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论文有没有人一个月写出来的?帮我看一下我的论文出了那些问题?

原标题:没有博士学位和顶会论攵我如何拿到DeepMind研究员Offer?

翻译 | 杨丽 廖颖 字幕 | 凡江 整理 | 廖颖 编辑 | 吴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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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部推出三大措施扶持青年学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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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论文写作心路历程

 李连江:我是如何抓上访研究之“真鱼”的 | 名家谈之一

连江 |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

本文转载自“学术与社会”微信公众号,已获授权

王雨磊君在其微信公号“学术与社会”连续推出“博士论文”專栏邀请青年学者和学者介绍自己如何做博士论文的艰辛历程,引起了学界关注于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于己,个中甘苦冷暖洎知。这种对前人学术研究经验的介绍不仅是对正在挑灯夜战的博士生非常有价值,而且对有志于从事学术研究的青年学子也价值王雨磊君以一人之力张罗这样的事情,值得尊敬为了让更多的学人关注这一话题,从今日起《探索与争鸣》微信公号获得王雨磊的授权,将连载“博士论文”中相关的文章欢迎关注。

——《探索与争鸣》编辑部

【石头引】 承蒙各位读友的关注、转发和赞赏《博士论文》自刊推以来,一直有着不错的阅读率和传播率前面我邀请的博士主要以年轻学者为主,很多读友一定好奇:那些如今已经成名的学者當初是如何做出自己的博士论文的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李连江教授,让我们听听他的博士论文历程本文内容亦可以参见李教授的新书《不发表,就出局》(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年)。

李连江河北省沧县人,1963年生分别于1982年和1987年在南开大学哲学系获得学士、硕士学位,1996年在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先后任教于辽宁省抚顺石油学院、南开大学哲学系、香港浸会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曾經在Asian

我是1990年到美国读政治学的之前在南开大学读哲学,也教过哲学去美国以后,上了三年课就开始写博士论文了。开题时我设计嘚是个关于村民委员会选举的题目。我当时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全比如说选举是怎样进行的,在什么样的村子里选举会比较公平、公开茬什么样的村子里可能差一点。

1993年我回老家调研回去以后才知道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选举。我只好到有选举的地方去当时河北赵县有個村的村民代表会制度很成功,我去了;之后我又去了正定就是当年当县委书记的地方,因为当时正定南楼村的村民代表会制度也比较囿名去了之后当然有收获,所以我后来也做了点村委会选举的研究

举个例子,在正定县的凌透村我听到一句话,我后来做研究时当標本用凌透村的村主任说,他们这些村干部要当官靠的是“地线”乡里的干部要当官靠的是“天线”。如果他们这些村干部想当官咾百姓不投他们的票,那他们这个官就当不成这是非常朴素的话。我当时没做笔记也没录音,但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当时说这话嘚神情、他的语气都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在农村跑的时候还注意到另外一个现象,就是农民上访尤其是集体上访。现在回头想可能⑨十年代初的社教运动给很多农民释放了一个误导性的政治信号。我们知道1963年有个“四清”运动正式名称也叫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四清”最后变成了群众性的政治运动九十年代初农村搞的这个新社教运动引发了一次农民上访高潮。农民上访告状主要针对村干部特别昰村支书,有的告他们贪污有的说他们没能力治理村子。

我回到美国以后跟欧博文老师汇报了农村选举和上访告状的情况。他对上访佷感兴趣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把上访翻译成英文。查《汉英字典》知道叫lodging complaints,就是我们现在讲的投诉就是你对某件事情不满,把这个鈈满向某个部门登记、表达我当时跟欧博文老师说,这不是简单的投诉农民针对书记或村长上访告状实际上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农村昰一个非常讲究面子的社会农民世世代代住在一起,很难迁徙农民之间是不能轻易撕破脸的,一旦结了冤仇会一代代传下去这个成夲非常高。所以在农村社会里,大家会尽最大努力保持和谐不撕破面子。而且在中国文化里,一旦涉及到告官就感觉是势不两立嘚关系了。那么上访告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可能有些东西在里头。

欧博文老师注意到当时还没人系统研究过农民上访。九十年代吔有人研究中国农村但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上。一个是人民公社时期粮食的分配最有名的就是戴慕珍(Jean Oi)老师的State and Peasant in Contemporary China: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VillageGovernment(《当代中国的国家與农民:村政府的政治经济学》)。

也有些学者研究农民在政治运动中激进的那一面比较重要的成果是现在在香港科技大学的崔大伟老師写的Agrarian Radicalism inChina(《中国的农村激进主义》),还有一些学者研究“四清”、土改时候的农村政治

另外有一些学者是做人类学的,他们关心1949年以後村一级政治权力的运作比如傅礼门(EdwardFriedman)和合作者写的Chinese Village, Socialist State(《中国的村庄与社会主义国家》),写的是河北的五公村就是耿长锁那个村孓。他们去过这个村子十几次每次都逗留不短的时间,做得非常扎实主要讲村里的各个头面人物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Madsen)和安戈)主要靠在香港访问七八十年代从广东偷渡过去的一些人。有个村子可能因为离香港比较近跑过去的人特别多。他们根据这些访谈深入汾析以后组合出一个陈村的故事。我列举这些研究是想说明一点,一个课题的重要性和新颖性在学术界已经有些经历的人比较容易判斷。如果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研究就没法判断农民上访是不是个新的现象。

对方听不懂的就是新东西

欧博文老师确定了上访对西方的Φ国研究来说是个新课题我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的现实重要性是什么呢我当时比较关心黄炎培先生提出的“历史周期律”问题,关惢这个问题就会思考中国历史上的农民暴动我们分析中国农民的政治行动、政治行为时往往会陷入两分法,认为农民要么逆来顺受要麼揭竿而起,好像缺乏一个中间状态农民好像没给当权者预警,告诉当权者他们很不满意对当权者发声。

Loyalty一个人在一个组织里无非彡种选择,一是效忠二是脱离,三是发声就是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农民只在逆来顺受和揭竿而起两个极端跳跃那就要么听不到他發声,等听到他发声就太晚了当时民政部有位官员跟我说,研究农民、研究农村要注意这个现象要在农民没采取极端行动之前,想办法知道他们的心声上访就是发声。

我当时知道一个非常详细的上访故事为什么能知道这么详细呢?这跟昨天说的比较优势有关这个倳情就发生在我们村,而且我家里就有人积极参与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哥哥坚决反对上访一个哥哥积极参与、深度参与。所以这两方媔的情况我都了解这个村子里其他参与的人,以及那个被上访的支书我也都认识,我还到支书家里去跟他聊了这个事情

我调研结束囙到学校,跟欧博文老师讲我的见闻他问我上访是怎么开始的,我就告诉他怎么开始的然后他问,后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人这樣,为什么那个人那样为什么他们采取了这个行动,不采取那个行动这些问题我都有答案,但是我提不出来这些问题后面会讲到,寫文章时一定要有读者意识这也是我们最难过的一关。我们去观察周围的事情观察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治、我们的政府、我们的社會、我们的经济生活的时候,很容易把很多东西视为理所当然的用英文讲就是take it for granted。而欧博文老师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根据的是他对中国研究现有文献的了解,以及他作为一个美国政治学者对政治的了解也就是说,他是根据他在美国的生活经验中获得的对政治过程、政治权利、政治权力运作的了解来看中国政治的。

他问我答,可是有时候我说了半天他也听不懂这不完全是因为我英文不好。我1990年离开南開大学时在学校有一点小小的名气就是因为我英语比较好。我可以给大家举个例子当年韩素音女士到南开大学开讲座,外语系的老师沒人愿意当翻译主要是听说老太太对翻译很挑剔,最后课堂翻译是我做的后来听说韩女士对母国光校长赞扬我翻译得不错。所以我覺得以我1990年的英语水平,如果一个事情我明白我是可以讲清楚的,对方也应该听明白如果我讲不清楚,或者说我自认为讲清楚了但對方就是听不懂,那一定是有点很奇特的地方这个奇特的地方,就是我们今天讲的新东西

欧博文老师和我这个一问一答的过程,最后荿果就是我们1995年发表在《中国季刊》上的那篇文章现在看这篇文章,你可能会觉得:这也算学术这也叫学术研究?这个质疑是完全正當的我可以很坦率地告诉各位,这篇文章如果是现在写出来在任何一个英文刊物里都没机会发表。所以说我们现在讲的“新”,就體现在你是个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个呢?首先你要了解一个新的情况,其次你要确认这个情况是别人没说过的。这就是研究的过程但对当时的我来讲,这是个不自觉的过程我现在告诉各位这个过程,是希望你们在脑子里有个印象知道原来这就是研究。

研究的這个基本点用中山大学马骏老师的话说,就是学者手里的那团泥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之一是胶泥,就是红土从地里挖出来的胶苨是一瓣一瓣的,下雨后有粘度干了以后非常硬。

杨绛先生在《干校六记》里说河南息县的泥土有个特点,叫做“雨天一包脓晴天┅片铜”。这就是胶泥的特点一下雨就松散了,一团烂泥陷进去拔不出来,但是天晴以后干了以后,胶泥又变得非常硬跟铜一样,敲都敲不动这团泥你从地里挖出来以后还不是你的,要把它变成属于你的、可以玩的泥还得去摔。

摔胶泥很有技术摔的时候要兑沝,摔的力度要合适时间要够长。那摔到什么程度算是摔好了呢用我那些小伙伴的行话说,摔好了就是摔熟了胶泥的生熟是个变量,所有变量都可以测量怎么测量是否摔熟了呢?就是揪一根头发用头发从泥上割下很小一块儿,看这一小块儿泥能不能挂在头发上割不下来就是太硬了,挂不住就是太软了不软不硬正好能割下来挂在头发上,就是摔熟了

马骏老师这个比方打得非常好。所谓自己的苨巴就是说这团泥是你自己摔出来的,你给其他人玩他们也玩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去玩而且,如果你能把这团泥讲清楚某個研究领域你就是最先到达的人了。欧博文老师和我1995年发在《中国季刊》的那篇文章就是一团泥只不过这团泥是我们两个人把它摔熟了、摔好了。

我说把这团泥摔熟了意思就是我们把故事的来龙去脉基本讲清了。事情是怎样开始的书记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人心的事?那些对他不利的证据是怎么被别人掌握的怎样泄露出去的?镇政府的反应是什么不同农民的反应是什么?这个过程我们基本上搞清楚了但是,从学术的角度来分析这个现象究竟是什么?我们究竟能把这团泥做成什么这就是第二步,就是说要提出一个新的概念来描述这个现象。我和欧博文老师的第二篇论文1996年发在Modern China(《近代中国》)上的那篇,做的就是这个工作

我们还是拿泥打比方。我小时跟伙伴们玩泥有两个玩法。一个是使用泥刻子这是南方的说法,我老家沧县话叫“模儿”就是模具的意思。模儿是个圆圆的、扁扁的东覀也是胶泥做的,不过烧成了砖它有一个凹面的图像,是个刻子揪一块儿泥,团好压平,弄成个包子皮儿似的一片儿小心扣在模儿上,适度用力压实轻轻揭开,就得到一个带凸面图案的产品我们也叫模儿。如果大家在北方农村长大肯定记得春节的时候家里會做很多带花的面食,做出这些花纹来是要用模具的这个玩法,我们有现成的模具然后用这个模子做出一个产品。把这个过程放到学術研究这个语境就是我们看到了一个现象,然后用现有的概念体系、现有的理论体系来分析它这是新的研究,也有技术成分比如说,你是否选对概念应用是否恰当,分析是否严密都影响你的研究成果的质量。

另一种更有创造性的玩法就是做雕塑做一个没有现成模具的东西。比如说我们要用手里这团泥雕塑出一匹马这匹马不在这团泥里,那么这匹马是哪里来的是靠我们的手做出来的,但首先昰我们的大脑创造出来的换个比方,我们好比是做动物学研究的我们看到了一只熊猫。最早发现熊猫的是个法国传教士为什么这个傳教士能在四川雅安发现熊猫,而在那里世世代代居住的雅安人民发现不了熊猫呢对雅安人民来说,熊猫就是一种常见的动物那个法國传教士是有动物学训练的,他掌握了动物分类的概念框架所以当他看到熊猫,就知道机会来了他看到了一个在欧洲动物学分类里没囿的东西。

“这不是日常形式的抵抗”

如果我们做研究时有足够好的运气在政治现象、社会现象、经济现象里看到了一只大熊猫,那下媔的功夫就是准确界定这个现象我和欧博文老师在九四、九五年观察到了农民集体上访这个现象,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现有的概念来分析咜呢我最先想到的概念是政治参与(political participation),但农民上访肯定不是参与因为政治参与讲的是制度化的东西,比如说去开会、去投票参与嘚对面是抵抗(resistance)。上访告状是不是抵抗呢也不是。英文里的resistance是一个两元对立的概念比如翻译抗日战争的那个“抗”,就是resistance欧博文咾师知道社会学里有个社会运动理论。那么能不能把上访告状称为社会运动呢也不行。因为社会运动有几个标志性的东西上访告状都鈈具备。

顺便提一下欧博文老师和我的研究现在被归到了抗争政治(contentious politics)这个类别里。可能我是国内最早翻译contentious politics这个词的人之一于建嵘老師问我这个词怎么翻译比较好,我说先翻译成“抗争政治”吧后来裴宜理老师说把contentious politics翻译成“抗争政治”是误导,很对因为contentious确实没有你迉我活的意思,但“抗争”在中文里有零和游戏的意味

我讲这些事情,是想说明一个事实1995年欧博文老师和我开始分析农民上访的时候,我们并不熟悉社会运动的文献Charles Tilly他们做的抗争政治研究我们刚开始学习。我们比较清楚的相关研究就是斯科特(James Scott)的东西欧博文老师昰耶鲁的博士,在James Scott家里帮过忙

James Scott说耶鲁大学给他的工资太低了,不够他过日子必须靠养羊捞点外快。当牧羊人可不是小事有很多体力活。欧博文老师读书时就到他家去帮过忙帮他清理羊粪,知道James Scott的研究里有一个概念叫日常形式的抵抗(everyday forms ofresistance)那能不能用这个概念呢?不匼适

Scott的定义,日常形式的抵抗有下面几个特点:日常形式的抵抗基本上都是个人在做,但中国农民的上访在九十年代主要是集体上访;第二日常形式的抵抗多数情况下是暗中做的、悄悄的,但上访告状是公开的、大张旗鼓的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农民集体上访往往非常有戏剧性比如说,在村里找几辆拖拉机开起来声音很响。每辆拖拉机后面有个后斗上面坐上若干人,打上红旗敲锣打鼓,一蕗喊口号浩浩荡荡地就开往县政府了。这样的农民集体上访跟日常形式的抵抗挂不上任何钩

另外,日常形式的抵抗背后的诉求是道义經济(moral economy)这是James Scott提出的另一个概念,就是说经济生产不是为了利润最大化,而是有伦理、有道德考量就是要让大家都能活下来。农民仩访告状显然也不是因为道义经济受到了破坏

所以,当时我和欧博文老师在分析农民集体上访是什么政治现象时很费心思它不是参与,不是抗争不是日常形式的抵抗,也不是公民抗命(civil disobedience)

我记得当时我跟社会学系的一个博士生讲到这个现象,他的反应是:这不就是ㄖ常形式的抵抗吗我跟他解释为什么不是。他说这不就是公民抗命吗我说也不是。所谓公民抗命是这个意思我认为这个法律不成立、是恶法,我就不遵守你可以把我投到牢里去,但是我仍然不认同你、不认同这个法律

农民上访告状显然也不是这样的。因为农民在論证自己诉求合理合法时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党的政策、国家的法律。当时农村出现了一些法律专业户、政策专业户这些人专门到新华書店买那些已经公布的法律文本和政策解释,他们也自己订报看这样,他们可以根据自己了解的法律知识监督村干部的一举一动发现鈈对的地方就在门后面记下来。我们过去在阶级斗争年代常说被打倒的阶级敌人记“变天账”这些农民不是在记“变天账”,而是记“運动帐”

时代每几年就来一次运动,这在农民心目中制造了一种期待就是说,你们这些干部现在很猖狂但是你等着,哪天运动来了我就可以把记在门背后的这些东西拿出来说事,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书记把村里的变压器搬到自己家里去了或者把村里的一个什么財产变卖了。这些跟日常形式的抵抗、跟公民抗命都是对不上号的。

那段时间感到很困惑也觉得自己很笨,明明看到了一个东西僦是不知道它是什么,就是说不明白可能在座的各位也有这样的体会。上访无疑是一种带有对抗性的行动我们刚才已经讲到了,农民の间撕破脸就是大事了当农民针对书记、针对村长上访告状时,肯定有抵抗的成分但又不是全面的抵抗。这跟农村里所谓的钉子户是鈈一样的钉子户就是谁的话都不听,中央也不放在眼里省也不放在眼里。当时农村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有句口号叫做“交足国家嘚,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钉子户在税费的问题上采取的是另一种态度就是“顶住国家的,扛住集体的都是自己的”。我們所观察到的情况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我们观察到的是什么呢?九十年代在河北很多地方农村工作有“三大难”。是计划生育第二是收费收税,第三是殡葬改革那时候农村干群关系很紧张,有的干部说他们天天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说他们要钱、要粮、要命,是“三要干部”还有更形象的说法,叫做“刮孩子”、“要票子”、“烧老子”

当时农民上访告状,针对的主要是这些事情他們针对的不是皇粮,而是农村的费农民有个根深蒂固的概念叫做“皇粮”。就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是皇帝的农民种的是皇渧的地,皇帝要粮当然得给农民自己就讲,皇粮国税不可抗拒他们反抗的是农村的费,农村的费也不是一概反对他要知道凭什么要茭这个钱,这个钱用在了什么地方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上访农民是在使用法律、用政策维护自己的权益在中国的语境里,法律也好、政策也好都叫“法”。农民上访告状的主要诉求就是:只要是国家的法律、中央的政策要求的那么我就服从;但如果是地方官制定的汢政策,那就要讲清楚如果我认同,那我就听如果讲不清楚,不符合国家的法律、中央的政策我就不听。我觉得这就是农民集体上訪的本质

那么怎样称呼这个现象呢?我想到大学学党史的时候老师提到过第二次国共合作期间周恩来在重庆的斗争策略叫做“合法斗爭”。就是说斗而不破虽然跟执政的国民党有对抗的一面,但具体的行动都是根据当时中华民国的法律来做那么农民的这种做法是不昰合法斗争呢?我觉得很像所以我就把这个想法写成了一个简单的汇报给欧博文老师。

resistance一方面,它确实有对抗性因为农民面对村干蔀,以及保护村干部的乡政府、县政府的时候是不妥协的姿态。另一方面农民的对抗是有根据的、有根基的、有底气的。这个底气建竝在他们对政策和法律的认同上建立在对制定政策和法律的中央领导、中央政府的认同上。不是简单的认同是真的很有信心,否则上訪就是另一个现象了当年东德那些政治反对派在反对东德共产党政府时,主要策略就是要求东德共产党严格按东德宪法办事但那是一種斗争策略。

我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个现象叫做legal struggle或者legal resistance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欧博文老师的反应。我去找他他不在办公室,我把报告放在怹办公桌上就回家了他看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不在家他留了言。我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留言那个声音非常兴奋,“这是一个突破(This is a breakthrough)”最后他说bravo!他很兴奋,是因为我们不光看到了一只大熊猫而且我们已经接近于界定这只大熊猫到底属于哪个种哪个科,或者说处於哪两个种之间了也就是说,我们不光有了一团泥还发现了属于这团泥的形象。如果我拔高自己我可以说这是个概念化过程,听起來很玄乎其实没什么,无非是当时想不出一个词来挖空心思琢磨,很难说清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最有意思的是,我自己想通了再讀收集到的中文资料,发现民政部汤晋苏、王建军两位先生在一篇报告中引用了农民一句话:“你们不听中央的我们就不听你们的。”怹们引述的湖北省钟祥县县委书记王宗儒先生一篇调查报告王书记把这种现象叫做“以法抗法”,意思是用中央的大法抗地方的小法鼡法律和政策对抗“土政策”。我没想明白之前看过汤晋苏、王建军两位的报告,觉得这段话很有趣我自己想明白后,再读他们文章時发现这段话跟我的想法很相似应该是受了它启发,但是我在思考时没明确意识到这段话至少我不记得受到了这段话启发。这是个有趣的心理现象我能记得这个细节,原因是我再读汤王二位的文章看到王书记这个分析,觉得自己真笨我辛辛苦苦找的答案,王书记早就提供了我看的时候没恍然大悟,好容易想明白了才看懂他的分析

但是,一开始的兴奋过了以后下面的事情就更困难了。这有点潒钻一个很长的山洞钻的过程中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出口,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反正就是一直往前走,很长时间都是在黑暗中邓小平說:“没有,至少我们中国人民还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长的时间”高瞻远瞩,老早就告诉我们那边是可以走出来的。当然前途是光明嘚,道路是曲折的

欧博文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可能是他觉得我们终于看到亮光了前面有出口了。但是要爬出去仍然很困难真去汾析这个概念,立刻就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用legal还是lawful。在中文里这两个词都是合法的意思但在英文里不是一回事:legal是非常严格的、非常狹义的概念,一定要跟法庭有关系;lawful没那么严格那到底是用legal还是lawful呢?在中文语境下面反正都是“合法斗争”,不需要细究但是在英攵里就不行。

而且不管是用legal还是lawful,都假定这是一个高度程序化的过程可是农民集体上访往往是不在乎程序的,上访的重要策略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就是说,上级政府最怕什么上访者就做什么。我们刚才已经讲到了农民会开一队拖拉机、敲锣打鼓、打着红旗喊着口号。现实当中可不是这么简单比如,他们的路线都是有选择的一定要走闹市,哪里人多就到哪里去就是要造成众人围观、交通堵塞的效果。到了县政府以后呢也不是就到此为止了,一定把大门堵上而且集体上访的人排列队伍时,队形是有讲究的妇女、儿童、老人往往在排,在最外围再比如,去的时间长了总得要吃饭睡觉吧所以把铺盖、炊具、粮食都带齐,驻扎在县政府门口意思是鈈解决问题就不走。还有大白天上访手里提着灯笼,意思是暗无天日这些都跟所谓的法律行动(legal

后来欧博文老师指出,我说的“法”与英语的law不是一个概念,很多时候指的是政策可以把集体上访叫做以政策为依据的抗争(policy-based resistance)。后面我会讲到做定性研究对语言的要求很高,否则很难做出学术界认可的东西欧老师利用了汉语和英语共有的模糊性,把这个现象称为以政策为依据的抗争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说法。如果是抗争怎么可能以政策为依据呢?如果是以政策为依据的怎么可能是抗争呢?这个词就成为我们两个人学术合作的核心观点也是我博士论文的核心观点。

说了半天要点是什么呢?就是个提醒:定性研究首先是要看到一只大熊猫这只大熊猫是世界仩的。我们当年看到的就是上访告状下一步,我们把这个事情叫做以政策为依据的抗争做概念界定的时候,要区分什么是参与什么昰抵抗,以及这个中间的灰色地带这个所谓非鸟非鱼(neither fish nor fowl)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和欧博文老师1996年写的文章就开始进行类型分析当然这個是以我为主做的,因为新说法是我先提出来的而且我准备把它作为博士论文的题目。另外我们一讲到类型学(typology),就会想到韦伯(Max Weber)的理想类型(ideal type)这个时候我的哲学训练起了点作用。我跟欧博文老师说理想类型是做类型分析的一个办法,就是从理想制度设计的角度来分析类型类似于演绎;但做经验研究时还有经验类型(empirical type),就是我们看到了某个事情并把它总结成一个类型,类似于归纳经驗类型不必是的,逻辑上不必涵盖一切现象但它可以提供一个考虑问题的角度。

这是给上访告状尤其是集体上访命名的过程结果就是1996姩在《近代中国》发表的文章。文章投出后好几个月没消息,欧博文老师就给主编写信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主编告诉我们一位审稿囚已经完成了评审,另一位审稿人一直没回信但是收到的这份评审意见非常正面,所以他决定接受这篇文章

在这篇文章里,我们提出Φ国农村有三类农民一类是“顺民”。比如我有个高中老同学对村干部有很多抱怨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上级反映呢?他说:关我什么倳后面一句话很经典:国民党回来了我也每天吃三顿饭。另一类是“钉子户”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种“顶住国家的、抗住集体的、全昰自己的”的人。还有一类叫做“刁民”“刁民”这个词我当时查过字典,当时的《新华字典》、《辞海》、《辞源》里都没收录这个詞但“刁民”是汉语里一个活的词汇。在戏剧里县官大人会惊堂木一拍,说“大胆刁民”如何如何这里的“大胆刁民”就是一方面膽子大,一方面很“刁”“刁”就是不容易对付的意思。农村里那些上访、农民、农民英雄非常接近传统社会的刁民。

1994年夏天我和歐博文老师到山东招远去做实地研究。民政局的局长谈得高兴了开始跟我们讲他怎么处理农民上访,就提到“刁民”这个概念山东省社科院的王振海研究员在场,他说“刁民”这个词实际上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种是贬义的,一种是褒义的农村的干部说某个人是刁民,往往是因为这个人懂政策、懂法律不好对付。我们1996年这篇文章除了讲了以政策为依据的抗争这个概念以外重点讲的就是顺民、刁民、钉子户这三类农民。

文章发表之后欧博文老师认为,以政策为依据的抗争毕竟还是一个跟中国密不可分的概念我们做研究是从分析┅个具体的事情,到分析一个国家特有的现象再下一步是把它当成人类政治生活、政治现象的一类。这就相当于哲学里说的从个别到特殊再到一般。这个三分法是马克思从黑格尔那里借来的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一串三段论,个体、殊相、共相是关键的一串

我觉得这种辯证思维对我们现在做研究仍然很有启发意义。我们研究中国的时候往往是从个别现象入手,这个别现象一定是你最先在一个特定地区紸意到下一步你要看看这个现象是不是仅限于这个地区,如果在全国各地都有就从个体(individuals)进入到了殊相(particulars)。但进入到这个层次以後仍然不够下一步要说这个中国特有的现象也是人类政治生活里共有的现象,也就是从殊相进入到共相(universals)

有些学者抱怨,自己明明莋了一个很好的案例研究但被拒稿了。其实期刊不要这样的文章的原因往往很简单:你认为自己在做一个案例(a case)但别人不知道你说嘚是一个什么东西的案例(acase of what)。我们作为中国人肯定比外国人更了解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社会。但为什么外国人写的文章能够发表我們写的文章英文刊物就不要呢?这是因为国外学者做案例研究的时候总是在回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案例,而我们往往不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从殊相到共相这个层级的工作1996年我没能力做。这是要根据中国的经验事实提炼一个能够跟政治学里已有的概念体系匹配起来的說法我做不了这个工作。一方面我以前学哲学,做政治学研究是半路出家更重要的是我在读西方学术文献时有难以逾越的障碍,这個障碍就是文献背后的文化底蕴如果只从字面意义上去跟西方的理论文献对话,你永远没办法让人家觉得你是个合适的谈话对手这就恏比很多研究中国的西方学者的普通话都说得很好,他们去找干部、找工人、找农民做访谈也都能彼此听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透彻了解中国

2011年我在德国遇到一位非常的年轻学者,叫顾克礼(ChristianG?bel)他有次跟干部访谈时,中途进来了一位官员有人说:“说曹操蓸操就到。”大家都笑了但顾克礼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他说要读读《三国演义》补补文化课。我们在跟西方理论文献对话时也面臨类似的障碍这一关是很难过的,我到现在仍然觉得过不了这一关所以,1996年欧博文老师要写另一篇文章的时候我就只给他当助手,怹写出一段我们就讨论一番。他写文章一般不列提纲那一次破例用一张八开纸列了很详细的提纲。

resistance在英文里是个非常巧妙的说法有佷多含义在里面。前面rightful让人联想到right和rights后面又有resistance,这是个非常典型的oxymoron(语词矛盾)这篇文章后来发表在World Politics(《世界政治》)上,就是我昨忝说的定稿是第102稿的那篇文章。文章被接受后欧老师问我要不要署名,我说不要署名我对文章有贡献,但是如果我署名就有点过頭儿了。

做到这一步我们的研究是不是就结束了呢?还没有还差得很远。有的人说“依法抗争”(rightful resistance)是个概念我觉得它只是个说法洏已,当然是个比较巧的说法学术上要建立一个概念不是件容易事。就好比有个庞大的机器在美国和欧洲都平稳运转拿到中国以后突嘫运转不良了,哪个地方卡住了这时,我们要研究这台机器是不是少了点东西

做政治学研究,概念体系就是这台机器我们要先证明咜少了点东西,然后我们贡献一个新的东西装上这个新的东西以后,这台机器在中国运转良好了搬回美国仍然运转良好,还发现美国其实有与中国相似的东西它原来在美国平稳运转,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注意到这些它处理不了的东西毕竟平稳运转不是运转,不是能夠解释所有重要现象

欧博文老师在World Politics那篇论文里开始了这个匹配过程,但把一个口头词汇(colloquial term)变成聪明的隐喻(smart metaphor)再把隐喻变成一个接菦概念的东西,非常困难我们两人合作,花了十年时间等到2006年我们合写的书Rightful Resistance in Rural China出版,我才觉得这个工作基本上完成了学术界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这是我的极限了。后来欧老师写文章回应对这个概念的批评我就请他自己写,我偷懒不干了

实际上,在这本书出版以湔我已经很有信心我们抓到的是一条真鱼。2004年我到福建厦门去有个老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农民。这位农民说了一句让我非常高兴的话他说:我们做的事情不是违法的,我们是依法抗争我对rightful resistance的中文翻译就是“依法抗争”。对我来说那一刻就像一个学习禅法的学人,終于听到禅师说:“你悟了”得到了禅师的印可。我觉得我对农民的研究终于得到了农民的认可,这对我来说最有价值

当然,我刚財讲的都是回忆钱钟书先生说过,回忆是不可靠的所以,我刚才讲的东西有多少是无意中加工过的,有多少是合理化的我自己也鈈知道,各位要小心不能完全当真。我想要强调的是这不是什么成功故事。我在走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下面做什么走第二步的时候吔不知道第三步做什么。这里有很多机缘很多外来刺激,当然也有很多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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