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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在美国纽约东部的曼哈顿区联合国总部曾经是年间最气派的建筑。那个时候,曾经叱姹风云的一代天骄都曾经在此留下足迹,无论他们的动机怎么样,但至少他们还把这儿当那么一回事,即使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然而却没有人敢藐视联合人过的威严和公正性。也可以这样认为,战后新秩序能够维持至1990苏联的解体,一方面是由于冷战期间独有的互相威慑性的“和平”,另一方面就是当时还没有人敢于挑战联合国的权威性。 不过时过境迁,曼哈顿区曾经最为风光的建筑虽然没有在周遭近些年新建成的更加气派的建筑对比下,显得黯淡无光,但是时光却还是为它的外表抹上了岁月的痕迹,正如联合国的现状一样。随着各个国家的实力的崛起,实际上没有一丝一毫国家特征的联合国愈发显得软弱无力,曾经公正严肃的论坛,曾经秉承了战后新秩序精神的象征,在冷战之后,被无情地从神坛上拉了下来——它也许在很久之前扮演过仲裁者的角色,但是现在呢——在国际政坛上,广泛流传着这样一个冷笑话“小国和小国之间有矛盾,联合国一调解,矛盾没了。小国和大国之间有矛盾,联合国一调解,小国没了。大国和大国之间有矛盾,联合国一调解,联合国没了。” 看看联合国的那些关于“和平”“发展”之类的雕塑,个中滋味也许只有小国代表们体验得到。 这就是一个实力说话的世界,无论是老牌的传统强国,还是新兴的未来的“超级大国”,他们毫不掩饰对联合国的不信任——当然,是在某些时候。那么那些先天不足的小国弱国们。则只能在这些大国象征的间隙中,利用自身的优势左右逢迎——其实这也很正常,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已经有人放话,联合国这样下去,也就和曾经的国联相去不远了。 说这话的人,此时此刻正在联合国会议大厅外的休息室里大光其火。他叫山口勇夫,是个日本人——如果你认为是这样,也仅仅是由于他的血统——因为几乎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几乎没有人会认为,他拥有日本人的一切特点。 翻开他的履历,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的出生地是在巴西的圣保罗,因此能够说一口娴熟的葡萄牙语。他的性格也因此更像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南美人,他疯狂地崇拜着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继而宣称哪位作家的《百年孤独》是他作为后辈作家同行的指路明灯;他常年旅居欧洲,但是从没有到过德国,更多的时间是在意大利、法国、西班牙以及葡萄牙这些拉丁语系的欧洲国家为主,热情、奔放、急躁的他与传统日本人的性格显得格格不入,他激烈的表示“那些日本人会在新世纪彻底的垮掉,毫无疑问,这里并没有把他们的国家排除!”——要知道,他公布他的观点的时候恰恰是在上个实际的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的日本是处于战后发展的高速期,同时也是国民自尊心最敏感的时期——他就这样在一次还不算是太小的派对上,说出了以上的话,最要命的是,席间还坐着日本驻巴西大使和一干记者。这一下子就在日本国内炸开了锅,什么“叛徒”“内奸”“崇洋媚外”的光荣称号一股脑全都成为了他的代名词,他的作品在东京也没有那个出版商敢接,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出版商都是那么的爱国,但是面对媒体和公众的大片几乎与咒骂的指责声,他们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而且这样做还能博一个好名声呢。对于这个,作家一丁点也不在乎,摆出了一份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架势,依然故我。所幸战后的日本早已不是东条英机时代,否则作家的人生安全就岌岌可危了。 形式的转折出现在他获得诺贝尔奖之后,说起来还值得玩味的就是,在这部被诺贝尔评审团赞扬几乎到了阿谀奉承地步的小说——《孤独的神思者》——当时在东京,几乎有50位以上的出版商拒绝了他,他们甚至连翻都没有翻过,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幸好作家的朋友,同样也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大江健三郎的强力推荐,才由大阪市一个三线出版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下了版权,但是就一直放在那儿,没有出版。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两三年,直到一个法国的学者到作家的家里去做客,无意之中读到了这篇小说,立刻惊为天人之作,之后联系了巴黎最大的出版商,以视钱财为阿堵物的作家都为之侧目的价格买下了版权,同时发动了强大的媒体攻势,最终在30天后上市,一时之间洛阳纸贵,风靡了整个欧洲,作家签名的手都发软了。 这个时候,大洋彼岸的日本才如梦方醒,正当东京几乎百分之百的有头有脸的出版商都在寻找能够和作家洽谈出版权的渠道时,那个大阪的出版商跳了出来,于是乎这家仅仅把卧室当作办公室的小出版商,在短短30天后,不但举家迁往了东京,而且还在银座买下了最好了办公楼——他为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感到庆幸,被热炒起来的版权费用使她一夜暴富。又过了段时间,这部作品顺理成章的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案头品,之后有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作家在诺贝尔晚会上身披绶带,领取奖金和与瑞典皇室共进晚餐的保障,起码在座的日本大使宣称他高兴地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而且他还专门强调了与作家的友谊之类的话语云云。 作家真是有苦也说不出来了,这就是日本人的特点,天生崇拜强者,哪怕你打了他,只要是打得他服服帖帖的,他就会加倍的对你好——所以,他宁肯躲掉众多日本媒体“热忱”的采访,而带着自己巴西籍的妻子到北海道去看海,起码那儿的农民还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不过一向对政治不是太感兴趣的作家,忽然对联合国的事情热心起来,天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某一天晚上通读了一遍《联合国宪章》而感到热血沸腾,当然这只是现在联合国外交家圈里的一个传言。但是作家有时候会显得很幼稚,这倒是千真万确的。 从古至今有一个事实近乎成为了真理,那就是玩艺术的从事政治总是失败的,除了腓特烈大帝(他勉强还算是一个半吊子的音乐家)。作家的热血渐渐地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冷却,他是很有名,可以说是蜚声世界,但不幸的是,他的作品和他的名气却更多的在为某些国家装点门面。同时他的文学界的朋友也似乎和他产生了隔阂,尤其是在某国做了令人愤怒的事情,总是由作家代表联合国无奈的承认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这还是那个愤世嫉俗的山口么?他越来越变得像一只狗……这是现在很多文学青年的共识,令人讽刺的是,他们曾经是作家忠诚的粉丝。 这样情况,作家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抗争,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政治上的尔虞我诈抵得上《三国演义》每一个腹黑的诡计,要随时保持清醒才能够保全其身,但是该争的还得争! “博士先生,您对我国政策评价是有失公允的!”说话的是一位美国将军,他叫迈尔斯,是美国三军联席会议参谋长。此时此刻,这个实权派就坐在作家的对面,神情冷冷的,但是肩上的将星反射着落地灯的光却很柔和。 “我不认为是这样的,贵国军队总是热衷于制造战争!我的意思是,你们总是在寻找战争的借口,没有借口,那么就制造借口,不是吗?就像伊拉克的化学武器!”作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变得在行为举止上中规中矩。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迈尔斯将军的脸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说老实话,对于这个事儿,他也不是没有看法。本来说人家有化学武器,什么证据都准备好了,然后不等联合国同意不同意,就急匆匆的打了过去,之后,萨达姆被绞死了,他家族的统治也被推翻了,人民也站起来了,但事态的发展去远远出乎于白宫的预料,伊拉克人民站起来的后果就已一片混乱,原本被萨达姆镇压的反对派一个接一个的粉墨登场,最为滑稽的就是这些萨达姆的反对派,不但反萨达姆政权,更加是反美的急先锋。他们在美国的资助下和美国军队一道,推翻了那个专制政权,而现在到处在伊拉克的领土上搞汽车爆炸、暗杀和绑架的对象却变成了美国人和它盟国公民,他们甚至把“斩首”那种血粼粼的镜头发到面书这类社交网站上,像推销冰箱之类的电器广告一样进行展示,令西方人不寒而栗。此时又从头追朔,那些作为开战的证据,事实上也从官方渠道证明了,都是一些彻头彻尾的假货。 迈尔斯将军时时在私底下发着牢骚,这难道不是吗?现在看起来,萨达姆政权似乎还是文明一些的,“他们至少在杀人的时候,会偷偷摸摸的去做……”这是迈尔斯的原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先这个地步,其结果就是,他们所面对的就是一个个不对等的敌人,这些在“圣战”精神的鼓舞下,没有具体的打击目标,而几乎是见到“异教徒”便大砍大杀的团体——任何训练有素的军队,哪怕是他们的装备多么的逆天,面对这群不怕死的“乌合之众”,谁也谈不上轻松。 尽管如此,迈尔斯将军却不能说它祖国的军队是错误的!如果承认了,那么公众就会说这原本是一场无可辩驳的“侵略”!一个对主权国家的明目张胆的侵略!于是他转换了一个话题,“博士,您对军队似乎都没有好感……”言下之意就是,职业军人是不应该有政治因素参杂的。
“国家是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军队、警察和监狱是剥削阶级的暴力机构,尤其是军队!我的将军,您能承认贵国军队是带给伊拉克、阿富汗以及前南地区的人民最大限度的民主和自由么?”作家说这话的感觉就有些像个无政府主义者了,但事实上他本人又不是这样的。“实景总有发展的高潮和低潮期,那里的人民没有经历过民主,但是他们会很快适应的。”迈尔斯耸了耸肩,这位将军并非对政治一窍不通。“那为什么贵国军队在伊拉克像一团烂泥的时候,就提前撤出了?现在哪里处处都不太平,人们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为什么贵国军队不能保障的她们的生存权?这不也是三大人权之首的权利么?”作家目光如炬,他还有一句话没说,美国人的生命是不是要比那些受害国的人民的生命要高贵很多倍呢。“有很多事情,博士是无法想象的……”将军站起了身即将离去,门口的一位少校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出门御寒的风衣。当他走到走到了一半时候,将军又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作家,“说到军队,我的博士,您似乎忘了我们之所以还能做到这儿面对面的交谈,还是因为一支小小的作战团体——她们从哪个恐怖分子的手中把您救了出来——其结果就是那支全是由女人组成的特战队,为了您能够安全的回来,八个人死了六个,一人失踪,还有一个尽管留在了军队,但是那支小队的番号却撤销了。博士,作为她们的同行,我对您关于军队的评价而感到遗憾……谢谢。”迈尔斯将军转过身,背对着一时哑口无言的作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第一章、 嘱托夜已经很深了,在山口勇夫位于纽约长岛的家中,作家依然没有入睡。白天迈尔斯将军的提醒声犹在耳,他的关于那支小队的事情,作家是亲身经历的,也可以这样说,没有那支小队的英勇的女战士们,作家不可能还活着,因此他不能否认迈尔斯将军的话毫无道理,尽管他对于前者拿这个事情来说事,显得极度鄙视。身边的夫人已经睡得很香了,作家瞟了他的夫人一眼,然后很轻声的起了床,慢慢的踱到临水的花台边,此时此刻月光如水,圆圆的形状令作家不由得想起中国唐朝时一位名叫“王维”的大诗人的一句诗句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但是作家一想到这件事情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她们都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漂亮,去为了我——一个固执的犯了大错的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她们已经成为了传奇,而我依然孤苦的活着。”他喃喃的自言自语,同时张开了手,手心里是一个铁铸的打火机,打火机浑身上下都是顶漂亮的迷彩图案,而打火机的盖上则醒目的刻上了几个大字“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作家的烟瘾很大,但是现在他只是端详着它,睹物伤情,有些事情是他忘不了的。“山口先生么?”这个时候寝室的门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柔间却透着坚定。“何璐?!”作家一下子震惊了,他转过了身来,看着来者,难以置信的表情写满了他的那张典型的日本人脸上。“你还活着???”作家急急想一步跨到她的面前,但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那个叫何璐的女人一把扶住了作家,她身着迷彩服,作战使用的挂件牢牢的固定在战术背心上,芳纶头盔外迷彩布尽管已经破损,然而却散发出一阵阵战场硝烟的味道。她长得很清秀,淡淡的笑着看着作家,厚厚的迷彩油彩也没能掩饰她的与生俱来的优雅。“先生,与您一别三年,我的确很想您,您……您老了……”“老了老了……”作家眼眶湿润了,他一直盯着何璐看,似乎在时隔三年后,他要把她看得真真儿的,他太想念她们了,“你还是这样的年轻……我感到很高兴。”突然之间,作家感到语言的贫乏,他有些语无伦次。在作家的招呼下,何璐坐了下来,就坐在作家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作家,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云雀还好么?还有芭比,还是那样爱照镜子么?开心果还是那样喜欢吃么?我这儿正好有美国的小吃,你一定要带给她;蚊香还是那样喜欢古诗词吗?我最近新完成了一部作品,是关于中国古文学研究的,她一定会很感兴趣,我待会儿拿给你,你一定要带给她;还有麝香,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但是请你一定要转达我的谢意,在阿富汗,她整整背了受伤的我一路,真是太惭愧了。对了……还有敌杀死,我听说她失踪了,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她回到你们那里去,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作家把几乎所有想到的人都说了一遍,在三年前,这群勇敢的女人在阿富汗救了他,尽管在回到中国的过程中,他身负重伤。“先生,您为什么没有提到灭害灵?”何璐的笑容凝固了,她欠了欠身子:“我知道她一向不太喜欢您,无论如何,请您原谅她……我想说的是,她和我们一样都很爱您……”“不不不,我怎么会怪她呢?她就像是个侠客,武艺超群。我很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就像现在的我已经在我的内心深处判处了过去的我的死刑,何璐,如果见到她,请代我说一声对不起,真的,我不应该那样的固执。”作家连连摆手,突然他意识到手里的打火机正对着皎月,散发出柔和的光彩。“这还是你送给我的,我保存的还好吧?”作家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恐怕不能了,先生……”何璐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去,她皱着眉头,似乎在强忍着疼痛。她不断的哆嗦着。作家发现,在她的背后竟然有一个碗大的洞,鲜血正不断的如泉一般的涌出,很快的染红了一大片地下的羊毛地毯。作家突然记起来,何璐是为了保护他,用身体挡住了恐怖分子射来的子弹,那颗子弹不仅贯通了她的身体,而且巨大的旋转的推力,使何璐的整个背部连肉带骨头击得粉碎,她一下子仆倒在作家的怀里,瞪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无声的死去了。“你……”作家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诧的看着何璐,“何璐,你的背……”“先生,我和我的姐妹们已经完成了使命,我们把您安全的从恐怖分子的手里救出,尽管我们已经在两个世界,但是先生,我们却依然完成了任务,我们用生命证明了我们的誓言——中国女兵,永不言败!”何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背后的伤口还在继续流着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先生,我们忘不了您和我们相处的日子,您是一个倔强的好人……”何璐想笑一笑,但是来自背部巨大的痛苦却使她这样做异常困难,那种强忍痛苦的笑容在作家看来却愈发显得坚强,作家不禁一阵心酸。作家站了起来,他想扶一把颤颤巍巍的何璐,却被对方拒绝了。“先生,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请您务必答应我……”何璐扶着沙发靠背说道。“何璐,你讲啊……”作家大声的说道,此时此刻他已经泪流满面。“找到敌杀死,把她送到灭害灵那里,她们的关系最好了。”何璐看着作家,眼神里闪着期盼的神情。“火凤凰没了,但是它会在烈火中重生!先生,请您告诉敌杀死和灭害灵,我们六个人与她们同在,无论何时何地,我们六个人都会默默的注视着她们……”何璐艰难地转过身去,作家顺着她的身影所面对方向看去,门外,隐隐约约出现了五个人的身影……作家认出来了,云雀、芭比、蚊香、开心果……是的,是她们!尽管她们军装破损,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正在涌出殷殷鲜血的致命的伤口;尽管她们由于强忍着伤口的痛苦而面容抽搐;尽管她们依旧在瑟瑟地发着抖……但是,她们站的依旧挺拔,至少在作家眼里,她们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还要高大。何璐缓缓地走到她们中间,没错,她们一共是六个人。“先生,拜托了!”六个人一齐缓缓的向作家行了个军礼!紧接着,一阵薄雾飘过。作家再看时,她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你们等等……!”一声惊呼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作家的妻子,这个巴西女人看到了她的丈夫直直的坐在床上,满头大汗,急促地喘着气。他头发散乱,睡衣紧紧的贴着他的前胸后背。“罗德(山口勇夫的昵称),你又做恶梦了?”妻子也坐了起来,握着她的丈夫的手说道。“我又梦见何璐了,她太可怜了!”作家沉沉的说道,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没错,她和她的战友们救了你,罗德!”妻子与丈夫是心有灵犀的。就在三年前,当她的丈夫被恐怖分子在阿富汗被绑架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反恐专家都对她的丈夫能够平安归来持悲观看法的时候,她选择了坚持,直至在北京的医院里看到身负重伤但却无生命至忧的丈夫。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那支名叫“火凤凰”的女子特战队,知道了同样是女人的六条年轻的生命因为营救她的丈夫而消逝,她哭了。在解放军的现役军人烈士陵园里,她长时间的徘徊在这六个最新的墓碑之间,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的秋雨异常的寒彻肌骨。“你说你一定要找到谁?罗德!”妻子小声地问道。“敌杀死,叶寸心……”作家的声音开始大了些,“她失踪了,但是我依然相信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很可能就在日本,我要找到她,把她送回中国!火凤凰还剩两个人了,她们的血液必须延续,这是我的责任啊!”“你不是已经把照片交给你的外甥高桥英吉了吗?他现在在东京警视厅的见习期就要满了,我听说他表现得不错!”妻子忽然记起了什么。不过她同时又表现出了她的忧虑,“尽管如此,我担心高桥能否如你所愿找到叶寸心。我的意思是,他仅仅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一个警部,东京警视厅有上千名这样的警部。”“你似乎忘了他背后的铃木英,他是整个东京警视厅,乃至整个日本警界公认的最顶尖的警视正……”作家开始恢复了平静。“铃木英?罗德,如果铃木英能够介入此事,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叶寸心如果被恐怖分子劫持到日本,那么她就会很快的回到中国……”妻子拍了拍丈夫的后背,“高桥明天要到家里来,或许也会带来一丝希望。”“但愿如此……”作家向卧室的窗外望去。 第二章、希望 作家妻子的担心事实上一点也不多余,但是她关于作家侄子的所谓“普通警部”的概念也没有弄错。尽管那个叫做高桥英吉的人是作家唯一能够找到的也是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但是在论资排辈和同校相携气息严重的日本警界中,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高桥属于传统意义上的“非职业组人员”,所谓的“准职业组”,就是通过日本国内地方公务员考试的,这类人一般是从巡查开始做起,到后头顶天了也就是一个警部,而且高桥还由于他舅舅的缘故,在仕途上多有不畅(尽管作家享有盛誉,在日本国内享受着日本政府的特殊薪金,按道理说生活是相当富裕的。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无论在政界还是警界,大家还是在内心深处很排斥作家,既然没有机会为难作家本人,那么与它沾亲带故的人也就遭了殃。),在警界干了十多年还是个巡查,到底是上头有人可怜他,准备给他一个巡查长的位子(这个位子不属于警阶序列,更像一个荣誉称谓),就在这个时候,东京警视厅的刑事部三课课长铃木英警视正通过上头的人事部门,来了一纸调令,这才让他做到梦寐以求的警部补——对于从“非职业组”干起的来说,这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尽管他必须还要通过升副警部的升职考试——高桥到现在还搞不明白,是什么使那个高高在上的铃木警视正出手帮他的,而且在调进警视厅的两年见习期里,高桥也仅仅是在头一天和警视厅年会上见过这个实际上比他年纪还小点的长官,至于交流也仅限于见面敬礼和问好之类的琐碎之事。 也正因为如此,在半年前,作家很神秘的交给他一张照片,并很肯定的告诉他,照片上一个模糊的不能在模糊的人影,就是曾经拯救他性命的那个英雄团体中幸存的两个人之中的一个的时候,高桥只能苦笑。 他是知道这个名叫“火凤凰”的团体的,知道她们曾经是中国军队里第一支具有战斗功能的女子特战队,因为作家在两年前出的一本新书就曾经详细的记录他本人在阿富汗,如何被人从诱骗到绑架,又被这支英雄的团体解救的经过。也许是过程太过惊险,或者也可以理解为离奇,作家不得不在最醒目的地方标注为“纪实文学”。 结果出人预料,这本“纪实文学”居然在日本大卖特卖,同样是哪个出版商,他兴冲冲的高速作家本人,说已经连续再版了十次,一时间人人都在谈论着“火凤凰”,紧接着市面上还推出了“火凤凰”的芭比娃娃;游戏商推出了“火凤凰”的cg游戏;动漫商已经组织人撰写剧本,而某些电视剧导演则声称这是一个不错的题材。不过作家注意到,这些喧嚣之上的背后就是,所有人都把“火凤凰”的背景给忽略掉了,现在在日本,很多人是知道“火凤凰”是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火凤凰”是解放军。 作家很疑惑,当他翻开已经再版十次的当时在日本已经很热销的他的作品时,他彻头彻尾的明白了——原来是出版商已经悄悄地屏蔽了“火凤凰”的身份——对此,出版商一脸无奈的说,日本老百姓对中国的解放军有顾虑。所以为了好的销路,他只能这么做。 事实就是,耗费了作家大量精力和体力完成的严肃性的作品,被人当做了充满玄幻色彩的小说来处理。当作家回日本看着小孩子们大呼“火凤凰”就是自己,并且夹杂着夸张的动作的时候,作家也只能苦笑。 但是作家没有时间伤心,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作家得到了一张同行好友寄给他的照片,地点是在日本的京都。作家突然之间发现,在他朋友背后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的身影,作家觉得很眼熟,但也不能确定是谁,于是就用扫描仪把照片扫了下来,然后将那个人的影像截了下来,最后用软件将其放大。由于照片的帧数严重不足,放大的结果是那个人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而且很模糊。不过作家还是断定这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于是作家就把这张旁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的照片,交给了他的侄子,并且叮嘱他说一定要找到照片里的人。 他的侄子高桥英吉在拿到照片的时候,已经在东京警视厅刑事部三课干警部补有了一年的时间。由于能力有限,资质内心深处对那些“职业组”出身的从东京大学毕业的同僚充满了敬畏之情,时时刻刻保持着低调的作风。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面对那些仰着头走路的年轻的后辈们(他的确做警察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总是抢先问好,甚至还微微的鞠躬,显得有些许的卑躬。他不清楚为什么铃木警视正会让他这样一个小角色在这儿来,但至少警部补还是他以前很渴望的,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整个东京警视厅,几乎没有人会意识到他的存在。 对于他的舅舅给他的难题,他原本想拒绝,然而在舅舅在充满期望和命令式的眼神中,他无法那么做。他的父亲唯他表哥的命令是从,尽管他是日本商界圈子里有名的人物,一个不折不扣的亿万富豪。 那就只有试试,高桥把照片从美国带到了日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警视谷部润三郎。直至这个时候,高桥还记得谷部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一张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照片,一个传奇小说里面的人,“你该不会是疯了吧,高桥君!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火凤凰?而且是在日本?”谷部把照片轻轻地丢在了一边,“高桥君,你的舅舅是个大作家,我们都知道,但是作家嘛……嘿嘿……”他没有把以后的话说出来,但是谁都清楚他的意思是什么——作家总是善于联想的。 “我能见见铃木警视正么?”如果不是他舅舅几乎逼迫的要求下,高桥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他很清楚迎接他的很可能是更加让他难受的挖苦。 “高桥君!!”谷部的嗓门立刻提高了好几份,他的表情也不是不屑一顾,而是愤怒起来。“你干警部已经有段时间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越权的吗?” 事已至此,高桥便没有打算继续努力了,东京警视厅是一座大庙,里面的等级森严到了使人不能产生一丝想法的地步,而且官僚气息的严重也不是什么秘密,对于一个从“非职业组“出身的普普通通的警部,高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对不起舅舅了。
正当他在鞠躬之后离开顾不办公室的一瞬间,他听到谷部似乎是有心的一句话“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去做生意,在这儿,纯粹是浪费时间与浪费精力。” 别以为所有人都喜欢钱!高桥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美国,纽约,长岛,作家的家里…… “你就带给我这样的结果?”作家很生气,交给他侄子的照片在他侄子手里捏了大半年,回过头来却告诉他一点用也没有。 “舅舅,我的确尽力了,但是您知道,东京警视厅不会因为一张模糊的照片而大动干戈的。”高桥鼓足勇气解释道,从小到大,他害怕舅舅比害怕他的父亲尤甚。 “这倒也是……”作家缓缓的坐了下来,其实关于一张照片能有多大的作用,时候他冷静地想了想,就不难得出结果。 但是这毕竟是唯一的希望,作家忽然想起昨天在梦中对何璐,以及那些为他牺牲的好人们的承诺,从良心上讲,他绝不打算放弃。 “你真的没有见到铃木英?”作家问道。 “人家是大人物啊!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警部,像我这样的人在东京警视厅太多了。”高桥有些感慨,那个铃木英甚至比他还年轻呢。 “可以理解!东京大学的博士生;父亲是警视厅前总监铃木信;职业组出身的刑事部第一人;破获东京地铁连环杀人案的主角;38岁的刑事部3课的警视正……”作家如数家珍说出了哪个高桥嘴里“大人物”的简历,似乎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叫“铃木英”远不及他的同僚们那么不堪。“你的意思是,你连见都没有见到他。是吗?” “根本没有机会,我见到只是谷部警视,结果人家觉得这根部就是浪费时间和浪费精力。”高桥回答道,过了一会儿,他又强调了一句“这就是他的原话!” “他们懂个什么!”作家又开始生气了,实际上为了这事儿,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生了多少回的气,至于以后还会不会这样,他也不知道。“我敢说铃木警视正不会这样说,我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见过他!” 高桥知道他的舅舅指的是什么,不过时间也稍微远了些——在一次美国纽约举办的世界警察大会上,他的舅舅曾经作为嘉宾出席。在会上,作家惊奇地发现一个十分年轻且外表并不出众,身材也挺瘦小的人居然穿着带有警视正警衔的制服,运用十分标准的英语与周围的同行们交流;性格也十分不错,至少与传统的日本人显得很不一样;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年轻的警视正还会说中文,作家亲眼见到,这位警视正居然与他的中国同行哈哈大笑,的确不可思议,要知道日本人与中国人由于历史的原因,坐在一起能够有话说就不错了。 或许是因为中国人救了作家命的缘故,作家对中国产生了十分亲近的感觉,他曾经访问了中国很多次,也曾经在很多场合发表演讲力挺中国,并声称“中国人民是友善而又坚强的,中国将会是一个不讨人厌的超级大国”,而中国人也称他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不过令他稍许遗憾的是,他提出捐资在“火凤凰”烈士群墓前修筑一座由他个人名义的纪念碑,却被中国军方的人婉言拒绝了,因为这的确没有这个先例。又提出想见见还在世上的前“火凤凰”成员——“灭害灵”沈兰妮——对方也拒绝了,虽然看得出中国军方想极力促成此事,但是沈兰妮却不想这样做。 也正是这个原因,作家对铃木英很感兴趣,他邀请铃木英到他的家里做客,还一起共进了晚餐。席间,作家知道了一些铃木英的事情,他有着在日本警界显赫的家世,但是态度不是趾高气昂的,还有就是中文的学习,铃木告诉他,在东京大学的时候,自己不像其他日本人那样只喜欢自己的小圈子,去热衷于和外国人交朋友,其中有一个就是中国人,自己与他保持着相当长时间的友谊,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尤其令作家倍有好感的是,铃木君居然在大学时代就是他的粉丝,尤其是那本《孤独的神思者》,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背诵出其中某些章节的片段,那些优美的悱句……作家很高兴,他本想请铃木帮忙寻找照片上的叶寸心,不幸的是,铃木也就在这时候喝的有些醉了,所以作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略微的感到有些无奈。 不过作家确信铃木没有忘了自己,因为在铃木回日本不久,就利用关系把他的侄子卓升到了警部的位子。因此,作家也对铃木对于他所拜托的事情给予总够的重视而仲满信心。无论出于任何方面的考虑,铃木都是能够帮助作家的最佳人选,这是作家在那次家宴之后,对铃木随时关注的结论,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几乎是东京警视厅最得力的干才,近几年由于经济的不景气,日本国内其实也不太平,但几乎随着每次大案要案破获的背后总是有铃木英和他的搜查1课的影子,作家不指望高桥能够帮到多大的忙,他的目标是铃木英,只有他出马所有的难题才能迎刃而解。 虽然如此,作家却依旧没有直面铃木说出这件事情,似乎在他看来,打个越洋电话去拜托他人做事,不太符合她的风格。 “铃木警视正出差了,去了中国,押着由日本引渡的中国贪污犯,顺便还要访问一下中国警察总部。”高桥自然不知道他的舅舅和他的上司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由铃木英出面去中国搞交接是日本外务省对警视厅的建议。对此,整个东京警视厅的任都感到很奇怪——这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嘛?况且那个贪污犯又不是刑事犯,本没有多少危险性,叫一个搜查1课负责凶杀案件的警视正去送,多少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高桥记起在铃木的办公室外听到的铃木对刑事部1课警视正管野惠子的一番话,原话记不清了,不过大意就是,现在中日两国关系由于领土之争不是太好,之所以派他去,倒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很强,而是因为,第一、他的职务不高不低,正好合适;第二、在中国的警界,自己多少还有几个老朋友,这样去了也不至于太尴尬;第三、本国内阁也好向国民有个交代,说自己还是很在乎中日关系的等等云云。管野惠子叹了口气,甩出了一句话“这群政客!” 此时此刻,高桥把这个告诉了作家。作家一听立刻开心的笑了,“这群政客,押送一个贪污犯都是这样的高调,何况救人呢?” 第三章
北京故人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1课警视正管野惠子在周一收到了人在北京的三课警视正铃木英的一封电子邮件: “亲爱的管野美惠小姐: 对于大多数日本人来说,北京是一个至今还显得陌生的城市。人们就印象中的北京大多是从充满偏见的媒体中得知的,可实际却是他们几乎都不知道这里原来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我注意到这里的青年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信心,而且待人彬彬有礼,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是那样的强烈,更加关心的是自己需要做些什么,而且就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对于别人的看法看的也不是那样重,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具有无穷的继续向前的推力——管野小姐,我认为在官僚习气浓重的警视厅内,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于因循守旧,同样是年轻人,在看看我们的邻居,我认为这才是值得我们深思的啊! 我记得在1970年当美国总统尼克松来到这片对他来说是未知的土地,向中国的周总理伸出手时,新闻界称之为越过大洋的握手。但是作为一衣带水的领邦,两个国家的国民彼此之间却还紧紧的处在概念上的认识,我们和他们具有最短的里程上的距离,但却有着最长的心理上的距离——我想,在超过一千年的两国之间的交往史的事实面前,这是不正常的!几乎可以肯定是因为战争和一些其他的缘故,但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两国的未来掌控在一些政客的手中。 另外,据我浅薄的经济学知识推断,很显然,中国的经济正在向前发展。而国内媒体一味鼓吹中国经济崩溃论,或是某些所谓的学者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中国经济持悲观的态度,这都是违背事实的。 祝您周一工作愉快,并代问藤井老师好。
您忠心的朋友铃木英(于北京)
东京警视厅搜查1课警视正铃木英在北京已经待了超过了一周的时间,押送贪污犯的事情,原本他可以婉拒,事实上外务省也从来没有下过什么命令,而警视厅高层也仅仅是征询他的意见而已。 但是铃木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应为它从来没有去过中国,尽管他曾经在据日本比中国远得多的德国学习过一年的时间。 不过这次学习,也的确为他以后的仕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被誉为日本最好大学的东京大学的高材生;赴德国境界高管摇篮,即德国联邦警察大学进修;能够熟练的掌握英、德、、中三国语言;再加上父亲是前东京警视厅总监,日本历任首相的座上常客;母亲是全日本第一代女性议员中的一分子,至今还在政坛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力——从他涉足警界第一天起,他就从警视做起,这对于日本社会来说,几乎就是破天荒的,因此在警视厅内部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或许有了在海外的经历,加之出身于警政世家,铃木的视野似乎比很多与他的同胞要开阔很多,他从不避讳自己的看法,以及这些看法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产生不一样的解读。同时他的好奇心也促使他不会像他的同僚们那样,对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无动于衷,这也许是成为他能够掌握多门语言的原因吧。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铃木英对去中国很感兴趣,引渡罪犯是必要的,但是这对于他来说难度有点低,因此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想去中国,了解中国。 当他和他的手下天海枝子和渡边雄,在首都机场看到他们的中国同行们给罪犯戴上手铐时,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访问北京的中国公安总部和城市的风土人情,铃木感兴趣的显然是后者,因为他更加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的社会学家。 北京方面似乎知道铃木的来头,尤其是他们知道铃木事实上并非完全依靠家族的背景上位,在破获极端复杂的“东京地铁连环杀人案”和“新宿区未名少女迷奸案”中,铃木和他的搜查1课从头至尾扮起着主导性作用,尤其是前者,从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直到横跨东西若干个国家的集团性质的恶性案件,侦破之复杂,各国协调之困难,令在国际刑警年会上的各国同行没有一个不再考虑,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接下来的就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3课的铃木英成功的破获这起曾经震惊世界的案子,结果完美。他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国际刑警总部的嘉奖,并且成为共各国警方处理类似案件所能提供的案例,同时为他成为“东京警视厅里的第一人”的称号奠定了基础,他的刑事部3课亦成为东京警视厅的王牌,几乎没有“之一“的后缀——显而易见,北京方面也不例外的知道了铃木英这个名字。 尽管中日两国的关系由于日本前任首相的下台而趋于缓和,但是就领土问题,双方的关系似乎还显得比较为微妙,也仅仅是比以前要稍微好了一点点,不过北京方面还是给予了铃木英一行以桥如其分的接待,参观总部的设施设备自不待言,观看特警们的表演也是在日程之中,案件的交流会也举行过两回,铃木和他的属下对日本驻中国大使说,他们感到比较满意。 前面已经说过,铃木之所以到中国,不仅仅是由于单纯的警界交流,他最为关心的是从北京的社会状况延伸到对中国状况的感知,或是说一本分中国的感知。他很注重与中国年轻人的交流,甚至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也给予了总够的重视,短短一周时间,对于他这样一个细致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周一,他发给自己的好友管野美惠一封邮件,阐述了他的观点。 看起来收获颇丰,铃木英难以掩饰自己的好心情。此时此刻,他和他的下属正在赶往天安门的途中。在这辆本田奥德赛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坐着陪同他们的李杰警官,铃木和他算是老朋友了,他们相识于几年前一次国际刑警年会上。 由于错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这辆本田奥德赛躲过拥堵的洪流,事实上,对于北京的拥堵,铃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尽管同行的他的下属,刑事部3课的警部补天海幸枝子在来北京的航班上提醒过她的年轻的顶头上司,这一点值得注意,因为幸枝子小姐本人在中国有过留学的经历,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铃木忽略掉了这一点,以至于在一次看不到希望的堵车终于得到疏通,回到宾馆之后,被小便憋得直冒冷汗的铃木不顾风度的撇下了正在大厅里等候他的北京市公安局的一干同行,而一头扎进了洗手间。 公平地讲,如果碰到不堵车,北京的交通硬件完全不输于东京,尤其是位处大平原地区,它的马路的宽阔在有些地段甚至是东京也望尘莫及的。果不其然,在畅通无阻的条件先,他们很快的抵达了天安门广场。 在天安门广场上等待铃木的人名叫林国良,他也是铃木曾经对管野所说的“中国的老朋友”其中的一位。他与铃木相识于德国,由于他早于铃木到德国,因此在德国他没少帮铃木,此外,他们对足球都很感兴趣,每周的德甲联赛,他们都是拜仁主场的常客。铃木对此很是感激,此次来华,林国良无疑是铃木必见的人。 林国良见到了铃木,虽然彼此还经常有联系,但是也仅仅是林国良从军队退役之后,才渐渐的多了起来,林国良是一个出色的医生,在德国拿到的医学博士,这样的人在军队里和地方上都很吃香,如果说薪金,在同等的条件下,地方上甚至还会高一些。不过,铃木意识到,事实上他的这位老朋友骑士队从部队退役显得有些心有不甘,也可以理解为念念不舍。这进而激起铃木对中国军队的好奇心,当然也仅仅是好奇心而已,他可不奢望和一位解放军的军官还能坐下来交流。 也许是造化弄人,铃木的心里转瞬即过的好奇心随着和林国良的见面,得到了些许满足的机会——在他热忱的和林国良拥抱之际,一个身穿解放军上尉服装的女性军官闯入了他的眼帘。 现在是上午十点,北京是一个大的艳阳天,日头在东,那位女军官站在广场偏西的位置,因此铃木很清楚的看清了那张脸。 这是一张从画家角度来说是毫无遗憾的脸,如刀削般的五官没有给人生硬的感觉,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其下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商桥透着一丝傲气,双耳隐藏在一袭短发里,而短发的又勾勒出略微有些瓜子脸的脸型,最主要的是,铃木注意到了这位女军官的双眼,绝不是普通姑娘们那种水汪汪的大眼睛且柔弱有加,那是一双坚毅的足以使想要和她靠近的人,都要斟酌再三的眼睛,在微微皱起的两条柳叶眉的烘托下,目光如利剑般足以穿透一切阴暗,进而与整张脸配在一起,显得与身上的威武的军装高度契合。她的身高起码在1.70米以上,新式制服有些收腰,因此显得她的腿很长,这是摄影家们喜欢的,但是脚下的高跟鞋也不显得高挑,没有一丝轻浮的气息。 真是英气逼人啊!铃木第一次面对中国军人,纵然对方是一个女性,铃木出于职业习惯的怀疑她在军队里是不是仅仅担当诸如东京警视厅接待小组之类的角色,如果是的话,他显然是缺乏必要的亲和力的。 “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沈兰妮!”林国良介绍道。 “你好,我是铃木英,请多关照!”铃木一标准的日本式的问候开始,然后又介绍了自己的下属,“天海幸枝子,东京警视厅警部补;渡边雄,东京警视厅警部……”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叫沈兰妮的女军官纹丝不动,她看着他们,甚至连话也没有说。 林国良显得有一丝尴尬,他看了站在铃木身后的李杰警官一眼,后者的表情更不自然,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军官而感到惊讶与不快。 不过铃木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情而破坏了前几天他极力营造的与北京警方良好的合作气氛,况且林国良毕竟是他的老朋友。他不动声色的示意枝子和渡边不要在意。渡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这也是铃木选择他来中国的原因;颇具个性的枝子却在这个时候令人匪夷所思表现出一幅崇拜之情来,他甚至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酷毙了!” 一行人走到了位于广场中央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跟前,铃木注意到,纪念碑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它粗大的影子斜斜躺在与太阳相对的西侧的有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这引起了他的兴趣,“林,你知道我们距这个纪念碑有多远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林国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他知道铃木在德国时就对诸如此类的小把戏挺热衷。 铃木虚着眼睛,伸出了右手,又竖起了大拇指,朝着纪念碑方向比了比,“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据我估计应该在40米以下和35米以上的位置,确切的说应该在37、38米左右,也许是吧。” “铃木先生不愧是一位优秀的警察。”李杰笑了笑,点点头。按照他的经验也差不太多。 “行啊,铃木。”林国良拍了一下铃木的肩膀,“以前在德国的时候,你的鬼点子就是比别人多。” 还没等铃木骄傲的接受众人更多的夸奖的时候,那个叫沈兰妮的中国女军官在林国良的背后,冷冷地说道:“我说林国良,你也是端过枪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知道?” 众人一下子都望着她,铃木也是这样的,但是他却似乎不感到惊讶,直觉告诉他,铃木事先的关于沈兰妮的推断可能是正确的。 “目测距离法是军队里狙击手必备的基本功之一。”沈兰妮走到了铃木的跟前,同样伸出右手,然后又翘起了大拇指,“水平端起我们的右手臂,右手握拳,立起大拇指;用右眼(左眼闭)将大拇指的左边与纪念碑重叠在一条直线上;右手臂和大拇指不动,闭上右眼,再用左眼观测大拇指左边,会发现这个边线离开树右边一段距离;估算这段距离,将这个距离×10,得数就是我们距离这课树的约略距离;这种方法叫做拇指测距法,如果熟练而正确的掌握了它,1000m内,测量结果上下误差在1m内。” “你说的没错!”铃木一阵窃喜,他为自己的推断很可能被证实感到满意。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随口的一句话竟像一剂万能胶水牢牢的封住了沈兰妮的嘴。 但是沈兰妮却好像已经该注意到了他,当他们走上纪念碑的基座时,沈兰妮问了一个铃木略显尴尬的问题,“铃木先生,你知道这是一张什么样的雕刻吗?”她指的是她背后的一个浮雕。 “抗日游击战争……”铃木坦然的把它说了出来,在面都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再友好的日本人都会显得不太自然,虽然他们的父辈乃至爷爷辈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与生俱来的原罪却让普通的日本国民给中国人留下了铁板一块的印象,铃木在华期间接触了很多中国年轻人,有一种与之类似的感觉。 铃木出身于警政世家,父亲铃木信曾经在80年代初曾经作为3000日本青年代表团访华,从那儿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铃木信总是说他当时就坐在中方负责人胡先生的身边,尽管他现在也许已经把他忘了。铃木的母亲作为战后一代崛起的新日本知识分子,也少了很多他的上辈从帝国时代所流传下来的蛮横的性格,取而代之的却是较为浓厚的西派学者的气息,而且她丝毫也不避讳二战时日军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例如毒气弹、慰安妇等,作为当时日本首相内阁中的一员,她曾经很多次到中国访问,而每一次都要去卢沟桥看看,这也是她到中国访问唯一的不再计划表里体现的活动。 所以,在这样偏左倾的家庭里,铃木也不大可能与日本国内的右翼走的很近。而且在德国的时候,他也去过奥斯威辛,他很清楚那里发生的一切在遥远的中国也发生过,但是却没有得到彻底的清算,麦克阿瑟将军的战后日本民主化进程却在事实上留下某些方面的死角。 “你会如何看呢?”沈兰妮转过身,看着铃木。 铃木默默地走到了那块浮雕前,小心地抚摸着人像,“他们都是英雄,是英雄就应该得到后人的敬仰……”说这话时,铃木的眼睛凝视着浮雕,终归还是感伤的。“坦率的说,我如果是中国人,我也会反抗侵略者的!”他接着又向对方强调了一句:“这并非当面之词。” “你……”沈兰妮尤其没有想到一个日本人的看法乃至于斯,他丝毫不考虑是否需要和日本国内的政治气候保持一致之类的问题。 天海幸枝子悄悄的告诉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渡边雄,这句话在东京警视厅里,也只有铃木敢说。渡边雄表示同意。 林国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是么?沈兰妮所提到的正是日本人隐藏的最深的伤口。不管承认与不承认,问题是当时的帝国军队确实在他国的土地上作战,前提是,没人邀请他们,他们却在以极大的热忱干一些令人发指的勾当。 趁着沈兰妮愣神的功夫,李杰提议大家都去毛主席纪念堂看看,这显然是一个经过考虑的结果,中日能够建交,毛泽东、周恩来和田中角荣都是参与者,而且毛还在世界上享有崇高的威望,被认为是上世纪为数不多的世界级的伟人之一。 当天晚上7点左右,在铃木下榻的喜来登宾馆,林国良与他的老朋友和他的下属共进晚餐,那位器宇轩昂的沈兰妮却也没有离开。 席间,林国良于铃木这对老朋友回忆起了以前在德国的事情,点点滴滴汇集成可供消遣的谈资,不禁哈哈大笑。 “还记得在拜仁的主场安联球场的事儿吗?铃木。”林国良指的是哪一次,铃木很清楚。 “德国球迷闹事儿,把警车都烧了……”铃木已经有了一些醉意,看来这个二锅头的确名不虚传啊,“可是我们的巴斯勒长官呢?他……他喝醉了……当下属告诉他巴塞罗那的球迷被攻击时,他下意识地说,这很不错!哈哈哈哈哈……结果第二天就被媒体捅了出去,老巴引咎辞职……” “不过那时的梅西显然已经崭露头角了,我当时就预测这个小个子以后会很不一般。” “一个中场的司令官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我欣赏有头脑的人。” 两个作为超级球迷的男人把足球作为他们宴会上的主旋律,渡边雄喜欢的是棒球,但更加喜欢眼前的中华料理,他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费劲儿弄明白两个超级球迷关于足球战术和球星轶事的讨论。 而天海幸枝子小姐则选择和她今天才认识的偶像邻座,但是她感觉到她似乎对她,不像对她的顶头上次那般恐怖,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温柔的感觉。毫无疑问,幸枝子小姐对沈兰妮充满拉好感,尤其是在看她的侧脸,散发着那种惹得男人们和女人们不禁侧目的中性之美,幸枝子小姐不能否认那就是她所追求的风格,她之所以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中国,也是因为她坚信中国的女权做得要比日本好得多,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对于一个不胜酒力的人来说,喝了过量了就会暴露出一些弱点,这又为符合沈兰妮的情况。天海幸枝子小姐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大大的满足了沈兰妮潜在内心深处的虚荣心,随着她越喝越多,渐渐地,她便展露出作为军人的另一面——豪放,她无所顾忌的教幸枝子小姐如何划拳,逗得那位性格美女乐的花枝乱颤,也把真性情展露了出来,接着渡边也加入了进来,喜欢酒的他似乎也对这项运动着了迷,并且学得很快。一时间,餐桌上闹哄哄的乱成了一片。林国良有些抱歉,虽然他看不出铃木有着丝毫的不快,他抬了抬她黑色的镜框,“你知道他是一名军人,军队里的人就是这样,很粗鄙的,你白天看到的她的形象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中国有句古话——酒后吐真言——真话都说了,自然也就是真性情了,你不必抱歉。”铃木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么漂亮的女人,那么具有男人范儿,这可真有意思。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她是你的女朋友?或者是妻子?” “我的女朋友?妻子?”林国良脑袋转的像陀螺“以前是,现在不是,但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还真大度,哈哈……”铃木笑了起来。他很佩服林国良的肚量,起码对于东方人来说,听不容易。作为一个专事刑侦的警察,由于男女之间情事而酿成悲剧的例子,他见得太多了。 “有什么办法呢?她以前的经历实在是有些……悲惨……”林国良有些黯然。 “林,如果是军队的事儿,你还是……”铃木以为林国良醉了,他准备适时制止后者说下去,他很清楚军队的事儿放在哪个国家都是机密,他可不想他的老朋友沾上麻烦。 “早就解密了,事实上还被电视台拿来宣传呢!”林国良一点没醉,他指着对面的沈兰妮,“你知道吗?她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的情绪有些愤愤然了。 铃木一下子震惊了,沈兰妮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本身又是一名现役军人……难道是因为……铃木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他曾经见过死人的惨状,但那仅仅是在一些刑事案件现场。林国良所说的死人堆的概念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铃木猛然意识到这个性格反差极大的女人的形象一下子恐怖起来。但接下来的事情增更加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她原来是在一支女子特战队服役,在执行一次营救任务中,她们误入了恐怖分子的包围圈。为了那个日本作家能够安全撤离,她们与恐怖分子浴血奋战,但是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不会因为这些女子特战队的战士们平日的严酷训练而抵消,结果她们8个人就死了6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能够看到的也只有她了……”林国良淡淡的说道,实际上他的内心远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平静, 怎么会如此相像?铃木顿时陷入沉默,他有一种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或是见过这件是事情的感觉呢?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女子特战队?” “没错,女子特战队!”林国良坚定地说道:“它的名字叫火凤凰。” “啊……”坐在一边的渡边突然大叫起来,吓得坐在一边的幸枝子小姐面如土色。 铃木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很清楚这个话题的继续会带来他意想不到的结果,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在潜意识里激起了他作为一个职业警察的好奇心,他认为这或许是开启另一个传奇故事篇章的前缀,他看了一眼几乎酩酊大醉的那位前“火凤凰”的成员,“您认识一个日本的作家,他的名字叫山口勇夫……”大约在晚上十点过后,林国良和沈兰妮离开了铃木下榻的宾馆。他们在餐桌前的交谈在沈兰妮的身份曝光之后,就进行的有些沉重。铃木细心的听着沈兰妮有关“火凤凰”的故事,当然是关于那次营救的。 渐渐地,铃木的好奇心演变成敬佩之情,尽管他不了解中国的军队,尽管日本的媒体对中国军队的描述充满了偏见,尽管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在日本国内一些人的嘴里无处不在,但是铃木却真的渐渐佩服那只传说中女子特战队了,他有些感动,每一个人在看问题的角度上事实很难得到统一,甚至立场也不一样,不过你不能不对那些勇敢的女人致敬!铃木看了一眼目送他们离开的幸枝子小姐,觉察到她的眼眶里含满了热泪。 “警政,沈说的事情完全与书里描写的内容相符,甚至细节都一样。”渡边看着他,慢慢的说道。 “我从未怀疑书中描写事件的真实性!”铃木走出了电梯间,后面跟着幸枝子。“我想你一定感到很奇怪,事实上这很简单——不懂军事的山口,哪里能够像书中那样细致而又准确的描述出关于火凤凰小队的战术动作,一般的军事迷也不行,所以,作家一定和这支小队呆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渡边点点头,表示没有疑问。 “我记得高桥英吉手上有一张照片,似乎就是关于火凤凰的。”幸枝子突然记起了与此相关的一件事情来。 “你说的没错,我也正想说呢。”铃木看了她一眼。 三个人进入了铃木入住的豪华套房,坐在客厅里继续着他们之间的交谈。 “现在是22:30分……”铃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东京和北京的时差是一个小时,谷部现在盯着新宿入室抢劫案,今天夜里值守,……这样吧,渡边,你马上给谷部打电话,说我需要那张照片,然后马上去商务中心等他的传真。” “是!长官。”渡边开门出去了。 接着铃木又拨通了林国良的手机,“林,如果沈明天有空,请她务必再来我这儿一趟,请你转告她,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之后,铃木轻轻地把背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轻轻地吁了口气。但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幸枝子小姐,刚才沈说的那名失踪的战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叫叶寸心,外号敌杀死!长官。”幸枝子很确定的说道。
卧底之人 东京新宿的歌舞伎町是整个东京地区白天与黑夜反差极大的地方,在白天,它看起来和东京其他的街道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到晚上却灯火通明,夜夜笙歌——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似乎所有来日本的男人们都对那里着了迷。尽管官方不太情愿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上的红灯区的概念,却深深植根于每一个外国男人们的脑海中,不过比起其他的国家来,这里好歹还干净些,没有肮脏的街道和令人作呕的站街女郎,也没有艾滋病。与外国人一样多的还有日本国内的男人们,这群“工蜂”白天拼命地工作,晚上则是拼命的放纵,而他们的妻子却不闻不问,甚至有传言说,她们的妻子会准备好供这些男人们做那事儿的钱。随着近几年的日本经济的停滞不前,带动了女权主义的发展,许多新时代的日本女性不在遵循传统,她们不再选择丈夫的姓氏,即使不要姓氏也可以。能够看得到是,歌舞伎町开始有了女人们的身影。几乎所有能够数得上号的女忧都会在歌舞伎町的电子广告牌上出现,下面还有她们的价格,明码实价,绝不欺诈。广告牌下是匆匆而过的人流,也有许多人在驻足观看。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同样也有很多咖啡厅、餐厅、ktv包房以及一夜情酒店,天黑下来的时候,它们均被怀有不同目的来此的人,挤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为了最为重要的事情,铃木英断断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事实上他认识的女人不在少数,其中就包括刑事部1课的管野美惠,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关系非常的密切,甚至密切到了有些暧昧的程度,以至于他们共同的老师——刑事部2课的警视正藤井宏都在怀疑他们之间同事交往的空间范畴,能否还能扩大一些。实际上有没有那些事儿,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了。铃木从自己的那辆开了一年多的雷克萨斯上跳下来,看了看歌舞伎町来往的人流。对于这个地方,铃木潜意识上就很抗拒,他是那种出身名门的人,有时的他会高傲的看待一些俗事,也因为这个原因,在接到有关歌舞伎町的案子时,他不总是十分热忱,他往往会交办给谷部润三郎去做,而自己也就追个进度而已。谷部那个家伙挺好色的,而且对于“货色”也不是太在意。不过今天他即将见到的这个人却在一家歌舞伎町的一夜情酒店里长包了一间套房,铃木有些无奈,就是选择在东京湾也好呀。正当第一次到这儿的他按图索骥的寻找那个酒店的时候,不幸的他遇见了两个巡查(巡警),他们两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犹如好莱坞电影《警察学校》里的那对滑稽的来自于黑社会和来自于小市民阶层的组合。他们的出现是铃木吓了一大跳。“您好!警政……”瘦巡查行了个礼,一脸的严肃。接着,胖巡查也敬了礼。铃木心中一片哀嚎,“你们认识我?”“是的是的……长官!”瘦巡查一脸的笑容。“我们都见过您,而且是在您的授勋仪式上。”铃木点了点头,他知道瘦巡查指的是在破获“东京连环杀人案”之后,当时的首相对整个刑事部3课的嘉奖典礼,在那次典礼上,铃木被授予了国家勋章。“长官,您这是……”胖巡查点头哈腰的问道,但是猛地被他身边的瘦巡查的手肘打了一下,“哎呦……”看起来分量还不轻。铃木本来想辩解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到这个地方还能说些什么呢?是检查工作么?这显然还用不着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而且还会被人认为是欲盖弥彰,那就什么也不说,他就这样看着这对一高一矮,看的那两个人心中发寒。“长……长官……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瘦巡查拉着胖巡查扭头就要跑。“你们等等!”铃木叫住了他们,把手中的一张卡片递给了他们。“告诉我,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胖巡查看着那张卡片,禁不住窃笑起来,以至于他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这个地方是在这儿……“他手舞足蹈的给铃木指示了方向。铃木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但是两个巡查依旧还在那里。“真的没看出来,警政还要去那种地方……”胖巡查感叹道。“是呀!歌舞伎町的嫖客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不过警政也是男人啊!”瘦巡查摇了摇头。“这事儿会成新闻的。”胖巡查看着他的同伴说道。“千万别这样……”他的同伴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这件事情如果泄露出去,警视正会吃了我们的,而且就算他不会,管野警事正也会要了我们的命!”“你说的很有道理,川口君。”胖巡查费力的扒开瘦巡查的手,“那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就是……”瘦巡查感激的点了点头,这个愚蠢的家伙,好歹是聪明了一回。20分钟后,一脸难堪的铃木英警视正迈进了那个胖巡查所说的歌舞伎町最受欢迎的一夜情酒店的一间普通包间里——虽然普通,但却是绝对被人精挑万选出来的,因为它太普通了——就在三楼过道的尽头,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几乎没人会注意到它,事实上这里的人大多喝的酩酊大醉。站在铃木对面的人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身材高挑,超过了1.70M;胸部丰满。长长的大腿上登着一双几乎高至膝盖的牛皮靴子,里面裹着大腿的则是一条较为宽大的马裤,上宽下紧,勾勒出优美的下身曲线曲线,她的脸圆润且白里透红,高高的鼻梁下,略微有点厚的嘴唇轻轻上撇,上面涂装的粉红色的唇彩一点也不显得妖艳;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这也是她的脸上最为出彩的地方,冷漠中透着一丝威严,但只要她完全睁开并且注视你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举起你的双手。她双手习惯于揣在马裤的两侧,双脚幅度不大的岔开,就像一棵松树一样站在铃木的面前。铃木向她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来,如果幸枝子小姐看到这个女人,她是否又要转移偶像呢?“你还,铃木君!”那个女人伸出了手。“你好,少卿!”铃木回握了她一下。这个女人名叫陈少卿,是一个中国人,职务是拓海株式会社的总经理助理——由于这个缘故,他的下属便习惯于称呼她为“少主”——“少”是她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主”和“助”同音——这原本是公司的中方员工叫出来的,日本人觉得用日语发这个音不难,并且还有些气派。因此,这个名字也就流传了开来。但实际上,这个叫陈少卿的年轻女子却是真真切切的属于铃木的的同行。她之所以要隐瞒身份,就是在于这个叫拓海株式会社的大型集团公司本身就与海外某些极端主义恐怖集团有紧密的联系,甚至有一些模糊的证据显示,这个公司几乎就后者的所把控的,为的是能够长期的为他们的组织提供必要的经费。事实上,这个集团公司的名字早已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黑名单,但出于某种原因,后者没有拿他公之于世,而是仅有的几个高端人物才知道它的存在。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来自于中国大陆的最优秀的干警陈少卿,在经过国际刑警组织一套眼花缭乱的各个国家警方之间相配合的假动作掩护之下,成功的深入到了这个集团的内部,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与外界隔绝联系,一心一意的为他们卖命。很快的,为人机警的她取得了集团最高层的信任,成为了集团内部几个能够占控某些高等机密的“金钥匙”之一。在这三年里,陈少卿经历了数不清的危机,尤其是她在遇到了她最危险的对手,一个叫“金丝猴”的中年男人,这个人几乎使她频于绝境,而仅仅是由于一个小小的破绽……所幸的是,这只“金丝猴”跟随拓海的前首领“黑猫”,在一次看似制定完美的绑架计划就要成功之时,被一只名叫“火凤凰”的女子特战队消灭,他本人被那些女兵的95式自动步枪打得浑身身都是弹眼,从照片上看简直就不成人样了,除了那张还能认出的脸……至此,陈少卿开始了第一次和警方的联系,“剑鱼”也成了国际刑警组织与他联系的代名词。她第一个联系的对象就是铃木英。因为在日本这个地方,铃木英是她最好的接头对象,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詹姆斯先生告诉她的。事实上,这个日本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她失望,在东京湾的一间小木屋里,两个人从最初的相互揣测,到后面的逐步深入的交流,再到最后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陈少卿感觉到了一种回家的温暖,尽管对方是一个日本人。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铃木英在这件事情上选择了沉默,他根本没有把它告诉他的顶头上司,而是担任了一个单线联系人的角色,陈少卿感觉很奇怪,难道铃木别有打算么?铃木自有铃木的苦衷,他不能拒绝陈少卿需求帮助的意图,但是他在破获“东京地铁连环杀人案”之后就清楚了一点,他在案件报告中记录到“很显然,这个案子是一个有头无尾的案子”,因为令人难以想象的就是,在最后将要窥见这起杀人案背后犹如深不见底的悬崖般的背景时,这个案子就被高层下令结案——这令他感到莫名其妙——尤其是在他的老师,刑事部3课的警视正藤井亲自捉刀完成整个杀人案的结案报告之后,作为主要当事人的铃木居然被带有半强制性质的命令被休假,铃木几乎完全不敢往下想,可是事实上,他的直觉告诉他,上司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超纯正的警方活动的范畴,而且越来越多的证据也使他无法拒绝他的思维不往更阴暗的方向上靠。尽管如此,铃木还是选择了沉默,尤其是他看到他的老师藤井悄悄地在一次高级别的会议上塞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沉默是金“。结果是,他很快的获得几乎所有的荣誉,而这一切又源于他适时的不再说话。既然如此,那么这条“剑鱼“——这个国际刑警组织都列为保护级别最高的人物——铃木不敢冒这个险,他忽然记起来,这个拓海株式会社与地铁连环杀人案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为止,依旧不干不净的。所以,他选择了对他人保密的做法。现在,他和陈少卿之间成为了两个互相真正认识对方的人了。“我已经去了北京,你的同志们都很好。”铃木坐了下来,窗外依旧喧闹,不过关上窗户就可以听得到对方说话的声音了。“情报已经送出了?”陈少卿放下了咖啡杯,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还剩一半的手磨咖啡。“詹姆斯已经收到了,你呢,还是按计划不变。”铃木所说的按计划不变,就是要陈少卿继续潜伏。“我知道了。”陈少卿略感满意,因为她生怕已经三年没有联系的国刑总部会不切实际的做出一些动作来。“有我呢!”铃木显得有些自负,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次北京之行,另有目的他至少使包括他的亲信在内的人都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顺便说一句。”陈少卿感到一身的轻松,她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上,“那张模糊的照片是由你转交给村上春树,在让她转交给山口的吧。““你怎么知道?”铃木问道。“因为照片上那个女人就在拓海株式会社!”陈少卿坐了起来,看着铃木。“他们居然没有当时就干掉这个解放军?”铃木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既然知道她是谁,就一定知道她和黑猫之间的关系,对么?”陈少卿微微一笑。
铃木看着她的表情,很快地意识到这个与黑猫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似乎并不能威胁到陈少卿的安危,不过他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她没对你怎么样吧?”但是陈少卿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铃木君!你是怎样令村上春树先生把照片转交给山口勇夫先生的?”这不公平!铃木英微微一笑,他看着这位正在点烟的女士。 别看她现在很优雅,可是关于她的背景,也许全日本就他一个人知道——出身于军队系统,而且在某些方面和在北京见过的沈兰妮是一样的,都曾经在第一线作战部队里服役过。铃木在北京秘密的会见国刑组织的詹姆斯,那个苏格兰人确定的告诉他,根据中国警方提供的资料显示,这个名叫陈少卿的女人警方履历远远少于她在军队中的履历,在确信对方做了含糊化处理的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她服役的部队里,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联系的人,除了一个名叫“安然”的上尉,但是在一次伏击作战中,这位几乎是唯一有据可查的她的战友被恐怖分子打死了。那么接下来就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认识她,铃木相信,这样的事实会卓有成效的保护这个中国人进行着她的任务,而丝毫不用担心些什么。不过有的时候,她却过于狡猾,甚至对自己人也是这样——如果她把你看成是自己人的话。铃木充分相信作为一个卧底对于一切持怀疑态度的必要性,事实上铃木知道在拓海集团,陈少卿拥有跟随自己的为数不少的亲信,这些人为她马首是瞻,其中也不乏争强斗狠的流氓。然而这并不能成为铃木可以理解陈少卿处处显示出的怀疑的理由,或许在卖弄智商,铃木有时候会相信,这只可能是唯一的解释。因此,铃木并不打算如她所愿。“还是首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为什么会交给我那张照片,并且坚信山口作家会对它感兴趣呢?”“是作为交换么?”陈少卿不动声色,她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烟杆,注视着一缕缕悄然向上的烟柱。“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很清楚她作为黑猫女儿这一事实,之后关于她曾经是什么小队的一员,也就不得而知了。”“我能够这样理解吗?即黑猫的女儿并没有因为她血缘的关系,而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和举动。”铃木分析道。“很显然,原罪之说你我都不相信!”陈少卿看着铃木,“军队里良好的教育使她善恶分明。在拓海集团里,她与我是合作关系——你应当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铃木显得有点高兴,沈兰妮在他临走时拜托的事情那么快就有了眉目,似乎并不费劲儿。不过他必须还要确认另一点,“叶寸心还好吧?”“在知道我是谁以前,她不好;在知道我是谁以后,她很好。”陈少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她更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怎么使村上春树先生把那张照片转交给山口勇夫先生的?”陈少卿掐灭了烟蒂。 “这很简单,任何人都做得到。”铃木看了看表,意识到时间不多了。“我只是将装着照片的信封塞进了村上先生家的门缝,我还在信封上面留了字——转交山口勇夫先生。”10分钟后,铃木和少卿相继离开了宾馆。铃木开着车,却依旧回忆着10分钟前的某些谈话的内容。“你说的那个沈兰妮是不是过于夸张了些?”陈少卿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上周一,我见过她的搏击训练课,我不得不佩服她,少卿,在这方面你们的实力在伯仲之间。”铃木回答道。“如果她来日本,铃木君,你安排个时间,我想要与她切磋一下拳脚上的功夫。”陈少卿搓了搓她优美的面颊。
蓄势待发 陈少卿的家就在东京湾附近的一幢三层公寓里。日本的填海造田举世闻名,就像东京湾。建筑师们费尽心思的从一开始就确立了整体布局,他们力图做到使人们可以在任何角度都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海景。举世闻名的跨海大桥像飞虹般横贯东西,豪宅南北错落有致,根本不像是现代化工业流水线上千般一致的商品,崇尚个性是所有艺术家们的共同选择,尤其是到了夜晚,他们将东京湾装点得犹如天上的街市一般。 “这就是世界上的八大富人区之一,而我已经在此整整三年了!”陈少卿开着一辆英菲尼迪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她刚刚关闭了蓝牙电话,她的一位同伴正期待着她的归来。她的这辆英菲尼迪很漂亮,性能也十分的优异。虽然她开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她依旧没有换车的打算,她把它已经视为家族的成员之一,整整三年的时间,她驾驶着它躲过了仇家的暗杀,警方的追击,以及与铃木的私会。不过,她的这位老朋友价格可不低,陈少卿时时回忆着过去在军队的时光,如果还在那儿,她可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不可否认的是,她没有想到在拓海株式会社的潜伏生涯,会令她拥有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财富。 如果说潜伏是一件很危险工作的话,陈少卿早有心理准备——常年的潜伏生涯是她养就了处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她本是孤儿,父亲和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她自小是在湖北的武当山紫霄宫长大的。她的师傅是一个道号“玄机子”的老道,在少卿幼时,就开始传授她正宗的武当功夫,十几年下来,她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好功夫,武当玄武拳在她的手上更是快慢相兼,此拳或快或慢,或刚或柔,阴阳各见所长,故曰“俩仪”。陈少卿打得刚柔相成,有行如龙,坐如虎,闪如电,发如雷。 师傅玄机子又传她太极十三式,要点有四处:虚灵顶颈,含胸拨背,沉肩坠肘,舌顶上腭。运用时要求,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之中,神形具妙,动作之中,绵绵不断,如行云流,松沉自然;动静之中如绵里藏针,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相含,含而不露;呼吸之中,开合自如,升降自然,深细长匀,息息归根。自古为武当镇山之宝,秘传之法。 陈少卿凭借着扎实的功底,很好的掌握了这套拳法,整个人犹如灵猴一般,竟然能在接近90度的墙面上疾走几十步,而不落下。 玄机子在感叹她出色的武术天赋之余,对她说,她还年轻,年轻人应该报效国家,不能只注重个人的修为,国强则人强就是这个道理。因此他送陈少卿进入了军队。 陈少卿是拓海的第一高手!这在拓海集团早已不是秘密,她仅仅一推一送之间就把功夫还不错的“金丝猴”发出丈外,让他爬不起来。她的腰带里隐藏一把柔韧的锋利软剑,在万般紧急的情况下,是指望的上它的,此外还有一把随时满弹的小手枪,这是她最好的姐妹,一个叫做“安然”的女军官用过的,而此时此刻,少卿已经与她阴阳两隔了,每当这个时候,陈少卿总有一股惆怅的感觉。 陈少卿开着那辆漂亮的英菲尼迪上了跨海大桥,百日蔚蓝的大海此事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一片,海风透过天窗吹到了车内,尽管现在已经时值深秋,而海风更加的令人有一种萧瑟的寒意,但是陈少卿依然开着这天窗,因为她与铃木的见面使她感到由衷的喜悦。 她至今仍然记得与铃木的第一次接触,那还是在“东京地铁连环杀人案”的时候,黑猫已经死了。对方是一个年轻的老手,这时她对于铃木的第一印象,并且在接下来长达两年的交往中,这个印象没有改变。单线联系意味着她与他之间要更加小心的防备着所有人,包括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人,有很多次,当搜查一课的人就要接近到她本人,并且要大摆乌龙的时候,铃木总是不动声色化解危局,令她从容的退出,以至于拓海集团内部的对她有所怀疑的人始终找不到把柄,到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最令她感动的是,当中国海军的“深圳号”导弹驱逐舰访问东京的时候,铃木及时送来了参观卷,他激动极了。在晴海码头,她第一次闻到了久违的气息——那些顶着八一军徽的身着白色礼服的解放军海军,昂首向天的“海麻雀”导弹、威武的双联舰炮、互对东西的C802的舰对舰导弹……她甚至觉得就连从舰首连至舰尾的万国旗都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她想大哭一场,但是又觉得不能让旁人觉得莫名其妙,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背后有多少拓海株式会社的眼睛在盯着她。不过她惊讶的发现,他身边的一个老年人正在做着这件事情,他顿足捶胸,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她扶住了他,然后就知道了那个老人的名字叫“山口勇夫”,一位曾经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当天夜里,在铃木的护送下,同样喝的酩酊大醉陈少卿被后者悄悄地送回了家中…… 当陈少卿回到了她的足有200平的东京湾豪华公寓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袭击”了她。“臭姐,你怎么会来得这么晚,你不知道别人在担心你么?”她抱着陈少卿的后背紧紧的一点也不撒手。陈少卿腰一拧,左手将那人的胳膊捏住,然后又向前一送,右手抹住那人小蛮腰,稍微用力向后一拉。眨眼之间,那人便服服帖帖的倒在了她的怀中,只剩下委屈的眼神盯着她一个劲儿地看。“寸心……”陈少卿温柔地看着她,更加温柔地搂着她。今天夜里,她有很多的话想对那个人说,是的,她必须得向她说,她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或许她们真的是要回家了。那个叫“寸心”的人正是令一洋之隔的沈兰妮牵肠挂肚的叶寸心,在日本,那位东京警视厅的警部补高桥英吉也在舅舅山口勇夫的命令下,无时无刻的思索着如何找她,而那位38岁的警视正铃木英却早已对她耳熟能详。陈少卿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位令各方都伤透脑筋的姑娘,短短的头发和在三年前她才从阿富汗秘密押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剑眉下一双英气而俊俏的双眼此时收起了往日的桀骜不驯,透出一丝孩子般的倔强,同时也包含只对她一人的依赖;挺拔的鼻梁下是稍微撇起的小嘴,薄薄的嘴唇微微张着,露出碎玉般的洁白的牙齿;银盘般的一张脸无论从哪个部分看,都会惹得男人们和女人们的怜爱。她的个头仅仅比陈少卿矮丁点,但是已经26岁的年纪到底不会因为她本人的稚气未消,而阻碍她时为女人黄金年龄的魅力的展现,陈少卿抱着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胸部被她压得严严实实,似乎连点缝隙也没有。陈少卿认识叶寸心是在三年之前,她清楚地记得当拓海株式会社的带着她从阿富汗来的时候的那副惨状,尽管她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是破碎的迷彩服却被染的分不清本来的模样,同时还散发着血的腥臭;那张现在看起来颇为俊俏的小脸,被战地的硝烟逊的就像才从煤窑爬出来似的,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更令陈少卿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叶寸心的臂章上竟然还贴着令她魂牵梦绕的“八一”字样,下面有几个小字“火凤凰女子特战队”。他们这些混蛋对她动了刑,陈少卿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拓海株式会社的人在阴暗的地下室对那个叫“叶寸心”的解放军不断的殴打,凉水一桶桶的接二连三淋在她的头上,把她从昏迷中粗暴的唤醒,然后再殴打,叶寸心一声不吭……陈少卿捏紧了拳头,曾经的军旅生涯使她不能忍受她的战友受到如此大的身理和心理上的摧残,她几乎为此制定了一个计划,目的就是救人。但在当时,她和铃木并不认识,她是真真切切的孤军作战。打消这个计划的是源于一次拓海高层的神秘对话,已经成为“金钥匙”的她曾经偷听到了拓海株式会社一号人物与海外极端恐怖分子的语音对话——确切的说,这是陈少卿的机警使她完成了对这次惊天秘密的探知——她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使集团内部监视她的人丝毫没有觉察到她在那个一号的桌底暗了一个窃听器。她在一号人物与海外联系的第一时间开启了窃听器,然后趁着保护那个一号人物与接替他职务和任务的来自于海外的“鲑鱼”商议之时,悄悄的移除了窃听器,又将之前的录音拷贝了一份下来,继而带回了家。正是因为这份录音,陈少卿知道了叶寸心与“黑猫”的血缘关系,而之后新任拓海株式会社的“鲑鱼”停止对叶寸心的用刑,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所得到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这会是她的新对手吗?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陈少卿的判断力,但接下来的事实却令她有了新的想法——在北海道密林深处的一次聚会,叶寸心的父亲“黑猫”的老朋友都来了,他们态度诚恳的希望叶寸心意识到他的父亲是怎样的重要,他们同时也保证只要这位“老朋友”的女儿愿意,他们必将给予她更多的甚至比她的父亲还要多的权利和财富……陈少卿紧张地看着依然挂着解放军臂章的战友,虽然她不能确定她以后还是不是,或者变成比她父亲还要难缠许多的对手。在所有证据都显示叶寸心就是“黑猫”的亲生女这一事实后,陈少卿吃惊的发现,她眼中年纪不大的这位姑娘,却显示出毫不含糊的是非观来,她掀翻了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将离她最近的一个她亲生父亲生前老友一脚踹翻,动作干净利索!“你们低估姑奶奶!我的父亲又怎么样?他首先是一个坏人,然后才是我的父亲——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会一枪打死他,然后再到他的墓前尽孝……”陈少卿惊讶于她的暴怒,在她不得不出手制服叶寸心的同时,她感觉到那个姑娘浑身都在发着抖,陈少卿意识到,这种暴怒来自于人性和血缘的艰难搏斗。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失去理智的叶寸心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上了一口,现在还留着痕迹。之后,叶寸心又被秘密的押送回了拓海株式会社的地下室;再之后,她开始绝食了。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陈少卿自告奋勇去了那间地下室,同时“鲑鱼”在此前告诫她,如果叶寸心不能就范,那么就只好把她丢到海里去喂鱼了,陈少卿摸着手背上的伤痕,同意了——她很清楚,她即将做的将是介于一次生死之间的考验。直到现在为止,拓海株式会社的人没有一个知道那次陈少卿与叶寸心两个女人都谈了些什么,因为前者在进入地下室前就赶走了所有守在门口的的打手。
三天后,在陈少卿的带领下,叶寸心出了地下室,同时还带她那个已经吃得不能再饱的胃。一个月后,叶寸心成为了“一号”的另一个助理,大家都称呼她为“心主”。陈少卿很难知道“鲑鱼”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从表面来说,他感到很高兴。他先是命令陈少卿带领叶寸心做了几笔“干货”,所谓的干货指的就是毒品,具体来说,就是已经经过提纯的冰毒,甚至包括大麻。在“鲑鱼”的印象里,陈少卿做这事很在行,她知道如何不受损失和不受怀疑的把那些东西弄进来——在这家以所谓的“海运”起家的大型“公司”,要想不引起海上警视厅的注意是异常困难的——陈少卿做的就像她长得一样漂亮,而且在她的带领下,叶寸心也“成长”得很快,她很快就能够独立完成这些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值得怀疑,那就是为什么这些毒品会在下家身上出事情,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下家的死活,但那些人和他们的隐秘的店面总是遭到警方查封以及逮捕,这对毒品市场造成的影响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鲑鱼”对于毒品生意难做,挠头不已。除了“干活”,还有“海货”,就是军火的偷运。陈少卿至今尚未对此做过押运,叶寸心也没有,“一定是军火”陈少卿和叶寸心不约而同的揣测着,但是没有证据——她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是拓海株式会社的大头。无论如何,经过两年的磨合,陈少卿和叶寸心越来越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她们经常一起在闲暇时出去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购物,一起看电影,一起去东京的迪斯尼……到最后,她们还住在了一起。陈少卿通过相处,发现叶寸心原来大有本事,电脑技能的精通自不必说,而且她的枪法简直可以说是百步穿杨,拳脚功夫底子不弱,性子直爽,陈少卿很喜欢这样的人;而叶寸心也觉得陈少卿符合她对“朋友”这个概念的一切准则,她比自己大4岁,处处显示出精明的样子,但是对自己又是那样的贴心,就像她有一天鼓足勇气称她为“姐姐”是一样的。“臭姐,看起来你挺高兴,怎么啦?是遇到可人儿了吗?”叶寸心抱着陈少卿不放,由于过于熟络,才叫出了整个拓海集团没人敢叫的称呼,陈少卿的对头们也不敢。“妹,姐累了,有什么事儿,我们到床上去说。”陈少卿好容易挣开叶寸心。“我先洗个澡。”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姐妹两个都没有睡意,她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看着对方,就像事先设定好的程序,眼睛里都是对方的眼睛,她们的呼吸声似乎彼此都能够听得到。 “臭姐,你已经给铃木英说了我的事儿?”叶寸心难掩心中的激动,她是知道铃木英的——在一年前的运送“干货”的过程中,几乎第一次独立行事的她几乎被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1课的人抓获,但是在最后关头,搜查1课的人接到铃木警视正的命令,要他们去东京湾执行另一个任务……事后,叶寸心才从她的“臭姐”嘴里得知,原来铃木警视正和她早有联系,这样的手段用在她的“臭姐”身上早已不止一次。“铃木是知道你的,而且据我观察,他似乎要对拓海动手了!”陈少卿轻轻的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上次东京地铁连环杀人案,他就对拓海有所怀疑。”叶寸心说道。“有这个倾向,你注意到搜1的第九系开始介入调查拓海的海货生意了吗?”陈少卿握了握叶寸心的手。“铃木已经开始动作了,我们一定要密切观察,我们这三年不能白等。”“会很快嘛?”叶寸心有些着急了,她甚至很希望东京警视厅的警车现在就在楼下来接她们回国。“傻丫头,这只是个开始!铃木君手下有上千号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来得那么猛!”陈少卿又刮了下叶寸心的鼻梁,她自幼父母双亡,于叶寸心来说,他就是她的唯一。“他怎么会突然对我们感兴趣啊?”叶寸心不禁奇怪道。“他去了北京,接受了国刑组织的人的接见,他之所以这么做,几乎完全是国刑组织的原因!”陈少卿强调了一点,同时也是她自己的判断。“可以相信,国刑组织已经对拓海相当注意了!”“他在北京就是为了这个?”叶寸心问道。“差不多吧!”陈少卿摸了摸下巴,“好像他好像还遇到个熟人,叫做……林国良……是的,就叫林国良……妹,我们就这个话题就谈了10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们都要离开了。”“哈哈……”叶寸心突然笑了起来,放肆加上野性的一下子翻到了陈少卿的身上,“原来是兽医啊!臭姐,你告诉我,他见到兽医的女朋友少将没?”她显然知道沈兰妮还在世上的事儿,是从“鲑鱼”那里听说的,她还记得当时的“鲑鱼”咬牙启齿的说她的父亲“黑猫”如何被“火凤凰”打得浑身像个马蜂窝,结果那个万恶的“火凤凰”还剩了一个没死,她的名字叫做“沈兰妮”。“少将?”陈少卿一脸彷徨。“就是沈兰妮啊!”叶寸心撇着可爱的小嘴,“她是我在火凤凰里最佳拍档,年纪和你一样,漂亮胸大,还是跆拳道高手!”陈少卿不知为何,脸色沉了一下,“最佳拍档??这么说她对你很好啦?”“真的很好,我受罚的时候,她还为我鸣不平来着……”叶寸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臭姐”已经不是太舒服了。“见着了吗?臭姐,你给我说啊……”“见着了。”陈少卿本能的显得有些不耐烦,以至于她也搞不清楚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得罪她了,“铃木英对她评价很高,真是的,他有这么夸人的吗?”“那是啊!我家少将是最好的……”叶寸心打了个哈欠,又躺回了与陈少卿头并着头的位置“睡啦睡啦,但愿这儿的事情早了早回国,我就可以见到少将了,我可真想她啊……”听着叶寸心熟睡过去而发出轻微的鼾声,陈少卿却没了睡意,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沈兰妮……”几乎与此同时的中国北京,在军区政治部办公室里,被在日本的陈少卿心里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沈兰妮几乎把办公室副主任赵熙然上校的办公桌拍碎了。“为什么……你们……凭什么开除我的军籍??”她的火冒三丈不禁使与她面对面的上校不寒而栗。沈兰妮,曾经“火凤凰”女子特战队的狙击手之一;亚运会跆拳道锦标赛亚军,其后又在军中刻苦磨练了格斗技巧;特战队中暴力解决问题的终结者;三年里几乎一直在嵩山少林寺苦练最纯正的少林功夫,一个真正徒手杀过人的女人……看看自己略微发福的体型,赵熙然心里一片黯然,他曾经看到这个外号“灭害灵”的女人是如何把一个北京军区特战部队的老兵打得找不到北的——如果情绪易于激动的她隔着办公桌一脚侧踢过来,恐怕自己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沈兰妮同志……”赵熙然并不打算因为这个原因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一丝胆怯,他心中反复告诫自己是一名军人,同时又确认门口的卫兵是三个而不是两个。“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正当他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被沈兰妮几个来的不合时宜的喷嚏打断了,“怎么?你感冒了?”他关切地问道。“没有,一定有人在背后念叨着我。”沈兰妮也被这个无缘无故的几个喷嚏吓了一跳,音调也平稳了许多。“那好,我们继续。”赵熙然递给了沈兰妮一支烟,他曾经听别人讲过后者在特战队训练时,有一支烟引起的故事。不过,自从到了北京军区之后,她又开始旧病复发了。“我们一致认为,沈兰妮同志,你在军中的表现是优异的。”“少他妈的官样文章,姑奶奶不吃这一套!”沈兰妮又蹦了起来。“你坐你坐……”赵熙然连连摆手,“沈兰妮同志啊,你别这样激动行不行?”话虽这样说,赵熙然很清楚沈兰妮发火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三年前,营救山口勇夫的命令是从总参发出的。由于女子特战队的特殊性,即隐蔽性要高于男性特战队,当时总参对由南京军区的提议还表示出很支持的意思,并很快的付诸行动。但事态的发展证明,它与他们当初的预想简直大相径庭,绑架作家的并非是什么一般意义上的劫匪,确切的说,他们有着很强的政治诉求,而不仅仅是赎金那么简单。在阿富汗接近中国边界的地方,尽管“火凤凰”成功的摸进了恐怖分子的宿营地,接着又成功的营救了作家,然而直到现在总参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目的就是想把这支女子特战队一网打尽。总参的人大惊失色,戒于《国际法》关于“主权神圣不可侵伐”的原则限制,他们不得不寻求美军的帮助。美军倒是很爽快的应允了,他们出动飞机根据中方提供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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