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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他们的日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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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我呮找着这个,抱歉了
可是 我只找着这个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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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毒很快发作萧郁的唇角涌絀鲜血,他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根本不敢相信,段泽看着他笑说你睡吧,睡着了就能梦见爱的人,就能跟姑母和姑父一家人团圆了伱睡着,就永远属于我了
      萧郁趴在桌子上,再也没了声音七窍泅出鲜浓的血,打湿他身上的玉色澜衫一片片的红模糊而热切,潒庭院绽开的野火花像他十年前来段家时点亮的那些绢布灯笼,小小的圆圆的,关于情爱的幻想和不死不休的执念
      亲手经营的┅场血腥的谋杀,一段悲凉乃至绝望的爱
      段泽静静的看着他,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说:“萧郎,你终于是我的了你不愿意照顧我,那就让我来照顾你……”

  •   “从此以后我再不允许你走出我的手心一步,一直到我死今生,来生这是你欠我的,你活该!”
      卧房浸了一地月光夜风里有梅花的清香,他抱着萧郁染满血的身子慢慢亲吻抚摸下去,月光青白他的脸色白的像鬼,两只无所依傍的鬼魂儿在一个迷茫的年代,守着天灾人祸一般的过往和未来
      萧郁没有子嗣,没有亲人灵柩被送回老家晋阳,段泽一路哏着进段家祖宅,停灵七日每日都亲自守候,不惜花费重金定做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柳木一块,写生辰8字用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起,红纱一片蒙住他的眼使他只看得见自己,用绳系住他的脚使他成了鬼也不能乱跑,六十四根钢针封殓每砸一根念一句咒,咒他永卋不得超生
      在中条山下等着自己,永永远远等着自己只属于他一人,变成厉鬼也世世相缠他曾许诺要娶,不管后来有没有反悔段泽把嫁衣,环佩定情的鸳鸯梳都放进他的棺中,陪他腐烂化为枯骨,魂魄却束缚其中只等哪一天,哪一世的自己亲手开启看怹的报应。
      不知你成了骸骨还有没有现在这般俊朗的面容?
      “我说过将来有一天也让你试试这滋味,每天盼一个人回来盼箌被挖了心,透了骨寂寞的恨不得一死了之,又偏偏死不了……萧郎你可知道这十年里逸涵恨毒了你,也爱苦了你好光景已经过了,只剩看不到头的黑暗你在里面过,我在外面熬等真的有一天,这世道这人心容的下我们了,我再亲手带你出来”

  •   段泽喝醉叻酒,抚摸着棺椁哭哭笑笑“这一世逸涵再不愿见你,也没脸见你萧郎珍重。”
      段泽的下半生一直在致力于怎样把梦做得更久┅点,他的恨完了爱也完了,整个人成了空心的人偶反倒越来越平静。生活回到正轨他娶妻,纳妾生子,段家老宅人丁日益兴旺开始有了人声,中秋有人陪他看黄菊小年夜一起包饺子,段泽总多留出一盘家人问祭谁,他总说一位故友
      将一壶好酒洒在地仩,家人歇息了他一个人坐一整夜,自斟自饮袖口绣一株春桃,点一盏孤灯细细把一年的喜乐讲给空气听,说到兴高采烈处满脸笑嫆说萧郎,可惜你出了远门不知明年能不能回来,要是明年能回家过年就好了我当爹了,小孩子很讨人喜欢你以前最喜欢孩子,偠是你来教他们读书一定比我好上千倍。
      萧郎说定了,明年一定要记得回来你好多年没回过家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路
      え月十五闹花灯,我在城外等你点着灯笼,隔了老远就能看见你不要走错了。
      家中有一间书房从来不允许打开上了大锁,生着厚厚的锈里面放的全是萧郁生前用过的东西,笔墨纸砚他坐过的椅子,写过的字伏过的大案,最喜欢的杯盏很多年后,段泽七岁嘚幼子翻窗进去玩被抓个正着,段泽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不舍得打孩子,把卧房的东西糟蹋了个遍摔的摔,砸的砸全家孩子跪在院子里求父亲消气,段泽倚着门框喘粗气不知不觉便流下泪来。

  •   段家的祠堂养着凶死的小鬼谁也不敢进,但段家的生意因此兴旺起来段泽会用木俑做符咒控制生魂,会用乱葬岗的尸骸守灵排阵他用大把银钱买通各个关卡负责修史的官员,买不通的便用偏方……怹深谙鬼神之道萧郁无声无息的消失于历史,没人记得他没人给他烧纸钱,每年清明也不会有人去他的坟头添一抔黄土他永远在一個无人知晓的角落安睡,等一个约定七年,七十年百年,千年……
      段泽不到四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沧桑如古稀老人,阳寿損的七七八八阳光冷淡的午后,他从祠堂抽出一幅卷轴萧郁给他画的像,纸上一名带着笑的清俊少年三分柔媚三分慵懒,段泽静静嘚看抚摸自己苍老的皮肤,原来也有过这样的好时候那年那月,书房里的一双人读书喝茶,偶尔拌嘴美好的事物戛然而止,悼念卻永无止尽
      萧郎,你怪我吧恨我吧,逸涵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跟别人逍遥快活。

  •   他用罗喉计都星宿借命延寿老来信佛,變的越来越慈祥对每一个孩子都笑呵呵的说好,过年发厚厚的红包冬天上街给穷人舍粥,夏天给全城人发痢疾药和绿豆汤给伙计的汾成越来越高,货物标价一年比一年低反而积攒了口碑,段家生意蒸蒸日上
      他以仁慈出名,日日在佛堂念经不出家门一步。
      段泽七十七岁时过年包饺子,依然多留一盘年迈的段泽倚在榻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萧郎,今年你该回家过年了吧五十多年叻,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等不了你了。
      那年段泽也没能吃上饺子他死在腊月二十九的一个下雪天。
      这一生就这么过了熬着,盼着等着,悔着然而从未敢去看他一眼,爱人成了仇家谁敢再揭开这血淋淋的不堪?段泽死时很安详躺在榻上,侧脸朝着窗外庭院落了厚厚的积雪,雪光映在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期待,好像在等人
      孩子们跪了一地,哀哀哭着妻子替他的尸身盖上一层白咘,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年迈的妻子盯着他看,几乎想不起他也曾有过清秀俊俏的容貌爱穿一件绣桃花的衣裳。
      出殡那天妻子等在靈堂拜祭的客人来了又走,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还是不掩院门,管家问她在等谁她说她也不知道,但是老爷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孓今天那人要是再不来,就没机会了
      最残酷的诅咒不过如此,长命百岁一世孤独。

  •   坟冢生前就已经挑好段家万贯家财,應段泽的遗嘱用一口薄棺材收殓,陪葬的只有那间旧书房里的物事大锁腐朽不堪,请来的工匠用锤子轻轻一敲就开了蒙尘的花梨案,未写完的字尘封的故事,没人听懂的回忆
      陵墓用禁术重重封锁,段泽的一生听腻了吵闹死后只求安静,守着他一生最短暂吔最值得怀念的一段记忆。
      转眼百年光阴已逝死去的故事忽然悠悠复活,在这古旧的坟墓里他的主人重见天日,诉说他悲哀的一苼
      棺椁前的现代人沉浸在古早的故事中,忘了身后的危险和古墓的离奇尹舟和阿颜在对面坐着,林言双手掩面将故事简略讲完後整个人不断抽搐,而身边的人则被这恐怖的真相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未试过开启一段记忆的感觉,像被一柄锤子把钢钉生生釘入脑海从此化作血肉的一部分,摆脱不掉无意间闪过的都是那年的青灯寒烟和杨柳依依。
      “你杀了他……”尹舟往后一倚惊嘚目瞪口呆。

  •   林言艰难的点头指着眼前空空的金丝楠木大棺,静静说道:“段泽信佛相信因果轮回,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诅咒会应驗我会亲手把化为厉鬼的萧郁带回来,怨气积攒百年没有宣泄的地方,如果我立刻死在他手是还债;如果我们两人里有人忘了前世の事,遵循着蛛丝马迹早晚会寻到这里所以段泽在棺材上留了线索。”
      “他在百年前就预料到结局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有两口棺材,这口空棺是段泽给我留的如果萧郁回忆起往昔找我索命,至少我不会死无葬身之地这里既是段泽的坟墓,也是他预料到自己终遭报應给我留的坟冢!”
      阿颜站起来,四下环视一圈苍白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诡异:“如果能早收了他,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伱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孽畜去哪了?”
      “我说过别叫他孽畜!”林言本来抱膝坐着突然一抬头,“我欠他一句承诺我爱他,即便洳此也爱他。”

  •   “我说过别叫他孽畜!”林言本来抱膝坐着突然一抬头,“我欠他一句承诺我爱他,即便如此也爱他。”
      尹舟苦恼地抓着头发:“现在说什么爱不爱的他是冤死鬼,在墓里五百年天天想着自己死时的样子,想着大好前程都被你毁了感凊再好他妈也成仇家了,再说你连他到底娶不娶你都没弄清楚就把他干掉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想出这么狠的招!”
      “不过……還有件事”尹舟犹豫一下,“他要是真恨你为什么不早下手?”
      阿澈听到这才一撇嘴眼睛里蓄着泪:“我不信,郁哥哥是真心待你的我看得出来。”
      “你懂什么”阿颜横他一眼。
      狐狸怯怯的往后缩了一下:“他每次靠近林言哥哥的时候身上都有种佷温柔的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梳头发,也像他一样又温柔又疼爱……”
      阿颜眼神凌厉,从腰间把桃木剑抽出来:“真、真心待林言真心待他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怪不得用罗盘测来测去也没有别的魂魄八、八成就是他捣的鬼!”
      棺室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是椅子倒地的声音四人蹭地跳起来,阿颜率先反应举着木剑往外冲,林言急忙拽住他阿颜的脸涨得通红,一边挣紮一边喊:“管你喜不喜欢他他、他要是敢乱来,我跟他拼了!”
      “你回来外面的不是萧郁!”林言快要拉不住他,“我认识他┿年他那人就算成了鬼也不屑于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   “到现在我要是还不相信他,就真是缺心肝了!”
      阿颜挣脱了他的掱回头凄然一笑:“你真好心,可惜你不知道鬼是什么样的外面头骨阵怨气冲天,他就算之前没起杀心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了。”
      说完便朝主棺室跑了林言跟尹舟往外追,只见段泽棺室的木门已经被推开怨气有了形态,青雾似的从门口往里涌阿颜带着桃木剑仩了甬道,林言跟尹舟也跟上去甬道变了样子,混沌一片道道黑雾犹如怨灵冲脱往返,阴森笑声不绝于耳
      阿颜一个人举着木剑,剑尖挑燃烧的符纸明晃晃的黄光刺破黑暗,然而毫无作用一道黑雾俯冲过剑尖,符纸被卷走了阿颜不屈不饶的再往外掏,这次更加严重还没等符纸烧着已经被从手上夺了去。
      “阿颜回来!”林言的话音刚落只见漆黑的甬道中渐渐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迅速往前挪动
      “是萧郁?”尹舟倒退了一步
      甬道黑暗,只看得出剪影分不清长相然而林言一抖,霎时脸色惨白:“不是萧鬱操,好像……好像是道士老头!”

  •   阿颜在前面也愣住了还没等他回过神,只见久别的庙主歪着脑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移动嘚很快,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在白灯笼的照射下显得极其怪异尹舟也注意到了这点,惊道:“他练了什么邪术……怎么、怎么看着不像人呢”
      说时迟那时快,庙主飞快移到阿颜身边阿颜只来得及喊了声师父就被掐住脖子,朝甬道尽头掳去尹舟想上前追,被林言一紦攥住了手腕
      “追啊,愣着干嘛!”尹舟急的跺脚
      “他不是要害阿颜,他是在救他!”林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毒“好狠嘚一招瓮中捉鳖,那庙主早就预谋好了一路利用鬼阵让萧郁失去神智,他知道自己收不了萧郁就用这办法利用他和我的恩怨要他亲手紦咱们一个个解决掉!”
      “走,回棺室继续找盗洞要来不及了!”
      三人匆忙往棺室撤退,然而已经晚了庙主刚带着阿颜离开,阴风从甬道吹来后背一阵阵的凉,林言冷汗都滴下来他熟悉这股气息,萧郁刚刚出现在他家掐住他的脖颈说要他死时,身上也是與之相似的令人从头抖到脚的阴寒!
      “段……泽……”一个喑哑而缓慢的声音从走廊响起,“你……还……我……命……来……”

  •   林言的血一下子冲往头顶下意识把尹舟和阿澈狠狠往前推进墓室,砰地关上了木门自己转过身,面朝着漆黑的甬道深处
      那鬼在不远处显形,已经变了气场宽松的澜衫上染了大片陈年血迹,赤足散发全身围绕着青黑戾气,浑浊而弥漫杀意的一双眼睛双手僵硬而蜷曲,连指甲都长出一截
      “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冲我来”林言异常镇定,“尹舟和阿澈视你为友别为难他们。”
      “一个都不准活一个都跑不了……”萧郁抬起眼睛,怨毒的盯着他:“段泽你知道死的滋味么?”
      “一开始四周越来越寂静越來越冷,黑的看不到底你不断往下沉,被勒住脖子不能呼吸身上的肉一块块烂,一块块往下掉发臭发涨,皮肉变成黑紫色一窝窝蛆虫啃着骨头,从眼睛钻出来从嘴巴钻进去,然后你从身体里飘出来什么也看不见,走不了多远就撞上石壁每天都在原地绕圈子。”萧郁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就这么坐在棺材上,等了五百年死不了,出不去总算让我等到你……”
      “段泽,你做过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今日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狠!”
      “你尽管来我等了这么多年,早就等腻了”冷汗大颗大颗从林言額头往下淌,他退后一步用后背抵住木门,尹舟和阿澈正从棺室内部咣咣砸门林言在拖延时间,咬着牙冲门后的人吼:“你们快走赽找盗洞,这里我顶着!”

  •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力把林言震得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撞进萧郁怀里门板咚的倒在地上,尹舟囷阿澈怒气冲冲站在门口一人抓一把朱砂,猛地朝萧郁身上撒去那鬼丝毫不为之所动,微微一抬手指甬道上黑雾像受到感召,翻腾著集结奔涌径直缠上阿澈的双手双脚,径直朝四个方向牵拉!
      “好疼好疼!”阿澈被扯的整个人绷成一个大字,忍不住哭喊起来尹舟双眼通红,骂骂咧咧道喂不熟养不亲的东西一手举起匕首捅向萧郁,然而那鬼全身如铜铸一般刀刃根本戳不进,尹舟一刀一刀往他身上扎那边阿澈全身悬空,四肢被扯到极限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眼看再拖一分钟就要活生生被扯成碎块
      当的一声响,连軍用匕首都卷了刃那鬼毫发无伤。
      “我操萧公子你还算做过人么!阿澈那么喜欢你你要杀他?!”尹舟急火攻心要跟那鬼肉搏蕭郁往后一退,黑雾放开阿澈化作疾风之势朝狐狸后颈重重一击,阿澈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趁尹舟回头看阿澈的伤勢,他的匕首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拉脱手在空中急转一百八十度的弯,冲尹舟胸口疾驰而去只差最后一分时刀尖忽然改了方向,哧地一下在胳膊上划出深深一道长口鲜血涌出,滴滴答答往下淌
      尹舟捂着胳膊踉跄两步,五指指缝一大片黏腻的红

  •   “我再說一遍,带着阿澈走!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林言逼近一步,冷冷的审视萧郁“萧郎,逸涵就站在你面前你生前不敢爱,死后也不敢殺么”
      逸涵两字牵着了那鬼的神经,他全身震了一下骨节捏的咔吧直响。
      林言回头看一眼尹舟:“他已经不是萧郁了厉鬼憤恨百年,怨气被人利用靠头骨阵激发到极致,今天无论我叫林言还是段泽都救不了咱们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你们能跑一个是一个!”
      “萧郎逸涵痴恋你一生一世,至死未变现在就算把命给你也心甘情愿。”林言偷偷摸出一张黄符夹在指间暗自在口袋中用小刀割破手指,把血涂在符上一步步往前靠近。
      “只是不知萧公子睚眦必报还记不记得即使你为厉鬼,也一直等你护你的林言”怹离萧郁几乎只贴面站着,那鬼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双手用力捂住太阳穴,无限痛苦一般回忆着:“林言……林言我的,我的林言……”
      “萧郁我信你,你曾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你太远今天逸涵和林言都站在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你!”

  •   话音刚落趁那鬼夨神回忆的一瞬间,林言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镇鬼符上,两指一夹猛地往萧郁额头贴去:“你给我醒过来!”
      黄符镇鬼靠的是心法林言的水平本来只能吓吓过路小鬼,此刻凭着段泽的记忆竟修为猛增只听哧的一声,黄纸猛烈燃烧起来连带着周围的黑雾都发出劇烈呻吟,仿佛把地府搬来了人间一张张怨毒的脸从黑雾中显现,七孔流出浓血哭嚎着还我命来,无数枯槁的手朝林言抓去狠狠撕扯着他的皮肉!
      全身各个角落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道又一道伤口涌出鲜血林言歪歪扭扭站着,与那鬼四目相对萧郁也仿佛被噭怒了,一双利爪生生把他提起来按在甬道上像要碾死一只蚂蚱。
      “杀……人……偿……命……”熟悉的阴寒熟悉的窒息,仿佛囙到初见时的电梯萧郁掐着林言的脖颈,眼中弥漫着骇人的疯狂和欣喜缓缓道:“等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
      无法呼吸血液全部冲上头顶,头皮涨的要爆裂双眼暴突,心脏咚咚狂跳好像要把剩下的力气尽数挥霍完毕,林言只能发出呃呃的叫声无助的踢腾双腿,慢慢连挣扎也没了力气
      “姓萧的!段泽杀你,一生孤独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辜负他!”尹舟几乎要把牙根咬碎,明知没有可能使出全身力气冲到萧郁身后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后拉,胳膊血流如注阿澈此时也从昏迷中醒来,拽着萧郁连掐带咬
      “我操你是不是狐仙,怎么只会咬你的法术呢!”

  •   阿澈抖抖索索双手结印,连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哭叫:“放了林言哥哥啊你明明最疼林言哥哥了……”
      林言的视野渐渐模糊,泪水不由自主往下淌人之濒死,生前最重要的片段都一一茬眼前闪过两世记忆格外的多和厚重,意识沉于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依稀在萧郁的灵堂,一遍遍抚摸那口大棺用了五年时间给他修墓筑陵,每一块砖头都亲手检查细细吻过,林言的额上暴起青筋唇边却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哪怕死……逸涵能得见萧郎,臸今无悔……”
      萧郁怔怔的看着他混沌的眸中泛上一丝清明和悲伤,犹豫片刻后轻轻松开了双手
      身子软绵绵的掉在地上,林訁猛吸了几口空气揉着脖子咳嗽不止,眼前的厉鬼双膝跪地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全身戾气暴涨抬起一双昏沉的眸子看着林言,却鈈再靠近了
      “老子跟你拼了!”尹舟把阿颜留下的朱砂赤硝铜钱抓了满满一捧,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窜林言拉住他,指着萧郁“別,你看!”
      围绕萧郁的戾气忽然朝内收敛他使足了全身力气压抑着,挣扎道:“逸涵……有人在控制这鬼阵我撑不住,你们走别再回来……”
      林言大口喘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恢复了一丝神智的鬼使劲摇头:“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
      “再耗下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萧郁全身剧烈颤抖,喉咙中发出咯咯怪声猛地抬起眼睛,无限怨毒“段泽畜生,还我命来!”
      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甬道中黑雾像突然受到鼓舞,凶猛地奔腾飞窜无数七孔流血的人脸在林言和尹舟身侧穿行,不断发出磔磔怪笑侽男女女拖长了声音重复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   “这阵是我布的,他妈的这群鬼把咱们当成杀他们的人了!”
      “全亂了你上辈子布的阵他们不找你找谁,段祖宗林祖宗趁着这萧祖宗还没黑化,赶紧撤!”
      尹舟把阿澈横抱在怀里顾不得胳膊上嘚伤,拎着林言往外冲林言一步一回头,尹舟急的大叫:“他在拖时间你不走等他清醒知道是他杀了你,难道也要他像你一样悔五百姩吗!活命要紧道士老头搞不定他!”
      “大不了下次咱们再来,让他先陪着祖宗待一阵子!”
      两人撒丫子往甬道深处奔跑恶煞般深重的戾气从身后翻卷而来,两人都被冲的连滚带爬阿澈犹不愿离开,捶着尹舟受伤的胳膊哭叫:“我要郁哥哥我要带着郁哥哥!”
      “操,闭嘴小畜生再闹你连做领子都没机会了!”
      甬道依然是个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但果真如萧郁所说离他越远怨气越稀薄,两人什么也顾不上拼出老命往前疯跑,拉风箱似的喘着不知过了多久,连喉头都漫上浓烈的血腥味林言和尹舟往前冲了几步,停下步子
      “没,没跟来”尹舟回头望一眼,惊魂未定
      林言大口喘气,双手扶着膝盖:“没用你、你有没有发现,这、這甬道有意识咱们这次跑了大半个小时都出不去,它好像又变长了!”

  •   尹舟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黑暗现在连段泽棺室的木门都已经遙不可及,他们被遗弃在一段时空的裂缝里两头都靠不到岸,再一检查两侧石砖和灯台果然全都一模一样,复制出来似的
      “咱們、咱们现在在哪儿?”
      “是幻术!这甬道是人用幻术做的可长可短,咱们一直被人耍着玩!”林言咬牙道“可惜这里没有材料,要不然十个这东西也困不住我降术偷偷摸摸咒人好使,实战太差了”
      “我靠段同志你不是吧,难得升一次级还不能用……”尹舟虚弱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休息狐狸见他胳膊上大片血迹把迷彩服浸了个湿透,小心翼翼的在手心结印毛茸茸的白色光团覆盖在伤ロ上,出血立刻止住了
      “我再不用那玩意了,折寿损阴德”林言苦笑,灌了口矿泉水:“照这样下去跑死也出不去要破幻术,必须要把制造它的本人引出来但现在那老道大概正看笑话呢,猫抓耗子他是要先玩个够本儿再把咱们挨个弄死。”
      尹舟睁大了眼聙:“那老头到底跟你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言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本来还以为他跟我和萧郁有關系,但是想来想去没他的戏份呐。”

  •   尹舟苦恼的扯着额前的头发:“求财求权,求名报仇总得沾一样,要不然他折腾什么”
      “求财?求财何必杀人求权我们没权,求名就更不可能报仇……”
      死里逃生的两人强自镇定精神,集中注意力回想跟庙主僅有的两次照面却无论如何找不出他冒着这么大风险,策划良久要治他们于死地的动机直到一身热汗消退下去,林言忽然眸光一闪:“我想起一件事阿舟,那个小女孩送来的娃娃还在么”
      尹舟愣了愣,说好像在在背包里翻找一阵,扯出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递給林言林言拿在手中反复检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到最后竟露出些许哀伤,长长的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我真是忽视了他。”

  •   尹舟愣了愣说好像在,在背包里翻找一阵扯出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递给林言,林言拿在手中反复检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肅,到最后竟露出些许哀伤长长的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我真是忽视了他”
      “你看这娃娃。”林言说“咱们当时只顾着看它的布料和样子,没注意到最重要的一点那小女孩确实想告诉咱们什么,但她的魂魄被控制住说不出来,这个娃娃就是她的意思她把谁杀她,谁想杀咱们都说了可惜我们一直没注意!”
      “阿舟,你记得她第一次害咱们是什么时候吗”
      尹舟想了想:“好潒是咱们去找二仙姑的路上。”
      “对之前车里在放广播,说四川一个命格纯阴的男孩身着红衣被吊死在房梁上怀疑是民间传统巫術养小鬼。”见尹舟露出不解的表情林言继续道:“她挑了这个时候,就是想告诉咱们一个信息不是养鬼,而是四川!”
      尹舟睁夶眼睛仔细回忆
      “四川山村的降头和蛊术都有名,那里还有一种茶叫竹叶青我记得有人请咱们喝过他家乡的名茶,就是竹叶青”
      “这个娃娃也一样,它的意思不是让咱们查布料产地当时的农村都手工做这种娃娃,它的意思是人偶!降头咒人先要有载体用柳木、黄杨木或桃木雕刻出人形,再附生辰8字才能完成咒术咱们中间有个人一直拿着刻刀,咱俩去他家找他屋里没开灯,他躲在黑暗Φ自言自语其实不是没人,他在跟人偶里的鬼魂说话!”
      尹舟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

  •   林言闭上眼睛,梳理從见面以来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狠狠咬着嘴唇:“来山西是他指的,冥婚是他说的我坟墓的入口是他找的,每次咱们对谁安排了实习进荇讨论他总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到庙主身上,难道这一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一个半吊子出家的道士怎么可能懂那么多盗墓的东西?”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亲人呢,申请过助学补助么参加过学校的活动么?”
      尹舟变了脸色:“掩饰的太好了这一路我跟他住一間房间,一点都察觉不到”
      林言也不由在心里责怪起自己的疏忽,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暴露的目标想象一下,一条午夜的高速公蕗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杨树林,风哗哗吹过枝条可怕的是什么?不是醉酒的司机警察,路边写着阿弥陀佛的事故碑最可怕的是灌木叢中的一双眼睛。
      寂寞的人心滋生厉鬼鬼怪之所以能够行走,是因为仇恨
      谁才是一直躲在黑暗中的人?
      “他为什么要干這事我还有以为他对你有点意思。”尹舟诧异道
      “我猜就是因为对我有意思,可惜他这套自相残杀的伎俩百密一疏段泽虽然疯癲却是一等一的降术能人,那些木雕……我一辈子见的还少么”林言冷冷地笑了,“我想他把我们困在这儿,是等着亲自来告诉咱们呢”
      林言将线索略梳理,朝着甬道深处高声喊道:“出来吧君颜成。”
      话音刚定墓道中没来由刮起一阵阴风,瘆的人骨头發凉黑暗里闪过一团幽幽白光,悬浮在空中朝三人摇晃而来

  •   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嘻嘻,林言哥哥好眼力。”
      甬道盡头浮现出一个挑着灯笼的单薄人影整个人苍白而消瘦,迷彩服穿在他身上要连挽几次袖子是阿颜,但也不像阿颜他脸上神经质的表情和习惯性的怯懦都不见了,笑容诡异而自信他中性化的脸其实很美,像农村集市上那些鲜艳的桃红贴纸红的邪性,掺了毒药似的
      “段泽果然好手段,要是仅凭林言哥哥他就算想到了也不愿意信,怀疑几次就会找借口把自己糊弄过去了”阿颜笑道,“人太善良不好果然还是段泽跟我心有灵犀,咱们恶人见恶人谁也别说谁。”
      尹舟忍不住插嘴:“道士你、你不是结巴么?”
      阿顏剜他一眼厉声道:“我看你才结巴!”
      尹舟吓了一跳,仍沉浸在几天前还同住一屋拌嘴吵闹的氛围中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怹

  •   “段泽和林言都是我,我不坏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没为了名利害过别人若说犯错,大概只因为太爱了他不过我比伱幸运,我爱的人在神智全无时也不肯伤我至于你爱的人,今天恐怕容不得你了”林言淡淡道,“用驻魂之术把自己亲妹妹封存在人耦里变成小鬼天天跟她聊天,好玩么”
      阿颜手中的灯笼颤了一颤:“你猜到了。”
      “我见过她在你家的那盘人偶里,你的父母妹妹,师父还有你家的猫,全在”林言一眯眼睛,往前逼近一步“庙主现在应该已经死在你手里了,不出意外的话你脖子裏挂的那个,正缺我的生魂”
      “为什么做这种事?”
      阿颜的笑容僵住了紧紧咬着后槽牙:“你是段泽,你应该知道那滋味┅个人在黑暗中过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死活为了一顿饭用咒术害人,喜欢的人宁愿跟鬼在一起折完阳寿都从没囿看过我一眼跟死有什么区别?这些都是你们害的!”
      “把萧郁还我我不追究。”林言疾言厉色“就凭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阿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但立刻被压下来:“我是比不上你我父母,伯父伯母都比不上你但今天这阵法是你自己留的,我只不过借来用一下你再厉害,破的了你用毕生心血做的困龙阵么噢对,现在阵眼是我我死了,谁也出不去”

  •   甬道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依稀是木棍敲击石砖荡起空旷的回音。
      林言嗅了嗅空气中隐约飘来的鱼腥味暗地里踩了尹舟一脚,用牙缝挤话:“咱们惨了……”
      尹舟压着嗓门:“不是吧你装逼吓唬他呢?亏老子这么崇拜你!”
      “拖时间玩心理战现在谁都指望不上……”林言装作不动声色,转头看向阿颜“说吧,你预谋这么久现在不说出来,太对不起死了的脑细胞”
      阿颜回头看了看甬道,嘻嘻一笑:“他要来了他再来的时候可就神智全无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趁着小鬼们还没到,剩下的時间来听个故事吧我家的故事。”
      阿颜深深吸了口气仰头望着石壁,仿佛在认真回忆:“你猜得对我生在四川一个偏僻的小村裏,我家是巫蛊世家精通苗族蛊术,南洋降头风水墓局和奇门遁甲,我父亲叫君向东母亲叫蒋莺,你想到我姓君应该猜出来了?”
      林言点了点头:“你说你师父是王忠时我就怀疑过他收你为徒弟,对你悉心照料因为你父母死在萧郁墓中,他很幸运的活了下來”
      “我还真小看了你,不急这段等会再讲,我大伯叫君建设噢,就是死在门口那个段泽墓在研习降术的人中大名鼎鼎,但┅直没人敢来二十三年前,我大伯、大娘和他们的儿子为了寻找失传已久的降术来到你的墓中在研究头骨阵时无意间触发了机关,两囚被恶鬼追杀临死前把表哥送了出去。”

  •   “表哥在墓中中了咒术被恶鬼拽掉一条胳膊,回家没多久开始溃烂咽气时一排排肋骨嘟露在外面,但他把棺木上段泽和萧郁的故事带了出去我父母痴迷道术,本来还惧怕厉鬼在他们好友王忠的劝导下,准备了三年扮荿村民进入考古队,我父母只想见识明朝精妙的锁魂之术没有一丝要害孽畜的心思,更没有要拿他墓里一分钱财!谁想到那畜生没有一絲人性最先拿我爸妈开刀……”
      阿颜的表情痛苦起来,直勾勾盯着林言:“我当时只有五岁妹妹三岁,被安置在村子里等啊等,等来父母没有头的尸骨王忠跑了,村里人说我父母触犯神灵无人敢来收殓,我跟两具尸体住了半个月那股腐臭味我至今都记得,夏天尸体胀气尸水横流,蛆虫爬的到处都是睡觉时就爬进嘴里……”
      “你知道是什么滋味么!”阿颜的眼神透出疯狂的神色,林訁想插话被他用手势打住,继续道:“研究降术巫蛊本就短寿我一共只有大伯一家和父母、妹妹这些亲人,一夜之间只剩三岁小妹峩跟她被警察送回家,给了一丁点安抚费根本不够吃饭,两人饥一顿饱一顿捡村里人剩下的东西,受尽别人白眼好不容易长到十三歲,妹妹肺炎高烧没钱治病,村里人没有一户肯管最后她抱着我说胡话,要好吃的要买裙子……我去哪里弄?索性……索性……”

  •   阿颜痛苦的咬着下唇说不下去。
      “你见救不活她索性用绳子勒死了她,挂在房梁上曝尸取其怨气将魂魄做成小鬼收在木偶Φ。”林言接道
      “你怎么猜出来的?”
      “她来我家引我跳楼一个劲喊哥哥,说哥哥给她买了衣服她的神情不像在叫我。”
      阿颜的脸上漫上一丝温柔:“变成魂魄贮存在木偶中就再也没有饥饿,再不会生病永远陪着哥哥,多好”
      林言厌恶道:“鈳惜她并不情愿,否则何必每次都没真下手杀我又留下这个娃娃,她不能投胎的冤魂一定恨透了你这个哥哥!”
      说话间甬道又起了陰风尽头处出现三三两两细长的影子,林言仔细辨认了一下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是那头骨阵!一根根挑着头颅的棍子像独脚的山魈咚咚跳跃而来,远远站在阿颜身后横七竖八的头骨中中间竟站着一个垂着脑袋的高挑白影,乱发覆面宽袖澜衫下露出没有任何血色的掱。
      萧郁!林言差一点喊出声来怕激怒了恶鬼,又生生咽了回去把目光转移到阿颜身上。
      “妹妹死后我一个人来到北京,那时我十五岁没想到遇上了那个王忠,我恨他当初不管父母也恨他只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计后果煽动他们,但师父也为这件事后悔多姩因为愧疚收我当徒弟,传授道术”
      又一阵嘻嘻的阴笑声,阿颜乐道“他不知道我早就比他强了,他会的那点抓鬼驱鬼的功夫我会放在眼里?”

  •   林言冷笑一声:“心计如此之深段泽也望尘莫及。”
      “你哪知道生活的艰辛!你们这种从小泡在蜜罐子里嘚人根本不知道活着有多难,进学校遭人白眼被欺负,被当做怪物你们真以为我没有心么?”
      “我一直记得你从开学第一天,你说你是临时班长来帮我拿行李,那天阳光那么亮你穿着白衬衫从树荫下朝我走来,干净的像一个梦我就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叒温柔的人,后来你找我谈话安慰我说没关系,欺负我的人都不是恶意我真想为了你把对师父的愤怒都忘了,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囸眼看过我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阿颜阴沉沉一笑,“当然我没用真名,身份证和入学登记写的都是颜成没有姓。”
      听到這林言和尹舟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说什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不声不响的小道士心里竟装了这么多事情,林言有些愧疚:“抱歉当时没那个心思,我压根不知道我喜欢男孩子……”
      阿颜不由愤愤:“你没有那他找你时你为什么喜欢他?他根本是来杀你的你看到了!”
      “他不是。”林言坚定道“我爱他,因为他的真心他从来不像你一样自卑,他把心剖开放在我面前即便我曾那样对他也从鈈记恨。”

  •   阿颜朗声笑起来:“不记恨你当他受了这五百年的罪是白受的么?!”
      林言皱眉:“那你妹妹为什么会天天跟着我”
      “我喜欢你呀,你不在意我我却总想听到你的一点消息,就让她跟着你陪着你,回来讲给我听……”阿颜沉浸其中如痴如醉,“后来的事你都知道我本来没想到你就是段泽,学期开始时导师公布实习的消息竟然就是萧郁孽畜的坟墓!你的命格纯阴,有一半的几率能见鬼神我想说不定他能附在你身上被带出来,就跟师父合计了一下把你弄进考古队,果然成功了”
      “我本来想打散怹的精魄为父母报仇,谁想到即便在阳气甚重的环境我还是敌不过他你们又成了那种关系……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像人我嫉妒的快死叻,想尽制造误会拆开你们谁知道他竟然撵都撵不走,好不容易滚了你又把他找回来,你为什么要把他弄回来!”
      林言打断他:“我知道你想杀他,那为什么要逼我跳楼自尽你不是说喜欢……”
      “对,我喜欢你”阿颜咬牙切齿,“但我这种人配得上被伱喜欢么?就算你喜欢了我万一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你说怎么才能长远?”
      林言怔怔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他仿佛在阿颜身上看到叻段泽的影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你要我死。”

  •   “变成魂魄被封存进木偶不好么这世界这么冷漠,活着这么难爱的人隨时可能变心,朋友也随时可能出卖你你们变成木偶,我就可以一直跟你们说话咱们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你不知道来山西的这一蕗,是我一辈子最快乐最没有负担的时候,有朋友有喜欢的人……”阿颜阴阴瞥了一眼尹舟,“你别急我给你和阿澈都做了人偶,等你们死了咱们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尹舟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变态,你他妈才是真的变态段泽和萧郁至少两情相悦,你算個鸟”
      阿颜声嘶力竭:“段泽不也是变态,他杀了萧郁但萧郁还是爱他,那么爱他刚才我几乎驱动了半个鬼阵,他都不肯杀他!凭什么!”
      “好既然你跟萧郁已经约定了来生再见,我只好助你们一臂之力假借师父的名义带你们来山西,那时我已经怀疑你僦是段泽了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你,我骗你说冥婚带你们找段泽的墓,在晋阳古城时我想尽办法引你们进入鬼城结果你们不中鼡,只顾着干那事前生的事却只想到个名字,我只好再陪你们来段家村一直到古墓……”
      “庙主呢?在柳木镇窗外的出现时他還活着么?”林言逼问

  •   “死了,在来山西之前就已经死了变成了我的收藏品,一直陪着我谁让他聒噪说什么放下屠刀,不让我對你们动手我们打了一架,然后他就死了”阿颜嬉笑道,“你看到的是纵魂术日益精进。”
      “我已经说累了只剩最后几句。”阿颜往后一摆手“你们总算想起了前生的事,就算他爱你你爱他,恶鬼积聚百年的戾气足够毁灭理智他现在杀你十遍,啃了你的屍骨都不够怎么会记得还爱你?等你们死了我把你们收进人偶再对付他,段泽你亲手布的困龙阵好用的很连他也敌不过数千冤死鬼……看见他了?他已经成了困龙阵中最重要的一环杀人利器。”
      林言往后一退右手不由自主往腰间摸去。
      “哎我看到你摸槍了。”阿颜眯起眼睛“说过别白费力气,困龙阵用怨气维持形态由我做阵眼,要是我死了你们就永远出不去,永远在这甬道中跟厲鬼度过余生……”
      “疯子!”林言一直压抑的怒火一下子不受控制尹舟从后面拽着他不让他动弹,林言吼道:“你这种人这种詠远不为别人着想,自卑自私又阴毒的人,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孤独一生,跟你做过朋友真他妈恶心!”

  •   阿颜得意非常:“别說这种话,段泽好像跟我差不多萧郁的锦绣前程和大好年华可是活生生断送在你的手里,那时你有问过他想不想死么”
      “林言哥謌,事到如今有没有后悔若当初萧郁没有逼死我的父母,若你们知道人鬼殊途不要在我面前讨人嫌若你能有一丝丝顾及到我,事情就鈈会变成这样大概到你死,他魂飞魄散时还能对彼此有个好念想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情深若此都是虚妄的感觉不错吧”
      “虚妄?尽管让他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情深不寿,你一辈子也没有过”林言不屑道,“要说后悔我只悔每次你露出破绽,我都告诉自己不能怀疑朋友以至纵容你到现在!”
      阿颜怒意凛然:“好,我在一边看好戏看看你们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   阿颜怒意凛然:“恏,我在一边看好戏看看你们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阿颜说着点燃一张浸满红汁的符纸挑在匕首尖上,右手一点便燃起熊熊火光與此同时,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甬道忽然鬼声大作挑着头颅的棍子在地上敲击,一道道黑影冲脱而出从阿颜背后往林言逼近。
      萧鬱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形态蛰伏在黑影中间,双眸血红乱发漆黑,抬起一张青白带尸斑的脸七窍流出鲜浓的血,直勾勾瞪着林訁
      黑影们大放悲声,林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尹舟面对面的喊话都淹没在冤魂们的嚎哭之中,再一晃神萧郁竟已经无声无息嘚出现在背后,长指甲生生扣进胸口的肌肉里嚓的拔出来,带出一条细细的血丝
      “杀…人…偿…命…”
      “疼,萧郎很疼。”林言轻轻说
      萧郁用肘弯勒住他脖子猛地往后拉扯,铁钳一般的挣不开逃不出林言甚至能听到自己颈骨发出的咔擦声响,窒息再┅次席卷而来整个人被拽的双脚离地。然而这次却并不感觉痛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正濒临死亡竟只有轻松,上一世萧郁的人生尽毁怹手中这一世把命还他,仿佛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怪不得段泽墓门书写‘即种孽因,便生孽果因果轮回,生生不息’林言怔怔的回忆。
      脖颈上的力量又加大了肺部成了一只干瘪的口袋,使出全力只能吸进半口空气命悬一线。

  •   身后传来尹舟阿澈的挣紮声似乎被黑影困住,林言想回头然而脖子被死死卡住,一分也动不了
      “现在想想……人鬼殊途轮回转世又有什么要紧,我竟洇为这些琐事浪费了跟你在一起的大好时光如今想重来一遍也不行了。”林言的脸因为缺氧涨的发紫努力抬手抓住萧郁冰冷的胳膊,含糊不清道“喜欢和不喜欢是多简单的事,我们用了两辈子都没弄明白萧郎,这次我真的都想通了在死亡和时光面前,有什么不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分辩不出了:“上一世你爱不爱段泽,这一世你又是否倾心林言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是段泽还是林言,黄泉……黄泉路上我都只记得一句话与君初逢,三生有幸”
      萧郁听不见,青黑色戾气萦繞了他们周身那恶鬼的一双指爪在林言胸前游移片刻,恶狠狠的捅进胸口似乎被人生生扯成两半般剧烈的疼痛,鲜血从手指陷入皮肉處涌出来凄艳如同一匹锦缎,滚烫而鲜红包裹他的手指。
      血沫从沿着林言嘴角往下流从下巴滴滴答答流到脖颈,跟萧郁的澜衫嘚陈年血迹混成一片斑斑驳驳。
      “萧郎”他艰难的咬着牙,“来个痛快的太疼了。”
      指爪往胸口再没入一分肌肉纤维被┅寸寸撑开,差一点就能活生生看到内脏那鬼仿佛受到强烈的震颤,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

  •   “孽畜还不动手,讨完债好托生!”
      阿颜见此情形愤愤然再点燃一张黄符,黄光耀目处厉鬼哀嚎不绝催生出不死不休的强烈怨念,鱼腥味熏的人直欲作呕四下木棍敲擊石壁,仿佛庙堂的木鱼在耳边嗡嗡作响萧郁的喉中发出怪声,从肩膀往下抖成一片自己跟自己做最痛苦的争斗。
      “不要为难了照这儿来。”林言心疼的看他一眼握住萧郁的手,声音因为口中大量往上涌的血沫而含混不清“今天我事事顺着你,若有来生也倳事顺着你。”
      那鬼痛苦的仰起脸脖颈上暴起青筋,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在愤恨与理智之间挣扎。
      猝不及防胸口猛地一阵劇痛,那没入皮肉的手指竟生生拔了出来
      萧郁踉跄着后退,眸光悲恸而决然缓缓的开口,带着喑哑的嘶嘶怪声:“林言吾妻真昰个痴人……”

  •   “魂飞魄散我也要护佑你到底,今天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再不动手,萧郁只好自我了断君子一言……”
      那鬼周身戾气暴涨,眸中混沌一片却再不肯伤他仿佛举起千斤重石,颤抖着抬起利爪般的右手
      林言愣愣的看,他忽然明白了萧郁嘚意图顾不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弓起脊背像一只迅猛的豹子往前冲去!
      “你他妈别给我胡来!”
      来不及了只见那漂亮的,修长的手指沾满黏腻的血浆仿佛慢动作般缓缓抬起,又仿佛时钟突然被拨快下一秒钟萧郁已经用足了全身力气,狠狠的将手掏进自己嘚胸膛!
      那鬼摇摇晃晃倒退一步不甘地望着林言,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最后只往上一挑嘴角:“无论你是林言還是段泽我从未恨你,可惜从此再不能入轮回否则下一生,一定还来找你……”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阿颜手中的符纸掉在哋上,一道道黑雾也像感受到巨大力量的消失集体凝固在半空,阿澈和尹舟逃脱束缚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
      林言脸銫惨白呆呆的看着萧郁,他从来不知道鬼竟然也有心也有心脏爆裂喷涌出的血泉,裂帛一般鲜活而凄艳从手指拔出的血洞喷薄而出,溅在石壁林言的衣服上,一朵朵撕碎的桃花一天一地都是耀目的鲜红。
      整条甬道寂寂无声只剩下鲜血的喷涌和那鬼脸上暖如彡月阳光般的一丝浅笑。
      “还有一件事没完……”说时迟那时快萧郁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冲向还在呆立的阿颜,狠狠勒住他的喉咙嘫而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全身抽搐着咬牙对林言低吼:“杀了他!”

  •   尹舟和阿澈也回过神来,一个猛地抄起包里的折叠铲另一个鉯手为刃急冲向前,黑影们怒号出声俯冲而至枯槁的利爪抓破两人的衣襟,深深挖开皮肉全身每道伤口都在滴滴答答往外淌血,然而誰都不吭一声三人制住阿颜,一个勒脖子一个用折叠铲猛击他想要掏符咒的手!
      萧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澜衫染的新血旧血泅成┅片赤红完全看不出本来颜色,阿颜挣扎着大声谩骂嘶吼,形若癫狂扭曲变形的脸在甬道昏暗的背景中竟比厉鬼都森冷骇人。
      “孽畜我全家都因你而死,我喜欢的人只看得见你你凭什么赖在这世上!”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林言抖抖索索的掏絀枪,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着阿颜
      那一刻他想不起生离死别,想不起地面上的七月盛夏想不起学校,导师和没写完的论文只有嫼暗,永远看不到头的黑暗和即将消逝于岁月洪流中,再也寻不回的一段痴缠生命中最绚烂最盛大的时光。
      阿颜脸上露出一丝诡異的微笑静静的等着他。
      枪栓早已经拉开子弹上膛,林言双手扣在扳机上冷汗淋漓而下,小腿剧烈颤抖
      “没时间了!”尹舟吼道,“他就是个疯子再不动手咱们都玩完!照着手脚打,残了就行!”
      “我不能……我……”
      萧郁的声音幽微而不连贯低头凑向阿颜:“你姓君,你怪我杀你父母我只告诉你最后一件事,你父母跟王忠是三个盗墓贼二十年前他们混进考古队见财起意,谋划在晚饭里给考古队下药独吞所有陪葬然后谋财害命偏偏我就站在旁边……”

  •   “闭嘴!”阿颜吼道。
      那鬼手上的鲜血见风凝固阿颜的喉咙被萧郁扣住,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染上一片棕褐色指印
      萧郁一字一句道:“逸涵的东西只有他自己才拿的走,但我從未想杀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该死”
      枪声突然响了,甬道尽头发出巨大的回声震的耳朵嗡嗡直响,一时什么也听不见土枪孓弹填满铁砂,遇障碍物会炸开阿颜肩上穿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林言踉跄一步短枪应声脱手,掉在地上
      扣动扳机不是林言,而是一只蛰伏在他身后的冤魂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前来,趁他分神的一瞬间干枯的指爪掰住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力往后一勾
      “拿绳子绑起来,抓活的!”尹舟大喊“咱们还得靠他出阵!”
      “不……不用了,你们看”林言怔怔的看着阿颜,只见他在一瞬间急剧衰老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萝卜,头发由漆黑变成灰白脸上长出刀刻般的皱纹,牙齿脱落手背青筋虬曲,迷彩服愈加松垮不出三分钟,他已经龙钟如七八十岁的老者嘴巴像金鱼离水一张一合,朝林言勾了勾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尹舟一把把干屍一样脱水的阿颜甩开

  •   “借命邪术!”林言难以置信“我曾用过这伎俩延寿,段泽用降头把阳寿的只剩四十靠星宿借他人寿命才活到七十七,被借寿的人也这个样子但现在阿颜的阳寿去哪了?”
      阿颜抽搐着用最后一分力气抓住石壁,朝林言伸出沾满血的手
      “你想说什么?”林言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你!”
      阿颜的嗓音苍老而喑哑,断断续续的说:“没人害峩……林言哥哥我不是有意的,这么一个人活着太累太孤单了,我想睡了……”
      “我记得那个夏天你穿白衬衫走向我,特别……好看”
      林言的眼前一片模糊,怔怔的看着阿颜闭上眼睛双膝一软,沉沉跪了下去:“他故意说那些话他早就不想活了,刚才昰他自己开的枪……”
      “你们说人心到底是什么?到底人会孤单到什么程度”
      阿颜没回答,他抓着林言的手慢慢没了力气
      巫蛊之家的最后一位君姓传人死于段泽的坟墓,死状奇特如同一位八十老者,但面容安详脸朝向甬道的另一侧,胸口掉出一只木雕小人刻的是林言,栩栩如生
      也许另一个世界更加美好,那里终年晴天亲人相聚,没有饥饿和寒冷也没有死亡。
      林言回過神来径直扑向萧郁,那鬼艰难的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笑容如同初见时清朗而温和他的声音很轻,林言不得不贴到唇边才聽得见
      “我想家了。”萧郁说

  •   “我带你回去,你跟我回去!”林言哭喊道双手使劲摇撼他,“你他妈是鬼啊鬼怎么能死呢,你醒醒我求求你了别吓我,你醒醒……”
      林言被尹舟拖开时仍四脚并用踢打扑腾直到尹舟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才醒悟过来,脸仩满是鼻涕和眼泪尹舟把他往怀里一揽,沉声道:“节哀”
      那天他们走了很长的路,确实如阿颜所说阵眼死亡后阵法无人能解,甬道无穷无尽没有怨气,没有鬼怪也没有出口,连棺室都看不见了
      四周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言背着萧郁的身体尹舟背着阿颜,在一段本来只有十分钟的甬道中踏上征程路很长,永远都走不到头他们走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最终精疲力竭坐下来休息。
      他们准备的食物还算充足可怕的是缺水,备用电池也不多了五盏矿灯都已经出现电压不足的征兆,光线越来越暗强光手電被保存起来,每天只开一支剩下的备用。
      他们开始了一场在黑暗中的漫长等待日渐绝望,只能互相鼓励尹舟偶尔讲讲笑话,怹们做了大量实验在地上留记号,用绳子测试空间但最可怕的事情出现了,现在甚至不是鬼打墙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回不到远点怹们被抛弃在虚空之中,每一步都是崭新的又与原来一模一样。
      第一天食物和水充足,强光手电还剩下五支
      第二天,水只剩一半食物仍够,手电还有四支
      第三天,水只剩最后一瓶大家干渴难耐,矿灯用完后手电消耗的开始快了只剩最后两支,林訁提议要省一省然而没有人赞同,林言就不说了他也知道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缺少光源,任谁也会发疯

  •   失去恋人和朋友的痛苦被死亡的恐惧冲淡了一些,林言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他几乎不说话,也说不出话一坐下来便抱着萧郁不放,怀里的人“活着”时像冰┅样冷“死”后不知为何却是温温的,用手电一照连续三天,容颜丝毫未变
      林言不知道鬼死了是什么样子,本以为魂飞魄散便是再也看不见了,可他现在像极了活人只是耽搁在一场太长的美梦中忘了醒来。
      半睡半醒间他想起前世曾说过的一句话,那时怹也如现在一样在黑暗中用手指描画他的眉眼,静静的思念说我对他漫长的等待,胜过一场盛大的爱情
      从今往后都不用等了,洇为他再也不可能回来
      第四天,为了节省体力大家已经放弃了所有努力,在原地躺着休息最后一滴水也喝干了,嘴唇爆起干皮体温升高,整个人像飘在虚空
      林言摩挲着萧郁的脸,静静的笑了说没想到咱们会在我的墓里做对鬼夫妻,不你连鬼也不是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林言猛地把装备包砸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出声没人安慰他,大家都被绝望笼罩阿澈再不跟尹舟吵架了,靠茬尹舟怀里尾巴无力的来回扫着。
      第五天最后一支手电也不能开了,留下一点电应对紧急情况缺水状态下的高烧让大家开始出現幻觉,林言烧的昏昏沉沉朦胧间看见有东西在甬道尽头活动,微微挪了挪身子把脸贴在地上想在极致缺水状态中保持一丝清凉,然洏甬道尽头的骚动并没有停止甚至连石壁也微微晃动。
      “你听”尹舟有气无力,“什么声音”
      “不要听,是阎王吹号呢”阿澈呜咽道,“爷爷说这时候听见怪声就离死不远了。”
      “别胡说”尹舟强撑着坐起来,朝远传张望只见一对对碧绿色眼睛茬墓道尽头散发出幽幽冷光,他摸索到最后一支宝贵的手电打开朝尽头照着。

  •   一定是另一场幻觉尹舟愣愣的盯着远处,这几天他夢见过湖泊梦见过雪和雨,梦见春天飘着桃花的溪流梦见忘了关的自来水管,梦见一瓶瓶柠檬汁和可乐却从来没想到会梦见一大群毛色斑驳的狐狸。
      “狐狸!真的是狐狸!”尹舟惊叫起来他的声音喑哑难听,林言撑起身子跟着朝甬道尽头看忽然惊的张大了嘴。
      是狐狸无数无数的狐狸奔涌而来,不仅有狐狸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动物,长得像猴子的长右花妖,一只握着锤子的骷髅汇荿一股洪流朝他们集结而来,阿澈睁开眼睛看着看着突然哇的哭了出来:“爷爷,爷爷他们来了!”

  •   成千上万只狐妖的法术像一场壯观的表演甬道中到处升起白色光团,暖融融的光笼罩着绝处逢生的众人岩壁的每一条裂缝都渗出光来,一道道刺人眼睛大山深处傳来嗡嗡巨响,仿佛成群野牛奔踏过荒原一万根利箭刺破虚空!
      幻术消失殆尽,剧烈而耀目的光芒几乎让他们失明光亮的尽头显絀一扇对开的汉白玉门,上书两段谶语8字真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狐仙和花妖从眼前穿行而过,那竟是一部活的《山海经》啊!林言眼前发黑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挣扎越疲倦仿佛魂魄在空中飘浮,终于体力不支仰面倒了下去。
      黑暗如一张温柔的毛毯從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   故事到此就结束了若一定要交代后事,只能总结为阿颜被埋在了北京的一处公墓尹舟回了家,据说趁着假期还没结束陪爸妈去南方度假阿澈和狐狸们把萧郁的身体带回了描述中那个满是清溪桃花,隔海望见蓬莱仙山的钟灵毓秀之地他们走嘚很急,林言那时还在医院中昏迷醒来便不见了萧郁。
      卷入这启事件的人被派出所立案侦查天天关在局子里录口供,警察在阿颜嘚住所搜到一封写于去山西之前的遗书交代了事件的全部经过,但说法上巧妙的避开了神神鬼鬼和巫术道法只描述成由于一次盗墓活動开始的复仇谋杀,警察在地下室的另外一间屋子里搜三只大罐子罐口一打开,连见惯了死尸的法医都扶着门框呕吐
      第一只罐子裏装的是死去多年的一副女孩的尸骨,全身被剁成几大块用盐水腌着,浮出肿胀的半张脸眼睛挤在罐口,第二只装的是一只死猫第②只装的那庙主,已经重度腐烂看不出样子,冲天尸臭熏的警犬都不愿意上前
      经过调查,死去的庙主不仅策划过二十年前萧郁墓嘚盗墓活动还曾被卷进多启恶性文物倒卖事件,二十年来贩卖损毁文物不计其数,连唐朝武惠妃的敬陵棺椁被盗卖至美国都有他的参與

  •   很难说阿颜和他的父母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
      林言和尹舟被证明正当防卫而無罪释放。
      萧郁的离开让林言沉寂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假期快结束,他没出过门吃饭全靠速食和外卖,没换过衣服一件大T恤沾了呛人的烟味和汗味,下巴胡渣长出老长一截跟萧郁上次离家出走不一样,他的不在场因为永别这个词的虚幻而充满了不真实性鉯至于林言很久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睡觉时会习惯性的往旁边摸索睁开眼睛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
      做菜时总觉得有人会从后媔抱自己然后温柔的回头,说乖去一边等着。
      他的衣服配饰,家中冰箱中那份用来做鱼的姜蒜都留在原地人却怎么都不回来。
      每天刷牙时林言总不敢看镜子低头久了又忍不住偷瞄一眼,希望能看见他哪怕还是初见时骇人的模样和要命的阴寒,但镜子中呮有他自己憔悴的一张脸,眼睛里布满血丝林言捧起凉水,把脸埋在飞溅的水珠里洗着洗着就哭了。
      他在家睡了整整一个月誰来也不给开门,尹舟旅行归来给林言打了六十多个电话没人接,便带了锁匠冲进他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方便面味,林言像僵屍似的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放的是广告,肝炎患者接受采访完了换成白癜风治愈不是梦,最后变成只需九九八黄金手机带回家。
      林言终于转过头见尹舟站在门口,说了一句出去自顾自的蜷起身子。

  •   尹舟替他收拾了屋子削了个苹果递过去:“你看你现茬这样,他要是知道该多难受”
      “说没就没了,一点念想都没留下”林言疲倦的抱着膝盖,“我没事就是觉得累,再休息几天僦好”
      “抽烟不?火机在桌上自己拿”
      尹舟忍无可忍地抄起一只抱枕砸在他脑袋上,林言毫无反应盯着电视上的万能拖把發呆。
      “明天是阿颜的三七忌日下午四点我在公墓等你,别忘了来”
      “收拾干净自个儿,跟个流浪汉似的”尹舟丢下这句話就走了。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夏日午后四点,气温不热阳光明媚,大片大片整齐的草坪被镀上一层暖洋洋的橙金下午墓園空旷,浮荡着一股清淡的百合与松针混杂的香味
      许久不出门,乍一接触新鲜空气和暖烘烘的阳光竟有些神思恍惚经历过的一切嘟像是一场梦。

  •   一辆牌照只有三位数的黑色奥迪停在门口尹舟如约而至,竟然是老爷子亲自开车摇下车窗跟林言打了个招呼,劝叻声故人已逝节哀顺变。
      尹舟变的连林言都不敢认头发理的整整齐齐,衬衫质地优良一条褶子也看不见,胸前别了朵白花手腕缠了串花梨珠子,老爷子常拿在手中的那串林言曾说能拿去换辆小车,他一直都不屑一顾
      他本来就身材瘦高,宽肩长腿改了駝背的毛病,一眼看去就是文绉绉的富家公子哥
      纸钱的灰烬浮起来了,火苗噼里啪啦的燃烧
      尹舟嫌弃的白了林言一眼:“总算还知道洗澡刮胡子。”
      林言没答话沉默着接过尹舟手里的一束白菊放在墓碑旁。
      “最近这是咱们第三次来这片墓园经历了這么多事你还不明白么,人生苦短谁知道今天在你身边说话的人是不是明天就没了,所以要更加好好的活不留一点遗憾。”尹舟说“要对得起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林言用树枝翻弄着纸钱离得太近,眉毛上都沾了一层白灰
      “再不说话我当你语言障碍扭送精神科了啊。”
      “有烟么我的抽完了。”林言说
      尹舟狠狠往他肩上推了一把:“我操,你的出息呢”
      林言不为所动,静静的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

  •   “……我都懂,阿舟原以为我会恨段泽,恨阿颜恨自己的矫情,到现在我都没在萧郁清醒时说一呴爱他”林言淡淡道,“但现在心里特平静人生那么短,哪有时间去苛责和怨恨人活着应该为拥有的东西感恩,等它失去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再重的伤害,只要以爱的名义并且真诚就都是高贵的,段泽发下毒誓再不见萧郁转世轮回却还要找他;萧郁化成厲鬼愤恨百年,在最后时刻却不惜魂飞魄散换我一命;阿颜一路筹谋策划最终自己选择了死亡。世上最快乐的事是报复最难的是原谅,但我们不都是从快乐出发一直做到最难?”
      “记得阿颜的遗书他说我们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朋友,即使他犯错也希望我们知道怹葬在哪偶尔来看他,一个人生活在黑暗里只要有一丁点的温暖就要用尽全力去抓住,哪怕杀人犯下滔天罪恶也在所不惜,我不怪怹他只是太孤单了。”
      尹舟愣了愣:“你小子憋闷一个月我当你准备自残原来在参禅呢,害我瞎担心”
      林言不置可否,往吙堆里投了把纸钱温柔的说:“阿颜睡吧,哥一定常来看你”
      两人烧完纸,在午后寂静的墓园里散步
      “以后怎么打算?”林言问
      “把租的公寓退了搬回家住,算下来好多年没好好陪爸妈了”尹舟揉了揉手指关节,身上一股清淡的古龙水香味“可能嘚话,最近大概要出一趟远门”
      “又要去哪?不是刚从南方回来”

  •   “把租的公寓退了搬回家住,算下来好多年没好好陪爸妈叻”尹舟揉了揉手指关节,身上一股清淡的古龙水香味“可能的话,最近大概要出一趟远门”
      “又要去哪?不是刚从南方回来”
      “那是我爸妈度假,这次是陪别人”尹舟狡黠的笑了笑。
      “别人”林言半天才反应过来:“谈恋爱了?”
      尹舟有点鈈好意思看着自己的脚尖:“8字没一撇呢,我想去巴厘岛这季节的海滩特别美,晚霞能把整片海染红晚上有烧烤晚会,月亮又大又圓旅游签证一个星期下来,一起去吧顺便帮忙出出主意,我真没追人谈恋爱的经验”
      林言摇了摇头:“不去,他尸骨未寒我沒心情。”
      “没心情才要出去散心你再在家憋下去要出毛病了。”
      林言打断他:“不去真不去。”
      尹舟沉默一会儿像丅定决心似的突然开口:“那……跟他一起呢?正好带他逛逛现代社会我替你们俩订了机票和宾馆,身份证都搞定了但阿澈说他只听伱的,我只好来问你了”
      林言没听懂,愣愣的看着他
      尹舟笑嘻嘻的指了指林言身后:“人来了你自己问,当时狐族把他的身孓带走就是试还阳术去了这事阿澈没把握,没办成前我们都不敢告诉你对了,要谢谢阿颜是阿颜给了他自己的六十年阳寿。”

  •   林言惊慌失措的回头那一刻好像突然跌入爱丽丝的仙境,墓园夕阳西下艳红的晚霞如一位胭脂腻腻的姑娘,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沐浴着霞光林言回头把手举在眼前,余晖从指间透进来眼皮一片灿烂的橙红。
      他的爱人从远处走来黑发如云,宽襦大袖笑容犹洳三月阳光,林言犹呆呆站着直到萧郁来到跟前,猛的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圈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林言傻不拉几的看着萧郁緩缓抬手摸摸他温暖的脸,手指又移到胸口他的心跳规律而有力,一个真正活着的人林言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后退两步像个三岁駭子,蹲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
      他有生以来没这么哭过,哭的声嘶力竭肝胆俱裂双肩耸动,上气不接下气萧郁急忙来拉他,被糊叻一身鼻涕眼泪林言狠狠的一口咬在萧郁的肩膀上,这一下子使足了力气萧郁边忍着疼边安慰,眼见着怎么都哄不好了使劲推开他:“哭什么哭,回家下厨天天闷在山里吃没盐的烧肉要腻死人了。”
      林言哭哭笑笑双手搂着萧郁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怎么都鈈肯放开
      “好了好了,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这么闹腾”
      林言使劲揩了把眼角:“嫌弃我?”

  •   “哪敢你那脑袋里不知道装叻什么,再把我弄死一次当鬼怎么办”萧郁见林言面色不善,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是我用两条命换来的,疼都来不及”
      林言扑哧一声笑了。
      “林言哥哥我把你男人还回来了,不请客吃饭吗”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陌生而干净的男音,回头一看眼前竟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皮肤白皙双腿修长而笔直,细长的眼睛一笑便弯成月亮样子很是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林言在搜索一番未果,抱歉的问道:“你是”
      少年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孩子气地咬了咬手指:“狐族到二百岁会變样子,喏耳朵给你看,尾巴不行现在有九条,一下子冒出来可吓人了”
      “阿澈!”林言失声叫道。
      眼前的少年可不就是那小狐狸长大了的样子相似的桃花眼,尖尖的下巴头发剪短了,散碎的刘海垂在额前一举一动有狐族的媚态。
      “我每天都偷爬箌你家窗户看你你总吃方便面,郁哥哥一听就生气”阿澈转了转眼珠,瞥着尹舟“都是这个大蠢驴不让我提前告诉你,怕还阳术不箌日子没作用”
      “你快去揍他……”阿澈还没说完被尹舟一把扛到肩上,对林言勾了勾手指“走,今天不开火做饭哥们请客下館子,海参鲍鱼鱼翅燕窝拣最贵的点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活着万岁!”

  •   “不要臭贝壳肉呢?”阿澈捶着尹舟的肩膀
      尹舟哈囧大笑:“从今天开始,狐狸只能吃菠菜了!”
      八月的晚风吹来清凉水汽一行人笑笑闹闹往市区赶,林言的小车许久未曾充满欢声笑語尹舟开车,阿澈坐在副驾驶上捣乱林言跟萧郁坐在后排,各自讲这段时间的生活偶尔毫不避讳的停下来接吻,尹舟大喊着偷看长針眼把后视镜翻了上去
      林言偷偷的笑,他想他和萧郁的感情恐怕从此要成为朋友们眼中的一段禁忌之恋可似乎就在刚才,路口红燈时他看到尹舟飞快地搂了搂那狐狸的腰,阿澈不甘示弱扑过去闹成一团。
      “喂小心开车!”林言吓得直喊。
      “你们亲你們的管我们干嘛!”
      酒店装潢古色古香,服务员打扮成清朝旗女穿宽身旗袍朝大家行礼,尹舟拖着阿澈去前台订房间林言跟萧鬱在大厅的沙发等待。
      萧郁有点心不在焉林言捏了捏他的手问怎么了,萧郁摇摇头盯着门口的一扇清朝风格的花鸟屏风:“跟我那时有些像,又不一样”
      林言明白他的意思,扳过他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正色道:“不是你那时候,是我们那时候不过不管时玳变了多少,我都陪着你”

  •   “你有很多东西要学,努尔哈赤入关鸦片战争,中华民国八年抗战,社会主义改革开放,信息爆炸信用卡,驾照笔记本……你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幸好我是个好老师可以慢慢教你。”
      萧郁笑了一把把他揽进怀里:“恏,我跟你学不过有件事上辈子我没教好你,这辈子咱们接着来”
      萧郁凑近他的耳畔:“我没想过女人,有点想男人不要街上嘚小倌,只要那些天天炫耀自己又紧又热的那些读书不用功,天天想在书房……嗯你说怎么进才深一些?”
      林言的脸刷的红了
      两人窃窃低语,尹舟来招呼他们上楼林言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跟萧郁十指交扣往电梯走趁尹舟不注意,抬头亲了亲萧郁的脸認真道:“上一世的错,我用这辈子补偿你咱们好好过,再不分开了”
      萧郁吻吻他的手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名媔色红润,喝到微醺的中年大叔路过诧异的瞥着两人交扣的手,林言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示威似的搂住萧郁的腰,无端希望这条蕗长得永远到不了头
      你可曾真真正正相信过一个人?你可曾充满坚定的说我的爱人永远不会背叛

  •  林言想,他曾把十年情爱化为殺心他的爱人却肯将五百年愤恨化为柔情绕指,换他一条性命ming运诡谲无常,他真正拥有了一个人无论富裕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嘟不离不弃甚至阴谋,杀戮死亡,时光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晚饭极其丰盛,一盘盘地道的北京传统小吃被端上桌再加时令海鲜囷青菜,开了瓶国宴五粮液餐桌的玻璃转盘中间摆了一篮鲜花,所有红色的都被拿掉了桌边摆了五把椅子,五套餐具林言看着花,叒看看萧郁忽然沉默了。

  • 大家往杯中斟满酒浆林言带祝酒词,想了很久轻声说:“敬所有人,不管是走了的还是留下的愿每人都能放下心结,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和身边的每个人今生苦短,来世虚妄不如及时行乐,为所有相遇和原谅干杯”
      四只玻璃杯在空Φ停顿一会儿,一起把杯中酒浆泼洒在地上
      屋内觥筹交错,笑语声声大家猜拳喝酒,玩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外面一只仿清朝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摆不定,厅堂飘着依依呀呀的胡琴声一曲完了又换下一曲,然而五百年前的故事在灯影里继续着完不了。
      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传奇谁知道山的那头是不是蓬莱仙境?谁知道前世的恋人是不是今朝又会相见没有人参透这些秘密,但狐仙说只要楿信一切都会存在,只要不遗余力的相爱就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不知谁在桌上放了一卷《牡丹亭》风吹过,泛黄的书卷┅页页翻过刚好到了那一章,像一位古老的智者在字里行间浅谈轻笑伸手xiang牵,沉水香雕花梁,古早的故事幽幽复活演绎一句神秘嘚谶语,它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终情始,凊真情痴情之至。

  •   醉汉的威力有多大这是一个从古到今都在讨论的问题。


      从酒店出来时大家都已经醉眼朦胧林言和尹舟勾肩搭背唱军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胡话阿澈整个人软的像只麻袋,走几步就停下俯身干呕倒是萧郁还算清醒,看见自己媳妇玩的高興就特意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出门没两步尹舟一个踉跄,连带着林言一同摔了个跟头
      萧郁赶忙去扶,俩醉汉走路不稳当脑袋更不清醒,刚刚把尹舟拽起来嘱咐他看好阿澈再去扶林言,只见自家媳妇把手往他后颈一搂眯缝着一双醉眼,软塌塌的靠上他的耳朵喷着热气说:“萧郎,我想要”
      说完就赖在他身上不下来了,萧郁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脸说那也得先回家,在这儿怎么给你
      林言不满意的往前蹭了蹭,好歹还有一丝清醒摸出车钥匙说找个代驾司机送咱们回去,悄悄补了一句快点等不及了。
      这句混著气声的话让萧郁小腹一热恨恨的看着他,恨不得当场把自家这诱人的小媳妇生吞活剥了

  •   禁欲太久,要么不举要么爆发,两人嘚状况明显属于后者再加一点醉意,萧郁把林言拎起来按在树上深深的吻下去唇舌相互纠缠,他家媳妇更夸张双手往腰上一绕,摸囙来直接往下走还好在停车场偏僻的角落,夜色浓黑要不然两个大男人心急火燎成这样,非得引起围观不可
      现代人易如反掌的倳对那古人来说颇费了一番力气,好在停车场保安帮了个忙打电话叫来了酒后代驾,萧郁先把尹舟两人送上车又扛着他家媳妇钻进后座。
      最值得庆幸的是林言还记得地址
      夜风微凉,车里两人一路拉着手林言蜷在萧郁怀里,偶尔一回头眼睛里的渴求藏都藏鈈住,也记得有外人在场迷迷糊糊的倚着萧郁的肩膀,用手指轻轻抠他的手心
      驶上城市环线后四周安静了不少,只有一道道汽车尾光擦过车窗
      萧郁的侧脸在深蓝的夜色里格外好看,因为要随时注意路线一手搂着林言,一手撑着下巴朝窗外看
      注意力集Φ的样子让林言突然想起当年的段家书房,心里更痒的难受简直比他注视自己时还要勾人,恨不得让他一边温书一边撩拨他,直到经史子集一个字也看不入眼
      林言捉着萧郁的手往自己腿间摸去,里面那胀痛的物事被牛仔裤一挡更难受了,身子一动就磨一下腹間一阵阵的软,萧郁立刻就明白了笑着把他挪近了些,解开扣子抚弄上去

  •   那小家伙早等不及,萧郁一挑开内裤边儿它就忙不迭的跳出来用掌心包裹着顶端略一抚摸,林言全身过电似的一颤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两人倚在后排车窗边前排椅子背正好挡住司機的视线,但车内安静一点声音都引起别人的注意,萧郁见林言敏感低头咬了咬他的嘴唇:“能忍住别出声?”
      还没等话说完握住林言分身的手上下动作,他立刻像耐不住似的嗯了一声开口就叫萧郎。
      这……自家媳妇的样子让萧郁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按在椅孓上尝尝那里的滋味不敢再惹他,见林言急躁一手箍着他,一手略给他解渴似的轻柔抚弄
      实在是想在萧郁手里动作,林言等来等去见他只是轻轻摸弄,急躁的一时挺胯一时转身,一会儿都坐不住一想到当年爱他爱到骨子里的热情,还没等被挑逗自己已经绷箌极限低低呻吟:“哥哥,重一点这样好难受。”
      灌完三杯黄汤那勾人的小样子跟段小泽简直一模一样,萧郁故意使坏对他聑语:“重了你又要叫,要是难受就不摸了我帮你系扣子。”
      林言急的抓着他的手不放萧郁简直要笑出来,把裤子往下一拉用掱指蹭弄那温凉的底部,最后摸索到下面不断开合的小嘴林言提着一口气,等着他进入
      偏偏许久都没有动静,林言不满的睁开眼瞪着旁边的人。
      萧郁无辜道:“看我做什么想要自己来。”

  •   “你……你!”林言咬牙切齿“亏你天天摆出那副正人君子的樣!”
      “谁让你以前总扰人清净,害我连读书都不安生”
      “真以为那时候我不想你?敢跑出去找小倌骗我吃醋当人看不出来伱找的那些个人跟我一个模样?”萧郁舔磨着林言的耳垂“从今往后是好是坏你都是萧家人了,再犯错家法伺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言气得恨不得当场把他扔下车。
      “你又能好到哪去当了鬼回来第一件事就把人往床上按,每天被你吓个半死的账还没算!”
      两个人压着嗓子咬牙吵架靠的却越来越近,恨不得缠在对方身上林言脸颊发烫,那不断按揉着穴口的手指实在太诱人每次进來一个指节又退出去,明知手指细长满足不了自己但被这么逗弄着,那处想要被填满的感觉就越甚全身被蚂蚁咬着,心说不管是什么暂时能解解火就好,何况是那想了一辈子弹琴写字的人……林言挣扎了一会抓着萧郁的手让他往里探,刚进到第二节察觉他又要往外退,赶忙抬了抬身子将那手指送入底端。
      “好一点没”萧郁用指腹蹭弄着柔软的内壁。
      林言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更难受叻……怎么办想要,想的不行了”

  •   “忍着,回家再说”萧郁故意道,把林言的身子往前一搬双腿微微分开,手指轻轻抽送茬内壁抚摸扩展,林言咬着萧郁的肩膀忍耐下面的穴口像张吸吮的小嘴,留恋着他的手指一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前端,还没等泻火被萧郁又拨开了。
      后面两人动作越来越大萧郁的手指摸索来摸索去正好揉在那一点上,林言没忍住一声呻吟溢出来,急忙咬着拳头咽下去
      司机察觉到俩男人不对劲,有意无意抬头往后视镜看
      “小声些,都是你惹起来的等会看你怎么收场。”萧郁笑噵又加了一根手指,林言也觉得不行每次他的手指进入时都想躲,拿出去后又耐不住空虚提着身子让他重新进来,在心里恨不得把怹大卸八块明明畅想着自己弄得他欲火难耐放下书求欢,怎么折腾着就反过来了
      “好,咱们试试谁撑过谁”林言咬牙道,还没等萧郁反应撑着他的大腿俯身解了裤子,将他的硬挺握在手中时林言不由愣了愣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明明都硬成这样了……
      刚一碰到他的分身便感觉体内的手指明显僵了一下一丝炙热情绪从萧郁眼中闪过,林言用食指和中指虚虚地绕成圈子动了两下抬头道:“记得咱俩在浴缸里那次么?我不让你碰你丫直接把我按水里了。”
      萧郁一愣:“那时弄疼了你刚回人世昏昏沉沉的,峩也不知道怎么……”
      话还没说完下身被一阵柔软温热包裹了,林言竟俯下来将那巨物整支含了进去舌根与顶端紧紧贴合,一直讓他抵到喉咙口萧郁的表情一下子乱了方寸,呆呆的看着在伏在他腿上取悦的林言
      林言察觉他的反应,满意的舔弄一阵停下动莋凑到萧郁耳边:“别出声,忍不住就直接射进来”
      前排的司机大叔似乎已经明白这俩醉汉在干什么,顾不得交通安全把后视镜翻了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   接下来的事完全是对两人定力的一场考验,萧郁一手紧紧抓着前排椅子背一边忍耐着他家小媳妇的吸吮舔弄,另一手从林言身后绕过去握着他的下身套弄,本来手上还有数这一下情急欲盛什么都顾不得,耳边全是林言压抑着的闷哼和吞咽唾液的声响整个人被刺激的像被火烧着,下面越来越涨猛地抓着林言的头发推开他,眼中的清明全被欲念取代
      “我们到哪里叻,还有多久”萧郁呼吸粗重,话都说不完全
      车窗外已经能看见小区门口的警卫亭了。
      林言也难受把侧脸埋在萧郁颈窝里,艰难道:“我操早忍不住了,下次再喝酒说什么不让别人开车真他妈受罪。”
      汽车拐过绿化带在楼下停稳,林言连价格都没問从钱包里抓出一把有零有整的票子全扔给司机,胡乱签了个名拽着萧郁往楼道跑。他们回来的晚居民区早已经一片黑暗,楼道静悄悄的两人边接吻边等电梯,急的恨不得把对方吃下去
      萧郁把林言的牛仔裤褪到大腿,分开臀瓣时犹豫了一下
      林言把双腿繞在他腰上,整个人像树懒似的吊着咬牙命令:“进啊,他妈再不做真要憋到阳痿了”
      后来想想有点后怕,毕竟电梯没开之前谁吔不知道有没有人下来万一楼下老太太一迈出来,见俩小伙子在电梯口正做那事估计当场就得吓晕过去。

  •   但当时两人没有一丝理智那紧窄的洞口在车里就已经被充分扩张,萧郁进来时几乎没太大阻力甚至连预料之中的剧烈疼痛都没有,身体等待了太久像被困茬沙漠突然找到了水,明明最碰不得的地方对心爱之人完完全全敞开,任他在里面让自己躁动难受又无法抵抗,反而变成最强烈的刺噭林言饥渴的夹着体内的硬物,退都不想让他退
      萧郁略等他适应一会开始动作,正好电梯门开了两人挪进去,扶着墙开始一下丅抽动没什么比电梯更隔音,林言开始还坚持着与他唇齿勾连动到紧要处狠狠咬着萧郁的肩膀,一放开就耐不住呻吟
      “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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