭。不让她动手,却也不让她走开,在厨房门口摆了凳子,叫她坐着那儿看。两人相恋以来,一直都是异地,每一次约会都格外珍惜,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他在厨房里忙,她在门口守着他,和他说话,问东问西,聊这聊那,眼睛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他人长得好看,即便是洗菜切菜,都看上去赏心悦目,充满美感。
  莫斐曾开玩笑,聂修整体形象完全可以当明星,那怕拆开了还可以当腿模,手模,内衣模特。说完后四个字,聂修手里的一本书飞过去,准头很好的砸在他脑袋上。
  只是,他脑子已经足够优秀到不必靠色相,十六岁考上B大,接着是保研,出国读博。一路顺风顺水,对别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事情,他看似轻轻松松就能办到。
  因为太优秀太闪耀,所以她很快就动了心,没怎么追,就答应做他女朋友。或许是因为当年追到她很轻松,所以想着复合也应该轻轻松松,让沈希权搭个桥道个歉,便能将过去翻了篇,和好如初。可是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天真少女,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对情情爱爱的事情失去了兴趣,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把佟桦教育好,给他最好的生活。
  聂修把皮蛋剥好洗干净,放在盘子里。佟夕以为他要出去,他却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看着她切皮蛋。这一幕和过去很像,只是两人调换了位置。过去是他做,她看着。
  佟夕心里烦乱起来,没好气问:“还有事?”
  聂修声音微沉,“我们谈谈。”
  佟夕很痛快的回绝:“不用谈,我不可能和你复合。”
  分手就是分手,她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藕断丝连。虽然这几年,聂修很顽固的存在于她的梦境里,时不时出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样,无法在心里除根,但是复合,她从来没想过。
  聂修并无受挫的表现,神情平静镇定。
  佟夕皱起眉,“你以为你谁呢,想分手就分手,想复合就复合,全人类都围着你转是不是?你是宇宙中心还是世界主宰?你是能让时光倒流还是能让人死而复生?”
  顾忌沈希权还坐在不远处的客厅里,她声音不大,却语气很重。
  聂修的自尊有多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此难堪的话语,她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必定会刺疼聂修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自尊,他必定会拂袖而去,从此对她的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会恨之入骨。
  出于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动气,更没有恼羞成怒,心平气和的望着她,目光温柔诚恳,“不复合没关系,我重新追你。”
  佟夕:“……”
  停了半晌她才顺过来气,咬着牙一字一顿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这样斩钉截铁,他依旧没有受到打击。挽了挽袖子,柔声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佟夕觉得自己的拳头都打到了棉花上,满心都是疲倦。
  “你做吧,随便。”她气急败坏的出了厨房,对沈希权说:“既然有人给你做饭,那我就走了。”
  沈希权急忙说:“吃了饭再走吧。”
  “没胃口。”不等沈希权和聂修反应过来,她匆匆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一路走的很急,生怕聂修追出来。
  下了楼,冷风灌入衣领,佟夕镇定下来,脑子清醒许多。莫斐是聂修好友,帮他制造机会合情合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沈希权为什么要撮合她和聂修复合?
  当年佟春晓出事,她四面楚歌,焦头烂额,聂修却在此时和她分手,沈希权知道后说了一句话:分就分吧,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
08、忆(1)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内容原先放在第四章,可能有些读者已看过,十分抱歉,下章就是全新的,开始回忆杀部分。
  无数人对沈希权的评价都是笑面虎,八面玲珑,投机取巧。但在佟夕眼中,他是个很有担当也很仗义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沈希权,正好是她去往浠镇的第一天。
  那年的夏天尤其炎热,从出租车上下来,如同置身沙漠,热空气烫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进了长途车站的大厅,感觉到空调的凉意,佟夕情不自禁的呼出一口热气,顺便将贴到脑门上的刘海吹起来。
  佟春晓拿出钱夹正要去买票,有个看上去干净体面的中年人,拦住她,说自己在车站被人偷了钱包,饿了一天没有吃饭,想要找她要二十块钱买点吃的,剩下的做路费。
  佟春晓素来善良,二话不说拿了二十块钱给他。那个中年人千恩万谢的伸出手,钱却被一只手拦住了。手的主人二十出头,个子高挑,以佟夕的身高,视线刚好到他的上臂。小麦色的肌肤上纹了一条青色的龙。不同于佟夕见过的那些纹身,这是一条纤细秀气的龙,一点都不粗犷狰狞,看着还挺漂亮。
  沈希权属龙,这是十二岁那年,他送给自己的本命年礼物。
  最近他来往浠镇和T市的次数比较多,要钱的男人看着很眼熟,被拦住要钱的又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他便很仗义的出了手,问那中年人怎么不找警察帮忙。
  中年人说小事不想麻烦警察,沈希权道:“那我替你买张票,你打算去那儿?”中年人一时没答上来,却说:“不麻烦你,给钱我自己买就行了。”
  试了两句,沈希权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笑了笑说:“你不是饿了一天?走吧我先给你买几个馒头吃吃。”
  那中年人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畏畏缩缩的开始往旁边闪躲,眼看沈希权当真要拉他去吃饭,索性二十块钱也不要了,疾步离开。
  佟春晓恍然明白过来,这人是个骗子,忙收起二十块钱,对沈希权道谢。
  沈希权笑吟吟说不客气。他笑的时候,不像寻常人那样两边嘴角上翘,只有右边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笑得漫不经心的,却别有一番味道。
  三人就此相识,巧的是,都买的是前往浠镇的车票。沈希权听说她们要去找佟建文,不禁笑了:“真巧,佟老师初中的时候还教过我。”
  佟春晓又惊又喜:“是吗?那是我叔叔。”
  上了车,两个大人说着话,佟夕在姐姐身边,安安静静的翻着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佟鑫和沈希权是中学同学。沈希权以前听佟鑫说过自己有个大伯常年在中俄边境做生意,第一个妻子病逝后又在那边结婚,生了个小女儿。眼前这个肤白如雪,棕色头发的漂亮小姑娘,显然就是佟鑫那个混血的小堂妹了。
  五官混血的特征并不明显,只是睫毛很长,让人忍不住想要动手刮一下。
  他和佟春晓聊天的时候,她把那本书翻完,又拿出来一本诗集,看的时候,特别认真,嘴唇轻轻的动着,无声无息的默读。
  浠镇离T市两个小时车程,因为交通不够便利,名气也不大,迟迟未被商业开发,反而保留了水乡小镇的原汁原味的美。
  下车时,临近黄昏,天边烧着艳霞,弯弯细细的河道上架着一座座古老的石桥,桥下是绕着镇子的潺潺秀水,榕树绵延,垂柳依依,炊烟浮在蒙蒙水雾之上,放眼一看,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佟夕这是第一次来父亲的老家,乍眼一看十分的喜欢。叔叔已经办妥了她的转学手续,开学之后,她便在浠镇中学读书。
  佟建文知道她们今天到,特意推了自行车过来接她们,看见沈希权帮着佟春晓提了行李下来,不由一怔。
  沈希权笑吟吟打了声招呼,先行一步离开。佟建文把行李放到后车座上,问春晓:“你们怎么认识?”
  佟春晓把车站碰见骗子被沈希权识破的事情说了一遍。
  佟建文摇头:“这人你们以后少接触。”
  佟春晓好奇:“怎么了?我觉得他很好啊。”
  佟建文道:“他小时候就特别调皮捣蛋,父母去世后没人管束就越发无法无天,打架斗殴家常便饭,要不是我帮他说好话,学校都能开除他十七八回。镇上开第一个网吧的就是他,把年轻人都带坏了,没事耗在网吧里打游戏。”
  佟春晓笑道:“那只能怨他们自己贪玩管不住自己,怎么能怨开网吧的人呢。”
  “你不知道,这个人特别能钻营,知道佟鑫在银行上班,就老去找他,借机认识了近海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肯和他的小公司合作,要在浠湖旁边建度假村。你看吧,将来镇上肯定要变得乌烟瘴气。”
  “商业化可以给大家带来收益啊,也没什么不好的。”
  佟建文摆摆手:“总之,这个人比较复杂,镇上的小混混都不敢惹他,你们少和他打交道。”
  佟夕不解,沈希权看上去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在车站识破骗子,仗义帮忙,颇有侠客之风啊,怎么就到了叔叔眼中,成了坏人?
  浠镇的房子大都临水而建,前门通巷,后门临水,佟家也不例外,祖上留下的老房子,是典型的四水归堂南方民居。佟国安成年后在T市安了家,这老家的房子留给了弟弟。
  佟建文只有一个独子佟鑫,大学毕业后也留在T市,如今老宅中便只有佟建文和周余芳两口,也挺寂寞。佟春晓和佟夕刚好来和他们做伴。周余芳为人贤惠,早早将东厢上下两层打扫的干干净净给姐妹俩住。
  佟夕对新家,处处感到新奇,房间宽绰,推窗见水,外墙有青砖垒出来的花坛,种着月季,蔷薇,木芙蓉,美人蕉。比起T市的三室两厅,她更喜欢这里,白日在家看书温习功课,太阳落了山,便兴致勃勃的去台阶下汲水,浇灌院门口的花花草草。
  沈希权的家,就在佟家的隔壁。浠镇的房子,大同小异,沈家的外墙也种了几棵月季,只是疏于打理,长的十分潦草。佟夕有时候看到花儿干得厉害,便随便过去浇一浇。
  那天,沈希权从外面回来。刚好看见邻居家的小姑娘正给他浇花,便走到她身后,笑吟吟道了声谢。
  佟夕没想到被他撞到,窘窘的提着水壶,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叔叔。
  沈希权忍不住乐了:“我和你堂哥是同学,你叫我叔叔?”
  佟夕第一反应他是个成年人才这么叫,听他一说马上就改了口。此后,每次碰面,总是老远就叫一声权哥。
  沈希权也是十一岁那年没了父母,在伯父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同的是,他伯父是个尖酸刻薄的乡下男人,婶母更是个泼妇。熬了两年重新回到浠镇,自此开始一个人过活,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挣钱。十六岁那年他去T市二手市场买了七台电脑,租了个小门脸,在镇上开了第一个网吧。学校的男生放了学便往网吧里跑,包括佟鑫。佟建文不待见他,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沈希权不觉得自己做错。诱惑无处不在,大多数人都是自己挡不住诱惑而去埋怨别人。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比很多人更善于寻找机会,把握机会。大学念了一学期便退了学,开始做生意,在房地产大热的时候,他注册了个小公司,从房产中介做起。当佟鑫念完四年大学进了银行的时候,他的恒唯公司已经小有规模。
  近海集团是佟鑫所在银行的大客户,通过佟鑫的关系,沈希权认识了董事长的独生女许琳琅。许琳琅慧眼识珠,觉得他是个人才,不介意他的公司规模,和他合作开发浠镇的旅游资源。
  他施展浑身解数,在两地之间来回奔波了一年多,度假村的项目终于尘埃落定,开始筹建。自此,留在浠镇的时日便多了起来。
  两家相邻,难免经常碰见佟夕。小姑娘很有礼貌,也很可爱,和他聊天的时候,经常忽闪着大眼睛,露出一副“我的天哪”的表情。有时候萌的沈希权就想,自己以后得生个这样的女儿。也只是心里一闪念而已,他醉心于挣钱,一丝丝儿结婚的打算都没有。
  年少困顿,让他比别人更知道钱有多重要,没钱的时候,努力挣钱才是正经事,别的都是虚的。
  佟建文知道青春期的小孩不大好管。刚好他在一中任教导主任,上下班都带着佟夕一起走。出乎意料的是,佟夕似乎就没有青春叛逆期,乖巧懂事,十分省心,来到新学校也很快适应,成绩名列前茅,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孩子对沈希权充满了好奇,经常在大门口和沈希权一聊老半天。
  佟建文当教导主任也是风声鹤唳惯了,觉得这有点“早恋”的苗头,身为男性长辈又不好意思明说,让佟春晓注意一点。
  佟春晓觉得不可能,沈希权二十多岁成年人,怎么会惦记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佟建文叹气:你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小学都知道递情书了。你抽空问问去。
  佟春晓下了楼,看见佟夕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怀里抱着一个放满了葡萄的大玻璃碗,那样子像是一只馋嘴的小猫。
  九月的天,院子天井里的葡萄,还剩最后一拨。斑驳的光线从树荫间漏下来,落到豆蔻年华的少女身上,流光溢彩的好时光,情窦初开,喜欢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09、忆(2)
  佟春晓心想,自己那时候何尝不是呢,只是不及妹妹这么胆大,见到喜欢的人,远远地避开,不敢多看一眼,打招呼聊天更是想都不敢想。或许是妹妹身上流着一半异国的血脉,又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比她明朗大胆的多。
  她斟酌着措辞,不想说的太直白,聊了几句闲话,终于把话题拐到沈希权身上。“叔叔不喜欢沈希权,你以后少和他说话,要不然叔叔该不高兴了。”
  听到姐姐提到沈希权,佟夕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边挑着碗里的葡萄,一边说:
  “叔叔看人太古板正统,在他眼里,脑子活一点就是钻营取巧。只有老实巴交,埋头苦干,被人欺负了也打掉牙自己吞的人才是好人。”
  佟春晓不禁失笑。叔叔的确是这样,看人是老眼光。
  佟夕说:“叔叔对沈希权有偏见,其实沈希权帮了堂哥好多忙。他刚去银行的时候,任务完不成,沈希权帮他想主意,去找广场舞的领舞大妈,给她送点礼物,让她发动广场舞的老太太们去银行存款,只要每人存一万就送她们一套运动服。堂哥找了十几个大妈,那个月的绩效拿了第一。后来沈希权又帮他疏通关系调到信贷科。其实叔叔应该感谢沈希权的。”
  佟春晓也没想到还有这些内情,颇为惊讶。
  佟夕往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塞了颗葡萄,接着又说:“近海集团肯和他的小公司合作,也是因为他能处理好镇上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国土资源局这一块儿也能摆平,还有那附近的地痞都得买他的账。总之,他能力很强,不是叔叔说的小混混。”
  佟春晓好奇:“他怎么和你个小孩儿聊这些啊?”
  “因为堂哥是他同学啊,再说,我老夸他厉害,他就愿意跟我聊天。”佟夕认真地问:“姐,你说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被人崇拜啊?”
  佟春晓噗嗤笑了,点着她的脑门:“你多大点儿人啊,懂的不少呢?”
  佟夕转了转眼睛,笑吟吟说:“姐,你不觉得他特别帅?”
  佟春晓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佟夕捧着碗,笑得太师椅前后直晃,差点没翻倒在地。佟夕的反应,让佟春晓悄然松口气,知道事情不是叔叔想的那样。
  佟夕咯咯咯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觉得他和姐很般配啊,就像杨逍和纪晓芙,冯姑娘和黄药师,金蛇郎君和温小姐。”
  很久以后,她才想起当初自己举的三个例子,个个都是悲剧。
  佟春晓没想到她有这个心思,啼笑皆非的点着她的脑袋:“小小年纪你操的什么心呐,你作业写完了吗?作文写好了吗?一会儿我抽查你背单词。”
  佟夕嬉皮笑脸的笑:“姐,你喜欢不喜欢他?”
  佟春晓笑着摇了摇头。佟夕好奇的问为什么?她真觉得沈希权很好,和温柔貌美的姐姐十分般配。
  佟春晓抿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咱爸就是生意人。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曾经有段时间特别有钱,小朋友都特羡慕我。可是后来,一笔生意赔了就变成负资产,他跑去中俄边境做生意。我妈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赶回来。我那时候就特别怨恨他,有两年的时间都不和他说话,后来爸爸不在了,我特别后悔。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生活所迫,不得已。”
  佟夕第一次听她提及往事。两人同父异母,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自己的母亲,只谈论有关父亲的话题。
  “我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生意人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夜跳楼的,让我没有安全感,我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安安生生的顾着家,别大起大落的让我担惊受怕。我过怕了那种生活,昨天还是小公主,隔天就有讨债的上门。”
  佟夕的年纪,对这些似懂非懂。看着佟春晓略显沉重的脸色,这个话题,她从此再也没提。
  沈希权每日在工地上,早出晚归,虽然住在一墙之隔,并不经常见面。
  转眼又是一年。期末考试结束后,佟夕和副班长被班主任叫到学校帮忙改卷子。夏日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天如浓墨。班主任一看要有暴雨,赶紧让两人回去。出了校门,雨点就下来了。副班长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于是带佟夕先回自己家,给她找了一把伞。
  佟夕拿了伞还没走出巷子,便遇见了几个小混混。浠镇总共就这么大个地方,她的身份和容貌太招眼,想不引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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