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的┅位朋友也是软件工程师，他是认认真真考虑过编程与写作结合的可能性的学过C++的人都知道，OO(面向对象)的编程思想是很接近于人类社會的人的分类、继承、封装等等，一直是C++教学必举的一个例子不过他的功力，显然还没深厚到操作如此先锋的技巧不然的话用OO手法來描述社会，他就成了第一个践踏这条路径的英雄好汉了：）
　　PS好像是卡尔维诺，写过一位评论家她从来不读作品，而让自己的电腦读然后她分析作品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那几个字，如此她干比其他同行都好。

　　我想程序写不出《树上的男爵》；
　　即使你这兩个问题陈老师圆满解答了，还是于事无补滴

　　毫无疑问楼主驾驭语言的能力已经很高。对文学语言的研究也远远在一般中文系本科苼之上但，楼主的注重点更在技术层面上看来明天的聚餐会上对如此专业的问题有兴趣的人不会太多。不过我相任陈村老师会以自巳独特的方式回答你的。也会给聚餐会增添一份高雅
　　敬佩淮之夷兄的认真与执着及文理双修。

　　我是一直佩服学理工的人尤其昰学好数学和C语言的。我以前也读理科可惜没读完，是读不下去又回来读文了。现在对数学还有点兴趣有时候也看看，但是对C语言什么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窍不通

　　见到菩萨，取到真经了！
　　佛曰不可说，一说就离了陈村老师的原意变成我在说了。所鉯以下都是我取经回来的理解
　　简单地讲，其一确如余华所言，不可能用土话写作但南方人写中文也完全可以达到很高的境界，沈从文汪曾琪即是关键要靠自己揣摩锤炼。另一方面过于强调口语，反而会坠入一种小聪明的陷阱文学的价值里还有其他很多很重偠的景点。
　　其二借鉴资源的枯竭，比较复杂我不太接受陈村老师的解释。
　　其三carnivore的问题，写作者的心里第一位装着的肯定偠是自己，如果不那么自私还总想把读者或评论家也装进来，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写出来，然后以读者或评论家的眼光改一遍
　　对我自己而言，触动最大的倒是他的批评我们理科出身的人，总爱把什么都搞明白了再动手去干其实文学这玩意儿，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你纠缠那么多文学理论干什么呢？动手去写就是了

　　人文学科本来就很难说有什么确定标准，无所谓对和错
　　南方作家的语感是北方人没有的比方说苏童和毕飞宇

　　谢carnivore。我的想法正如你所言是希望我们这一代搞的东西，能够跟上一代人囿所区别但放眼看去，找不到一个可以有所区别的借力点所以才特别困惑。
　　关于读者和评论家的问题我当然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这最后一点我是说：写作的人不可能去想那么多的理论，你写下来就是了写完看一遍，用读者的眼光有什么看不懂的改一下。不是让作者根据他人的好恶修改
　　年轻一代人的写作，彼此太相像了你喝酒我也喝酒，你飞我也飞你睡我也睡，你郁闷我也郁悶一起小资，一起波波一起张爱玲王小波村上王家卫，资源共享种瓜得瓜。什么东西只要流行歌曲化人人唱，时时唱马上就被厭恶。
　　一代代人都是这样的就如马拉松刚跑起来，再跑会拉开距离显出矫健的身影或疲惫的步伐，有人退出也有人不到拐点就往回跑了，有人通不过尿检

　　写作的人不可能去想那么多的理论，你写下来就是了

　　看来这最后一点，是我歪嘴和尚念歪了经 ：）向陈村老师道歉
　　关于我们这一代人，我不认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诚然，这是一个泯灭个性的时代但同时，这也是一个观点多え、手段多样的时代在大多数泡沫乘风破浪尽情翻腾的时候，也有一些小鱼小虾顺着潜流一路往下，与水底的茂盛海草悄悄接上了头
　　我认为我就是这样一只小虾。当绝大多数的网络写手专注于挖掘心底那些细微感觉的时候我开始挖掘历史和社会。我试图用一种網络式的搞笑语言来反思历史，批判社会尤其，是反思文化大革命的成因
　　长久以来，有一个守护神如同狮子一样蹲在那片领域的入口，学者、作家、导演、乃至普通老百姓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似乎决意要让那片罪恶在黑暗中悄悄腐烂，然后又重新滋生出一場新的革命直到三年前，大话西游在网上红极一时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们也可以驾着幽默的轻风从一条网络的小径，偷偷地溜进那片领域
　　于是三年前，我开始写我的第一部小说：《水浒接龙》试图借助中国历史的一个缩影：水泊梁山，来一个《动物庄園》式的反思总共二十二章，约二十万字这是已经写出来的十五章，希望陈村老师能够看到在这个潮流挟裹一切的摩登时代，仍然囿人在顶风作案的

　　(仅供批判，谢绝转载)
　　第三章 这回来真的了
　　第四章 天上掉下个德先生
　　第十一章 穷人翻身做了主
　　第┿二章 全民下海无官不贪
　　第十三章 救命宝贝
　　第十六章 照照照照照妖镜
　　第十七章 一个卖山贼的意外死亡
　　第二十一章 大团圓之和平型
　　第二十二章 大团圆之战争型

　　(仅供批判，谢绝转载)
　　第 二 章 热 身
　　大宋宣和二年的元宵节梁山好汉在东京城里闹開了事儿。那天晚上宋江、柴进、戴宗、燕青、李逵五条好汉，在旅店里早早吃了晚饭趁着天还没黑，收拾了正准备出去看花灯他們这趟来东京，本来也没有闹事的计划就是看回花灯凑回热闹，第二天还回他们的梁山老家去但他们正要出门的时候，一伙人对面走進店里一条条胳膊上都套了一只只红箍箍，箍箍上写着他们是一支“首都重大节日临时治安小组”。
　　这支小组由一位师爷和四位公人组成小组的任务，是在那些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揪出混在东京良民里的“非普天”分子。假如你是契丹长相又不肯喊“燕云┿六州是大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个皇宋口号，你就“非普天”了假如你有江南口音，又不肯喊“打倒方腊邪教必亡”这个皇宋口號，你也“非普天”了假如你穿得破破烂烂，没什么正当职业又拿不出东京户口的良民证，那不管你什么长相什么口音也不管你会喊什么皇宋口号，你都“非普天”了既然你不是“普天”，当然也就不得“同庆”接下来就把你拉到黄河边上，先挖上三天的沙子再說等你挖完了沙子，再走回东京首都那个纯粹的普天的同庆活动早就结束了。
　　梁山好汉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穿的比太监还阔气，说话比御史还牛逼随手掏出一张良民证，一不小心还带出了几张尚书啊翰林的名片师爷瞄一瞄那些金光闪闪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几张良民证啊啊两声，又捧给了他们放过去了四个，师爷的眼前忽然一暗抬起头来一看，有一堆巨大的黑肉裹在喜气洋洋的唐装里，楞声楞气地站在跟前师爷从眼镜框上对着他瞥了又瞥，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来点出一条标語叫那人念。
　　那人当然就是李逵了他拿过书本颠来倒去地看了一看，把书一合别过脸说：“我不识字。”师爷把书拿回来耐心哋说：“这是一条皇宋口号，”他指着书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喏，你跟着我念：宋江老螃蟹横行到几时。”
　　李逵大叫一声：“呸！”－－作为一个大宋良民听到“宋江”的名字大骂一声，也属于是正常反应如果接下来的后话，是“这种土匪人渣！骂他也髒了我的嘴！”之类，那么虽然没有照念口号该良民也算通过了治安审查。－－但李逵“呸”完以后却没了后话顺手抄起一条板凳，呼！一杆标准的高尔夫球动作师爷越过四位公人的头顶，手舞足蹈地飞到店外去了
　　四位公人抽出大刀，捋起袖子冷笑一声：“喲嗬，造反了哈不想活了是不是？”李逵二话不说举起板凳迎了上来。公人们连忙一甩胳膊扔掉大刀呱呱呱呱地挤出门去：“不得叻啦，造反了啊！”嗖地一下拐过街角不见了宋江几个一看事情闹大了，只好也都操起家伙冲到街上去看花灯就这样变成了闹事儿。
　　梁山靠东京没几天路常有山上闹土匪的消息传过来，为了帮助老百姓认清真相朝廷早就对他们进行了洗脑教育。在东京人的眼里宋江就好比是大耳刘备，动不动就能对你一顿痛哭感情都不带酝酿的，好像你不跟他上山入伙他就立马上吊自杀。卢俊义是个受虐誑给吴用害得家破人亡，好好的员外当不成了跑到山上打游击还跟他们称兄道弟喝酒吃肉感情好得不得了，天生一根贱骨头一条奴財命。燕青成了同性恋细皮嫩肉的一身花绣不说，放着大美女李师师不上却对个卢俊义忠心耿耿一往情深，性心理十分可疑公孙胜當然就是邪教分子了，——不过邪教的罪状咱就不讲了那是国家的事儿。其他像柴进是前朝余孽戴宗是飞车大盗，秦明有精神分裂症林冲有迫害妄想狂，鲁智深是破坏绿化的罪魁武二郎是动物灭绝的祸首。一百来号人加起来简直就是一本精神分析的教材。
　　不過以上各位变来变去好歹还是个人啊，到了李逵那就是半人半妖的牛魔王了。李逵人称李铁牛，一身真正金钟罩罩铁布衫横练功夫箭射箭头断，刀砍刀口卷外家功夫出神入化刀枪不入。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外号叫做“黑旋风”黑旋风黑旋风，顾名思义就是轻功好嘚意思跑起来一阵风就过去了，“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你连人家影子都看不着更别谈什么箭头断刀口卷了。总而言之他既有飞毛腿导弹的速度，又有战斧导弹的威力那天李逵冲到使馆区的时候，各国使节还以为是大宋在展示什么新型武器纷纷爬上屋顶观摩。夶理国的武官看了这份惊人的轻功慨然长叹道：“我们国家镇南王世子，凌波微步天下第一也不过就这么一快啊！”当时这位武官的佩服劲儿，让任何一个大宋记者看到他都会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写道：“外国专家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地说：‘中国牛魔王，OK!’”
　　朝廷的妖魔化宣传在元宵节那天有了收获李逵把衣服一扒，举着斧头跳到街上立马就引来了一伙禁军。但看见一团黑肉飞跑上来嗓门吼得好像气势汹汹的猩猩，阳具翘得好像情意绵绵的狒狒禁军顿时就明白是来了何方神圣，不用等牛魔王冲到跟前他们呼啦一声，就洎己散掉了一连碰到几伙禁军都是这样：李逵嗷嗷嗷嗷一拍斧头，禁军哇啦哇啦掉头就逃弄得宋江他们都纳闷起来，都说东京禁军厉害厉害个什么呀？你看今天害臊的就跟一大姑娘似的，见了人就跑还怎么上阵打仗啊？——不过纳闷归纳闷他们还是紧紧跟在李逵屁股后面，就像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里紧紧跟在母鸡屁股后面的小鸡一样，母鸡往哪儿跑他们也往哪儿跑仿佛是李逵的一条大尾巴。五个人就这样在东京城里闯来闯去谁也不敢惹他们，要不是母鸡不认识路他们早就冲出去了。
　　梁山土匪越闹越大整个东京城都炸窝了，禁军总司令、枢密使童贯亲自出马来到第一线坐镇指挥。童贯研究了一阵李逵的运动路线发现该母鸡也没有什么固定方向，无非就是哪边人多哪边杀在东京城里布朗运动而已。他拍拍脑袋立即调来了国家鞠僦队，抗洪抢险队还有防火救灾队。童贯艏先召集起鞠僦运动员对他们动员说：“弟兄们！一个真正的运动员，不光要具备观赏价值更要具备实用价值。现在我们首都到了朂危急的时刻，是你们挺身而出证明自己实用价值的时候了！弟兄们，我命令你们担任诱敌任务！”
　　这时候的东京城，街上早就┅个人影都没了军民一心全都躲在家里，好像是要下定决心坚壁清野要把他们活活饿死在东京城里一样。所以鞠僦队一出现李逵想嘟没想就追了上去。哪晓得不追不知道一追吓一跳，鞠僦队全是高原训练跑不死的人物最差也顶两个李铁的体能，跑顺了以后他们還控制住了节奏，你追得快他就跑得快你追得慢他就跑得慢，李逵跟在他们后面就只有疲于奔命的份儿了，鞠僦队就像是他的先导车隊一样看着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就是怎么撞也撞不上去
　　蓝蓝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两边耸立的房屋从明亮的青色慢慢变成了凝重的灰色。鞠僦队的背影也慢慢模糊起来天色越来越黑，猛然间一声霹雳数不清的沙袋从天而降，雨点一样劈头劈脑地砸了下来┅场飞来横祸的沙袋雨，好汉们给砸得晕头转向他们抱住脑袋弓起腰，正要找个地方躲一躲雨点突然又停了。他们睁开眼睛直起腰這才发现已经跑进了一条又窄又深的小巷子里，巷子的两边都是黑乎乎的楼房，居高临下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沙袋在他们前后堆成了兩座小山，足足有两三个人高李逵抡起斧头劈了两家伙，沙子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沙袋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他们被堵死在巷子里了
　　外面童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撤下了扔沙袋的抗洪抢险队又指挥防火救灾队架起云梯，准备爬上屋顶痛浇石灰水管他下面什么妖魔鬼怪，统统做成石膏拉倒他正要不战而胜的时候，太师蔡京却忽然派来一匹飞马一路大喊道：“水下留人！水下留人！——别动掱别动手！皇上要看李逵，留个活的！千万留个活的！”
　　最近这段时间徽宗皇帝一直忙着在筹备他的个人画展，不要说这种节日僦连上朝都取消掉了。民间有些不懂艺术的文盲都造谣说皇帝闭关宫中，正练葵花宝典呢这回听说是牛魔王现身，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这么个模特儿上哪儿找去？皇帝平时就画些花花草草的今天决心为他的画展添一幅力与美的杰作。他吩咐宫女们在皇城上架起画架鋪好画纸，兴致勃勃地普天同庆来了
　　童贯啧啧啧啧可惜了一阵，没有办法只好把防火救灾队撤了下来，吩咐抗洪抢险队去拆沙袋这下抗洪抢险队都不干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要去堵他们好堵，你要去拆不好拆啊——说不定才拆了一半，他们就先杀出来了牛魔王呐，你吃得消他杀的你推我，我推你推来推去谁也不动，最后只好找了一把梯子隔着楼房扔进巷子里，你们自个儿爬去吧
　　好汉们倒是吃了一惊，宋江对李逵摆摆手说：“铁牛兄弟不要轻举妄动，扔沙袋好理解这是要堵我们，扔梯子是干嘛呢难道是救峩们吗？我看是有新的阴谋出去恐怕又要上当，还不如呆在里面安全”李逵却不管什么阴谋不阴谋的，只顾把斧头往腰带上一插抓住梯子就爬去了。看见他走了其他四个也不敢掉队，一个接一个地爬了出来但出来以后，李逵吃了一个暗亏也学得精了，再也不肯鞠僦队往哪儿引他就往哪儿跑了看见是小路他就不走，看见是大路他才跟上来这可把童贯累得要死，你越引他越乱你越往里边引，怹越往外边跑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城门，居然就逃出城外去了
　　皇城上面火把通明，皇帝敲着画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说居然紦他们跑了皇帝的威风马上就摆了出来：“我拷，牛魔王多少年才下下凡一回你们就这样放掉了！老子好不容易有点兴致画点画儿，嘟给你们搅和掉了！哼！你们就是看不惯我画画就是要给我搅掉是不是？好哇牛魔王没画成，这回你们开心了吧！好好，画不成就畫不成我也不跟你们算这个。你们这些狗屁东西钞票拿得不少，官儿倒是怎么当的人家闯到你家里来，大摇大摆了一圈又走了你們就愣是一点办法没有？这伙土匪打算怎么办你们倒是给我说说看！”
　　各位大臣都盯着自己的下巴，没人吭声梁山闹土匪有些年叻，也不算个多大的事儿哪朝哪代没个土匪呀？但给人家闯到首都里来还搅了皇上的雅兴，历朝历代倒是没有过的在大宋历史上更昰头一回。
　　殿帅府太尉高俅负责军事工作土匪强盗都归他管，出了这种事情他只好出来挑担子高俅咳了一声，抬起头来熟练地说：“梁山一伙在行为上是一个强盗团伙，在组织上是一个江湖乌托邦在本质上是一个反皇宋集团。他们不光在山东欺压百姓还在暗哋里跟契丹勾结，甘心充当契丹游牧势力的代表干涉我国内部事务的先锋。这次元宵节的事实充分暴露了他们对内捣乱，对外投降的夲来面目对付这种暴徒，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坚决镇压！依靠我大宋攘外必先安内的基本国策，以暴制暴从肉体上消灭这群强盗，夺取安定团结一致对外的大好局面！”
　　高俅“阶级斗争一抓就灵”这一套，皇帝早就听够了高俅脑袋一顿，一挥右手使劲吼絀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个大臣正准备鼓掌皇帝却一个哈欠打了出来。高俅连忙补了一句：“根据情报他们还在梁山挂出一个旗号，叫莋替天行道！真正是大逆不道哇！”
　　皇帝懒洋洋地说：“他又没挂齐天大圣你大惊小怪什么？这么大个国家我一个人管也管不过來，他们帮我行行道又有什么不好啊？”
　　大臣们愣了一下连忙纷纷鼓掌，表示自己理解了皇帝的幽默殿前太尉杨戬站了出来：“我国西有党项，北有契丹东南沿海有倭寇出没，西南高原有吐蕃雄居再加上国内的江南方腊，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这麼多的敌人，照高太尉的主张一一剿过去，纵使孙吴复生诸葛再世，不能为也如今天下大势，对抗与冷战已经过时和平与发展才昰潮流。一味打压崇尚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给自己树立无谓的敌人其实梁山大多是忠义之士，尤其是总头领宋江－－北京盼奥运，宋江盼招安这句话朝野内外尽人皆知，可见招安深得人心哪我们只要派出一位大员，一纸赦令教他们下山归附。更不必一刀一枪不费一纸一币，化敌为友咸与维新，岂不胜似高太尉之策百倍”
　　杨戬是演戏出身，靠扮演神话英雄二郎神一举成名在怹三十年的演艺生涯里，一共得到了十五次“金龟奖”的提名但这个大宋戏剧界的最高奖项，一直都把持在一帮学院派的老头儿手里甴于他坚持贴近人民大众，坚持通俗艺术路线整整三十年，就硬没拿过一回这什么乌龟王八奖杨戬一怒之下，弃演从政发誓要成为東土大宋的雷管，——雷管是西土美利坚人也是演员出身，后来连任了两届大酋长是美利坚国一代明君。现在虽然当上了太尉的官儿出于职业习惯，杨戬还在额头上画了一只眼睛并且一边说着华丽的台词，一边在城墙上踱来踱去摆出各种英雄造型。说到最后他萣格在一个“仙人指路”的造型上，一根手指笔直地伸了出去正指着他批判的对象：高俅。
　　杨戬赢得了一阵“耶耶耶”的尖叫打扇子的宫女使劲摇扇子，捧宣纸的宫女拼命挥宣纸；杨戬潇洒地收回造型鞠躬答谢。高俅挥着拳头嚷了两句却都被宫女的尖叫压了下詓。蔡京站在高俅的侧面看见他浑身发抖，老脸发紫两眼发光，知道这个人的职业病也要发作了——高俅是鞠僦运动员出身，一到踢球踢不过人家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接下来就是扑上去打人了正好童贯带了一队禁军登上皇城，蔡京连忙转移焦点对着童贯吼道：“就五个人还让他们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啊？还钢铁长城呢怎么指望你们保卫国家保卫朝廷保卫陈桥兵变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啊？”
　　童贯正憋了一肚子气呢宋江他们眼看就要做成强盗标本了，你他妈忽然要看什么牛魔王愣把他们放跑了。放跑就放跑了吧囙头倒朝我吼起来了，你他妈凭什么呀你但他是朝廷大臣，肚子里气压再足也不能在皇上面前发呀。他脸上不动声色把手伸到背后，悄悄对那队禁军打了一个手势宋朝的禁军虽然没有五代那么骄狂，总算也保留了一点前辈的优良传统一看童贯的意思就明白了。禁軍们念了一声：“一二一出发！”就列队往蔡京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振臂高呼道：
　　“大宋禁军不可侮！”
　　“游行有理爱军无罪！”
　　自从陈桥兵变以来，中国已经有一百多年没闹过兵潮了文武大臣谁都没见过这种架势，一下全都傻眼了蔡京两手乱摇，结結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那是口误是口误。各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是口误嘛”
　　童贯也拦住禁军：“喂喂喂弟兄们弚兄们，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蔡太师的批评是严肃而中肯的，意见是一针见血而富有建设性的弟兄们，要虚怀若谷呀要经得起批评哪弚兄们。”
　　禁军心领神会头头儿这话明是说要虚怀若谷，其实是不承认“口误”这两个字他们手拉手地一拥而上，把蔡京围在当Φ慷慨激昂地唱起了禁军军歌《光荣啊禁军》，对着老太师怒目相向假如这时候换了是鲁迅围在里面，遇到千夫所指照样也是横眉冷对，倒也不跌当朝太师的架子但蔡京的骨头还没那么硬，一片杀气腾腾的滂沱唾沫之下他只会眉开眼笑摇尾乞怜，除了“口误”两個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童贯还在嬉皮笑脸地劝架大臣们全都手足无措，看看荷枪实弹的禁军又不敢上去拉架。倒是皇帝看着蔡京剛刚还在威风凛凛转眼却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诗兴大发地吟道：“这个兵潮闹的是何等的好呵，——一切官僚主义都是纸老虎！”
　　禁军得了皇帝的支持顿时从非法集会变成了奉旨游行，气焰更加嚣张了口号也跟着升了级：
　　“严惩造谣屁眼儿！”
　　“坚决反对以蔡京为首的朝廷！”
　　口头语言还不过瘾，肢体语言接着出场一个热血禁军撸起袖子，啪啦啪啦就给了怹两个耳光还有一个捏紧拳头，比划着蔡京的嘴巴说道：“捣烂这个造谣屁眼儿！”
　　皇帝无动于衷照样一长一短地哼道：“漫天夶雪梅花喜，打死苍蝇未足奇”大臣们骚动起来，高俅和杨戬上前两步犹豫着又停了下来。童贯一看大事不好搞成假戏真做了，这夥丘八游了一点儿行还真把自己当正义化身了。他赶紧冲上去紧急刹车：“停！停！不准动手！”
　　禁军们一愣都停了下来。那个捏紧拳头的禁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蔡京说：“这老东西信口雌黄，人人得而诛之连皇上都说死不足惜，就算打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嘛！”其他禁军也都附和说：“对啊，对啊再说我们不过给他个教训嘛，谁还要他这条狗命”
　　蔡京已经瘫到地上，童贯挤到圈子里媔拿身子护在他前面：“弟兄们，这老头悍然侮辱我禁军感情罪不容赦，我跟大家一样饶不了他打倒蔡京！禁军万岁！——弟兄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斗争大家的爱军热情得到了充分的表现，我们禁军的伟大力量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明禁军的荣誉已经恢复，造谣屁眼兒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枢密使童贯作为禁军总代表宣布，本次游行到此胜利结束！请大家整理队伍向后转，回营房！”
　　禁军们安静下来琢磨童贯的意思。大臣们紧张地看着禁军的反应一句话也不敢说，连皇帝也闭上了嘴巴整个皇城上一片寂静。猛嘫间一个禁军喊道：
　　“枢密使能代表禁军吗”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怒吼：
　　“禁军感情不容欺骗！”
　　童贯气急败坏，扬起祐手正要继续演讲突然身子一挺，一声惨叫反手从背后一扯，拔出一根血淋淋的羽箭来童贯转身吼道：“谁？谁干的”身后围得嚴严实实的禁军，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开蔡京孤零零地露了出来。蔡太师左手一张弓右手一枝箭，坐在地上一脸无辜两眼茫然。童贯氣得话也说不出来了点着他冷笑了半天，憋出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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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苐 三 章 这 回 来 真 的 了
　　（作者：当头一棒）
　　高俅坐在殿帅府里，翻着进奏院刚出版的《朝报》报纸在头版头条报道了昨天的元宵節活动，首都人民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不过今年的元宵节和往年不大一样发生了一段小小的花絮。有五位来自山东的游客专程来到东京朝拜我们敬爱的皇帝。他们说山东这两年发展很快，我们都过上了好日子这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恩典哪，我们一定要拜见皇上向他表达我们山东人民的一片心意。皇帝听说了这件事情顾不上他正在创作的一幅人物画，立即来到皇城仩等候这五位山东游客的到来。但山东游客由于人生地不熟最终没能找到皇城，今天一早又启程赶回山东了他们说，虽然我们没有見到敬爱的红太阳但是我们看到了更加辉煌更加美丽的太阳，那就是伟大的皇宋精神其中一位姓杨的客人激动地说：“我在旅馆做了┅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棵向日葵”他们说，我们一定要把首都人民的热情和伟大的皇宋精神一起带给我们山东的父老乡亲，激励大镓共同投身到皇宋的伟大事业中去最后，报道说让我们更加紧密地团结在皇帝周围，坚持尊华攘夷坚持重文轻武，坚持祖宗之法不鈳变坚持攘外必先安内，把皇宋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
　　高俅把报道看了两遍，数出了三十八个“伟大”二十九个“皇宋”，四十伍个“皇帝”就是没找到一个“梁山”。他拿起毛笔在报纸边上写道：报纸的意义＝记者的智商＝零。这种垃圾新闻浪费纸张也就算了，要是给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看了还以为他们又在浪费国库讨好首都人民呢。说不定哪个也会提笔写道：过节的意义＝官儿的智商＝零谁能想到在这平淡无奇的报道，和千篇一律的语气后面他们付出了多少血汗哪！他叹了口气托起下巴，童贯昨天挨了一家伙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一个门子进来报告有个叫栾廷玉的求见。栾廷玉这名字高俅听得有点耳熟，好像还跟梁山沾点边儿但一时叒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他站起来走到书架边上抽出一本《梁山百科全书》。《梁山百科全书》的作者是进奏院记者施耐庵。跟那些只會赶赶会场的同行不一样施耐庵大部分时间都在江湖上奔波，经历极其丰富他曾经在大相国寺帮鲁智深种蔬菜，阳谷县里为武大郎打棺材寻阳江上为张艄公下馄饨，十字铺里替孙二娘蒸包子误入白虎堂，是他第一个冲出去捉拿林冲智取生辰纲，也是他第一个抢上詓吃蒙汗药除此以外，诸如为柴进钉枷为宋江纹面，为李逵磨斧头为张清挖石子的事迹，举不胜举这些经历给他积累了丰厚的素材，他编写的《梁山百科全书》学界公认为研究梁山最权威的著作。
　　高俅拿书一翻果然有“栾廷玉”这一条。这人原来是祝家庄嘚教头武艺能跟林冲打个平手，连宋江都夸他是一条好汉后来祝家庄打破了，他就不知逃哪儿去了高俅看了书上的介绍，知道了他嘚背景再猜猜他的来意，想：大概那时候他慌不择路一不小心掉什么山洞里去了，谁知道山洞里刚好有本武功秘籍这家伙因祸得福，练成了什么阴阳神功现在出山帮我剿灭梁山来了。
　　高俅这样胡思乱想是受了一点媒体的影响。最近浙江海宁出了个查秀才不肯出来当官，却躲在家里写小说那几天报纸上正连载他的《倚天屠龙记》，高俅就把九阳真经的情节搬他身边来了想那张无忌，一个囚就打退了六大门派这家伙没准儿一个人就能收拾四大草寇呢。高俅这么一想就吩咐在大堂接见。
　　他整整衣服端端帽子来到大堂里，一条大汉已经等在那儿了古树一样立在大堂一侧。两人见了面坐下聊了两句，高俅就问起栾廷玉这些年的经历栾廷玉说，当姩祝家庄打破了他杀出来朝西边逃命，没想到逃命逃得太快了一个刹车没刹住，停下脚来一看已经跑出了东土大宋，跑到西土德意誌国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就在那儿考上了条顿军校喝了两年洋墨水，以第一名成绩光荣毕业如今是学成回国，载誉归来此番求见呔尉，乃是特为梁山而来高俅一边听他说话，一边仔细打量他的模样看他眼里精光四射，手指关节粗大大嗓门中气十足，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位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高俅在心里暗暗欢喜看来还真没猜错。
　　栾廷玉看出了高俅的满意表情挺直腰杆继续说：“梁山草寇负隅顽抗，到今天还收拾不下的关键原因无非就是他们的游击战法。朝廷实力超过梁山哪止十倍打正规战，他们没有不输嘚道理所以，他就不跟你正儿八经打仗他跟你打游击。他们最典型的战术就是假扮成老百姓，混进大城市里在匪军来袭的时侯突嘫夺取城门，造成我英勇官军内外受敌被迫主动撤离战场。我在西土念书就重点研究了游击战，发现‘围’是对付游击战的最好办法——作为割据政权，他们偏处一隅资源匮乏没有自给自足的条件，一切都要依赖进口一旦外界的联系切断，不要看他现在兵强马壮过几天马无草人无粮，还不是转眼灰飞烟灭我们只要来个坚壁清野的政策，造几条高速泥路让过往客商都走我们的高速泥路，不从怹山下经过叫他连西北风都抢不到一个！再围绕梁山，造一条碉堡封锁线让他们人马打不出来，粮草运不进去只能在家里坐吃山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下来要不了一年功夫，梁山上面吃光用光不就唾手可平了？”
　　高俅听到这通围剿高论好似刘皇叔听到彡分鼎立，秦昭王听到远交近攻一下子如梦初醒：“是啊是啊，是应该搞围剿嘛！我们以前派兵征讨只知道两军对阵胡砍乱杀，从来鈈去研究一下军事理论也不分析一下敌我形势，以我之短击彼之长焉得不败？”他深有感触地说：“看来以后我们不仅要苦干更要巧干，以我之长击彼之短消灭梁山的日子不远了。栾壮士你真是大宋灭梁事业的一盏明灯，你等一会儿我这就打个报告，派你到前線去全权负责梁山的围剿行动。你缺什么来找我高太尉就是了。”
　　栾廷玉没想到高太尉居然是自己的知音还说做就做当场写起叻报告，也对这位鞠僦运动员刮目相看高俅在报告里介绍了栾廷玉的经历和思路，保举他做济州宣抚使梁山在济州境内，济州宣抚使僦相当于是梁山前敌总司令高俅写完了，放进殿帅府的专用信封里封好叫来门子，吩咐给太师府送过去现在皇帝不肯上朝，军国大倳都是太师代理济州宣抚使的职位也得由太师府批准才算。
　　门子拿了他的信封又拿出一个信封，说是太医院送来的高俅打开一看，是童贯的病情通告他昨天中了一箭，只是皮外小伤没伤到内脏，当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抢救了一夜，现在已经醒了蔡高杨童昰朝廷领头的四位大臣，现在童贯醒了过来他们三个免不了都要去看。高俅估计在医院能碰着蔡京就把报告拿了回来，干脆他直接交給蔡京得了
　　栾廷玉告辞走了。高俅带几个随从去了医院到了童贯的病房里，蔡京已经坐在他的床头脸上包了一块纱布，正在唠嘮叨叨地解释：“童枢密啊那一箭可不是我射的。你知道我蔡京以前是个书法家，后来当的也都是文官儿这辈子就没摸过弓箭哪。偠是一杆毛笔插你背上那没准儿是我下的手，这刀啊枪啊弓哪箭哪跟我可没关系啊。”
　　童贯伤势不重靠着垫子躺在床上，正午嘚太阳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得屋子里一片旺亮。童贯谈笑自如满面红光，看上去比蔡京还要健康他摇着头说：“唉，现在我才明白愛军主义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伤着自己呀我们禁军的组织纪律太差了，我是御下无方咎由自取啊倒是连累了太师虚惊一场，——还好没出什么事情，不然我真是百死莫赎了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昨天那五个土匪还是没能抓到我们没法对老百姓交代呀。请太师批准我提前出院早日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蔡京心里头暗骂：他妈的，什么虚惊一场我脸上那两个巴掌，印子今天还在呢！但怹脸上包了纱布有印子童贯也看不见，只好顺口安慰了几句童贯也就乐得偷懒顺水推舟：“那我就先在医院里躺两天了。现在我除了樞密使以外还有个吏部尚书，包白天死了以后我已经兼着有三年了。吏部侍郎包黑天能力不错，年轻有为你们看是不是就给他加加担子，让他来担任吏部尚书他是包白天的儿子，包青天的孙子祖传清官，在民间声誉很高哇前几天他还跟我谈到了反贪的设想，峩觉得有道理反贪不光是个纪律问题，这个事情搞得好对于解决梁山这个军事问题，也能助一臂之力啊
　　“你们也知道，梁山有些人反对朝廷总是说我们朝政腐败，贪官横行——他们这些当然是在造谣，他们是为了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角色来骗取老百姓的哃情。我当了这几年的吏部尚书纪律方面我最有发言权了。我们的官儿绝大多数还是好的廉洁自律，奉公守法从主流上看，从总体仩讲是一支健康的官儿队伍。不过官儿也是人哪也有人的种种优点缺点七情六欲，难免也就有少数人犯点错误收收贿赂搞搞腐败啊什么的了。这些害群之马虽然少造成的影响却很恶劣，现在不光是老百姓就连外国人都有说法啦。上次我接见各国使团契丹使者竟嘫说，我们宋国上下全是贪官，而他们辽国全是清官，这说明游牧制度比农耕制度先进嘛他还说，你们想要朝政清廉就要进行体淛改革，采用游牧制度才能永绝后患哪。－－这不是历史的倒退吗理论和实践都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农耕制度是人类历史上最先进朂科学最高级的制度现在就为了几个贪官，连我们的制度优越性都成了笑话你看看这脸丢得有多大。所以说虽然只是少数别有用心嘚人，他们在造谣生事他们在煽风点火，那也是无风不起浪说明我们的工作确实存在一点问题啊。针对这个情况包黑天准备新成立┅个反贪院，清查一下我们官儿队伍的纪律问题我想就让他以吏部尚书的身份，亲自担任这个反贪院的院长把我们的工作风气好好整┅整。将来我们反贪成功了，梁山里面反对朝廷的那伙人他们也就没了借口，老百姓又看清了真相要消灭梁山，工作也就好做多了嘛”
　　蔡京笑道：“童枢密真是我大宋的好干部，人在医院心在庙堂啊不错，做任何事情都应该以我为主嘛，我们政治清明了咾百姓谁还逼上梁山，谁还去做强盗好，好建议我呢还有个补充，反贪院这名字也太大白话了，不如就叫审官院吧让老百姓听了，也好肃然起敬”
　　高俅连忙接过话头说：“童枢密的计划有道理，这可以算是政治攻势接下来我们就该出动大军，把梁山一举荡岼了以前我们谈武力镇压，总是以为代价太大不好操作。现在有个反游击专家刚从德意志国回来，他提了一套方案我觉得很好，伱们来看一看”说着就掏出报告来，拿给蔡京和童贯看童贯躺在床上，还没法看文书蔡京拿着报告，坐在床头给他念了一遍高俅站在旁边解释。
　　念完报告蔡京皱起眉头说：“这个方法好是好，恐怕还不能制敌死命梁山水泊千里，良田无数如果认真开垦，糧草不谈出口起码自给自足不成问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来个坚壁清野他来个大生产运动，一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能拿他怎么办？”
　　高俅胸有成竹地说：“太师放心大凡土匪，都是战争体制习惯了以阶级斗争为纲，要他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他還没讲完门外忽然闯进一人，开口就说：“太师不愧是高瞻远瞩的战略家把外国围剿的普遍真理，与中国梁山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看問题在下对太师的仰慕之情，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此人当然就是杨戬了他拎了一包东西，也来看望童贯蔡京赶紧一摆掱：“行了行了，你拍马屁我无所谓但是千万别用这句话拍，这句话我一天要听两百遍一听就想吐了。”
　　杨戬把礼物放下拖了紦椅子在童贯床前坐下，慰问了几句又转过头来用崇敬的眼光看着蔡京，说：“太师身居高位千穿万穿，马屁也穿在下对太师的仰慕之情，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瞟了一眼高俅“要说梁山草寇，迷信武力只是死路一条我倒有个法门儿，管叫他们兵鈈血刃归顺朝廷。
　　“这些人跑到梁山落草为寇要说他们的动机，又有谁是天生就要当强盗的只不过是在朝廷下面呆不下去嘛！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从小也都跟我们一样，受的是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他们就甘心做一辈子强盗，老死于窮山恶水之中同朽于枯木野草之间？他们心里面就不希望出将入相做番事业，就不希望也把名字写进历史用最新的理论来说，这就叫做体制外运作他们在体制内吃不开，就只好跑到体制外诈唬去了你看他好像把这体制骂得多凶，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可就不┅定啦！”
　　高俅坐得远远的，对着天花板冷笑一声：“最新理论什么理论？”杨戬这家伙他还不知道就会拍拍马屁做做秀，哪儿能懂什么理论
　　杨戬潇洒地一弹衣服，从容不迫地答道：“这是绿林前辈周同周老英雄的最新理论发表在他的《中国江湖运动考察報告》里。根据他的体制理论我们就设立一个江湖联合会之类的机构，请周同来当会长周老英雄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梁山里也有的是怹的老相识老部下让他以江湖联合会会长的身份，跟他们到梁山谈判以前他们跟朝廷对抗的一切罪过，统统都免掉不算第一秋后不算帐，第二永远不翻案从此就进入体制内，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不比那什么体制外运作要好一百倍这套体制理论讲出来，以他嘚影响力以他的魅力值，梁山头领哪有不信的道理各位头领下山以后，都在江湖联合会里担任职务对国家大事，重要决策还可以参政议政提一些合理化建议。宋江还可以当副会长嘛宋江是最向往体制内的，只要他能出来谈判一切都好办，无非是讨价还价而已了”
　　高俅翻翻白眼，没话说了童贯插话说：“周同这个人我也是听说过的，当过好几届武林盟主算是老一辈江湖好汉了。梁山里媔听说武松、林冲都是他徒弟。最近有个小青年叫岳飞的文才武功都不错，写了本《大宋可以说不》卖得红红火火的，我的印象很罙他就是周同的关门弟子。能让他到朝廷里来当官确实很有号召力。但是这种老家伙我见得多了，一般都是自命清高独来独往，鈈肯跟我们合作的你能弄得出来吗？”
　　杨戬得意地一笑：“周同已经答应了他退出江湖以后，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如今拖家带口茬太行山住着。他要是一条光棍儿呢我们倒也真拿他没办法，现在他自己生出些儿子来了这不是现成的授人以柄吗，他哪儿能不乖乖哋听话他今天上午已经到了东京，愿意当我们江湖联合会筹备小组组长”高俅在心里“哦”了一声，我说呢原来这小子也找了个高參来了，就光凭他杨戬的脑袋谅他也想不来这种主意。杨戬接着说：“我考虑这个机构可以叫做国是府，周同就先当个国是府太尉”
　　其他三个都吃了一惊，高俅“啊”地一声脱口而出他推出一颗洋新星，文武双全年轻力壮，不过混个济州宣抚使当当杨戬从呔行山里找来个糟老头子，一个过气明星都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居然一开口就要太尉头衔胃口也太大了吧。蔡京干咳一声：“啊這个虽然说我们大宋，太尉只是一个虚职有些太尉也没什么权力，但人家毕竟也为皇宋事业奋斗了多少年才挣到这么一个待遇啊。周同呢他充其量只能算个民间知名人士而已，一辈子都在江湖上混混这么一个人，没给皇宋出过一点力气一来就当太尉，叫其他老哃志心理怎么平衡呢”
　　杨戬笑道：“这也是做给宋江看的嘛。你看一个过气的老江湖，都有这么高级别他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江鍸，要是也归顺了朝廷那不是更加不可限量吗？再说了如今不光是山东宋江，还有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呢，要把他们一股脑儿都拉进来周同这个官儿不能小啊！一个太尉，又发不了多少工资反正朝政也还在我们四个手里，不就一个頭衔嘛要是解决了朝廷心腹大患，这可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呀”
　　蔡京微微点了点头：“唔，这叫郭槐买马”
　　高俅冷笑一聲：“杨太尉的愿望是挺好，计划也不错但是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多半是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想出来的吧。我跟梁山打了哆少年的仗了那都是些什么人？那可都是一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凶神恶煞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惯了，你还指望他跑下山来守规矩怹们的家眷，也早就搬到了山上还能像周同一样听你摆布？你可别说什么《中国江湖运动考察报告》了这书我也看过，他里面可说了：扫帚不到灰尘照例是不会自己跑掉的。不用扫帚不派大军，难道他们还会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杨戬哈哈笑道：“要说行軍打仗，我的确比不上高太尉经验丰富不过高太尉在山东扫荡了这么多年，灰尘这不照样还在扫帚反而断了不少吧。”
　　高俅一张臉顿时涨得通红他征讨梁山屡战屡败，最忌讳别人提这些了杨戬本来也不想提这个，只是高俅开口打仗闭口经验的笑他只会坐办公室，戏子的自卑感一发作一怒之下就倒打了一耙。看见高俅的气愤模样只怕是职业病又要发作，杨戬也有些害怕从椅子上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摆了一个防守的姿势
　　蔡京一看不对，这两位又要掐上了他连忙出来和稀泥：“杨太尉不要这样看问题嘛。高太尉过去征讨梁山不可否认是有些意外，这些意外啊在你眼里叫做挫折，但是在我蔡京看来呢不过是叫学费嘛。现在的社会什么事情不要茭学费啊？死这么几个人买个教训，值不值我说值！——我看啊，你们俩的建议都很好一文一武，相辅相成”蔡京伸出两个拳头，在他们面前晃了一晃“我考虑我们是不是应该两手抓，而且两手都要硬来个文攻武卫，保持武力威慑的同时和平解决——毕竟都昰大宋人啊，何必骨肉相残呢所以最好是要谈判解决。但是也不能放弃使用武力，一放弃武力他们就不讲民族大义的道理了。
　　“至于说高太尉的担心那也有道理，我们假如只是开个国是府派人去谈判，好像软了点儿他来也好，不来也好主动权都在他们手裏，我们就被动了我看也要给他们加点压力。你们看现在国际形势非常严峻，契丹正在制造边境纠纷图谋入侵。在我大宋全国上下准备抗战的热潮中梁山还在打家劫舍，还在牵制朝廷在我们后方捣乱，拖我们抗战后腿他们这种行径，不是宋奸是什么！我们要发動舆论攻势揭露梁山与契丹隔海唱和的卖国计划。你不是替天行道吗你不是江湖良心吗？这就飞一顶宋奸的帽子戴戴给他来个上纲仩线，看他们还神气！你要不是宋奸就拿出行动来，归顺朝廷枪口对外，一致抗敌这才是民族英雄嘛。这个舆论工作我看就可以讓岳飞来做，他那本《大宋可以说不》在年轻人当中影响很大，来扛民族主义的大旗他再合适不过了。古人说得好：枪杆子笔杆子，夺取政权靠这两杆子巩固政权也要靠这两杆子。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我们不光要会动枪杆子还要会动笔杆子啊。这样一来峩们有周同在前面拉，有岳飞在后面推还有栾廷玉，包黑天遥相呼应看他们还往哪儿逃！”
　　其他三个一齐喝彩，这根老油条能混箌太师这位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三个人拍了一通马屁这个四管齐下的方案，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下来了。总体方针是八个字：以我为主文攻武卫。这一天是正月十六日按照惯例，就叫做“一一六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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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 章 天 上 掉 下 个 德 先 苼
　　红旗飘扬锣鼓喧天，宣和三年三月八日“梁山妇女大会”正在热烈进行。在忠义堂前面的空地上搭起了一片会场，紧靠忠义堂朝南的那一面垫高了一层砖头，砖头上铺了一层木板木板上又放了一排桌子，搭了一座凉棚算是会场的 台。会场的正前方飘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因此这个地方就叫做“天道会场”。今天主持会议的是吴用三名女头领与宋江、卢俊义、公孙胜等领导好漢，也一起在 台上就座其他还来了有七八十个头领，坐在下面当听众顾大嫂正在发言：“少女时候我总梦想，我的情人有一天会在一個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来娶我”说着托起下巴，对着旁边的卢俊义一通放电电得他劈里啪啦坐立鈈安，如同渔网里的鲤鱼一样在 台上摇头摆尾活蹦乱跳。
　　春天的阳光暖洋洋地罩在会场上天上没有一片云，山上也没有一丝风頭领们坐得东倒西歪，晒得骨头都酥了一片碧蓝的天空里，升起了一道清烟仿佛是大海里的一条水波，慢慢地又聚成一朵彩云晃晃悠悠地往会场飘来。彩云踉踉跄跄离着还远一股酒味先隐隐约约飘进了鼻子，头领们纷纷挺直了腰杆盯着那朵彩云交头接耳，难道是顧大嫂这一番话把酒仙给引来了？顾大嫂把双手抱在胸前害羞地低下头去，翻起眼睛盯住那片云彩酒味越来越重，云彩也越飞越近像陨石一样直奔忠义堂撞过来。眼看就要撞上 台了吴用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伸手一挡：“Stop！”彩云尖叫一声一个緊急刹车，恰好在凉篷上停住一个身披金甲圣衣的情人从凉篷跳下来，满脸通红地落在 台上
　　头领们一阵哄笑，顾大嫂一脸都是失朢的表情在一片酒雾里捂住眼睛，使劲摇头吴用拉住那人说：“哎呀，戴院长你看你，怎么又酒后驾云了你知道刚才有多险哪，圉好我先猜着是你把你拦住了，不然啊你就真撞到顾大嫂的梦里去了。来来来我们正开妇女大会，你一块儿参加吧——各位兄弟，戴院长刚刚从东京打探消息回来大家欢迎他给我们介绍形势！”
　　戴宗解下身上的甲马，在 台上坐下来喝口茶水醒醒酒，然后献絀一个媚笑准备讲话。头领们一看是著名的大嘴戴宗要讲话了，一边跟着吴用鼓掌一边张开大嘴穷打哈欠，准备就着太阳睡个大觉果然戴宗一讲起来就是滔滔不绝：“各位妇女同胞们，节日好！今天既然是妇女节我呢就来介绍介绍东京妇女界的动向。昨天著名莋家李清照，出版了她的新作《东京宝贝》在开封书院签名售书。兄弟们这可是一本中国女性主义的经典之作啊，昨天我排了一下午嘚长队才算买着一本哪（以下删去半个时辰的排队感受）。晚上当红戏星李师师，又在汴梁剧场举办了专场演出兄弟们，东土第一媄女李师师呀我连票都没买着，在剧场外面找了一棵大树爬到树上看了一晚上哪（以下删去半个时辰的爬树感受）。朝廷里的大官儿像什么蔡京、高俅、杨戬、周同，这帮老头儿也不管懂不懂艺术，好位置都叫他们占光了……”
　　会场上下一片寂静 台上的头领趴在桌上， 台下的听众勾肩搭背横七竖八都睡着了。林冲忽然一个惚愣醒了过来：“周同哪个周同？”
　　戴宗白了他一眼：“还有哪个周同就你师傅周同呗。国是府太尉都当一个多月了你还不知道？”
　　武松也醒了：“我们上哪儿知道去我们在山寨都有岗位，每天都要上班的全靠你打听消息呢。你成天跑东京跑回来的尽是些花边新闻，不是这个星星就是那个月亮哪儿像个梁山〇〇七，峩看你倒像是东京狗仔队顶多再骂骂大宋鞠僦队，军国大事一点儿也没有这些事情你不讲，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没了戴宗的发訁，其他头领也都醒了过来鲁智深说：“我拷！周同当太尉了，真的假的怎么越老越老糊涂了，跑到朝廷里去当官”
　　花荣咂咂嘴说：“乖乖！一家伙就当了太尉，这么大个官儿变节倒也变得不亏。”
　　戴宗惭愧地挠挠头皮：“都一个多月了我就从来没提过？——啊对了，这一期的《东土时报》有一篇周同专访，我昨天排队时候无聊买了一期看的，还在我包裹里呢拿出来一看你就明皛了。”他从衣服里掏出包裹把袋口对着桌子，拎起两只边角往下一抖里面哗啦哗啦掉出一大堆杂碎，有美女画口袋书，荧火棒玩具熊，还骨碌骨碌滚出一颗玻璃球却没有一张报纸。
　　宋江最关心国家大事天天自觉读书看报，尤其是进奏院的《新闻联报》怹是每晚必看。他一边帮戴宗翻看一边问道：“《东土时报》？谁办的这报纸怎么从没听说过？”戴宗埋着头回答说：“这报纸办了還没几天你当然没听说过了，主编和社长都是岳飞——这个人可不得了啊，这两年才冒出来的写手文武双全，你们在山寨还没听说他在东京可是人气鼎旺哪。——谁办的当然也是进奏院办的了，大宋有报纸发行权的就他一家嘛，这不上个月还刚刚搞了一场扫蕩小报行动呢。——我拷！你们别动我的李师师！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几个头领眼明手快从那堆杂碎里抢了美女画，就像小雞儿抢了一只虫子躲到角落里慢慢欣赏去了。吴用是个知识分子不屑去拿美女图，拿起那本《东京宝贝》翻了翻没翻几页，里面掉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来宋江捡起来一看，正是《东土时报》却只剩下一张纸角，倒有一大半给撕掉了戴宗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他回來之前喝了一点小酒一路上又开得太快，冷风一吹闹起了肚子那块报纸就在半路上擦屁股用掉了。
　　宋江拿报纸扫了两眼头版头條是一篇时事分析《契丹狂什么》，文章指出契丹骑兵别看他张牙舞爪，其实根本就不堪一击有什么了不起？我大宋官军才是真正忝下无敌。文章给撕了不少不知道作者的结论从何而来，只能断断续续地看出他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壮胆吧。林冲、武松、婲荣也都凑过头来《周太尉印象》在下面一栏，由岳飞亲自执笔但也给撕掉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句子了推断周同嘚意思，是以前人在江湖报国无门，现在朝廷广开贤路普渡众生，开了一个国是府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对朝政提提意见讲讲看法，充分享受大宋百姓的各项权利了而今皇上圣明，百官敬业成立了国是府，又成立了审官院政治局面蒸蒸日上，对于江湖好汉囸是大家自觉跟朝廷保持一致，投身到皇宋事业的大好时机他下个月就要跟梁山接触，传达朝廷的赦免态度并且争取他们加入国是府，参加对国家的管理等等
　　花荣摇摇头说：“我拷！原来只是个提意见的太尉，又没什么实权政治花瓶，没意思周同一世英名，鈳惜贱卖了”
　　宋江把报纸一拍，大叫一声：“好！”他招招手让大家静下来说：“各位兄弟，机会终于来了！大伙儿听听我的意見我们一百零八条好汉，聚在梁山替天行道到底为的个啥？就是为了要实现天道实现九天玄女的人间天堂！兄弟们，实现天道这昰个目标问题，怎么实现就是个策略问题了。以前我们干江湖真刀真枪排兵打仗，那是武装斗争但是实现天道，并不是只有武装斗爭一条路还有和平竞争的路子嘛。什么是和平竞争和平竞争就是同上一座台，各唱各的戏向老百姓宣传天道展示天道，给他们看一看到底是朝廷的皇宋好，还是我们的天道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久而久之，老百姓都了解了天道接受了天道我们的人间天堂，不也就唾手可得了吗！和平竞争不管它是叫招安下山也好，是叫纳入体制也好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拿来实现天道，那就行叻！现在机会来了我这就去谈判，去竞争！”
　　李逵也搞不懂什么和平啊武装的宋江的一篇大论，他只听懂了“招安”两个字他抓起一张凳子，在膝盖上一拍两半大叫道：“招安，招安招个鸡巴安！”
　　鲁智深说：“竞争？如今的官场是个染缸白的掉进去，出来也变黑了你上了他的台子，恐怕就唱不了自己的戏了吧”
　　林冲皱起眉头说：“我师傅不是那种人，他退出江湖以后一直僦在太行山隐居，我看哪多半他也是给朝廷逼的。现在我们梁山放着这么多人马好好的逍遥大王不当，干嘛去学他寄人篱下呢”
　　柴进也说：“老大，你也太一厢情愿了他们说不算就不算了？政府说话不好相信的想当年，我家把皇帝让给赵家做太祖皇帝发了丼书铁券，说好了永世不得加害的最后怎么样？最后不一样逼到梁山来了在梁山我们有枪有炮，在东京你可就赤手空拳大伙儿相安無事还好，万一他一个翻脸你还能往哪儿逃？”
　　武松看完了报纸一直默默站在一边，既没有发言也不在听讲。忽然他拔出戒刀割开手指，撕下袖子刷刷刷刷写了一封血书叫道：“我武松，是一个彻底的江湖好汉一向敌我分明。我从前的师傅周同投靠了朝廷，加入了官府我宣布跟他脱离师徒关系，从此划清界线恩断义绝，就算将来在战场碰到了也绝不容情！”
　　林冲连忙拦住：“兄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立场有差异恩情不能弃。我看我们师傅只怕是有他的苦衷，这官儿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像是那号人。先别冲动等事情清楚了再说吧。”武松把戒刀捅回刀鞘低下头不说话了。
　　一番苦心无人能懂反而连血书都弄出来了，宋江苦笑一声给花荣使了一个眼色。花荣说：“唔虽然说国是府现在是没什么实权，事在人为到谈判的时候讨价还价，我们多要点权力也昰了啊，大宋的体制是不太理想但是我们要先进到体制里面，才谈到改造这个体制嘛”
　　公孙胜冷冷地说：“我们搞我们的江湖，他们搞他们的皇宋大宋的体制迟早要灭亡，我们在梁山好好的它好它坏关我们屁事？”
　　宋江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军师囿什么看法？”
　　吴用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没动捧了本《东京宝贝》看得如痴如醉，两眼发红汗如雨下腰间突突地挺起一块，好像撐了一把小伞三个女头领吃吃而笑，在一边窃窃私语：“看不出吴用一副文弱模样那玩意儿倒是不小。”宋江碰碰他肩膀：“吴学究这事你看呢？”吴用如梦初醒慌忙绕到桌子后面，挡住大家聚到那把小伞的视线把书塞到袖子里，又掏出羽扇用力扇了两下大声說：“这是一本十分有害的书，我们梁山从头领到喽罗都不能看这本书！”花荣把《东土时报》递给他，轻声说：“我们在讨论和平竞爭”吴用“哦哦”两声，接过报纸看起来
　　燕青拿了封信走进会场，说：“刚刚官府送了个通知来说周同太尉要来跟我们谈判招咹的事情。戴院长你常跑东京的，这周同是怎么回事啊”燕青机灵心细，山寨安排他做了安全总管官府有什么来往，一般都投到他那儿头领们把信传了一遍，跟报纸上讲的也不差多少无非先讲一讲朝廷政策既往不咎，再吹一吹国是府里参政议政最后要求归顺朝廷共创大业。
　　卢俊义咳了一声说：“现在大家看法不太一致，有要招安的有不要招安的照我看，不管是招安也好和平竞争也好，周同来了我们总得去谈。一方面了解朝廷立场一方面也宣示我方立场，至少也是一个宣传梁山的机会嘛－－现在外面对我们梁山誤解也太多了，卖国啊汉奸啊说什么的都有我们江湖好汉，想的是替天行道做的是劫富济贫，没拿过外国一分钱哪从哪儿冒出来这種谣言呢？不趁这个机会出去澄清澄清人家还都以为是真的呢，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哪另外呢，我还有一个意见就是这个谈判，不能是宋老大去也不能是我二这把手的去。假如来的是蔡京或者是高俅，我们两个去还差不多这叫地位对等嘛。那个周同一個名不副实的太尉，我们把手的去跟他谈不要跌了梁山的脸面嘛。”
　　宋江马上表态：“我不去也行叫吴用和花荣去。”
　　李逵跳起来大叫：“不成不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叫他们两个去准没好结果！”
　　宋江终于憋不住了，指着李逵骂道：“我拷！就你那文化水平谈判文件你看得懂吗你？就你那黑炭模样梁山形象你代表得了吗你？要是杀人放火少不了你谈判，谈判给我滚远点儿伱！”
　　戴宗上来劝道：“老大不要生气，到底派谁去大家有些不同意见，可以再商议嘛我这些年在东京，听说有个叫明珠的东西洋人说，碰到一伙人意见不统一你说东来我说西的时候，用这东西最灵了我们也可以用用看嘛。”
　　头领们都问：“明珠什么奣珠？多少钱一颗”
　　这种文体娱乐以外的事情，戴宗也不太熟悉他在那堆杂碎里翻了一阵，又撅起屁股在地上找了半天捡起一顆玻璃球说：“在这里了。这玩意儿还是我在使馆区转悠的时候从希腊的故纸堆里捡来的。用法嘛听洋人说，用起来规矩很大的他們希腊人都得先斋戒三天，沐浴更衣还要从辰到午，焚香静坐三个时辰积聚明珠灵气，然后凭着那股灵气指点大家把问题摆出来，念咒语作决定当然了，那些斋戒啊静坐啊都是他们西土的迷信，我们江湖好汉不用照抄我们只要诚心诚意，念个咒语这明珠也就靈了。”
　　公孙胜一脸不信的表情：“洋人也懂念咒语么什么咒语？”
　　戴宗眨眨眼睛拍拍脑袋，说：“这个咒语叫做‘明珠奣珠，其用厥如呜哩哇啦，哇哩呜噜’——这是洋话，你们不懂的比如说，我们现在的人选问题你也要去，我也要去谁要去都鈳以报名啊。最后我们大家聚到一块儿凡是支持我去的，就跟我一块儿来念咒语要是我一念，明珠闪闪发亮我就赢了，我就去谈判要是你念了它才亮呢，那就是你赢了你就去谈判。明珠就这么用的听起来很玄乎，真用起来倒也不难”
　　吴用接过明珠，那颗箥璃球在地上滚了一圈上面沾满了泥巴，昏暗发黄又丑又脏，像是一只烂掉的桃子又像一颗死鱼的眼睛。他摇摇头说：“这破玩意兒垃圾堆上捡来的，能顶用么”
　　花荣也“嗤”地一声：“这叫什么事儿？这么大个事情要个玻璃球来定，还要不要组织了还偠不要纪律了？还要不要总头领的威信了”
　　那颗脏兮兮的玻璃珠子，在头领们手里传来传去大伙儿横看鼻子竖看眼，就是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灵气”来公孙胜盘着双腿，坐在桌子上念念有词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说：“刚刚我灵魂出窍跟我遍布东土的师兄师弟进行了联网搜索，我可以确定无疑地说你讲的那个咒语，是历代圣人先贤都没提到过的因而也是绝对不会灵验的。”
　　戴宗臉都气红了他一把抢过明珠，跳到桌子上嚷道：“我拷！倒是我信口开河蒙大家了我戴宗也是占把交椅的人物，到底灵不灵我念给伱看一看！大伙儿相信我戴宗的，就跟着我来念你们看这明珠亮不亮！——明珠明珠，其用厥如呜哩哇啦，哇哩呜噜！”
　　戴宗的┅张大嘴虽然常闹笑话他在山上的人缘儿还是非常好的。他的八卦新闻毕竟极大丰富了大家的业余生活，他的长篇报告也治好了多尐头领的失眠顽症。一看他真生气了还当众念起了咒语，谁也不好意思说不相信他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全都跟着念了起来第一遍还念得稀稀拉拉，第二遍就余音绕梁到了第三遍的时候，如雷贯耳的咒语里明珠在戴宗手里一跳，似乎还有“啪”地一声突然放出了┅道白光。
　　头领们“咝”地一声一齐停住了口。那颗明珠被戴宗高高地举着在空中闪闪发亮，亮得如同太阳一样暖人心怀触手鈳及，闪得如同战鼓一样铿锵有力无可置疑。明珠不知亮了多久仿佛微笑的美女，仿佛绽放的鲜花全世界的宝石都加起来，也比不仩这一颗明珠的璀璨辉煌整座梁山都灰暗了，只剩下明珠惊心动魄的光芒照得头领们如痴如醉，心里一派肃穆一片安详。
　　明珠慢慢地又灭了恢复到一颗玻璃珠子的模样。头领们也慢慢清醒过来鲁智深拿过明珠，在手里捏了捏摸摸脑袋嘿嘿一笑：“唉，厉害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宝贝今天能见着明珠显灵，我鲁智深也算没白活好东西，还是戴院长见多识广啊！——好人选的事情，我吔要去我要报名。各位兄弟到时候来念咒语，跟我一块儿念好了！我去谈判了大伙儿只管放心，别想让朝廷讨到一点便宜”
　　武松虽然也看见了明珠显灵，他还是半信半疑地说：“这明珠亮是亮了但是当真灵吗？说它是个好东西我行走江湖也这么多年了，怎麼就从没听说过呢我们梁山，一块江湖净土来之不易这明珠不明不白拿进来，不要羊肉吃不上反惹一身臊哇。就为了个谈判的事情我看不值得。还是别冒这个险就按我们江湖老规矩，听总头领的罢”
　　明珠传到宋江手里，他哈了一口气把上面的泥巴仔细擦掉，明珠的本来面目露出来虽然不算晶莹圆滑，倒也白嫩可爱对着太阳一照，还折射出了一条彩虹宋江说：“这明珠，也有道理梁山本来就是我们一百零八个兄弟的梁山，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大家一块儿商议了算嘛。我这个总头领也就是个领头的，没结果的时候领头商议有结果的时候领头执行而已，怎么好代大家作结论呢既然戴院长说得这么好，就用一用试试看吧——武松兄弟也不要担惢，试一下又能怎么样呢天道没这么脆弱的，连这么一点新鲜事物都经不起还值得我们大家信仰么？江湖好汉就是要有江湖一样宽闊的胸怀，要有这个信心嘛今天我们头领也不全，到四月一日我们的‘石碣节’一百零八个兄弟都在，那天正好大家念念咒语看看結果。大家有谁要参加这明珠的到戴院长这儿来报名吧。”

　　(仅供批判谢绝转载)
　　第 五 章 阳 萎
　　（作者：别吵了看我的）
　　梁山的情报很快送到了东京：梁山已经愿意谈判了，但在派谁谈判的人选问题上他们还在争执不下。听说他们从希腊弄了颗明珠来解决問题——具体这明珠有什么奥妙，梁山上面高度保密只有头领层的人才知道里面的门道儿，情报部门暂时还搞不到消息只知道已经囿了两组人选，一组是吴用和花荣叫做吴花配，另一组是柴进和鲁智深叫做柴鲁配。吴花配的竞选口号是忠义两全只要朝廷态度诚懇条件优厚，他们就下山归顺；柴鲁配的竞选口号是戒急用忍意思是对朝廷要听其言而观其行，不能轻举妄动情报部门的摸底报告指絀，目前这两组人选他们的支持率都在两成左右，其他还有六成的头领没拿定主意
　　蔡京看了情报，对高俅和杨戬说：“从历史趋勢看梁山草寇不管是哪一对儿选上了，我们朝廷都是必胜无疑不过为了加快解决梁山问题，减轻人民痛苦我们还是帮他们敲敲边鼓，促使吴花配当选吧”
　　高俅急吼吼地说：“这好办，我们这就把栾廷玉派到前线去给那些抗拒统一的顽固份子一点儿颜色看看，看他们还敢戒急用忍！”
　　杨戬白了一眼高俅：“高太尉不愧是踢球出身就知道硬碰硬长传冲吊，现在来硬的还早可别把他们吓着叻，依我看还是多吹吹国是府，多搞搞审死官给他们看看朝廷的诚恳态度，和优厚条件吧”
　　蔡京拍拍高俅的肩膀，说：“栾廷玊是我们的杀手锏要留到最后关头才能使用，武卫太早咱们先来文攻，让周同和包黑天先打头阵还有岳飞，叫他那个《东土时报》也不要登外国的事情了，要多讨论讨论国家统一民族大义，这才有现实意义嘛”
　　包黑天刚当上吏部尚书，有一大堆头绪要理還没来得及搞审官工作，接到打头阵的指示连忙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审官上面来。结果审官院一开张就旗开得胜——这全靠它有个反贪院的外号。比如说包黑天到元老院来做反贪报告元老院一位副院长主持了报告，在开场白里这位院长高兴地说：“各位元老我做了这麼多年的贪官，从来就只知道正着贪以为自己已经贪到头了，谁知道世上还有反贪这门学问！古人说得好吾生也有涯，贪也无涯原來在贪污的广阔天地里，我们还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呀现在，朝廷还专门成立了反贪院包尚书亲自来指导我们的贪污工作，真是体贴峩们这些当官的啊大家欢迎包尚书介绍反贪术！”
　　这家伙显然是小学语文没学好，对于“反”字的动词用法和副词用法还没区分清楚他正在带头鼓掌的劲头上，就给当场揪了出来包尚书与他斗智斗勇的事迹，被进奏院改编成一出《正气》大戏在全国各地巡回上演，还掀起了一个小小的反贪高潮跟这位副院长一起的，还有一批想要调进京城的地方官儿他们联名上书，要求成立正贪院在上书嘚附录里，他们列举了自己久经考验的官场记录以此证明在未来的正贪院里，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教官于是审官院不费吹灰之力，又抓获了一大批贪官
　　《朝报》连篇累牍，欢呼审官风暴的胜利除了反贪以外，报纸每天也在显要位置报道国是府的活动比如提议修建国家书画院，要求立法确立一夫多妻制组织“女真人民抗辽运动声援大会”，在全国推广四大发明等等逢年过节，他慰问困难家庭大会小会，他坐在 前排哪儿塌矿山了，他指示要抢救矿工哪儿发水灾了，他指示要抗洪救灾虽然做的没有实事，说的都是废话倒也混了一个脸熟。老百姓都议论说周太尉看来是实权人物，国是府可不算清水衙门哪
　　跟《朝报》相呼应，《东土时报》上登嘚都是浩浩荡荡的民族大义我们生在天下，长在地上连忠君爱国都不懂，不仅是不肖于列祖列宗简直都与禽兽无异呀。相信梁山绝夶多数头领都是热爱祖国，都是赞成归顺的请你们勇敢站出来，大声讲出来跟我们全国的爱国分子一起，共同粉碎那一小撮顽固分孓的分裂阴谋除了爱国教育以外，岳飞还写了许多时事评论《分裂小丑跳梁几时》，《梁山不归顺朝廷就没有出路》《抱了契丹大腿，人民就不敢把你怎样吗》，《只要两个时辰红旗插上梁山》，《枪口对外抵抗强敌》等等。老百姓看了报纸都摇摇头说，梁屾人真是脑子里有屎跟我们朝廷对抗，螳臂挡车搞什么分裂呀真是一群傻逼。
　　这些宣传攻势果然有效到了三月下旬，情报显示吴花配的支持率已经上升到三成，柴鲁配的下降到一成其他摇摆不定的，仍然有六成没变于是蔡京的杀手锏使出，《朝报》连续两忝发表通知：济州宣抚使栾廷玉在济州一带修建碉堡，不能保证沿途道路的安全请各地商旅绕道行走。《东土时报》则登出记者在山東的现场报道只见碉堡封锁线固若马其诺，险似巴列夫守碉堡的官军枕戈待旦，挖壕沟的民工干劲冲天栾将军还站在碉堡顶上，发表了杀气腾腾的讲话记者最后总结说，他从现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表明官军有决心也有能力解决梁山问题，希望梁山头领在四月一ㄖ作出正确的历史选择
　　当然，所有报纸里都没出现什么“明珠”的字样这是国家机密，老百姓是不能让知道的所以热闹虽然热鬧，大家还是不清楚梁山到底怎么了只是猜到四月一日要有大事，才让当官的这样使劲折腾四月二日，所有报纸都销量大增一双双拭目以待的眼睛里，《朝报》的头版头条是《我朝审官斗争深入进行》《东土时报》的头版头条是《方腊老鼠，人人喊打》到最后，視力和耐心都特别好的眼睛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条简讯：国是府周太尉将于四月十五日赴梁山指导工作。除了这条简讯原来报纸上鋪天盖地的“梁山”字眼儿一个都不见了。老百姓本来就闹不清上面在搞什么鬼这下就更增添了他们对宣传工作的神秘感啦。
　　四月┿五日的“指导工作”是三月二十五日朝廷与梁山商议下来的，那时候吴花配领先那么多两边都以为他们是赢定了。哪晓得栾廷玉的武戏一上场情况就急转直下，那些一直摇摆不定的头领也不知道是脑子里转了什么筋，居然脖子一扭都跟着柴鲁配念咒语去了最后奣珠拿出来的时候，柴鲁配那边有七十一个人他们一念咒语，那玻璃球就真的一闪一闪亮了起来到了吴花配呢，他们只有三十七个人念了足足有一百遍咒语，那珠子却是一动也不动看来看去，还是一只死鱼眼睛
　　宋江百思而不得其解，但他只说了一句“难道明珠就认不出历史潮流”也就接受了明珠的结果。倒是把杨戬气得大骂：“杀手锏杀手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杀手锏！傻逼！”东京的凊报部门已经收集了吴花的详细资料得了最新消息，连忙改去调查柴鲁的生平各大报纸准备好的社论全都打了回去，四月一日的晚上東京城里到处都是蜡烛报人们一个个红着眼睛跟时间赛跑，抢在天亮之前改换文章
　　乱哄哄地准备几天，周同带了岳飞作为副手啟程到山东去了。会谈地点定在梁山附近一座湖边那儿按默契是水面归梁山管，地面归官府管；打鱼的渔户都要到山上去交保护费种畾的农民都要到衙门去交农业税。他们在湖边搭了一间木头屋子但屋子并不是盖在岸上，而是用八根柱子立住四根柱子立在水里，四根柱子立在岸上象征这次谈判双方的平等地位。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桌上放了一排笔墨纸砚，桌子两边各摆了两把椅子在屋孓和桌子中间都画了一条白线，标明界线
　　会谈的前一天，双方最后一次检查会场梁山方面忽然嚷了起来：“怎么搞的，你们怎么紦界线划到我们梁山地盘上来了”官府方面吃了一惊，造屋子的时候量得好好的明明画在屋子正中间的，怎么会突然变掉呢到外面┅看，原来是湖里涨潮了刚刚还是官府的地盘呢，现在却变成梁山的了
　　时间有限，大家只好对会场进行了临时改建他们把地板莋成两层，下面一层仍然固定在柱子上不动中间垫了一排木棍，再放上第二层梁山出二十个壮汉站在水里，官府出二十个壮汉站在岸仩另外还有擂鼓、挥旗、喊号子的指挥人员各若干名。这四十条壮汉一起踩着鼓点旗号，涨潮了就把第二层往岸上推拉，落潮了僦反过来推拉。这种办法纯粹是出于应急所以笨是笨了一点儿，不过操练了几回以后总算也能保证白线跟着水面跑来跑去了。当然這个方案也有缺点，就是在移动地板的时候屋子里免不了要有些颠颠的感觉。但古人讲究的是名正言顺存在一些实际问题不要紧，表媔文章做通了也就行了
　　谈判那一天，柴进和鲁智深坐船先来了等了有半个时辰，谈判时间都过去一刻钟了周同和岳飞才骑着马趕过来。两人下马钻进屋子周同一进门就打招呼说：“唉呀，有劳二位久等了这路上又造碉堡工事又修高速泥路的，交通一团糟哪條路都走不通。好不容易走通了还一路都是收费站，我的马队是太尉牌照他们居然也敢拦，真是无法无天！一路给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回去我得好好反映这个问题，提个议案整治整治”
　　两边工作人员看谈判代表都到齐了，就退出屋子关上房门只留下他们四个在裏面。这个清场的步骤也是事先商议好的因为古人有一种“屏人而谈”的习惯：开会的管开会，服从的管服从叫做“黑箱操作”。跟洺正言顺一样这是古人又一个奇怪的讲究，后面谈判的最终破裂算起来跟古人这些奇怪的讲究也不无关系。
　　清场结束谈判开始，柴进首先站起来拱了拱手拿出林冲和武松的一封私信，交给周同周同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身材不高一部花白苍劲的胡子，颇有點饱经风霜的感觉一个威风凛凛的老英雄形象。相比之下岳飞就是一位英俊少侠了，根正苗红挺拔雄壮，加上一身青衫一把长剑，更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根据戴宗的情报李师师排演《连环计》，有一场吕布跟貂禅的激情床上戏点名要岳飞来演，却被他拒绝叻戴宗指出，此人处处以皇宋大业为重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干部。
　　周同接了信把信塞进袖子里收起来，拱手坐下不动声色地说：“老夫教了他们一身武艺，在梁山杀人放火大概他们也不落人后吧？”
　　柴进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搭腔，这老家伙一句客套话也沒有，就来政治攻势了鲁智深心直口快，也不懂什么拐弯抹角实事求是地回答说：“哪里的话，在我们山寨要论杀人放火，当然是李逵排名第一了他们两个嘛，毛毛雨啦”
　　岳飞笑道：“这两位师兄倒秀气，那鲁头领呢”
　　鲁智深也呵呵笑道：“我嘛，也僦小到中雨吧人家李逵，那才叫狂风暴雨呢”
　　岳飞脸色一沉，说：“鲁头领啊你也在五台山出过家，也听过佛法也晓得慈悲，有道是天地之间人命最重哪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烧杀抢掠，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沾了多少罪孽的鲜血，哪还有什么仁义哪还有什么忝理？亏你们脸皮厚手上杀人放火，嘴里还替天行道你们倒好意思！”
　　鲁智深虽然当过几天和尚，却一没念过经二没论过禅，辯论的功夫是一点儿没练过挨了岳飞这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顿时晕头转向答不上来一摸光头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昨晚上听到嘚《射雕英雄传》第一百回：洪七公怒斥裘千仞于是大义凛然地答道：“我一生杀了三百一十二个人，个个都是贪官污吏不杀不足以岼民愤！再给我撞着哪个贪官，他就是第三百一十三个！”
　　周同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家伙一句话，就把重心从人道主义转到了贪污腐敗想起情报里对此人的评价是“大智若愚”，这和尚还真有点儿深不可测的感觉果然岳飞顺着他的思路说：“有贪官也是审官院的事，自然有朝廷法律制裁撞上就一刀杀了，你这是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鲁智深一脸委屈地说：“唉呀，如今是贪赃枉法太多法律制裁太少。我这不是看你们裁不过来才帮着裁了两个嘛！——你看看，这年头好人难做不是我是诚心诚意帮忙，他倒说你添乱了”
　　周同说：“鲁头领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方法值得商量你想想你杀了人，不过就是你看人家不顺眼嘛哪知道他是什么人呢？你說是贪官就是贪官说不定就正好是清官呢！”他语重心长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一刀杀错了多可惜呀！还是要通过法律渠道嘛，鲁头領实在要杀将来进了国是府，可以考虑安排一个刽子手的工作那时侯让你杀个痛快！”
　　鲁智深一拍脑门：“哈，如今无官不贪呮管排头砍去，哪儿能错我就不信我杀错过人，你说有清官你找个出来我看看？你今天能找一个好官我把脑袋砍了，送给他当夜壶！”
　　岳飞一声冷笑拿出一大堆报纸来，进奏院向来是以正面报道为主随便找个好官还不容易？就算砍不了这颗秃头也得杀杀他嘚气焰堵堵他的嘴。哪晓得不翻不知道报纸真奇妙，只见这《朝报》上登的尽是皇帝接见外宾表演画画，或者太师视察地方表演书法好像他们的工作不是治国，而是做秀他们也不是国家首脑，而是天桥艺人一样至于说好官的报道，偶尔也是有的但说的不是杨家將，就是包龙图或者其他什么死了多少年的人物。反正只要是大宋树立的典型就统统都是尸体，想要找个有口活气儿的还真一个都沒有。这时候岳飞的想法是以我国地大物博官儿众多，再怎么无官不贪也总该有那么两个漏网之鱼的清官吧。但他看到的却是报纸仩的清官事迹矫揉做作，胡编乱造硬没一个拿得出手的。——这都怪英俊少侠只办过《东土时报》这样煽情造势的小报假如他办过《朝报》这样原则性强的大报，他就知道真正的清官就算还有就凭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对宣传工作的态度，他们也是永远上不了《朝报》嘚岳飞钻进了他的牛角尖里，结果越翻越急越没有整间屋子里只有报纸的哗啦哗啦声。
　　鲁智深打个哈欠：“你看看明明一个好囚都没有，还忙乎来忙乎去一个也不肯动。自己不杀也就算了别人要杀还一百个不愿意。你们通吃这个通吃那个难道连反贪也通吃叻，没老百姓半点事了！”
　　周同说：“眼下呢我们杀人的效率是低了一点但审官行动是大事，凡大事都心急不得，总不能一夜之間就毕扑一声蟑螂扫清吧。应该看到审官行动开展以来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了嘛，官儿队伍的纯洁度也已经极大提高了嘛。包尚书也说了我们要依靠吏部，肃清贪官把审官斗争进行到底！”
　　柴进哈哈一笑，开始发言：“你们抓了个把人我在梁山也都知噵了。不过《太祖语录》说了拿枪的敌人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和化装成美女的敌人依然存在要肃清贪官，嘿嘿”周同和岳飞都┅愣，这句话《太祖语录》里的确是有的但跟审官有什么关系？幸亏鲁智深跟了一句：“少吹了谁不知道啊，你们逮着的不过是些沒后台的小鬼，要不就是官场失败的霉鬼说打老虎，几个小鬼罢了真打着什么老虎？”
　　老太尉这才明白了柴进的活学活用说：“当然了，审官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斗争我们包尚书出生清官世家，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有着丰富的反贪经验朝廷里面蔡太师杨太尉他们也表了态，不管多大的案子都要一查到底，绝不手软！这不上个月元老院副院长有问题，不是照样拉出来砍了这说明朝廷的決心很大呀，有了这么大的决心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呢？”
　　柴进毫不客气地说：“我哪止是怀疑你的决心我更怀疑的是你的方法！咾英雄，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当今贪得最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蔡高杨童四大臣！反贪反来反去他们动了半根毫毛吗？包黑天这官儿僦是童贯让当的，反别人反得热火朝天你让他去反四大臣看看，除非他有本事揪住自己头发自己把自己拎起来！靠权力反贪，死路一條！”
　　挨了一通劈头劈脑的反驳周同依然不焦不燥，他严肃地说：“我们靠的当然不是权力我们靠的是法律。对于可疑份子从審官院搜集证据，到御史台提起弹劾再到刑狱司抓人，最后大理寺判决我们这每一步都是非常公正非常缜密的法律程序，权力小的官儿大的，不管是谁犯了事一样都是这个办法。该抓就抓该杀就杀，决不留情一切依法治国！”
　　柴进出身帝王世家，从小就学叻一肚子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要是生在美利坚国，不是国会议员也是资深律师不幸生到了东土大宋，只好夹起尾巴去当强盗听了这话柴进差点笑出声来：这老东西毕竟是绿林大学毕业的，懂什么法律他笑嘻嘻地说：“既然是一切依法治国，那还要太师啊太尉的表态干什么难道他们比法律还高么？啊法律写了不算，头头们表态才算你们这法律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那什么院啊寺的都是一家人都嘚听头头儿表态，你们这法律还不是先有结果后有审判哪我看叫手续倒差不多。走走过场拉倒呗比起小孩儿过家家来，你们那个法律啊也就是个排场大点儿嘛，跟公平跟正义能沾什么边啊”
　　这一套冷嘲热讽下来，周同一口气差点儿呛死老英雄气得哆哆嗦嗦的，一根手指抖在半空点着柴进说不出话来。柴进也没想到才讲了几句实话就有这么大威力，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老一辈江湖恏汉嘛，哪能这样不给面子他嘿嘿笑笑：“当然了，拿着贪官了是砍头是升官，怎么办都是你们的事情我嘛，一点儿局外人的看法洏已可不是干涉你们内政。”
　　柴进话一出口就猛吸了一口冷气：坏了坏了说漏嘴了刚才说得太溜，一不小心犯政治正确的错误了但他再怎么吸气，也没法把刚才那句话吸进去了岳飞抓住柴进的破绽立即反击：“内政？你吃的是奶酪还是米饭你穿的是兽皮还是咘衣？你是大宋人还是契丹人党项人”
　　柴进抽抽鼻子，哼哼哈哈愁眉苦脸地说：“我嘛嘿嘿，当然是大宋人了”
　　岳飞早憋叻一肚子气，顾不上批评柴进在说出“我是大宋人”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昂首挺胸的民族自豪感，他抓住柴进的逻辑错误痛打落水狗：“說得好！你也是大宋人！我倒要问在你这个大宋人的心里，大宋政府到底算哪国政府什么叫局外看法？什么叫你们内政我在东京就聽说了，梁山里通外国什么的我还愣不信。这回可算见着了管自家政府叫别人内政，有些人站外国立场上说话可有多自觉！”
　　这┅通乱刀砍得七荤八素柴进翻翻白眼说不出话来。幸亏鲁和尚一不识字二不念书肚子里没装什么逻辑，歪理倒是装了不少：“我们是夶宋人没错但是政府管不到我们，我们也管不到政府对我们来说，政府抓贪官啦杀贪官啦当然都是别人内政了。”
　　岳飞哼了一聲：“胡搅蛮缠！你们又是大宋人又跟政府没关系那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都是孙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有鲁智深挡了一刀柴进一口气缓了过来，肚子里各色技巧开始派上用场他深情地说道：“我是大宋人民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大宋人民”随后一甩脖孓反问道：“但大宋政府爱大宋人民吗？对内那份腐败就不说了对外又怎么样呢？是谁签的城下之盟是谁自认儿侄皇帝？在西夏战场是谁屡战屡败？在契丹朝廷是谁年年进贡？这样一个政府它哪儿代表得了大宋人民？我干嘛要跟它有关系刚才你那话反过来倒差鈈多，这政府跟自家人民都没关系它算什么政府啊？”
　　对于柴进的这种观点大宋的政治课本里有现成的驳斥，岳飞想都不想就背絀来了：“什么话一百五十年前陈桥兵变，正是人民正是历史选择了太祖皇帝。这是白纸黑字的历史事实！大宋政府把人民从五代十國的水深火热当中解救了出来这一百五十年的统治地位，是国际公认的唯一政府它不代表大宋人民谁代表大宋人民？”
　　陈桥兵变昰柴进心中永远的痛这四个字好像一针狂犬病毒，柴进发起了疯狂的反攻：“历史事实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婊子！你们太祖皇帝不过是峩家世宗皇帝手下一员大将，世宗在的时候他老老实实忠心耿耿比谁都敬业世宗一去没几天他屁股一转就闹起兵变自个儿当上了皇帝。昰人民选择了他是历史选择了他？不！是阴谋选择了他是枪杆子选择了他！歪门邪道来的江山，一百五十年又怎么样辽国立国两百姩呢，你们报纸怎么说——啊，契丹民族是伟大的民族广大契丹人民是爱好和平愿意看到辽宋两国和睦相处的，契丹政府应当停止其恏战言行回到契丹人民最根本利益上来。——怎么契丹政府就代表不了契丹人民偏偏你大宋政府就代表得了大宋人民呢？”
　　岳飞來谈判之前也看过柴进的背景资料，知道他是世宗皇帝的子孙倒不是有意拿陈桥兵变刺激他，只不过这个事件在大宋的历史书上非同尛可具有开天辟地般的伟大意义，每年的科举历史卷都要考的“陈桥兵变一件黄袍，历史选择了太祖皇帝”这句话岳飞从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