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割韭菜还是心灵慰藉？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燃（shenrancaijing），作者李秋涵，编辑魏佳，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从事塔罗牌占卜、教学多年的90后猫巫先生，明显感觉到2020年行业的变化。

首先是收入增长，疫情期间他的月收入首次突破20万，比往常增加了30%；咨询的用户也多元起来，“以前基本都是女生来占卜爱情，今年男生也来了，可能是受经济环境影响，整体占卜找工作的也特别多”，他说。而最让他感觉到行业正在不一样的是，前来学塔罗牌、希望把它当成生计的人也在变多，培训班徒弟由2019年同期的100多人增长至300多人，“都知道这个赚钱了”。

这样的感受不止猫巫先生有。陈师傅从事算命行业5年，和深燃交流时，他的淘宝店铺一直有“噔噔噔”的信息提醒传来，最近的一次，是一位大四学生在咨询考研问题，一边觉得学习很累一边又不得不学，想算一卦，“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来咨询，我的客户里，研究生、博士生都有”，他表示。

疫情重创全球，经济下行，裁员、降薪的消息不时传出，为了从诸多不确定性里找到确定性，玄学正受到关注。这是个难以形成规模，难有大范围数据统计与分析的行业，但不止一位从业者告诉深燃，2020年订单数量普遍提升。

一位曾投资过占卜公司的资深投资人告诉深燃，2016年-2018年，微信自媒体带来社交传播与流量红利，曾激发了玄学创业的小热潮。那时的玄学更偏向于娱乐消遣，他明显感觉到，现在玄学在往算命、命理方向发展。在他看来，这和经济回落，环境不确定性增强有很大关联。

一遇到坏事就归结为“水逆”来了，为求好运把头像换成“锦鲤”杨超越，有需求就能诞生生意。不过，和猫巫先生、陈师傅不避讳谈起收益不同，更多从业者对于今年增长多少单，一个月流水增长如何，选择了沉默。

用一位行业人士的话来说，他们只想“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大家（徒弟）心态都很浮躁”，猫巫先生说，虽然找到他学习占卜的人变多，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更开心。之前教的学生，对塔罗牌真正感兴趣，而今年新招的学生关注点明显不一样，私聊问的问题都是，什么平台流量更大、占卜师该如何裂变赚钱。由于咨询的人太多，他干脆做了几期关于如何引流变现的新课程。

这已经是有着成熟盈利模式的行业，涉及占卜、测算、转运等一系列与玄学有关的交易行为，公众号、小程序、淘宝店铺、第三方平台、APP，都可以是玄学从业者的主阵地。

这的确也是个赚钱的行业。以猫巫先生为例，他的收费金额分为188元、288元、388元三个梯度，每个月接100单左右，靠占卜收益稳定在4万左右。随着越来越多人以从事玄学为生，教学成为他的重要收入来源，且占比增大。他组织的100天培训训练营，每位学生收费3888元，每月能为他带来10万左右的营收。也就是说，他每月收入合计可达近15万。

来源 / 受访对象提供

从事玄学业务的90后淘宝店主周深深，承认自己并无多少玄学知识，但打出低价策略一样获得了不错收益。他向深燃介绍，店铺价格分为三个档次，30元档瞄准低端人群，只需要10分钟就能解决“战斗”。88元面向中高端人群，可以进行一对一占卜。再往上，客单价高达300元，收割流量的意图更明显。这其中运营成本仅占20%-30%，剩下的即为纯利润。即便“不太懂行”，店铺每月也能为他带来小十万的流水。

不止是占卜。从事中式算命的陈师傅线下、线上生意都做，早早积累了财富，在长沙市区有一栋六层的房子。他直接将价格统一定为188元，他说自己并不擅长运营淘宝店铺，但“月流水能有二三十万，一年挣两百万，在这个行业问题不大。在网络上做算命、占卜，很多人都是挣了钱的”。

一些第三方数据也在侧面佐证着玄学的火热。

七麦数据显示，收录的iOS客户端里关于算命、星座、风水、紫薇斗数、姓名预测等的APP多达227款。随着短视频流量兴起，B站、抖音、快手也成为玄学APP的引流之地。在B站，关于占卜的视频前5000个，最高点击量超300万，最低点击量也近6万；抖音话题“塔罗测试”累计播放量22.8亿次，累计视频10.7万。这些UP主、个人号，在个性签名中备注淘宝店铺、微信号名称，并引导1V1付费咨询，这已经成为占卜从业者的重要流量来源。“今年通过B站引流到微信公众号的粉丝尤其多”，猫巫先生也补充道。

B站占卜相关视频 来源 / B站截图

96年出生的青山近两年开始相信玄学。“很多人对这个没有正确的认识，是越迷茫越想算”，和上一代人依赖玄学不同，青山说他之所以愿意相信，是认为玄学能为自己带来理解世界的新维度。他平常喜欢算运气，“为什么要去算，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顺势而为。比如如果最近算出来明年我适合积累，积蓄力量，那我去发力冲刺，可能结果不一定好”，他解释道。

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相信玄学，而之所以行业能有不错的效益，一定程度上与相信玄学的人口基数本就不低有关。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此前曾做过一项调查，在针对2033名受访者的调查中显示，有70.3%的受访者称身边喜欢星座文化的人多。从日程安排到职业规划，从婚恋交友到专业选择，在调查中显示有近20%的人会利用占卜来做决定。而根据多年前中国科协发布的《第三次中国公众对未知现象的抽样调查报告》显示，每4个中国人中，至少有1个人相信玄学。

相比于其他行业，这看似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藏着隐秘的财富密码。

不过火热的行情，并不代表玄学成为了一门好生意。

黄歌曾是2016年互联网玄学创业潮的一份子。据他介绍，玄学行业商业模式大致可分为三种，第一种为内容创业。围绕命理、星座、神秘主义展开内容分享，以IP授权、内容变现方式盈利，例如因一系列星座吐槽漫画而走红的同道大叔，后被美盛文化以2.18亿元的价格收购75%的股份，一直致力于IP化运营。这一模式创业门槛相对较低，但获取流量难，成为知名IP更难，所以截至目前后来者较少。

第二种为工具变现。这类公司利用技术，设置出关于婚恋、财运、运气、手机号、姓名相关测试的小程序、H5网页、网站，进行收费测试。市面上的成熟公司灵机文化、算术科技，都瞄准了这一模式。灵机文化创始人曾透露，公司曾推出超200款命理相关的APP，要打造流量矩阵，而此前杭州算术科技推出的大热小程序AI面相测评，也脱胎于此。

在黄歌看来，这类模式不需要太大人力成本，用机器服务设计好多份固定内容，不同答案排列组合套出更多新答案，用户付费就可进行简单测试。由于玄学群体稳定存在，只要运营人员将网页推广至能被看见的地方，就有机会将流量转化为交易，“投1万块钱的流量推广费，能赚回1万1千块钱，他们都是算好了的”，黄歌说。但这一模式风险高，此前AI面相算命小程序大火后就遭到微信禁封，只是昙花一现，而且由于行业的特殊性，产品也难以大规模投放推广。

来源 / AI面相测试相关APP截图

第三种为服务模式。这是将线下算命、占卜搬至线上，常见的淘宝店铺、占卜师公众号就是提供这类真人服务。这是变现最快的形式，不过这类模式获取核心用户难，更为重要的是，真正拥有专业能力的算命师、占卜师稀少，他们时间、精力有限，一天订单量固定，想多挣钱，要么提高客单价，这不利于引流，要么降低专业性，增加人手，但影响口碑，“专业师傅产能有限，而真正厉害的专业师傅不需要平台提供流量，这一模式难以做大”，黄歌表示。

即便到了2020年，上述三种模式的三种困境，也并没有缓解。风险，依旧是最大因素。

天眼查专业版数据显示，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目前约有175家公司从事“星座占卜、易经风水、命理分析”等相关业务。其中，31家公司曾获得过融资，融资事件总计达到54起，而其中有46起发生在年间。然而热闹没有持续多久，2018年11月知名风水大V“神棍局”被封号，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一赛道的不确定性。

这之后玄学经济归于沉寂，2019年仅有融资事件两起。2020年，玄学小热，但据天眼查数据显示，截至目前还未发生一起融资事件。

华映资本投资人张倩鋆2018年密切关注过互联网占卜行业，她告诉深燃，命理虽然有着大众需求基础，但作为一个辅助变现的工具更为合理，合规上市太难，“之前资本有钱，想往这个方向去投，但测测等一系列头部项目，没有发展到特别超过投资人的认知，尾部的情况更差。后来资本缩紧，加上政策因素影响，也不再往这个方向关注了。”

截至目前，这还是小打小闹的买卖。

而就算是小打小闹，风险性也并不低。从事算命行业两年的李师傅告诉深燃，星座、塔罗牌比算命更安全，在淘宝上，如果店铺商品被系统判定为封建迷信，商品链接将被删除，“枪打出头鸟，我们不刷单不行骗，做成中腰部小店就行了”。不过在发稿前两天，李师傅的商品链接也被统一查封了。

92年的检验科医生张天一度要借钱改命。2017年，她在美容院遇到一位“师傅”， 对方说她命不好，如果不改会孤独终老。那时她已经单身三年，刚体检查出难以治愈的“困扰”，在对方的劝诫下，凑了近4万改命。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场骗局，她也一度开始怀疑玄学的准确性。

2020年，她妈妈又找师傅给她算了一卦，对方劝诫她上半年别急着相亲，到了夏天才有机会成，结果就在年中，单身6年的她，遇到了她的现任男友。尽管这中间也有巧合成分，毕竟受疫情影响，夏天人们才开始陆陆续续有社交活动，但这一次又加深了她对玄学的信任。而这一次算命，花费不到一百块。

对于玄学的态度，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实在是参差不齐。“大家都以比较个人化的方式做，没有玄学协会这样的组织，没有衡量标准，甚至没有收费标准”，一位从业者表示，由于玄学难以规模化，带有部分灰色性质，从业者更多以小作坊、个人团队形式出现，再加上占卜准确与否有较大解释空间，也让玄学成为充斥着套路的行业。

首先是在运营模式上。李师傅告诉深燃，由于店铺风险高，淘宝上出现了大量赚快钱的算命店铺。他们只运营两三个月，花钱投放引流，进行收割变现，再关闭淘宝店。即便有投诉有差评，也并不会影响操盘手的生意算盘，“算命是脑力活动，一个师傅一天大概算十多二十单，第二天就得废了。如果一家店一天订单上千，就要注意是不是刷单了”，李师傅说。

周深深是在大学寻找兼职机会时，想到做一家塔罗牌淘宝店铺。理由很简单，这是一门门槛极低的买卖。“只要能认识牌，能和人聊天就可以了”，他表示，甚至有的从业者不需要认识塔罗牌，当用户抽到某张牌，再去百度里搜索含义即可。也有占卜师会拿通用版文字发给用户，复制文字没有成本，而愿意接受的用户也非常多。

看似用科技带来的变革，同样充满水分。近两年AI算命软件兴起，当用户想要解锁完整信息，则额外付费9.9元，如果还想了解更多信息，则还要继续支付19.9元。“这个原理很简单。软件后面有个数据库，根据信息可以向数据库里匹配答案。数据库里都是一些祝福的话，劝人向善的话，甚至是谎话。”一位从业者透露。

其次是话术上的套路也让人防不胜防。

在陈师傅看来，线上与线下最大不同是，客户觉得不满意，可以直接退款。为了避免用户退款，他告诉深燃，同行们在网上会有吹嘘之言，“比如有女性来看姻缘，按命理上需要两三年才能遇到，但师傅不会这样告诉你，会说只要两三个月就会遇到。时间太长，答案让人不高兴就会退款，而时间太短，又极容易被验证，也容易被退款。”

“网上的师傅，大部分说的是普通人的通性，”就连他自己也承认，“在网络上，我大部分还是为了挣钱。”

塔罗牌占卜解答也有套路可循。周深深有一条重要参考标准，“说好的不一定成，但说坏的一定成”，比如有客户来占卜和男朋友会不会分手，”这时候她的感情常常已经不可调和，从概率学上来说，后面就是分手了”，他说。

直接了当告诉对方分手，还是一种仁慈。现在行业还有一种套利手段是，先低价引流获取信任，接着再告诉对方，可以通过一些仪式，改善事件发展，让对方每个月都需花费上千元的资金。“前一段时间，有占卜咨询APP上的一个师傅就用类似方式骗了用户40多万”，周深深透露。而相比于占卜，符文是更好的“收割”工具，只要相信它的价值，薄薄一张纸，或是一串手链，就能卖出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不等的价格。

互联网时代，算命开始从线下转向线上，不过不止一位从业者告诉深燃，互联网算命，大部分充满了骗局。

“这个行业，全看师傅个人的良心”，一位从业者感叹。

是割韭菜还是心灵慰藉？

93年的王宇清晰记得12岁他父亲重病去世那一年，妈妈开始相信玄学。“开始是想算算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他说。到了那年年底，他们还请过大仙，“大仙说，我爸挺不过飘雪的时候，然后他在小年前一天去世了”。

其实那时候爸爸身体就已经很虚弱，算准的概率很大。尽管他一直不相信玄学，但他觉得生病的人需要假借一些其他事物当作内心的支柱。在那一年，那一定程度上也成为了爸爸的心理安慰。

“大家不是傻子，为什么还想相信？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可以相信的了”，周深深说。他和女友都是研究生，也觉得做这门生意不算光彩，但他这么评价自己：如果以占卜结果而论，他开的淘宝店铺就是骗人的店铺，但如果是帮助人，“那就是做得还不错的”。他给店铺定下了一个规矩，3个月内同一个问题，不能重复占卜，劝诫客户不要把占卜当解药，也建议人们在网上占卜时，要辨别师傅是通过骗取少量的钱开导你，还是让你陷入更深的套路里，套出更多的钱财。

科学道理都懂，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相信玄学。这背后的心理成因是什么？

“科学是用可以证伪的方式解释世界。而玄学是用不可证伪的方式解释世界。”心理咨询师朱晓辉告诉深燃，科学是排除一切不可能，得到的结论，所以科学一直在证明一些理论是错的。玄学则要找到一切可以证明自己理论是正确的证据，从概率上来说，可以证明自己理论是正确的证据很多，所以玄学弹性空间很大。

心理学界有大量解释玄学的理论和效应，最知名的为皮格马利翁效应和巴纳姆效应。前者指人在被赋予更高期望以后，会表现得更好的一种现象。后者指人很容易相信一个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并认为它特别适合自己，且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人格特点。

当形势变化莫测时，人们选择占卜算命，寻找慰藉的意义更大，而这些笼统模糊的提示，则正好满足了他们，这也正是为何总有人热衷于算命的原因。“当我们绝望无助的时候，信念和信仰是一个人坚持下去的核心动力。人们相信玄学，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朱晓辉表示。

他借助物理学“熵增定律”解释玄学对于人们生活的意义。这一定律指出，在一个封闭系统内，世界一定会从有序转向无序，最终系统陷入混沌，并且过程不可逆。这引出一个颇有哲学意味的结论：事物一定会自发地向混乱、无序的方向发展。这种令人绝望的科学定律，带给人大量悲观的情绪。玄学不会有科学依据，在他看来，对抗这种悲观情绪，玄学也是一种途径和工具。

甚至在心理咨询行业，有从业者将心理与星盘相结合，发展出了一套新型咨询方式。有从业者告诉深燃，星座是获取信任，打开交流话匣子的工具，由此引入，会比普通的心理咨询更为高效。不过，这位业内人士认为，人们过于依赖玄学，是一种精神上的懒惰，“其实现在大家不是疯狂相信命运，而是随着经历的事情越多，他们开始认知自己、思考自己、更想了解自己。”

魔幻2020，让玄学有了“用武之地”。在朱晓辉看来，这是人们需要信心的小手段，而玄学经济本是无根之水，商品价值最终会回归于其真实价值。经济活动究其根本是人的活动，反馈着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和对未来的期待。玄学经济的影响时刻存在，但一定不会是经济活动的主流声音。

年轻人的孤独、苦闷、想要寻找寄托，就与中老年人要去拜佛、念经是一个道理，那些无法逃避的生活焦虑，需要不同形式的慰藉。

也许，混沌一定程度上能够战胜现实，但混沌也只是偶尔逃避的窗口。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青山、周深深、黄歌、张天、王宇、李师傅、陈师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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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涵段子经典超爆笑：我和女友计划国庆去哪玩，我想要去大连，他想要去西藏。正当我们因为意见不同久争不下的时候，女友说：“要不我们折中一下吧!分手怎么样?”更多精彩笑话尽在YJBYS笑话栏目，欢迎欣赏!

　　内涵段子经典超爆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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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我怕疼，还是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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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你们每个男人每次都这样说，结果我每次都很疼…

　　男：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新手

　　2、准备和女朋友去旅游，正讨论坐什么交通工具去。

　　女友：“要不坐飞机去吧?”

　　我：“好啊。”说着我解开了裤腰带。

　　3、问：孙悟空为啥无法生育?

　　答：因为观音给他上过环。

　　4、语文老师给女友的信：你苗条的身材像破折号，丰满的乳肪像冒号，凹凹的肚脐像句号，不尽激起了我的感叹号，我多想穿过你的小括号，在里面留下一串省略号!

　　5、一吊丝，手表秒针掉了，拿去维修。维修完毕，问修表师傅：“秒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了”

　　师傅白眼道曰：“你抖动太厉害，以后换那边手。”

　　内涵段子经典超爆笑(二)

　　1、“您好，开门查水表。” “水表在外面。”

　　“您好，我是快递公司的'，有你的包裹。” “我没买过东西。你送错了。”

　　“您好，我们公司搞了个活动，你是我们公司的幸运客户，中了2000元的奖品。”“我不要奖品，就帮我捐给贫困山区吧!”

　　“卧槽，爆破一组准备……”

　　2、理发店的学徒在给一位顾客刮胡子时多次刮破了脸，难以忍受的顾客大声嚷道，“给我一把剃刀!”

　　学徒问：“您要自己刮吗?”

　　顾客恼怒地说：“我要自卫!”

　　3、下班时间，公交车上人超多，乘客还在往上涌。

　　忽听一人大声疾呼：“大家不要挤，我这儿有易爆品!”

　　司机大惊：“什么易爆品?!”

　　那人将一包东西举过头顶，气急败坏地说：“鸡蛋哪!都挤爆两个啦!”

　　4、刚才在公交车上，身边的一个老大爷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对我说：“小伙子，看你的面相，你的体重应该有80公斤!”

　　当时我震惊了!我说：“大爷，您看得太准了，您能不能再帮我看下今年的运势?”

　　大爷答道：“看你大爷!你踩住我脚了!”

　　内涵段子经典超爆笑(三)

　　1、在学校，我打篮球第一，饭量最大，运动也是强项，练就了一身强壮的肌肉，打架也没人打的过我，我说什么没人敢出来叫板。但我就想不通了，像我这么优秀的妹子，为什么却没人喜欢我呢?

　　2、每次App弹出来各种给好评的窗口我都选了“残忍拒绝”，希望这样能给这些公司心目中树立一个硬汉的用户形象。

　　3、刚从医院回来，太TM会误诊了。左手拿着我不孕不育的检查报告。右手拿着我媳妇的怀孕检查报告。

　　唉，以后果断不来这家了

　　4、其实开放二胎也是好的，因为我觉得我是找不到对象了，有个弟弟妹妹给我养老也是挺好的。

　　5、我损你的时候你会来损我，现在我夸你，是希望你也夸我一下，你回“我知道”是几个意思??

　　6、闺蜜最近有点经济困难，找我借钱。

　　朋友有难，我必须跟她一起扛。于是还不等她催，我便赶紧去把所有存款都取出来了，一口气花了个干净，陪她一起渡过经济难关。

　　7、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知道未来什么方向的时候。坐下来好好想想------你是什么星座的。

　　8、以你的嘴为圆心画几个圈，我闭上眼都能亲到十环。

　　9、我没有拖延症，快递一拿到我就会拆，闹钟一响我就会按，零食一开我就会吃，逗B一出现我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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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茕茕孑立（本文实录）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感恩父母恩情，老祖宗留下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如果你的父母从未喜欢过你呢？

我叫宋招娣，很俗气的名字，我很讨厌，它时刻提醒着我自己是个不被爱的人。

出身在西南一个小村庄的农村。家中排行老七，上头有六个姐姐，身后有一个弟弟。

但我家中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因为父母将我的六个姐姐都送人了，因为他们想要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

所以每生下一个女孩，他们就会将上一个孩子送给别人家去抚养。

我出生三年后，母亲如愿生下了一个弟弟，我成了家里唯一一个被留下的女孩。

从小到大，街坊邻居都说我运气好，有缘分才能留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

可对我来说，我宁愿他们将我送给别人抚养，至少姐姐们的养父养母对他们是当孩子看待的。

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要我来干，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要放弃读高中书机会让给弟弟，花大钱也要让他读职校。

哪怕弟弟根本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别的理想和目标，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小山村，离开父母独自生活。

辍学第二年，我独自一人外出打工，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几天，父母的电话会准时过来，跟我要钱供弟弟读书，补贴家用。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血缘这种亲情关系。

直到今天也是一样，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虽然心中不满怨恨，但也并未绝情到和他们断绝关系。

直到这一次，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他们说清楚，我当够了伏弟魔，也当够了他们的提款机。

当我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刚刚结束了公司的部门会议，正半躺在椅子上休息，我负责的业务出了问题，很是焦头烂额。

“总监，刚才前台打电话上来说是有一份您的邮件，需要您下去亲自签收。”电话里助理小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畏难。

我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边暗自想着什么快递需要本人亲自签收，一边起身往电梯口走去，“好，我知道了。”

我到楼下的时候，小夏在电梯口等着，“总监，我刚才和快递小哥聊了两句，他说是法院专递。”

小夏从一毕业就跟着我，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私下里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显然有些担心我。

听到小夏这样说，我脚下的步子滞了一下，“法院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我和小夏已经到了前台，快递员确认身份后将东西给了我，我本打算当场拆开拆到一半又停下了动作。

“算了，回去再看。”我说着看小夏一眼，“回去吧，我正好有事交代你去办。”

小夏点了点头，跟着我一起进了电梯，然后又跟着我回了办公室。

“坐吧。”我拉开椅子示意脚下坐下，自己绕过办公桌回到座位，这才打开快递。

映入眼帘的是法院传票，我冷笑一声，原来是我的亲生父母将我告上了法庭，我心中觉得讽刺又好笑。

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因为我拒绝给弟弟买房，他们没有从我这里拿到钱，所以就将我告上了法庭，想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我妥协。

我将法院的传票递给小夏看一眼，小夏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再转为不可置信。

“帮我联系个律师吧。”我淡淡笑一下，并没有多少情绪。

小夏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对她极为宠爱，这样家庭成长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置信的反应。

可这个世界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多得是你无法理解，骇人听闻的事。

“总监，要不商量商量，一家人有什么事儿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小夏只知道我和家人关系不好，但对我的过往却一无所知。

我轻笑瑶瑶头，“要是能商量就不会今天这样了，小夏，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幸运，有一个疼爱你的父母。”

“什么？”小夏神情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小夏，其实我们家不止我和弟弟两个孩子，我在家中排行老七，我上头有六个姐姐，但他们都在不同的年龄阶段被我的父母送给了别人，至于为什么，因为是女孩，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我十五岁那年独自一人到这座城市打拼，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罪，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我今天已经达到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我想说的是，我背后原生家庭的溃烂，是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你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会将我告成法庭吗是因为他们要求我全款给我的弟弟买一套房子，地段有要求，装修有要求，甚至连楼层也都有要求。”

小夏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继续笑腔说道：“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并非是我的意愿，这些年我一直给家里送钱，父母的，弟弟的。”

“逢年过节，但凡是个日子，我就会给他们钱，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觉得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在我能力范围内，多牺牲一点也没有什么错，但是啊，人心不足，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有回报的。”

“就像石头是永远捂不热的，他们从头到尾并未将我当做他们的孩子，只是当做一个可以为他们消费花钱的机器而已。”

“听起来很难相信，对吧？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父母，有这样的亲人，他们总想着用血缘关系去道德绑架你。”

“说到底，如果可以选择我根本愿意成为他们的孩子，只是因为我没有办法选择成了他们的孩子而已。”

“我明白了，总监，我支持你，我这就去联系律师。”

小夏说着起身离开了，我知道她是心有所感，剧情里的事情，真正地发生在了身边人的身上，到底是不一样的。

小夏刚出去，我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我并没有接，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但父亲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不停地打进来，我深叹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不等我开口，电话那头父亲先说话了，没有丝毫的称呼和前缀寒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给你弟弟买房的事儿，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冷言回答，“你都将我告上法庭了，现在问我这话是不是有点多余。”

“那告上法庭了，不是还可以撤销，只要你同意，一切都好说，再说了，你挣那么多钱给你弟弟买套房又怎么了。”

父亲正说着电话又到了母亲手里，“招娣啊，那可是你亲弟弟，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娶不上媳妇，现在是翅膀硬了，我和你爸说话是不好使了？”

“妈，如果您非要这么说，那您就当是这样吧？您说出这话难道不会觉得难为情吗？这些年我给你和我爸的钱还少吗？我给家里的补贴还少吗？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你们现在是想让我替你们养着，你们这个老儿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这么冷血呢，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也送走，省了那些粮食。”

母亲的话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让人心寒，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未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母亲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我没有接，而是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们：法庭见。

距离开庭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我每天依旧因为忙忙碌碌，父母在此期间也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只不过我一次也没有接。

“小夏，对面公司怎么说？”我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询问工作进度，三天后就要开庭，我必须尽快将工作上的问题解决清楚。

“今天下午四点，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夏说着将谈判需要的最新资料递到我跟前。

“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会议结束赶过去刚好。”

“好，我知道了，去安排吧，协调时间将会议提前，结束后我们提前过去。”

小夏应声去安排了，趁着会议前仅有的时间，我开始翻看相关的资料，无论如何今天的谈判一定要成功。

这个项目实在拖得太久了，再这样下去，之前所有的投入都会功亏一篑。

会议比我想象的顺利许多，虽然合作从来都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但大多时候总有一方是处于一种卑微的状态，而提前到达则是最基本的诚意。

对方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包厢等了许久，倒不是因为对方迟到，而是我们早到了很久。

“秦总，您来了。”我起身向门口迎了过去，主动伸手打招呼。

“来很久了？”秦远礼貌地回握了我的指尖，语气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是我们早到了。”我礼貌又客套的寒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让他们都下去吧，我们单独聊。”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腔说道：“小夏，听到了吗？带着大家先下去吧。”

小夏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带着一起来的同事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强撑着表面功夫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没想到是你。”我主动开口打破我和秦远之间的沉默。

“嗯，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才来的。”

秦远盯着我看一眼，从托盘拿起茶杯，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我跟前，一杯自己喝。

“人都会变的，你也比以前更优秀了。”我笑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

“合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正好现场解答。”

秦远听到我说这话，嘴角上扬淡淡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工作，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意向的。”

“所以，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我马上要出差一趟，回来后再约定时间敲定合同。”

“不用了，项目不错，而且我相信你的实力，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约时间见面，是因为我近期事情比较多，还是想拖到出差后再见面，但你似乎有些着急。”

“是，我要回家一趟，处理一些私事，想着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至少见一面，然后再考虑其他的。本来以为约不到了，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正说着，秦远的助理敲门进来，“秦总，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再约时间。”

秦远点了点头，从座位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联系我，电话没变。”

“好。”我跟着秦远起身，尽管有些意外，面上还是努力控制不露丝毫破绽。

秦远离开后，小夏和其他同事回到包厢，“总监，怎么样，秦总怎么说？”

“说是他出差之后回来再联系，但我估计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我笑意拍拍小夏的肩头，“好了，菜都已经点了，不吃也别浪费，让服务员上菜吧，我们自己吃。”

最后的结果就是满满一桌子菜，原本是为了招待情缘的，最后却进了我们自己的肚子，饭后大家各自回家，我顺路载小夏一程。

从上车开始，小夏就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敏感的。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我和秦远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小夏作为全场唯一的一名女性，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红绿灯路口，小夏终于开口了，“你和秦总是不是认识啊？”

我扭头看小夏一眼，点了点头，“没错，认识，认识很久了，算算时间那还是我刚到这里，我当时在火车站钱包被人偷了，他当时慷慨解囊帮我定了酒店，还请我吃了饭。”

我说着嗤笑一声，“他当时以为我被小偷送走了很多钱，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那个钱包里根本一毛钱都没有。”

“……”小夏听到我这样说，先是愣了几秒钟，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红绿灯变化，我启动车子继续向前，关于秦远的话题，也随着车子的启动戛然而止。

因为工作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第二天下午我向公司请假启程回家，老板虽然不太愿意，但终究还是批准了我的请假要求。

现实永远是这个样子，当你无可替代的时候，当你掌握了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一切的规则和制度都会为你让路。

然而令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当我连夜到家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

就在我的原地愣神的时候，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是一对陌生的青年夫妻，二人一脸防备又不悦的表情看着我。

“你是什么人？”男主人问我。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和赵美娟是什么关系？这好像是我家，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年轻的小夫妻对视一眼，“赵美娟？赵美娟之前把房子卖给我们了，现在我们才是这家房子的主人，她没告诉你吗？”

“……”我向二人表示歉意转身离开了，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赵美这样会将房子卖了。

当初他们二人非逼着我给他们买一套房子，说是养老用如今又将房子卖了，不用说，又将钱给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从小区出来后，我直接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店，如果说在回家之前我还对他们抱有一丝期待的话，此刻最后一点的亲情也被消耗殆尽。

在酒店的这一晚，我想了很多。

关于父母的思想观念，关于他们的重男轻女，以及这些年来我对他们的好到底换来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除了贪得无厌，就是法院的一纸传票。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家庭幸福父母恩爱的孩子，因为他们从小知道爱是什么样子。

长大了以后也能很容易的捕捉到善意和爱，知道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虚情假意。

而我这样的人，因为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也不懂得怎样去爱人，以至于面对感情的时候畏手畏脚。

这一夜我迷迷糊糊，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未起床，门口就传来砰砰砰猛烈的敲门声。不等我起床走到门口，就听见弟弟赵宋金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还是他们也住在这里。

门刚打开，母亲赵美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美娟一边哭一边捶地哭诉，显然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虐待似的，“女儿啊，我和你爸将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不能自己发达了就嫌弃我们。不管我们啊！”

刚才的动静已经引了不少人围观，眼下经她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这一刻，我是大家口中的白眼儿狼，是所有人眼中的恶人，听着众人的指责和议论，我觉得无比讽刺。

我冷冷看一眼地上撒泼耍赖的母亲，“你愿意跪就一直跪吧。”

我说着就要关门，下一秒，母亲直接推开我进到房间内，宋金龙也跟着到了房间里。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一回头看见两人在翻我放在桌上的包，眼里除了贪婪什么也没有。

看着疯狂从我的包里翻找的母亲，除了自嘲的轻笑几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与其说不满，倒不如说没有感觉了，绝望是什么呢？是不吭不响，随你。

从小到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父母是重男轻女的，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招娣，你过来吧。”母亲一边将我的化妆品往自己身上揣，一边开口让我过去。

甚至我根本想不通她要这些化妆品干什么，别说那些颜色鲜艳的口红，就是粉底液这样的东西，我也从未见她用过。

从老家的小镇搬到市区，除了当年我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他们什么也没有，况且以母亲的性格，怕是也不会送人。

不大背包，母亲和弟弟硬是翻了个底朝天，我知道他们是想看有没有钱，但包里出了一些零钱，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听着。”我斜靠着门口的墙壁，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的亲弟弟，我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更谈不上什么血缘的亲近感和对家人的尊重。

“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钱了，就六亲不认，是当年一时心软，没有将你送人，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母亲抬头看我一眼，说说叨叨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怎么，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妈？”

“我告诉你，我既然生了你，你就得给我们养老送终，现在我和你爸没地方住了，你是不是该尽一尽做儿女的义务？”

母亲说的义正言辞，也许在她眼里，我这么多年对他们的好，成了他们以为我不会拒绝，软弱可欺的表现。

我十六岁去打工，端过盘子，进过工厂，睡过自助取款厅，因为过早地看清现实的真相，我并不是什么“老好人的良善之辈”。

我对自己狠，也能对他们狠，从前只是觉得没必要，如今觉得早该如此。

对于他们，我完全可以掐断联系，从此不闻不问，但人啊，永远是这样，什么都懂，却还是在犯错。因为他们给了我生命，所以我没有那样做。

我知道他们爱钱，所以我定期会给他们一笔钱，也算是对他们早年生养之恩的一个交代。

但凡他们不这样过分，我完全可以供养他们的生活，养老送终。

但既然不知足，那也就算了，我太了解他们，也就是窝里横，也就是过过嘴瘾。

人大多时候都有一个毛病，因为你没有去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就以为自己所了解的就是全部。

就像我的父母，我那个从未出过门的弟弟一样，“天王老子我最大”。有时候，比起干脆利落，我更喜欢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父母对我而言，有生养之恩，但弟弟就不一样了，我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最悲惨的人生，然后苦不堪言。

我曾经也问过自己，狠吗？也许吧，但我并不在意。

我就是要他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废物，一个什么也不会，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废物，然后一无所有。

“所以呢？妈，你希望我怎么做？希望我如何赡养二老呢？”

我轻笑一声，走到一旁椅子坐下，眼神示意母亲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母亲见我是这般反应，面上大喜，“招娣，我和你爸还有你弟我们商量过了，你要是不愿意全款给你弟买房子也没有关系，给我们买，现在我和你爸是真的没地方去了，你总不能看着我们流落街头。”

“流落街头？妈，这房子这几年翻了不少钱吧，就算对方是分期付款，也足够你和我爸花了，像现在这样，每天住酒店也可以。”

“我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大城市呆久了，连爸妈都不要了？！还住酒店，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我的好弟弟宋金龙当场不乐意了。

“你闭嘴！宋金龙，你这么孝顺，现在是在干什么？卖房子，住酒店，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有生意头脑，我告诉你，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起，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一毫，哪怕是一毛钱，也不要想！”

“还有，妈，不是要告我吗？我来了，等着开庭吧，怎么，这个时候后悔了？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们对我怎么样？我对你们又怎么样？我给你们花的每一分钱，包括房子，每一笔，我都会在法庭上和你们对峙。”

母亲和弟弟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和说辞吼住了，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这些年，我保持着为人子女的体面，哪怕心中再不满，也从未对父母说过一句严重又过分的话。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决心，“招娣，我们再商量商量，你何必做的这么绝呢？要不，房子我们也不要了，就之前卖房的钱，然后你再给我们添一点儿，随便买两套算了。”

听着母亲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妥协和退让的话，我越发觉得讽刺。

“我想过了，既然已经收到传票了，那我们就去，当着法庭，说清楚，妈，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给你们的钱，同意给你们买房，是因为你们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不想有一天看到你们流落街头，宋金龙，让她去玩儿女人。”

“宋金龙，你也不想想，你要样貌没样貌，要能力没能力，你觉得那些女人图你什么？图你蠢吗？”

“你！”宋金龙恼羞成怒指着我，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妈，法官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傻子，我要是不认你们，我完全可以自闭消失。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们法庭见，我没什么好说的。”

“妈！我们走！等上了法庭，看她有有什么好说的。”赵金龙拉着母亲走了，俨然胜券在握。

看吧，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是对的。

晚些时候，我接到了秦远的电话，让我发一份电子版的方案给他，挂了电话我让小夏发给他。

那天我没有告诉小夏的是，秦远不仅在我初到大城市那年帮了我，更在两年后给了我第一份工作，带我入行。

时至今日，我依旧佩服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将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清，“你记住，永远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左右你的专业。”

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也一直努力践行，他于我而言，是恩人，改变人生轨迹的恩人。

开庭那天，有法学院的学生来观看庭审现场，父母二人当着众人的面声泪俱下。

向众人哭诉我这个生活富足的女儿，是如何不照顾他们的生活，是如何自己逍遥快活却不管他们死活……

看着父母言辞恳切，有那么一瞬间真情实感到我自己都信了。

面对父母的说法，我提供了这些年所有的转账记录，聊天记录，通话记录，买房付款记录……

最终，随着法官锤落下，父母的心愿落空了，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法院门口，我和律师正说着什么，父母追了上来，非要和我聊一聊，我没有拒绝。

法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包厢，父母弟弟三人坐在一起，我单独坐在对面。

直到饭菜上来前，父母始终没有将话题摆到明面上，只是坐着喝茶，“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还要赶飞机，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

“招娣，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当着法官的面说那些呢？那么多钱，你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和你给到同样的，再说了，卖房的钱要给你弟娶媳妇儿的。”

“他娶媳妇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他也要告我？我花在你们身上的钱他这辈子都弥补不了，我说得很清楚了，什么时候你们重新买了房，有了住处，以后每个月他给你多少，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多少钱，多余的一分都没有。”

“至于你们买房写谁的名字，怎么买出多少钱买多大的？在什么地段，我一点都不关心。赡养父母是子女的义务，可不是女儿的责任，况且我给你们的够多了。”

“你是要嫁人的，彩礼得给我们，不然我们不同意，不让我们好，你也别想好。”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亲爱的父亲还不忘给我下话，不忘威胁我。

“彩礼？你们这是打算卖了我，还是和我断绝关系？如果是前者，你们想多了，如果是后者，多少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一百五十万，只要给了我们一百五十万，就当预支彩礼和我们生你养你的恩情了，以后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以后生老病死也用不着你。”

看吧，我没提出和他们断绝关系，他们先开口了，一百五十万，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好，不过我再说一遍，这一百五十万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有交集，你们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我给你们的是养老送终的钱，至于你们怎么用是你们的事情，今天之后，我和你们一家三口这辈子再无瓜葛，我说到做到。”

“你只要把钱给我们，剩下的不用你管！”父亲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好，我会将钱打到你们的账上，今天这顿饭算是我请客，你们慢吃我走了。”

从饭店出来，我打电话预约了银行办理业务，我从没有比此刻更迫不及待的想将钱给他们，然后彻底消失。

我改签了机票换成第二天最早的航班，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随便挨着街边的长椅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车辆川流，是家乡的城市，我却对它一无所知。这是我第二次来这座城市，第一次来时给父母买了房子。

恍惚间我想到那些年，苦吗？很苦，累吗？

很累，但我感谢自己的破釜沉舟，感谢秦远的当初的严厉和斥责，感谢现实的耳光和所有的刁难和委屈。

感谢那些年我过的地下室，遭受的冷眼，街边路人的善意，所有的一切，我永远感恩。

“我再说一遍！我招你进来，不是让你哭哭啼啼，不是为了听你说你为什么做不好，这世上多的是可怜人，我给你机会了，你就是这样做的？清楚？不理解？你不会张嘴问吗？嘲笑你怎么了！你蠢还不让别人笑？！你这样的人生还怕嘲笑？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楚的记得秦远当初摔桌子骂我的场景。

可也就是那一次，我突然就明白了，没有人在意你的起点有多低，你有多可怜，多让人同情，大家都只在乎你的成功。

我拼命的努力，我对所有人都点头哈腰，我什么都问，什么都学，什么苦都吃。

我不怕大城市的人嘲笑我不会用智能手机，不怕他们笑我的英语蹩脚，不怕他们笑我只吃得起泡面，我不怕给别人背锅，不怕给别人当靶子，我需要机会，需要去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我第一次拿下订单，第一次被别人用尊称，第一次被人尊重，第一次拿到奖金。

工作上的事，同事用一天，我用一周，同事用一周，我用一月，同事都知道，那我就去问，问公园的老太太，问路边的农民工。

我一步一步，一次又一次，我就是成功了，我就是有了自己的资源，我就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些言语嘲笑和看不起算什么，我就是做到了。

这一夜，我没有去酒店，我在街边坐了好久，我在机场的肯德基坐了一整夜……

回到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我主动联系了秦远，我再次拜访他的公司。

这一次，我久违地叫了他一声师傅，他愣了一下，随后从座位起身，绕过办公桌盯着我，“当年的事，我向你道歉。”

“当年？秦远，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比谁都希望你好，当年离开公司是我自愿的，我心里清楚，一山不容二虎。”

“秦远，我现在足够好了，那些挥之不去的泥泞也终于甩在身后了，如果我说我……”

不等我说完，秦远打断了我的话，“我要结婚了。”

我愣了几秒钟，“我明白了。”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和难过，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也许就像秦远说的，我对他的感情，有感激，有崇拜，有欣赏，唯独没有爱。

我打了一笔钱到父母的账户。

回家的路上路过营业厅，买了新的手机卡，旧卡就此注销，从此我无亲无故。

过去的很多个时候，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否是一个幸运儿，是否被上天眷顾。

可我明明有那样的过去，那样的父母，我永远忘不了初升高那年父亲对我尊严的践踏，“一个女娃儿，差不多得了，读什么书？还不是让男人睡觉，能生养就成。”

很难相信吧？很粗鄙又让人嫌恶吧？可这就是现实，被大部分人幸福掩盖的腐烂和晦暗。

那一年，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我偷了父亲藏在椅子腿里的钱离开了那个山村小镇。

父亲的话也如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我至今都清楚记得他说话时的神情：轻蔑，不屑，理所当然，高高在上。

可若说我未曾被眷顾吗？我又遇上了秦远，是与父亲完全不同的人，我也因为那个决定，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换了一种人生轨迹。

时至今日，男女平等似乎成了口头禅，但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女性永远要为自己努力，为自己活着，永远不必受任何人的裹挟，你永远不必为了任何人活着。

你可以永远不爱任何人，但你要爱自己，爱这个世界上的善意和美好。

写在最后：我想分享无数次给我力量和价值的卓别林的《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给每一位看到这里的朋友，当我们足够强大，世界都是善意。

我们无需再害怕生命中的争论、冲突，或是任何出现在与我们自己或与其他人之间的问题。因为即使是星星也会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而从它们的撞击中，新的世界将会诞生。今天我知道，这，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