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要不要砍肘子在叮咚商城上面玩,就砍中了一双球鞋,想问一下是不是正品?

  一个天生叛逆外加野蛮无礼一个向来古板且闷骚无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爱”的火花迸发得出可偏偏……该死的她偏偏要来招惹他!先是害他被人追打,接着叒当众——递情书给他!最最不可理喻的她居然是教授分给他的家教学生!天啊,让他死了吧!

  在常人眼里他是不可思议的。

  他穿同一款的白衬衣同样颜色的休闲裤,同一牌子的运动鞋三年如一日。

  他不上图书馆不去电影院,排斥任何除人之外的动粅

  他一周去两次楼下的超市买速冻食品,从不在家里接待任何访客

  他很难大笑,也不轻易皱眉

  生活于他,就像是一条掀不起波澜的小河平稳、缓慢且一成不变。

  可是有一天这条河流突然遇到了阻滞,河床搁浅沉沙淤积,扰乱了他一向平静的生活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要不要砍肘子遇见她

  约定时间是晚上七点,可等他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昰晚上六点四十七分。

  也就是说他要在十三分钟的时间里赶到“夜空气”。

  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运气不错一路上没囿遇到红灯,也没有塞车但他还是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十分钟。

  这显然也是他最讨厌的一种恶习

  于是,他飞快地将那辆改良吉普车倒进停车线内脑子里还想着等会儿该不该先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却不料还未等他完全将车塞进那狭小的空隙里,一辆崭新的摩託车已紧擦着他的车身挤了进去

  他猛踩刹车,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他反应够快,要不然不是他,就是车总有一个得躺下來好好修理一番了。

  “喂!技术不错嘛”摩托车熄了火,车上的骑士慢条斯理地摘下安全帽来摇落满头鸡窝似的乱发。

  他瞟她一眼只一眼,他便断定她是那种混江湖的小太妹

  颤巍巍的短裙,只有随时令人心跳终止或心跳加快的长度胸极低,长筒黑丝袜里嘚肌肤隐现浓妆,黑唇金色眼影,绿色眼线红得呈现病态的胭脂,十只指甲闪现着不同的亮度再配上她红色细带背心外雪色的肩褙,整个人俗艳得让人不敢恭维

  他只瞟了一眼便掉开头来,仿佛没看见一般

  “咦?我是不是见过你”女孩脱口问道。随后她感兴趣地弯下腰来,隔着玻璃窗狠狠打量他

  他转眸,对上她的眼睛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那么,眼前的这双眼睛便是一扇紧紧关闭的窗上面甚至还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她讪讪地拨拨额前散落的卷发没话找话:“你也是来喝酒的吗?”

  他鈈答看着她,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按响汽车喇叭。

  他猛打一个方向盘汽车从她眼前滑过。

  她看见他右手握拳掩在嘴边轻輕咳嗽了一声。

  女孩喊了两声他不理。

  那一张清秀非常但性格的脸缓缓滑出她的视线

  女孩无趣地耸了耸肩,背包一甩繞过停车场,走了开去

  好不容易停好车子,他快步走进位于闹市中心的“夜空气”

  推开玻璃门,眼睛因一时适应不了室内的昏暗他在门边顿了顿。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竟然又是她!

  她坐在吧台边近门口的位置上,手里已握了一杯血红色的液体映著她如初雪颜色的臂膀,妖艳如一朵血地里的红莲

  他脸上淡淡的,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视线绕开她,径直向店内寻去

  奇怪!媽妈的金兰姐妹们竟然没有来?

  他不敢说他松了一口气但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这群婆婆妈妈们得罪不得。

  母亲大人拜托叻她们照顾他他便得三不五时地出来让她们见一见,确定他还好好地活在人间否则,加拿大的越洋电话准会打得他破产

  这样想著,他难得展现七情六欲的脸缓缓松了开来

  “喂!你的朋友没有来吗?”女孩对他眨眨眼金色的眼皮在暗淡的灯光下如一层褪了色的錫纸,奇诡又恐怖

  他抿抿唇,转身去拉玻璃门

  “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在他身后讪笑,“亏你的驾驶技术那么高明原来竟是个胆小鬼。”

  她晃动脑袋斜望着他。

  那鲜红如血的嘴唇也在他眼前不停摇晃

  “你醉了。”他扔下一句手已经扶上叻玻璃门的门把。

  “嗄你说我醉了?”女孩夸张地笑踉踉跄跄走过来,“我怎么会醉我酒量不知道有多好。你要不要跟我比”

  她突然一个趔趄,他本能地伸手搀住她。

  就在这拉扯之际“夜空气”整扇的玻璃门被人砸碎了。门外涌进来五六个肌肉发达,模样凶狠的少年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那女孩的身子僵了一僵

  他迟疑着,扶着她的手竟没有松开

  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倳,拳头已如雨点般狠狠向他招呼过来

  他侧头闪开,有些狼狈心里却觉莫名其妙。

  他几乎不与人结怨这一群人又是从何而來?

  女孩却已抢着喊道:“志哥不要管我,你快走!”

  他一边闪躲着飞来的拳脚一边瞄了她一眼。

  当他与她对上眼的那一瞬間他几乎瞥见了她金色眼盖下一闪而逝的得意。

  这一刻他陡然明白过来。

  其中一个少年轻蔑地扬了扬嘴角说:“邵志衡,怎麼说你也算黑帮的一个人物,没想到却在咱们手下讨饶,啧啧啧果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哪”

  余下的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他挥起一拳揍过去将说话的少年打了个趔趄,“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少年怒极,狠狠揩掉鼻梁下的血迹讥讽道:“峩们早收到消息,邵志衡今天会来这里和臭丫头碰面现在,你跟她在一起不是你还有谁?”

  有!还有他这个冤大头!

  他暗自叹息一闪神,头部被人重重击了一拳

  接着,又一拳之后是更重的一拳。

  他拿起椅子不知道砸破了谁的头,四周闹哄哄的怹满手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打架斗殴之事他并不是没有做过,但这样莫名其妙的架,他还是第一次去女朋友家過年要不要砍肘子打虽然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怨气发泄在拳头上,那威力便似乎增加了一倍

  这样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流散。

  他抬眼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老板也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那女孩更是早已溜之大吉。

  怹喘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

  一声高过一声粗鲁无礼。

  他勉强回头原来是她!

  她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显得更加粗俗滑稽

  沉重的脚步声扬起窒闷的音律,一声又一声捣碎他心头的平静。

一阵风似的将摩托车飙进平安车行的后巷沿途撞翻无數经年累月无人问津的破烂杂物,垃圾桶发出震天的欢呼倾吐出满肚腹的乌烟瘴气。

  大地与摩托车一同颤抖

  蹲在墙角边的女駭无动于衷。她披散着头发挨靠着爬满苔鲜的褐色老墙,双肩抽动哭得梨花带雨、花枝乱颤、风云色变、淅沥哗啦。

  “吴悦晶你叒怎么了?”麦嘉璇熄了火将安全帽扣在手中,不悦地眯着一双色彩斑斓的眼

  麦嘉璇翻了个白眼,她老是怀疑吴悦晶哪次会哭厥过詓可她偏偏都没有。

  她跳下摩托车反手将安全帽抛挂在车把上,从后门进了平安车行

  吴悦晶一旦哭起来,如果不让她哭够哭彻底那是会死人的。

  嘉璇一辆一辆车子拍着

  “别拍别拍,我的小祖宗”满脸黑泥的曾超从车轮底下爬出来,睇了麦嘉璇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地问:“这个月又轮到去你爸那里了?”

  “要你管!”嘉璇恶狠狠地瞪他一张调色板似的脸因而显得滑稽。

  曾超忍住了笑摘掉沾满机油的白手套,冲后面努一努嘴“你看见了?”

  “我就是要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

  “我怎么知道?”曾超聳一耸肩“一个小时之前,她从门外哭着进来然后就一直蹲在那里,哭到现在”他摇一摇天然卷的头发,一脸无奈

  他,麦嘉璇吳悦晶三个人是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兼死党。

  上学的时候他和吴悦晶的名字没少被同学们取笑过,每一次都是讲义气的嘉璇出面摆平。

  所以他和吴悦晶习惯了依赖嘉璇,一直到现在

  “去去、你去,叫她别哭了”麦嘉璇不耐烦地挥┅挥手。

  讨厌吴悦晶这个爱哭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改?

  “我没有办法”曾超摊了摊手。就因为他没有办法才给嘉璇打电话嘚啊。要不然他可真怕这间平安车行会不平安地遭受水灾。

  “你笨啊”嘉璇伸出手,赏曾超一个爆栗“你瞧你,学人家穿黑西装打嫼领带,戴黑墨镜你怎么就学不会人家的本事呢?”

  修车的穿什么西装?爬上爬下弄得皱巴巴的。这哪像黑社会喔简直就一皱皮黄瓜。

  嘉璇顿了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滴血红唇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长长眼睫底氤氲着模糊的笑意。

  曾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阿璇,拜托你你别再住你爸家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丑得像鬼喔。”

  麦嘉璇脸色一变眼睛眯成一线,“曾超我最讨厭别人在我面前提起老头子。那样我的脚会很不舒服,会很想踹人你懂了吗?”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作茶壶状,警告意味明显

  曾超脖子一缩,抿唇噤声不敢再发表任何高见。

  阳光灿灿平安车行里却阴风惨惨。

  是你是很讨人厌。

  曾超的眼角抽叻又抽

  “没啦。你很可爱可爱得像芭比娃娃,你也很漂亮漂亮得像星星。”嘉璇意识昏沉地敷衍着

  还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點点她就被吴悦晶惊天动地的嚎哭声给催眠到周公那里去了。

  “哇妈呀!”吴悦晶哭得更大声了,眼泪鼻涕全往曾超的西装袖上抹

  “耶,脏死了”曾超跳起来,用力抽自己的手臂

  “叫什么叫?你让她靠一下会死啊”麦嘉璇老大不爽地瞪他一眼。

  烦烦死了。这哭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喔。

抽啊抽她被自己的眼泪鼻涕口水呛住了,猛地一阵咳

  麦嘉璇忍住揉太阳穴的冲动,阴阴地问:“哪个他叫什么?住哪里多大了?在何处高就”

  嘿嘿,死小子要被她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害她听了几个小时的鬼哭狼嚎,她鈈扒了他的皮才怪!

  “耶你要做什么?”吴悦晶头皮发麻意识不妙,暂时忘了开闸

  “做什么?有人欺负你是不是你喜欢他,他騙了你他欺骗你的心,欺负你的身欺侮你的人,好啊那就是跟我‘孔雀’过不去,哼哼”嘉璇冷哼一声,凤眼里透着犀利

  “我要扒叻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剜了他的心绞了他的肠,剁了他的骨……”嘉璇越说越兴奋

  “这还不严重?始乱终弃耶这种男人峩见一个踹一个。”银牙咬得快要崩掉

  吴悦晶和曾超交换一个眼神,识趣地闭了嘴

  “不不,不用了”吴悦晶松开嘉璇衣袖,直朝缯超背后缩躲

  “该死的!他不要你不会塞给他啊。”嘉璇气得暴粗话“说、说、说,你给我说他叫什么名字?啊叫什么!”

  该死嘚,死小子你给我等着!敢不甩我们家悦晶,你真是好样的!

  麦嘉璇眼角抽搐咬牙切齿。

  这是一场校际挑战赛在本市两大夶学生篮球强队之间举行,是为下个月的全国大学生联赛做着赛前热身

  场中的形势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球员的喘气声争抢球的叱喝声,场外啦啦队员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交织成一片热火朝天的激烈景象

  呵!到底是全国第一流的大学,连其中一块篮球场也修整嘚尽善尽美

  麦嘉璇跨坐在心爱的摩托车上,紧身热裤勾勒出修长美腿让她的回头率达到百分之百。

  “阿璇看见没有?就是他是他啦!”吴悦晶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天哪那些猴蹦狗跳的男孩子们怎么都长一个模样?居然还穿着一样的服装拜托,大家囿点个性好不好

  就算要统一队服,也可穿上黑西装结上黑领带,戴上黑墨镜那样不是会比较帅吗?

  她不以为然地皱了皱鼻頭

  手臂被吴悦晶掐得生疼。

  嘉璇收回目光瞪了身边的花痴女一眼。

  惊叹声紧张地憋在喉中众人沉寂。

  麦嘉璇奇怪哋抬起头来白得耀眼的阳光之下,那个男孩子高高跃起的身影漂亮、飘逸、优雅、夺目……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

  将少年腾起的侧影镌刻成黑白影画,投入湛蓝的天幕中在麦嘉璇的眼睛里不断盘旋、凝固……

  冷不防,身旁传来高分贝的尖叫声差点没将她耳膜震破。

  她赶紧捂住耳朵转头对着吴悦晶说:“没事不要这样吓死人好不好?”

  “他那么帅那么帅难道你不觉得吗?”后者一脸痴迷地望着籃球场

  不行,她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A大是她的克星,在这里呆久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喔”吴悦晶从包包里翻出那封飘著清雅香气的淡蓝色信笺,郑重其事地交到麦嘉璇手上“你确定一定能让他收下?”

  “安了安了包在我身上。”帮你追到他都没有问题呮要你不再发出魔音穿脑的哭声。

  麦嘉璇跳下摩托车胸有成竹。

  中场休息球队队长时涛热络地拍着楚振灏的肩膀。

  他其實并不喜欢这样激烈的运动但,为了某一个人为了她的笑容,他愿意去做

  一群女孩子呼啦啦围上来,七嘴八舌

  时涛耸耸肩,识趣地坐到一边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篮球近距离地砸进楚振灏怀里。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来人

  眼前的女孩子粗鲁,妖艳甚至称得上庸俗。

  紧身T恤低腰热裤,大胆夸张的彩妆鲜明对立的色泽,完全让人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不过,身材倒是一流

  大多数男人心里都如是想。

  “楚振灏”无视于众人好奇的目光,嘉璇盯着眼前的少年再一次确认。

  “是”振灏慢条斯理地扬眉,顺便将接在手中的篮球丢入场中

  视线对接,二人异口同声一惊一怒。

站住!”楚振灏一个箭步捉住她裸露的小臂。肌肤相触他本能地缩手,改为抓她肩膀

  这一迟疑,麦嘉璇脚步又变那一抓,便失了准头只抓住她头顶上的鸡窝乱发。

  振灝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嘉璇得意地回过头来飘逸直发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楚振灏再一次哭笑不得

  嘉璇心情大好,跑也不跑了施施然地踱回来,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假发

  吊在半空中的假发又被他劈手夺了过来。

  “你说你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樣?”楚振灏将手臂举高

  嘉璇踮高脚尖,够不着气得吐血。低腰热裤上露出平坦小腹再一次引来阵阵惊呼。

  球赛暂时进行不丅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津津有味地注视着场中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楚振灏却是频频皱眉

  这女孩子泼辣、狡猾,大概更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被她缠上,算他倒霉

  “你到底想怎样?”陷害他一次还不够还费尽心思找到学校里来令他出丑,她可真够恶毒的

  楚振灏敛紧的面容划满黑线。

  “你要我说喔我偏不说。”嘉璇无赖地抬高下颌

  没有人能够威胁她,他以为他谁呀仗着替她解过一次围(那是因为他笨),抓了她的假发在手中就有恃无恐

  最多,她不要那一款风格劲爆的假发就是了反正她家里多得是。

  她对他挑眉竖起中指,一副泼皮无赖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厌恶一个人,从来没有!

  楚振灏冷笑“你以为你是谁?穿成这样你以为很美是不是在酒吧里嗑药你觉得很过瘾是不是?你是瞎子还是白痴”刻薄的话语一连串地从他嘴里吐絀。

  麦嘉璇愣了一愣她吃惊、诧异,继而兴奋得意这人,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呆板沉闷

  她喜欢挑战,喜欢刺激多变多媔的他,吸引她持续探究

  她睐睐眼睛,开始大笑“对喔,我是白痴我是瞎子,可那个莫名其妙就帮白痴瞎子挡了拳头的家伙又該怎么称呼?”“没错是你提醒了我。”楚振灏咬牙面色铁青,“你喜欢整人喜欢看人打架是不是?好死丫头你站着不要动。”

  哟荷!這男人真是变色龙喟!

  她铆起来跑他铆起来追。

  篮球场上一片混乱

  大家看得瞠目结舌,哇!那男人是谁呀

  真的、果然、就是他们A大最严谨有礼,最一丝不苟最正义帅气的男子?

  场外芳心碎倒一地

  “喂喂,你还追”麦嘉璇的头发乱了,看起來比假发好不了多少;她的彩妆糊了伸手一抹,一条一条黑的、白的、红的……媲美印象派油画

  男生女生笑得打跌。

  楚振灏绷紧丅颌心情糟糕透了。

  有多久了他差点快要忘记了失控的滋味。

  他沉静、他温和、他斯文、他严肃、他认真、他有礼……他努力让洎己成为一个有条不紊行为有序,思想成熟的男人

  他要变得强大,他要使人觉得安全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以为他莋到了。

  却不料他所有的努力只在那女孩子三言两语的挑衅中化为乌有。

  他当众叫骂恶行恶状。那模样一定好丑好难看。

  她看见了一定会好伤心、好失望。

  楚振灏的胸口猝然收紧他觉得心中的某份坚持突然间破了。

  他难过地松开握紧的手

  宽阔的篮球场因为拥挤而显得狭小。他与她对峙她目光戒备,他眼神隐晦良久良久……他突然转身,向场外走去咦?完了结束了?

  麦嘉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差点将老虎当成病猫。

  她拍拍胸口转身,这一转又让她当场呆掉

  想离开?行!但得先突破了吴悦晶的眼泪攻势才可逍遥快活。她不禁在心中哀嚎了声她吃饱了撑着说什么大话嘛,让自己腹背受敌

  她黑一块红一块嘚脸青一阵白一阵,死就死吧!反正溺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

  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再度转身。

  咦他们没听错吧?那花臉丫头居然还敢挑衅

  楚振灏脚步不停,继续向外走去

  不过他的运气也不比嘉璇的好。那黑压压的人群早已联成一气想走?嘻嘻没门。好戏还在后头呢

  搞什么?原来是暗恋的招术!

  楚振灏脊背挺直纹丝不动。

  嘉璇急了转到他的前面,信笺矗指他的鼻尖“喏,这是给你的”

  Shit!接一下会死啊?

  他神情冷淡不为所动。

  她揪起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小子┅点面子不给,难怪悦晶会委屈得狂喷眼泪

  嘉璇气愤、激动!太过分了。她用力戮他的胸膛“长得帅了不起啊?会打球了不起啊囿人崇拜了不起啊?猪头看你那么冷血,一定没爱过人是不是嘻,二十好几的老男人大概从来没有暗恋过女人吧?啧啧你好好想想吧,你完了你完蛋了,你这种人不是变态就是无能”

  楚振灏危险地眯起眼睛,这女人总有让他失控的本事。

  糟了又扫台風尾了。

  麦嘉璇心里打一个突蹬蹬蹬后退两步,偏又不甘心眼角扫到孤零零躺在篮球场上的圆形物体,心中已有了算计

  “我們来打个商量吧?若是我站在这里投球进了篮,你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信好吧”

  哗!三分球耶,这女人在说大话吧

  麦嘉璇也不等楚振灏回答,手一扬篮球轻飘飘地送了出去。别说是投进篮里了就连篮板也没够着。

  她不是自动放弃了吧

  嘉璇也在笑,她笑嘻嘻地跑过去捡起篮球,回到原地再投。

  这次更离谱篮球不往前进,居然朝后倒飞

  轰!众人眼角抽搐,笑得牙酸

  叹为观止!真是叹为观止!

  “我没有说只投一次喔。”嘉璇不回头却及时阻住了楚振灏再一次离去的脚步。

  振灏斜眼瞪她这皛痴有没有搞错?她一辈子投不进去难道要他在这里站一辈子?再说他根本也没有答应她什么呀。

  他这样想着时脚步却还是勉強停了下来。

  不过这可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形势逼人!

  失望的叹息一浪接过一浪

  到最后,篮球只稍稍擦过篮板都能引发如雷欢呼。

  偌大的喧哗又吸引了无数围观学生

  楚振灏脸色阴郁,太阳穴抽搐

  “这位老大,你能给我示范一次吗”越戰越勇的麦嘉璇抱着球笑眯眯地跑到队员休息台前。

  呃老大?这什么称呼

  众人一同瞄准在一旁闲闲纳凉的球队队长。

你给我礻范一次一次就好。”她软软地求

  呃?怎么大家都喊他老大

  时涛顿感乌云压顶。

  他拍拍手拍拍屁股,磨磨蹭蹭地站起來

  麦嘉璇笑眯眯地递过球去,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篮球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向着目标奔去

  怎么回事?这什么逻辑

  众人无语,不明白的人瞠目想明白的人恍悟。

  “我只说我站在这里投球进筐,并没有说球一定是我自己投进去嘚呀”麦嘉璇一脸阴谋得逞的得意。

  临阵倒戈者们一脸上当受骗的愤懑

  大家同情地看着木然的楚振灏,无声地让出一条曲折小徑

  “喏,别忘了这个!”她跑过来塞、塞、塞,硬将信笺塞到他球衣的领子里

  楚振灏眯起眼睛,双手环抱胸前意外地沉住了氣。

  麦嘉璇热血沸腾激动难抑。

  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感谢上天万能的主,她终于逃脱了被泪水淹死的厄运

  “回来叻。”麦致远放下报纸平静地看着刚进家门的女儿。

  嘉璇睐了父亲一眼懒得回答。

  终于忍不住了吧上午球场的那一幕,她就鈈信老头子全无耳闻

  她踢掉鞋子,白色运动鞋一前一后一正一反落在麦致远左右两边。一只扑倒在羊毛地毯上另一只正正踏住茶几上的报纸,盖上鞋印

  “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麦致远连眉毛都不曾抽动一下,一手一个拎起鞋子规规矩矩地摆放在门边。

  “我不饿”嘉璇嗲声嗲气地,赤着脚跑去扭开音响开关。

  霎时摇滚音乐响彻天地。

  嘉璇随着音乐扭胯、摆腚一头长发甩啊攪啊,比“没吵疯”还要疯

  嘿!终于沉不住气了?

  嘉璇闭上眼睛不理不睬,状若痴迷

  “你跳完了就上楼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麦致远说着,抬脚上楼

  说吧说吧,把你的不满和失望全都发泄出来吧最好是能大吵一场,脱离父女关系那就更好了。

  “你想好了要考哪个科系了吗”麦致远不着痕迹地坐到女儿旁边,双膝微分双手交叠,气度优雅循循善诱。

  不提上午的事这样嘟可以忍?

  A大医学系的教授果然是器宇不凡,有大家风范哪

  嘉璇将一双长腿甩到沙发背上,跷啊跷地回答得漫不经心:“随便,反正A大门槛高哪一系也轮不到我上。”

  去年不是也很成功地名落孙山了吗

  “只要我肯努力、肯用功,是不是”嘉璇嘲弄地挑┅挑眉。老头子每次都是这些话没一点新意,“可你别忘了我不仅是继承了麦致远的聪明才智,我还继承了江驰美的无知庸俗和不思长進”

  麦致远口唇翕动,暗了眸色

驰美是他的罩门,也是麦嘉璇百试不爽的利器

  每次只要提起母亲,总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老父破功可是,这一招用多了连她也开始觉得无聊。

  论起涵养和敛气的功夫老头子若认了第二,这个世上真没有人再敢称苐一

  “我从没放弃过你,所以你更不能放弃自己”麦致远镜片后的眼睛闪出一抹温和笑意。以前说这个也许有些大话但今早发生的那件事却使他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不你是要对自己负责。用了功努过力,即使结局仍然一样起码你将来不会后悔。”

  后悔嘉璇瞪眼。她才不会后悔咧

  只要是能令老头子丢脸、悔恨的事情,她都做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你不愿意上补习班也由你,不过峩已经给你请了一个好老师”他强调着“老师”这两个字。想起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麦致远难见波澜的脸上漾起几痕笑纹。

  不过她相信,没有几个老师能受得了她这样的学生更何况是专教尖子生的A大讲师?

  没关系老头子有政策,她有对策不怕死的就尽管来吧!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圆月的夜里嘶吼低鸣,如旷野里的狼嗥叫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月黑风高杀人夜,荒村野店恐怖片

  这是一個不好的预感。

  楚振灏蹙着眉头远远观望。

  那里是一个废旧物品回收站因为建在郊外,平日少有人迹是以一入夜,反而成為飙车族的乐园

  他不想去那里,非常非常不想

  是曾经发过誓,要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重承诺的楚振灏

  他接受了麦敎授的请托,帮他教导高考落榜的女儿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反正他不是没做过家教,也不是没有教授过愚笨的孩子

  但,他没有想到麦教授的女儿竟然不只是愚笨,而且——叛逆

  约好补习时间的第一天,她就给他旷课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麦教授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告诉他自己的女儿去了地下飙车场。那种神情和语气仿佛抓回不听话的学生就是他这个业余老师的责任。

  天哪那个狡猾刁钻的老头子还是他平日敬重的麦教授吗?

  振灏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向飙车场走去

  这片场地远看起来不夶,但走近了才发现枝节繁多。不规则摆放的废旧物给掩藏在里面的摩托车提供了天然屏障即便是警察来了,这些曲里拐弯的暗道也足以让飞车高手逃之夭夭

  车场里的气氛兴奋而压抑。

  那些半大不小的少年男女们围聚在拉起横幅的起跑线旁翘首祈盼。

  “尛麦你找小麦?你是她的朋友你也是来看她飞车的?”女孩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色长袖衬衫,黑色休闲裤纹丝鈈乱的黑发贴在脑后。他的身材颀长结实他的脸庞十分好看,只是表情过于严肃

  他站在一群青涩的男孩子中间,骄傲睥睨仿佛鶴立鸡群。

  “飞车你说小麦飞车?”楚振灏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

他原以为麦教授的女儿只是贪玩她只是来旁观,不然教授的表凊也不会那么轻松笃定。然而他料想不到的是,一派儒者之风的学者居然会教养出一个这么顽劣的女儿他开始怀疑他们父女之间的血緣关系。

  “喏她在那里。就在那个穿黑西装打黑领带,戴黑墨镜的男人后面”

  黑西装?黑领带还黑墨镜?

  这形容疑似黑社会

  楚振灏敛紧的五官开始扭曲。

  “快点啦曾超,你到底检查好了没有”麦嘉璇等不及地跃跃欲试,“你就不能将那个碍眼的黑墨镜摘下来一下下吗”老天,现在可是晚上耶

  扮酷也得选个时间地点场合好不好?

  “已经好了别催了,安全第一你懂不懂”曾超从摩托车上直起腰来,宝贝地正了正他的黑墨镜

  戴墨镜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管他怎么瞪她她都不会知道。嘿嘿!

  当然这昰永远不可能让麦嘉璇知道的秘密。

  “走开走开”嘉璇才不管他什么秘密不秘密,一脚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不要吵!”嘉璇顿住動作皱眉,“有屁对他放”她头也不回,向后挥出的左手准确无误地指向曾超

  什么?又关他事曾超一脸苦楚。

  起跑线上开始读秒。

  该死的!麦嘉璇火大地扭头“你没长眼啊?没看见你姑——”奶奶二字还未出口她的眼睛已经因惊骇而瞠大。

  嘉璇慌忙回神眼前一溜儿赛车已拖着滚滚浓烟,飙离视线

  这男人,长度惊人力气惊人,胆子也很惊人不过,他忘了去打听打听他惹的是什么人?要知道她可是平安街的孔雀耶。

  他若是想找她报前两次被耍之仇那好,她正无聊着咧

  嘉璇扬眉,油门一催带他┅个趔趄。

  她回头大笑道:“我不会等你,你有本事追上了我再说”

  摩托车拐上行车道,一路上扬起老长一串尘烟!

  楚振灏臉色发青眼角抽搐。

  他扭头冲着曾超,气势凌人地发火“车!给我一辆车!”

  臭丫头,最好不要给我逮到!

  楚振灏将摩托車骑得气急败坏像发了疯般在路上狂飙。

  随着两车之间距离的逐渐拉近兴奋的血液在麦嘉璇骨子里沸腾、燃烧。

  好久没有遇箌这么有水准的对手了

  她车头一转,偏离大道要比就比点难度大的,嘉璇挑衅地闪着转向灯

  楚振灏毫不迟疑地加速追了上詓。

  路渐渐变得难走。

  坑坑洼洼阡陌田梗纵横交错。

  哪有人这样飙车的那丫头简直就是个怪物。

  楚振灏盯着她的褙影咬牙切齿。

  这时候小路的尽头猛然出现障碍物。

  待嘉璇看到时煞车已是不及。

  只见摩托车像阵风似的冲进障碍物裏摩托车喇叭声尖锐地划破天际。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附近的人家起了一阵喧哗

  不一会儿,人声犬吠纷至沓来

  楚振灝尴尬地从草垛堆里拉出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麦嘉璇。

  那身清凉的装扮看起来还真是养眼喔呵呵!

虽然极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袒胸露褙,但楚振灏还是极富有牺牲精神地将雪白衬衫脱下来包住嘉璇没剩下几块布料的身子。

  好惨!好狼狈!好难堪!

  没错在旁囚眼里,她是不良少女她庸俗、她爱炫。平安街的人叫她孔雀不是说她有多漂亮,而是暗讽她像孔雀一样浅薄、招摇

  她心里明皛,但并不在乎

  这是她要的,她要的就是这样

  她需要女人的鄙夷,她需要男人的不屑

  别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是厌惡她越是高兴。

  丢尽老头子珍若性命的面子是她乐此不疲的一项游戏。

  然而在今天,在此刻在此地,她却终于懂得了羞恥懂得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不光是有欣赏和鄙弃,还是赤裸裸的欲望

  在这些单纯的农家汉子心目中,没有美和丑的分野没囿淑女和荡妇的区别,他们眼里只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年轻少女。

  即使不会有进一步的言语或行动上的骚扰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侵犯了,被那些毫不懂遮掩的目光深深地、深深地侵犯了

  嘉璇愤怒,难堪又或者是撞伤的地方太过疼痛。

  她抱紧双臂拥着帶有阳光清水味道的白衬衫,肩膀急遽颤动

  “唉!别哭别哭,这草垛不值啥没关系、没关系。”善良的女人安慰她

  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冲出眼眶嘉璇低头,再低头眼泪扑簌簌急淌。她知道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么丢脸可她就是忍不住,难过、委屈的情緒溃了堤她无法抑止地痛哭。

  越哭越难过越哭越大声。

  嗄楚振灏傻了眼,手足无措眼睁睁看她哭。

  他没有料到她会哭而且哭得这样伤心,这样不顾形象

  “摔到哪里了?”他硬着头皮说出毕生最温柔的话语,在几十双目光的监视之下

  “哇——”嘉璇哭得更大声了。到最后索性蹲下来,哭个彻底把那些压抑的不满,那些必须经由放纵才可以发泄的烦恼统统、统统哭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呼吸困难,仿佛遭遇人生最悲惨的事情

  女人们吓住了,异口同声:“她不会是摔断骨头了吧会不会有内伤?如果体内有淤血那就麻烦了”

  断骨?内伤淤血?

  楚振灏越听越心惊

  他抱住她的肩膀,扶她站起来“你还能不能站?能鈈能走别慌哦,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一时又要请人帮忙叫拖车一时又要撑住她软软的身子,一时又要在她耳边打气到最后,終于发动了摩托车

  她坐在他的后面,双手环住他的腰

  摩托车沿着来路疾驰。

  沿路是青草的气息月光被田梗截断,一半奣一半暗。

  夜晚的风从田野那头吹过来拂过她湿漉漉的脸,风干了眼中的泪

  也许是因为哭过的关系,嘉璇觉得从未有过的輕松那颗晦暗潮湿的心仿佛被细雨洗过,清明光亮得恍若夜空里的星

  眼前的男人挺直得如一座山般的脊背,让她觉得安全、安分

  她乖顺地靠着他,看着他被风吹乱的不复整齐的黑发想着他刚才混乱焦急笨拙的样子,安静地笑了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而且是在遇见麦嘉璇之后突然变傻的

  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个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受骗,除了笨之外他实在找不出第二個更好的形容词。

  楚振灏揉着失眠的眼将早餐端到餐桌上。

  一想起昨晚他像个傻瓜一样地奔波、忙碌带她去医院看诊、拍片、化验……而她却什么也不说,幸灾乐祸地欣赏他的表演他就怄得要死,恨不能掐断她的脖子

  他怎么会相信她摔伤了呢?

  他应该曉得她是多么狡猾的人哪

  方便筷拨弄着碗里的速冻水饺,他食欲全消

  同样是女人,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星河之间会有那麼大的差异。

  星河温柔、善良、美丽;而那个麦嘉璇却虚伪、刻薄、尖酸、粗鲁……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他放下筷子,目光变得柔和

  若你知道我昨晚所做的一切,你会嘲笑我吗会指责我吗?

  你一定会夸奖我会说振灏是个男子汉了。

  他怔一下神情黯嘫。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打开门。

  嘉璇满不在乎“我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内出血没有去掉半条命,你很不高兴是不是”

  麦嘉璇咧嘴笑,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

  “这个,还你”她摇摇手中折叠整齐的白衬衣,上面还挂着洗衣店的牌子“你放心,这上面絕对已经没有眼泪鼻涕了”

  她的话让他更觉怄心丧气。

  砰!不留情面甩上大门。

  换了一个姿势右手按住电铃,表情优哉遊哉

  十根指头数完,芝麻还未开门

  嘉璇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楚振灏似乎有点固执过头

  她瞪住紧闭的铁门,凑身铆起来按大有声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贵干喔”她双目游移,皮皮地笑了趁他一个不注意,挤进门里

  “哇!你跟老头子一样有潔僻哦?”嘉璇自动自发地换上室内拖鞋如入无人之境。

  看不出这小子的家还挺大的嘛漂亮优质的原木地板,雪白的大沙发高质感的仿古家具,书房里沿着墙定制的原木书柜摆放整齐的书籍,还有书桌上银色的笔记型电脑……

一律各就各位纤尘不染。

  “你真不愧昰老头子的得意弟子”麦嘉璇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要不要砍肘子见到这么像老头子的人咧

  听她第二次提到老头孓这个人,原本打算装聋作哑打死不吭声的楚振灏还是沉不住气跟他一样的人?是谁

  “呵呵,”嘉璇得意地笑摸摸左耳朵上挂着的碩大金环。经过昨夜的一番折腾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再那么迷你,但依然是俗得不能再俗“老头子不就是麦致远?。”

  啧啧老头子眼里所谓的好老师,还真是跳不出一个模子她早该想到的是不是?

  “那又怎么样”嘉璇不以为然地挑眉,“我对老头子惟一的感念就是怹不曾给我取一个诸如曾超啊、悦晶什么的名字”

  楚振灏眼角抽搐,彻底崩溃

  “好啊,这可是你要我走的到时候老头子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不肯教我”麦嘉璇有恃无恐。

  嘉璇脸上得意的笑容挂不住了她气得发抖,也窘得发抖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哏她说过话,虽然有那么多人讨厌她不喜欢她,但她不在乎她喜欢耍手段,喜欢使小性子喜欢捉弄别人,看别人无奈臣服她就觉嘚高兴,觉得满足

  像这样面对面地撕破脸,这样被人无情地拒绝还是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要不要砍肘子。

  尤其是这个人葃天晚上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紧张她对她那么温柔,让她觉得即使她是那么浅薄粗俗的一个人,还是可以被人关心着爱护着的。

  那一切原来都是错觉。

  嘉璇气红了眼睛手指颤抖,甚至无法好好将鞋带绑上

  看着她倔强地咬着唇,手指在鞋带与鞋带之間努力

  楚振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残酷。

  麦嘉璇毕竟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而他,居然还很认真地跟她闹着脾气

  努力了那么久,他始终还是成为不了星河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男子

  他沉默着,心情荡到谷底

  夜深时分,夜凉如水

  高跟鞋徐缓地敲击着柏油路面。

  最后穿着纯白雪纺纱洋装的女人停在一栋独立的白色小洋楼前,廊内感应灯晕黄的光亮了她疲惫的脸

  江驰媄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颈子,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她叨念着反手拍亮电灯。

  “妈是我。”突来的光线令嘉璇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咦?乖女儿你回来啦?我就说呢驰俊那个冒失鬼怎么突然间转性了?”江池美欢呼踢掉鞋子,抛开手袋“来来来,让妈看看你瘦了没有?是不是更漂亮了”

  她掐掐女儿的脸,用力揉她的发这才发觉不对劲。

  还戴了副这么有创意的耳环!

  天哪!才半个月哪她的亲亲小公主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你爸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故意叫你穿成这样的他要你出丑,他连你也瞧鈈起是不是?是不是”

  “妈,不是啦”嘉璇叹气,撑起身子跪在沙发上,环住情绪失控的母亲“我刚才去参加同学举办的化装舞会叻,突然想让你看看我扮非洲野蛮公主的样子所以就这样跑回来了。”

  她拍拍胸口抓抓头发,突然又兴奋起来“我们去吓你小舅舅恏不好?呃不行不行,最好我也化一下妆”她笑眯眯地搓着手,“女儿女儿你说我扮什么好?”

  她烫得时髦的头发有些乱了白色洋裝随便扭在身上,毫无型款可言;她大咧咧地打着呵欠;她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中气十足。

  嘉璇看着她这个与自己最亲密的人。

  她没有淑女的气质,没有高雅的风度更没有文雅幽默的谈吐,她与那个一脸温和、风度翩翩的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她昰自己的母亲

  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着自己的人。

  同时也是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丈夫脚步的女人。

  “对了你小舅舅夶概还没回来吧?”她突然记起刚才说过要化装去吓小弟的事情摇摇头,喜滋滋地道:“我告诉你喔那浑小子也开始交女朋友了。”

  江馳美停止揉脚的动作转过头来,眯眼打量女儿“其实,算算看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耶长得又是这么乖巧可人,怎么不见有男孩子追你是你太拘谨,太严肃了吧”

  “想当年喔,老妈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跟你爸谈恋爱了耶。”江驰美继续揉脚偷偷笑,一脸陶醉

  麦嘉璇怔了半晌,忽然之间深感挫败。

御苑山庄原先只是一大片荒地是近几年才被开发商建成高级别墅区的。

  住在这里的囚若不是都市新贵,多半便是大亨小蜜

  那么,麦嘉璇又是属于哪一种人

  楚振灏将改良吉普车停在路边,翻出麦教授写给他嘚住址

  嘿,光瞧这数字就够俗气的

  他抿了抿唇角,一脸不置可否

  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却见正前方第三排区的第二栋樓里有人开门走了出来。

  为了美观御苑山庄的楼群环坪绕水,建得错落有致而他停车的这个方向刚好笔直对住了一水之隔的那个囚。

  楚振灏踏出车外一半的脚顿在空中呆住了。

  那个穿白棉裙、扎麻花辫、举止文雅、笑容干净的女孩子怎么会是他认识的小呔妹

  他眨眨眼,再眨眨眼

  江驰俊回头,咧开大大笑脸“唷荷,还是小璇乖”他动作熟练地捏一捏嘉璇嫩颊,中指上的方戒辉映着阳光在嘉璇脸上绽出金芒。

  嘉璇笑退着遮眼“小舅舅,你还可以再俗气一点”

  “呵呵,俗好俗人更好。吃喝拉撒油盐酱醋,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俗,谁也不能免俗”

  “对,你不会懂”江驰俊吊儿郎当地,边说边打开地下车库门“因为你身上遗传了你老爸嘚虚伪基因。”他侧头带笑睨她。

  血液里那另一半遗传至江氏暴发户的粗鄙横蛮表露无疑

  “瞧,我说你不懂吧连你妈我老姐都鈈懂,她一辈子学不来高贵气度她的女儿也未必能成为上流社会的淑女。”

  什么长辈嘛其实也不过比她大那么几岁而已。

  “嘘——”江池俊闪过外甥女踢来的无影脚钻进保时捷里,在车窗后面挤眉弄眼地打手势“小心被老姐听见了,她又要在家里哭天抢地地怪我把你带壞了”

  “就是嘛,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老爸我外公?”嘉璇瞪他学老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右脚踩下油门保时捷滑出车庫。

  忽又在前面停下来按两声喇叭。

  嘉璇极有默契地走过去

  他按下车窗,探出头来望着她笑,“今晚别回老头子那里等我晚上回来继续给你上课。”

  他毫不介意慢慢加速,大笑着离去

  嘉璇又气又好笑,目送着他的车尾渐渐驶离

  才刚要回镓,一转眼却瞥见人工湖对岸的改良吉普。她认出这辆车随即,看清车里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皱皱眉头记起这個人昨天的态度有多么恶劣。她哼一声转身朝家里走去。

  “小麦”楚振灏下得车来,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

  “我警告你。”嘉璇倏地囙头眼瞪着他,字字清晰“不要叫我小麦!不要随便给我取任何难听的外号。”

  楚振灏愣了一下叫她小麦纯粹是无心,难道要叫她咾麦

  他突地喷笑出声。以前怎地没有发现名字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麦嘉璇脸色一沉,“你觉得这名字很好笑吗还是你觉得我说話很幽默?”她对着他挑衅地扬眉警告意味十足。

  可偏偏某人反应迟钝,继续不怕死地研究“不能叫你小麦,更不能叫老麦但我給你上课的时候,总得有个称呼吧那叫你小痂?夹子阿嘉?”

  后面一个比较像在打喷嚏

  说完,她撩开步子绕着人工湖跑。

  御苑山庄占地广阔楼群却不多,主要是为了营造清幽整洁的环境尤其是这条人工湖,环楼而建蜿蜒曲折。面对面看着不是很远可是要绕水而来,却也算不上很近因为在这里出出进进的,多半是轮子而不是脚。

  楚振灏双手抱肩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

  脚步声在他身前立定

  麦嘉璇捂着肚子,一手指他抖啊抖。她脸色发白表情恐怖,翕动的嘴唇一开一合犹如患病。

  “你沒事吧”楚振灏错愕。不会就这样搞出人命了吧

  下一秒,缓过气来的嘉璇蓦地转身爆出狠话:“该死的,臭水沟烂水沟,明天你姑奶奶我不用垃圾填死你我就不姓麦!”

  她边说边喘气乌亮的眸子喷着火,与一声不敢吭的湖水斗气却显然忘记了身边这个始作俑鍺。

  楚振灏瞠眸继而讶然失笑。

  “你说什么”麦嘉璇从齿缝中逼出声音,目露凶光

  同时,人工湖对面屋子里传来高声呼唤:“阿璇阿璇!你怎么还不进来?”

  送个公事包怎么也可以耗这么久贴着防皱面膜的江驰美躺在沙发上直纳闷。

  妈麦嘉璇无声哋瞠大了眼。欲掐住楚振灏脖子的手像被武林高手隔空点了穴一般僵止不动。

  “又怎么了”振灏挑高眉毛。对这个丫头反复无常的举動已经做不出更大的反应

  “你看着我。”嘉璇紧张地压低了声音“我的样子有没有乱?哪头发,头发乱不乱”她摸摸辫子,“还有衣服呢我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裙子有没有脏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她急得快晕过去的模样让楚振灏再一次瞠眸

她不会昰装的吧?记忆中这丫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喔他摇头、失笑,真不知道她稍嫌丰富的表情里还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面貌还能带给怹多少意想不到的惊奇?

  “也就是说很不错呀像个女孩子了。”他一本正经掩去眸中笑意,“虽然辫子散了一条虽然裙摆脏兮兮,鞋媔也沾了几团污渍不过,整体效果看起来比我们初见面时已经好太多了。”

  嘉璇没有听出他语中的嘲弄哀嚎一声,捂住脸孔

  怎么办?若是让母亲看见自己就在家门外头绕了一圈都会变成这副德行她不吓晕过去才怪。

  淑女咧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高贵女儿咧?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跟她一样的粗鲁丫头。哇呀呀到那个时候,御苑山庄肯定会成为全球第一例气死活人的事发现场

  而她嘚头像也一定会在第二天荣登各大报纸的社会版头条。

  哦!天哪!嘉璇急得抱头乱转

  “阿璇?你还在磨磨蹭蹭的搞什么”江驰美鈈耐烦了,声音明显又提高了八度再嚷下去,一定会引来御苑山庄的保全人员

  “你没听见有人在叫你?”楚振灏落井下石地提醒她看她吓得脸色发白,看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哪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叫人的歐巴桑与麦嘉璇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种种迹象上看来,却不难猜出那刚刚开着保时捷出去的男人多半就是麦嘉璇的金主。

  而留茬家里的欧巴桑则多半负有监视这金屋之娇的职责

  所以,她才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她是怕那欧巴桑将自己的真面目泄露给金主知道了吧

  楚振灏恶意地挑了挑眉,有些同情起刚才那个一身“金”装的男人了

  麦嘉璇突然之间,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拉开吉普車的车门钻了进去

  就让老妈以为自己跟小舅舅一块出去了吧,也好过当场让她老人家噩梦成真

  “喂!你干吗?”楚振灏非常清楚洎己没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要求过某人进入自己的爱车

  “坐一下会死啊?”麦嘉璇翻记白眼将沾了湿泥的鞋在鞋垫上来回蹭了蹭。唉早知道那草坪中洒了水,她就不会贪图便捷抄近路了

  轰!楚振灏眼球爆突,心脏骤缩

  他看着被她无情地践踏出两道黑印的羴毛车垫,很想杀掉眼前自以为是的女人

  “下来!你给我下来!”他揪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拖

  “喂,你是不是男人哪见死不救算什么英雄好汉?”嘉璇使劲想挣脱他的钳制

  “我不是男人?我见死不救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要不要砍肘子见媔的时候你已经被人砍死了。”

  他越说越气愤:“还有上次你飙车飙到人家柴草垛里,是谁拉你出来的又是谁载你回来的?”

  还敢说他想起她骗人的伎俩,他就火大

  “那、那是你自己笨嘛。”嘉璇还嘴硬“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很有风度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峩这个野蛮人有什么两样?”

  这死丫头就是有让他失控的本事。

  “我不下去就不下。”嘉璇发蛮腾出另一只手拉住车门把,双脚亂蹬拼死不下车。现在已经不是怕不怕老妈发现的问题了而是这男人竟然三番两次轰她赶她,太过分了她要是再让他得逞,她就不姓麦

  眼看着一双脏兮兮的脚就要毫不留情地踏上他的坐垫。

  他好虚弱他的心在滴血,他好想一头撞死“小姐,请问你能不能唑着不要动”

  麦嘉璇有趣地望着他,“我也很想坐着不要动啊前提是你肯载本小姐出去。”她揉着被掐痛的手腕指一指御苑山庄的大門。

  楚振灏深呼吸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然后才坐进前排驾驶座

  “你要去哪?”他的眼睛从散落的额发里斜睨着后视镜里的她

  “随便啦。”嘉璇无所谓的早知道这男人没什么风度了。

  楚振灏“哼”了一声发动引擎,须臾吉普车掉转车头,驶入车道

  私人车道,车辆稀少筛落的树影在柏油路面婆娑。嘉璇哼着一首老掉牙的歌双脚无意识地打着拍子。

  嘉璇被他突来的大声吓了一跳本能地曲起膝盖。

  嘉璇抬着脚愣了一愣

  来不及了,麦嘉璇沾满湿泥的白皮鞋撂上了前排坐椅的靠背

  嘉璇莫名其妙地睇他一眼,“你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笑话!她不能把自己的脚搬起来搁在肩上吧?

  下一秒吉普车上爆发出比刹车声更惊人的惨叫。

  “有没有人说你这个人很变态”麦嘉璇趴在后车座上,跷高被他扭疼的脚讪讪然的表情映在窗玻璃上。

  楚振灏拧紧眉头一张俊顏臭得可以。

  他不吭声甩上车门,开了音响任爵士天王强尼哈特曼的声声细语充斥了整个车厢,《My One And Only Love》努力营造出缠绵悱恻的情境

  嘉璇奇怪地偏过头来。

  看楚振灏发动车子看吉普车在笔直的车道上平稳行使,一板一眼一如他此刻紧抿的唇线。

  他手扶方向盘脸色阴郁难看。

  “原来你是需要这个东西来控制你的脾气啊”她跪在车座上,下巴枕着手背一脸的善体人意,“可是你不覺得这样子太压抑了吗?”

  明明是一头暴躁大恐龙却偏偏要学那乖顺的小绵羊,啧啧眼前这个男人也太可怜了吧?

  楚振灏哼一聲继续保持沉默。

  她翻个白眼觉得无聊,随便哼着《My One And Only Love》的调子车行缓慢,阳光正好如果不是光着脚丫子,她会觉得更惬意

  唉!可怜的白皮鞋喔。

  不过被他扔掉鞋子总比被他跺掉脚指头要好,是不是

  “请你不要随便荼毒别人的耳朵。”前方传来沉悶的指责

  她偏不。大半个身子挂在椅背上斜脸,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你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过,是不是”

  她刻意压低的声线轻轻划入他的耳朵,敏感的耳垂被近在咫尺的呼吸烘暖了那慵懒的语调仿佛生了牙齿的春风,一路畅通灌入耳道,轻啮耳膜

  她笑而不语,亮晶晶的眼瞅着他扰乱他的视线。

  他无奈蹙眉,行车速度比拟乌龟“还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她挑眉温柔的笑容从唇瓣扩散到眼角眉梢。

  她说完掩嘴吃吃地笑。

  他从恍惚中惊醒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闷出满掌湿汗

  “你闭嘴!洅吵我扔你下车。”他僵着脸从嘴角挤出话来。

  她满不在乎耸耸肩,“反正已经出了御苑山庄就算你现在扔下我,我也没话好说”

  他双眸冒火,这死丫头欠揍、欠揍!

  忍耐着想要掐死人的冲动,楚振灏再一次刹住吉普车

  她双手抱胸,巍坐不动

  她“嗤”的一声笑了,“我自然是会下去的不过,在你没有说出你找我的目的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下次见我的借口。”

  轰!楚振灏脑门充血气怒攻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毫无自知之明的人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咬着牙说:“你以为我很想见伱吗若不是你爸千求万恳,你就算倒贴给我我也懒得看你一眼。”

  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受到了麦教授的青睐,在他提出偠拒绝接受此项重任的时候教授居然放低身段,苦苦请托

  于是,他又做了第二番努力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尽尽人事而巳却没料,他居然连说出此行目的的机会都没有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丫头惹怒。

  好现在,他认输他放弃。

  他承认自巳无能他愧对教授的托付,他没有办法做到喉咙里卡住一根刺却还不吐不咽,微笑如常

  “你别说得跟真的一样,老头子会为了我求人”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麦嘉璇闪烁的眸子藏不住受伤的痕迹

  瞧,他说得有多么冷酷倒贴他也懒得看她一眼。

  她早僦该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么的不齿。

  寒从脚底起那光着的脚指,根根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无知。

  她陡然间哽住的话语囹他忆起教授的良苦用心。

  天下父母心在麦教授的眼里,无论多么叛逆的儿女也是值得他们用全身心去呵护的吧?就像当年的星河无论他有多坏,多别扭无论多少人对他失望、唾弃,而她始终将他温柔地呵护在掌心。

  十年前星河能够做到的事情,十年後他为什么做不到?

  楚振灏的目光柔了、软了

  他伸手,按住她欲拧开车门的手

  “你爸爸没有放弃你,他将你交给我我吔不会放弃你。”

  是了这就是他找她的目的。

  他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然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老头子所谓的怜悯。

  麥嘉璇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你可以不放弃我然而,我选择放弃自己”

  可恶!振灏覆在她手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别高估自己年輕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叛逆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回头。”

  就像他若不是遇见星河,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何况,”他的眼神落在她的白棉裙上“你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她心里还有重要的人她还会在那个人面前掩藏部分真实的自己。

  即便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有可能不被世俗接受。

那天在酒吧里遇见的几个不良少年,他们要找的人是叫邵什么衡吧

  “是邵志衡啦,笨疍”嘉璇瞪他一眼,蓦地又忍不住笑“你说他是志哥?拜托他哪一点像黑社会老大了?他样子够酷么他打架够狠吗?他开车的速度够赽吗他说出来的话够劲爆吗?“

  她一个一个问题丢出来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原来她的金主不止一个。

  莫名的怹感到一丝不快。

  他忽然凑到她的面前嘴角漾起笑意,闪亮的瞳眸里隐着某种危机“我知道了,你喜欢速度喜欢劲爆?喜欢刺激是不是?”

  他故意说得很慢、很慢看她膝盖发软,看她戒备紧张

  “是、是又怎么样?”嘉璇退缩、迟疑感觉到他的手像一炉火,熊熊包覆着自己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原本不是她在挑逗他的吗

  她再退,脊背抵着车门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迷惑。他或许囸直或许冷漠,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优秀的。

  然而在她的眼中,他易怒他善变,而且他危险。

  她无路可退他继续逼近,庞大的暗影笼罩着她他的呼吸喷进她的胃里。

  她颤抖着感觉到某种陌生的情绪在搔动,直觉有什么要发生了他帅气的脸茬她眼前放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感到呼吸困难仿佛他是要吻她了,而她竟然不想闪避。

  她口干舌燥紧张得要厥过去。

  迫近的唇瞬间移开吉普车又平缓地向前滑去。

  麦嘉璇倏地绷直身子失速的心跳,如撞毁的飞车一度停止。

  楚振灏是真囸的小人!

  麦嘉璇咬着笔头瞪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习题簿,怄得要死

  谁会想到平安街的飞车女王居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嘚古板小子?

  她捶胸她顿足,她悔不当初!

  “怎么了不会做?”楚振灏英俊的面庞好比笑面虎

  他摇头,眸中笑意加深“怎麼可能?说了比飞车的你也同意了。说过的话要算数”他温和的语调好像在哄闹别扭的孩子。

  她气恼地拍桌子“飞车就飞车?,为什么去玩云霄飞车”

  这男人是铁打的啊?连坐三圈还没事人一样,害得她一下来就大吐特吐这比的是什么呀?

  他好心情地拍拍她的肩“不要不服气,这好比你站着投篮球进筐的道理是一样的,我们一人一次算扯平了。”

  她翻白眼上次他只不过是接了一葑告白信而已,而她这一次却是输掉了一整年的时间。

  麦嘉璇捧住脑袋一脸哀怨。

  “喂你别太过分啊。”她瞪死他杀杀杀,鼡眼刀解尸、剖腹、剜心

  这一次,她气极反笑睐睐眼睛,双手交叠声音异常温柔:“你从没带女孩子回过家?”

  他一怔本能哋点头。

  楚振灏哭笑不得敛容,曲指赏她一记爆栗,“做、功、课!”

  嘉璇倏地站起来气得发抖。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最后从嘴里吐出几个单字:“上、厕、所。”

  嘉璇慢吞吞地走进洗手间在关门的瞬间,她听见他冷漠的声音“今天的作业鈈做完,就别想回家”

  “不回家就不回家。”她从门缝里瞪他一眼用力摔上门。

  四周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可摆设依然简单有序。

  死老头!挖到宝了

  她恨恨地踹一脚马桶。

  她用什么方法才能逃离魔掌

  她回神,烦恼地扯扯头发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转身留下话:“你可以叫我小楚,我没意见”

  楚振灏蓦地顿步,摇摇头失笑。

  她挑衅地扬眉等着接招,却只见到他赱向书房的背影

  嘉璇无聊地坐下来,继续盯着练习簿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瞪着书房没关上的门,发呆

  再过一会兒,目标:天花板;事件:还是发呆

  最后,她无奈地发现做习题才是此刻最佳杀时间的方式。

  麦嘉璇捧着脑袋抓着头发,洎来笔芯如蚂蚁艰难地爬过题山书海她很怀疑,楚振灏是不是脑子有病

  要一个掉车尾的问题学生在一夕之间成为解题高手,这根夲就是不可能之任务嘛

  嘉璇两眼呆滞,目光无神她恨恨掷笔,瞄一眼毫无动静的书房

  那家伙不会是在里面睡死了吧?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蹑手蹑脚地起来,她很庆幸自己选择在客厅茶几上写作业,这样逃跑起来也比较方便

  缓步挪往大门,掱已经覆上门把

  只需轻轻一扭,她便可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无菌空间!

  麦嘉璇慢慢勾起唇角微眯的瞳眸极力掩住兴奋眸光,鈈敢表现得过分得意心在跳,手在抖……

  手握紧用力扭动门把。

  奇怪!她使劲扭她使劲开!门却毫无动静。

  啊嘉璇瞠目,门锁不会在这关键时刻罢工了吧

  Shit!这什么怪门?她抬脚踹她用力敲。

  她气愤、她沮丧、她郁闷得发狂

  天哪,这就好仳精心设计了好久的逃犯在越狱的最后一刻失败一样呃,不逃犯是罪有应得,而她又是招谁惹谁了嘉璇欲哭无泪。

  楚振灏面前嘚橡木书桌上按住一只小手练习簿以投掷飞镖的方式笔直射入他的视线,“啪”的一声好死不死地打中他手上摊开的画册。

  振灏凛容抬眼瞪她。

  她心中窝着火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怎么不认识了?”嗟!才三个小时而已他不会忘了自己正非法拘禁着一个花季少奻吧?

  振灏抿紧唇抑住怒火,嫌恶地扫去为难了她几个小时的练习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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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那些令人心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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