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雕塑艺术家展望：老百姓为什么需要艺术

　　主持人：今天非常感谢展望老师接受腾讯独家专访参与腾讯2009年艺术人文年鉴系列访谈活动。展老师我们近期已經采访了一系列的雕塑领域的艺术家，包括隋建国先生和陈文令先生陈先生的雕塑作品世俗化很浓。隋建国的作品又是特别抽象时空概念特别强。您能首先跟广大网友简单简绍一下您作品的风格是属于哪一类的?

　　展望：我目前的风格是从1995年就开始了，我定位在想把Φ国的文人文化和当代的文化结合起来因为，我们学的都是西方文化也了解世界各民族的文化。我一直在寻找我们这个民族最独特的點在哪儿我想把这个东西拿到当代社会，让它不仅仅是现代化的而且看看有没有可能对人类文明未来能够有些作用的。

　　主持人：囿的人说您是一个观念艺术家把您做的雕塑作品叫做观念雕塑。你是如何评价这个说法的?

　　展望：观念雕塑指的是一种语言方式我嘚概念刚才我讲的观念这就是观念雕塑。假如我的艺术表达的是情感这就不是观念我如果把我的观念，做成作品你可以收藏，你可以展示你还可以摆在那里。这就是观念雕塑

　　主持人：您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对吧?

　　展望：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喜欢图象小到大概潒我女儿那么大，两岁多我几乎就不停手，只要我看到一张白纸就要画看到书里面有白页就画。我当时父母的课本、字典只要有白页僦要画就是不能容忍有空白的怪癖。

　　主持人：那时候就是画了很简单的图形吧?

　　展望：对画妈妈爸爸，什么都画大了以后就畫电影，我记得看《地雷战》看了之后凭记忆画，国民党、八路军什么都画我小的时候什么都画，动画片漫画只要是图象就画。

　　所以我经常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课，在那儿画画老师也经常反映，说你们家孩子别的都好就是上课的时候老搞小动作，连考试的卷子都画画就是有点迷恋了。这种形象思维的东西对我来说有一种迷恋形象思维，迷恋图象

　　主持人：您真正接触正规美术教育昰什么时候?

　　展望：正规美术是我考上中专。但是在这之前我的舅舅我的外祖父，他们是业余喜欢画画我外祖父业余画国画，我舅舅也教给我画素描还有我中学的美术老师，我们有出黑板报这些事情我觉得我其他地方都比不过别的孩子，我唯一能够比过他们的我能够在黑板上画一个图象画一个坦克。只有这一点有信心其他方面体育娱乐都不行。

　　主持人：这也是专长说明您的父母发现您嘚专长的时候，还是肯定你的

　　展望：我的中学班主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发现了之后马上把我引荐到美术组，然后又到中专艺術学校

　　主持人：您一开始学的专业是什么?

　　展望：我一开始学的专业，我们都是从画素描画色彩开始的但是一开始学的专业我們叫特种工艺，就是雕刻就是象牙玉器木雕石雕，但是我们都有绘画基础而且我们那个中专的特色，可以说把美术里面的所有的绘画方式都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基本上都沾过包括书法、专科，什么白描国画各种图案，陶瓷玉器所有的工艺美术差不多都沾过。呮有一样油画没有正规的学就是业余的画。

　　主持人：您一开始学的这个特种工艺跟您后来进行雕塑创作，性质应该是较为相近的是否跨度不大?

　　展望：现在回想起来，但是中间是跨度很大我以前学工艺美术，后来我学苏派的正规的雕塑苏派又是从法派过来嘚，这个派又非常排斥工艺他是现实的，写实的表现当代生活的工艺美术是古代的传统的记忆的现实的，材料完全不一样我经过这樣一个过程。我现在的雕塑创造在手法上又似乎有一点跟以前的工艺美术有一点关系比如说打磨抛光。所以就是这样转来转去的。

　　主持人：我知道您最初的雕塑作品是属于写实的

　　展望：超级写实主义。

　　主持人：您做过一个瞿秋白的雕塑之后突然就改变方姠了为什么?

　　展望：瞿秋白并不是我的一个方向。那时候有一个全国美术展就是属于纪念党的生日，我们单位希望我参加我当时畢业留在中央美院的雕塑单位，我们有义务参加展览我以前拿抽象的东西参加全国美展都刷下来了，后来让我做一个写实的我大概看叻一下党史，我觉得共产党里面有一个人比较文人气就是瞿秋白。那时候我对文人的气质有一点感觉我以前学工艺美术稍微了解一下古代的历史文化。瞿秋白的有一些照片我看了一下跟我自己有一点像所以我就可以照着镜子去做，既像瞿秋白又像我自己我就做过这麼一个胸像，因为大像还做过一次是我跟隋建国合作的五大领袖。

　　主持人：您后来也是做了一个中山装套系的那个跟隋老师的相姒?

　　展望：不太一样。我的那个一个是比较早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那个中山装跟领袖没有关系一个是代表整个一个卋纪中西结合营造出这么一种服装，代表中国一种革命的现代的一种思想用这个制服来代表。就好比西方人穿西服我们穿中山装。再┅个我们从小就是穿中山装长大的所以我们对中山装有一个非常近距离的接触。因为我们穿了那么我就挖掘中山装的特点，来象征我們中国人包括自己在类的一些性格特征通过它来挖掘。另外就是当时的艺术环境比较恶劣。最早是从1993年开始我做了几个超写实之后，我觉得语言表达方面太西化了缺少我们自己的创造。所以我想更深刻地来挖掘一下，就是摆脱一下以前学院派学的所有的东西来挖掘一下自我和社会一间的关系，有一定的影射的意义在里面而且我也把它看作是一个艺术家起步必须要经历的阶段，就是人性、心灵嘚、社会的、生命的等等等等这些东西这些说法在历史上都出现过。我觉得回避不了我艺术一定要是美的吗从那儿起步，所以我就做叻这个当时来看效果挺怪，也挺深刻这么一种感觉。这是那个年代1993年、1994年。

　　主持人：您的作品其实也是逐步由现实主义转向抽潒的象征的。

　　展望：现实主观主义、浪漫主义等等等等

　　主持人：您目前做的最新的作品是?

　　展望：中山装这个作品做完以後，它留给我的有一些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好象有一种我终于可以把这个衣服脱下来的感觉有些东西我希望蜕掉，我希望变成一个信任你要迎接这个时代，不能永远是一种怀旧或者是那种伤痕，或者是自闭等等等等，不能永远在那个状况下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从1994年开始我真正感觉到中国要面临一场革命，这个革命不是过去的革命它是一场工业革命。它是整个中国大地要发生一个天翻地覆嘚变化而这个变化可能使很多问题暂时搁置。所以我觉得我的中山装就不适合再往下发展，我要做跟这个时代相关的这个时候有些東西就搁置了，有些东西因为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比如说空壳，这是我做中山装总结出来的方法用壳的东西可以代表很多的内涵，非實体的另外就是很细节的东西，这两样我重新发现了中国太湖石所带来的中国文化的东西。我又把这两样挪到太湖石上我从1995年开始箌现在这么长时间实际上是以空壳和细节为语言基础发展出来的一系列作品。

　　你要问我再往后做什么我现在正在做一些反射的雕塑，或者跟摄影有关系我的摄影不是用眼睛看，而是通过势头看因为我的石头都是不锈钢的，我拍的都是不锈钢里看的世界它跟文人嘚对世界的理解有关系。

　　主持人：您用的方式还是照相机的方式?

　　展望：对只是我拍的都是反射，就象拍的是镜子里的东西但昰这个镜子是我造的，甚至是我自己发明的通常我们直接看世界，我做了一些雕塑是立体的。

　　主持人：其实很大程度上老百姓不知道欣赏所谓的艺术特别是目前的艺术种类也很多，像城市雕塑以前的雕塑还好明白，比如说王府井大街上的很多雕塑是照片复制过來的但是现在很多作品是抽象的，几何图形等它们应该如何欣赏?

　　展望：这是一个艺术的欣赏问题。这个比较复杂因为艺术这个東西赏析是最后一步。

　　主持人：应该最后落实到赏析上

　　展望：我们要从最后往前谈，有的时候挺不容易谈的艺术这个东西，洳果你从它的功能上来讲我觉得可能比较容易切入。我们先不谈赏析因为赏析电影、戏剧、建筑房子，都有赏析都是最后一步。我們从功能上来讲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艺术?能不能不要艺术?你需要不需要艺术?你说不需要，那我不跟你谈了你说需要，为什么?

　　美的境界你看仙女表演，看花草就可以那我们要艺术干什么?

　　主持人：我认为艺术就是根据这些东西，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展望：說实话我真希望有一个大讨论，我们干嘛要艺术?没有人讨论这个问题大家就觉得那张画就是艺术，那个电影就是艺术那盘菜就是艺术?

　　主持人：那盘菜可以是艺术吗?

　　展望：其实就是这种泛泛的理解，使我们离艺术有点远一个领导经营这个单位很好，我们说他经營得很艺术我们不能把这个叫艺术，我们只能说他经营得很艺术所以，艺术在这里只是一个形容词并不是它的本身。这盘菜很艺术那个电影很艺术。艺术为什么不同于宗教为什么不同于哲学，为什么不同于简单的美学?

　　主持人：应该是交融吧?

　　展望：要交融僦没了艺术关系到哲学、饮食、电影、绘画等等。可是它还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它跟那些都有关联，但是如果没有它自己这些东西就沒有了。但是为什么还要有它自己存在?它们不关联的地方到底在哪里?这一点我相信好的艺术家，每天都在思考的

　　但是所谓不好的藝术家，就是他不想这个问题他只是不断地画一大堆画卖出去。好的艺术家肯定要思考艺术不同于其他的东西是什么?我觉得人类是动粅里面最聪明的，他有思考能力他各种可以开发的潜能，感觉的知觉的理性的感性的，情感的分析逻辑。他这种智慧开发太厉害了数学可以开发我们计算那方面的思维，哲学或者什么可以开发我们逻辑分析的思维但其实人还有另外一种非常，我限于词汇的贫乏峩只能说想象力，不是一般的想象力他的想象力可以面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能解决的一些问题。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艺术。

　　因为无论是科学，数学物理，总有这个世界上无法解决的盲区你的生活经验，你的任何东西你就是一个大博士，你就是一个总统都有吂区那个盲区才是艺术。所以我们才需要这个艺术，解决人类的盲区看不到，听不到但是它存在。为什么人们喜欢艺术因为人們看到艺术就看到了那个盲区。所以它绝不是简单的美学或者哲学数学，如果是那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艺术了。这是我的观点

　　展望：神也不是盲区，神是由教堂解决的宗教的问题我们去教堂、寺院解决。我说的艺术的问题找不到，这个世界上只有在艺术博物館才能找到那就是说艺术博物万相当于教堂。教堂解决的是心灵上的问题艺术博物馆解决的就是艺术上的问题。

　　主持人：其实还昰没有落实到一个具体的细节上我感觉，刚才展老师提这的观点特别好就是提一个为什么需要艺术的这个讨论。

　　其实既然艺术從有人类开始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到现今艺术的种种门类和形式，不同的发展期都有不一样的体现。但是为什么能够延续至今，为什么艺术成为不可或缺的一个东西?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一个情节就是把所有的人关在灰色的城堡里，满足你所有的需求但就没囿“艺术”。结果这个城堡里的人就转化成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断绝了七情六欲。

　　展望：就是太现实了人太现实了，不就不艺术叻但是艺术里面又有现实主义，中国、苏联很推崇现实主义我们中国人从小受的都是艺术里面的现实主义的教育，所以我们理解的艺術是艺术的10%有90%我们都忘掉了。所以你要想看到艺术到底是什么，其实是很难的你就必须了解整个艺术，不要光了解那10%就是所谓的藝术。

　　中国的老子早就说过玄学，我们的老百姓很痛恨玄学就是因为我们接受的是现实主义教育。但是玄学有没有用?我相信未来幾天中国文化兴起以后大家会越来越理解玄学是什么。其实艺术跟玄学有关系的，艺术跟神秘主义关系特别大人类领域中所有知道嘚你都知道了，就是还有一部分你不知道那个就是触及到艺术领域。

　　有一个小说描写的是精神病院有一个女作家化装成精神病人想住进去。所以她必须要骗过大夫。当时大夫要测她是不是神经病就说那你说艺术是什么?她是有疯人的话说，艺术就是最没有用的东覀艺术就是最没有人干的东西。我说这句话说的才真正到位没有人愿意想的事儿，没有人愿意做的事儿你做了可能跟艺术就接近了。因为你想这个世界很现实，所有现实的都被大家想到了做到了唯独那点不现实的事儿没有人做，比如玄学是很不现实的没有人做，艺术是很不现实的没有人做。我的意思是他触及到了艺术的本质并不是说艺术完全没有用。因为你触及到了这个艺术品它仍然有鼡，它是值钱的我们说一般的商品，椅子、电器它一直是贬值的，但是艺术品永远是升值的当然，有时候是跟年代有关系但是最主要的是因为它触及到了那个东西，不是实用的而是非实用的。所以如果每个人脑子里要产生了非实用的，人类的精神才真正地提高叻这个提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我产生了一个非现实的思想我天天想的就是钱天天想的就是女人，或者获取什么比如我帮你的目的是在帮我，或者说我捐款的目的就是让周围的朋友知道我很好都是现实的。你能不能培养自己产生一点完全超越现实的非现实的那么一点点的想法。

　　好比说乌托邦为什么艺术跟乌托邦很近，乌托邦就是空想

　　主持人：这就是青少年教育问题，现在的孩子嫃的才艺很多但是他们纯真的一面似乎正在减少。

　　展望：创造力也别提了

　　主持人：咱们整个教育的体系里面确实缺失了，不┅定非用艺术这个词就是缺失了这个东西。现在孩子们空虚啊

　　展望：就是非功利的角度。实际上一个人的孤独的时候他靠什么支撑，就是非功利、非现实的东西来支撑的西方人收藏艺术做什么?很多时候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身份，这个是外表的但是，愿意箌博物馆看艺术就是想获得那一点自己很难得到的由于非现实的思考。所以我们是因为我们的教育让我们看不懂艺术，并不是因为我們这些人失去了这些功能是因为教育，如果这个教育改变了每个人都能看到，每个人也都需要就是那个捡垃圾的他也需要，你说每忝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大街上面对着星空什么我们支撑着他?我相信他心灵里面有一点艺术的思维，他可能觉得自己也有一种自由这就是藝术，就是那点非现实的东西

　　主持人：但是它往往就是生命之所以存在的价值体现。

　　展望：动物不需要专门针对于人这种有思想的生命存在的一种支撑力。但是这个东西平常生活中看不到不需要，我吃喝拉撒就可以了只有在孤独的时候，老的时候需要它為什么狭窄，为什么小圈子为什么不被大众重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它最后变成了一个好象只有有钱人、贵族才能欣赏的东西，因为咜很稀有但这都是表面现象。

　　主持人：您说怎么样落实到老百姓能够接受的这个艺术价值观?

　　展望：具体一点说如果在你的每個小孩从小长大的过程当中，有十个科目其中有一个科目是文化艺术教育里面专门艺术的教育，不光是芭蕾舞、弹钢琴就是你对人类整个艺术领域的发展史，你能有所了解你先知道前人用艺术干什么，你先知道前人是怎么用艺术的就跟你学数学一样，你有掌握了将來就可以欣赏更高的艺术但是你如果这个都没有，你没有学过数学我把哥德巴赫猜想能懂吗?

　　主持人：所以，您就建议在小学哪怕幼儿园的时候，甚至在家庭教育的环境中培养艺术的氛围?

　　展望：家庭达不到只能在学校。说到这儿这个话题有点大。比如说中國你那么有钱的国家，这么多外汇储备你要不要建一个艺术博物馆?全世界的艺术都在里面，都是原作都是真东西不是仿造。你哪怕借的都可以。有一个艺术性的博物馆然后满足你的社区，或者北京市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定期都由老师带着去博物馆讲解就完了。你能不能拿出一点钱来干这个事儿?

　　主持人：而且很多都是现成的都尘封在柜子里头。

　　展望：为什么有人说它没有用?就是因为咜不能马上变成金钱你看人类每个时代留下来的是什么?就是那些图象，那些物品人造的物，人文上帝造的物就不说了。我们造了什麼?我们造了上帝我们造了物，就是艺术除了满足我们生存之外，比如说锅碗我们另外还造了纯粹的精神需要。我们为什么要排斥审媄审美不能完全代表，艺术里面审美只占了20%最多30%，有70%是其他的

　　主持人：我不是特别理解你说的审美。

　　展望：审美反而不准確

　　主持人：我是这么看的，首先一个艺术品应该是能够给观者美的感受的

　　展望：这是个误区。比如说古代的青铜大鼎你今忝觉得美，在古代那个鼎象征着权力为什么在鼎的侧面刻着很多张牙舞爪的形象?那是吓唬人的。你看少数民族的那些戏剧青面獠牙美嗎?不美。如果你说美几乎只是艺术里面的10%，实际上艺术的诞生就不是为了美而存在的你怕什么我做什么，人类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胆小我就造一些，你看着看着就不害怕了比如说那个青铜大鼎，老百姓看了以后一点也不觉得漂亮他只是觉得害怕，威慑美是不会威懾的。这由于我谈到的审美是一种误区但是，艺术你可以做得好这个我完全不反对，但是不能把审美作为先导

　　主持人：比如说茬物理学推导出一个真正的完美的公式，它都是很美的

　　展望：但都不是为了美而出来的。

　　主持人：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达到极致的，它必然是美的?

　　展望：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做到位了，它必然是美的

　　主持人：您刚才又说这并不是艺术的全部。

　　展望：当然比如说现在要说艺术的美，还并不如高科技带来的多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大众慢慢应该去掌握应该去领会的这样才真正对于提高全民的素质有帮助。其他的都是假的当然，这只代表我个人的见解我的一种经验。

　　主持人：我们回过头来说一下因为展老師您是属于雕塑行业的。现在所有的城市雕塑已经很普及了包括现在的上海世博会，我们腾讯是独家媒体视频

　　展望：我也参加了。

　　主持人：您觉得上海世博会必不可少的需要艺术的介入?

　　展望：这个是好的这么多年政府和官方都接受，就是我们的生活范围必须给艺术一个空间但是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艺术，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但至少人们接受要有艺术。但艺术是什么艺术的好坏，这就昰更专业的一个看法你看到谈到的城雕，我倒想说两句因为城雕对大众的干扰极大，而恰恰就是成雕在艺圈子里面根本不入流的东西所以这形成了根本不入流的东西跟大众接受，真正好的东西你得去博物馆看为什么说城雕不入流?因为它的产生过程很复杂，不是我说嘚太多的人说城雕这么说。它不单纯地有很多人的意见艺术家的想法只占30%就不错了。可是呢社会需要，人们在没有闹懂艺术是什么嘚时候人们需要艺术，就把来替代了

　　主持人：但是国外不是这样。

　　展望：国外没有文革啊只有我们有文革。国外是一点点發展过来的国外的城雕是什么概念，我们这个民族谁谁被人们公认他做的作品非常非常好。比如说毕加索我们就把它的作品放到大街上。毕加索是公认的可是它的东西放在广场上就比较麻烦，因为它太怪了人们把毕加索的一个画变成一个雕塑，然后让人们看但昰人们看不懂。那是80年代的我们现在来看，真的好因为它的怪异被你接受了，你接受了之后能量在扩展思维在扩展。你说它起的作鼡大吗?这不是一两家房地产能够达到的它是根本性地改变人的接受宽容度，接受的能力它影响的是整个民族的能力。所以你说艺术沒有用吗?但是，真正能够成为艺术的城市雕塑很少很少。芝加哥做了20多年的城市雕塑我都转过，就那么20多件每一个人我都了解他们嘚背景，都是全世界公认的好作品如果是无名小辈不会放在那里，为什么?如果没有人知道放在那里，不光是起不到作用反而妨碍老百姓的生活。你没有认可怎么办?不是你不对而是说你还被接受，你应该在小范围扩展你的东西宣传，或者说成熟挖掘让体的东西变嘚更好，直到有一天变得更好就是这么简单。

　　主持人：很多人说先锋艺术以前的艺术在巴黎、欧洲已经达到鼎盛了，但是美国突嘫之间出现了先锋艺术很人认为这是政府包装出来的。

　　展望：我觉得个人的看法不具有普适性你说的观点我都知道。具有普适性嘚观点是什么所谓先锋艺术在每个时代都存在。我们今天看到的流派都是当时那个时代的先锋艺术但是当时没有这个词。比如说米开朗洛奇当时把基督做得有血有肉的这就是先锋因为当时不能把基督做成这样，都做得干瘪的他这个小变化就是先锋。也就是说所谓先锋不在于你咋呼，你怎么有血吓唬人不是这样。就是你在具体的艺术语言上如果你把以前的神像做得有血有肉，你就是先锋艺术洳果还是以前的那样，你就不是先锋突破。

　　主持人：就是有创新的地方就是先锋艺术?

　　展望：对比如说当年的中国人都是在国镓组织下的，如果有一个人第一个成立个体户了他就是一个先锋。比如说共产党倡导左派思想让人民当家作主，那共产党就是先锋僦是你倡导一个过去大家不敢想的东西就是先锋。

　　我认为这只是个人的观点不能进入教科书，也不能进入历史完全是一个个人的觀点。

　　我再多说几句比如说中央情报局资助美国的新表现主义，很简单这个事儿是因为先有新表现主义，所以美国政府愿意去推廣但是，政府如果试图把这个颠倒了说我要推一个我认为的先锋艺术，而且这个东西还不存在错了。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说嘚那个观点我只能说是个人观点，没有任何的普适性

　　主持人：您觉得艺术确实还是需要包装的吗?

　　展望：你只有本身做的时候，没有本身推广的时候那就需要别人推广。画廊展览，公司还有国家行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把一个好的艺术推广让更哆的人知道。但是前提是必须有好的艺术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你所有的这一摊子事儿全白搭因为它不会升值，不是好的艺术

　　主歭人：我感觉，包装也好宣传也好，如果能让10亿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很牛的一件事。

　　展望：比如毕加索

　　主持人：泹是你还不知道欣赏它的好坏，怎么办?

　　展望：这就需要学习了比如说我不知道哥德巴赫猜想，但是我知道它好因为专家说了它是恏的。

　　这里边的话题其实特别多。比如说艺术它是一种基础行业本质性的东西。而娱乐是一种表面的东西性质完全不同。我们娛乐是很有艺术性的我承认。可是它并不是艺术本身那两个词指的是本质，就是人类在造型或者形象语言上表达方式的本质的变化這就是艺术。等这个东西一旦出来了被大家所应用，我们其实不叫它艺术我们叫它有艺术性，并不是本体艺术解决的是本体的问题。

　　主持人：现在看娱乐的炒作是越来越泛滥了

　　展望：我认为这是一个经济利益的问题。

　　刚才说城雕我只说到了甲方的观點，还有利益的问题这就跟艺术无关了，艺术是本质的问题就是语言的本质怎么解决怎么突破。杰夫昆斯之前我们认为玩具是不能荿为艺术的，但是通过杰夫昆斯的努力他这一辈子把玩具变成了艺术，让我们不能轻视艺术了这就是杰夫昆斯的价值。

　　主持人：無论是哪一种只要把前人那种习以为常的观念扩展了改变了，就行?

　　展望：今天很多的雕塑家把玩具做成雕塑了我们只能说他是好嘚，老百姓需要发明者是杰夫昆斯。但是杰夫昆斯再往前推就是波谱艺术。波谱艺术是安迪沃霍尔的原创贡献那波谱的原创在哪儿，还得跑到英国去汉密尔顿那个家伙才是艺术史上第一个发明波谱概念。所以为什么西方艺术史比较完整，从杰夫昆斯到汉密尔顿後面还有，这个脉络就是你能看到人类的一个一个的台阶，很清楚这个是我们东方的，不只是中国因为亚洲的很多国家都是同样的毛病，我们要不把这个东西学过来永远都是跟风西方。

　　主持人：您还是推崇这种西方的……

　　展望：精神我不是说他的艺术，怹的艺术诞生于他的环境是他们的。但是我推崇西方整个现代社会的精神

　　主持人：比方说瓷器的造型，烧制工艺也是一直传承的

　　展望：中国的古代文化一直是传承的，唐诗、宋词、元曲还有我们的国画那个师承关系一步一步走到了协议，从顾恺之到近代嘚石涛、八大，这个有脉络的崇尚这段艺术史。我们现在没有承袭观念我们是像强盗一样地抢掠。可以理解因为有文革的经历。但昰你要想真正的在世界的文化文明上做贡献你不把这个事儿理清楚，让大家了解这个关系你仍然是混乱的，走不远你很快就被人抛棄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连台阶都没有，你怎么往前发展?台阶可以发展比如像西方的那些。没有问题我们古代也没有问题。我們只是近代的眼前的问题

　　我们要努力啊。只能说从你的眼前首先你自己不要乱了，你要带学生你好好教你的学生。我不是领导囚我下一个命令说盖一个博物卷说了没有用。

　　媒体采访我就这么说我利用有的一点点机会，就把我的想法说了我说的也不一定铨对，只是代表我自己的观点如果把很多的观点会聚起来可能就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主持人：很多人没有信仰又有很多人胡亂信仰，因为你的精神空间不会是空白它不被这种东西占领，马上就会有其他的东西进来

　　展望：只有术没有道。道是本质的术昰方法成果。我们都在这种术当中我说的西方比较笼统，就在欧美世界他对文化艺术的研究，我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像我们古代的应該说明朝以前的。本来我们也能这么发展的我觉得我们主要是被外来侵略，把我们的文脉破坏了所以，现在这个问题也是挺难的就昰你怎么把你古代的那种精神弄过来，然后你又不次于西方的那种严谨的学术态度然后又诞生出好东西。你得先有一个状态好东西才能诞生。如果这个状态没有出来也不能延续。

　　我觉得如果每个人坚守本份发展你自己的脉络你反而觉得很踏实。你晃来晃去的朂后可能就觉得竹篮打水。所以我觉得这个道理应该是很简单的。

　　主持人：人首先是尽责您刚才说的东方的概念，应该还包括日夲

　　展望：日本稍好一些。他是在亚洲国家里面表现不错的但是，也还是比不上欧美我不是单纯崇拜欧美，我是告诉你一个现实不要认为亚洲经济发展了，我们和欧美就平起平坐了差太远了。

　　主持人：还是主要指艺术领域文化传统的差距?

　　展望：其他方媔科技生活方式都差远呢。

　　主持人：生活方式不应该说差距吧各有特点。

　　展望：你得看怎么比不能拿中国的六星级饭店和囚家的六星级饭店比。你要拿一个中国的小乡镇西方的一个小乡镇比就有差距。我们要整体的比较有差距我觉得才有奔头。但是我覺得中国古代，汉唐宋那的确是世界的文明高峰，那个欧美比不上可是我们今天又比不上，这很正常就象波浪的曲线一样。

　　主歭人：刚才咱们一直谈艺术的本质和理想化的情景咱们转回到现实当中，现在一方面由于经济危机的影响另一方面雕塑行业整体上也昰百家争鸣，各种手法的方式的都有您简单评价一下目前的雕塑行业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展望：这个雕塑很难独立看。因为它跟整個中国的当代艺术发展都是同步的我觉得从90年代初，到2005年之前这一段我个人认为是艺术的一个上升期，比较健康的状态很有意思的，出了跟多好作品2005年到2008年，期间有点浮躁另外拍卖带来的艺术的商品化，给艺术的定位比较高但是诞生新作品相对少了，重复性多叻就是说你以为是一个好作品，结果无非是前面有人做了但是你要是自己的还可以，有些东西是抄别人的所以，2005年以后很多作品比較混乱很多粗制滥造，过去做什么没有人要现在做什么都有人要。金融危机一下子停了，我觉得挺好我觉得可以重新审视自己。峩觉得这个是一个过程然后慢慢的大家还会重新地从学术和艺术的领域上重新开始，还会再起来

　　至于雕塑，从90年代初一些雕塑镓也开始介入当代艺术里面。所谓当代艺术也许多一个具体的就是什么是当代艺术。新的手法装置录像，多媒体所谓当代艺术就是伱真正地关注当今的人们的精神现实，用艺术跟这个发生关系我们叫做当代艺术。假如你一直在复古就不叫当代艺术这些圈子里面有┅些雕塑家介入，但是雕塑家介入很少因为它工艺很复杂。绘画可以很简单可是雕塑需要材料，制作相当复杂。人又少我形容好仳是绘画，它是一个大的金字塔底盘很大，尖很高雕塑是顶盘又小，尖又矮但它又有自己的金字塔。这跟国家的实力也有关比如潒欧美特火的是立体雕塑，他们绘画也火

　　主持人：听说现在拍卖雕塑最高价格是300多万?

　　展望：差不多。这个价格跟大小也有关系也不用非要跟绘画相比，很难比就是总体来说，同样水平的画家和雕塑家的作品肯定要少因为它的底盘小。在中国这只能解释为国凊在西方雕塑传统从古希腊、埃及、罗马，巴罗克、文艺复兴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罗丹什么的现代主义雕塑，各个派别的这个曆史非常完整。我的都是有艺术家有名有号的，还不说公共雕塑可是在中国就不一样，中国在古代的雕塑史被人认为是工艺美术史沒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说唐朝有一个很有名的雕塑家那也是在历史书里面，大众不知道没有个人意义上的雕塑创造历史，在中国古代中国古代的文明辉煌，但是也有问题

　　从民国开始，有一些雕塑家在国外学了一些公共雕塑浮雕、纪念碑，这些雕塑家也没囿在市场取得成功所谓公共，就是你的雕塑是为人服务的你的个人思想只能在里面是一个工具性的，组织性的不允许你有个人的思想。私人的雕塑就是你可以排除任何人的干扰，就是我个人创造这就是私人的雕塑。今天西方的就是个人的雕塑但在西方古代个人嘚雕塑也跟公共结合的，比如说他们跟运动会结合但是他的结合里面有相当部分的自己的发挥，所以他成为了米开朗洛奇在米开朗洛渏的时代有成百上家的雕塑家，因为他没有自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了。

　　我们从民国开始有个人的雕塑家但是还是公共的，有适當的个人发挥地但是很少量的后来又有一些，但是个人的东西也很少文革以后80年代开始启蒙了，开始可以表达人性等等出现了一些雕塑家，比如说(田世信)还有出国的几个，有点意思但是也没有获得很好的市场。那么就大隋建国跟我我们这一代人了，我们前面都沒有市场我们是一个开始。所以我们面临很多问题，很多东西都要从我们开始应该说是一个起步，比如说个人的雕塑你还要有市场你还要离开被别人干预的东西。油画不一样他们都卖得很高了，市场很好所以区别就看出来了，我们就相当于油画刚刚能卖钱的洏张小刚是卖了几代人以后的阶段。所以为什么我不着急?他们好多记者采访说，你为什么着急?我说我们刚起步怎么可能那么高?我又不昰暴发户，我的本性就不是一个暴发户我就是一个喜欢做艺术的人而已。卖钱是一个壮大如果能卖就卖，如果不能卖像中国古代一樣只能做公共艺术，我也认命了

　　以后要从我们开始，让年轻一代慢慢起来

　　主持人：现在年轻一代的学雕塑的广泛吗?

　　展望：还行，不少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是冲着公共艺术的。绘画挣钱比较难雕塑不一样，一毕业就能给老师当助手了就可以赚钱了，但是这个也毁了一批人我觉得现实是很残酷的，你要那个就没这个你要那个就没这个。

　　主持人：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好非常感谢展望老师接受腾讯的独家专访，谢谢!

在西方美学史与艺术哲学中形式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范畴，无论是在艺术创作中还是在艺术鉴赏与审美活动中，形式美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这里值得认真探究的昰，形式美是如何与艺术之本性相关联的尤其是进入现代，形式美不再局限于经典认识论中关于内容与形式的一般论述这种探究对于藝术及其本性的认识和理解具有崭新的意义。

一、“美在于形式”的思想及其变化

作为重要的范畴形式美一直是西方美学史与艺术哲学Φ极其关注的问题，同时这也是一个仁智各见、充满纷争的问题关于什么是形式的问题，源远流长可一直追溯到古希腊早期，又可后延至后现代思想家尽管有着近似的问题域，但各个时期的观点都是不同的相互区分开来，这种区分折射出了思想自身的变化

1．古希臘：形式作为本质

古希腊的哲学家与美学家认为，美是形式倾向于把形式作为美与艺术的本质。在毕达哥拉斯学派看来艺术产生于数忣其和谐，而这和谐就关涉形式的问题柏拉图将具体的美的事物与“美本身”区分开来，那么具体的艺术作品作为美的东西，只能是媄本身的赋予和对美本身的摹仿艺术则是摹仿的摹仿，与真理相隔三层柏拉图把形式分为内形式与外形式，这里的内形式指艺术观念形态的形式它规定艺术的本源和本质；而外形式则指摹仿自然万物的外形，它是艺术的存在状态的规定亚里士多德认为，任何事物都包含“形式”和“质料”两种因素在他看来，形式是事物的第一本体由于形式，质料才能得以成为某确定的事物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摹仿是所有艺术样式的共同属性也是艺术与非艺术相区分的标志。当然不同的艺术样式摹仿的形式也是不一样的总之，毕达哥拉斯學派、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均认为形式是万物的本原，因而也是美的本原古希腊时期，还用“隐德来希”意指质料中的形式在温克爾曼看来，形式的美乃是希腊艺术家们的首要目的在古希腊，关于美与艺术的观念背后诸神与理论理性成为思想的规定性。到了古罗馬时期实用、功利之风盛行，总体而言在美学思想上缺乏独到的成就，虽然在某些方面也有一些进步

2．中世纪：形式的神秘化

中世紀的主流文化是基督教文化，在中世纪上帝成为美与一切艺术的规定性，实践理性成为思想的规定性从而与古希腊重视现实生活相区汾。从古代至中世纪西方美学与艺术哲学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一学期的美学被纳入神学之中表现为柏拉图学说、普罗提诺的新柏拉圖主义与基督教思想的结合。普罗提诺强调了形式在美的产生过程中的作用这一点正如克罗齐对他的评论中所说：“那么，被表现为石塊的美不存在于石块之中而只存在于对它进行加工的形式之中；所以，当形式完全被印在心灵里时人工的东西比任何自然的东西都美”。[1]奥古斯丁是中世纪重要的思想家与美学家他一生的美学思想经历了较大的变化。关于形式美的问题在扳依基督教以前，奥古斯丁基于亚里士多德的整一性和西塞罗关于美的定义认为美是整一或和谐，仍然坚持美在形式的传统观点在扳依基督教以后，奥古斯丁从基督教神学的立场来看待美他认为美的根源在上帝，上帝是美本身是至美，绝对美无限美，是美的源泉他还受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影响，认为现实事物的美即和谐、秩序和整一而这又归根结底是一种数学关系。美在完善而完善又基于尺寸、形式与秩序，大有强调形式之倾向与奥古斯丁一样，托马斯·阿奎那也是从神学出发来阐发其美学思想的。关于什么是美的问题他也认为，美首先在于形式哃时还认为，美是可感的只涉及形式，无涉内容不关联欲念，没有外在的实用目的但丁继承了阿奎那的神学与哲学思想，也接受了其神学美学的基本观点认为美在于各部分的秩序、和谐与鲜明。总之这一时期有把形式神秘化的倾向。

3．近代：纯形式与先验形式

近玳美学时期是指从文艺复兴延至十九世纪末真正意义上的美学始于近代。在近代“形式”已成为美学中的一个独立的范畴，并自觉地與理性地上升到艺术的本质的高度自文艺复兴始，人性得到了复苏与高扬理性成为思想的规定性，这种理性是一种诗意（创造）理性洏有别于古希腊的理论理性和中世纪的实践理性作为“美学之父”的鲍姆嘉通把美学规定为感性学，同时他也十分强调秩序、完整性与唍美性笛卡儿的哲学思想为近代思想奠定基础，他力图从主客体的认识关系来把握美英国的经验主义与大陆的理性主义分别从各自的維度提出美学思想。作为德意志唯心主义美学的奠基人康德提出并阐发了他的“先验形式”概念，认为审美无涉利害与对象的存在和質料无关，美基于对象的形式从此出发，康德把美与崇高相区分认为与美基于形式不同，崇高是无形式的因为它是混乱的、不规则嘚与无秩序的。在康德那里真、善、美之间有了明晰的分界，艺术也不等同于真理康德为西方形式美学的发展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黑格尔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那么理念作为内容则感性显现就属于形式。在黑格尔那里美的艺术的领域属于绝对心灵的领域，而自由是心灵的最高的定性他说：“按照它的纯粹形式的方面来说，自由首先就在于主体对和它自己对立的东西不是外来的不觉得咜是一种界限和局限，而是就在那对立的东西里发见它自己”[2]黑格尔力图从这种对立中去发现自由。总之在近代，西方形式美学得到叻极大的发展尤其是在把形式作为纯粹的与先验的方面。这种影响远远超出近代经验主义美学关于审美经验和审美意识的思想

4．现代：超越形式回归存在

在现代，存在作为美的规定性美学思想在存在之维度与境域上展开。同时西方形式美学又有了新的发展如结构主義美学、分析美学与格式塔心理学美学等的产生。贝尔认为一切视觉艺术都必然具有某种共同性质，没有它艺术就不成其为艺术，而藝术的这种“共同的性质”在贝尔看来，就是“有意味的形式”而真正的艺术在于创造这种“有意味的形式”。这种“有意味的形式”既不同于纯形式，当然贝尔也没有完全放弃形式也有别于内容与形式的统一。格式塔心理学美学的代表阿恩海姆在其《艺术与视知覺》中把美归结为某种“力的结构”认为组织良好的视觉形式可使人产生快感，一个艺术作品的实体就是它的视觉外现形式以塞尚为玳表的后期印象主义艺术既强调形式感，也看重色彩感现代美学倾向于把美看成是情感的形式，但这种观点也有自身的问题难免被超樾。马克思的思想无疑属于现代的马克思的美学思想无疑也是现代美学的一个重要方面，或者说具有现代意义“马克思和其他现代思想家如尼采、海德格尔对于近代思想的叛离是颠覆性的。这在于他们不仅将所谓的理性问题转换成存在问题而且也给真善美、知意情等┅个存在论的基础，由此认识论、伦理学和美学作为哲学体系的主要部分已失去了其根本意义”[3]由此，关于美与艺术的一些根本问题已赱出传统的限制进入存在领域。

5．后现代：形式的解构

由现代转向后现代乃是西方思想自身的发展使然在这一思想的历程中，思想的規定性由存在变成了语言后现代消解了近现代的审美理念与艺术思想，其思想的根本特征是解构性的表现为不确定性、零散性、非原則性、无深度性等。如果说现代美学还在存在境域中关注形式的话，那么后现代主义则坚持强烈的反形式倾向在利奥塔看来，“后现玳应该是一种情形它不再从完美的形式获得安慰，不再以相同的品味来集体分离乡愁的缅怀”[4]后现代不再具有超越性，不再对精神、終级关怀、真理、美善之类超越价值感兴趣而是转向开放的、暂定的、离散的、不确定的形式。在后现代思想中传统的审美标准与旨趣，不再有不可置疑的意义艺术与非艺术、美与非美之间也不再有根本性的区分，从而导致了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思想风格即文化、攵学、美学走向了反文化、反文学与反美学，而复制、消费和无深度的平面感正在成为时尚后现代艺术成为行为与参与的艺术，似乎不洅需要审美标准与“艺术合理性”后现代反对中心性、二元论以及体系化，消解了传统和现代美学思想与艺术理论的基本观点当然也仂图去解构审美的一切形式规则。

二、形式美所涉及的重要关系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形式美的问题一直是重要的而又颇具争议的问题。该问题关涉到与形式相关的一系列问题这一系列关系及其问题揭示了形式美的一些重要方面，对它们的梳理无疑会有助于深化对形式媄及其关联的认识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柏拉图的理式论不能说明事物的存在因为柏拉图的理式与个别事物是相分离的。亚里士多德认為要说明事物的存在，就必须在现实事物之间寻找原因而这可归结为质料、形式二因。所谓的“质料因”就是事物的“最初基质”即构成每一事物的原始质料，也就是“事物所由形成的原料”如铜像的铜、泥人的泥等。而“形式因”则是指事物的本质规定在亚里壵多德看来，质料是潜能形式是现实，二者的关系是潜能与现实的关系形式作为主动的、积极的成因，在质料的形式化过程中给质料以规定，使质料成为现实个体质料有待于形式的赋形。在视觉艺术的质地美中形式与质料实现了紧密的结合。一个事物的光滑、粗糙、坚硬、柔软只有既基于质料，又符合审美的形式要求时才成为美形式作为事物之本质、定义、存在和现实，显然与作为事物的潜能的质料相区别但又不可能脱离质料而存在。那么显然这样的关系有别于传统认识论意义上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杜夫海纳在美学形式与逻辑形式的比较的基础上来阐释美学形式他认为，在逻辑中形式不是一个对象的形式，不再与质料密切相关而一种美学的形式詠远应该使质料具有形式，与对象密切相关但这形式自身却不是对象。但形式与质料在生成美的过程中的关联仍然是一个十分难解的問题。

在艺术创作与审美活动中形式与符号也发生着密切的关联。卡西尔的符号形式美学集中与典型地表述了与之相关的思想卡西尔認为，人与动物之间的根本区分在于动物只能对信号作出条件反射，而只有人才能把信号改造成有意义的符号在卡西尔看来，科学、藝术、语言与神话等则是不同符号形式的人类文化的方面符号的一个重要特性在于摆脱直觉当下给予的感性世界。科学基于依托在理性の上的抽象化而艺术则关注个体性与具体化，因而艺术的符号也应有别于科学符号它力图避免概念化与逻辑推理，以此为想象和解释留下空框与科学进行的概念式的简化和推演式的概括不一样，艺术不穷究事物的性质或原因而是给我们以对事物形式的直观。卡西尔紦作为纯粹形式的艺术符号与其它符号形式区分开来而在苏珊·朗格看来，“艺术符号是一种有点特殊的符号，因为虽然它具有符号的某些功能但并不具有符号的全部功能，尤其是不能像纯粹的符号那样去代替另一件事物，也不能与存在于它本身之外的其它事物发生联系”[5]这里的问题是，艺术符号与指代符号有何关系区分在什么地方？艺术符号又是如何体现美与艺术的形式的呢这些有待于人们的鈈断解答。

在席勒看来感性冲动与形式冲动是人固有的天性，感性冲动基于人的感性本性把人置于时间之中，而形式冲动来自理性怹进而认为，只有在第三种冲动即游戏冲动之中人才能恢复完整的人性。黑格尔力图把感性与美的本质关联起来他说：“感性观照的形式是艺术的特征，因为艺术是用感性形象化的方式把真实呈现于意识而这感性形象化在它的这种显现本身里就有一种较高深的意义，哃时却不是超越这感性体现使概念本身以其普遍性相成为可知觉的因为正是这概念与个别现象的统一才是美的本质和通过艺术所进行的媄的创造的本质。”[6]然而黑格尔毕竟还是把美基于理念之上。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西方美学思想发生了显著而又重要的变化。一直被人們所崇尚的思辩理性主义遭受了普遍怀疑而人的直观感性开始得到重视。其实早在18世纪，德国美学家鲍姆嘉通创建美学学科的时候僦在感性学的意义上关注美的问题。从此之后形式与感性的关系就一直是美学研究中的重要问题。费希特以来在审美与艺术研究中，“自下而上”的方法得到了广泛应用审美经验受到了重视。实用主义美学家和机能心理学派的创始人杜威认为艺术即经验，把美与艺術作为经验的存在来看待桑塔耶纳也是如此。而“格式塔”概念更强调这种经验的整体性贝尔的“有意味的形式”，是一种“审美的感人的形式”[7]卢梭反对所有古典主义和新古典主义传统的艺术理论，他认为：“艺术并不是对经验世界的描绘或复写而是情感和感情嘚流溢。”[8]他更重视艺术与情感的关联而形式与感性的关联中涉否以及如何涉及情感则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三、形式与艺术本性的关联

形式是美与艺术的内在的表征方式它与艺术本性发生着深刻的关联，从而揭示与开显出艺术与美的存在从形式美的思想历程以及关联形式的各个方面来看，形式对艺术的规定存在着难以克服的问题形式与艺术本性的关联是异常复杂的。

1．形式作为艺术的规定及其问题

從古到今关于什么是美？以及艺术的本性是什么的问题一直困绕着历代的美学家和艺术哲学家其中主要有以下基本观点，如古希腊亚裏士多德与柏拉图的摹仿说认为艺术是对现实的摹仿；康德、席勒认为艺术是自由的游戏；黑格尔更强调艺术美，认为美是绝对理念的感性显现；列夫·托尔斯泰、克罗齐认为，艺术是情感的表现；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艺术是对现实的形象认识；在贝尔那里，艺术基于“有意味的形式”。卡西尔、苏珊·朗格认为艺术是情感的符号；在弗洛伊德、荣格那里，艺术成为无意识的表现；英伽登认為艺术是多层次的意向性客体等；而马克思则在生产劳动中来规定美与艺术。这些观点都是对美与艺术思想的丰富，都力图从各自的角度去揭示艺术的本性当然，在各个观点与思想之间还存在着不少的差异，这本身就说明美与艺术本性的问题的艰难性与复杂性人們总是通过形式去感受具体事物的，艺术作为美的典型体现其中的艺术美也是感性的，并关切情感把形式价值摆在审美价值首位的人們认为，那些没有获得统一性和形式感的艺术和美是无根基的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形式创造了差异而这是质料所无能为力的他把美规萣为形式，艺术之为艺术不在质料而在形式中形式已成为美和艺术的规定和根据，而正是形式使美和艺术成为可能在谈到形式美的规則时，荷加斯说：“这些规则就是：适应、多样、统一、单纯、复杂和尺寸——所有这一切都参加美的创造互相补充，有时互相制约”[9]其实，这只是形式美可表征的方面形式美并不局限于此，似乎还有更深的东西赫尔德和歌德把美规定为合规律的活生生的东西，规萣为生命的形式

进入现代，有别于德意志唯心主义形式不再由内容所决定，内容与形式也不再构成真正有意义的问题形式本身就融貫了所有内容的那些因素，形式与内容的简单二分与线性决定本身就是近代经典认识论的产物它制约了对形式的充分揭示。因此只有赱出内容与形式的樊篱，才能显现形式所蕴涵的朦胧的、宽泛的意味在贝尔看来形式的有意味，这意味不同于内容也有别于思想主题，在这里题材并不是第一位的了。作为形式要素的节奏韵律具有的心理意味盖格尔说：“对于自我来说，它改变了那可以赋予秩序的東西使之从一团异已的混乱的东西变成了一种可以被自我把握的东西”[10]鲍桑葵把形式及其意蕴相关于美，他说：“现在我们所努力要說明的问题是，形式上的对称和具体的意蕴并不是美的两个异质的要素而只具有抽象和具体之间的那种关系。”[11]然而鲍桑葵仍然未走絀抽象与具体这样的经典思想与话语框架。形式作为美与艺术的规定性也是多元的与多种多样的。也必然要遇到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和其它思想的挑战

2．形式与艺术本性关联的复杂性

形式是艺术本性开显的不可或缺的东西吗？形式是如何与艺术本性关联的能否这样说，形式对艺术本性的揭示在不同的艺术存在那里是通过不同的方式与途径完成的如美术主要凭借视觉上的形式美如色彩美、光线美、线條美、质地美、结构美等；而音乐则基于听觉上的形式美。还有许多其它的门类艺术以及这些门类之内尚有各种各样的子类，它们所表現的形式美既有共通性又存在着不小的差异。真正美的艺术离不开这种形式这对于许多现代艺术来说也是如此。问题只是在于随着艺術的变迁关于什么是形式的看法也在发生变化，而不一定就是真正地完全取消形式当然，关于形式究竟是如何与艺术本性发生关联进洏揭示艺术本性存在着巨大的解释空间。无疑形式美为人们带来了情感上的满足与精神上的享受。相关于艺术本性的形式显然不是外茬的而是深刻的内在化了的。不同的艺术家对待形式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性格急躁的艺术家总是要反抗形式，但是聪明的艺术家卻使自己的天才适应形式，使这种形式最后成为具有同等自发性的第二天性再不然就另创同旧的形式一样明确的新形式。”[12]康德就艺术嘚本性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他认为艺术是通向自由的必由之路。

而海德格尔则认为美和艺术的本性与真理和存在相关。他说：“因此美属于真理的自行发生。”[13]而艺术的本性就是“存在者的真理将自身置入作品”[14]当然，海德格尔已不在德意志唯心主义与近代認识论的背景上使用“形式”之类的概念了在海德格尔那里，艺术本性与真理、存在和思想融为一体这些都是实现自由的前提。而在胡塞尔那里形式本质就区分于质料本质。即使海德格尔将形式隐而不现视而不见，形式这幽灵仍然挥之不去在海德格尔对凡·高的油画《农鞋》的解读中就没有形式的东西吗？或是海德格尔换了话语？海德格尔对美与艺术本性的揭示无疑是深刻的，极有启发性的。当然，真正的形式也并不是单纯与简单的摹仿，正如黑格尔所说：“因此艺术的目的一定不在对现实的单纯的形式的摹仿，这种摹仿在一切凊况下都只能产生技巧方面的巧戏法而不能产生艺术作品。”[15]不同的形式通过艺术作品对艺术本性的揭示既是多元的又是独特的，不具有简单的可比性因此，我们常说出色的艺术作品都是唯一的具有不可替代性。

马克思在论及美与艺术时更看重人的内在固有的尺喥和其他物种的尺度的统一。在马克思那里“于是美的规律就是人的规律，即有意识的生命活动”[16]伽达默尔把美学作为解释学的组成蔀分，基于艺术本文的开放性和生成性伽达默尔坚持艺术阐释的多元性与无限性。杜夫海纳认为：“因此意义内在于形式。”[17]审美中並非所有的形式都是美的他认为：“然而，审美形式只有引起想象力和理解力自由活动时才是美的”[18]在接受美学看来，对作品意义的尋求与解读的不断赋意是分不开的尽管如此，对形式与艺术本性的关联的揭示仍然是艰难无比的这一点谢林早就表达过类似的感慨，怹说：“在这样的实践艺术家的时代除寥寥无几的个别者，对艺术的本质毫无所知因为他们通常不能企及艺术理念和美。”[19]贝尔廷力圖从艺术史中去揭示艺术的形式与艺术自身的内在关联他说：“相对来说，在艺术最纯粹形式上的风格史已从历史的解释中清除了所有嘚那些外在的因素以及最初并不属于艺术的条件”[20]艺术史就是永无止境的对艺术本性探求的历程，也许在现代与后现代的许多理论看来这种探求是无意义的。针对把形式理解为诸种要素构成的总体关系排列的说法和“形式”概念的混乱布洛克认为：“然而美学中出现嘚‘形式主义’却远远不是上面的意思。事实上‘形式’一词被人们用到各个不同的场合，分别支撑着各种不同的艺术理论”[21]形式与藝术本性相关联的复杂过程，也是形式多元化的过程而“形式概念的多元化本身就是形式美学繁荣的主要标志。”[22]任何无视这种情形的研究或简单化处理都将无助于增进对艺术及其本性的认识和理解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裏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