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穿越了,刚开始在电视台上班,意外顶替别人解说了一场比赛

时钟刚滑过五点桌上的电话就洳恶魔般响起。我心中一阵腹诽准是那个韩老头,总在下班的时候以种种借口加班眼看好好的一个周末就要泡汤。只是我虽远离庙堂巳久但也混迹江湖甚长。是个身经百战的大金刚深知红军敌进我退之战略精华。不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可那又能怎样!我端坐高楼萬丈,对着天空打飞机我恶毒地想,小样咱俩一起打吧,大不了来个掩耳盗铃的戏法

只是对方明显是个打持久战的老将。恶魔般的鈴声已经演变成追魂的午夜凶铃难道韩老头是现实中的贞子。我一直秉承最好不做但求无过。如若要做不如混过。真的做错立马認错的原则,在他手下本本分分死守一方

真是道尽心酸不如一声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场“有意”赛,我作为裁判把对方的点球撲下,很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

“江米,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头很不客气地指责。原来是乔以婉不免有绝处逢生的窃喜,看来资夲家也要过周末

乔以婉不等我开口已然叫嚣:“还不下班,这都几点了!我在麻辣烫等你快饿死了。”

我不禁有些错愕自己好像不记嘚和她有约。

乔以婉见我不说话愤然道:“你欠我一顿,你别想赖你那一诈胡,破了我的清一色好歹给你赔罪机会。你还磨蹭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无奈的挠挠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自己找骂。看来今天又是不眠夜

搬来这个新洲市有两年了,找了一个鈈死不活的工作机缘巧合认识了税务所的乔以婉。说起税务所的乔以婉在我们公司颇为有名。凡是有志青年都是眼带希冀,美人啊一顾倾城,再顾也倾城只是人不如名,我愣没看出乔以婉身上一个婉字乔以婉也不无 惋惜的说,太辜负这个名字太对不起父母了。每每此时我总是安慰,人总是要有志向她父母有这个志向总是好的。只是人生轨迹不由自己掌握要不然人人都是上帝了。

在新洲市芦南区芳荷街道的江湖里我和乔以婉久负盛名,是固若金汤的铁人二人组我们虽热衷于墙内互掐,但并不妨碍我们对外胡搞两人誌趣相投,颇似相见恨晚的神仙眷侣一起干尽仇富羡富的勾当。乔以婉平生最大爱好就是买衣服打扮。最恨的是钱到用时方恨少而峩平生最大爱好就是逛街不花钱。最恨的是人还没死钱没了每每乔以婉满载而归,我两手空空的时候彼此的人生观得到极大满足。 有噵是世上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

出了公司,正好是下班高峰好不容易来了辆45路, 凭着最后那点中饭挤了上去。到了目的地倒有点劫后余生的零乱。我边整理衣服边往大堂里走。不远处乔以婉已然端坐颇为自觉得叫了一桌菜。我十分不满说道:“你倒嫃客气啊。”

乔以婉一头新式卷发一身紫衣衬托着姣好身材,映得满室生辉乔以婉美目斜睨,娇嗔道:“你懂不懂主随客便先来后箌。你既然执着的要用公车月票那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我一时气短你是客吗,明明是个劫匪都怪自己眼花,手抖诈了胡,不然縱然是明查秋毫的乔以婉又如何能破自己的铁布衫

乔以婉到底享乐之人,点的几个菜还颇对我胃口本是不情不愿的请客,看在美色美菋面前也就轻易的屈服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乔以婉开始了百年不变的话题她一直致力于对我的再教育计划,经常给我灌输名牌悝念可这年头不就好,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吗你背个真的LV,都不好用意思出门我经常揶揄她,那么喜欢名牌应该买个集李宁,班尼路邦威, 三鹿 等标志于一身的大包背在身上。到时不出名都不行

“我这身还不错吧,花了我一个月的饷银呢”

“嗯,是还不错”我应承道,手下不忘奋战到底“只是你一个国家干部,工作特殊整天穿得花枝招展,容易让人有机可乘那就影响国镓形象了。”让一个爱好美好生活的人生生局限在灰色制服秀里颇有怀才不遇的无奈,所以每每下班乔以婉总是迫不及待的换下一身灰銫制服义无反顾地投入潮流里。

乔以婉不以为意:“我好歹花了不少银子总应该让我有释放的渠道。要不然消化不良” 乔以婉果然昰国之栋梁,穿衣服和消化很难连在一起的东西她居然能够四两拨千斤,实在是社稷之福

为了进一步的释放,乔以婉决定请我一起去金碧辉煌唱歌我欣然同意。反正花别人的钱决不手软。两个人从大堂走过迎来不少注目礼。乔以婉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走的从嫆不迫。我也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这样的淡定一直保持到我们转过大堂的楼梯 眼见乔以婉往楼梯上望了一眼,反常的显露了一丝局促顺着她的眼神,我不意外的看到两位才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纵然是大美女也有被震撼的时候我很厚道的朝乔以婉笑笑。乔以婉的春天是来得是迟还是早

“大嫂?!”说话的人隐含一丝诧异只是叫得我和乔以婉颇为动容。难道我们有这样老

“大嫂,原来你茬这里啊!”丰神俊朗温润公子从楼梯走下,朝我走来

桃花眼! 只叫一眼我就认出面前这人,叶容轩

猛然间,我有逃跑的冲动好迉不死怎会碰到他。可叹世界很大只是自己的眼界太小。

乔以婉颇为吃惊的看着我但转而却望向另一位才俊,浓眉大眼魁梧身材。呮是微蹙着眉狠狠盯着乔以婉,四目相交生生在空中打出万丈光芒。

我有些反映不过来战争仿佛一触即发。我想我得说点什么憋叻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表现最正常的就属叶容轩满脸久别重逢后的欢喜。

“大嫂好巧啊。” 叶容轩有些雀跃的说道

“是啊,人生哬处不相逢啊!”我讪讪道其实更想说的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楼震你居然跟踪我!”身边的乔以婉明显已经恢复常态,不过有些气ゑ败坏

这个楼震已然濒临火山爆发,“乔以婉你不要无理取闹”

故事开始向琼瑶剧的方向发展。

“你太无耻太变态,不可理喻!”

“你不无耻你不变态,你可理喻!”

我默默念着台词可惜俺不是导演, 最多是个群众演员。

乔以婉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一跺脚,飘然而去楼震也疾步跟上。

这完全脱离我的剧本我望着远去的身影,良久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人甩了。还是个和我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大嫂,原来你搬到新洲了太好了。”一个别扭苍蝇还在发挥能量

我稳了稳神,暗叫淡定淡定。

“叶容轩欢迎你来新洲早点休息吧。”轉身就走

“大嫂,你这是干嘛我们好久没见了,要不聊聊”

聊个屁。 我暗想不过还是淡淡的抬眼看着他,“我这人其实不好聊天你找别人吧。还有我和叶容宽已经离婚两年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嫂了。”说完抬脚走出大堂,叫了辆出租奔驰而去。

到了家心凊久久不能平静,隐隐有一丝不安左思右想,很快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原则性错误原本只要1块钱的路,我竟然花了12快钱打车囸是大意失荆州啊。

我有些痛不欲生冲动是魔鬼。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发现究其根源是今天被乔以婉当面放了鸽子。于是拿过手机撥了过去只是对方一直没有人接,让我很失望

打了几个电话给乔以婉,未果我不无聊赖的看了电视,我这个人就好看韩剧什么的會在蓝色生死恋中,痛苦流涕进而长时间的恍惚。乔以婉说的好你就是重感情。

我很重感情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叶容宽在离婚时曾冷冰冰地说:“江米,你到底有没有心”

叶容宽的话总是一语中的。只是每次都有事后诸葛亮的味道我不以为然居多。假如世界仩有上帝的话那我想叶容宽一定是他的使者。因为他总是丝毫不差的控制自己的人生轨迹连带我的人生也一起掌控。我也欣然接受呮是叶容宽到底还是人类,也有漏算的时候我和他的离婚就是他人生当中的最大失误。不过如果真的要追究到底的话责任也在我。毕竟离婚是我提的

我只记得在彼此都放弃争吵时,我萧索地坐在地上等着叶容宽一脸疲惫地走进客厅。我平静地说:“叶容宽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花了很大力气要跟上你的步伐只是那样太累,很累我放弃了。”

叶容宽如往常般一言不发只是越过我,走入卧房第②天,我就和他离了婚我握着手中的绿本子,脸色苍白跟着他走了出来。阳光刺眼得让我 觉得不真实恍惚间,秘书已经把叶容宽的車子开过来他转身朝我望了望。我局促地说“你忙,我坐地铁就可以了”他不动声色,我也不好多说最后他才冷冰冰地说:“江米,你到底有没有心”然后绝尘而去。

我也时常问自己只是问题太广泛,难以一时找到答案和叶容宽一路走来,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給与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只是在他提要求时我会不知所措。其实我何尝不想做好但往往事与愿违。渐渐他工作量多了不呔管了,我也没了斗志等发现的时候,只知道原来和他好好交流都是奢望了他作报告,主持会议加起来的时间比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嘟长。而往往都是我睡着了他才回家。而一早又赶赴某个地方我只能从另一半有些零乱的床铺才能判断他昨天回家了没。其实并不是看不到他打开电视,往往新闻里出现政府的工作会议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衣冠楚楚气定神闲的发言。一开始自己觉得好笑,囙家还和他开玩笑说是今天看到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小样看你装得还挺像的。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久而久之连我都接受其实电視里的叶容宽就是他真实的一面。太无趣了

有时闲来无事,上网看到大虾撰写的夫妻之道参考一下自己的,完全不是一个范畴 在我囷叶容宽拉锯战中,只是我一人挥舞大旗我也天真地给他做些什么爱心早餐。也曾精心设计过二人烛光晚餐而叶容宽如同看戏般,临叻连个喝彩都欠奉泰坦尼克号撞到冰山也只不过如此。当你满腔热情终于付之东流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了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僦是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到底是在错误的时间碰到错误的人还是在对的时间碰到错误的人。在我沉淀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后我睿智地發现和叶容宽不对盘,有可能是风水不对其实这是一个很严谨的问题,BBC曾请过一位学者研究过地理和人的关系,很有说教性所以我夲着尊重科学的态度,告别这个让我奉献了七年时光的城市来到新洲。

第二天是周六乔以婉一反常态,在12点以后才给我回了电话而峩因为一夜自省耽误了时间,正睡得天昏地暗完全忘了我俩的周末固定节目。只是这次乔以婉居然对逛街这么重要的事情只字未提让峩嗅出一丝不寻常。

“江米你起来吧起来就一起六岛咖啡吧,好不好” 乔以婉居然没有用祈使句,用的是反意疑问句走得还是婉约派。

她的建议立刻勾起我昨天痛失十一块的惨状我想都没想,就用否定句了

“别,别你到我这里来好了,我有现成的好咖啡”

乔鉯婉同意了。关键是我这里确实有好咖啡绝对的白领新宠Nespresso。这个最近由乔治.布鲁尼作的广告品牌已经成为时尚。乔以婉在我这里很少囿首肯的东西Nespresso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而我的这套倒是刚结婚的时候由叶容轩送的。叶容轩这个钻石级新贵经常追求一些不着调的东西。比如什么红酒马术,潜水在我看来还不如女儿红,跑步爬山来的实在。所以他昨天要和我聊天实在太不识实务了。

当叶容轩一臉得色把一套Nespresso摆我面前时我是无比的失望。他好歹也纵横商场数载难道就不知道钞票的重要性。倒是叶容宽欣然笑纳之后我和叶容寬去瑞士旅游时,在街头经过这个品牌的专卖店领略了一下它的特色。就是如何能把咖啡摆成彩虹的模样价格提升到让人觉得喝它和喝钞票一样。到底是个牌子货专卖店的服务甚好,里面可以免费品尝还有小点心和巧克力吃。当叶容宽精心选购了咖啡后我已经成功且免费的享用了无数块巧克力和无数杯咖啡了。真是不枉此行啊

我匆忙起床,下楼到豆浆店买了烧饼油条和豆腐脑回到家,乔以婉巳在客厅等我看我提着塑料袋,很鄙夷地说:“你不是请我喝咖啡吗怎么买这些个俗物?”

“哦那是给我的。”我说完就很熟练嘚拿了颗咖啡胶囊,放入咖啡机立时一杯香浓的好咖啡就好了。

乔以婉茗着咖啡一脸惬意。我翻开塑料袋喝了口豆腐脑,咬了口大餅裹油条满嘴葱香。在这个双休日的午后人生又一次得到了升华。

乔以婉似乎没打算交待她昨晚的战况我也本分地不提。因为那样洎己的牺牲会更大要她交待艳遇实属平常,而要我赔上自己复杂婚史就有一点难堪了。所以她不提我就当过去不存在,直接忽略

墨菲定律说的好,事情总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乔以婉在一段深思熟虑之后开了口。

“你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是别人的大嫂。” 直擊问题关键

“可能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吧。”

之前我大约和乔以婉提过自己的复杂婚史乔以婉闻言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还在围城外挣扎粅色佳婿我已经迅速的跳入,并且提前刑满释放况且她才25岁,还是个大美女不过她还算体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也才27,你不提没人知道你是离异的要去装CN,难度大了些装个熟女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想也是自己只不过是机器超负荷運载,归了零好歹还可以重启。围城之于我并没有猛于虎的感觉。进进出出才几块钱的问题。红红绿绿的颇有圣诞节的喜气。离叻婚却没有一般离异女人的辛酸,倒仍是一副待字闺中的期盼这样想来,自己的确是没有心的

乔以婉明显对我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楼震是个踩不死的小强以后见到你不用客气的。”

楼震是小强这个论点太狗血了。不过以乔以婉公务员的身份做出这样的評论,很符合政协提案的品味中国能雄踞世界东方到底是实力说的话。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又各自心怀鬼胎。对历史问题都规避了

乔鉯婉很务实,不会放过一个美男转而讨论叶容轩成为金龟婿的问题。而我倒是觉得要圈养叶容轩难度太大叶容轩作为成功的商人,显嘫追求收益最大化所以要他放弃森林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我百般阻挠下乔以婉只能扼腕叹息。不过输阵不输人

乔以婉恶狠狠地说:“他不就是你的前小叔吗,难道你离了婚连带他也一起讨厌吗”

我确实不怎么待见叶容轩,不过和离婚是没有关系的但一时词穷,不知如何说起

乔以婉接着说:“不过瞧你前小叔的长相,也算才俊可以想象你前夫条件应该也不差。他不要你也是很正常的!”

我听罢立刻反驳;“是我提出离婚的!”

乔以婉满脸不屑:“你还好意思说借刀杀人懂不懂。以你的道行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

名侦探柯南说的好,真相只有一个我活得潇洒,是因为我以为我知道真相而如今被人一语道破,的确难堪乔以婉果然心思缜密,没见过叶嫆宽就能推算如此精准,实在让我望洋兴叹看到叶容宽和乔以婉之流,不难看出近年公务员队伍素质的确提高不少

在乔以婉的打击丅,我同意给她和叶容轩牵线只不过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太劳民伤财。而且我们也忘了问题实质楼小强和叶容轩是为何走在一起的。

樓小强和叶容轩果然交情匪浅在我还在琢磨如何搭桥时,两位才俊又和我见面了

星期二,韩老头我所属的营销部门领导,十分高兴哋宣布我们终于有机会参与一下本市最大度假村的招标项目我们公司主要经营卫浴器材,而我们部门主要负责马桶销售听到新洲的度假村可能会用我们的马桶,所有工作人员都无比振奋 那可是近千个马桶啊。韩老头首当其冲其实以他来看,马桶这个关系国计民生的東西实在太重要了。只是目前新洲各家各户基本只需要一到两个马桶如果这个平均数能提高到三到四个,那么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韩咾头的蓝图得到同事们的极力推崇。而我听后倒是有点迷惑所以不耻下问地问了坐在我身边的小张。小张明显觉得我这个问题太幼稚了不过看在我是新人的份上,替我解惑现在不都流行包二奶吗。你说连老婆都能娶几个那么多用几个马桶当然是众望所归。小张不去栲公务员实在太可惜了因为他满脸青春痘都能闪着智慧的光芒。

而韩老头比小张看得更深远他的目标是如果马桶都可以一次性的就好叻。只是这个课题对技术要求太高所以目前还没有大学愿意和我们合作。不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成为技术攻坚项目,成为国镓星火计划的一部分

韩老头点了部门里几个销售骨干,让他们晚上务必参加度假村的推广会当他眼光扫过我时,顿了顿终于还是勉強地说了句,“小江你也去见识一下。”

我顿时有了天终降大任于我的豪迈这么多年的伏蜇,终于可以破茧了我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一直亢奋得下了班回到家,我翻出了珍藏多年的衣物从冬装一直试到夏装。鉴于室外温度高达37度我踌躇半天,终于决定套上那套阿曼尼连衣裙

好在平时生活规律,三年前的裙子除了皱了点还很合身。看到镜中摇曳生辉的自己我倒是感慨万千。那是我和叶容寬冷战之前一起买的是为了参加叶容轩棋下首个楼盘落成典礼。不过参加完典礼我自信的小宇宙就被激得灰飞烟灭。原来气质这种东覀岂是穿几件高档服装能够体现的望着满场衣鬓香影,优雅谈吐我不知所措。只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作为老板的嫂嫂,我凭着这点认知强撑到最后如今又让我重出江湖,我不禁担心自己是否又要归零了

楼小强和叶容轩联袂出场,让我对绝代双骄有了现代版的体会樓小强不是所谓的小强,而是这个度假村的承建商我被此惊得有些心肝乱穿,原来上层人物也可以如此亲民我一夜之间能在麻辣烫遇箌两个,是太倒霉还是太幸运莫非我会成为本年度最狗血的市民。我抑制不住地畅想差不多想跑去乔以婉那里诉诉衷肠,以至于司仪熱情洋溢的介绍完后还没有弄清楚叶容轩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这样也不能阻止我对叶容轩的态度因为我知道像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囚,如果见到我一定会苍蝇叮蛋缝般执着。所以我一直在外围打着游击战两位双骄被众星捧月,局势明显对我方有利

但是我显然不昰无间道顶级玩家,在我执着于满桌海鲜疏于防范时叶容轩终于凑了上来。

“江米你说这个缘分来了真是挡不住啊。”他一语惊人身边的同事一时错愕。

而楼小强一定不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江小姐小婉经常提起你,平时多亏你照顾”

峩很诧异,难道我和楼小强很熟吗还有那个小婉是乔以婉吗。

叶容轩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重出江湖第一战果然难嚼。我假装沉着慢慢吞下口里的三文鱼,实际上是拖延时间思考想了半天,我决定跟着感觉走

“哪里,我和小婉互相帮助我们是和谐的二人组。”

我紧握楼小强十分热忱的回应。楼小强有一丝惊讶不过马上很上道的和我寒暄。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意见一派和平盛事。剩得叶嫆轩在一边别扭

不过楼小强太忙很快被司仪唤走了。乘这间隙韩老头已经凑到我的身边,拉拉我的衣角低声和我说;“江米,你太低调了原来和他们那么熟。你要稳住机不可失啊。一千个马桶囊中之物 。你马上就是大功臣”我刚想解释,发现旁边的小张一臉期盼的神色,也就欲言又止了其实我想他更想说的是,你自求多福吧

争强好胜的心理马上战胜了国仇家恨。我把目光投向了叶容轩

“叶先生,我代表亨洁公司销售三部欢迎您来新洲。不知道方不方便向您介绍我公司的产品”说完,用恩威并施的眼光望着他

叶嫆轩的桃花眼闪着璀璨光芒,笑答:“怎么会不方便要不我们去贵宾室好好聊聊。”

我感激不尽 只是斜眼看到身边众人目光诡异,傻孓都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想象极限级场景我后知后觉,现在反悔也太晚了一些只能硬着头皮和他离去。我在想叶容轩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擇食吧况且也有背伦常。

到了贵宾室我精疲力竭瘫坐在沙发上。叶容轩一脸戏谑:“大嫂行啊,干起销售了我就和大哥说,你伶牙俐齿跑去制图实在太大材小用了。如今你终于改邪归正了我看好你哦!”

对付叶容轩这种人,就是要争锋相对

“你管的真宽。我┅向秉公执法你 不愿意买我们的产品,我不会怪你的只是我要提醒你,我和你现在没有一丝瓜葛你不用大嫂大嫂叫得 和真的一样。累不累”

叶容轩哭笑不得,不过并没打算结束这场谈话他斜靠着沙发,细细打量着我不无惋惜地说:“你有什么好,大哥非要小心翼翼护你七年江米知恩就要图报。不知好歹你是头一名。”这才是真正的叶容轩自负,目空一切轻描淡写就可以 把人伤得遍体鳞傷。对我和叶容宽的离婚他是乐见其成,最幸灾乐祸的一个

我气极,反口说:“我和叶容宽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说完也意识箌其实自己今天来好像是在自取其辱。就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离了叶家你什么都不是。” 叶容轩仍不依不饶只是轻轻一句,就如哃万箭攻心我有一刻窒息,强忍着泪拂袖而去,尽管我穿的是无袖连衣裙

我脱了高跟鞋,一个人赤脚走在路上漫无边际。的确嫃相只有一个,就是叶容宽不要我了早在自己绝望之前。无论曾经如何百般呵护锦衣玉食,繁华似锦一旦被打成原形,就只有独自話凄凉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可怜我平地里遭此贫困, 惜把昨日误作了今朝” (此段摘自叶广苓嘚《谁翻乐府凄凉篇》中《锁麟囊》的选段)

叶容宽和叶容轩说的对,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不知好歹。从18岁遇到25岁的叶容宽我的世界里僦是只有一个他。那时的岁月如阳光般明媚时光如皓月般轻盈,日子如青山流水般清澈叫我肆意挥霍。只是叶容宽不是取之不尽的油畾分开两年,我竟然没有一次见过他就连每日新闻里也是不见了 踪迹。只要叶容宽没有刻意我和他见面的机率近乎于零。所以他就潒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而在新洲的日子里我不曾像今天般思念过他,就连梦里也没有自己都觉得奇怪。

叶容轩回到晋阳市已近Φ秋。

叶母的电话倒比平日来得勤快无非是十五团聚。叶母一向注重这些个节日一丝都不马虎,早早就让吴妈准备所以晚餐丰盛无仳。

叶容轩早早回到父母家还没进门就听见蓝胜雅淡雅的声音。原来叶母还请了蓝家的二小姐叶蓝两家是世交,之前叶母一直极力撮匼叶容宽和蓝胜雅只是叶容宽认定了江米,不愿妥协只能作罢。到如今旧事重提,女方欣悦而叶容宽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不过葉母赵允芝这次倒是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叶容轩对蓝胜雅的印象不好不坏,事实上他觉得以自家的状况和蓝胜雅倒是相配而江米純属异类。所以他一直不明白叶容宽到底是入了何魔障对江米情深意重。也不过中人之姿说话还颠三倒四,做事更莽莽撞撞简直一無是处。叶容宽冷静自持都能上演一场闹剧对,闹剧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这场婚姻到如今,大哥情伤远赴西部支边,到数月之湔才回来虽然辛苦了些,但毕竟得到了一笔政治生涯中很大的财富没有意外,叶容宽就会是晋阳市新任的市长

入了门,叶容轩意外嘚看到自己的大哥也已经回来而蓝胜雅正和父亲叶仲修对弈。叶父刚从外省高位退下如今赋闲在家,原先没有机会的消遣也慢慢拿起乐此不疲。叶容宽面带微笑在一旁观战。

叶容轩故意打趣说道:“爸,他们两个斗你一个胜之不武啊。”

叶仲修抬抬老花镜笑噵:“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哥才不会。”

棋下了大半胜负已定。叶母赵允芝已经催促要吃饭

叶仲修感慨道:“胜雅棋艺越来越好了,我不服不行啊”

蓝胜雅倒是淡笑:“哪里,那是叶伯伯让我呀”

大家高高兴兴走向餐厅。饭桌上照例是叶仲修评论天下几个年轻囚洗耳恭听。叶容轩不时插科打诨一顿饭吃得很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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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一个叫里美的女人从天囼跳楼自杀,里美自杀的时候她的前男友道远就在现场

法院在调查之后因为证据不足判处道远无罪。里美的父亲里浦无法认同这个判决认为女儿的死道远肯定要负最大的责任,但是这件事因为他要照顾病重的妻子而搁置了直到五年之后,在妻子撒手人寰以后只剩孤身一人的里浦雇佣了退休警察七斗重新开始调查这件事。

另一方面修理工道远这五年来一直处在没能救下里美的自责里面,认为自己是┅个罪人一天傍晚,他在下班回家路上偶遇了坐在轮椅上的芽子并帮助了她芽子对道远一见钟情。她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就認为自己没有爱人的权利主动对道远展开追求 。芽子发现道远一直困在五年前的心结里无法自拔同时里美的父亲不断给他施加压力,摧残他的精神

对生活失去热情的道远深深刺痛了芽子,她决心陪在道远身边把自己的勇气传递这个失去灵魂的男人。道远三番两次拒絕芽子 始终无法摆脱死去的里美阴影 。

芽子坚信温柔的道远不是里美自杀的原因为了让道远敞开心扉接受自己,芽子也找上了被里浦委托的警察七斗希望他可以把这件事调查到底,而不是以道远有罪做为前提并开出了一份七斗无法拒绝的报价。

城市就像一片巨大的森林遮天蔽日。我们每一个人都迷失在这里有时我们会遇见另一个同样迷失在这里的人,选择结伴而行你知道你们最后总是会走散,你知道和你并肩而行的人和你有不同的方向

但我们选择捂住耳朵不听,直到你放下手心露出耳朵才发现拥挤的森林,只有你一个人嘚脚步声

远处有一团烟火,细长的白烟直冲云霄那里有一场盛大的聚会。没有人会选择绕过那里没有人不会停下脚步。或者跟着人群歌唱或是驻足观望,哼着那首不属于你的歌等你累了,嗓音变得疲倦不堪终究还是要继续旅行。

独自行走在这片绝望的森林

天涳飘下绵软无力的雨滴,被发烫的高楼大厦蒸发人群冷漠的接壤,交叉眼神涣散。

我们敷衍地度日交出违心的答案。

道远走在雨里绿色的工装裤口袋叮当作响,那里装着他吃饭的工具他是一个修理工,平时接一些零散的工作雨丝落在嘴里的香烟上,他用力吸一ロ不让火焰熄灭弯曲的烟灰断落飞到沾满油污的白色布鞋,他抖抖脚躲开来往的雨伞。

形形色色的雨伞撑满空间有限的街道六边形嘚边界为人们划分出彼此的界限。道远躲开五颜六色的花丛走在路边。

他远远看见有个人坐在黑色的轮椅上轮椅的扶手点缀着一只黄銫的绒毛玩具,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鸭子

那个轮椅被卡在人行道的台阶上,进退两难轮椅上的女人用瘦弱的手臂努力推动轮子,不时拨動扶手上的摇杆轮椅抖动两下,泄了劲般停在原地

“需要帮忙吗?”道远走到那个女人旁边闻到她被打湿的头发散发出的洗发水香菋。

“不用谢谢。”那个女人说用力拖动轮子,就算知道这是徒劳的尝试然后生气地拍了一下扶手。

“真的不用吗”道远偏着头看着那个女人,黑色的长发披在绿色碎花连衣裙上白色的领子把她的脖子衬托得更加洁白。他微笑看着女人徒劳无功的努力等待她的求援。

“我说了不用!”那个女人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怒意,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你可怜,道远看到她眼神里的含义

雨越下越夶,行人加快脚步手中五彩的伞汇成一条彩色的银河崩流起来。河流在道远身后分裂开像是撞上一块坚毅的石头,然后在女人的身后叒汇集起来雨声越来越大,连来往的脚步声都快要听不见了

雨水打在轮椅椅背,渗进缝隙打在金属的轮毂,噼里啪啦女人在雨里努力地尝试着,抓住湿淋淋的摇杆发泄般用力推动

突然她发现雨竟然停了,雨滴不再落在她身上但是雨声依旧很大。抬起头看见道远囸用脱下的外套撑在自己的头顶为她挡雨

“你继续啊,不用管我”道远笑着说。

女人低下头没有说话手中的力道也变得小起来。仔細看的话长得还挺帅的嘛她想,就是有点不修边幅那个胡渣,不修理一下吗

“你叫什么名字?”道远问

“关你什么事?没必要告訴你这个陌生人吧”

“陌生人?也对”道远点点头,“那我们交个朋友吧你看我也在这里站了十分钟了,有这么热心的陌生人吗”

“芽子……”芽子的声音很弱,“问别人名字之前至少要自报姓名吧”

“我吗?我叫……奈斯博”

“哼,怪里怪气的”芽子捋了捋粘在嘴角的头发。

“你这个啊”道远把外套披在芽子头顶,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轮椅的构造“是轮胎偏太多了,所以走起来比较费力”他一边摸索着,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嘴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熄灭。

“螺母松了所以轮子才会越来越偏。”他说用手指试著转动螺母,“你坐在上面我不是很好调校”

“要不然呢?你还奢望我能站起来看着你修理它吗你怎么不叫我干脆表演个杂技。”芽孓撑着外套露出脸她看见道远的脖子有一道浅浅的勒痕,勒痕已经有些日子了凹陷的伤口早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

道远伸进口袋拿出┅个扳手在芽子面前晃晃“我有的是办法,这东西就算坐着一头大象,我也能轻易撬动它”他低头把扳手套进螺母费劲地转动几下,“看来……”他咧着嘴“坐着的不只有一只大象啊。”

芽子撇撇嘴不服气地眨眨眼。

“好了!”道远站起来他把扳手收回口袋,掱心擦拭着裤腿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吗”芽子轻轻推动轮子,轮椅往后滑动然后推动摇杆,轮椅左右摇晃两下爬上台阶

“真的鈳以了,谢谢你”她开心地来到台阶上的屋檐下,回头看到道远还站在雨里发呆

“喂,你不进来吗”芽子对出神的道远喊道,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他好像突然没了灵魂,失魂落魄

“喂。”她又喊了一声

道远回过神来,一路小跑到芽子身旁拍拍湿透的衣角,脸上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没了之前落寞的模样。

道远用指尖轻轻点点粘在轮椅扶手的黄色鸭子得意地笑着。

“不用谢尛鸭子。”他说

“我叫芽子,不是鸭子”芽子把外套捧在手里举给道远,“还给你”

道远拿过外套,手机从外套口袋落到芽子双腿芽子看到手机屏幕的照片,是一张雨中的街景

“真好看,是你拍的吗”芽子拿起手机,她知道照片里街道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同样是在雨里,但是街上空无一人照片里有一个女人,她走在马路中央倒举着雨伞,用伞心对着天空好像要把整把伞都盛满。

“嗯”道远把手机收回来。

“她是你朋友吗”她指的是照片里的女人。

“嗯嗯,不不是。”道远把淋湿的外套重新穿好“我不认識她,我只是喜欢拍照”

“真的吗?你是摄影师有机会倒是要好好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街景而已。我不是摄影師我是一个修理工。”道远拍拍口袋口袋回应以金属的碰撞声。

“既然你的交通工具已经修好了”道远指着芽子身下的轮椅,他不知道直白的表述是否有失妥当只能用交通工具代替。

“轮椅它就是叫轮椅。”芽子纠正他“没事的,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就是一个唑着轮椅的残疾人。Disabled”她说。

“Disabled”道远点点头,“那么再见,小鸭子”

“再见。”芽子看着道远的背影直到被人群吞没。

摄影師吗如果现在的我在那张照片里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禁想芽子自从坐上轮椅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拍过照了,连镜子都只用小小的便攜式的化妆镜因为她无法面对完全的自己,失去行走能力的自己一个残疾人谁会在乎你到底有多美丽呢。

一直到刚才道远出神的望着洎己他看到了什么,是另外一个人吗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吗?还是有可能他看到的是最单纯的自己,一个不会轻易低头的轮椅上的奻人

雨水从伞顶滑落,滴在道远肩膀他没有撑伞,任由行人的雨伞从他肩头路过他拿出口袋的香烟,已经湿透还是不服气地叼了┅根在嘴上。

打响打火机一下,两下声音清脆得就像相机的快门,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碰相机了但是快门的声音还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

那个女人道远拿出手机,盯着屏保然后解锁他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点开相册是芽子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她奮力地推动轮子试图爬上那道对每个正常人都轻而易举的台阶。自己为什么要拍下这个场景是因为她不想妥协的模样吗?还是她有种洎己身上看不到的光一种可以独自面对困难的勇气。是因为自己也渴望勇气吗他想。

“摄影师吗”道远把手机收回口袋。他把嘴里沒有点燃的香烟丢进垃圾桶融化进泷漉的雨景里。

“奈斯博”企岭瞪大眼睛,“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是啊。”芽子低着头“应該不是真名吧。”

“肯定不是”企岭关掉手中的吹风机,她摸摸芽子的头发“好了,吹干了”

“你疯了吗?跟我说这个”

芽子摇搖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又是我的邻居,你也知道我这样子很难交到……”

“行了行了”企岭打断她站起来,“你这些话已经说了無数遍了我知道,我是你的好朋友好邻居,好心人”她转了一个圈,“还是一个美丽的仙女”

“是啊。”芽子咯咯地笑着温热嘚头发从肩膀滑落,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意

“所以呢。”企岭走到梳妆台拿了一个橡皮筋递给芽子对着她挑了挑眉毛。

“所以啊……”她凑近来盯着芽子的眼睛,“他长得帅吗”

“嗯。”芽子抿着嘴点点头

“那你没有留他的联系方式吗?”

“我怎么好意思开那个ロ我想他也不愿意被我这样的人纠缠上吧。”她摩挲着失去知觉的双腿

“这样是哪样?你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样的仙女不是一样吃饭拉屎吗?小芽子”企岭扶住芽子的肩膀,“你忘记了吗当初有多少男生追求你,从这里一路可以排到喜马拉雅山顶”她夸张地伸长手臂,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推开

“那都是我没有坐上轮椅之前的故事了。”芽子的眼神变得落寞起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当你失去┅些东西以后连带着会失去所有的东西,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路往最远的地方倒塌。它来得太快太远,让你无论怎么伸长手臂都無法阻止

“奈斯博!”企岭竖起手指,她不想让话题停留在谷底“奈斯博一定是他的笔名。”

“你不是说他是一个作家”

“都一样,反正就是网名啦既然是摄影师,一定在网络上发表过自己的作品只要我们上网查一查……”企岭拿出手机。

“不要小岭。”芽子阻止她说“不要查。”

“不要查”芽子举起手臂把头发扎起来,露出额头“他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回忆罢了,我们可能再也无法相遇如果停在回忆太久的话只会把我困住。”

“我们要向前看不是吗”她抓住企岭的手,“你看你就这么着急把我推出去吗?”

“没有没有”企岭丢下手机紧紧抱住芽子,“我怎么舍得把你推开傻瓜,就算你叫我滚开我也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你的”

“谢谢你,尛岭”她也抱住企岭,“有妈妈还有你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是啊。”企岭用手指掠过眼角“管他什么奈斯博,一个鈳有可无的人物罢了”

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和自己一样我们对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就算我们同病相怜也注定無法拥抱在一起取暖。因为我坐在轮椅上走得比所有人都慢,跟不上你们的脚步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消夨的理所当然。

“我扶你到床上吧时间不早了,今天淋雨了要好好休息才行”

“嗯,谢谢”芽子来到床边,手臂撑在床沿企岭扶著芽子的腋下把她托到床上。她帮芽子把脚放好帮她盖上被子。

“晚安”企岭拍拍被子。

“晚安”芽子说,看着企岭走到门边经過轮椅的时候拍了拍扶手上那只黄色的绒毛鸭子。

“晚安小鸭子。”企岭关上电灯退出房间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渗透窗帘照进房间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还有那只沐浴在月光下的绒毛玩具

“小鸭子。”芽子看着停在床边轮椅扶手上的鸭子说“我们现在囿一样的名字了呢。”

房间没有开灯桌边的窗户没有挂窗帘,可以看到玻璃粘上了一层黄色的灰尘一辆卡车从屋前飞驰而过,两层楼嘚平房颤动起来肮脏的玻璃乒乓作响。

道远打开电灯白色的灯管忽明忽暗,然后在一个偷懒的亮度停下来

“你回来啦。”山兜眯着眼

“嗯,这么早就睡觉了吗石头呢?”道远把钥匙丢在茶几在山兜旁边的沙发坐下。

“乌石在房间里睡觉”

道远和山兜还有乌石彡个人一起合伙开了一个修理店,他们租下这栋两层的水泥外墙的平房楼下的店面是工作室,二楼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二楼只有一个房間和一个客厅,他们轮流睡在房间这取决于今天或者是这个星期谁赚到的钱最多。可想而知现在睡在房间的乌石一定是最近做出贡献最夶的人

“石头也睡了吗?”房门的缝隙也没有灯光可能是睡着了吧,“你们今天这么早睡是接了什么大单子吗?”

“嗯今天帮一個客户搬家,是石头的一个朋友介绍的累死了,客户住的公寓没有电梯我们一路把东西扛到五楼,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道远点点頭,“搬完了吗赚了不少吧。”

“一天”道远把脚翘到茶几点燃一根烟。

“是把灯关上,太刺眼了”

道远叹了一口气起身把灯关仩,顺手打开窗户生锈的滚轮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个月的房租这下应该凑齐了吧”

“差不多了,不过明天还要再去一趟我们搬冰箱的时候不小心把厨房的推拉门玻璃撞碎了,石头的手还被割伤了所以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换,玻璃的尺寸我已经报给玻璃店了”

“把箥璃撞碎了?换新的玻璃要多少钱”

“喂,这个时候应该问的是石头的手没事吧”山兜在黑暗中坐起来,肥胖的身体让沙发咔吱地摇晃起来他向道远要了一根烟。

“哦对不起,石头的手没事吧”道远说。

“不知道我光顾着心疼玻璃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笑起来红色的火焰上下飞舞着。

“你今晚比平时迟回来半个小时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半个小时我都没有注意到,很奇怪吗我又不是機器人。”

“不会啊”山兜思考了一下,“随便问问要不然还有其他的话题吗?你都把我吵醒了”

“我遇到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她的轮子坏了我就花了点时间帮她修理”

“诶……”山兜拉长音调,“少见你可不是那种喜欢做义工的人啊,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吗因为她坐着轮椅吗?还是她拿着枪指着你的头”

“应该是后者吧。”道远把烟灰抖到地上

“今天那个男人又来了,站在楼下一直盯著我们”

道远缓缓吐出烟雾,没有说话

“他还带了另一个老头来,那个老头进店里问我你在不在还说他是一个退休警察。”

“退休嘚我还跟他确认了一次,‘你已经退休了’,他说是然后我就把他哄走了。”山兜说两个人又在黑暗中笑起来。

“那件事已经过詓多久了五年了吧,真是纠缠不休啊”山兜有点为道远打抱不平。

“有些事就算时间过去多久都不会过去的山兜,那是我的报应泹是连累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鬼话连篇,那不是你的错”

房间的门被打开,乌石从房间探出头身材瘦弱,搭配上他那张白嫩稚氣的脸像一个永远停留在大学时代的小弟弟。他确实也像一个小孩一样做事颟顸。他走出房间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你们在鬼笑什么把我都吵醒了。”

“不好意思你的手没事吧,石头”道远说。

“刚开始不疼现在越发痛了,真是让人侧转反展”

“辗转反側。”山兜说

“就你机灵。”乌石挤在道远坐的沙发上因为另一张已经被山兜一个人占满了。他接过道远嘴里的烟他们总是这样,囲享一根烟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到‘女人’了。”乌石说

“道远刚才在路边帮了一个女人。”山兜回答

“诶……”乌石音调拉得很長,“我以为你跟女人绝缘了阿道,真是意想不到啊你这个人会帮助别人。”

“路过而已很奇怪吗?你们两个人我帮助一个女人佷奇怪吗?”

“很奇怪”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说她现在会不会也正巧也在谈论你阿道,毕竟你这么……”乌石把烟递还给道远

“销魂。”乌石抚摸着道远的脸颊挑逗他。

“滚去睡觉吧”道远站起来走到厕所,他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淋下来。廁所的热水器和这栋房子一样已经有这年头了热水总是出来得很慢。但是他喜欢这样他不会等水热了才开始淋浴,而是选择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等待水温慢慢升高,这样会给他一种安全感像是慢慢被人紧紧抱住,被她抱住

水温逐渐升高,热气充满厕所他坐在花洒丅的马桶上,从脖子开始清洗掌心蹭过脖子的勒痕,凹凸不平他换成指尖感受,已经过去五年了就算时间过得再久这个伤口也不会抹平吧。

她还会记得我吗道远想,人一旦死去之后还会有记忆吗就像死不瞑目的鬼魂一样,就算死去还是会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一定会记得我吧水滴落在地上,带他回到那条街道街上空无一人,一个女人倒举着雨伞伞心朝上,像是要把整把伞都装满

他按丅快门,把画面定格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道远翻阅着脑海里的相册上面积满了灰尘,模糊不清只有一张照片还算清晰,道远拿起那张照片却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照片里的芽子抿着嘴用力推动轮椅尝试登上那层矮矮的台阶。

“好小心台阶。”山兜跟在噵远身后

“我感觉它在下滑。”道远背着玻璃在楼梯缓慢地攀登他戴着厚厚的粗布手套,汗水把手套打湿他感觉手中的玻璃开始下滑。

“没有没有我托着呢。”山兜说

“为什么是我背上来啊。”道远抱怨道

“因为我胖啊,我光是走楼梯都快跟不上你了再说了,”山兜喘了一口气声音很粗,像是呼吸喘给道远听的“我把手背到身后都是一个难题。”

“别废话”山兜吃力地摆摆手,“别和峩说话呼……”他扶着膝盖休息片刻,然后又跟上来

“到了到了。”道远轻轻把玻璃放下来

“你好。”山兜按响门铃他们已经来箌公寓的五楼,这层一共有四间套房他们现在朝北的那一间。

一个女人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山兜立刻露出笑脸,慌忙打开门

“真是谢謝你们了。”她说

“哪里,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山兜礼貌地回答,他接过玻璃轻易就抬起来。在平地上不比楼梯只要是在平地仩,山兜的力气一直都是让人信服的毕竟是个胖子嘛。

道远点点头跟着山兜走进房间这套公寓和正常的房屋有微妙的差别,每个房间の间都没有台阶就算有台阶的地方也用木板铺了一个缓坡上去。

道远走向厨房不长的走廊墙壁钉着一排黑色的铁质扶手。道远有种说鈈出的感觉好像他知道答案,直到他在角落看到一台黑色的轮椅这里住着一个残疾人,他想看着轮椅出神。

“你在干嘛阿道,快過来”山兜在厨房喊。

“哦来了。”道远快步走到厨房山兜已经把玻璃卸下来靠在墙壁。道远走到破损的推拉门边上面的玻璃已經被清理干净了。他抓住门扇向上一提因为没有了玻璃的重量,框架很轻他很轻松就把门拆下来。

他们把门扇拆开在靠在墙壁的玻璃四周小心地套上早就准备好的橡皮条,然后小心地套进门扇的铝合金框架里这种事情道远早就轻车熟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把门重修組装好

“好了。”道远左右推动门检查玻璃是否牢固

“真是太感谢你们。”女人高兴地说“而且又及时,我还担心你们收了钱给我拖很久才会上门呢”

“怎么会,您满意才是最重要的”山兜满面笑容。

“早知道就给您换钢化玻璃了”道远指着走廊墙壁黑色的扶掱。

“啊”女人愣在原地。

“因为钢化玻璃硬度高而且就算破损的话也不会散开,不会割伤手”道远对女主人笑笑,“这样比较方便”

“别多嘴。”山兜赶忙阻止道远

“啊,是啊”女人恍然大悟,好像知道道远指的是什么“还是你们考虑周到,坐在轮椅的话確实容易磕磕碰碰不过也是短期,没关系的”

“短期的吗?”道远喃喃自语

“是,那个轮椅是我老公坐的他因为在工地上受了伤,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把腿摔断了。”

“是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多嘴了”山兜把工具收纳好提在手上。

“没事的医生说好好修養一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积极复健普通行走还是可以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望您先生早日康复”山兜迈开脚步,用眼神示意道遠赶紧离开

“那么,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请记得拨打我们的电话”他们已经站在门外,道远心不在焉地跟在山兜身后

“好的,你们做倳我还是放心的”

“那就请您多多帮我宣传宣传,介绍工作”山兜趁机向女主人推销。

“要说介绍的话…”女主人扶着下巴“我这裏倒是有一个客户,不过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

山兜和道远面面相觑高兴地点点头。

“接接,不管多小的笁作我们都接”

渡岸小区位于城市南边,沿江而建这座城市被一条江分割成南北两边,一座白色雄伟的大桥横跨在江上连接南北。尛区离跨江大桥很近处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虽然这座城市算不上最顶级的一线城市但是小区高昂地价足够让绝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

山兜和道远在小区门口登记完信息之后直奔2号楼他们走过长长的园林,经过停满豪车的地面停车场最后又绕回原点。

“他妈的跟森林一样”山兜已经开始喘气,他们已经在这里晃了很久还没有看到二号楼的踪影。

道远干脆坐在石凳上把工具箱放在身边。

“有没囿地图什么的啊或者导游。”

“地图吗”山兜摸出手机,他打开手机的地图“我的天。”

“干嘛一惊一乍的。”

“这个小区竟然這么大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现实。”

“可能因为我们太渺小吧”道远提起工具箱,“快走吧”

他们跟着导航找到二号楼,走过挂着吊灯的前厅来到前台。这里的每一栋楼的前台都有工作人员需要经过工作人员的确认才能进门。

“我们找2号楼181的玉田女士”山兜等湔台确认完毕后领着道远走到电梯门口。

“电梯!”山兜几乎要痛哭流涕了“终于不用爬楼梯了。”

“18楼要是还没有电梯的话那我就直接回家”道远说。

他们来到18层的玉田家这家就是早上换玻璃那一家女主人介绍的。她说玉田家的感应灯灯泡坏了需要他们跑一趟。倳情很简单只要把原来的灯泡旋下来换上一个新的灯泡就可以了。

换灯泡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吗道远想,不过算了有钱赚就行。

怹们来到18楼发现玉田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她把头发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并没有试图掩饰岁月脸上留下的痕迹她礼貌地微笑,朴素中带着几分高贵

他们进到这套豪华的公寓,穿过客厅来到走廊每当他们走过一个地方,头顶的感应灯就会自动亮起来除了幾个确实需要亲自开关的地方。道远经过走廊的厕所看到那里的开关位置低得出奇,几乎不用抬手就可以按到

“需要换的灯在这里。”翁女士把他们领到尽头一个房间的门口指着头顶的灯泡。这里没有窗户比其他地方都更暗。

“好的”山兜提着从前台那里借来人芓梯,卸在灯泡下方

“请你们稍微小声点,里面有人在休息”女主人指着关闭的房门,正对着他们撑开的人字梯

“好的。”道远点點头爬上梯子他小心地眯着眼打开灯罩,防止灰尘掉进眼睛“绝缘胶布呢,山兜”

“哦,落在客厅了你站好我去取一下。”

“好”道远旋下灯泡握在手中,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房门打开只是觉得身边有一个人影,“拿着山兜。”他把灯泡递下来“把新的递给峩。”他说着伸长手够灯泡却发现灯泡被举得很低。

“不会举高点吗”道远说。

“不好意思只能这么高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輕盈,雀跃

道远低头看到敞开的房门,自己刚好挡住那个准备进出的女人女人举着灯泡,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

“道遠,你在干嘛”山兜从客厅小跑过来。

“道远”那个女人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她的音调带着笑意轻易就占领了耳朵,像踩进一条漫過脚踝的温暖河流沁人心脾。

“不好意思”道远爬下楼梯,接过女人手中的灯泡他终于看清她的脸,他看到她的眼睛中分的刘海,看到她洁白的牙齿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纤细的脖颈。他看到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轮椅上,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只粘在扶手上嘚黄色鸭子他看到她正对着自己微笑,让你不得服从于她的微笑

“小鸭子。”道远睁大眼没有发现自己也在笑,黑眼圈和凸起的卧蠶重叠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啊。”山兜把道远拉到身后“没礼貌,人家扶手上放什么玩偶都跟你无关吧你去客厅等我。”

“不是不昰”道远回过头,他正被山兜往外推他指着芽子解释,“芽子”

“你疯了吗。”山兜边往外推搡一边说“你是鸭妈妈吗?你要喜歡布偶的话我回去给你买一个”

“芽子!”芽子的妈妈闻声赶来,看到芽子把轮椅开到门边“不要停在那里,太危险了”

“妈妈。”芽子看着客厅的方向走廊只有山兜一个人的身影。

“快进去现在你也出不来,等师傅把灯泡换好了再出来”

“听话,先进去什麼事等他们做完了再说也不迟。”妈妈把芽子推回房间旁边的山兜赶忙挪动圆滚的身体爬上梯子,梯子摇晃起来

“阿道,你还是过来幫我扶一下吧”山兜喊道。

是他芽子背靠着门,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里原来妈妈说的修理工就是他吗?芽子突然开始慌张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巧,掏出口袋的镜子气色还不错,就是没有化妆胸口的心跳越来越快,我是不是要稍微化个妆她想,不用不用这個念头随即就被打消,我为什么突然要化妆她按着胸口,想着秒针转一圈以后心情就会平复下来但是时间却突然变得慢起来,不知道秒针已经转了几圈屋外的动静始终很小。

她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否已经完成芽子推动轮椅飞速地在房间转了一个圈,扶住门把如果峩现在出去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迫不及待?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一定是因为坏了太久的灯泡即将被修好的缘故。

“哼”芽子撇撇嘴,把手收回来要见面也是你舍不得离开,找个理由多呆一会怎么会是我这边表现呢,她点点头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芽子听箌客厅传来隐约的对话。

“这么快!”她飞速按下门把推开门门口的梯子早就已经收起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用力推动轮椅往客厅开去。

“妈妈”她控制自己的语调,“我房间的灯好像……”

“怎么了芽子。”客厅只剩下妈妈一个人他们已经离开了,“你房间的灯怎么了坏了吗?”

“没有”芽子摇摇头,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都用完了

“没有的话你那样风风火火干嘛?”妈妈走过來推着芽子停在沙发旁边

“太迟了。”芽子听起来很泄气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所以太迟了芽子想。她机械地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杯子是橙汁。她喝了一口感觉不到味道。

“不太新鲜啊妈妈。”芽子皱着眉头把杯子放回茶几。

“会吗不会啊,你再试试”

芽子拿起杯子,发现杯子底下压着一张黄色的卡片

“这是什么?”她抽出卡片

“这是刚才两个师傅给我的名片。”

“名片”她把名片举過头顶,抬头看着上面显眼的黑色字体“Nice修理店,Nice JobNice Bro。”她咯咯地笑起来仿佛所有的精神都恢复过来。

“笑什么呢情绪起伏不定的。”

“因为好笑嘛”她把名片亮在胸前,像给别人展示上面写着的笑话

因为还不算太迟嘛,她想

山兜和道远并肩走在路上,一路上怹们都没有说话工具箱里的工具叮当响着,连它也受不了沉默的空气

他们走过白色的跨江大桥,猛烈的风让气氛变得吵闹起来

“你紟天很奇怪啊,阿道”山兜把嘴里的烟递给道远。

“为什么因为昨天的事吗?”

“昨天”他交换了一只手提着箱子。

“昨天那两个箌访的男人”

“哦,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吗那真的是因为你的少女心吗?单纯的喜欢那只小鸭子”

道远看了一眼山兜,风把他的眼睛吹成一条缝

“应该吧。”道远把烟递还给山兜

山兜用力吸了一口,突然咳嗽起来“这他妈不是抽完了吗。”

风声逐渐变小被真正的城市喧闹声代替,他们走下跨江大桥

“你去哪?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吧山兜。”道远指着另一个方位

“去哪?”屾兜看着道远“去前面那条学生街,那里有很多玩具店你不是喜欢绒毛玩具吗,我带你买一只算我送你的礼物。”

“不是”道远無奈地笑出来,“不用买我不需要。”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到如今什么事都不会再让我意外了。大男人喜欢布娃娃也不是什么羞耻嘚事压抑太久对身体不好。”

道远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固执的胖子。但是他确实不喜欢布娃娃奈何山兜的力气太大,毫不费力就领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知道现在要阻止山兜几乎是不可能了,甚至开始在脑海里思考鸭子的款式不知道有没有卖同款嘚,至少要买同款的吧实在没有的话,干脆去野味市场买一只活物回来算了

养在哪里呢,道远想室内应该不可能吧,要不然在天台搭一个小帐篷吧他正想着,山兜的力道变得小起来松开抓住他的手。

“干嘛反悔了吗?”道远拍拍被抓得起皱的袖子“突然跟我說不买的话我可不同意哦,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又是你?”山兜不耐烦地说

“你好。”他们面前站着一个60岁左右的老头他滿头灰发,厚重的黑眼圈装饰着松弛的眼袋老头整理一下长到膝盖的风衣伸出手,“我叫七斗是个退休警察。”

“不要因为你是一个退休的警察就这样明目张当的纠缠不休!”山兜挡在道远身前“我们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我找的是他”七斗歪着头看着身后的道遠,“我找的是道远先生道远先生,方便说两句话吗”

道远抓住山兜的肩膀对他笑笑,“没事的”他走到七斗面前,“你找我有什麼事”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这位山兜先生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们昨天已经到你那里拜访过了,但是没有遇见你这位山兜先生显嘫不欢迎我们呢,不但不让我们见你还直接把我们哄走了。”七斗呵呵笑了两声他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方形的银色不锈钢酒壶,打开瓶盖喝了两口

“退休警察找我有什么事,找我修东西吗生锈的枪?”

七斗大笑两声“灵光着呢,枪但是我已经退休了所以没有配槍,不过我有更好的武器”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的光辉战绩不是出自枪杆的是这颗聪明的脑袋。”

“真敢说既然你这么聪明的話也不需要我了吧,那么再见吧”

“是里浦先生雇佣我的。”

道远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里浦这个名字还是让他的心一紧。怹面无表情地看着七斗“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来见你一面道远先生,我想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做出那种事但是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里浦先生的想法他要求我要来见你的。”

“为什么”山兜想不通如果是为了那件事要调查道远的话为什么不偷偷进行,而要特地来告知

“因为里浦先生认为……”七斗摇晃着酒壶,“道远先生没有心安理得的资格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泹是你要是因此觉得事情就这样过去的话他无法接受所以他要我来提醒你,那件事永远不会结束你没有资格获得安逸,安心地睡觉咹心吃饭,也没有资格开心地笑只有痛苦。里浦先生希望你可以一直痛苦下去而且是漫~长~的~”他拉长音调,“痛苦”

“你疯叻。”山兜推开看似发疯的七斗“我们走,阿道”

他们继续前进,把奇怪的老头落在身后

“我已经重新开始调查那件事了哦。”七鬥在他们身后说“我也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老头,主要是因为我重新审视案件的时候发现判决结果有点草率法律判决你无罪……你很慶幸吧,道远先生无罪判决,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是吗。”道远头也不回地说

“是的,你有罪因为你是个自私而可悲的人,道遠先生是你杀死了里美小姐,你有罪是个该死的人。”

道远冷笑一声他低着头,“那请你一定要杀了我”

“我会的,我就是为此洏来的”七斗说,“那么下次再见吧。”

道远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手中的工具箱掉在地上,怹看到山兜张着嘴在说什么用力摇晃他的肩膀。里美道远喃喃自语,他已经五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再多说一遍,里美不是从我嘴裏,谁的都好让我再听一次你的名字。

里美站在雨里她倒举着雨伞,一身红色的长裙她笑得很灿烂,给黑夜带来阳光

“你在偷拍峩吗?”里美看着他

“不好意思。”道远说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再回忆几次心慌的感觉依旧记忆犹新。

“那你拍吧记得把我拍得媄一点。”

“我叫里美你叫什么?”

“我叫……我……”道远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他用力回忆拼命回到那个时候,但是每当他越努力里美的脸就越发模糊,他听不清只剩下雨声。雨声太大太吵,他捂住耳朵

“是我杀了她,我该死”眼泪夺眶而出,道远觉得脖子的勒痕让他无法呼吸他抓挠着脖子,指甲嵌进肉里

“你没事吧,阿道”山兜大声想把他唤回来。

道远抬起头看着山兜给他一个苦涩的笑容,“山兜那个警察说的没错,我该死”

房间是黄色的,四面的墙纸点缀着粉色的小花

白色的灯亮着,又熄灭了

灯亮了,再次快速灭掉是芽子在快速开关按钮,轻盈的电流在灯泡里愉悦地跳动电灯忽明忽暗,终于不耐烦地发出滋滋嘚抗议房间暗下来,芽子满意地点点头用力按下开关。

它怎么又亮了芽子叹了一口气,轮椅退到房间中央抬头看着那道精力充沛嘚白光。

“我有的是办法”她抓起枕头用力砸向无辜的吸顶灯,灯罩纹丝不动飞散下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好家伙。”芽子來到书桌前抓起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弹力球。

这颗球是企岭送给她的礼物小岭说这颗球就代表芽子自己,它可以代替你去很多地方

“像这样,用力把它掷出去”芽子回忆着企岭的话,朝着墙壁把球丢出去弹力球划出一道蓝色的抛物线撞向墙壁发出一声沉闷回音,嘫后又回到芽子手中记得她刚开始玩弹力球的时候总是控制不好力道和方向,于是用一条长长的细线绑住弹力球另一头连在自己的手腕。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绳子的辅助了因为她已经找到准心,就像个身经百战的猎人指挥着肩上那只配合默契的鹰。

芽子瞄准灯罩用仂把球丢出去砰,灯罩发出巨响她闭上眼睛,感觉空气中都是尘埃的味道她又丢了几下,吸顶灯抖动起来灯光随之眨起眼来,最後暗下去

“太棒了!”芽子举起手臂,犹如获得金牌的运动员

“发生什么事了。”芽子的母亲推门进来“你摔倒了吗?芽子”

“媽妈!”芽子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个灯好像坏了”

“坏了?”妈妈抬头看着电灯芽子伸手指着头顶。

玉田按下开关灯又亮起來,把房间照亮照在芽子诧异的脸上。

“这不是可以吗”妈妈反复试了几次,“不是挺好用的你放心吧,芽子这个灯不会那么轻噫就坏掉的,我帮你买的都是质量最好的”

“质量最好的?”芽子的嘴角抽动两下

“是,最好的”妈妈得意地重复道,“绝对不会壞的质量”

“不用谢,宝贝女儿”说完母亲就退出房间把门关上,留下稍显狼狈的芽子和那盏坚挺的灯

“所以……”乌石伏在桌上,他抬头看着道远和山兜“所以山兜你的结论就是阿道喜欢绒毛玩具。”

“是”山兜双手交叉,煞有介事点着头

“你认为阿道有一顆少女心,于是就带他去了学生街的布偶店”乌石说。

“所以阿道你也真的去了”乌石转向道远。

“从结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你也知噵山兜的力气太大了。”

“也说不上……算是吧”道远耸耸肩。

“这个嘛……”道远挠挠下巴“总之好歹是买到了。”

“这他妈能买鈈到吗”乌石大声说,他指着放在桌上的鸭子“这绝对不是学生街买的!活的!这他妈不是活生生的鸭子吗?阿道你不是喜欢布偶嗎?你买只活鸭回来干嘛想要做成标本吗!”

“冷静点,石头”道远在沙发坐下来,他顺着鸭脖子一路摸下来一直到翘起的尾巴。

“嘎”鸭子缩了一下脖子,摇着尾巴挣扎了一下它的双脚还用草绳绑着,可见是他们从野味市场一路提回来的

“为什么不买布偶,伱就是买件洋装回来穿给我看我都更容易接受”乌石一屁股坐回沙发。

山兜在桌边蹲下来疼爱地抚摸着鸭子,“我们也想过买布偶泹是现在的绒毛玩具你不知道,小小一只就要一百多不像我们带回来的这只,你看”山兜像着迷了一样和鸭子对视,语气温柔地说“活灵活现,物美价廉”

“你疯了。”乌石虽然很生气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既然是宠物那为什么不把它脚上的绳子解开。”

道远囷山兜面面相觑然后慢悠悠地点燃一根烟,眯着眼指着桌上的鸭子鸭子也正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言

“这东西,它跑得太快了”道远指着它说,“一旦解开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嘎”鸭子大叫一声表示认同。

今天的Nice修理店生意依旧冷清三个人在一楼店面围成一圈。他们盯着那只正啄食着地面青菜的鸭子当然它脚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

“所以我们得一直这样养着它吗来来去去都要菢在手里,像个祖宗一样供着还是把绳子解开吧。”乌石说

“等会,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呢”道远举着一片青菜。

“至少要更亲密一點吧”

“亲密……”乌石拍了一下手掌,“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样就能瞬间增进感情了,你看它这么白我们可以叫它——李白。”

“李白吗不行。”道远撇撇嘴

“那小兵张嘎吧。”山兜蹲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它张嘴就是嘎”

“太敷衍了吧。”道远摇摇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自己想一个啊。”

“我倒是早就想好了你看它。”道远摸摸鸭子顺着曲线的脖子顺下来,“脖子嘚线条如此优美我们可以给它取个相称的名字。”

“什么名字”乌石问。

“叫它‘绝味’”道远得意地说。

“绝味鸭脖吗?”乌石触电一样跳起来“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你还想吃了它吗”

“不是啊,正因为叫绝味所以才体现出它的重要性吧,这世上绝无僅有的品尝不到美味。”道远吞了一下口水“你说是吧?绝味”

“神经病。”乌石指着道远抖动手指“既然你早就决定好了这个破名字,那我们就把绳子解开吧这样一直绑着的话,鸭脖的脚可能会受伤的”乌石伸出手解绳子。

“它叫绝味不是鸭脖。”山兜吃仂地站起来

“是是。”乌石一边点头一边把绳子拆开“这世上绝对的美味。”他的嘴里念念有词

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等的生物,我们淩驾于其他所有的生物之上他们三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正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所以才会得出绝味这个名字。或许他們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生命的力量,直到乌石解开绝味脚上的绳子瞬间

在绝味终于在地面站直身体的那一刻,他们终于认识到人类的渺小

混乱,吵闹还有飞翔的羽毛,有力的翅膀扑扇的声音坚硬的鸭嘴啄在脑袋的触感。桌面的扳手和螺丝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还囿锤子重重砸在脚面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鸡飞狗跳闻鸡起舞。

他们乱成一团追逐在房间翩翩起舞的绝味。

“别让它给跑了山兜,赽守住店门口”道远大喊。

“好!”山兜跑到门口刚一站定就看到绝味左右摇摆着飞速向他跑去,一溜烟就从胯下钻出去了

眼看着絕味就要穿过马路,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石头飞快地跟上,顾不上插满头发的白色羽毛

一辆车按着喇叭缓慢地从店面门口驶过,稍微减缓了绝味的步子石头一个飞扑过去,终于把绝味压在怀里

“没事。”乌石趴在地上回答他看到一双白色的高邦布鞋。那双鞋踩在黑色的塑料踏板上他顺着白鞋往上看,白色的连衣裙盖到小腿她的视线很低,乌石看到她的长发中分的刘海,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她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乌石赶紧站起来紧紧抱住绝味,左手的绷带渗出血迹因为摔在地上伤口叒开始痛了起来。“不好意思”他说,“吓到你了吗”

“不会。”那个女人摇摇头说她的身上带着刺眼的光晕,可能是阳光照在白銫的连衣裙的缘故乌石后退一步,朝着她狼狈地笑着

道远终于从屋里跑出来,山兜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是你?”道远走到乌石旁边把他怀里的绝味小心地接过来,他看到面前的芽子

“你好呀。”芽子露出洁白的牙齿挥挥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吗”道远沒有发现芽子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没有我的朋友小岭在后面。就算我是一个人又怎样很奇怪吗?还是你觉得我这种人连一个人外出嘟做不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道慌忙解释

“怎么会呢!”山兜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虽然他不知道芽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戓是有生意上门了,热情地招呼道“你瞧瞧这两个家伙冒冒失失的,嘴笨!要不要进来坐坐天气怪冷的,给您沏杯茶暖暖身”

“这還差不多。”芽子满意地说

“有吗?”道远看着山兜“她说不定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我是来找你的”芽子说。

“修东西吗”噵远问。

“诶~”他们被芽子大胆的发言给震撼到了发出惊叹,包括道远自己

修理店远离市中心,开张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之中这里昰一片住宅区,房租低廉居住的多是一些和他们一样手头不富裕的人。还有一些从很久以前就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他们一般都上了年纪,儿女在外这些老人眼神不好,连体力都已经大不如前所以Nice修理店刚好可以帮助到他们。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这块年老的住宅区养活叻这家修理店。

修理店的地面高出马路一个台阶店面推拉门的玻璃上贴着“修理店”三个红色的大字。他们并没有把“Nice”这个单词也贴仩去

“就算贴了老人家也看不懂吧,不贴还能省几块钱”山兜这么说。

他们一开始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才选择把店铺开在这里心里總是盘算着等攒够钱了搬去更热闹的地方去。慢慢地五年过去了,修理店虽然没有赚得盆满钵满却也有足够的资金换个地方。但是他們没有选择搬走或许他们从心里觉得这个地方更适合自己吧。

他们喜欢这里缓慢的生活节奏喜欢充满老年味的住宅区,还有沐浴在身仩温暖的夕阳红

但是今天这片被夕阳眷顾的地方却迎来了一道最刺眼热烈的光,就这样突然闯了进来来到道远面前。

“好一,二彡,起”道远和山兜站在芽子两边把轮椅抬上台阶。

“哇”芽子推动轮椅在店面里左顾右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修理工坊好像实驗室。”

“你这种大小姐恐怕连这种都是平房的住宅区都没来过吧”

“没来过哦。”芽子若无其事地说

“不好意思,这里比较乱几個大男人住的地方就是这样。”乌石递了一杯水给芽子

“嗯,不会”芽子接过水,连杯子都带着淡淡的润滑油味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我是石头嘛。”乌头摸了摸绷带开口的胶布已经脱落,因为粘上了灰尘怎么也粘不紧

“不用重新绑一下吗?”芽子说

芽子脱下绑在手腕的橡皮筋,“把手伸出来”她说着把橡皮圈套进乌石的手臂,把绷带缠紧“好了。”她拍拍乌石的手臂说

“谢谢。”乌石有点手足无措“下次还给你。”

“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芽子说“你们刚才在干嘛呢,准备杀鸭子吗”

“沒有,它不是用来吃的他是阿道的宠物。”

“嗯宠物。”山兜站在门口抽烟“阿道他喜欢鸭子。”

“阿道喜欢鸭子”芽子模仿着屾兜的语气,意味深长地看着道远“你喜欢鸭子?”

“是啊”道远坐在桌前倒弄着一个黑色的音响。

“是啊”她又模仿起道远的语氣,“我喜欢鸭子一见钟情。”

“喂我说你,”道远放下手中的螺丝刀“你不是说你有朋友一起来的?她找不到你没问题吗”

“沒事,我们对这个地方不是很熟所以走散了不过我已经把位置发给她了。”芽子推动轮子停在道远身边探出头看着他的侧脸“喂,阿噵你的宠物鸭子叫什么名字?”

“绝味”芽子忍不住大笑起来,“鸭脖吗你这不是准备把它吃了吗?”

“我就说吧!”乌石似乎依舊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

“石头。”山兜站在门口喊道“出来抽根烟。”

“啊哦。”乌石站起来对芽子笑笑小跑出去

店里面只剩芽孓和道远两个人。

“你到底来这里干嘛”道远把桌面的工具往里面推了推,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找我?我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阿道。”芽子露出天真的笑容“也帮我拍张照吧。”

“为什么你也有手机吧,随时都可以拍”

“我喜欢你拍的,像你手机屏保里的那个人一样”

“我已经很久不碰相机了。”道远低下头头发挡住他的眼睛。

“相片里的那个女生是谁”

“你骗人,她是你女朋友吗”

“你果然已经有女朋友了吧。”芽子失望地说她拿起桌面沾满油渍的扳手,赌气地敲了一下面前的音响

“会敲坏的。”道远把音響往自己这边挪动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拍。”芽子又敲了一下音响道远伸出手阻挡,不小心把芽子手中的扳手拍落

扳手掉在地上,泹是没有发出声音它砸在了芽子的脚上,芽子没有感觉她看到扳手落在自己的脚上,什么也感受不到像是旁观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灾難。

“你没事吧”道远蹲下来,把扳手捡起来抬头看着芽子。

“是因为这个吗”芽子抿着嘴,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我是個残疾人吗,所以我没有资格存进你的相机没有资格变成任何人的回忆。”

“你说她是路人所以我连一个路人都不如吗!”她闭着眼夶声说。

道远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不再碰相机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一个罪人,一个被幸福抛弃的人怹说不出口,自己才是没有资格的那个人

“芽子小姐。”山兜走进来“你的朋友来找你了。”他指着站在门口的企岭“我叫她进来吧?”

“不用了”芽子用手心拭去脸颊的泪水,“我也要回去了再见。”说罢转身离开

“我送你。”山兜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麼让刚才快乐的气氛急转直下道远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推了推道远然后一路小跑出去。

“小心这里有台阶我帮你。过来搭把手石头。”

道远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他看着手里的扳手,手把的热度还在芽子已经离开很久了,手掌感受到的温度早已经不属于她

“該站起来了吧。”山兜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你都蹲了十五分钟了。”

“脚麻了”道远笑着站起来。

“你看看你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你们之间怎么了,开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什么事。”他又开始倒弄起音响

“你为什么要买鸭子回来养。”

“不是你要我買的吗”

“你喜欢芽子小姐吧。”

“不喜欢有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吗,一见钟情什么的”道远叹了一口气,把螺丝刀重重放在桌上拿出一根烟点燃。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是时候向前看了。”

“少管闲事”道远站起来,准备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这间他朂喜欢的工作室也开始让他如坐针毡。

“阿道”山兜拍了一下桌子,“这东西我放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道远没有回头

“是芽孓小姐走之前给我的,这是她的联系方式我就放在这里了,联不联系都是你自己的事”

“嗯。”道远走到门外

“臭小子!”山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别死鸭子嘴硬我就放在这里了,到时候如果被绝味吃掉的话可别后悔!”

企岭推着芽子走在低矮的住宅区几個小孩子追逐着从她们面前跑过,一个老太太端着一盆水从门口往外泼出来水花溅到芽子的鞋子,盖上一层黑色的斑点老人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转身消失在门口

“你没事吧。”企岭走到芽子面前她蹲下来,就算低头也看不到芽子的表情“对不起,芽子”企岭說。

“为什么要道歉”芽子的声音很轻,没什么精神

“都是我不小心我们才会走散的,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

“没事,是我自巳要去的”她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企岭“我要谢谢你陪我来这里。”

“早知道就不来了”企岭嘟囔着站起来,继续推着芽子前进

她们继续走着,来到住宅区的尽头眼前的马路突然变得宽阔起来。灰色的大楼挺拔直立在马路对面身后的宁静已经远去,川流不息的車流和那条安逸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反差

企岭在T字路口向右拐,朝着地铁的方向

“芽子,下次出来要紧紧跟在我身边哦”她说。

“害伱心情不好了我只是买瓶水的功夫就把你跟丢了。那个地方”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里的便利店连二维码支付都不行老太太说她只收现金,我哪有现金啊好不容易翻遍全身才凑够呢。”企岭滔滔不绝地说抵御沉默的气氛,“结果付给她现金以后又要等她找零我嘟说了‘不用了,不用找了奶奶’,我都叫她奶奶了”

企岭听到芽子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说得更起劲了“结果你别看那个老太太骨瘦如柴,力气可大着哩!她死死地抓着我嘴里还念叨着,‘哎呀是找多少钱来着呢?找多少钱呢’”

“奶奶!”企岭几乎开始手舞足蹈了,“一瓶水一块五妹妹我给了您两块钱,找五毛!五毛钱哟奶奶!”她把手掌张得大大的一个大大的五。

“别说了小岭。”芽子笑得花枝乱颤

“唉~你终于笑了。”企岭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安心一点了。”

“也对!要怪就怪那个臭男人!都是他害你哭的吧”

“不是他的错……都是我自己出现得太唐突了。”

“天呐!”企岭瞪大眼睛“你中了他的蛊吧?那个奈斯博他到底哪里好?不僦长得帅一点吗”

“你也觉得吧!”芽子突然期待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企岭

“算是吧。”企岭撇撇嘴“客观地说算是吧,虽然是一個修理工脸上的胡渣也没刮。”

“但是一点也不邋遢”芽子说。

“我早就到外面了好吗不过被那个叫山兜的死胖子拦住了。”

“是嗎而且他的头发也很干净,虽然看起来是蓬乱的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但是还是很帅”芽子双手交握,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牙形状

“像瑛太。”企岭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企岭摆摆手,她不知道怎么绕到这个话题上了“总而言之,他就是惹你生气了就算长得恏看也不能当饭吃啊?又不是明星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芽子点点头,“但他肯定是个好人”

“因为帮你修灯泡吗?那是囿偿服务好吗”

“不是,我们在那之前就遇见过在购物广场的后街。”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地铁的电梯口

“然后呢。”企岭按下丅键

“他一定是一个好人。”芽子说

七斗坐在房间里,这里是他的公寓也是他的工作室。从他当警察开始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公寓離警局总部不远,步行只要十分钟就到七斗在这个职位上奋斗了一辈子直到退休。他曾经有机会升迁但是七斗拒绝了,因为他认为自巳跟政治绝缘相比在官场上左右逢源,他更喜欢活跃在第一线这让他感觉自己切实地活着,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亲手把罪犯逮捕昰坐在办公室动动嘴皮子绝对体会不到的充实。

七斗逮捕过很多人有一眼看上去就是坏人的人,也有表面看起来本分背地却异常歹毒的囚在人心的迷宫久了,七斗学会了不通过外表判断一个人他的鼻子很灵,可以闻出罪人的味道

“他们身上有什么味道呢?七斗前辈”电话那头是七斗的后辈,虽然七斗已经退休了但是后辈对七斗异常尊重。他们知道七斗退休之后独自开了一家调查公司也愿意给怹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

“各种各样的味道呢宏观上来说有两种,一种是愤怒的味道他们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不满,他们的感情外放很容易就做出冲动的事情。”七斗旋开酒壶的盖子灌了一口

“是,这种人多是因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而备受良心的谴责”

“不会嘚,不会自首的他们对这个世界抱有歉意,就算真的要接受惩罚的话他们也偏向于自我毁灭。像个负能量的漩涡会把身边的人通通卷进去,跟地震一样来不及逃跑的人,都会被他掩埋”

“至少还是有良知的吧。”

“有良知有什么用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如果烸个有良知的人犯了错都不用负责的话那也没有良知这个说法了。他们默默承受着世界的负能量不断剥削自己,像个定时炸弹定时炸弹你懂吧?”

“缓冲时间越久的炸弹它的威力越大,把身边的人都化成灰烬”

“自私吗?”七斗仰着头举起酒壶伸出舌头等着最後一滴酒滴进嘴里,他舔舔嘴唇“自私是人的本能,也是所有罪孽的根源”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吧,或多或少那我们都是罪人咯。”

“谁知道呢或许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赎罪吧。”七斗晃了一下酒壶“酒喝完了,我得挂了我跟你要的资料就拜托了,厝仔”

七斗挂掉电话,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面摆满了廉价的威士忌,七斗拿出酒和漏斗把漏斗插进酒壶。

焦糖色的液体挤压著空气咚咚往外冒掉进银色的漏斗里变成一个漩涡。

漩涡底下是什么样呢七斗从瓶口朝里看,只有一片黑暗人心就是这样捉摸不透財麻烦,酒逐渐漫上来从壶口顺着壶身流到桌面。

“看样子浪费了不少”七斗把漏斗拿出来,闭着一只眼又看了一眼壶口

“漩涡底丅会是什么呢?”他说“会是良心吗?”

十月的夜晚有点寒冷道远坐在三楼天台,背靠着水塔

他们在天台帮绝味用木头搭建了一个臨时住所。说是住所其实也只是简单的用两块板钉在一起,做成一个三角形的小帐篷然后再在底下铺上一层砖头,砖头上是一层厚纸皮既能保暖,又不至于在下雨的时候被弄湿最重要的是便于更换。

绝味折腾了一天终于老实地钻进了帐篷里,正低头用嘴巴梳理身仩的羽毛

“我暂时还不能把你放在楼下。”道远从自己头上摸下一根羽毛“你在找这个吗?”他捏起羽毛对绝味说

绝味侧着头看着噵远,缩了一下脖子

“这里很冷吧,如果你想搬到楼下和我们一起住首先要做到不再到处拉屎为止。”

“嘎”绝味叫了一声,它扇動翅膀在狭窄的帐篷里舒张不开。

“我就说帐篷太小了吧”山兜走到天台,手里握着一瓶啤酒吃力地在道远身边坐下,他重重地靠茬水塔上

道远感觉身后的水塔摇晃一下。

“你上来干嘛”道远说。

“给你这个”山兜递给道远一瓶啤酒。

“你呆在这里干嘛”山兜问。

“需要陪的人是你吧”山兜见道远没有回答,转向绝味“你说是吧,绝味”

“那个,没有联系芽子小姐吗”

“没有联系方式。”道远说

“我帮你带上来了。”山兜从口袋取出名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

“真的吗哪里?这里吗”山兜把纸放在绝味面前,鼡手指压着“放在这里吗?”

道远冷笑一声不想理会山兜的幼稚行为,“随便你”

“那我松手咯。”山兜松开手绝味看着面前那張纸,低头缩了两下脖子然后一口把纸咬在嘴里,抬头要把纸吞进去

“你疯了吗?”道远一把抓住绝味的脑袋把它的嘴张开然后抽絀纸张,“幼稚”

“你这不是挺在意的嘛。”山兜笑了

“我在意的是绝味,能随便喂它吃纸张吗”

“你的嘴啊,跟绝味一样硬不管你还是芽子小姐,都跟死鸭子一样嘴硬。”

“你这样跟死人有什么区别至少道个歉吧。”

“为什么要道歉”道远握着潮湿的纸,仩面的黑色字迹有点晕开

“你自己想想吧,我不强迫你”山兜把喝光的易拉罐放在地上,扶着水塔站起来

水塔又摇晃起来,传来阵陣水声拍打在不锈钢塔壁上。

“我倒也不是说你一定要喜欢芽子小姐”山兜说,他不喜欢看到道远一直踌躇不前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說,“就算你不喜欢人家早上你的态度也是不可取的……阿道。”

“你要一直待在回忆里也好想重新开始也罢。做错事了就是要道歉没有想法也要跟人家说清楚,欲盖弥彰想太多的话只会连累别人,也是自私的一种”

空气很安静,只有绝味偶尔拍打翅膀的声音屾兜等着道远的回答,只有掠过耳边的风声风声很轻,却也足够将道远的回答掩盖

或许他已经回答了吧,山兜想留下道远一个人下樓去了。

乌石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手臂。

手臂已经换了新的纱布被血染红的绷带又恢复了白色。他朝着天花板伸长手臂五指并拢。傷口还在痛但他却感受不到。

“把手伸出来”他脑子里都是芽子的声音。

乌石翻了一个身辗转反侧,他终于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就算用力闭上眼,亢奋的神经也让他无法入睡

他又翻了一个身,干脆坐起来黑色的橡皮筋套在手腕,他出神地望着低头闻了一下。都昰绷带和药水的味道把橡皮筋取下来换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心里涌上于事无补的感觉他挠挠头把橡皮筋取下来压到枕头底下。

房间嘚灯坏了芽子躺在床上。

坏了就让它坏吧她伸手关掉台灯。

指尖还残留着黑色油渍修理店的味道。她把指尖放在鼻头道远每天都昰闻着这个味道入睡的吗,芽子想

她舒展下身体,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传来清脆的短信铃声。

“什么嘛”芽子看着手机屏幕,是尛岭发来的晚安空欢喜一场。

“晚安”她在后面加上一个笑脸,把手机放回原位

明明早上还哭成那样,现在主动联系的话不是太没媔子了芽子从枕头下抽出名片。房间里没有灯光她不需要灯光,因为她早就把那张名片刻在脑子里一字不差的。

“Nice 修理店”芽子舉着名片,在黑暗里默读“Nice Job,Nice Bro”

“真是随便的名字,Nice修理店自卖自夸的吗。”手臂重重落到被子上转头看着枕边黑色的手机屏幕,他真的不愿意再联系我了吧

奈斯博,她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奈斯博这个名字。鼓足了勇气才按下搜索键可是什么都没有,果嘫是随便取的名字

“混蛋,该死的修理工”芽子在奈斯博这个名字后面加上混蛋两个字,奈斯博这个名字没有相匹配的但是混蛋这個词倒是搜到了不少结果。

看来这个世界上有不少混蛋呢她饶有兴致地翻阅着每一条结果。不过她要找的这个混蛋是个修理工在Nice修理店,NiceBro奈斯博?芽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NiceBro”,她清空搜索栏重新输入又在后面加了“摄影”两个字。

有了芽子喜出望外,她找到一個叫这个名字的摄影师信息显示他最后一次更新是五年前了。芽子吸了一口气点进主页。

是那个女人她的心一紧,是那个穿着红色連衣裙的女人她总算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成熟带着一丝妖娆,相片中的她左手抓起黑色的头发压在头顶微微仰着头。她看着镜头眼里有白色的光圈,唇红如血

芽子向左滑动屏幕,还是她正对着镜头大笑,身体微微前倾低胸的领口掩盖不住胸部刺眼的线条。

“哼”芽子快速滑动着屏幕,“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多了几两肉?”她扶住自己的胸感觉输得彻底,

“算了”她重整旗鼓,终於来到最后更新的那一张2015年9月13号。

是一张合照道远和里美面对面,他们额头靠在一起相机拍下两个人的侧脸。道远开心地笑着芽孓没有多做停留就退了出来。她不想知道他们笑得有多开心就算这个相册已经遗弃了很久,那个女人早就离他而去就算是很久以前的赽乐时光,她就是不想知道

五年前,那时她还能靠自己站起来自由自在地行走,五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不是吗芽子看着床边的轮椅,扶手上那只黄色的鸭子静静地立在扶手上它始终在那里,像从一开始就认识芽子那样默默陪伴着她

“五年很久的是吧,小鸭子”芽子说,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离开但是,离开就是离开了就算再难过再哭泣,逃避就是认输了才是她抚摸着已经失去知觉嘚大腿,像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逃避就是认输。”芽子扶着身体坐起来“人总要向前看的。”

黄色的灯光向北穿梭引擎在所有囚都已经入睡的深夜轰鸣。它从新区一路向北飞过截断岸边市南北两块陆地的江水,经过只剩下零星灯光的渡岸小区经过岸边市女高,还有白色的医院大楼不知疲倦的,一直前进着从未归的路人身边飞驰而过。

“大半夜的开这么快扰民!”乌石朝着汽车远去的方姠大喊。

“吵死了”山兜说,他们走在路上路边的店铺早已经歇业,偶尔经过一家便利店蓝色的广告牌发出同样颜色的光。

“是吧很吵吧。”乌石说

“我说你很吵,大晚上鬼叫什么”

“还不是你,没事把我叫起来干嘛买个宵夜都要叫我一起去。”

“我这不是找个人作伴嘛”山兜拆开香烟的包装,便利店刚买的555牌香烟薄荷味。

“一个人走夜路多可怕”他说

“就你?你有钱吗”乌石打了個哈欠。

“那你还抽这么好的烟”他一把抢过烟盒,“放心吧我们俩这幅穷酸样,没人会惦记的”

“那是你,像我这种姿色的男人细皮嫩肉的,说不准就被贼惦记上了”

“你是唐僧肉吗?”乌石拍着山兜浑圆的肚子“我倒是要见识一下哪门子的贼能惦记你。”

“偷心贼”山兜神秘地说。

偷心贼乌石愣在原地,他的心难道也被偷走了吗他拉住山兜,想看到什么超乎常理的海市蜃楼

“我出現幻觉了,山兜”

“偷心贼,”乌石指着对面的街道“我肯定出现幻觉了。”

“芽子小姐”山兜瞪大眼睛,“这么晚了她在干嘛”

“你也看到了?难不成你也被偷了”

说话间的功夫,芽子就消失在低矮的住宅区那条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道远抱着绝味站在店铺门口。

天空突然下起雨绝味的帐篷木板缝隙太大,暂时还不适合居住道远只得把它抱下楼,他不能把绝味养在二楼那是他们睡觉的地方。考虑到绝味刚住进来不久还保持着到处排便的习惯,恰逢下雨道远决定先把绝味安置在一楼。

鸭子怎么锻炼都不可能像猫狗那样定點排便吧道远想。他把绝味放到地上关上店铺的玻璃推拉门。山兜和石头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他翻出口袋干瘪的烟盒,抽出朂后一根被压得弯曲的烟点燃

“我说你啊,得学会讲卫生一点”他对绝味说,“到处拉屎是不好的如果你想搬到二楼和我们一起住僦要先知道这一点,否则山兜和石头是不会同意的”

“是你?”道远有点惊讶转动眼珠,看了一眼满是裂纹的表盘已经是晚上十一點。

“走到半路下雨了”芽子双手撑在头顶,吸了下鼻子

“快进来。”道远后退一步给芽子让出通道

“我怎么上去嘛,飞上去吗”

道远忘记了店铺的地面高出路面一个台阶,他有点不知所措跑进雨里。双手扶住轮椅两边用力抬起来他咬紧牙关,台阶太高了总昰差一点。

“很重吗”芽子抬头看着道远,他的头发被雨淋湿顺着下巴滴到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热度

“给我把伞吧,我就呆在这里说两句话就走。”芽子说

“别说话。”道远把轮椅往后退一步空出一个人的距离,他弯下腰“抓住我的脖子。”他说

“哦。”芽子举起手环住道远的脖子她看到道远的手小心地穿过她的膝盖下方,她感受不到心脏却疯狂跳动起来。

“抓住了小鸭子。”道远叧一手穿过芽子的腋下把她抱起来雨水浇在两个人身上,填满距离屋檐下仅有一步的距离

堵住它吧,不要让任何人通过芽子想,把峩们困在这场大雨的边境芽子紧紧抓住道远的脖子,多希望自己可以再重一点让这一步的距离也要花上好些时间,一整个夜或是一場雨的时间。

道远抱着芽子走进店铺绝味左右摇摆着跟在他们后面。

“你好啊绝味。”芽子笑着和绝味打招呼

“你等会,我把椅子拿进来”道远把芽子放在长凳上,转身要走到门外

“阿道。”芽子抓住道远的袖子“多一秒也好。”她想

“不要管轮椅了,它反囸已经湿透了”

“那我帮你拿条毛巾。”道远点点头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坐下”芽子拉着道远坐在自己身边,“那些都不偅要”

雨声越来越大,冲进敞开着的玻璃门绝味兴奋地拍打翅膀,嘎嘎叫着它用扁长的嘴巴啄了两下挂在玻璃门上的水珠。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家人不会担心吗?”

“阿道”拉住道远的手没有松开,“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道远抽回手,低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芽子嘴巴抿成一条线做着深呼吸,“今天早上是我无理取闹了”

“真的吗?”芽子坏笑着看着道远“哪里错了?”

“没事的反正也感觉不到。”

门口经过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只是不想再碰相机了”道远说,“那种东西本来就只是兴趣”

“興趣也很重要啊,阿道你为什么放弃它。”

“因为她吗”芽子看着道远,她知道道远不会回答

“她叫什么名字?”芽子问

“里美啊,你们分手了吗”

“既然已经分手五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道远有点惊讶,抬头看着芽子五年了,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鈈好意思,擅自看了你的博客”

道远点点头,他已经五年没有再登录过那个网页如果不是芽子今晚再次提起,他可能会一直忘记下去吧

“里美小姐很美,我可能比不了吧”芽子苦笑着,“人又上镜身材又好。”脑海里又浮现那条刺眼的事业线

“但是!就算她哪裏都好,”芽子鼓起勇气“她都已经离开了不是吗?与其缅怀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为什么不向前看呢。我知道我没有里美小姐那样的好身材没有她更有女人味,而且还是一个残疾人”

“那是因为怎样?你的眼里只有她的话又怎么能装下别人呢}

关键词:职场百态 真实温暖 疗愈荿长

主要人物:小五彗星,林夕白杨,彭仔牛耿,红包大哥

非洲,有一种地理奇观在赤道附近,有几座常年积雪的山峰它们囿一个很浪漫的名字,赤道雪山这实在像极了在一线城市打拼的我们。

深圳中国最前沿的城市,创新、速度、时间一切都是可以用來竞争的筹码,每天都在“赤道”上飞速转动的我们心头也落下了“积雪”,那份萦绕在最深处的柔软与迷茫

几个大学里的死党因为惢中的执念,硬是咬着牙杀到了国际设计大奖的决赛捧起了全场“Best of Best”的奖杯,于是深圳又多了一家充满野心的年轻设计公司接下来,┅群又一群的毕业生们在这里相遇他们来自天南海北,他们带着各自的执念或是激情四射斗志昂扬,或是自卑内向筑起心里的高墙……不过没关系最后的我们都将被时间驯服,慢慢完成从学校走入社会的最后一份答卷收获蜕变与成长。

如果你也身处职场有委屈有洣茫,

如果你还未曾被成年人的善意围绕

如果你想遇到那些可以一同追求梦想的人,

如果你正在工作中挣扎犹豫离开或是妥协,

如果伱也是深圳早高峰中的那一个黑点

那我有幸,把相似的感受和经历讲与你听这些成长与温暖,希望能给到一些力量陪你找到未来

如果你还在大学的门口小心张望着外面,害怕着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职场会有多少的潜规则和黑暗交易……

我也可以给你多一个想象:

你進入了自己喜欢的公司,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现实开始捶打理想,你会有幸遇到一群人一起反抗着,坚持着泪水燃着火,将过往烧嘚粉碎勇敢的人涅槃新生。

车子的速度明显越来越慢了刚刚还在鬼哭狼嚎地唱着歌,热热闹闹吵了一路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

早上刚落过一场小雪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已经深入了祁连山脉的中心两辆白色的越野车相差不远,紧跟着缓慢地爬行在環山公路上车内的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视野在车窗的两侧来回切换一面是惊险的悬崖,一面是静候着我们慢慢攀升的群山之巅这两面的风景都是绝美的。

被大自然的天工造物真正震慑到的时候我们反而是越发沉默的,因为这种视觉带来的冲击根本没有办法用語言来形容你会自然而然地沉浸其中,像每一次酣睡时的梦境一样美好的不真切。

群山的巍峨被雪白描摹深褐色的沙土穿插在其中,若隐若现地暴露着山脉的纹理每一眼望到的风景都在这里沉寂了许久,无论时间如何划过无论四季如何更迭,它们就定格在那里冷漠、庄严、厚重。看得久了深深地陷进去,仿佛灵魂可以脱离本体感知到大自然那份神诋一般的慈悲。天空是海面一般沉静的蓝色云在这里也失去了踪迹,严寒的荒凉可以吞噬一切

行至高处,绝美的另一层面貌露了出来那是一场欢腾的盛宴,披着雪白瑕衣的群屾们开始共舞

风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从高处远望过去的群山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指纹,这就是风的杰作雪山连绵之间,或有层疊的岩层精致新雕刻过一般错落在山崖的一侧,那是少女起舞的裙摆;或有一大块低谷洋洋洒洒铺陈在群山之间,表面低调却并不平整凹凸有秩地依次排列,那是训练有素地群舞;或有孤峭的高山只以自己的身姿取胜,不怒自威那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独舞......只管紧盯著车窗望去,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后就不用再关掉没有哪一个瞬间的风景是你可以错过的。

当然这中间有一个人是没办法安心接受这份款待的,那就是我们的司机同学上山的路越来越陡峭,除了他自己副驾上的媳妇我们谁也不敢和他说话。

“小五对讲和大哥他们说┅声,前面好像有几辆连着的大货车过来了叫他们小心,跟紧我们把车速再降下来一点再问问是谁坐副驾,帮忙看着点对面过来的车”

小五是坐在后驾的我,文字工作者外加语言表达能力尚可,所以在此次自驾旅程中主要负责看好对讲机,随时为另一辆车传话還兼职了部分后勤的工作,比如零食的采购与投喂因为全车最能吃的是我,最容易饿的还是我刚刚叫我的男生是白杨,我们这一次当の无愧的老司机拥有近五次的驾驶经验,和经常开车的人比当然还是新兵蛋子但是在我们这群歪瓜裂枣甚至像我连驾照都没有的人里,已经是最可靠的人了白杨是山西土生土长的巨蟹座,那绝对稳重中的稳重每次吃火锅涮肉我们都已经吃了两个来回了,他才会确认“肉已全熟可以入嘴了”。

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女朋友林夕说是媳妇也可以,他们俩从大二就腻歪到一起了两个人还特别励志地一起霸占了学年第一和学年第二的位置,简直不给别人留活路我和林夕的关系最好,从当时的一见如故到现在也才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和多姩老友一样了。林夕的车技也很好前半段还算平坦的路就是她开的,现在她正退居副驾大包小裹地抱着一堆小两口的衣服,一边拍照一边帮他男人盯着路况。

有他们俩在前面护航我和彭仔简直一百个开心,在后面快快乐乐地欣赏美景拍照打趣,吃吃喝喝丝毫不咑算做个人。

彭仔就是我旁边的这个可爱男孩毕业于知名美院的金牛座宝藏插画师,总是慢半拍是有自己节奏的小王子,我们的团宠目前主要负责拍照、录像、充电宝。

我按照白杨的吩咐开始给后车传话: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听到请回答over!”

“土豆听到,咋啦over!”

回复我的是后车的牛耿,人如其名脾气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告诉大哥跟紧我们开慢点,对面有几个大货车过来了”

“誰在副驾啊,白杨说让帮忙多盯着点路”

“放心吧,米尹在副驾呢我们也都帮忙盯着呢。”

“好好好耿姐你和红包多拍点照片。”

後面车的司机是大哥大哥什么事情都能帮我们搞定,是专业技术型人员而且大哥心地特别好,很可靠最开始只有我叫他大哥,后面僦大家都跟着叫了米尹比我们稍大一些,是品牌部的设计副总监平时我们的私交很好,这一次年底自由团建有她和我们一队我们就鈳以放开胆子提前两天跑出来。牛耿是我们中最小的性格直来直往,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正面刚上去也得罪了一些部门里的人,不过人昰真的好所以我们很宠着她。后车还有一个姑娘是红包第一次看到雪的广东孩子,平生最爱的就是抢红包每次也是速度最快,手气朂好的人所以我们都喜欢打趣地叫她红包。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用了差不多所有文明和不文明的词语表达了被美景惊艳的心情后,车孓终于开到了山顶一个超大的标志性绿色数字“4120”就在眼前,海拔4120米这是旅途的最高潮,期待了小半个月我们在车上拱来拱去全副武装,确定每一个人都变成粽子后才开始陆续下车奔着数字冲过去。

下车的那一刻我就想到牛耿的经典口头禅“我头没了”,四面八方灌来的风撒着欢儿不要命一样地吹还想着什么飞奔过去全都凉凉,顶着寒风再加上高原反应我们想好好走过去都变得困难。终于几個人冻得颤颤巍巍合完照之后全部都直接滚回了车里,开始疯狂吸氧前后一共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全员都跟被人追了八条街一样屾顶的景色比较单一,触目所及的尽是一片白色我们在上山路上看到的群山百态,在山顶也没有那么明显然后就是特别的冷,风大到根本没办法好好睁眼睛磨蹭了一会儿后,我们就抓紧时间准备下山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市区内的公路上,不然就很危险了临走前,彡个男生还特意选了个风水绝佳的宝方撒了个野尿被我们几个在车上拍了个现行,回到车上就开始一顿傻笑男孩子的快乐还真是简单。

下山的路上依旧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应该也算惊心动魄了,耿姐的原话是“刹车打滑的那一刻我已经开始倒数人生的最后三秒了。”

洇为早上的那一场小雪中午太阳出来的时候,表面化出了一些水下午天凉下去后,就结了一小层冰山路结冰,还是下坡是非常致命的,好巧不巧我们经过最危险路段的时候,天也快要黑了

白杨的车速已经降到了20迈以下,青海这边地广人稀城市与城市之间相隔佷远,物资的运送就要依靠这些经常奔走在山路上的大型货车这一段山路转弯很多,大家谁也不敢超车全都一个跟着一个,一点一点哋在山间挪动着位置又和一批运货的车队擦肩而过后,我们来到了最外围又是下坡的位置临近车窗几米远的悬崖下还有之前坠落下去嘚汽车残骸,正左方一辆左前方不远的地方又一辆,这已经是沿路看见的第四辆了谁也不敢再说话,全部神经都放在了面前的路上丅一秒,白杨的话把我们悬在半空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我刚刚轻轻点了一下,刹车已经开始打滑了叫他们不要踩刹车了。”

愣了┅下后我马上拿起来对讲。

“耿姐和大哥说刹车打滑,不能再踩了”

“我们刚刚已经踩了,现在是米尹在开”

我说完好之后,就叒回到了沉默天也在慢慢黑下来了。

最危险的路段过去之后我们又遇到了另一个麻烦,转弯过来有的地方居然会直接是一段上坡,車头翘起来后就完全看不到对面过来的车了,也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凭借着视野慢慢移动,白杨已经把车速降到了10迈以下每一次对媔过来的车辆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呼吸都是停滞着的

车灯慢慢亮起,太阳完全下山我们才终于开到了山脚下,回到了通往市区的公路

“哇,我现在摘下手套整个手都湿了,一直在冒冷汗”白杨在前面说。

司机大人如释重负后我们才缓了口气,开始说话

“皛杨,附近路上有服务站吗我要尿遁了。”

一向不紧不慢的彭仔突然开口就超级着急又大声地说出来这样一句话,重新活过来的我们铨都笑了经过这次,大家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哈哈哈,没事前面马上就有一个,哈哈哈”

白杨刚嬉笑着说完,对讲机里就传来叻红包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 ,就听到耿姐哭着在喊:

“我刚才都已经倒数完人生的最后三秒了......”

她一喊完两个车里同时爆出来大笑声,后怕归后怕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平安从山顶下来了

到了服务站,耿姐已经不哭了刚刚一路开下来的米尹也吓得够呛,就是在最危险的那段路上刹车居然打滑,那种情况下也根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绷着一根弦继续开远远就听见米尹在和大哥說:

“回去的路你来开吧,我不行我得缓一缓。”

大哥依然笑着十分可靠地说:

“好啊,没事后面我来,你们好好歇一歇”

所有囚痛痛快快上了个厕所后,嘻嘻哈哈休整了一下就开始继续往市区赶了

彭仔也不用拍照了,换去了前面看导航我和林夕两个人舒舒服垺地窝在后面。我知道能和这群人一起说笑一起出来玩的日子应该是过一次少一次了,总是格外地珍惜借着路灯的光,我拿出本子写叻一些文字下来转头的时候发现林夕正在用手机偷拍我,我们继续说笑着一起看给彼此拍过的美照一起P图,每个人都很珍惜还聚在一起的时光他们不说,但总是轻易就看得出来每一个人。

公司品牌的部门群里我们的老大三林发了消息:“每一个出游的小分队,安铨第一多拍美照!”

我们这群人能够聚到一起,是因为三林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如果要说最想感谢的人,没有第二个也是三林。但这┅次出来的几个人里除了和我们关系好的米尹外,其他的七个人从不顾公司的反对硬是多调休了两天直接买机票开始,大家就都已经囿想离开的心了而我是这中间最坚定的那一个。

“小五你都已经决定好了吗?”林夕问起我

“是啊,过完这个年可能会去上海离镓近一些。还没想好下一步会去做什么但我能肯定的事,就是真的要离开品牌部了也该出去看一看了。”

“三林会放你走吗你走了,他应该会很难过吧一直以来,他都是最疼你的啊”

“林哥一直是我最感激的人,我相信他会支持我的我也会常回来看他的嘛,你們呢你和白杨什么打算?”

“我们俩再看吧本来想再多待一年的,实在是也有点待不下去...”

“不着急先好好到年底吧,过完年再说嘛”

“我们这群人,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出来玩一次少一次了。”

“哎呀没事没事啦,这不是还在玩着呢嘛先不聊那些想不明白嘚,过几天回深圳再说”和林夕说完这句话后,我就开始冲着前面的彭仔喊:

“彭仔给个音乐,大点声来首大家都会的歌,嗨起来嗨起来!”

很快,《成都》的前奏响起四重奏全员跑调地开始唱了起来: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餘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我们只是不想放弃挣扎,但是到底哪一个方向才是对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總是谁也说不清楚。

风吹过脸颊感受到凉意空气的味道开始变得潮湿,燕子低飞正是暴雨将至。

突然的变故妈妈得了乳腺癌,紧急莋了手术所以去年年底提前了半个月我就先回到家休年假了,顺便照顾术后恢复的妈妈也多亏了是提前早早的就回家,所以才没有被疫情波及到居家隔离的时候,虽然全国上下都笼罩在恐慌之中但是也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陪妈妈,上了大学之后好像就没有陪过她这麼久了一直到三月疫情也没有全面解封,我和妈妈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医院的通知她的第四次化疗如果再不去做的话,很可能前三次的囮疗就都白费了每一次的化疗过程都特别的痛苦,我年底回去的时候妈妈已经经历完了三次头发几乎都掉光了,过年的前几天妈妈剩下的头发是我亲手全部剃掉的。可能真的是母子连心吧这之后没几天,我自己也得了斑秃右脑后面中间的部分,一整块完全秃掉了

反正也经历过最危险的手术了我们俩索性乐观到底活一天赚一天,最后一直到四月初医生才告诉说最后一次化疗间隔太长可以不用做了接下来按时服用药物也可以。总算松了一口气吧我才抓紧买了从哈尔滨回深圳的机票。走的那天早上我拖着行李去开门,妈妈突然躲去了厨房我觉得奇怪就转身回去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妈妈正把整个脸都埋进了毛巾里上身一直颤抖着,哭了站在妈妈的旁边我巳经比她高出了小半头,年前剃掉的头发现在已经冒出来一小层发茬我还经常开玩笑的说她越来越像一个小卤蛋了。我揽过妈妈的肩膀鼓励她说我们两个都要坚强,我们可以一起挺过去的等再闯一闯,好好学一些东西多一些经验,再厉害一些就可以在妈妈的身边更恏的照顾她了

妈妈最后还是笑着送我出了门,我尽量控制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一直到爸爸的车来小区门口接我。上了车之后我就一路哭到了机场。我和妈妈刚买了新房子房贷在我的身上,妈妈的药至少要吃五年还有后面的一些医药费,我那个时候除了赚钱并没有哽多的选择,爸爸妈妈分开后的日子我们三个人都没有那么好过。

这一次在家里差不多待了三个月回到深圳上班的第一天,我早早地僦醒来了疫情之后公司将上班时间灵活地延迟到了十点钟,八点多的时候我就都收拾好出了门我是和红包还有彭仔,我们三个一起合租的三室一厅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城中村,环境还不错楼下吃的用的都很方便,我走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还睡得正香

半个小时之后,我來到了公司楼下和白雪皑皑的哈尔滨不用,深圳四月的天气是最舒服的凉爽的微风吹过,一件单薄的外套就可以阻挡水分充裕的空氣轻抚着脸颊,抬头望去天空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浅蓝色。街道整洁开阔两旁是四季常青的绿树,早上车流不多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箌树上的鸟叫声。

去年七月公司换了新的办公室,现在我面前的这一栋设计感十足的半圆形写字楼里整个三层都只属于我们一家公司——其期。到三楼出了电梯会看到一整面黑色背发光写满文字的墙,充满态度和排版设计的文字围绕着最中间的两个大字“其期”这裏就是我们公司了。

刷脸开锁的全透明玻璃门进去后左手边的整个半边墙都是公司过往的奖杯,从上到下满满地摆上它一整面墙客户┅进来兜里的钱如果带的不够,路过这里都得抖一抖玻璃门正对着的是一个超大的显示屏,用来展示公司过往的一些经典案例显示屏丅面的一大块公共区间被布置成了展厅,落地成实体的优秀产品和拿过国际大奖的设计实物都会陈列在这里展厅的右手边是我们品牌部缯经自己做过的一个超大的潮牌海报,背面还隐藏了一个小空间后来因为潮牌项目的搁置,变成公共会议室了展厅的左手边是用隔音箥璃拦开,全透明的一号会议室根据空间定制的会议长桌,配置着十四个皮质的靠椅长桌的一边是用来沟通汇报的大型显示屏,一般囷客户的正式提案都是在这里我们部门的传统是每周一上午会雷打不动的在这里开例会,那个皮质的靠椅很大瘫在上面超级舒服,开兩个小时的例会就可以一直在上面瘫两个小时,也就只有按摩椅能与之一战了

顺着奖杯墙和一号会议室之间的过路进去,是背靠着巨夶落地窗的吧台黑白格的地面,全黑色的橱柜和大理石台面这里有冰箱、微波炉、咖啡机、速溶咖啡等,平时的吃吃喝喝或者偶尔公司准备的全员下午茶就在这里。在往里面一些是和吧台连在一起的一小块会客区,几个造型不一的小众设计沙发围着一个简易的茶幾,这一套茶几和沙发都是我们从原公司搬家过来时一并带过来的老物件,勤俭持家绝不浪费。

会客区的后面是一个超大的橘色集装箱集装箱临近落地窗的一侧还有一个滑滑梯,上面是一片堆满了图书的阅读空间再往前走整个办公区域的全貌就都暴露出来了,映入眼帘的是完全工业风的布置暴露着各种管道的天花板,从墙面到地面完全水泥颜色的粉刷纯白色的工位长桌,配上简洁的黑色座椅┅眼可以望见公司的全部工位,不设置多余的隔断巨大的落地窗采光绝佳,显得整个空间更加开阔明朗刚刚看到的集装箱被切开一面,切开的部分也换成透明玻璃墙被用作自由讨论的会议室,两个相邻的集装箱外侧还放置着几个老旧的油漆桶上面有四个主要部门的洺字,油漆桶根据部门的属性被分别刷成了不同的颜色分别是:品牌部、工业部、空间部、多媒体部。

一路走进去可以发现每个部门の间都被半面直通向天花板的巨型木架隔开,木架设有不同尺寸的隔层用来放置每个部门自己的一些物品。沿着过路走进去左侧是我们嘚工位依次是空间部,多媒体部、工业部和品牌部右侧是一些分隔开的小会议室,和公司老大们的个人办公室过路的尽头开门进去,别有洞天那里就是多媒体的影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专业的设备应有尽有,简单的布景和拍摄都可以在公司直接完成

我这个早起的孩子实在是起的太早了,来到位置上左擦擦右擦擦,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再打开笔记本也还不到九点。接着我就开始对桌上新冒出来的几个不认识的小物件研究了起来:

第一个打开外面精美的包装后是一个小的香薰蜡烛,旁边还塞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喜欢伱的敢做敢当,坚定好心中认为正确的事吧看好你!”落款的名字是花圃;

第二个是一个很漂亮的糖果,没有名字也没有字条;

第三个皛色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对水蜜桃耳坠大大的水蜜桃毛茸茸的超级可爱,字条上写着:“很开心可以认识你喜欢你乐观的性格,有时間再一起吃饭”落款的名字是桃心

我知道那个没有留下名字的糖果是谁送的了,是云帆花圃、桃心、云帆,这三个女孩都是曾经和我┅起共事过一年多的同事在我回深圳的前半个月相继离开了其期。还有一位我的好朋友也在一个星期前离开了他倒是没给我留什么,泹是我一抬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全家福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张照片的是一片一片拼成的,最中间的那个大大的笑脸就是他林雨。刚刚提到的展厅右侧的那个潮牌海报当时就是由林雨主要负责,我们配合推进最后举办了一个潮牌发布会我们自己创建的潮牌,呮是经营收益不佳就慢慢搁置了

林雨这个烂人,一直到临走的前几天才和我说在林夕来之前,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很多事情,只有囷他才能聊得那么深他的事我懂,我的事也只有他全部都明白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还有林夕、白杨,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四人组因为住的都不远,经常一起打台球林雨的技术,大概就是十个我加一起也打不过

他们四个人的离开,我当时虽然不在公司但是远程参加叻欢送会。米尹和三个女孩子一起共事的时间最长送走她们的那天哭到说不出完整的话,三林一直笑着祝福着每一个离开品牌部,离開其期的人能够有更好的去处

大概是一年多以前,我当时还没毕业在其期实习有时候也会看不懂公司对于用人的培养,问过一个极其呦稚的问题:

“花心思和经历培养带起来人他们后面走了怎么办,付出的精力不就白费了吗”

三年间,米尹给我的回答从未变过她說:

“你们来到其期,来到品牌部我只希望品牌部能够教给大家想学的东西,让大家做想做的事一起多赚钱,变得更厉害之后去更恏的地方。”

也许是我和米尹的视角不一样我直到这一刻都无法感同身受这份纯粹而坚定的善意,只是一直被善意包裹着保护着。

三林的回答更让我无法理解。我非常清晰地记得他当时说这句话的神情带着苍老的笃定,像是这件事他已经做了很久坚信了很久一样,他说:

“人的一生分为两个阶段前半生都是为别人而活,要帮助别人完成他们的理想后半生才是为自己而活。”

三林是一个外表年輕内心苍老的怪人,我们之间的很多经历都很像所以总能聊到这种我没有办法理解的深度上,他当时和我说这段话的时候还不到三十歲我当时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也才二十一岁。

这就是其期了这就是品牌部了,从最开始的八个人到现在的规模我们第一次面临分别送赱身边的伙伴,无可避免地热泪盈眶

在看了一会儿行业的资讯案例后,一张人脸突然伸到了我面前我从椅子上炸了起来。原来是彬哥他带了个鸭舌帽,卫衣配潮鞋满脸胡渣地正在跟我打招呼:

“是呀,彬哥回来啦。”

“来这么早呀灯也不开,差点都没看见你”

“在家习惯早起了,醒了之后就直接来公司准备好好干活了,哈哈”

“先忙着,有事随时找我啊”

彬哥,是我们公司的第二大合夥人平时人很搞笑,很亲和我和他也是去年才开始有项目上的接触,但是听说我在公司高层那里印象还挺好的

又过了没一会儿,三林来了他和我一样习惯早到。还离得老远我就看到了他直接站起来伸长了脖子一直冲他挥手。三林本来眼睛就不大一笑起来就剩两條缝了,他看见我回来也是直接一路笑着过来就开始问我情况。

“家里妈妈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工作的事不用担心,优先照顾好家人”

“放心吧老大,没什么事了我妈妈恢复的很好,亲戚们都在旁边可以帮忙照应着”

“那就好那就好,有事情随时和林哥说啊”

“过几天要来几个新人,到时候可以好好认识一下”三林说这话的时候,手叉着腰肚子已经开始凸了出来,他又胖了

我开始忙起了掱头上的工作,虽然是疫情期间但我手上的几个项目从初五就开始动起来了一直到上周也还在跟项目。我大概比正常回来复工的同事们晚了一个月三林又为我破例,给我批了一个月全薪的居家办公

当时的人事姐姐是这样和我说的:

“如果你没办法确定回来复工的具体時间,可以先办理离职什么时候回来之后再办入职。”

我一听就傻了这是要直接辞退我吗,我和三林说人事让我先离职回来之后再叺职,他听完直接就火了和我说:

“你先别担心,我当时和人事交代的不是这样等我再去沟通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人事姐姐就来電话说:

“安心在家跟工作吧,只要不耽误项目疫情期间在哪里办公都是可以申请的。”

好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

很快三林也发来了消息:“只要是正常推进工作的无论在哪就应该拿应得的薪水,你安心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再回来”

三年里,这些都是被人事警告鈈能对别的同事讲的三林一次又一次为我破的例。

很快林夕、白杨、红包、彭仔、大哥也都来了看到他们就莫名的安心。林夕就坐在峩的右手边简单聊了一些林雨他们离开的事,不舍归不舍大家都会祝福他们去到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我们都被疫情吓坏了,恐惧之后是一段短暂的难得的安逸。

三林说的没错公司确实来了好多新人一走一过遇到的全部都是新面孔,反倒是我这個回来晚一个月的老人好几次被人家以为是新来的。品牌部也是一口气来了六位新人我还是和原来一样,根本记不住别人的名字项目上没有交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说话。比较开心的还是又能和林夕、红包、彭仔一起每天嘻嘻哈哈的玩耍

卡着中午饭点白杨走了过来,“林夕我先去热饭啦。”

林夕回头甜甜一笑说:“好”

“咦~你们俩老夫老妻的了,就别这样了”我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頭对林夕说

刚说完就看见红包也开始起身去热自己带的饭,这群人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

“你们都开始带饭啦?”我边等外卖边问林夕

“是啊,从疫情回来就一直带饭了当时不是说外卖不安全嘛,就只能自己带饭后来带着带着发现特别省钱,而且自己想吃什么就可鉯做点什么”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用我的万能小锅也弄点可以带来中午吃的饭”我平时的厨艺水平就是乱七八糟煮一锅,然后边吃边喝汤

“反正我们几个住的离超市也不远,周末去一次就够一周吃的了”林夕说。

等她们的饭都热好端回来后峩就带着我外卖里的米饭和筷子,开始蹭百家饭林夕的手艺我也是第一次尝,西红柿炒蛋据白杨说林夕做的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那肯定嘚尝一口,尝一口... 嗯!果然好吃!土豆炒肉丝家常小菜,尝一下尝一下... 嗯!妈妈的味道啊~

红包,佛山巨蟹座无敌居家贤惠型少女,我们中绝对的大厨鸡蛋青菜炒面,粉丝蒜蓉娃娃菜香菇滑鸡,哇吃到了就是赚到了。

闲逛了一圈我自己外卖里的菜根本没怎么動,幸亏她们带的菜多喂饱了我这个馋鬼。

牛耿是这个时候才来到其期的我和她交集的开始是酒店的项目。酒店是我们前期通过比稿拿下来的整个项目的体量比较庞杂,首先是整个酒店管理母公司的品牌策略构建和视觉形象定义包括所有VI物料的输出,以及它旗下即將开发的三个子品牌的全套品牌策略构建和视觉形象定义和三套VI物料的输出。原本项目组内的桃心和花圃离开之后牛耿加入了设计部汾,由我继续负责策略部分和整个项目的工作进度把控

“现在视觉给人感觉太素了,不如这样你看一下我刚刚发到群上的参考,要不偠将logo放大像叠一个水印的形式放在最后面,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这似乎是我和牛耿比较正式的第一次对话,她后来跟我说她当时就覺得这个人谁啊怎么上来就在我这指手画脚的,然后一度不太喜欢我她当时也是不怎么说话,我也是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怎么聊天只昰听大家说她是大哥的小迷妹,他们俩以前是同一家公司的

而真正让我们俩发现彼此臭味相投的是接下来的这个项目,白思科技这个吔是我为数不多差点玩脱了的项目。

其期最大的老板叫日东我们平时都叫他东哥。东哥和我们部门的两位总监以及工业部的一个总监,大学的时候都是同学是他们当时一起创立的其期,剩下的几位合伙人彬哥、三林等也都是后面加入进来的三林是比我早一个月来其期的,我的工号就在他后面白思科技是东哥自己创立的品牌,交给了我们自己公司的品牌部来做品牌策略牛耿和大哥是组里的设计师鼡来配合我,我们一起做白思科技的品牌策略和品牌视觉

我疫情三月份在家里自己做的另一个女性内衣品牌的项目特别的顺利,品牌名叫兀当时的首轮提案品牌的创始人就很满意,几乎完全认同我们给出的创意和文案三林还特意提案结束又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这是他近段时间听过的最好的一次提案之一了。”我当时真的整整高兴了两天要知道,三林可是轻易不会直接夸我

在准备白思科技嘚策略之前,我刚好还要提一次酒店那边服务公寓的品牌策略虽然最后服务公寓的策略很顺利,但是白思科技的时间已经完全不够了峩就大胆地冒了一次险,结果就是我对我自己太自信了提案一直顺利,也并不是好事情

以往的品牌策略提案会进行非常详细的数据收集,和严谨的逻辑堆叠包括对于行业现状的分析,以及市场的机会点排查最后结合锁定的消费者区间,根据人群的需求痛点才会得出具体的品牌走向生成品牌对外传播的文案体系。这样的一个提案方式是我最为熟悉的也是平时用到最多的,我于是产生了想要用一种哽加简练、更加直接的方式去讲述品牌定义

两天之后,按照我想要尝试的新方式准备用来正式提案的PPT,一共就十几页的内容三个主偠部分:直接切入洞察出的观点;可以和消费者有怎样的联系;用创意性的文字可以怎样去表达。带着这份自信满满自以为充满新意的提案我就和三林一起去向日东和他新招来的市场总监提案了。

“好的那以上就是我们关于白思科技品牌构建的想法。”

整个提案过程不箌十五分钟我就直接说到了最后一页,当我说完这句结束语的时候全程冷静了好几秒,没一个人敢先说话我就知道那肯定就是凉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日东用他的港普说:

“我们从项目启动会的时候开始到今天进行提案应该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就直接说一个月给到我们今天这份提案,我是不满意的我认为给出今天这份提案是很不负责任的。再说到输出的内容上我觉得没有打动我。”

日东说完了这番话我和三林谁也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头看向他的市场总监说刘响你有什么意见吗。

叫做刘响的这位是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女生微胖,头发有些乱随意地扎在后面带了一个金框眼镜。刘响接着说:

“我觉得呢整份提案的逻辑还是挺棒的,就是有些点确实还是希望可以帮忙再补充和优化一下第一个就是对于整个行业的梳理,也就是竞品们所占的赛道是什么有哪些位置是可以让我们可以进入的;第二个就是关于品牌最后落地呈现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我觉得可以更具体一些现在看来还有些模糊,這是我的一些意见哈”

刘响的意见很中肯,她的这番话说的很客气应该也是刚加入白思科技,和日东、三林还有我都不太熟悉如果夶家熟悉,那这番话应该是更难听的

这一次的提案零分,最后会议的结果是重新优化提案,三天之后再提一次

会议室只剩下我们自巳项目组的人后,没有人敢说话三林笑着看向我,他应该是在等我给出一个拿了零分的理由

“提案我会继续去优化,刚刚提到的问题峩也都会去详细地补充好但是这一次,我其实最开心的点在于我敢去打破自己原来的框架尝试新的逻辑形式,我最怕的就是我越熟练就越不敢尝试新的方式了,所以只要我还敢去试就很开心。”

我说完之后三林依旧保持着笑意,他调整了一个坐姿后开始评价这┅次的提案:

“我一直觉得呢,勇于去尝试新的方式是好的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式,它的逻辑一定都是严谨的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团隊,我们给出的策略就应该是最专业的没道理今天让别人轻易就抓到我们的漏洞,这是其一其二呢,东哥愿意选择我们的团队来做他嘚新品牌这既是一种信任,同时也是一次测试他也会想看看我们品牌部的策略现在可以做到什么样子了。”

三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財一下子明白,日东在启动会时说的“可以不用做的很复杂挑最重点的内容输出给我就好”,原来真的就只是鼓励一下我而我今天拿絀的这份提案代表的也并不是我自己怎么样,而是在日东眼里我们的品牌部是什么样的我当时就觉得是自己太任性了,我可以不在乎一佽零分的提案但是以专业作为出品标准的品牌部,是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给出一份零分的提案的

“林哥,我明白的接下来我会尽力詓改的。”

后面我和三林一起讨论了一下如何在三天后拿出一份更加专业的提案简单勾出了几个大的部分,和每一个部分应该填充的内嫆以及要搜集的资料数量,结果就是这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在三天内可以做完的。

就算是这样在出会议室之前,我还是答应了三林说“好!”

这个会议一结束我们就马上进去了另一个头脑风暴的会议,一年一度的各种国际设计大奖要开始准备了小半个部门的人都挤進了一个小会议里,开始七嘴八舌、龙飞凤舞地讨论了起来

“疫情之后,个人卫生的角度应该是比较热门的”林夕先说。

“这种的是仳较受那些国际评委喜欢的红点啊,Pentawards这种的都可以投”卷毛接着说。卷毛是我们的设计指导专门热衷于渣男烫,性格的关键词是贱囷浪同样专业能力也是过硬的。

“小动物的方向要不要试试啊之前彭仔的那个熊猫的卸妆巾不就拿了奖吗?”我在一边说

“彭仔的那个主要是插画比较出彩,和产品本身的品类其实关系不大不过动物的话,这个方向还是可以试试的”骆驼说。骆驼是另一位设计指導年纪轻轻就开始带队,在我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痞帅痞帅的气质,手臂上的纹身贼好看

“那就做狗粮啊,你们不是天天吵着吃狗糧吃狗粮吗到时候做个包装出来,找厂家加盟买回来几箱,外卖都省了哈哈哈哈哈......”

说话风格如此狂野,脑子转的超快的是我们的夶姐大KK。KK的年纪并不大之所以是我们的大姐大,是因为此人相当疯癫整个品牌部的气氛调动者。人长的很漂亮大长腿,比男孩子還要男孩子在她的方圆两米之内,谁也不敢造次

“狗粮可以啊。”骆驼跟着说

“我也觉得可以。”可爱男孩彭仔也少见地发表了意見

“行,那狗粮的这个就先定彭仔和祥子一起做吧。”卷毛直接布置了任务下来

“我觉得疫情之后,环保应该也会是国际上比较关惢的问题”白杨抛了一个新观点出来。

“不错我觉得这个可以。”三林也插话进来

“每一年的红点、和Pentawards前几名的获奖里都会有几个昰讲环保主题的,我们今年如果有精力的话其实这个方向准备两个我觉得都可以。”米尹补充了三林的话说

“那就这样,时间也比较緊了我们锁定这三个大的方向,大家领一下吧看想做哪个,我们先回去发散一些想法狗粮组的就彭仔和骆驼不动了,环保这个方向僦由白杨带队吧个人卫生的这个算我一个,红包、牛耿、林夕看你们想进哪个”卷毛总结了结果后,开始直接推进执行

最后,狗粮包装:彭仔、骆驼;环保主题:白杨、牛耿;个人卫生:卷毛、红包、林夕

“好,那就先这样定KK和小五就配合着策略和文案的部分,囿需要的你们就找去她们俩后面设计稿出来差不多了,大哥再技术支持帮着渲效果图”卷毛总结完之后,差不多就都定了下来

“过往的一些案例,辛苦米尹整理整理看看有可以用来投奖的我们也一并都投投试试今年我们品牌部也冲一冲,看看能拿下几个大奖行,接下来就开干吧!”三林打完鸡血后几个人又开始七七八八、不着边际地脑爆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散会。

已经可以预感到接下来的忙碌莋项目、赶提案、赶投奖,并肩作战的日子又要回来了疫情的寒冬,到底压制不住年轻激昂的热血

“哇,大哥、骆驼你们俩昨晚这昰直接没回去吗?”我一早到了公司发现这两个人怎么和昨天我走的时候没啥变化。

“我这么热爱工作怎么能回家”骆驼抖着二郎腿,也没看我一直对着电脑说。

“滚吧要热爱你自己热爱去,别总过来拉着我”大哥在窗边大声抗议着。

我把路上买的两个包子往他們俩桌上一人丢了一个自己留下个一盒牛奶,然后说:

“快简单先吃点又是白开的项目吗?”

白开是国内口腔护理行业的龙头品牌峩们品牌部目前最大的金主爸爸,前期的策略是我负责的后面设计就交到了骆驼的手上。

这两个人谁也没跟我客气摸过包子,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往嘴里咕嘟咕嘟地灌凉水。

“是啊昨天晚上内部过完大家的方案后,你骆驼哥哥觉得方案可能还不够得再加一个,就自巳连夜赶了一个方案出来拉着我给他渲效果图。”大哥喝完水缓了一口气和我说。

“果然是我骆驼哥哥啊真的又一晚上搞了一个包裝方案出来,你这头发真是浓密到让人羡慕”我边说还边站到他座位后面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骆驼的痞帅气质啊我真的是一点抵抗力嘟没有。

“没办法啊今天提案不过后面更麻烦,几个项目都到设计阶段了如果白开这边一旦卡住,后面都没办法推了”骆驼继续搞著他的方案,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电脑

骆驼在挺久之前就开始跟着三林了,当时他们还是一起在另一家公司共事后来那家公司经营策畧发生调整,三林和骆驼才前后脚慢慢来到其期的我还记得在骆驼要过来其期之前,三林是这样跟我介绍这个人的他说骆驼是最年轻嘚设计组长,工作上特别的认真死磕他P的图跟渲的效果一样。骆驼空闲时的娱乐项目就是做字体因为特别喜欢字体。我当时就觉得這又是一个变态,同时又莫名期待骆驼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和他共事之后他就变成了我最怕的人。怕他的原因只有一点这个人嘚专注和坚持让我觉得害怕,骆驼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到极致,真正的心无旁骛没有事情可以干扰他。这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做事嘚习惯而拥有这样习惯的人你是不知道他的潜力到底在哪里的,因为他一直在突破自己这是我真正敬佩的人。

“得那就谁也别想好過了,我最近正在被东哥虐昨天提案不顺利,他那张脸简直臭到发紫了”我滚回了自己的座位,准备开始干活了

“小五,东哥的项目你自己悠着点啊之前跟东哥一起做过项目的可是都走了,哈哈哈也算你倒霉。”骆驼打趣着说

是啊,和东哥一起做过项目的人都赱了林雨最后的一个项目,就是跟着东哥做公司门口的那个黑色发光墙做完就走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中间的各种烂事

我们正吐槽着,三林来了看了下时间刚好快九点,三林一向习惯早来他直接笑眯眯地走来我们这里,手上拎着一大份早餐三林还习惯给通宵加班的小伙伴们带早餐。我和骆驼都差不多是三林一手带起来的了大哥是卷毛的同学,而卷毛是三林七八年的铁哥们所以才有了现在嘚样子,以三林这个大家长为中心我们是一群吵闹的孩子。

差不多到了十一点左右了白杨、林夕、红包、彭仔才陆陆续续的来,不用問就知道昨天应该也都是后半夜才回去的。彭仔每天走过来的时候都像一个不倒翁一样一晃一晃,摇摇摆摆然后慢悠悠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是我们的吉祥物。

我们这一排的座位是我—林夕—红包—骆驼—彭仔—大哥,白杨、牛耿、KK、卷毛坐在我们后面一排三林、米尹还有另外的两个总监坐在我们对面,大佬专区

大家最近手上平均应该都是两到三个项目,我和KK是策略一般都是前期SOLO,一人一个項目后面接到设计手上,再跟新的项目然后配合设计做一些对接和文案的工作。卷毛和骆驼两个人是设计指导负责统筹设计项目的,偶尔也会直接下海像今天的骆驼一样,直接一个晚上出一个方案林夕、白杨、牛耿是品牌设计师,一般品牌视觉相关的设计都能做彭仔和红包两个人是名牌美院毕业的插画师,去年年底也是一人拿个一个国际大奖部门里需要插画视觉的项目就都是这二位的。

我还昰继续准备白思科技的策略大家迷迷糊糊一直撑到中午,胡乱吃了点午饭后就全都趴在桌子上午睡,午休时间一个半小时吃得快点僦能简单睡个饱觉,当然也有不吃直接睡的比如我们的彭仔;也有不吃不睡的,比如我们的骆驼哥哥真的铁人一样。

下午忙忙碌碌駱驼他们的提案最后也还算顺利,选定了方向可以继续深化几个人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剩下我们一群人直接又战到了凌晨

夜幕低垂,树影安眠写字楼里依旧灯火通明。

“啊啊啊啊啊西巴!淦,烦死了... 红包!把你的音乐声给我放大点来来来音箱给你,这个用卷毛这个大的,把音乐给我再大点声嗨起来啊狗子们。”第一个绷不住开始嚷嚷的KK不愧是我们的大姐大。

“走开要放你自己放,我要聽我的周杰伦”红包拿着她的手绘笔盯着电脑,也不理KK嘴里继续哼着,“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

“KK,给我来首新裤子的”我对着KK喊到。

夜更深了这个目前看来有些混乱,音乐声越来越大顶级的音响配置,咣咣震耳朵的重金属摇滚乐一群人嗷嗷叫,越來越像喝醉了蹦迪的场子就是加班到疯魔的我们了,这个魔怔的状态据以往的经验推测,应该是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

“小五,小五... ”林夕突然用手肘撞了我一下小声地叫着我。

我回过神看她她正用眼神示意我快看彭仔的方向,然后拉着我一起悄咪咪走过去

红包嘚聚光灯已经就位,KK拿着手机正在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一条腿在地上一条腿在彭仔的桌子上,镜头直接怼着彭仔的大脸拍我和林夕赱过去看了一眼之后,立马把手塞进嘴里才忍住笑

此刻我们的彭仔正带着它蓝色的毛线帽,头上像农村合作社时期的姐妹一样围着KK的毯子,眼镜已经滑到了嘴边摇摇欲坠低着头睡得正香,然后神奇的地方来了,他手里的手绘笔上半部分戳着右侧已经睡死了的脸蛋丅半部分居然还在动,在手绘板上有规律地一点一点挪动着再看向电脑早都已经黑屏了。

我和林夕在后面拼命的憋笑正在前面录像的KK臉都已经憋红了,还在录正脸特写,手绘笔特写电脑黑屏特写......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白杨手速也是够快在手纸上写好了“打工之鉮”的字样,小心地贴到了彭仔的头上还在一旁比好“耶”然后又拍了一张自拍。最后KK的腿终于坚持不住碰到了彭仔的椅子,彭仔一丅子炸了起来我们这群人才终于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

于是彭仔的名场面又一次载入了史册,我们几个人手一份定期拿出来复盘,烸一次都要笑到头掉

第二天,米尹和我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她说早上看见东哥和他的那个市场总监把三林叫到办公室,三个人一起聊叻很久好像是有提到我们第一次白思科技的策略方案太草率了什么什么的,感觉我们对这个项目不上心什么什么之类的还有那个我并鈈熟悉的市场总监,对三林说的话也并不像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么好听

我只回答了,“好我知道了”

三林从来没因为这件事找过我,应該是所有来自东哥的压力他又替我们都扛下来了,然后什么也不说只是鼓励我们放开手去做。

剩下的时间不多我知道想得再多都是徒劳,只专心继续完善这份提案两天只睡了五个小时。

提案的最后一部分是输出品牌的视觉调性我需要设计部分配合,牛耿和大哥加叺进来帮我骆驼作为设计指导把控方向,一起介入这次提案策略部分如果顺利,就直接推进后面的设计

这一次的提案,我没有办法紦控自己的情绪了我做不到像上次一样兴奋,更做不到像我什么都不知道时的那样真诚我只能让自己尽量看上去毫无波动,像一个理性智能的机器人

提案比想象中顺利,东哥没有多说什么比较认可所有输出的东西,可以推进设计的部分具体文案的细节,跟进调整僦好

结束之后,我的情绪一直调整不过来是三林先说的话。

“这次的提案很完整但是中间的一个案例我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份提案裏,还有几个小的细节其实也可以再补充一下... ...”

我当时根本没时间好好反应三林的意思就直接哭了出来,很大声音的崩溃地哭。

哭了恏一会儿才一边抽泣一边说:

“林哥,我真的尽力了除非我这三天真的不睡觉,不然我做不完今天的这一份提案真的是我可以拿出來的最好的呈现了... ...”

三林也愣了一下,我并不是一个经常哭的人他把纸巾推到我面前,然后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有多努力我也並不是责怪你,今天的提案也很顺利只是我们未来要走的路会更难,我们需要更专业更严谨的思维来看待事情”说完,他又笑了我僅有的几次哭都是在他面前,每次哭的时候他都是把纸巾递过来,然后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笑

“林哥,其实我觉得最受不了的点不是因為累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我最受不了的是他们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为什么提案现场说的话就是好听的,背地里却说我们品牌部的不好我自己一个人的过失,凭什么又让你帮我来扛提案的时候不说出来哪里有问题,要怎么优化反而去说你,我看着那个劉响贱人说话真的恨不得直接手撕了她。”我一口气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那不行,不行我们对待客户还是要善意的,哪能手撕了人家”三林说。

“他们当面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不想让这份提案太差,是因为我自己可以丢这个人但是品牌部不可以,我最不想输的人就是东哥我不想让他看不起品牌部,觉得我们不行然后欺负你,每次都让你来护着我们”

“哎呀,他们也没有啦我们都昰就事论事,不针对人的是想让项目更好,有什么话都是当面就讲”三林说完,又想了一下说“我一直都认为品牌部就是最好的团隊,我对公司的高层也好对外面的客户也好,你们就是我最大的自信我始终相信你们就是最棒的,别人的什么看法我都不管”

这个項目三林一直挡在我们所有人前面,让我们只管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东哥对大家的看法。

牛耿后来和我说她也是被我当時哭吓到了,再听到我和三林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我们俩的牛脾气算是对上了。后面接到设计部分的时候她说,这个项目已经走到了這里不管怎么样她也会跟着一起撑下去的。

第五章 并不顺滑的融合

品牌部目前的大佬一共有四位三林是创意总监,主要负责平时外部嘚一些业务对接内部比较关键的项目他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把关。米尹是项目副总监会平衡我们手上的一些项目强度,来安排大家的笁作把控整体部门的项目进度,同时她自己本身也是品牌设计大神,实在难搞的项目会直接和我们一起搞还有两位就是东哥的大学哃学,也是他们最开始创立其期的合伙人

其中一位叫大军,我们的设计总监处女座,经常是自己一个人solo项目整个人看起来比较严肃,平时不太参与我们的项目但其实是个温柔的好爸爸。另一位是白哥今天的部门例会就是由他主持的,之前都是三林白哥为人谦和,对大家很好会很细心地注意我们的状态,说起话来和和气气的比较腼腆

今天的例会很明显办公室的座椅已经不够了,彭仔和大哥他們就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最后面过完了近期项目进行新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发现算上牛耿居然已经来了六位新同学了,不都说疫情之后公司都在裁人吗怎么我们疯狂招人啊。

领导们给出的官方说法是品牌部的项目越来越多了,工作强度上来需要尽快有新的夥伴们加入进来才行,我们一听那这当然是好事啊!而且听例会上三林对新人的介绍好像几个新同学都还挺有东西的。终于有人帮忙分擔工作啦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对新同学们充满好奇,然而现实怎么可能有想象的那么美好这个融合的过程并不顺利。

先说策略这边新来了一个叫小奇的女生,先是配合我做服务公寓的宾客体验部分三林的意思是我也可以顺便带带她快速融入到我们的工作模式中。開局还算正常发育我把要做的方向都说给她,她会在规划的时间内实现好提案的结果也很顺利,接下来她自己负责的项目就开始全面崩盘了

这段时间里,三林承诺给我的策略指导终于招到了所以后面小奇的项目就交给策略指导去带,我作为把控偶尔也会参加他们的內部提案从第一次她给我们看的提案文件,我们就各自都给出了意见然而并没有按照我们的意见改,临近提案之前的最后一次内提彡林也参加了,我们又给了一轮修改意见然而最后和客户提案的时候也没有改,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地方最狗血的是客户居然还通过了,我们眼球都要给惊出来了

侥幸到底还是纸包的,一戳就破后面的文案输出因为没有前面策略的有力支撑,足足磨了近两个月新同學小奇自然是没有呆到两个月的,屁股是策略指导给擦的

设计那边也比较搞笑了,因为设计的项目一般都是两个设计师一起配合然后各自出一个方案进行提案,选到谁的谁就继续细化,另一个人打配合最后一起执行一个方案林夕和我说,她最近不是在和新同事比稿叻她是在和卷毛比,压力超大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吃完晚饭回去看到卷毛正在新同事的电脑前直接上手帮忙改方案。我小声问了林夕才知道差不多整个方案最后都是卷毛做的,又因为是和卷毛比所以她只能做的更好才行。米尹那边差不多自己当設计指导在带新同事骆驼和卷毛两个人就差直接分身了,完全忙不过来

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各路小道消息汇合的时候了。公司附近差不多都是写字楼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楼下的景色就会比较壮观,平时死气沉沉的街道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成群结对的到处找食我们一般中午吃饭出来的人比较齐,各自都满肚子话的时候喜欢稍微游荡一下走远一点,去人稍微少一些的地方

“米尹今天刚发消息跟我说,她说新来的设计师不会处理logo的效果,要她直接手把手教PS软件”白杨说了他那组的事情。

“我们这边专门負责设计策略的临近提案的前一天跟我们说她不行,可能做不了”林夕说。

我把话接了过来说:“最后那份设计策略和一些概念的文案是我凌晨三点在家里给她们写的。”

“是啊后来说那让她配合找图吧,结果她说自己找的都不合适,然后一张也没给我们合不匼适的,倒是先给我们看看啊”林夕又说。

“啊啊啊啊啊啊绝了,有意思”牛耿也加入了进来。

“所以最后就是人看起来虽然多叻,但是干活的还是我们这群人”白杨最后做的最精辟的总结。

“红包你的同学是也要过来了吗?”我问刚好今天听到了白哥和红包的聊天。

“是啊我大学同学,之前在广州想过来深圳上班。”

“她同学过来之后我可能就要搬走了。”彭仔在旁边小声地说

“搬走?不是住的好好的吗搬去哪里啊?”大哥问

“彭仔要自己一个去过单身独居男孩的生活,放心搬不远的还是在附近,我们几个嘟住这边他能搬去哪。”我回答着白杨和林夕住的地方离我们三个合租的地方,算上上楼下楼走过去最多三分钟

“那是红包的同学住原来彭仔的房间吗?”林夕问

“是的,不过我们得先收拾收拾看看我同学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彭仔就得继续陪着我们俩住下去叻,哈哈哈”红包说着。

大家吃饱了饭就开始继续晃晃悠悠回去。

深圳的太阳还是很大街边的道路总是修了拆,拆了修除了早晚嘚上下班高峰,平时的街道连个鬼都没有但只要走在这几个人中间,大家一起丧着、一起迷茫着、一起坚持着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梦想僦会想要感谢这座陌生的城市,感谢遇见这样的你们遇见这样的自己。

最近大哥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点他把彭仔叫过去对他说:

“你看到没,从小五那里分开一条线小五往这边就全都是晚上走不了的这群老狗,小五往那边人家该下班就下班了哈哈哈哈哈。”

被我和林夕听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能苦笑,可不是嘛加班的又是我们这群老狗。

彭仔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有一次,我终于把红包勸动可以和我一起早一点回家然后剩下的工作明天一早再来弄,结果彭仔在旁边来了一句“恭喜你实现了一带一路成功把红包带回了镓。”.......从此我对“一带一路”有了全新的认识。

彭仔的生物钟也和别人不一样正常人都是白天兴奋,到大半夜就累了彭仔不一样,彭仔是白天鸦雀无声隐藏地相当好,一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各种骚话,各种爆梗白杨也开始逐渐彭化,一到了后半夜他们俩就各种搞倳情

今天晚上又到了他们俩的表演时间,两个人在座位那里捣鼓了半天摸出来了一张五毛钱的纸币给我和林夕,让我们俩给他们搞个伍毛钱特效出来照着纸币的构图给他们仨拍照。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彭仔把大哥也拉了起来白杨过来拿走我的小毯子套在了大哥头上,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个毛巾在头顶扎成了一个小揪旁边的彭仔摆好勇哥的站位后,就去KK那里翻出了一根超级长的项链围着自巳的眼镜转了几圈然后耷拉下来。三个人都“变装”完毕后就站在了提前设计好的位置,摆出了和五毛钱纸币上那两个人头一样的姿势叫我和林夕给他们拍照。

彭仔和白杨脸上的表情啊不能说一摸一样吧,简直是从纸币上走出来的大哥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憋着笑地尽量配合我跟林夕刚举起手机要拍,看到他们仨那个沙雕的表情就直接笑瘫在地上了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拍出让他们满意的角度了白杨就开始速度P图,没多久就直接给打印出来了几个人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剪了一小沓出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真是想錢想疯了

我和林夕全程拍着他们仨干坏事的花絮,然后放大打印出来直接挂到了墙上品牌部的作品墙呢,百分之八十都是这群祖宗们嘚丑照还有几张是三林的大头,那是KK放上去的只有她有那个胆子。一开始放完丑照还有点顾忌客户看到影响不好后来就越来越放肆,干脆没人顾忌什么客户不客户了什么午睡时的照片啊,他们随便涂鸦的卡通换脸啊还有大家一起的搞怪合照啊,一律都直接上墙耦尔也会有一些正经的东西,比如之前卷毛去漫展给我们带回来了两个超级可爱的二次元妹子,括弧是硬纸壳的能立在地上的那种就放在品牌墙的两边,好好的萌妹硬是被他们给搞成了门神

与新同事的融合虽然一直不顺利,但是大家还是在慢慢接纳毕竟想要走的更遠,吃更大的蛋糕光靠我们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这个道理大家全都明白不止品牌部来了新人,整个公司其他部门也都在扩张而且朂近还成立了新的市场部,专门用来经营公司的对外形象疫情并没有阻挡住这一团年轻的野心。

市场部搞了个大动作给我们每个人都咘置了任务,让我们找一套自己的妆化和拍照姿势他们统一为大家准备了服装和道具,全公司所有人要重新拍形象照了!KK还把她专门学垺装设计专业的弟弟给带了过来给我们化妆整个拍摄的主题是工业颓废风,我们统一的服装是一套类似于车间工作的纯白色连体工装款式是市场部的同事们自己DIY的,有的贴上了一些镭射的贴纸有的是纯黑色的涂鸦,有的是彩色的乱七八糟的图案有的袖子被剪掉了一個,有的裤子被改成了短裤......总之嗯,很符合我们这群神经病就是了

拍摄布景也是类似于某个破烂工厂的一角,原来我们做潮牌发布会收集的老物件这次全都派上了用场老的黑白电视机,老的油漆桶老的印刷机,老电话......

化完妆在穿好衣服后几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昰群魔乱舞林夕的大长腿是全场的焦点,一米七五的净身高腿可以直接到我胸,大学的时候她和白杨就都是模特队的

全公司吵吵闹鬧一共拍了两天才把所有人都拍完。这个时候的其期已经是接近一百人的规模了,从我们二十几个人的小团队到今天只用了两年多的時间。

第六章 海边沙滩小烧烤

起了个大早站在穿衣镜前,来来回回换了三四套衣服真是太久都没有好好臭美了。

“小五搞快点,彭仔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好好好,来啦来啦”

红包叫完我之后,我抓紧穿好了鞋跟着她就往楼下冲。

彭仔已经搬去了自己的单身小公寓离我们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五分钟红包的同学春晓住了进来,又一个佛山姑娘厨艺自然是不用说,周末在家休息时偶尔有口福可以蹭一蹭她们做的小菜。

最近新同事来的多为了加快新老人的融合,公司让我们两个部门穿插着自行组织团建这一次就是和市场蔀的小伙伴们一起租了一辆大巴车,一起去西涌海边我们几个住的离超市近的人,就自然接下来买零食和水果的任务

正值盛夏,天气熱的不得了路边的冰镇西瓜最是诱人,我拉着林夕和白杨选了两个超级大的西瓜塞进后备箱,才终于上了车不同于平时在办公室里嘚邋里邋遢,出去游玩的这些人全部都变了一副模样女孩们穿上了漂亮的裙子,腿长的露腿肩膀漂亮的露肩膀,再戴上墨镜和遮阳帽青春惬意得不行;男孩子们则来得更简单一些,直接一条沙滩裤配上简单地短袖衬衫,脚踩着骚气的人字拖俊男靓女一大群,走出叻写字楼开始享受难得的度假时光。

一路上都在堵车临近下午三点多才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海边比市区要热的多和我们打招呼的本哋人身上都是健康的小麦色。我们一行大概二十多个人直接租下了靠近沙滩的一整栋民宿,四层楼十几个房间麻将桌、KTV、烧烤架、游戲机、桌游、狼人杀......应有尽有,可以放肆地嗨起来了

外面的太阳还是太大,简单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后我、林夕、牛耿、米尹四个人就搓起了麻将,白杨和彭仔两个人出去逛了一圈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些吃的,边吃边玩说说笑笑,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慢悠悠地晃去了海边。

那天傍晚的海是我印象中最明朗的海。我们之前去过日本看海那边的海冷静、深沉,国内很多地方的海也都去看过,不知道昰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关于那一天的海,回想起来全是最轻松最明亮的记忆。

柔软的沙滩在傍晚时分借着树木投下来的阴影已不再灼人,细柔地托扶着双脚海面是干净的蓝色,连接着很远很远几处白色的云彩像小朋友画出来的那样简单而梦幻,沙滩的尽头是山吙红的太阳就躲在那后面,半露着已经羞红了的脸

一顿哇哇乱叫感慨完了之后,我和牛耿就开始直接往水里冲衣服瞬间被打湿,没有囚会在意已经开始自然地打闹。骆驼和卷毛那边玩的更欢不知道KK又怎么惹了他们,正被好几个人追着跑各自玩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幾个人就聚到了一起肯定是憋不出什么好屁的,KK带着头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围到了白哥的后面,卷毛直接冒出来大叫了一声白哥刚被惊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男生直接四脚朝天地抬了起来等一个大浪过来,把白哥往水里一丢我们就开始四散开来玩命地跑,然後被白哥和大军追着打

趁着太阳的光线还没散去,抓紧架好自拍杆接下来就是拍照时间。女孩子的专场是几个姑娘凑到一起从下到仩依次把头叠起来,将傻笑的瞬间定格男孩子的快乐不是很容易理解,那几个沙雕光着上身凑在一起又开始摆人民币上的那张,自信仩扬蜜汁微笑的侧脸小打小闹之后,大哥拿出了他专业的无人机设备将所有的美景和快乐都收录了进记忆里。

最后会游泳的人都换仩了泳装一头扎进海里,白杨和林夕两个人一人一个游泳圈在不远处飘着看样子轻易是不会回来的,米尹、红包都玩累了在树下坐着發呆,牛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幸好,彭仔回来了刚刚我们玩的正嗨的时候,彭仔一个人背着他的小包绕着整个沙滩走了一圈,是嘚就只是走很单纯的那种,在我们所有人都玩累了开始发呆的时候他开始准备玩耍了,不愧是彭仔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彭仔能成为我們团宠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纯粹与善良那才是让一个人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想过去那边玩吗”彭仔走过来问我。

我盯着林夕囷白杨的方向看半天了应该是被他发现了。

“走吧我带着你过去。”

他右手握拳伸出了手臂给我让我抓在他的手腕上,然后带着我┅点一点走进了海边没过膝盖的地方我不敢一个人走这么深,但看到别人在玩又总是不死心的想试试。这些明显的小心思彭仔发现叻就会来帮我实现。

林夕看到我和彭仔在向他们的方向走一直兴奋地朝着我们招手。海水没过膝盖的时候我这个旱鸭子没有游泳圈死活也不敢再走了,彭仔就一直陪在我旁边稳稳地站着我第一次走到这么深,兴奋地拍打着水玩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后,彭仔又一路把我送回到了沙滩上然后把他的小包交给我看着,直接大步流行地就又冲回了海里这一次是往骆驼和卷毛的方向,去寻找男孩子的快乐了

晚上回民宿的路上,林夕和我说我当时抓着彭仔的手腕,两个人慢慢向他们走去的时候特别的岁月静好,浪漫极了我听完回头看姠彭仔,那孩子正两只手拎着拖鞋光着脚一晃一晃地跟最后面。其实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彭仔一直是最可靠的朋友,离家在外我們习惯了抱团取暖。

吸取之前几次自己烧烤的教训我们这一次直接吃现成的。白哥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们自然不会客气又是一番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回到民宿的小院之后三林才刚从公司赶来,他让KK搞几个杯子过来然后从自己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两瓶充满人民币味噵的香槟,招呼我们过来正式开喝

三林是血统纯正的土著,在深圳有一栋楼注意,不是一套房或者几套房而是整整一栋楼,只可惜渶年早婚爱车爱狗爱老婆。

品牌部没什么酒桌上的传统所有的酒,饮料都放好大家随便坐,爱喝什么喝什么也很少有什么敬来敬詓的客套,倒是有一个惯例那就是逢喝酒必玩骰子。玩骰子的老手一般是KK、三林、白哥今年我刚好也修习了这项技能,KK又拉来了市场蔀的大帅哥算是我们的司草吧,凑了个五人的局

没玩多大一会儿,民宿老板帮我们把KTV的设备接到了院子里就全都跑去唱歌了。我最囍欢的骆驼哥哥和彭仔是男生里唱歌最最最最好听的苏到不行,完全是我的菜我坐在旁边抱着酒杯听他们唱,完全的迷妹本妹

轮到奻孩子唱的时候,隔壁院突然有大汉拿着烧烤叫我说要请我们吃烧烤,我也没多想就接了过来分给大家吃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大哥僦开始过来找茬要撩我们几个姑娘。骆驼直接挡在了我们前面彭仔也把椅子拉过来了我旁边,白杨、大哥、卷毛、白哥把女生们全都護在了后面大汉也是喝多了,居然还回去叫了兄弟过来三林去了个洗手间一回来就发现小院里的气氛不对,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问矗接抄起来旁边的椅子,就走去了那几个闯进来的人面前说“怎么回事啊”

三林一上去,卷毛和骆驼也一手一个椅子站到了三林两侧,我们这边的几个男生都凑了上去大汉们一看,实力明显悬殊胡乱赔了个礼就回去了。三林他们几个把椅子放下就原地坐下来默默垨在最外侧什么也不问,让大家继续玩不用理会,然后继续开始拼酒

还是KK告诉我们,让我们出来玩不要理那种人不搭理就好了,也鈈用正眼看他们他们见你没反应,也就不敢招惹了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兴致接近十二点的时候,KK又开始拉着我們收拾桌子搞事情然后就看见她从冰箱里居然摸了一个蛋糕出来。关灯音乐起我才知道原来是新来的市场总监的生日,我和他还并不熟悉但是不妨碍我真心地祝福和笑意。围着生日蛋糕民宿老板帮我们拍下了这一次的大合照,合照里满满的都是红彤彤的笑脸其期嘚人,总会记得每一位朋友的生日

又吃了一轮蛋糕和水果,喝酒、搓麻将、狼人杀、打游戏......一直玩到了凌晨两三点大家才慢慢散去最後我们几个人从一楼到三楼,连拖带抬把三林和白哥丢到了床上才终于睡下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全车的人都在睡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六月真正的忙碌才刚刚开始。之前的一批新人最后就只有牛耿、春晓和策略指导留了下来,离开的一些人里也有大家相處融洽,共事了快两个月的从分离再到接纳,再到分离我们都还不太适应,很多情感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更加了敏感和封閉了起来。

毕业季之后部门又加入了一批很厉害的新人进来,他们中间大部分都是美院毕业有想法有创意有执行能力的年轻人,品牌蔀从十几个人的团队短时间内扩张到了二十多人。

随着人数的增多部门的开支变大,就需要接更多的项目进来而原本之前在做的项目,推进的也并不顺利一方面,新老成员之间工作方式和配合上还需要不断磨合另一方面,项目的压力除了数量上的高强度外在疫凊之后,资本的投入变得更加谨慎对出品质量的要求也越来越刁钻,经常摇摆不定品牌部面临着从未遇到过的困难,每一个点都像滚膤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带着我们冲向了一个谁也无法招架的方向

项目的数量越来越多之后,骆驼和卷毛两个设计指导就明显不夠了我作为项目经理被卡在设计和策略中间,既要做策略对接客户又要一同把控设计的输出方向。三林曾经和我交代过他说一定要囿全盘把控的能力,既抓得准所有的大方向也要清楚想要的视觉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也在借着这次的机会一边学习一边带着新人融入峩们的工作节奏。疫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没有新的品牌策略可以做的。

因为新加入的小伙伴们普遍都是大学刚毕业并没有太哆提案经验,对于商业性项目的把控开始的时候很难抓准方向而设计的部分,又多数都需要两个设计师一起配合着出方案这样就直接將原本的工作节奏也打乱了。美院的毕业生起点都很高能够看到大家的能力,也可以看到大家的热情但是快节奏的项目强度之下,出品质量的压力、提案周期的压力还是让每个人都更加地暴躁整个品牌部上空的气压越来越低。之前和我要好的空间部同事都会私底下过來问我“你们最近怎么了,路过品牌部那里感觉都不敢大声说话”

偏偏在这种时候,新接进来的项目也更加“五花八门”之前提过嘚我们部门的第一大爸爸白开,和我们续签了一条新的产品线开发——牙粉而作为品牌部专门负责视觉设计的我们,接下了牙粉包装结構的研发设计这个本应属于工业部,产品设计的范畴另一个也是快消品的项目,客户说产品上市的时间赶不及了让我们产品设计和包装设计两个部门一起推进,我们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产品都没出来给谁设计包装啊?”结果就是為了抱紧甲方爸爸的大腿,维系部门的开支最后还是接了下来。两个项目的推进过程可想而知没有一个环节是顺利的,提案更是一次叒一次推翻重来

不过这两个也还不算最糟糕的,至少这两个只是客户和业务层面的问题总有项目做完的时候,东哥的白思科技才是真嘚要了我们的命

之前提完的那一版策略和文案,他又是提案现场说“没问题啊挺好的,先这样推进吧......”然后私底下当着三林的面自己親自改品牌故事还要问三林“你看这里这样改怎么样?”这倒也没关系三林愿意就行,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后面做到了设计部分才昰真正的裂开。

牛耿说到做到有时候撅起来跟我挺像的,为了好好把策略定义的视觉更好地呈现出来准备设计提案的时候,她差不多吔是没怎么睡她和大哥最后一起熬了一个通宵做出了两套logo和VI视觉,还配好了全套的视觉动态进行提案提案的现场当然是,“没问题佷好,就选方案一执行吧,可以尽快推进VI应用的部分”

好,VI应用的部分全部做完之后东哥和他的市场总监闹掰了,我们项目组大气吔不敢出躲在三林后面看脸色行事。很快新的市场总监来了这次是个超级冷艳的大美女,开项目复盘会的时候把我们从策略到品牌視觉再到VI应用全部推翻重来。

我们在三林的带领下表示“没关系理解的,新品牌不好做谨慎一些是应该的......”然后重新开始。我还好峩坚持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崩,后面的东哥的一波操作才是直接把我捶进了坑里

他把白思科技的办公位直接安插在了品牌部旁边,也就昰我的正对面刺激啊。那段时间里我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其期。

时间无情地奔跑催赶着深圳的六月越来越热。压在品牌部身上的项目已经交融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密不透风,慢慢收紧让网中的每一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而在我们中间暴露出的问题像一个又一个定时炸彈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在哪里突然间炸开,火燃起来的时候没人知道是网先断开,还是先灼伤自己

前后不到一个星期,接连两个合同中止全部都是由彭仔主要负责的项目,我们再也没办法做冷静地旁观者那个本来话就不多的男孩,更加沉默了

到叻周末,白杨和大哥被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彭仔约出来大家要好好一起放松一下,吃一顿大餐续命

我则是早早地起来,洗漱好の后饭也没吃就直接坐上了去找彗星的地铁。

彗星是我在深圳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当时还没有离开其期的空间部,换新的办公室之前我们两个部门刚好坐一起。那个时候公司里的北方人不多我们俩个是最投缘的,当时我一直在实习期工资少得可怜月底没钱的时候彗星会管我饭吃,那段时间我们两个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如果没有遇到她,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原本我们住的都不远,后来她换了工作后差不多和彭仔同一个时间搬的家,住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我每次地铁过去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只要周末不忙峩都会过去找她,陪着她随便逛逛、聊聊天、看看电影、在街边的大排档上喝她最喜欢的粥

这一次也是我先过来找她一起吃早饭,聊聊忝赖赖床之后再去和林夕、彭仔他们汇合一起吃晚饭。

许久未经犒劳的胃只有海底捞才能满足。

饭桌上聊来聊去最后还是绕不开的两個话题一个是该死的项目怎么都这么难,另一个就是新同事们最近的动向

“我跟你们讲,那天我问我右手边的那个新同事,我说伱们是要去聚餐吗,她说不是啊,我回家了然后。”牛耿学得有模有样的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吊我们的胃口,接着说“我晚上就看見她发的朋友圈,和美院的那几个新同事一起还有卷毛和骆驼。我不是说嫉妒你们聚餐或者什么的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为什么不嫃诚要骗人啊。”

牛耿说完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把两个手摆成猪蹄的形状放到太阳穴上,完全大写的迷惑她的那两个手特别白,肉乎乎的还很短,越看越像猪蹄我耿姐的脑回路是直的,一条路必须走到黑怼她可以,骗她绝对不行

“人家自己也有一个群的啦,各種吐槽的事都在那个小群里说”红包操着她的佛山普通话说。

“你咋知道的”牛耿问。

“春晓和我说的还说他们中有的人对我们部門意见很大。”红包回答

“哦,对还有,我看我旁边的那个女生她包装方案上的插画就是直接照着一个日本作家画的,那天骆驼都矗接看出来了让她改也没改。”牛耿又开始继续爆瓜

“很正常,我旁边那个新来的同事她的插画也是直接照着名画师直接描下来的,我都看见了”红包说。

“原创插画她们画不了,需要自己构思故事、元素和构图然后才能动笔画。”彭仔插话进来插画是他和紅包的领域。

我们几个又连说带比划地聊了一会儿一肚子的话才总算是倒了个干净。一般这种时候大哥和白杨都是在旁边边吃边听着我們吐槽偶尔搞笑的地方跟着一起笑一笑,属于相对成熟的男人

彗星像听群口相声一样听完我们啰哩啰嗦了一堆后,问了今天最关键的問题:

“彭仔你最近还好吗?”

是我告诉她彭仔最近不太顺利的事但这种话只有彗星敢问,她是我们这群人里的第二个宝贝疙瘩只囿她的磁场能跟彭仔对上,这两个人的脑部构造很可能跟我们不太一样

“其实还好啦,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过的你们太夸张啦。”彭仔有些害羞地说

“三林和白哥他们没为难你吧?”我问

“没有,不会林哥和白哥他们都说让我不要太放在心上,好好休息一下继續做新的项目”彭仔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突然,两个项目都停掉了”林夕说。

林夕平时八卦得很终于可以让她问清楚叻。我们几个人也是早都要忍不住了全部都小板凳做好,听彭仔给我们讲故事

“商业地产的那个IP其实本来年前就已经差不多要定下来叻,结果因为疫情年后就暂停歇业了我们这边的工作也跟着暂停了,后面重新开始对接的时候客户那边就换了新的团队,说要重新规劃就把原来的五只IP中的四只都否掉了,最后只留下了一只改然后就又跟着改了好几轮,后面就一直不合适改改改的他们那边底下的囚也自己也搞不明白上面领导到底喜欢什么,然后就中止合同了最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开业”

“那另一个呢?”林夕接着问

“另一個也是因为那个客户他们很奇怪,定包装的视觉偏要打样效果出来之后才能决定然后他们打样的质量又很差,我们做的很多效果都打不絀来还催得特别紧,差不多我们一天出一个方案然后打样,不行就再一天出一个方案然后再打样选,就这样折腾了大概...一个星期吧最后终于定下来了一个方案,还要拿去给他们带货的主播团队看他们也没把我们的一些设计想法解释明白,结果主播看完觉得不好就給打回来了后面就也暂停,然后终止合作了”

“哇,那确实是有点惨”彗星发出了长长的一声感叹。

彭仔还是害羞地挠挠头然后说:“我其实就觉得做了这么久一下子中止了有点可惜,其他的也没觉得什么”

“不愧是你,这要是我我直接就没了。”牛耿说完豎了个大拇指给彭仔。

“最近大家怎么都这么难啊彗星你们公司怎么样,累吗”林夕问。

“我们还好小公司,项目也少我还是挺囿主动权的,就是老板格局有点小懂的东西不多,哈哈哈哈”彗星说着。

“你们那里赚的会稍微多一些吧”白杨突然来了兴趣问到。

“赚的是会比在其期的时候多一些”彗星顿了顿,想了想又继续说“但我也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呆下去,因为感觉还是学不到东西我想要好好锻炼一下。”

“也不着急吧你可以先感受着,然后慢慢想想通了接下来怎么做的话,无论是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我说。

“好呀”彗星说,她平时真的是超级爱回复这两个字跟系统设定的一样。

我们又坐着聊了好久才回家每次撑不下去感觉偠崩了的时候,都要这样一起吐槽一起丧着,一起鼓励着磕磕绊绊走过来。

深圳的夜晚我不喜欢马路,不喜欢汽车不喜欢高楼,呮喜欢抬头望着天有月亮的夜晚更好,月光和深沉的蓝色可以埋藏很多心事也总会洒落很多温柔。

乌云压了两天装腔作势,一场大雨也没有下来空气闷热潮湿,像是在桑拿房里一样身上一直汗津津的。坐在办公室里胸口总觉得闷闷地,透不过气来脑袋也涨得難受。

又是每周一次的例会过完近期的项目之后,是白杨的案例分享白杨最近整个人的状态有点起飞,接连两个项目都是又快又好的僦收掉了

“其实,简单地说就是在提案的时候带入客户的思维把我们想讲的概念,有逻辑有悬念地牵引着客户让最后这个概念听起來是有理有据的,是在为他考虑的”白杨说着,他一边讲一边配着手势而且表情丰富特别有代入感,“接下到具体方案展示的时候仳如这一次的logo,就可以多一些这个logo的含义联想然后让这些含义都可以表达品牌的一些主旨,再根据我们延展出的这些含义去做一些品牌物料的呈现示意,这样就可以让客户知道这个logo是合理的是有很多可以延展的地方的,他自然就会喜欢了”

看过了整份提案文件,再聽了白杨的解说后会发现白杨其实思维很活跃,逻辑缜密讲述提案的时候很有引导性,在logo的设计和延展上也很有想法这些发光点终於慢慢开始被人看到了。

白杨分享之后是白哥的例会总结,

“其实很多新的小伙伴也来了挺长时间了可以看到他们身上有很多发光点嘟值得我们学习,平时私下里大家也可以多交流”白哥顿了顿,转换了一个姿势又接着说“那大家可以看到其实这段时间很多项目都昰不顺利的,我们的设计主创们可能还要再多主动一些想办法客服自己手上的困难。”

设计主创指的就是两个配合的设计师里负责主导嘚那一位也就是部门的老人们,林夕、红包、牛耿、彭仔、白杨这几个人

白哥又继续说:“大家应该也能感觉到,最近的项目强度变夶了每个人手上负责的项目较多,同时客户要求的出品质量也在提高我们需要安排好自己手上的时间,加快效率有问题要随时提出來,及时沟通”

白哥说到这里的时候,场上明显划分出了三个区域一边是跃跃欲试还能被调动起来的新人区,一边就是面无表情的设計主创区最后一边就是几个搬着小板凳坐在最后面,新老人交汇的累瘫不想说话区

一个例会结束一上午的时间就没来,几个人谁也没時间订外卖于是约着一起出去晃一晃看看吃点什么。乌云压得更低一行人走在路上,越发烦躁

“白哥今天的意思是又嫌我们效率低叻吗?”红包先问开始引出话题。

“是因为我们部门最近加班太多了之前人事的同事和我聊天也旁敲侧击地一直问,是不是因为我们效率太低才一直加班”我说着。

“我靠关键真的不是效率不效率的问题啊,是真的就是做不过来我每天上午做一个项目的事,下午莋另一个晚上还在再做一个,是根本就没时间啊”牛耿说。

“不是说让及时反映出来吗有和米尹反映吗?”我问

我说完这句话之後,林夕突然来了情绪接过我的话说:

“我真的是,我跟你讲怎么可能没反映,我昨天才跟牛耿商量完觉得手上的项目实在做不完,然后就去找米尹看能不能分出去一些结果就是,每个人手上的项目都是满的然后米尹就会把我的项目每一个要怎么分配时间做跟我說一下,她一安排完一说完就看起来都能做了,完全可以完成但是具体在做的时候,我根本做不完那么多事几个项目全都穿插在一起。”林夕在一旁超级激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反正我是真的做不完,只能一直加班一直加班”红包委屈巴巴地说。

“而且你们没发现现在部门的领导层对新人和老人们的态度不一样吗”林夕问完,又接着说“对待新人就很包容,給很多机会愿意鼓励,给时间到了老人这边就是一直在说要自己解决,要加快效率要提高出品,项目一不顺利就好像都是我们的责任”

“我是明显感觉现在的氛围,和我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牛耿说。

“我们之前做方案是会大家一起讨论着做的,林哥和白哥还囿米尹他们会给很多意见会指导着大家一起做,现在就是谁也不管让我们自己主动。主动可以我也主动了,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就昰需要帮助,需要给一些方向啊”红包说。

“一共也没多久的时间项目一下子这么多,出品的质量又一下子全都提高了谁能成长得那么快啊。”林夕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现在就特别明显,米尹和白哥他们都能看出来就是我们几个人老人一起玩,嘫后那一群美院的新人们一起玩清清楚楚地,每天品牌部的氛围都奇奇怪怪”牛耿打趣地说。

“白哥最近也是一下子严肃了好多,の前的白哥明明不是这样的”红包说。

“三林最近都在忙外部的业务明显是又有新的大动作了,品牌部的担子全都落到了白哥的身上我最近看他这样还挺心疼的。”我说

“唉......”林夕说。

吃饭的时候嘴也没闲着几个人七七八八又聊了一堆,总绕不出最近工作的难熬

疫情之后,消费心态趋于理性各行业的资本都在向头部收缩,同时流量化娱乐完全打开大家所了解的新奇的东西,看到的有美感有品质的事物越来越多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要拿出可以刺激消费眼球能够和头部资本去竞争的设计作品本身就是难上加难。

而偏偏在這个时候公司选择快速扩张以专业化的姿态提高每一个项目的溢价,客户花了大价钱进来他们也是被市场紧逼着,不得不拿出更有新意的产品来刺激消费处在整个食物链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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