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先心动,男主很爱女主但女主很冷淡的小说一开始对女主冷淡,后来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已完结在我和他的结婚典礼上,我的新郎终于明白爱情才是生活的真谛。还没等神父说完那句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就坚定的,无视我眼中明晃晃的哀求,说:“我不愿意。”说完,他就转身跑向刚回国的初恋。留下我一个人,捧着娇艳的捧花,站在高台上,等着说出我的那一句愿意。1我是一朵柔弱而有心机的小白莲。准确来说,是沈度身边的朋友们,都一致这么认为。我刚刚听说这个认知的时候,有些惊讶。我不过是喜欢素净的衣裳,习惯了干净整洁的装扮,平素不喜欢捯饬自己的妆容,怎么就和柔弱心机牵扯到一起了?“谁知道呢?”跟我说这个消息的闺蜜潇潇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就当他们眼瞎。”我笑了笑。我不难过。难过也没有人会在乎。2在婚礼上,不过一抬头的工夫,见到坐在最后笑得明媚的女人,还有她身边坐着的一众豪门贵公子,我就知道,今天这场婚礼一定办不下去。紧紧捏着手里的捧花,我抬头看了眼正紧紧盯着那边的男人,怯生生的说道:“沈哥哥,我脚疼,你扶我一下好不好。”沈度挑着不耐烦的桃花眼,伸出手来拽了我一把。我被拉得一个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才立在婚礼的高台上,站在神父的跟前。可惜,他终究是连一个念想都不肯给我留。3我叫时念,是京城时家的小公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五年前,时家内部岌岌可危,濒临崩溃。全靠与沈家自幼定下的姻亲关系,沈家才乐意出资帮助。也是在五年前,沈度交了他第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是沈度的大学同学,与一众与他交好的贵公子们也玩得极好。那时,所有人都在嘲讽我,说我不知廉耻,不自量力。漫天都是夸奖那个女孩的声音,说她放得开,识大体,懂道理,会做人。不像我一样,胆小怯弱,一直战战兢兢的,没有丝毫大家小姐的风范。这个时候,就连沈伯父沈伯母也有些动摇,只有沈奶奶坚决保我,甚至在她的寿宴上发话,只要她在一日,我时念就是沈家定下的媳妇。那日的寿宴荒唐无比,沈度气急摔门离开,沈伯父沈伯母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而沈奶奶却只是摸着我的头轻声哄到,“念丫头,别怕,奶奶护着你。”当时,许多人来找过我,打着为我好的借口为我分析,最终的结论是,我应该自己去找沈奶奶退亲。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曾见过哥哥夜里抱着酒杯躺在走廊上痛哭流涕的说着愧对祖父,我也见过父亲不过四十,在短短一夜之间满头白发。我见到昔日雍容典雅的母亲,这几日辞退了全部佣人,自己拿着拖把和抹布打扫着全部房间的灰尘。自那日寿宴起,沈家对时家的援助被提上日程,我不能退婚。绝对不能。可是那群尚且游手好闲的少爷们显然不懂得那么多。我犹记得,当我拒绝之后,一个恼羞成怒的少爷,拿起他面前滚烫的牛奶,一把浇在我的头上。他说:“时念,你要不要脸?”我迷茫的抬头看,冒着热气的牛奶从我的发梢滴落,湿答答的落在桌子上,却没有人为我递一张纸巾。他们都在冷酷的,嘲笑的,讥讽的看着我,像是在惩罚我的不自量力。泪意忍不住涌上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陪沈度长大的那个人,我才是陪着这些个贵公子一起长大的玩伴。为什么那个女孩只是出现了几个月,就把我过去的所有岁月全部湮灭。我有做错什么吗?4我比沈度小两岁。小学的时候,我被学校里的大姐头欺负,父母不在家,哥哥忙着接管公司,我没有人能够告诉,甚至都不敢去上学,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小巷子里哭。是沈度把我从漆黑的巷子里拽出来,带着他一堆的兄弟,站在那个大姐头跟前,拽着我的胳膊说:“她是我妹妹,以后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的拳头可不认人。”待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散去,我小声的对沈度说谢谢。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小,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听见没?”他周围的兄弟们也跟着起哄,“就是,沈哥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小丫头有事就来找我们,有沈哥罩着,没人敢欺负你。”记忆戛然而止。我睁开眼睛,看到沈度的手掌紧紧握着旁边姑娘,那姑娘红裙摇曳,一眉一梢皆是风情。就连带着人逃婚,也那么的光明正大,不露胆怯。“念念。”沈伯父沈伯母走上来,一脸歉意的看着我,“阿度他任性,今天这婚礼,恐怕…..”“我没事。”轻轻摇了摇头,我冲他们笑了笑,轻柔的说道:“我先去看看奶奶。”沈奶奶如今躺在病床上,全靠着一根呼吸管子支撑着性命。沈度今日敢丢下我而去,不过是仗着如今,沈家唯一会为我撑腰的人倒下了。我侧坐在病房冰冷的地面上,手指小心翼翼的抓着沈奶奶身上盖着的被子,然后将脸靠在上面。“奶奶,你快好起来吧。”我低声喃喃,“我、我不想结婚了。”5时家如今已能自保,沈家的援助成了锦上添花,我知道不能卑劣的再占着沈度未婚妻的位置。曾经我怕万一提了退婚,下了沈伯父和沈伯母的面子,时家又会遭受无妄之灾。而如今,我抬头看向病房外的春光,日头越过琐碎的枝叶,密密麻麻的散进这方天地。暖阳正好,如今沈度逃婚……也算正好吧。我再见到沈度的时候,是在林家举办的慈善晚会上,我坐在会场一角,像小偷一样偷窥着正中央,那灿烂的流光灯正对着的地方,沈度揽着那位红衣女孩的腰,笑得肆意昂扬。“那姑娘好像很喜欢穿红色。”我没睡午觉,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昏昏欲睡中,我想到曾经见她的所有时候,她穿的好像都是红色。第一次见到沈度的心上人,是我高二的时候,一次模拟考试失利,我偷偷在楼梯转角抹着眼泪,鬼神鬼差的逃了课,去到沈度的大学找他。然而当我看见他,正打算冲他招手的时候,一个艳丽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一下子窜进了他的怀抱里。我的动作下意识怔住。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那个姑娘靠在沈度的怀里撒娇,沈度宠溺的笑容,温柔的动作,好似冰凌子碎裂后落到我的身上,僵硬到动弹不得。那日,我似乌龟一般,灰溜溜的逃走了。等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是母亲在推搡着我,“念念,你别在这里坐着了,跟个老太太一样,去找你的朋友玩去。”我摸了摸脑袋上别着的紫水晶发卡,低低应了一声。等我找到潇潇的时候,她正在那里坐着品酒,兼调戏着面前的青涩侍卫生。“潇潇!”我喊了她一声,提着裙摆走过去,见她面前站着的,身上都湿透了,显得有几分可怜的人,皱了皱眉,说道:“别太过分。”潇潇不以为意的拍拍手,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写上数额后丢到那人的怀里,“行了,你走吧。”然后转过头来跟我说。“时念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刚刚在这里又不是白做的,你替他委屈什么。”我盯着那个侍卫生,见他展开支票的那一刻喜笑颜开的表情,好似刚刚所受的全部委屈都消失殆尽,随风散了。我抿了抿唇角。“你呀!”潇潇点了点我的脑袋,“就是把别人想得都和你一样好,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像你一样的宝贝儿呢?”我沉默不语。不,我一点都不好。为了时家,为了沈家的资助,我可耻的,卑鄙的,下作的占了沈度未婚妻的位置五年。逼得沈度与他心爱之人分别许久。我比谁都清楚,我就是一个卑鄙而又无耻的人。6“时小姐?”一声温和的声音唤住我,我抬头看。“沈大哥!”是沈度的哥哥,沈从,一个优雅高贵的小提琴家。“之前婚礼上那件事,我替阿度像你道歉。”他的话语温柔,像极了他的小提琴曲子,轻松柔和,惯会抚慰人心。我摇了摇头,“没事的,沈大哥,我也有错。”他听了这话,似是意外一般,待仔细看了我一眼,才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那副性子。”他顿了下,“惯会吃亏的。”我也跟着笑笑。宴会开始,我靠着潇潇的肩膀,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她小声说。“你看那儿!”我看向她指的地方,是沈度和他的心上人,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他们在会场中央翩翩起舞,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们让出道路。“你真的放弃了啊!”潇潇拍了拍我的手,“你舍得下?”我呆呆地盯着会场中央的人,苦涩的笑了下。舍不下,然后呢?“算了,你也别想了。”潇潇拍了拍我的脑袋,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听人说,沈度那女朋友倒是怪得很,明明出身平民,却天生一股子高贵气,岑书书说她是御姐型的那种。”我轻轻嗯了一声。的确是很像。她肤白貌美大长腿,生来的自信昂扬,和潇潇是同种类型,甚至比潇潇更完美,一看就和我不一样。甚至比我更像千金小姐。潇潇忍不住了,“我说时念念,你够了啊!没了男人你照样是时家的千金大小姐,要不要这么蔫了吧唧的,一副倒霉样子。”她轻嗤了声,凑近我的耳朵,“这样,姐今晚带你去搞个好玩的。”7看着眼前身姿高挑的几个男子,我面色红了红,略微有些不自在,伸出手去拉了拉一旁的潇潇。“潇潇,我……”“时念念!”潇潇一把拍掉我的手,“你可别给我丢人了,来都来了。”她冲其中一个招招手,“你过来,好好伺候我们时大小姐,不会亏待你的。”我往她那边缩,却又被她不耐烦的推开,凑到我耳边吹风,“时念念,别让沈二少看了笑话。”说完,她就搂着一旁的人踹开了隔壁房间。我紧紧捏着手里的包,脑海里盘旋着刚刚她说的话。在沈度的眼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笑话。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气窜上来,我抿了抿唇,小声问了句旁边的人。“你今年多大了啊!”“十八。”那人乖巧应声,头发刚刚洗过的样子,半干的软塌塌的贴在脑门上,青涩到不知怎么是好。我抿了抿唇。这屋子里如今只剩我们两个,其他人在潇潇踹门的时候早就识趣的离开,屋子里暖气开得极盛,呼呼的拂到他的脸上,给脸颊染上一丝红晕。“我叫梁珏。”他大起胆子,“时小姐,今天是我第一次来,您别嫌弃我,我……”“珏?”我打断他,“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极好。他们知道你来这里吗?”梁珏眉眼上闪过一丝落寞,抿了抿唇。“我的父亲如今在病床上躺着,全靠仪器吊着性命,我们家的积蓄都投进去了也维持不了几天。”他突然在我面前跪下,“时小姐,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随随便便喝的一瓶酒可能就是我父亲的救命钱。我求您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赚钱的机会,您别让我走,我一旦被您赶出去,我父亲真的就只能等死了。”我愣了下,咬了咬嘴唇,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你别这样。”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这样好像是违法的。”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带着数额的支票,递到梁珏面前,“这个你拿着吧,如果不放心,就当你欠我的,反正就像你说的,在我们这群人眼里,一杯酒的钱而已。”我晃着脑袋说完,抬头便看见梁珏紧紧咬着嘴唇,直到漫出血丝。他颤抖着接过那张轻薄的支票,眼神触到我打量的眼底,又瞬间弹回来。“你不用这样。”我慢慢说道。“人各为己,没什么丢人的地方。我们……不过比你多了托生的那点运气。”我自嘲的笑笑,“有些地方,说不定我还不如你。”8待梁珏千恩万谢的离开,我疲倦的瘫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座椅旁边的手提包,心底不知道是苦涩还是庆幸。我终究无法像潇潇一样活得那么肆意张扬,别人连梯子都帮我架好了,我都不敢往下迈出那一步。从小到大,平平无奇好像是我人生的代名词。规规矩矩的长大,上学,考试,安安静静的做着千金小姐该做的娴淑文雅,这辈子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死死的守着与沈度的婚约。如今婚约也没了。我还能做什么呢?眼底闪过迷茫,我抬头看着头顶五颜六色,略显夸张的灯光,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等我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母亲叫住我,语气淡然的说她帮我约了一门相亲。“妈,我现在不想……”我皱着眉眼试图与她说明白,我现在还不想相亲。“念念!”母亲的话毋庸置疑,“听话!”我无力的住了嘴。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每当我行为有一丝逾矩时,母亲严厉的眼神就会落到我身上,禁锢着我任何的不符合她心意的冲动。父亲和哥哥也是如此。他们不会说我,不会打我,只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叹气。这些事情,在过去我抓不住沈度的心,每每被他轻视冷待的时候常常发生。我揉着眼睛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对面坐着的男人,男人神情放松,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看向我的眼神和煦,也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母亲和对面坐着的阿姨交谈甚欢,我揪着袖子,心不在焉的听,才了解了大概。那男子是楚家最小的少爷,说是太子爷也不过分,在圈子里一向玩得开,就是说什么都不肯结婚,死活安定不下来,把楚家众人都急得够呛。上面适龄姑娘都见了个遍,没一个满意的,这才轮到时家。我抽了抽嘴角。母亲是凭什么觉得,我能压得下来这种男人?菜上齐之后,母亲和阿姨借口有事离开,留下我和那个楚家太子爷尴尬的对坐。我挠了挠头,刀尖划着盘里的牛排,想着要不要寻个借口离开。“时小姐。”楚承逸突然冲我开口,“你的牛排快要碎了。”9“楚少爷。”我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才大着胆子说道。“您到底想干什么?”“嗯?”楚承逸从烟灰里抬起头,窜起的火苗带着草木灰映到他的脸上,有一股灰扑扑的神采。他指了指面前的灶台,“我们在这里农家乐啊!”我仰头看了看头顶漏着阳光的稻草顶子,手边放着的是豁着口子的凄惨碗碟,身前是布满了油渍的桌布,眨了眨眼。那日吃完饭后,楚承逸倒是没有像先前那样,见了面就扔掉,反而一反常态地约我出来。我本不想来,可是架不住楚家阿姨三天两头的往时家跑,又被母亲半威胁半哄骗的赶出了家门。然而打死我也想不到楚少爷口里的约会会是在这种鬼地方。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楚承逸在玩我,还是不怀好意的玩。我缩了缩指尖,从包里掏出纸巾,在旁边好不容易擦出了一块稍微干净点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招呼了一声坐在小马扎上的楚承逸。“楚少爷,您要不要坐这里?”眼看着那火故意和他作对,他走就燃,他探头过去就灭,留下扑面而来的烟灰,把头发都熏得有味道,他好像也放弃了。人高马大身影过来,他看了眼我帮他指的地方,蹙眉盯了会,又转头看向我。“我擦过了!”指尖还捏着纸巾,我赶快说道:“那块位置是干净的。”“我不是说这个。”他摇了摇头,眉头依旧皱着,“你刚刚坐下的位置,好像没有擦过。”我讪讪地笑,挠了挠脑袋,“今天带的纸巾不多,我就没管,反正回去洗衣服就行了。”楚承逸顿了下,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垂下眉眼说道:“火烧不起来,我们今天没饭吃了。”我:“……” so?我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楚承逸盯了我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们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的裙子脏了,不想直接坐在他的车的真皮座椅上,就想着找个东西垫一垫,转着脑袋四处寻着的时候,被楚承逸带着脑袋摁了一下,接下来就是没好气的声音:“别乱动,坐下!”“我的衣服有点脏,我怕…..”“我让你做你就做!”楚承逸突然发火了一般,说话又冲又凌。我见状立刻闭了嘴。大少爷真难伺候。等回到家,换上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我想着今天的事情,手背缓缓覆在了眼睛上。我是软弱了些,是笨了点,可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楚承逸今天选那么个地方,所谓的约会,就是在羞辱我。我也知道,他今天肯定不止有那么一个“农家乐”的计划。至于为什么没进行下去,可能是因为火迟迟生不起来,也可能是因为大少爷脾气突然犯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吧。这些不学无术的大少爷,最喜欢的就是以自己的真理带入别人的生活,天天吵嚷着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估计我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个需要被剥皮抽筋的罪人。 毕竟,我可是耽误了他们的好兄弟五年。10那次过后,我和楚承逸就没了联系。可能是戏弄我的劲头过了,也可能是不屑于在和我一个小喽啰有关系。总之我过得还算畅快,认认真真的写着硕士毕业论文,认认真真的找工作,认认真真的与过去告别。可过去的事情,无论自己如何想要逃避,总归是会留下些影子的。就像我坐在沈度的订婚宴上,看着他嘴角上扬的表情,不同于与我结婚那日的阴郁,现如今他整个人都是鲜活而又明亮的。鲜活而又明亮的看着心上人。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那个姑娘叫做许薇安。我笑了笑,沉默的咽下嘴里的酒水。我记得,我第一次喝酒,是去酒吧接沈度回家。那时我们刚刚订婚不久,我也刚刚成年,在夜里被他的朋友的一声电话惊醒,然后开着车急匆匆的赶过来。当我走进包间的时候,却只看见一屋子的繁华奢靡。“哦!时大小姐来了啊!”屋里的人拍了拍手,冲着喝得醉醺醺的沈度,“你未婚妻来接你了,走不走?”“滚!”沈度醉得瘫倒在座椅上,也不忘嘟囔着送我一个字。我无力的靠在酒吧包间的墙壁上,单薄的衣衫在包间呼啸的空调冷气下瑟瑟发抖,冷意钻进了骨子里,渗得我手心发凉。他们悄无声息的堵上了门。“我可以打电话给伯父伯母。”我颤抖着声音,“让他们来接他。”“你是不是想害死沈哥。”那人不耐烦的说,“要是让沈伯父沈伯母知道了沈哥半夜喝那么醉,能有沈哥的好?”“不如这样吧。”他们笑眯眯的看着我,在我面前摆了一瓶白酒。“你把这瓶酒喝完,我送你和沈哥一块回去。”我没喝过酒,第一口就辣得我嗓子火辣辣的疼,只能听到周围人的哄笑和讽刺。“你看看她,这么不自量力。”“她还要不要脸。”“大半夜的来酒吧,婊子一样的人物。”“她……”眼前逐渐迷蒙,我抬头看,透过众人的哄笑,却仿佛看到了原先应该醉倒在沙发上的沈度,正睁着眼睛盯着我,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回忆戛然而止,我咽下嘴里的酒,红酒甘醇而不醉人,像极了小时候吃得糖果,明明吃了会长蛀牙,却依旧让人想要紧紧攥在手心。会场欢声笑语充塞,台上的未婚夫抱起他最珍贵的未婚妻,转着一个又一个圈。我在这里回味着口中酒的涩意,还忍不住再倒一杯继续尝尝。看吧!自作自受。11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引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想用手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不安都慢热的展开,绕在我的心上,我悄悄的抬头看着周围,粉尘的触觉扑面而来。身旁还在歪着脑袋昏迷的,是楚家的少爷,楚承逸。我想起来,刚刚在宴会上,楚承逸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我拉出宴会厅,说要给我看一个东西。回忆就断在这里。我静悄悄的坐着,手腕不停的活动着,手指摩挲着能不能找个什么东西把绳子割断,还未寻到的时候,楚承逸醒了。他醒来看了眼,倒是不慌不忙的,甚至想要闭上眼睛继续睡。“楚少爷。”我忍不住,“我们不应该想办法出去吗?”“不用。”他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绑架不就为了钱吗,只要他们还想活命,就不可能主动对我们动手,我们老实点就行。”我却不这样想。世界上有太多的亡命之徒,他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在乎的东西,他们像一个疯子,疯狂的踩压着你的底线。这是沈度曾经告诉我的。彼时我告诉他,我不想反抗那些欺负我的人,因为我总觉得他们下一次就不会这样了。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敲着我的脑袋,说:“念念,你觉得要是一个匪徒绑架了你,你更相信他会拿到钱然后就放你走,还是相信他们会撕票?”“拿到钱就放我走吧。”毕竟我也想象不到一个人会乐意手上染上人命。“你错了。”他摇摇头,语气严厉,“时念念,不要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当你不熟悉他的时候,你要对他抱着最坏的想法,不要把谁都想得那么好。”“这个世界上,有得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可惜我慢热加不聪明,这么些年来,就记住了他举的这一个例子,至于其中的深意,我依旧想不明白。沈度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自己在乎的人,能把她捧到天上,对待无所谓的人,哪怕在他面前摔倒他也不会瞧一眼。我小心的捏着碎片磨着手腕上的绳子,眼眶里的酸涩几乎忍不住。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沈度厌恶的人呢?门外传来脚步声,“大哥,楚家逼人太甚,今天不了结了这桩恩怨实在是难消我们的仇。”“那个小姑娘呢?你们怎么还带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回来。”“反正我们解决了那个楚家二少之后楚家不可能放过我们,死前先风流一阵也算乐子。”我偏头看向楚承逸,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张着,却说不出话。我冲他摇了摇头。“咱们先去吃顿好的,反正一个草包加一个小姑娘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我手腕上的绳子断了。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听到门外远去的声音,帮楚承逸解开他手腕的绳子,指了指一旁的窗户。我们从窗户上翻了出去。溜到门口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刚好驶出这栋破烂的厂房。拉着楚承逸跌跌撞撞的跑,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警笛的轰鸣和女人的哭声。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母亲坐在我的床前帮我削着苹果,见我醒了,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楚家的父母一会过来看你。”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楚承逸。与我手腕上勒出血痕,皮肉几乎外翻不同,楚承逸毕竟是个男人,一脸沉默的站在父母身后,任由楚家父母对我千恩万谢。我捧着手里的鸡汤,低着头听。“你当时不害怕吗?”我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抬头看,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了楚承逸和我。我拧着眉头,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你平时那么软,怎么那时候硬成那样?”我有些想笑。我只是懦弱,不是傻子,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小视。“可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吧。”13我出院之后,母亲告诉我,楚承逸乐意与我交往一阵试一下。换言之,楚二少的相亲,终于成功了一次。楚家上下欢欣鼓舞,父亲和哥哥也很高兴,晚上多开了一瓶红酒。我捏着筷子看着母亲笑着劝父亲和哥哥不要喝多,始终不敢告诉他们,我想去国外读书。原本按照父母的计划,读书只是为了为将来的嫁人增添好听的筹码,能读到研究生,也不过是因为我早早与沈家订下婚约。导师约我谈话的时候,温柔的告诉我,她把我的资料给了国外一个有名的教授,他很满意,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国外继续读书。我低着头攥着拳头。理智告诉我我该拒绝的,父母不可能继续供我上学,蹉跎了这一段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但是……注意到我的沉默,导师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如果家里有困难,没关系的,我可以先借你一些钱,那个教授在领域内很出名,不要浪费掉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吗?”“可是……我怕我的家里人…..”“念念。”导师打断我,“你应该为你自己去争。”她语气温柔,“你已经成年了,你的未来应该由自己来决定,不要怕作出错误的选择,你还年轻,有着大把的机会去试错。你的家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不要浪费掉你的才华。”我应该…..为自己去争吗?从小到大,我为时家,为沈度,受得委屈不计其数。委曲求全几乎成了我人生的代名词,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里都能见到这个词的影子。“老师,我乐意去的。”这竟是头一回,我生出了想要反抗的念头。可是当我不安的攥着申请书站在父亲书房前面的时候,我听见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他们语言轻快的讨论我结婚的时候应当给我多少的嫁妆才能不被楚家轻视,母亲笑着说楚家父母对我很感激,也很满意,楚少也默认了我们的婚事,看来我们家好事将近。“是啊!我们时家终于出了一件好事。”“以后有楚家帮忙,想必你也不用这么累了。念念那丫头也算有了个好归宿。”我手脚冰凉的挪回房间,靠在门板上,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浸湿了手里皱巴巴的申请书。他们……应当也是为了我好吧。可惜在他们眼里,时家的一切大过于我的意愿,我更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任由他们摆放到他们认为正确的地方上。楚承逸约我出去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实在是这几次都没什么好事,我心底都有了些阴影。最后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我侧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你这两天在忙什么?”他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我的眉心跳了下,掩下心底的慌乱,我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就是待在家里,也没什么旁的事做。”“你怎么会没有旁的事?”他把车停在路边,拧着眉头看向我,“你爸妈有没有跟你说过结婚的事?”我点点头。他抿了抿唇,“你别自作多情哈,我就是不想在这么相亲下去了,你安安分分的,别给我找麻烦。”所以……我就是他不想相亲的一个挡箭牌吗?我乖巧的点点头,见我安静的没有任何反应,楚承逸反而不高兴了一般,敲了下方向盘,哼了一声,“喂!这可是你的婚礼,你这么不上心的吗?”我疑惑的看着他,想了一会,谨慎开口道:“楚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见的第四面。”所以和一个陌生人结婚,我应该兴高采烈的去准备吗?他一时语塞,半晌之后说道:“那也是你的婚礼。”他瞥了我一眼,见我有些低迷的样子,垂下头去,小声说:“你放心吧,我们家有家训的,会对自己的妻子好的。只要你嫁进来,我都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就转过头去,脸颊上面还带着些红晕,轻咳了一声,重新发动了汽车。我却拧了拧眉。这场婚礼绝对不可能办下去的,所以我就这样逃婚的话,对楚承逸未免太不公平。“楚少爷。”我想了想,斟酌一番后开口,“如果您只是单纯不想再继续相亲的话,我应该不是您最好的选择。”“你什么意思?”他语气有些凉。“我觉得,结婚是很重要的事,我不想就这么草率决定了。如果您不想再继续相亲,您可以选其他人的。”反正有很多人争着和他上床不是吗?他把车停在餐厅门口。“时念,你不想和我结婚?”我点点头。他盯了我一会儿,蓦地笑了,“因为沈度?”我愣了下,抿了抿唇,刚想摇头就被他话语打断。“那你知不知道,沈度的那个未婚妻已经怀孕了?就算现在沈奶奶醒过来,你也不可能再嫁给他。”他语气冷得厉害,“再者说,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上赶着贴过去,时念,你就那么贱吗?”“我……”“还有。”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眉眼里满是漫不经心,“我们家昨天给了你父亲一块地,你不想让我们收回吧。”我彻底愣住了。他探身过来,手掌摸了摸我的脑袋,“所以,你要是不想让时家倒霉的话,就不要再继续触我的霉头。”察觉到我脸色僵硬,似乎是吓到了,他抿了抿唇,略显生硬的说道:“我都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楚家有家训的,会对自己妻子好的。”我睫毛眨着,泪水氤氲在眼眶里,终究还是没流出来。又是时家。又是和当年一样的原因。难道我还要再被别人泼一杯滚烫的牛奶吗?14老师邮件发过来的时候,手机弹出了消息提醒。那时楚承逸正侧着身子替我系安全带,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瞄了一眼。我的身子僵得厉害,迅速把手机收起来,飞快的拉开车门。“你至于吗?”楚承逸一脸嫌弃的摁住我的动作,“都快要结婚了,这点儿亲密还不能习惯?”我看到他并不像起疑心的样子,松了口气,瞥了他一眼,“我以前没做过,所以不习惯。”他面色僵了一下,随及有些不自然。毕竟圈子里,他的名声是什么样的,他自己也清楚。然而也只是一瞬,“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活得那么没趣味。”我没否认,对应付大少爷也起了点烦躁心思,干脆自嘲道:“是,我是活得挺没趣味的,跟您一比过去都跟白活了一样。”“你别这样想。”听我这样说,他语气反而软了几分,“其实……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等进了家门,我飞快的跑上楼,在母亲的叫喊声中不得已往下走,看到楚承逸一脸微笑的和我爸妈聊着什么。“念念她任性,劳烦楚少您多担待。”楚承逸摇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得温柔,“她挺好的。”我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我一直不太明白的一点就是。这些大少爷们,为什么能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吻得下去,做得下去。逢场作戏被他们玩得透透的,多少小姑娘被他们哄骗得芳心暗许,然后再被一脚踢开,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看啊!我今天又睡了谁谁谁,还哭着不让我走呢!”曾经和沈度那群兄弟混在一起,我见识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许多的女孩跪在地上,抛弃了自己所有的自尊自爱,声嘶力竭的祈求他们的怜惜,却只换来他们的哄堂大笑。曾经我依附于沈度,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我眼里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好的。然而现在冷静下来,把自己抽身于那群少爷之外,我惊恐的发现,那群姑娘们的无力和悲哀。如果不是因着沈度的爱护,因着我还有一个时家小姐的身份,想必,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玩弄嬉闹于我。就像沈度弃我如敝履之后,他们明目张胆的把我叫去酒吧,逼着我喝了一瓶的白酒时,那放浪而不加掩饰的笑。从对沈度的滤镜中抽身出来,我对那群人充满了厌恶和反感,而毫无疑问的,楚承逸就属于那群浪荡子中的一个。我瞧着他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脑袋里想着的,是曾经圈子里流传的有关楚承逸的事迹。前女友怀孕来找他,他毫不犹豫的让她打胎,并放言“就算生了他也不会认”。娱乐圈的三流小明星攀上他的高枝,被他砸下大把资源捧成一线,等他腻歪了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踹了她,所有资源全部收回,好聚好散在楚公子这里就是一个笑话。像他们这样的人啊,疼你宠你,对你感兴趣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一旦他倦了烦了,那你无论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错的。我想起来刚刚楚承逸同我说的,他们家的家训是疼老婆,后知后觉的想笑。他有什么脸说这句话?他是什么样子,自己就没点儿数吗?15等我再见到沈度的时候,他正在温柔的看着坐在他身侧的未婚妻的肚子,细碎的光从眼睛里流出来,彷佛在望向自己的全世界。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楚承逸死死的拽着不能动弹。他侧过身帮我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声音温柔,“时念,别惹我不高兴。”他搂着我走到沈度跟前,迎着他抬起头时诧异的面容,笑道:“沈哥就要当爸爸了,我还没送贺礼,哥你别见怪。”沈度打量的眼神在我身上循环,直到我腿脚几乎支撑不住,身子直接像是挂在楚承逸身上的时候,他才笑了笑,“没事,有这份心就好了。”我感觉到自己身子几乎脱力,抬头撞进许薇安含着笑意的眼神,莫名感觉一阵惊悚。曾经,在我迟迟不愿与沈度退亲的时候,许薇安曾经来找过我。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沈度不喜欢我,我这样坚持着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最后也只会让沈度厌恶我,失了我和他之间仅存的那点儿情分。最后见我依旧摇头,她也是这样笑着看着我,轻声说道:“时小姐,你相不相信,今天往后,你会输得彻底。”我原先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与我见面后的第二天就出国,无论沈度怎么寻找都杳无音讯,圈子里逐渐开始流传,我拿钱和权势逼走了她的消息。也是从那时起,沈度对我仅有的一点耐心,彻底告罄。我开始成为他最厌恶的那种人。心机,狠毒,仗势欺人,那段时间,数以万计的谣言和谩骂落到我的身上,他也从未管过。甚至有时候还饶有兴趣的听。察觉到我的瑟缩,楚承逸揽着我的腰的手臂紧了些。“我和念念结婚的时候,沈哥你可别忘了来。”“那是自然。”许薇安含着笑意接下话,“念念是我们的妹妹,我们自然会去。楚少可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沈度拧了拧眉,有些讶异的看了眼许薇安,最后说道:“虽然她做错了些事,但是也还是我的妹妹,我们会去的。”许薇安挽着沈度的手,笑得温婉,“是啊!毕竟那时候念念还年轻,做错点事也是正常的,阿度你也不要和她计较了。”我的身子有些发抖。我终于理解了,那日许薇安说的话。她站在一个被我逼走的受害者的角度,温柔大方的说着不介意,她可以原谅我,她可以继续与我做朋友。然后光风霁月的接受万人瞩目和赞美。而我将被死死的压在她之下,被冠以卑鄙无耻的名号,永远被她咬死,钉死在耻辱柱上。她说得对,那日之后,我输得彻底。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扶着花园的栏杆,我禁不住开始捂着胸膛呕吐。“时念!”楚承逸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跑什么。”见我满脸的泪,他动作怔了一下,语气软下来,“哭什么?谁给你委屈受了?那女人不都说了不会再与你计较,你……”“我没有做过!”我甩开楚承逸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支撑着我抬起头冲他歇斯底里的喊叫。“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逼过她!”我抬手抹着脸上的泪,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却是忍不住哽咽,“我,我是对不起她,可我从来没有逼她离开。”楚承逸盯了我一会,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珠,“好了,别哭了,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信我?”他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当初的那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圈子里的传闻,能被传得人尽皆知,不过是因为沈度他不在乎你,那群人见风使舵罢了。”他的手掌落在我的脸颊上,发烫的掌心靠在冰凉的脸颊上,让人忍不住靠近。“时念,你要是想让这般流言不攻自破,让那群人不敢在在你面前提起,就要活得更好,至少活得比在沈度面前要好。”我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眸光中,耳朵里只能听见他含着几分期待的话语。“所以,时念,他都待你这般差了,你还要等着他吗?”16楚承逸终究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因为沈度突然在楼阁走廊拐角出现,一身黑西装郁郁沉沉的,出声唤住了我。“时念。”他拧着眉头,“你要结婚了?”我瞥了眼身旁站着的,脸色不虞的楚承逸,微微点了点头。沈度站在我身前,手上捏着个小小的灰色盒子,他一直没出声,盯了我好久,才露出一个笑容。他慢条斯理的开口,“既然这样,那恭喜你了。”瞥了眼楚承逸,说道:“以后好好的,别再做那些不好的事情。”说完,他把那个小的灰色盒子递过来给我,“这是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送一份请柬。”我呆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陪着自己未婚妻的男人,如今身上竟莫名有几分沉郁,食指和中指夹着衣角的一小段,轻轻敲打着裤缝间的褶皱。在他身边呆了近十年,这幅样子我太熟悉不过。他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呢?他现在娇妻在怀,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终于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即将有了自己的孩子,即将有一个圆满的家。“时念!”楚承逸气急败坏,“你别太过分!”他用力把我的头掰过去,“别以为你哭了本少爷就不敢怎么着你,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当我是死的?”“我没有!”我下意识反驳。“那你还看!”我低着头不再理他,伸手拆开刚刚沈度递过来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是我们的订婚戒指。我有些发愣的盯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那日,一旁的花童刚刚把戒指递给他,他就牵着许薇安的手离去,这枚象征着爱情的戒指,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我的手指上。他居然还留着吗?“这是什么玩意儿?”楚承逸有点儿炸毛的意思,一把抢过我手里盒子,语气沉下去不少,“你要是想要戒指,多好的我都能卖给你,这个就扔了吧。”说完,他随手一甩,盒子被扔到一旁的泳池里面,溅起些许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很贵的。”我小声说道,拿去卖了也好啊!最近缺钱缺得厉害,老师虽然帮我交了学费,可生活费还要我自己来挣。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也开始在闲暇时间瞒着家里人去餐厅端盘子。不过虽然累了点,却不觉得苦就是了。毕竟是为自己争,总觉得走得每一步都有盼头。订婚戒指是时家准备的,我倒是没有多么在意,就是……肯定不便宜啊,能赶我打好久的工了。我瞪了楚承逸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他在望着沈度离去的方向发呆,神情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忍不住唤了他一声。“楚少爷,您在干什么?”“没什么。”他慢慢收回视线,摸了摸我的脑袋,“我送你回家。”在他的车上,暖气开得盛,车子里暖融融的,我忍不住打瞌睡。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觉到楚承逸身子靠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时念,你说,万一沈度后悔的话,你会不会走向他?”他在开什么玩笑?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成了浆糊。沈度怎么会后悔?“他不会后悔。”我回到。楚承逸坐直身子,呵了一声。~第二天,我就听说了楚承逸大半夜的去找沈度,然后他们两个打了一架的事情。一个巨大的问号从我心底冒出来。沈度还好,已经开始接管他家的公司,楚承逸一个二世祖公子哥儿,能和他有什么怨怼,非要到动手的地步?本就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偏偏这两个人都和我有关,圈子里还在传说是因为我才会让楚承逸和沈度起争执。脑子里的问号渐渐变圆变大。在他们眼里,我得多有能耐才能让楚家和沈家的公子为我打架?外面流言传得纷纷扰扰的,我却只想在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睡觉,却终究耐不住母亲把我提溜起来,往我手里塞了一桶鸡汤,催我去楚家看看楚承逸。到了楚家之后,我被佣人引着到了楚承逸的房间,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们才开,见到是我,楚承逸原本臭臭的脸色缓和了些,可语气还是很冲。“你来干什么!”真是大少爷当久了,跟不会说人话一样。我抬了抬手臂,“我来看看你。”狐疑的看了我好一会,他才抿了抿唇,侧着身子让开一条路。“你为什么要和沈度动手啊!”我一边把鸡汤放在楚承逸的柜子上一边问他。“怎么?心疼你家沈哥哥了?”楚承逸斜靠在柜子边上,冷笑着说。我停下动作去看他,见他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间或能看出点儿血迹,手上乱七八糟的贴着几块创可贴,神情却是傲气非常。像极了一只打了败仗之后依旧耀武扬威的公鸡,还是头戴七彩羽毛的那种。我无奈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和沈度动手,他学过好久的跆拳道。”他眉头皱了会,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炸毛。“时念!你居然瞧不起我?你觉得我打不过他吗?”不然呢?我看向他额头上的绷带。“这!这是意外!谁能想得到他居然玩阴的。”他急得脖子都有点儿红,我忍不住有点儿想笑,“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我妈妈帮你做了鸡汤,你要不要来尝一下。”他轻哼了声,然后走到我身侧,“你真的是来看我的?”“不然呢?”我把鸡汤舀出来递给他,“我还没有那么无聊来您家里玩。”他立刻补充道:“很快也就是你家了。”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捧着碗,手指在碗壁上敲了敲,突然抬起头唤了我一声。“时念。”“嗯?”我抬头看他。“这次是意外,如果不是沈度先动手的话,我不会打人的。而且,我绝对不会打女人。”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接着有些啼笑皆非。他的意思是说,他将来不会打老婆吗?是,楚少爷不会打女人。我在心底默念。他只会用更和平的手法逼女人知难而退。17当许薇安在我眼前落下楼梯的时候,我心底白茫茫的一片,手都在抖。抬头看去,沈从正拧着眉头看向我,我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哽咽道:“沈大哥,我,我。”“念念别怕。”他温柔的摸着我的脑袋,“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的,不要怕。”当然与我没关系,在楼梯拐角处遇到许薇安,本想越过她,谁知竟被她叫住。她打量了我一眼,笑道:“时念,我当年猜的果然没错。”她靠得我更近了些,拽住我想要往后缩的身子,像一条毒蛇一样在我耳边说道。“其实啊!若是五年前你痛快的和阿度退亲,今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就不会是我了。”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我云里雾里的皱着眉头看她,却只换来一声笑。“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他就绝对没有退路了。”我瞧着许薇安有些癫狂的样子,心下的不安发挥到极致,忍不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成想她猛地一拽我,身子径直往楼梯倒下去,我一瞬间慌了,伸手想要拉住她,却怎么也来不及。“沈大哥。”在楼梯底下喧杂的声音中,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可是这话会有人信吗?她还怀着孕,还是一个母亲。我有些绝望了。“没事,念念。”沈从温柔的安慰我,“我刚刚看见了。”回家被父母骂了一顿,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他们拉着到医院去给落胎了的许薇安赔罪。刚好楚承逸也在。我迈入病房的时候,沈度的眼神一下子看过来,里面强烈的恨意和愤怒刺痛了我的心。我呆呆的看向楚承逸,他低着头,眼神看不分明。我刚一开口,就被醒过来的许薇安打断,“阿度,念念年纪还小,你不要怪她。”我的身子一下子冰凉。旁边的沈从轻咳了一声,好像也是没想到许薇安会这样说,微微皱起了眉。“你不要再替她说好话。”沈度拍了拍她的手,冲我厉声说道:“时念,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狠,薇安还怀着孕,你居然就能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我没有!”我焦急的戒指,求助的眼神望向一旁的沈从。他的视线从躺在病床上的许薇安身上挪开,轻声说道:“念念,我当时站在你们身后,犯了错就要承认,知错能改就好。”我的身子凉了个彻底,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冒出来,侵袭着四肢。我看着沈从歉意的目光,却只感到刺骨的冷。他……他怎么能这样?楚承逸在这时候开口了,“沈哥,念念是我未婚妻,我替她向你们道歉,我以后会好好…….”“我不要道歉!”我一下子哭得歇斯底里,往日装满了忍耐和委屈的那个气球一下子碎了。我不想再被冤枉,被委屈,被污蔑,被冠以许多本不改属于我的名号,被死死钉在耻辱柱上,被众人嘲笑。这些日子在反复拉扯着我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我没有推过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害过她!”“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人吗?我就不值得你们相信哪怕一丁点儿吗?”泪水在脸上纵横,我哭喊着解释,悲伤和无助漫上我的心,我使劲儿的摇头,却始终逃不出这一方天地。“时念!”“念念!”沈度和我爸妈同时呵斥。沈度带着愤怒,爸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楚承逸明显的想要保我,在他的介入下,沈度一定不能拿我怎么样,这件事情大不了赔几个钱,以后见面绕着走就算了。可我现在死不认账,就成了知错不改,以后还是个祸害。“送她去国外。”沈度一锤定音,“让她去国外好好静静,三年之内,不要回来了。”我顶着满脸的泪抬头,沈从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沈度带着怒气的盯着我,楚承逸带着些许冷意的看着我。我突然笑了。奋力的直起身子,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好。我出国,我会离你们远远的。“我紧紧盯着许薇安,一边擦着不断流出的泪,一边笑到,“也在这里,祝沈哥哥和许姐姐幸福美满。”我终于明白,许薇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杀”了许度的孩子,从今以后,无论如何,沈度都绝不可能再走到我身边。为了永绝后患,这个许薇安可真狠呐。甚至不惜亲手流掉自己的孩子。我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没有任何人敢在沈度的气头上扶我一把,高跟鞋踩在医院光洁的大理石上,我扶着病房的门,大口喘气。楚承逸走过来,强硬的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车上带。他大步流星,丝毫没有考虑我,我走得跌跌撞撞的,脚踝磕在台阶上,红肿一片。“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楚承逸气急败坏的把我扔进车子里,反手把我压在座椅上,呼吸清浅的打在我的脸上,面容却是愤怒异常。“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死不承认,沈度他有无数的办法整治你。”“那就让他做啊!”我忍不住歇斯底里,眼泪从眼角滑出来,“我没有做过,你们为什么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楚承逸皱眉,“想证明你的清白有很多办法,你为什么要选最蠢的那一种,想证明你蠢吗?”他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我却仰起脸死死盯着他,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会有人在事后帮我证明清白吗?不会的。爸妈不会在意我的清白与否,他们只会觉得楚承逸人真好,都能不介意我做过这样的事。沈度只会相信许薇安,沈从只会为了沈家的安宁选择瞒下一切。一旦我承认了,这顶谋害人命的帽子就一辈子戴在我的头上,无论如何都洗不掉。至于楚承逸…..我偏过头,“楚少爷,我要出国了,我们的婚约自然不成,您早做打算吧。”楚承逸死死的摁住我,俊美的面庞上覆了层寒霜,他轻声说道:“时念,这就是你的打算?”“你什么意思?”“我一直不明白,你堂堂时家大小姐,要去餐厅端盘子。”他的语气很轻,却彷佛打在我的心上,浑身害怕得颤抖战栗,让我动弹不得,“时念,你本来就想出国对吗?”“你不想和我结婚,所以宁愿一穷二白,扔下一切的离开。”“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重要吗?”他声音渐渐变大,眼眶猩红一片,死死的摁住我的肩膀。“你的眼里可有我一丝一毫的位置?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像一个小丑一样。你冷眼看着这些日子我跑前跑后的准备婚礼,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我…..”他一下子压下来,唇瓣贴上我的,温热的触感掺了些冰凉。他……哭了?“时念。”他一边与我纠缠,一边止不住的说,“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我呆愣愣的盯着车前的挂饰,上面是我先前与楚承逸游玩的照片。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冒出来,却又该死的准确。楚承逸他……怕不是有点儿喜欢我吧。18这个认知让我吓了一跳,心里反而冷静下来,仔细的瞧着这个将额头抵在我脖颈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颤抖,刚刚的戾气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珍惜和拥抱。可是……这群大少爷能有珍惜的意识吗?谁能说这不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等待着我跳进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松手,哂笑着任由我掉进悬崖万丈。“时念,不要走好不好,嫁给我,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他闷声说着,湿润的水汽打在我的脖颈,又热又痒。我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这些日子他对我的好是真的,为婚礼劳心劳力也是真的,刚刚在沈度面前护着我也是真的。至于他替我承认错误让我道歉。生养我的父母尚且不相信我,与我相处十多年的沈度尚且不相信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相信我的清白?他到现在都没有害过我,我也不能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去指责他。而他的初衷到底是喜欢还是玩弄,对我而言,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就渴望着能够好聚好散。我哑声说道:“抱歉。”“你一定要走?”他抬起头,突然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你不乐意,不用去管沈度,我可以帮你去说,你……”“是!”我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要走,我想出国。”“为什么!”楚承逸语气都有些冒火,“就是为了不想和我结婚?时念,你怎么能这样,我有哪里对不起你。”我摇摇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想要出国。““你为什么……”“楚承逸。”他顿住,盯着我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因为我想要。”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坚定,“你这种生来就被父母捧在手心的人根本不会懂得我的难过,我这辈子做过很多事,可没有一件是为了我自己,然而你看看我现在成了什么?”泪水渐渐盈满我的眼眶,我咬着牙忍住,“我被人谩骂污蔑,被当作礼物一样送到你的床上,伺候你的高兴与否好像成了我人生全部的价值。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想起那日老师说过的话,我还年轻,有大把试错的机会,有大把的尝试自己人生可能性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拘泥于男人的心情与家族的得失?对于联姻而言,我只有短短十年韶华,但对于我自己,对于我这么一个鲜活而明亮的人,我才刚刚二十五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和人生等待着我去浪费。人生而为己,为自己谋前程,一点儿都不丢人。我要去找独属于我的价值。眼泪终究是忍不住滑落,清凉的触感在脸颊上弥漫,我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哑着嗓子开口。“就当我求你,放过我吧。”19那日之后,楚承逸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沉默的承受着父母和哥哥的怨气,独自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在前往机场的那日,父母和哥哥都不在家,我艰难的把巨大的行李箱抬下楼,准备放到我约到出租车上。一推门,我看见了沈度。他一身西装革履的靠在车门上,面容沉沉不见喜色,指节有规律的敲打着裤缝的褶皱。我苦笑。他的怨气还没有消吗?提着行李箱往楼梯底下走,抬眼却看不见我约的车子,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刚刚让他走了。”沈度沉沉开口,转身帮我拉开车门,“上车吧,你爸妈今天有事情,我送你去机场。”我发愣的工夫,他就已经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感受到重量,眉头蹙了一下。在车上,他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像是随口说一样,“出国之后好好反省,让自己静静心,别再做错事了。”“你一向不喜欢吃蔬菜,到国外之后别挑食了,外国的快餐也少吃,自己在家里置办点儿东西,自己做饭吧。”“国外和国内的水土不太一样,你的肠胃不好,到那了那儿先买点儿药,别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那边的治安不比国内,你一个女孩子,没事晚上别出去闲逛。”“国外……”他好似不经意间,又好似提前准备了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小到我不喜欢的香薰的味道,大到我丢三落四的毛病,他都一一帮我列举了出来。我沉默的听着,眼底一片酸涩,竭尽全力的掩下眼里氤氲的泪,手指放在腿上不停的绞着。相处十多余年,哪怕中间遍历纠葛,我们也都不得不承认,彼此是比父母更熟悉自己的存在。最后,他停顿半晌,瞥了我一眼,轻声说道;如果实在碰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出国,是因为你做错了事,需要受到惩罚,但我们之间情分是不会变的。”“念念,你……永远是我妹妹。”我低低应了一声,眼泪再也压制不住的流出来,他的手往我这边伸了伸,然后停在半路。我胡乱地擦着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曾经与他相处的回忆,或甘润或甜蜜,或苦涩或难过,走马观花一般在我脑海中重叠炫影,然后化作一缕炊烟。散了。“沈哥哥。”我哑着嗓子抬头,“祝你以后过得幸福。”他的手指紧紧抓着方向盘,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回到。“好。”我们彼此再也无言。我不会问他为什么今天会来接我,为什么能够抛下我的“杀”了他孩子的怨气,来给我送行。就像我也不会开口询问,我们之间究竟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一样。往事如烟,早该散了。人都应该向前看。在我走进安检柜台的时候,他突然唤住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看向我的眉眼是久违的温柔。我好久都不曾见过的温和。“生日快乐,念念。”他轻声念道:“你也要过得幸福。”我没有接过那个盒子。甚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飞快的继续往前走。泪水打湿了我的眼眶,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雾蒙蒙的一切,过去的所有在我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从沈度第一次把我从阴冷的小巷子里拉出来时那宽厚的手掌,到沈奶奶一脸打趣的问我可不可以嫁给沈度做他的媳妇。到看见许薇安跃进他的怀抱时,他的明媚的笑。再到他为了与我退婚,在沈奶奶面前摔门而出。再到这五年的卑微讨好与赎罪,经受了五年的谩骂与冷漠。最后是在结婚典礼上,沈度离去时的决绝背影。我死死咬着嘴唇。回忆里,谁都在变,花儿谢了又开,月亮圆了又缺,世界的纷纷绕绕从未断过,每个人都在成长与改变。除了我。自始至终的胆小怯弱。不,不是的。还是会有不同的。再抬头时,我已经走到登机口的前方,看着缓缓滑行而来的高大飞机,我捏着手里的登机牌。飞机的身后时漫天白云,是清澈的天空。它会承载着我的小小心愿,穿越璀璨星河,越过茫茫星路,驶向大洋彼岸那个陌生的天地。驶向我的全新开端。20房东是一个很好的老太太,刚见面的帮我讲了好多有关这个国家的习惯和习俗,我认认真真的听,有些甚至还在小本子上。她看了忍不住笑,温柔说道:“没事,在这里生活几年就好了。”我也回以笑意。抬头向窗户看,嫩油油的绿色草坪上轰隆隆的响着除草机的声音,鲜活的鸟儿不时叽叽喳喳的落在草坪上,道路上行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我默默的把小本子放到膝盖上,端起房东奶奶帮我准备的咖啡,迎着窗外暖洋洋的阳光,扬起嘴角。这一刻,我心底的悸动和快乐前所未有,阳光裹挟着希望的味道照耀在我身上,我看着窗外原本在修理车子的大叔朝我挥了挥手,做他们国家表达友好的动作。“看啊!”我轻轻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变好的。”~的确是会变好的。我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大堆资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面前的导师,“老师,我才第一次干活,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没事,不多。”他放下手里的最后一叠资料,“你的资料我看过,你老师也跟我聊过,你能担得起。”说完,他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平时应该多笑笑,别整天愁眉苦脸的,跟一个老太太一样,你这才多大?”“你师姐像个猴子,你倒是腼腆得不行。”“老师!”师姐突然窜出来,“您说我什么?”“你们这是要吓死我!”老师抚着胸膛喘气,“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时念,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你师姐,别自己藏着掖着的啊!”“时念!”师姐笑嘻嘻的走过来,看到我前面的一堆资料惊呼道:“老师给你这么多的活儿?”我在师姐同情的眼光中摊了摊手。师姐叫林秩,是一个很好的人,热情开朗,活泼可爱,组里上下都很喜欢她,她也很照顾我,刚开始我不熟悉日常流程,在实验室熬到很晚,她偷偷把我拽出去,塞给我一包小熊饼干,敲了敲我的头。“你不知道今天会很忙吗?以后自己书包里放着点儿吃的东西,别把自己饿着了。”我点点头,乖巧道:“谢谢师姐。”她摸了把我的脑袋,突然有点儿感慨道:“你现在终于有了点儿人气儿。你刚来那会儿,脸白到不行,吓得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老师天天叮嘱我们多照顾照顾你。”“我……”“行啦!”她笑眯眯道:“不用跟我细说,你以后好好的,对自己好一点就好啦!”我握着手里的小熊饼干,使劲儿的点头。好像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更别论快乐且忙碌的日子里,有一群待你很好的人同你一起交谈讨论,一起聊天做事。年岁的钟表在我恍然未觉中,悄悄溜走了一圈。当我背着双肩包与学姐道别之后看到楚承逸的那一刻,我还回忆了几秒。我脑海中的公式繁杂琐碎,早就挤占了原本属于浩瀚往事的空间,等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还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应当不会年纪轻轻变得健忘吧,我走上前,楚承逸摁灭手里的烟头,随手甩到地上,被烟呛得嗓子有几分哑。他叫了我一声,“时念。”“嗯?”我歪着脑袋看他。面前的人西装革履,平日里应当是妥帖整洁的西装现在皱皱巴巴的,像一团被揉皱了的白纸。楚承逸回归家族企业的事情在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远在大洋彼岸的这里也略有耳闻,老师当时还与我们说过。只是可惜我当时在忙着记录数据,没认真听,只是依稀记得楚承逸上位的过程应当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头上还有个哥哥。我眨眨眼睛,客气道:“楚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吗?”他看了我好一会,“没事。我来这里出差,顺道来看看你。”21(2021.12.30更新)我愣了下之后才道谢。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如今已经是初秋,风不算暖,我往上抬了抬书包,想起明日的实验任务和家里温暖的床塌,有些想要离开了。“楚少爷,您还有什么事情吗?”他掏出一根烟夹在手里,低着头问:“时念,你……你过得很开心?”我毫不犹豫,“当然!”抬头看,他黑沉沉的眸子里装满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轻轻抬了抬手想要抚上我的发顶,我下意识躲过去。他的手臂僵在半路。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问道:“你三年之后会回去吗?”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不想看见沈度?”“不是。”我依旧摇着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到时候需要看我的工作和导师的安排。那一刻,楚承逸眼底的破碎感弥漫,晶亮的眼睛上面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是……绝望吗?我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慌,刚想与他道别,就被他死死抱住转了个圈,背靠在车门上,我奋力挣扎,却始终逃不出他的禁锢。“时念,时念,念念……”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我的名字,仿佛地狱里卑微而又虔诚的恶鬼,供奉着他心中信奉的,能够解救他出困顿的神明。我停下了动作。“楚承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抬头看向我,眼角的泪痕仍在。“在你眼里,我们一年前就结束了对吗?”我点头。他握着我的肩膀的手愈发的紧,嘴唇靠在我的耳畔,“可是时念,我忘不掉你。”我的身子僵了。“我想过你说的。你想要自由和清白,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摆脱父母的控制,我可以帮你。”“念念,楚家已经有了我的一份位置,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尊贵的地位,让你能够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让任何人再有胆量骂你。”“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所以。”他抬起头盯着我,眼神中是明晃晃的期待,甚至是哀求。“时念,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那一刻,我心中的震惊,无异于火山中积蓄已久的岩浆喷涌,弥散到原本平静冷瑟的地方,掀起滚烫。然而岩浆的余韵过去,世界归于平静,灾难过后的地面将愈加冷瑟。甚至更加没有生机。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抱歉。”我轻轻摇了摇头,“楚少爷,我不能。”“为什么?”他神情逐渐激动,紧紧握着我的肩膀,身子颤抖,带动着我的肩膀摇晃。“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时念,你想做的事情,你想成为的人,只要你嫁给我,你都可以去做,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不会让你受一点苦。”“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承诺而已,让你给我一个期盼而已,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楚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见他急迫热切的神情,不加掩饰的热爱,我却只感到冷静。还有沉重的压力。过去的这一年里,在记录数据的茶余饭后间隙,握着咖啡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云彩慢悠悠的飘过,我都会想,我曾经的一切荒唐和零落,然后用细致的逻辑思维对过去的一切做细致分析与假设。首当其冲的,就是倘若当初沈度没有那般嫌弃厌恶我,我如今会不会呆在他身边,过得很幸福。我想我不会的。在他身边,依附于时家和沈家的荣辱,依附于沈度的喜怒悲欢,一辈子都被冠以沈太太的名号。然而这个无数人追求的名号,是荣誉,也是枷锁。在沈太太的光环下,没有人能记得时念,它带给我令人惊羡的荣誉和利益,但也将时念湮没在沈太太的名头之下。甚至多年后的口口相传,也只会是有关沈太太的故事,不会有丝毫时念的影子。这是我想要的吗?不是。这不是我自己的价值。我可能会幸福,但在那般日子里,我绝对不会快乐。我推开楚承逸,在原地站定,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可能,是我不想再蹚进那片浑水里去了吧。”22第二日,楚承逸约我见了一面。他详细告诉我他前一日所作所为的缘由,无非是什么喝醉了一时意气和不甘心,无非是什么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个地方释放等等等等。我微笑着听,耸了耸肩,不可置否。最后,他转着手里的咖啡杯,紧紧盯着我,说道:“时念,昨晚我虽然醉了,可发生了什么我依旧记得。”“你说的话是你真心的吗?”我点点头。“好。”他眉眼沉郁,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我不会再来找你。”23听到老师讨论的,沈度即将与许薇安结婚的消息,我还小小吃惊了一下。“老师,你怎么那么八卦啊!”学姐小声吐槽,然后冲我凑过来,“念念,你是不是也从A市过来的啊!你认得沈度吗?”我停下手中的笔,扣上笔盖,点了点头,“认识的。”“帅吗?”她跃跃欲试,周围师兄们都眼神复杂,老师忍不住笑了声,“我说林秩,你不都谈男朋友了吗?就不怕他举着大刀过来找你算账?”想起师姐那男朋友,我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原因无他,身高一米八九的,常年锻炼的肌肉猛男,这谁看了谁不打怵啊!“好啦好啦!”师姐红着脸抿抿唇,“我不问了就是啦!我不就是想要知道那个沈家公子长什么样子嘛!你们这是干什么,神经兮兮的。”说完,她还暗自嘟囔,“谈恋爱真麻烦,连帅哥都不让人讨论了。”“念念。”她摸着我的脑袋,若有其事的告诫道:“你可千万别被坏男人拐跑了。”我笑了笑,不答话,继续低下头去抄着实验的注意点。其实我心底还是有几分奇怪。这都一年多了,他们现在才结婚吗?24楚承逸终究没有遵循他的诺言。我更没想到,楚少爷在被我那样严辞拒绝后,居然还能不过一月就找过来。有些疑惑的端着咖啡杯,抬眼看向对面神色冷峻的男人。“楚少。”我拧了拧眉头,“您……这番是要做什么?”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般做法有些掉价儿,神色紧绷着,手指敲打着面前的玻璃桌面。“楚少。”见他迟迟不说话,我也没了耐意,拿起一旁的包包就想离开,却在站起来的一刻被他拉住。回头去看,只能看见他有些憔悴的面庞和死死咬着的唇角。他说:“时念,我可以等你。”“等什么?”“可以先不公开,然后等你闯出你自己的事业,让嫁给我成为我的荣誉。”我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回头,只能看见他瞥过脸瞧着外面的天。“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您……”“时念。”他低声打断我,“不要说我不需要做这些”他苦笑道:“如果我能忘掉你,我又何必来找你说这些。”我坐回原地,有些慌乱的擦着手里本不存在的水渍,他也不看我,只是凝眸望向窗外,看上去漫不经心。如果他没有手指紧紧的握着的话。“楚承逸,为什么呢?”我终于把困惑我已久的问题问出来,“你身边不缺女人,不缺钱财,我不优秀也不特别,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些。”他目光转向我,语气淡淡,“如果我能知道你什么地方吸引了我,我去找别的有同样特质的人不好吗?何必在你身上挣扎这么久。”说完还有几分自嘲,“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你还不领情。”“我……”“试试吧。”他望向我,“时念,反正你也没有损失。”他低声喃喃,“如果不成,也当是绝了我的念想,以后总不会后悔。”我沉默良久,“楚承逸,我的事业会很难。”“我知道。”“我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国。”“我知道。”“我……可能以后都不会爱上你。”他抬起头,金边眼睛下是漆黑的眸子,他在盯着我,慢慢说道。“先试试吧。”“毕竟,来日方长。”25等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任由楚承逸侧着身子帮我解安全带。察觉到我的身子紧绷,他笑了下。下车之后我转身想走,被楚承逸一把拉住,把我拥进怀里,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发出一声近似满意的喟叹。他说,“时念,你知不知道,我想这一刻想了多久。”“醒着的时候在想,睡着的时候在想,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的云,莫名其妙就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推搡着他的手一僵。“所以,念念,不要再想要推开我了,就当我……求求你。”他很高,仰起头,我只能看到侧脸的弧度。我问:“楚承逸,你是不是谈过好多女朋友?”说完,我就推开他僵硬的身体,转身进了房子。26“这个是当初陈数那家伙单身时候的风流债,他怕他老婆生气动了胎气,就给安到我头上来了。”“还有这个,这个小明星是我姐的朋友,我姐给了她很多资源,她打着我的旗号在娱乐圈招摇撞骗,后来和我姐闹翻了,就被安到我头上了。”“还有这个,当初我去玩极限运动,她非要跟着,后来吓得腿都在打哆嗦,我好心拉了一把,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开始传。”“还有这个……”我端着咖啡轻抿了一口,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人手忙脚乱的摆弄着面前的一大堆白纸,嘴里喋喋不休的念叨着缘由,然后巴巴的把整理好的文件捧到我跟前,蜷缩着身子,像极了一只委屈的大黑熊。他说:“念念,你看一看,很多谣言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你信我好不好?”委屈的眼神晶亮,紧张的拽着袖子,纸张的边缘都被捏出了褶子。自从那天我没有反对之后,这人不知道开启了什么开关,日日出差往这里跑,卸下一堆霸总风范,反而有些往小奶狗方向发展了。我接过,随手放在桌子上,说道:“好。”他更委屈了,嘴唇抿得厉害,直直的盯着我,呼吸都开始染上落寞。“你怎么了?”“你不在乎我!”他指控道,“我整理的东西,你都不看一看,根本不在乎我之前是不是清白的,你就想敷衍我。”我抽了抽嘴角,歪了歪脑袋,“这倒是真没有,你忘了,我之前身上也一堆流言,知道这种东西不可信。”“哦。”他瞥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时候我很笨。”我含笑回答。言下之意,我当时信了这堆东西。“我……”他张了张嘴,有些懊恼的皱着眉头,“我不知道,要是早知道这些东西这么招人恨,我不会让人往我身上泼半点儿脏水。”“没事儿。”我轻笑道:“你刚见我的时候,我身上不是也一堆谣言吗?”27清晨推开窗板,入目皆是白,道路上的白雪层层叠叠,隔壁的大叔笑着冲我打招呼,然后转身去装饰他门前的那棵圣诞树。“今天是圣诞,广场会有活动,你可以约你同学去看一看。”房东奶奶帮我倒了一杯牛奶,笑着建议。我咽下嘴里的煎鸡蛋,点了点头。晚上,导师给我们放了假,自己就急急忙忙的回家陪孩子了。我收拾了东西,把手揣在袖子里,自己一个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去了广场。广场上人流如织,大多是一家三口成群结队,小孩子被男主人抱在怀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彤彤的气球,女主人手上握着一个甜筒冰激凌,脸上满是笑意。我独自一人穿越在这人流里,四处逛着看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在耳中逐渐放大,我仰起头瞧着那座高高的钟楼,上面的指针在一点一点的转,一秒,两秒……快要转过一圈,两圈……“念念!”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在唤我的声音。我回头。一个高高大大的,还有些笨拙的圣诞老人,手里握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气球,在冲我高高的扬起手。我揣在口袋里的手指微蜷,一股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热意和感动漫上心头,岩浆重新喷涌,弥漫在原本荒芜的大地。唇角不由自主的扯起来,快步跑上前,跃进他的怀里。“哎哎,你慢点儿。”他下意识揽住我,带着宽大手套的手掌微松,气球轻飘飘的在漆黑的夜空中旋转。“诶诶!”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握住,却始终留不住那几根小小的线。我忍不住笑了,握住他披着圣诞老人的外衣,毛茸茸的手掌,“别抓了,这样好看。”“真的?”透过孔洞,他的眼神晶亮,我指了指天空。花花绿绿的气球飞舞,在漆黑的夜空和弥漫的霓虹下,散发出绚烂的灯影流光,广场上的众人纷纷仰头往上看,有人甚至在拍手欢呼叫好。他摘下厚重的头套,汗水晶莹,从发梢低落,他眉眼温柔的看着我。“圣诞快乐,念念。”回应他的,是我抱住了他还带着汗水的,湿漉漉的脑袋,吻了上去。28我……动心了吗?我不知道。女人其实是一种很荷尔蒙的生物,面对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情境下,她会做出许多不同的选择。就像楚承逸手里轰然散开的气球,若是平常,我只会觉得他幼稚。可是在圣诞,众人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费尽心力的讨我欢心,让我高兴,让我在这异国他乡里,能够枕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小声许着新年愿望。我就知足。也是这一刻,我觉得,将来嫁给他,也未尝不可。哪怕我还没有那么爱他,哪怕我还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情爱在人生中其实并非那般重要,人的一生中有许多事情,每一样都值得用尽全力去打拼琢磨。如果这辈子一定要结婚的话,或许楚承逸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至少他肯为了我高兴舍掉工作,至少他甜言蜜语能哄得我心情舒畅,至少他不会让我在生病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向医院。如果他将来变心,那也可以。我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喜欢的生活,有爱我的喜欢我的朋友,有脱离他而独立生活的本领。也正是想到了这里,我才清晰的明白,过去在沈度身边,我心里的惶惶究竟是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沈度不爱我。还因为,那时候的我,离开了沈度,就一无所有。脑中光影流转,我抬手抚上楚承逸的眼睛,踮起脚尖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们回国去见一下你父母吧。”“我想结婚了,楚承逸。”刚刚出国的时候,我觉得沈太太楚太太会湮灭我自己的价值。可当我散步街头,听着街道两旁众人的招呼与笑声。当我在实验室里遨游,取得一个两个独属于我自己的成果。我才发现,原来,不管外在是什么,独属于我自己的价值,谁都抢不走。每一个人,都先是她自己,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谁的女儿。不论我成为什么样子,头上被冠以什么称号,我都是我自己。先前的恐惧与逃避,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句自卑。如果自身有了足够支撑骄傲和自信的资本,过去的所有战战兢兢,都将成为往事如烟,随风而逝。29回国那日,刚好是我出国的第三年。楚承逸近来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据他说是因为家里让他相亲订婚,他不乐意,然后他哥气急之下撂挑子带着老婆旅游去了,把偌大的楚家都扔给他。我:“……”亏我还脑补一场家族争斗大戏,结果最后成了兄弟情深。楚家真绝。当我坐在餐桌旁边,看着一脸激动的楚妈妈,我心中的奇异感觉更甚。我拉了拉楚承逸的衣袖,小声问道:“你妈妈为什么这么激动啊!”就像是想要赶快把你送出去一样。“首先,我妈也是你妈。”他敲了敲我的脑袋,轻咳一声,“可能……我最近闹得有点儿过分。”我:“?”还没等我弄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就被楚妈妈拉着去看她辛苦培育的花。站在花园里,带着暖香的风徐徐吹来,我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楚妈妈放下手里的水壶,拨弄了下手里的枝叶,轻声开口。“念念,你之前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承逸那么喜欢你的话,我们家是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和沈家有牵扯的人进门的。”我沉默不语,倒有几分觉得现在看起来才正常,刚刚那么多热情才是诡异。“但是承逸喜欢你。”她叹了口气,“我们家欠了这孩子不少,这些年他的状态我们也看在眼里,有关他的婚姻大事,总会不好意思违背他的意愿。”她眸光转向我,“所以,念念,你给我们个承诺,你将来绝对不会再和沈家那个小子有瓜葛。”我皱了皱眉,“伯母,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和沈度有牵扯。”“但是。”我犹豫开口,“我能不能问您一下,三年前沈度如何对我的,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如今我和楚承逸在一起,会继续与他有瓜葛?”这件事缠在我脑海中,困惑了好久。早在回国之前,床上床下的,楚承逸就缠着我发了好多的誓,我本以为是他的不安,但是今天楚家妈妈为什么也会是这般态度?到像是怕我一见到沈度,就会冲上去与他复合一般。“你不知道吗?”楚妈妈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满眼疑惑,苦笑道:“承逸那小子居然也能做好事不留名,真是难得。”“去年他急吼吼的从国外回来,找到了三年前楼梯上的监控给沈家人,如今沈度已经宣布取消结婚典礼。”我的心颤了颤。三年前,我不是没有想过找监控,可那时已经被毁掉。“还有。”楚妈妈拿起剪刀,剪下一丛枝叶,“沈家那位老祖宗,前几日醒了。”沈奶奶醒了?我猛地抬起头。30我告诉楚承逸,我想要去沈家看看沈奶奶的时候,他的脸蓦然沉下去。我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谁给他支的招,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我面前装小奶狗,要多乖有多乖,现在突然见他恢复本性,还有点不习惯。我靠在他身上,语气软软的,“沈奶奶之前帮了我很多地方,她老人家好不容易醒了,我应该去看看的。”我拉着他的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楚承逸猛然抬头,下一秒就把我摁在床上,这个姿势简直危险得让我想哭。我推了推他的身子,声音有些慌了。“你、你先起来,这还是白天呢!”“你发誓!”他声音闷闷的,“你发誓你不会再和他在一起。”我愣了下,无奈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我只看你好不好。”我实在忍不住吐槽,“话说在你眼里我是有多不挑啊,沈度他都那么对我了,我还能重新和他在一起吗?”“谁知道呢。”他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看了我一眼。“晚上去我的公寓住,不在这里。”“为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有我爸妈在,不方便。”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脸颊羞红,拿起一旁的枕头朝他扔过去。枕头落到地上,房间里传满的,是他的轻笑。31我到沈家的时候,刚被管家迎进来就看见沈度端坐在沙发上,身前摆着一杯茶水。楚承逸跟在我身后,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我的手。走上前,我微笑着寒暄,“沈先生,您……”他倒水的动作倏然停下,缓慢抬起头,声音有些沉。“时念,你喊我什么?”我咬了咬嘴唇,一旁的楚承逸飞快的答道:“念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哥是我哥,你怎么叫得那么生疏。”我没好气的瞪了眼楚承逸。得,又被他算计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趴在我身上可怜巴巴的让我改口的那人是谁。“是我疏忽了,您别介意。”他盯了我几秒,眼神里的阴沉看得我直发毛,就在我即将忍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他唤了管家来。“带着念念上去。”“承逸,你和我一起喝杯茶。”我眨了眨眼,安抚性的摸了摸楚承逸的手背,跟着管家走了上去。32“丫头。”时奶奶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受委屈了。”我盯着奶奶枯瘦的面容,鼻头一酸,把身子轻轻靠在她身上,我小声说道。“奶奶,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沈奶奶苦笑道:“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能活一日是一日了。”“倒是你,念念,你告诉奶奶,你还想嫁给沈度吗?如今奶奶醒过来了,一定替你做主。”我赶紧直起身子摇摇头,“奶奶,我不想了,我男朋友现在就在下面等我,你想见的话我去带他上来。”面前满脸皱纹的老人盯着我,直到很久她才低下头,叹了声气。“罢了,终究是阿度没福气。”我抿了抿唇角,说真的,我真的不觉得对沈度而言,娶当初的我是福气。我忍不住问:“奶奶,您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坚持把我嫁给沈……沈哥哥啊!”沈奶奶笑了下,敲了敲我的脑袋。“傻丫头,阿度喜欢你呐!”33我走下楼梯的时候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刚刚沈奶奶说的事情一直在我脑海里转。“阿度和他爸爸一样,开窍晚,只要人在他们身边就提不起珍惜的心思。““他爸爸还好些,我身子硬朗,又没什么旁人阻碍着,久而久之两人自己就成了。”“而阿度。”沈奶奶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说,都是命啊!”我忍不住:“奶奶,您别多想,当初沈度明明对许薇安那么好,他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有点儿东西,有心机有手段,拉拢得了人,你觉得他们两个好,是周围人告诉你的,你自己看见的又有多少?”我愣住了,嘴里喃喃,“可是他为了许薇安冷落了我五年,怎么可能……”“这就是沈家男人的通病。”沈奶奶冷笑,“骄傲自大还无知,不把人折磨到心灰意冷始终认为自己没错。”“你说这不就是犯贱吗?”这话我可不敢接。浑浑噩噩的走下来,最后一个台阶踩空,落进早在下面等着的男人怀里。“你干什么吃的,下个楼梯都能走神?”他敲了敲我的脑袋,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抱着我的力气大了些。回头去简单和沈度告了个别,无视他想要留住我再聊聊的声音,半拉半抱的把我往门外带。他拉开车门,一把把我扔到副驾驶上,车开得又快又猛,我被他吓得没有心情想别的,战战兢兢的握着安全带。他飙车飙够了,把车停在路边。“我……”“时念。”他打断我的话,“我们明天就去领证。”瞧着他阴寒的表情,傻子也知道不能再惹他,我咬了咬嘴唇,低低嗯了一声。他瞥了我一眼,神色好看了些,重新发动汽车,好歹没有刚刚那么玩命似的开了。我也舒了口气,重新开始思考刚刚时奶奶说的话。想来想去,突然有些哑然。我真是魔怔了。沈度如何想的,他是不是骄傲自大,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只需要知道,我的未来与他无关,就够了。我敲了敲脑袋,转头看向一旁的楚承逸,“明天就去领证吗?”“嗯。”他不轻不重的瞥了我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快要溢出来。我心觉好笑。好像只要碰到沈度的事情,楚承逸就立马从小奶狗成了大狼狗,半点儿都不容我质疑。“哦。”我乖乖应道,“那你今晚是不是要去见一下我爸妈。”34楚承逸领证的事情,最终因为我爸妈不在家而告终。我扶着腰坐在床塌上,瞪着正在给我喂粥的男人,“爸妈出差,你迁怒我干什么呀!”“我没有,念念。”楚承逸垂下脑袋,眉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大狗狗。真的,怎么可以这么帅,还那么可爱!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忍住姨母笑和心底的土拨鼠尖叫,好不容易把脸板起来,质问道:“那昨晚上我说停你也不停。”他脑袋垂得更低了,闷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抱起楚承逸的脑袋,“我想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我,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垂下了头。“就是、就是我想要了,没什么原因。”“哦,这样吗?”我语气有些凉,“那你出去吧,我这些日子回家住。”“念念!”“帮我收拾东西吧。”他手足无措的抓着我的手,仔细查看着我的眉眼想分辨我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最后化作沉沉叹息。“沈度找我了。”“他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了一大堆你的习惯,什么不喜欢吃香菜,胃不好不能吃太多凉的,不能吃特别辣的东西…”“你的这些习惯,我都没有这么清楚。”我捧着他的脑袋敲了敲,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样,“所以,你迁怒我?”“我错了。”他倒是认错认得快。我轻哼一声,本就不打算与他计较,可见他这般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低头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摸着他的胸口,握住了他的手掌,滚烫而热烈。我认真的说道。“楚承逸,我不知道沈度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但你记清楚了,我这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我将来与他的全部联系,都只有可能是因为你。”“我知道。”他抱住我,闷声回道:“可我嫉妒。”“他知道那么多你的事,陪伴你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我没有见过的事。”“念念,你都不知道,当他说你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有多么心疼,多么想要冲回过去把那人打一顿。”他的语气颓唐,“是当时的沈度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楚承逸。”我盯着他落寞的眼睛,指尖点了下他的额头,忍不住叹息道:“你真是魔怔了。”“你缺失了我的许多年,我同样也缺失了你的许多年。”“过去经历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了,我们会有许许多多的未来要看,有许许多多独属于我们的回忆去探索。”“你没有必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惹自己不痛快。”我抱住他,轻声说道:“而且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心疼,你舍得我心疼吗?”他沉默许久,才把我从他怀里扒拉出来,“你是说,沈度无关紧要?”“你!”我气节,“你怎么就听了这一句话。”我刚刚那一大顿人生哲理都喂了狗吗?“好啦好啦。”他抱住我,揉了揉我的脑袋,低声说道:“念念,我知道错了,别再生气了。”他低声喃喃,“你说的对,我们会有很多的以后。”35领证之前,我见了沈度一面,但不是自愿。与当年异常相同的画面,他在酒吧喝醉,朋友把电话打来了我这里。好巧不巧的,我当时也被潇潇拉着去了酒吧,美其名曰庆祝单身夜。在走廊上那群拥着沈度的公子哥时,我打量了他们几眼,瞥了眼那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穿着清凉的女人。哪怕有无数个前车之鉴,有无数警告和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为了快速登顶,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源和荣誉,总会有人急功近利,拿着自己天生拥有的东西做筹码。我不禁开始思考,当年那些跪在他们身前痛哭流涕的女孩子,让她们宁愿抛弃尊严也舍不下的,究竟是这群人本身,还是他们身上拥有的权势与财富。我靠在一边,给这忽啦啦的一群人让路。“念念。“沈度瞥见了我,眼神带着几分渴求一般走上前,“你为什么来这里?”“还能为什么?”旁边一个公子哥嗤笑道:“还不是听说沈哥你喝多了,眼巴巴的来接你的?话说你现在不是楚家的儿媳妇吗?你怎么这么下贱……”“你闭嘴!”沈度打断他。那人不服气,但还是在沈度的警告的眼神中闭了嘴。“念念,你别介意,我……”“如果我是下贱的话,那你又算什么?”我盯着刚刚骂我的那个公子哥,突然出声,“我好像记得,你应该已经结婚了吧,还在这里寻欢作乐,与你口中的贱人有什么区别?”“你!”那人涨红了脸,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什么我。”我声音渐渐扬起来。“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原本是时家的大小姐,从小在沈奶奶面前长大,沈家都要把我奉为座上宾。如今我还是楚家过了明路的二少夫人。”“就算是抛却这一切家世不谈,我也有挣钱过得体面的能力。”“像你们这一群只知道靠家里给生活费的混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嘲讽我?”我这话不冤,当初骂我骂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今日就是些个被家族抛弃的混子,整天巴着讨好沈度,本事没有几个,自信心却是爆棚。简而言之,有病!当初我忍下来他们的谩骂与污蔑,一半是因着对沈度的在意,不想与他身边的人坏了关系。一半则是因为我内心深处的自卑。现在回首那段岁月,可以说是凄惨异常,不忍直视。被几个跳梁小丑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傻了。就像刚刚潇潇见我的时候的那句感叹,“你终于有了些时家小姐的样子。”盯着那群被我骂的人,看着他们明明恨得要死却不敢再说一句话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楚承逸。自信需要底气的支撑。而我的底气,来源于时家,楚家,和我的学识。而其中、这群少爷最怕的,莫过于楚家,楚承逸对我的在乎。我突然觉得庆幸。我的成长让我有底气握住楚承逸的手。楚承逸的偏爱给了我敢于肆意发挥本性的力量。我突然很想他。36“念念。”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沈度唤住我,语气难掩疲惫,“我们聊一聊吧。”“你有什么事情吗?”抛开了那些狐朋狗友,沈度稍微佝偻着身子坐在我面前,我忍不住出声问道。“我要向你道歉。”我愣了下,随及反应过来是三年前的那件事,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说来,他还给了我一个出国的理由。“念念,你不恨我吗?”他抬起头看向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低头看了眼茶杯中清澈的倒影,是我的眼睛,明亮而又清白。我摇了摇头。“我不恨你的,沈哥哥。”“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我三年前的那种样子,你讨厌我也情有可原。”“不!我没有!”沈度有些急切的开口,“你当初很好,我没有……”我笑着看向他,看着他的神情从急切到失落,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青年才干,如今拽着袖子,渐渐一言不发,后来,就连胸口的起伏都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什么呢?没有讨厌我吗?谁信呢?看,他自己都说不出口。“念念。“他抬起头,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低若蚊蝇,“你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吗?”我沉默半晌。“沈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有,更自信了一点,放得开了许多。”“对。”我笑着抿了口茶水,“因为楚承逸。”我仰着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天,漫天的霓虹灯影,落英流霞,繁华喧嚣的闹市里,有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我的思绪翻飞,从当年沈度拉着我的手把我从阴冷的小巷子里拽出来,再到在结婚典礼上他毫不眷恋远去的身影,再到国外楚承逸揽着我的腰轻吻着我的额头的那湿热的温度。沈度做错了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一直以来,他都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不停的与家族抗争,用自己的方法想让一切绊脚石知难而退。他又是一个父亲,在保护自己无辜失去的孩子。又好像他什么都做错了,他竭力追求的那个人不值得他的爱护,等到一切走到无可挽回的陌路,他又反过来,渴求着一切回到起点。“沈哥哥。”我抬起头看向他,眸光映入他热烈急切的眸子里,轻笑了声。“我不恨你,也不会讨厌你。”“我很感激你陪我走过我少年那段时光。”“可是在少年以外,我的全部感情,都属于楚承逸。”“沈哥哥,重新找一个喜欢的人吧。”我轻声说道:“找的时候眼睛擦亮些,然后,好好待她。”37我和楚承逸的婚礼很隆重。结婚之前,潇潇拿着一份礼物走进来递给我。“沈度他哥哥送的,嘱咐了要送到你手上,你要不看看?”我拨弄了下胸前的白色珠花,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小提琴。吸引我目光的却是旁边的一张贺卡。上面只有两个字。“抱歉”“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楚承逸刚好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系得方正,头发服服帖帖的,整个人都处在紧张的氛围里。我扣上盒子,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转过脸去看楚承逸,见他一脸严肃,我抬手拽上他的领带,“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诶,你别动,好不容易才系成这样的!”我笑出声,调侃道:“你都参加过那么多活动了,连个领带怎么系都不知道吗?”“这不是等以后老婆帮我系嘛。”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看到我羞红了的脸,转过身来戳了戳,然后把头埋在我脖颈。今日的天气极好,落地窗外是飘散的浮云,绿油油的草坪上摆满鲜花和礼物,衣着整齐的宾客走过,我都可以想象到他们踩过草坪时的沙沙声响。楚承逸说:“念念,我害怕。”“我怕今天出什么意外。”我抱住了他的头,揽住她有些颤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只要你不逃婚,今天就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我爱你,念念。”我回抱住他,“我知道。”38最后站在台前,阳光懒洋洋的洒落,太阳伯伯翻了个身子,赶走了几片云,继续瞧着这幅人间美景。我们听着神父的誓言。“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与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我愿意。”“这位小姐……..你是否愿意与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我愿意。”说完这句话,我望着面前男人俊逸的面庞,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被美好和感动覆盖。我仰起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闭上眼睛,等待着我的白马王子的到来。唇齿相依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的轻笑。“怎么到最后,反而你颤得最是厉害?”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我却好似只能听到身前人激烈的心跳。“砰!砰!砰!”一声一声,彷佛打在我心底。等周围的起哄声渐渐落下,我把身子靠在他身上,气喘吁吁的在胸前描绘着心形。他抱我抱得极紧,身子颤抖得厉害,逐渐有湿润侵袭到我的脖颈。刚刚,我在他的耳畔,悄声说了句。“我爱你。”沈度视角番外(不长/已完结)}
已完结 “把裤子穿上,出来!”我站在帘子外纠结了许久,摘掉了一次性橡胶手套扔进了垃圾篓。帘子后的人听到了我的话,哼笑了一声,人影晃动,接着,金属拉链的声音划过安静的诊疗室。帘子拉开,梁焰从里面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我正要出诊疗室,却被他一把拉过抵在了墙上,膝盖顶着我的腿让我没办法逃跑。“还敢说心里没我?”他带着气音在我右耳边低语,倏尔我只觉得右半边脸颊像过电了一般,又麻又痒。“这里是医院,不要胡闹!”我试图假装镇定,低声吼到。“我让你给我看个病,怎么就胡闹了?李医生,看来你还是没办法把我当成普通的病人啊。”“你放开我,让我出去!”我用力推了他两下,可他却纹丝不动。“好啊,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你出去。”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又痞又坏。“你流氓!赶紧松开!”“不想复合没关系,现在算我追你。”话毕,他在我的右脸家上用力的亲了一下,才不舍的松开了我。1调到急诊实习的第三天晚上,我遇到了我那个花心的前任梁焰,他胃出血,是被他好哥们架来医院的。“医生,我朋友喝多了胃出血,麻烦你赶紧给看一下。”宋嘉煜火急火燎的进了诊室,将一个高大的不清醒的男人扶到桌子旁边的诊疗床上。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歪歪栽栽倒在诊疗床上的不就是当年被我追着舔了两年八个月的梁焰嘛。“这是喝了多少?”隔着口罩我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宋嘉煜闻声抬头,盯着我看了半天,又确认了一下我胸牌上的名字。“李枳!居然是你!熟人好办事,这可太好了,赶紧帮梁焰看下吧。”确实有些年头没见了,宋嘉煜盯着被口罩挡住大半个脸的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我来。我看了梁焰两眼,没跟宋嘉煜客套一句,例行公事的拿出病历本填了起来。“姓名。”“哎呀你不是都知道嘛,你赶紧填了给他看看吧,这家伙吐的不行了。”“姓名。”我加重了音又重复了一遍。见我不搭腔,宋嘉煜只好老实回答了起来。“梁焰。”“性别”“男”“年龄”“27”“简单描述一下症状。”“今天中午开始喝酒,一直喝到下午,喝多了,睡了一觉起来就开始吐,吐了好几次了,最后一次还吐出血了,现在人也不太清醒。”“啧啧,大白天就这么喝,命还要不要了。喝了多少?”“我想想啊……两瓶白的、一瓶红的,还有些洋酒,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我站起身简单查看了一下梁焰的基本情况,并没有太大问题。“行了,开了点药,你拿着单子交完费带他去那边病房输液吧,那边有床,可以躺着休息,今晚不要再进食进水。”“李枳,哦不,李医生,他这个情况严重吗?需要输几天的液啊?”“还好,死不了,但如果天天这么喝下去,我也不敢保证。输液一般是三天,这边是急诊,随时输完随时可以走,明后天不想来医院可以去就近的诊所输液都行。”“好的好的,那我去缴费了。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他先。”说完宋嘉煜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交费了。梁焰半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看起来一点都不清醒,样子甚至有些狼狈。五年没见了,在我其他大学男同学开始发福秃顶的这个阶段,梁焰保持的算是相当不错,优越的五官不仅没有长残甚至还多了一丝男人味,修身西装下的身材更是保持的没话说,可以说比以前在学校时还要健美一些。也难怪,他原来就是靠着这幅皮囊在外招摇撞骗的,怎么能轻易让自己走形变丑。前半夜的病人很多,我一直忙着看诊,写病例的时候宋嘉煜敲门进来说道“李……医生,我媳妇儿打电话催我回去,我得回家了,那个,梁焰还在输液,可能得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就先走了。”我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快一点了,应了一声,宋嘉煜就离开了。等我忙完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之前交代了护士让她及时给梁焰换药换针,这会应该也打完了。我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来到了急诊病房看下梁焰的情况,毕竟是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不来看一眼心里确实过意不去。急诊病房这会只剩了梁焰一个病人,小护士坐在导诊台前打着哈欠,见我进来连忙起身。“没事儿,你坐着休息吧,我随便看看。”“李医生这是你朋友啊?”小护士问“嗯……”我们算是朋友吗?算不上吧?也就是比陌生人稍微多那么一层的关系罢了。我看了一眼梁焰,针已经拆了,此时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睡的很沉很安静。“他长的好帅呀。”“……”“李医生,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好想认识他。等他醒了你帮我介绍介绍吧?”梁焰有没有女朋友?搞不好连婚都结了吧。2当初我刚上大一就在学校的篮球比赛上一眼相中了梁焰,他是我们学校财院的篮球队长,比我高一级。校园时期的男生,高和帅占了这两样就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吸引异性了,何况梁焰还家境优渥,会打篮球会唱歌,这些加分项更是吸引了无数迷妹,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梁焰具备偶像剧男主的所有硬件条件,唯一缺少的就是专情。众所周知,梁焰是个花心大萝卜,谈的女朋友长的不过三个月,短的也就一个月。即使这样,还是有无数女生前仆后继的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之下。而我,也就是因为那句“梁焰,你什么时候单身了跟我说一下,我先排个队拿个号等你。”舔了他整整两年零八个月。最后,在梁焰大四毕业前两个月跟他大学里第九任女朋友分手后,我终于排上了号。我没成为梁焰的第一任,但是我想做他的最后一任,虽然跟我在一起那两个月他对我很好,但他的微信里从未停止过各种女孩的聊骚。我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以后也会是我的。但最后事实证明,我既不会是梁焰的第一任,也不会成为他的最后一任。因为在梁焰毕业典礼那天,他的未婚妻来了。梁焰的未婚妻是个精明能干的美人,来找我一不哭二不闹,只是很平静的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和梁焰是家族联姻,他在外面玩他的,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最后他都得和我结婚,这是我们的命。我不介意你的存在,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和他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只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给你名分罢了。我觉得你和他之前交往的那些不一样,所以想提醒你一句,不要把自己的未来都交付到他的手里,因为他根本没办法给你未来,他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决定。”听了她的话,机智渐渐掌控了我的大脑,也对,就算我不介意梁焰身边的莺莺燕燕,但他这未婚妻算怎么回事,继续和他在一起,我不是默认自己成了三儿吗?我的道德底线和自尊都不允许我再这么没骨气没脸皮的和他继续下去。最后,我没去大礼堂参加梁焰的毕业典礼,也没去参加他的毕业派对。可以想象到他当时有多生气,毕竟在那之前,只要他勾勾手指我就会跟个哈巴狗一样殷勤的追过去。在他的电话信息狂轰乱炸之下,我平静的跟他说了一句“梁焰,我们分手吧。”“为什么?”他喝多了,声音带着怒气,大概是因为我伤害了他高傲的自尊心。“等你工作了,忙了,我们见面少了,共同话题少了,感情淡了自然也会分手,所以就现在分了吧,这样挺好。毕业快乐,祝你前程似锦。”没等梁焰再说话,我就挂了电话,那是我第一次先挂他电话,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分手了,他毕业了,从此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学校的篮球场,教学楼,食堂和宿舍楼下,就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大学的前三年,我把时间都荒废在了梁焰的身上,成绩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大四开始,我决定考研,确实,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未来交付到任何一个人手里,除了我自己。后两年的努力没白费,我顺利考上了余京市最好的医学院,在南汉市待了五年,也是该离开这个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伤心地了。研究生毕业,被分配到了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实习没多久,就这么的鬼使神差的又遇到了梁焰。3下了夜班,换了衣服,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等着回家的车。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一脚猛刹停在了公交站前,车窗降下来,是梁焰,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句“上车。”他这是认出我了?昨晚明明看他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还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上车,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他见我没动静又打了两下喇叭“上车。”我不为所动,旁边等公交的人都在往我这边看。眼看后面的公交车要开过来了,梁焰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旁边的阿姨忍不住开口劝我“小姑娘啊,和男朋友生气了回家再吵,他把车停这我们连公交都坐不了了,快先上车吧。”……眼看着公交车快到站了,为了避免造成其他人的不便,我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梁焰的车。我实在不知道和五年没见的前男友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就这么沉默着。“住哪?”梁焰问。“锦绣玫瑰苑”他听后打着方向盘调转着方向。“怎么来余京了?”他像是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跟我攀谈。“在这边读研,毕业分配到附属医院了。”他问我答,我多一句话茬都没接,继而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我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和他相处,那种感觉,既不像是陌生人又不像是老朋友,总之很别扭。到了小区门口“好了,送到这就可以了,不用进去了,里面路窄不好出来”他不理我,继续往小区里开“几栋?”我叹了口气“9栋。”车开到楼下“我回去了,谢谢,路上慢点。”说完我开车门准备下车,而梁焰把车门锁住了,从我这根本打不开,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开下门,谢谢。”“李枳,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看来五年前他没得到的答案至今依旧令他耿耿于怀。“都过去了,不重要了。”我不想再去解释,也不想再扒开当初的伤口来折磨自己。“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当初和你说分手伤害了你的自尊心,那我给你说声抱歉,但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又扳动了一下门锁,依旧没法打开。“是因为任雨微吗?”他口中的任雨微就是他那个精明能干的未婚妻。“……”“我要说我和她没什么你信吗?我压根从头到尾就没同意过那门子狗屁婚事。”他情绪有点激动。“梁焰,你不需要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我从没想过会再遇见你,但是既然又遇见了,我也不想再掰扯过去的事了,真的,没必要也不重要了,没有彼此的这五年,我们不也过的挺好的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我毕业典礼,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去找你,又跟你道底说了什么。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分手就分手,杀人犯还有个辩护的机会呢,你他妈直接给我当庭判处死亡了,你听我一句解释了吗?”梁焰越说越激动,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开门吧,我要走了,刚上完夜班,挺累的。”我懒得跟他吵。可梁焰却不理会我,身体倾了过来,捧住我的脸就亲,霸道的连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疯狂的挣扎着,可他力气实在太大了,箍着我让我根本没办法在车里这种狭小的空间逃开,车里是暧昧的喘息,他疯狂的掠夺着我的自尊和理智,忍无可忍,我狠狠咬了他的嘴唇,他吃痛,松开了我。“我就当你是昨天喝多了现在还没清醒,趁我没报警,你快放我下去。”梁焰的眼神有些呆滞,坐在驾驶位没有一点动作。我上前按开了车锁,逃跑似的离开了那个令我窒息的狭小空间。4第二天的夜班,我一直上的提心吊胆,生怕梁焰会过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幸好,他没来。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了几天。研究生时的室友吴羡妮21号结婚,请我去给她当伴娘。她老公是本地人,据说家里条件很好,客人也多,男方家要把婚礼办的隆重一些,安排了四个伴郎,吴羡妮是外地人,朋友不多,之前跟我关系不错,所以把我也拉来凑数。因为21号调休,20号我换到了白班,临下班又接了个急诊手术,一忙乎就忙到了晚上十一点,错过了吴羡妮婚礼的彩排。新娘是外地人,接亲就安排在了酒店里,几个伴娘和新娘提前一天就都住在了那,晚上下了班我抓紧时间过来了。吴羡妮老公给所有伴娘都安排了一间客房,还贴心的准备了一套价值不菲的伴手礼,就连伴娘礼服都是品牌定制的。我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这礼金到底应该怎么给。21号早上五点我们就被叫起来开始化妆打扮,我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七点多,新郎家的车队来了,我们要了红包一阵哄闹给新郎他们开了门,新郎家人蜂拥而至,挤到了内间的卧室里,我在伴郎队伍里看到了梁焰。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西装,头发梳了起来,看起来帅气又金贵。……我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和旁边的伴娘换了一下位置。几轮小游戏过后,大家热热闹闹迎着新郎新娘下了楼。我走在后面,和其他几个伴娘上了他们安排好的车。一上车,几个伴娘就开始讨论。吴羡妮的小表妹说“啊啊啊!那几个伴郎都好帅啊。据说都是我姐夫的发小儿,家里条件个顶个的好呢!”吴羡妮大表妹说“妹妹,你还太小啦。等你毕业了再说吧!要是论先后,那也是先给姐姐们介绍啊哈哈哈。”吴羡妮的好朋友说“别别,我就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你俩看上哪个了你俩自己上吧。”大表妹问“李枳姐你有男朋友没?”“没呢。”“那你有没有看上的?那几个都很帅诶,有的话我让我姐夫给你撮合撮合。”“不用了不用了,我工作还没稳定,等一两年再说吧。”“诶,恋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你!这几个随便给我哪个都成啊,回头问问姐夫他们都单身着不。”“要我说还是个子最高那个帅,又酷又拽的,完全就是我的菜啊哈哈哈哈!”小表妹说到。“去去去,回家做作业去。”仪式开始了,伴娘们跟着新娘入场,新娘的父亲把新娘交到新郎手上以后,伴郎也过来接伴娘,一起手挽手进到大舞台。为了避免和梁焰碰上,我站在了伴娘队伍的最后面,结果伴郎队伍临过来之前,梁焰突然和最后面的那个男生说了句话,换了个位置。就这么的几个伴郎走到了伴娘身边,梁焰就站在了我旁边,前面的女生一个个的挽上了男伴的胳膊,而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梁焰伸着胳膊轻咳了一声提醒我快点,我不情不愿的挽上了他的胳膊。我看到他嘴角噙着笑意,被我挽着的手臂向内又收了收。我真的不知道梁焰到底想干嘛,分手那么久了,他到底是被我甩了不甘心还是想报复?我不得而知。5晚上的闹洞房环节安排在了酒店ktv最大的包厢,除了新娘新郎和伴娘伴郎还来了一些新郎的好朋友,宋嘉煜也在其中。偌大的包厢坐了二十来个男男女女,又热闹又拥挤。男女主角被众人围在中间闹着,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玩着消消乐。正上头的时候,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一个人坐这不无聊啊美女?”额……这俗气的开场白,我都没看到人就已经被劝退了。“还好。”我继续玩着消消乐。“我也挺无聊的,要不咱俩聊聊天吧。”他端着的酒杯冲我递了过来。“……”“无聊我陪你聊啊?”我抬头,居然是梁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我跟前了,接过无聊男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神里满是不爽。无聊男可能是看自己被截了胡,心有不甘,当场就坐下开始和梁焰拼起酒来。拜托你们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理智啊?多大了还拼酒?在说你俩喝你俩的关我什么事啊,把我夹在中间很尴尬诶。就这么的,他俩你一杯我一杯,二人谁也没让谁的喝了十多杯啤酒,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梁焰端起第十三杯的时候,我把他的酒杯夺了下来。“别喝了,你胃还要不要了?”“你在关心我?”梁焰的声音里含着期待。“我只是作为医生在关心病人罢了。”无聊男看我们像是认识,讪讪的走开了,不想跟梁焰单独相处,我也起身去了洗手间。我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二点了,第二天还要上班,我准备回去打声招呼就走。从洗手间出来却被站在门口的梁焰堵住了去路。毕竟他现在又喝了酒,万一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我可受不了,我警惕的看着他问“你要干嘛。”他叹了口气“我就是在这看着你,怕你遇到坏人。”坏人?你才是坏人好吧?“…… 好了没事了,我进去打个招呼准备回家了,你也进去吧。”“我送你。”“不用了,你喝酒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不行。”“……”“那我叫宋嘉煜送你,如果你还要拒绝,我就自己送你。”“那行吧。”和吴羡妮他们道了别,宋嘉煜跟着我就一起出来了。车里,宋嘉煜问“李枳你现在住哪儿。”“锦绣玫瑰苑”“刚好和我家一个方向,送了你我就不去跟他们掺和了,直接回家去。”“怕你老婆骂你?”“什么玩意儿,我这是已婚老爷们的自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嘴。“宋嘉煜你结婚多久了?”“刚一年。”“结婚好吗?”“好啊,当然好了,要不是工作太忙了,我恨不得天天跟我媳妇儿腻在一起。”“内什么,李枳你现在有对象么?”“没,怎么,你要给我介绍?”我开玩笑道。“我要是给你介绍,梁焰知道了不得削死我。”“我们都分了多少年了,关他什么事啊。”“说真的,李枳,你跟梁焰……还有可能么?”“他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能跟我有什么可能?难道他还想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连吃带拿一点都不客气?”“你说的是任雨微吧?我跟你说,他俩真没啥,这事儿我最清楚了。任雨微确实是他们家安排的结婚对象,但梁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你知道么,就为了这事儿,梁焰毕业之后就没回过他们家。”……“梁焰他一毕业就跟我还有一哥们儿开始创业,这几年,确实不容易啊,虽然我们都在余京,多少都还有家里支持着点儿,但他,就为了跟他们家死磕,硬是不回去跟他爸妈服一下软。他以前有多少爷脾气你也知道,你看现在,为了拉个项目,三天两头就被内群酒牲口给灌的家都找不着了。要合着以前他这大少爷还需要受这些气?内些王八蛋想巴结他都没门路。他受这些罪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啊。”“宋嘉煜,你也别把梁焰说的那么高尚无私,任雨微说的对,他没办法给我未来,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没办法决定。他跟他家里闹,不也是为了他自己么?”“李枳,你说这话就……就有点没良心了,他要不是为了想跟你在一起他至于么?说难听点儿,拉了灯跟谁睡不是睡,何况内任雨微长的也不丑,他要不是心里有你,他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几年他天天拼事业,我可是没见他因为寂寞找过哪个女的。”我沉默不语。“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多了……抱歉……”“没事儿,不是你的问题。”听了宋嘉煜的话,我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松动,但我又不愿意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只能暂时选择逃避。夜里,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到我回到了大学的时候,还是像过去一样天天粘着梁焰,鞍前马后的当他的小跟班,眼看我俩快要在一起了,任雨微穿着婚纱出现在了我们学校,于是梁焰搂着任雨微头也不回的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大雨里嚎啕大哭。等我醒来的时候,枕头上湿了一大片。6急诊的实习结束了,我实在是受不住三天两头日夜颠倒的生活,换了一个女生可以不用值班的科室,周末休息过后就可以去科室报道了。我在家闷头大睡了一整个白天,急诊三天白班一天夜班的工作让我的作息变得非常不规律,天快黑了我才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了下本来想做点饭吃,结果打开冰箱,除了几瓶快过期的酸奶和一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鸡蛋,再没什么能吃的。我叹了口气,换上衣服下楼去觅食。小区外不远有条老巷子,里面有各种小吃,我在里面转悠了半天,看着什么都想吃,买了一份小土豆,打包了一份过桥米线。边吃小土豆边往回走,小区里快到楼下了,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着车灯停在那,这会天已经黑透了,白色的LED大灯在黑暗里格外晃眼。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向我走来,当我看清的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这个点了,还没吃饭?”梁焰见我手里提着一袋米线,问到。“嗯,你有什么事?”我对他,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警惕。“走,我先带你吃饭去。”他说完拉着我就准备上车。“不用了,我买了饭了,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我挣开他的手。“我说我带你去吃饭。”他加重了音量,声音里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我说不用了!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他不由分说,抢过我手里的袋子直接给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了。“你干什么!”我有点恼了。“带你吃饭,吃好的。”说完他就拉着我上了他的车然后直接反锁了车门。因为之前有过经验,我怕再惹怒他不知道他又会干出什么事来,去就去吧。梁焰带我来了一家高档粤菜餐厅,我俩一进来服务员就热情的招呼到“梁总来了,今天几位?”“两位,安排个小包厢。”服务员引着我们进了包厢,落座后,梁焰拿着菜单轻车熟路的点了一堆菜,服务员帮我们上了茶和热毛巾就先退了出去。“公司招待客户经常在这儿吃饭。”他解释到。“嗯。”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一天没吃饭了,看着这桌菜我食指大动,既来之则安之,埋头苦吃吧,反正也不是我花钱。“尝尝这个,紫胆烧卖皇,他们家的特色。”他夹了一块烧卖放在我盘子里。“这个东星斑也不错,我还帮你点了份龙虾粥,等会喝点粥养养胃。”看着梁焰帮我夹菜添饭的模样,我不禁想到,上大学那会,有一年夏天,气温直逼40度,他说想吃袁记的小龙虾,我打了一个小时的车,站在室外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帮他打包好送到宿舍楼下,他下了楼拿上那盒小龙虾之后轻飘飘一句谢谢转身就走。现如今,他虽然还是那么霸道,但却也能变的如此体贴,想想这五年,他身上的少爷脾气确实退去了不少。吃完饭送我回到小区,车一停稳我就立马开门下了来,梁焰紧跟着也下了车,把我拦在了单元门口。“李枳,我有话跟你说。”“你说。”“我们……和好吧。”他的声音明显有点底气不足。“……梁焰,是不是因为你第一次被人甩,心里气不过,所以才非得要跟我和好,然后再甩我一次才能心里平衡点?”“不是。”“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五年,难道这五年对你来说就是场漫长的冷战吗,说和好就可以马上和好?”“李枳,我不是没去找过你,但那时候我确实没能力和信心能一直跟你在一起。这五年我为了你奋斗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摆脱了我家里,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可以给你好的生活,所以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你奋斗是为了证明你自己,也是为了摆脱你父母的掌控,别说的自己好像多伟大一样可以吗?现在我们已经走散太远了,回不去了。”说完我转身就准备走。“李枳,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以前有过。”我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避重就轻的答到。“现在呢?”他穷追不舍,声音有点颤抖。压低了嗓音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没有”我骗了他,也骗了自己,连眼神都在回避,梁焰沉默了许久,我再次选择了逃避,按开了电梯,离开了。回到家里,一夜未眠。7新科室的工作确实没有急诊室那么忙,早上一上班,来了两个病人,询问了病情开了检查单之后他们就去检查了,我叫了下一号。“什么症状?”我低着头写着病历。“不知道,你给我看看?”我一抬头,对上了梁焰那双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你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病了,李医生。”说着他坐到了我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科室你就来看病?”“我管你什么科室,你治什么我看什么。”“你别在这胡闹了行不行,没事就出去,我就叫下一号了。”“你叫吧,下一号还是我,我把你上午的号都买完了。”“梁焰!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看病啊,李医生怎么对病人这么凶?小心我投诉你哦。”“行啊,看病是吗?”“嗯。”“我这是生殖泌尿外科,还看吗?”“看啊。”梁焰懒洋洋的说到。“好!到里面的病房去,脱了裤子躺床上等我!”“好的,李医生,在床上等你。”没想到他直接就坡下驴,说话的声调有点上扬带着点暧昧,站起身直接进了内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没脸没皮?我听到帘子拉上的声音,接着是腰带金属扣碰撞的声音,他来真的……我后悔刚才这么激他了,现在纠结的反而成了我,戴上了一次性塑胶手套,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我站起身进了里间。梁焰就躺在帘子后面的病床上,我站在帘子外迟迟不想拉开帘子,确实,我没办法把他当成病人,也没办法把他当成标本一样对待。“李医生,还不进来?”他似乎还有点享受这种捉弄我的恶趣味。我承认怂了。“把裤子穿上,出来!”我站在帘子外纠结了许久,摘掉了一次性橡胶手套扔进了垃圾篓。帘子后的人听到了我的话,哼笑了一声,人影晃动,接着,金属拉链的声音划过安静的诊疗室。帘子拉开,梁焰从里面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我正要出诊疗室,却被他一把拉过抵在了墙上,膝盖顶着我的腿让我没办法逃跑。“还敢说心里没我?”他带着气音在我右耳边低语,倏尔我只觉得右半边脸颊像过电了一般,又麻又痒。“这里是医院,不要胡闹!”我试图假装镇定,低声吼到。“我让你给我看个病,怎么就胡闹了?李医生,看来你还是没办法把我当成普通的病人啊。”“你放开我,让我出去!”我用力推了他两下,可他却纹丝不动。“好啊,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你出去。”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又痞又坏。“你流氓!赶紧松开!”“不想复合没关系,现在算我追你。”话毕,他在我的右脸家上用力的亲了一下,才不舍的松开了我。一般从检查间出来,脸红的都会是病人,而此刻,面皮红到爆炸的却变成了我。梁焰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你怎么还不走。”我恨不得他此时原地消失。“陪你上班。”“我不用人陪,占了一上午的号,你这是在浪费公共资源你知道吗?”“这样你刚好可以休息了,不好么?”他不以为意。“不好,你回去吧,不要在我上班的时间来打扰我了行吗?”我缓和了语气跟他好好说。“那你下班了我就可以打扰你了么?”他这脑回路果然清奇……“……”“这样吧,你把你微信给我,我就走,今天都没帮我检查,万一后面我又不舒服了,总得有个联系方式找得到你吧,李医生?”他站起身来。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他快快扫了,添加了好友。“我看着你通过了再走。”这人做事怎么这么谨慎啊。我点了通过好友,白了他一眼“可以走了吧。”“好的,李医生上班辛苦了,下班了我来接你。”“不……”我话还没说完他转身就走了。8梁焰果然说到做到,我下班出了医院大门就看到他那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我想假装没看到,转身往反方向走,他冲我打了两下喇叭,见我没反应直接下了车追了过来。“走,上车,吃饭去。”他揽过我往车上带。“我不想吃饭。”“李医生,我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可就等着跟你共进晚餐呢,你舍得让你的病人就这么饿肚子吗,而且我的胃好像还没好利索……”梁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撒娇了,真的是让人受不了。“好好好,走吧。”我打断他跟他往车的方向去。“想吃什么?”他立马换下了刚才那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高兴的问我。我简直佩服,这人这五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别的能力有没有见长我不知道,这变脸的功夫真的是学了个一等一的强。晚饭过后,回到家里我闲下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微信里那个新添加的头像好像勾引似的,引起了我内心极大的窥探欲和好奇心。我纠结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点开了他的头像,进入了朋友圈。他发的东西不多,越近的时间发的越少,我用手一滑直接能滑到几年前的内容。翻着翻着,我看到了三年前的七月十号他发的一条朋友圈。照片拍的是我们学校的操场,那天的天气很好,操场上全是穿着学士服在拍照的学生。配的文案是:「毕业快乐,祝你前程似锦。」三年前的7月10号,就是我本科毕业的日子。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开始鼻腔发酸,接着感觉眼睛也又酸又胀,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真的像他说的,他回去找过我,但是我却后知后觉的直到今天才知道。时间回转到五年前他毕业的那天,那句「毕业快乐,祝你前程似锦。」是我挂电话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如果三年前他愿意站在我面前对我说那句话,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狠狠的抱住他,告诉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也不要跟他分手了,我要跟他在一起。情绪有点激动,我不敢再往下看下去,收了手机躺在床上想尽快睡着不去想这些事。9那日过后,梁焰就在真切贯彻落实对我的“骚扰”,而我,渐渐的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每天下了班,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接上我带我去吃各种好吃的再把我送回家,一天几次的嘘寒问暖,隔三差五还会把大把漂亮的玫瑰花送到我科室来,堪称模范。现在全科室的人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体贴又帅气的男生在追我,至于和好,我却一直迟迟没走到那一步。而真正让我放下心结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的,是另一件事。有天快下班了,我收拾桌面的时候,赶上科室副主任值夜班,进了办公室。“哟,小李,准备下班啊。”“是呢主任,主任今天你的夜班吗?”我边收拾边问。“对,诶,我跟你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大门口有医闹,一家人在那拉着横幅又哭又闹的,你小姑娘家家一会出去离远点走。”“医闹?怎么回事?”“那家人的老爷子,70多岁了,二次脑溢血,还是脑干出血,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主治医生当时就说了,开颅清创的话只能帮他把淤血清理干净,但是不能保证人能清醒,而且这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很可能经不住折腾手术的时候人就走了,他们家不听呀,坚持要手术,手术是做完了,但术后第三天人就走了。那家人现在就闹啊,说是医院的责任,让医院给赔钱。拉着横幅说医院把他们家老爷子给治死了。”“他们在下面闹,保安没管吗?”“保安劝不动啊,现在什么年代了,下面一堆看热闹的人拿着手机在那录像呢,分分钟给你传网上,保安要是强行把他们弄走那网上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只能就那么跟他们在那口头劝返。可是有什么用呢,诶,这年头,医生真难做啊。”和主任闲聊完几句,我换了衣服往楼下走,出了大楼就看到前面广场上围着不少的群众,中间又吵又闹的,应该就是主任刚说的那家人。梁焰的车停在了不远处,我避开人群往他车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保安和那家家属的儿子的高声争吵了起来,所有人都伸着脖子举着手机在看热闹。突然一声惨叫,人群哗啦一下就散了看,我隐隐约约看到保安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人群尖叫着四散开来,所有的人都慌乱的在广场上逃窜。等我看清的时候,保安已经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那家家属的儿子手里握着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在人群中挥舞追赶着。接着,就像是按下了慢放按键一样,所有的动作在我眼里都变的非常缓慢。我愣在原地没来得及逃跑,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那个拿着水果刀的男子已经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周围的人喊叫着,保安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周围有人在逃窜,有人在报警,有人在叫医生,现场慌乱不堪。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向我冲过来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那种愤怒,绝望和悲伤的神情让我深受震撼,他眼中含着泪,表情异常凶狠,等我想起逃跑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距离我只有不到十米的位置上,而且眼睛直勾勾的在看着我。我赶紧向旁边跑去,可被激怒的男人速度太快,他一把拉住了我皮包的肩带把我拽住了,我想跑却被巨大的后坐力给拉倒在了地上,胳膊重重的在水泥地面擦了一下。我回过头,男人的刀已经举着向我冲了过来,当下,我没办法做任何的动作,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李枳!”梁焰一声有力的呼喊穿过人群传到了我耳朵里。男人和我都是一愣,梁焰瞬时间就冲到了我面前,举着刀的男人并没有停下来,挥舞着刀又刺向了冲到我面前的梁焰。梁焰单手护住我,另一只胳膊被刀划了很长一条口子,红色的液体顺着胳膊就滴到了地面上。我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伸手护着他,却被他挡了下来。梁焰的眉头紧皱,转过身来用他的长腿一脚将发疯的男子踹倒在了地上,那男子还想起身时,梁焰直接冲了上去一脚踩在他拿刀的手腕上,接着骑在他身上夺过他手里的水果刀扔到了远处,这时几个围观的群众统统冲了上来,这才将发疯的男子给制服住。急诊医生匆忙从大楼里出来,将倒地的保安抬了进去,警察匆匆赶到,驱散了围观群众,带走了发疯男子及其家属,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梁焰的手臂还在滴血,他扶起了我,此时我劫后余生,情绪激动到不行,一把抱住了他。“吓死我了!呜……”眼泪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喷涌而出,真庆幸,我们还活着。“好了,没事儿了。”他受伤的胳膊垂在腿侧,血顺着手指还在往下滴,另一只手穿过我的后背,抱住了我。“你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办……”我哭成了个泪人。“不会的,那人不是我的对手。”他收回手臂帮我擦了擦眼泪,冲着我笑了笑。急诊的医生和警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叫我们进去处理一下伤口,我这才赶紧收了收眼泪,牵着梁焰的手往里进。梁焰胳膊上的伤有点深,要缝针,我要求要亲自给他做,但其他医生见我情绪太激动,而且胳膊也擦伤了,怎么都没同意。“好了,你坐着陪我,让他们帮我缝,都是一样的。”梁焰拉着我的手坐在病床上。缝完针后,警察又带我们回了警局录口供,等我再和梁焰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梁焰要开车,我坚决不同意,于是他打车把我送回了我家楼下。10“好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梁焰站在我对面招呼到。“梁焰,我们和好吧。”我开口,不仅仅是出于今天他奋不顾身上来保护我的感动,而是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好不容易又遇到了,我实在没办法想象他再次离开我会变成什么样。“真的?”他又惊又喜。“真的,我们再试试吧。”我冲他点点头。“挨了一刀捡了个女朋友,这刀挨的划算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上前紧紧抱住了我,我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迟迟不愿分开。“好了,太晚了,你真的该回去休息了。”不知过了多久,梁焰不舍的松开了我。“可是,你的伤……”“我自己会注意的。”他冲我挥了挥胳膊。“你记住伤口千万不能沾水。”“好。”“最近不能喝酒,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好,知道了。”“不要做剧烈的运动以防伤口裂开。”“行,不做。”“隔一天要换一次纱布,对了,你会不会换纱布?”“知道啦,老婆婆。”“算了,要不这几天你跟我住吧!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来照顾你吧。”我头脑一热,脱口而出,说完就又些后悔。“真的?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现在……这么主动了?”梁焰又恢复了那痞里痞气的样子。“我瞎说的,你,你快回去吧。”说着我推了推他。“不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可是当真了的。走吧,你家在几楼?”说着他搂着我就往电梯间里进。我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把梁焰带回家了。进了家里,我从鞋柜拿了双男士拖鞋给梁焰。“这是我爸爸之前来看我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你穿合不合适。”“合适,你多大鞋我多大脚。”说着梁焰换了拖鞋走了进来,说实话那拖鞋,他187的个子穿,确实小了点。因为我头脑发热的一句话,到了家里才发现没有梁焰洗漱的东西,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大晚上的只能叫闪送来送。等东西的功夫,我让梁焰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梁焰收到东西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已经很晚了,现在,睡觉成了我的头等纠结的事。让他睡客厅吧,他毕竟是个受伤的病人,而且还是我主动把他拉到我家里来的。让他就这么跟我睡一个床吧,更是不合适,毕竟我们确实关系才一两个小时。梁焰穿着睡衣倚靠在卧室的门边,笑盈盈的等着我的安排。我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被子,抱着被子说“你在卧室睡吧,我去客厅睡沙发。”说完抱着被子准备出去,梁焰一把拉过了我,抱着我说“不行,我怕黑。”“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黑。”“我不仅怕黑,还认床,你不陪我的话,我睡不着。”他在我耳边蛊惑道。”那……我打个地铺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下,我们在一个房间,应该没事吧?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就回去住吧……”梁焰只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帮我多拿了两床被子在我床旁边打了个地铺。虽然不是同床共枕,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和异性躺在一间房里睡觉,心里还是蛮紧张的,左右来回乱翻的睡不着。“你再不睡我就下来了跟你干点别的事儿。”梁焰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着更有一丝魅惑。“现在就睡!”我赶紧把被子闷在头上不敢乱动了,结果没多久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不停响着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睁开眼伸了伸懒腰,诶?我什么时候睡到床上了?再看看梁焰,他整个人蜷缩在小小的地铺上,看起来就不太舒服,看来是我睡着了他把我抱上了床……电话铃声还在不断叫嚣,他迷迷糊糊的摸到了手机睁开眼睛“啧,我妈……”他妈妈……我心里突然起了一丝慌乱,我俩这才确认关系不会这么快他妈就要来棒打鸳鸯吧?他哑着嗓子接起了电话“喂,妈。”房间安静,加上手机隔音不好,电话里的声音我听的一清二楚。“兔崽子你要死了!受了伤都不给家里说!要不是我跟你爸在晨间新闻里看到你见义勇为的视频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们一辈子?!”“多大点事儿,至于么……”“你现在在哪?!五年不回家就算了,自己住的房子也没人,你跑哪去了?!”“你去我那儿了?”梁焰清醒了点。“敲了半天门了!也不见你开,跑哪去了!?”“我在我女朋友家呢。”“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昨天刚找的。”“你……你真的要死了,昨天刚找的你就住人家家里?!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行了妈,别啰嗦了,把我对象都吵醒了,没什么事我挂了。”“等等!女朋友是不是认真的?”“嗯,认真的。”他说着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今晚带回来吃个饭,五年了,你也该回家了。”“你们要是态度不好我可不愿意让她去受委屈。”“叫她来认个门!以后没事来家里吃饭,行不行?!你再别气我和你爸了,知道你受伤你爸血压都高了!”“好,知道了,让他按时吃药,挂了。”“我妈叫我们晚上回家吃饭。”梁焰挂了电话跟我说。“会不会有点太快……我怕他们不喜欢我……”“不会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都会喜欢的。”“那任雨微呢?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怎么办?”“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惦记她呢?去年她已经在国外结婚了,放心吧,我和她从来就没什么的。”梁焰说完从地铺上一翻身就爬到了床上,接着掀开被子就从后面抱住了我。“再睡会儿,还早。”他双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腹部,紧张的我大气都不敢喘,此时我们俩只隔了薄薄的睡衣,他身体的热度我都感受的一清二楚。“你下去睡。”我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肚子。“地铺睡的我腰疼,还是床舒服。”说着,他又将脖子埋在我的颈肩蹭了蹭,蹦的我一下子起了半身鸡皮疙瘩,他在对我撒娇,天呐,梁焰居然在跟我撒娇。果然撒娇男人最好命,没办法拒绝他,我就这么的迷迷糊糊又和他睡着了。11我在网上订了花和果篮,让梁焰来接我下班之前去取了,他有点嫌弃的说“就回家里吃个饭,买什么东西啊。”“第一次去你们家,空着手不像话。”接上我,往他家去的路上,离他家越近我越紧张,梁焰看出了我的不安,右手拉过我的手,拇指轻轻在我手背上抚了抚,以此来降低我的紧张感。他家住在郊区的别墅区,我和他下了车提着东西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梁焰家的保姆,“梁焰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她笑着打着招呼,帮我们拿了两双拖鞋。“阿姨,我妈呢?”梁焰问“太太在厨房忙呢,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茶。”梁焰怕我在陌生环境会不安会紧张,一直牢牢的牵着我的手,走过玄关来到客厅,我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有点局促的站在那,我明显感觉到梁焰的身子顿了顿,中年男人回了头,这人和梁焰有着十分相似的外貌,个子很高,气场强大但此时却有些许不安。“爸……”梁焰开口叫到。“你……回来了。”梁焰的父亲迟疑些许也开了口。“嗯,这是我女朋友,李枳。”“叔叔好,我叫李枳。”我赶紧有礼貌的打了招呼。“诶,好,坐,坐,快坐。”梁焰的父亲赶紧招呼我坐下。梁焰的母亲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我赶紧站起身打招呼“阿姨好,我叫李枳。”“快坐快坐,不要那么客气。”梁焰的父母,并不像我想象中的有钱人那么刻薄,都是很好说话很客气的人。吃饭时,他妈妈问“李枳你是做什么的?”“阿姨,我今年刚研究生毕业,现在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实习。”“医生好啊,医生救死扶伤。你跟梁焰,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到底要不要提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我跟她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后来因为任雨微分手了,最近刚和好。”梁焰替我解释道。“诶……”梁焰的母亲叹了口气。梁焰的父亲沉默了许久开了口“小李啊,以前我们给梁焰安排婚事总觉得是为了他好,他这人没长性,今天跟这个好了明天跟那个好,我们都觉得他跟谁都长不了,想着家里安排的才是最靠谱的,到后来他快毕业的时候说遇到了想结婚的姑娘,我们都不相信,结果他就这么的跟家里闹,怎么也不回来不愿意接受我们安排的婚事,一闹就是五年。你们俩经过了那么多年又走到了一起,说明你们确实有缘分,叔叔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预你们的感情,叔叔也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早日成家,了了我们的心愿。之前的事,是叔叔做的欠妥了,在这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希望咱们以后还能是一家人。”梁焰爸爸这话一出,梁焰的妈妈激动的就开始哭。我赶紧安慰“不用道歉的叔叔阿姨,你们本来就没做错什么,天下的父母哪有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阿姨你也别哭了,今天来你们家里能得到你们的认同我也很开心,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吃饭。”“爸,妈,你们放心,我和李枳会好好在一起的。之前已经失去过了,我现在会加倍对她好的。你们二老也注意身体。以后我会经常和她回来看你们的。”梁焰向他父母保证到。“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要不是小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回这个家,我是太高兴了!”梁焰的妈妈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到“今天是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不能哭,咱们快吃饭。”吃完饭,梁焰的爸爸叫他上楼去了书房谈事,留下我和梁焰妈妈坐在客厅。他妈妈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递到我手里,“小李,阿姨给你准备了一个见面礼,时间仓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希望你不要客气。”我打开一看,是一对钻石耳钉,那对豌豆大小的钻石又闪又亮,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这……这也太贵重了吧。“不行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赶紧将盒子推了回去。“哎呀,你收好!这是阿姨和叔叔的心意,本来想买戒指的,但想了想戒指还是梁焰来买比较合适。快收下,你不收下阿姨就觉得你不喜欢我们家人了。”梁焰妈妈又推了过来把盒子塞在了我手里,我只好收下了这贵重无比的礼物。梁焰从书房出来后,我们四人一起坐了一会,天已经晚了,于是跟二老打了招呼说改天回来,梁焰就带着我开车回了我家。一回家就看到家里多了很多东西,我转头看向梁焰,他解释道“你白天去上班我就回我那收了些东西来。”“这大包小包的,你是准备长住了吗?””不然呢,你以为家长是那么随便就见的?“梁焰上前来环抱住我“家长都见过了,现在可没反悔的余地了啊。”“梁焰,我总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真实,你看,昨天我们差点死掉,然后就在一起了,今天又火速见了你爸妈。我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好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我又变成一个人了。”我反手抱紧他。“不会的,傻瓜。”说着梁焰低头靠近了我,给了我一个缱绻又温柔的吻。“今晚不许再睡地铺了,我要跟你一起睡。”他趁我被吻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到。12一个多月过去了,梁焰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只是疤留在胳膊上有点丑。下午我俩一起吃着晚饭我说道“梁焰,你胳膊好差不多了吧?”“怎么了?”他瞬间警惕了起来。“你好了就可以不用住我这了吧?”“好你个李小枳,老子我为你受的伤,你却天天想着怎么赶我走,你没有心的!”“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当初也是说你受伤了在我家暂住几天,谁知道一住都一个月了,那你到底回不回去了?”“不回,要回也可以,你跟我一起回去,我那大,住着也宽敞。”“梁焰……我还没做好要同居的准备,我们这样有点太快了。”“还快?要是这五年没耽误,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现在不赶着点儿进度怎么能行?”“总之就是太快了,我得好好考虑。”“你还考虑什么啊……算了,你考虑吧,你考虑这段时间我就继续住你家,等你考虑好了我们一起搬过去。”“……这跟直接同居有什么区别啊!”晚上我还在为梁焰下午死皮赖脸说的话生气,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梁焰洗完澡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我光着脚坐在床上赶紧上前来帮我把袜子穿上。我别扭的挣扎着不让他穿,左右扭动把梁焰也搞烦了,他倾下身子按住我的胳膊就跟我来了个热吻,我七荤八素,只好缴械投降,每次有点不开心的他一用这招我就没办法了。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他却迟迟没有起身的意思,继续攻城略地。最后的一丝薄弱的理智让我停了下来推了推他“今天怎么了?”此时我只感觉自己的脸又红又热。“忍的太久了。”他声音低哑。“不行,没那个……”我说的是什么他一定清楚。接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没开封的小盒子。“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惊奇的看着他,一起住了一个多月我都不知道抽屉里有这个东西。“来你家的第一天,叫的闪送……”“你个流氓!”“我要是流氓,我早就办了你了,还用等那么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身上的酸痛提醒着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又疼又气,我狠狠的踹了旁边这个罪魁祸首一脚。某个周末,我好不容易赶上休息,本来想在家睡个懒觉,梁焰说公司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我却被梁焰的电话吵醒,他说他家里有急事,让我赶紧跟他回家看看。我赶紧起来随便呼拉了一把脸随手捡了两件衣服穿上就出门了,梁焰开着车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怎么了?没事吧?”我看他表情一直比较严肃,想询问一下情况。“到了再说吧。”一路上车子越开越远,但并不是去他们家的方向,我有点不解。最后,车子在一个在建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我一脸懵。“走,带你去看房子。”梁焰拦着我往小区里带。电梯带我们到了顶层,这里视野极其开阔,梁焰拿钥匙开了门,然后拉着我走了进来。“什么情况?”我问他。“先看看喜不喜欢。”他拉着我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房子设计非常好,南北通透又大又宽敞。“这是……你买的新房?”“这是我们未来的婚房,房本写的是你的名字,现在你是这里的主人了。”说着梁焰把钥匙放在了我手上。“梁焰……你,你可想清楚了,房子不是小事儿,这可不能儿戏。”接着,梁焰单膝跪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然后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钻戒,那钻石比他妈妈送我的耳钉还要大出一圈,我一时之间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李枳,嫁给我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太快了,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幻想着这一天的到来,我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梁焰的声音有点哽咽,看得出他也很激动。“我愿意。”我伸出了手,那个小小的圆形指环就这么的套在了我无名指上时,我想我这辈子都被套牢了,但是我心甘情愿。“我看别人求婚除了钻戒还有鲜花蜡烛美餐派对的,到我这怎么这么连个浪漫点的场地都没有,幸好钻戒够大,不然我都不嫁了。”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开着玩笑说道。“宝贝儿,派对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我们,现在就过去。”番外和梁焰结婚已经快一年了,但其实结婚后和热恋期间也没什么差别。我已经在医院转正了,而他在他父亲的公司担任了董事,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公司,变的比之前更忙了些。这几天我一直胃不太舒服,总是想反酸还恶心,梁焰在外地出差,我不想让他担心没给他说。仔细一想姨妈好像也推迟了好几天都没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买了个验孕棒回家试试看,如果没中招就准备吃点药。当我看到手里那根棒棒上的两条红线时,我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巨大的责任感,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一定要保护好他(她),然后赶紧上床躺平,生怕出什么意外。躺下之后我给梁焰弹了个视频,他很快就接了。“喂老婆,怎么了?”“你这会,忙不?”“刚开完会不忙,有事你说。”“我这两天胃有点不舒服,有点反酸还恶心,然后我就……”“你是不是有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梁焰打断了,不得不说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挺准的。我点点头。“真的??!!你确定没看错吧?”“我是医生,怎么会看错,再说我试了好几个了……”“老婆,你辛苦了,我……我这会没在你身边,你躺好休息,我争取早点儿回去。”梁焰此时很激动,声音都颤抖了。“好的,我已经躺着了,你先忙吧,等你回来。”“老婆,我爱你。”当晚我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梁焰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见到我的一瞬间就抱住了我,抱了一会又怕我不舒服,赶紧让我躺好。其实整个孕程我都没感觉很难受或者很辛苦,我心想怀孕也并不是多可怕的事嘛。结果到我要生的那天,我才知道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快生之前那会儿我疼的已经想撞墙了,咬着牙骂着梁焰“梁焰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害我怀孕!我要杀了你!”梁焰怕我把自己的嘴咬坏,伸出胳膊来对我说”老婆都是我的错,你别把嘴咬坏了,咬我的胳膊吧。”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话音刚落我就狠狠的发泄一般的咬了上去,梁焰“嘶”的一声疼的呲牙咧嘴。两个小时后,产科医生抱着小婴儿从产房里走了出来。“梁先生,恭喜您,母女平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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