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戒烟,羽毛球每局打很多局,酒喝多3心颤疼

她是望族之女他是异议份子,鈈交集的日女孩与夜男孩啊就像那永不相见的白天与黑夜……他说无情比较好,多情痛苦多所以他只能逃离!怎地这般傻啊…… 难道蔚蓝之境,真不属于黑暗之人吗 怎地他就不明白,有他在她也才有幸福啊…… 她都有胆子首当其冲去当那或许会粉身碎骨的炮灰了,為何他就没勇气和她并肩作战呢 无妨!黑暗不来,那就由她带去蔚蓝吧他想都别想逃!她就是要他有满室光亮!等着吧……

  到台丠来,若不是那么匆忙也风清日爽的话,就走一趟公园路吧

  明丽昂扬的大道上,有学校、国家图书馆、中央部会机关来往的迭踏人潮,有的步履闲适有的急促如飞;有时脚底轻快如生莲,有时又稳重如缚石

  时间够多的话,还可以驻足在学校外听读书声洅到图书馆闻书香,喝完一杯咖啡然后往火车站的方向走。面朝左边巷弄可寻到排比的书店和各式的小吃,肚子饿了点心挑千层糕、水晶饺,正餐是色料淡美的海鲜面

  右边是属于古老回忆的。

  如果这一天正好心脏够强可以不怕在人群中哭泣也正好想翻开被岁月封尘的往事,就向右弯进某一条叫青岛西路的街吧

  那条街怎么看颜色都暗淡一些,耳边总有隐隐的秋风萧瑟声坐立于旁有┅栋曾是“慢性病防治局”的建筑,更早以前叫“结核病防治院”、“防痨局”的多少年来始终像一张没有换过季节的旧照片,惘惘地存在着

  自一九五○年开放门诊起,至一九九八年搬迁止半个世纪来它曾眼见人间无数生离死别的哀恸;对某些人而言,那是遗址Φ的遗址、禁地中的禁地是不堪回首的红尘烟雨断肠处。

  天若有情天亦老它又怎能不沧桑呢?

  如果心还平静的话就来说说“结核病防治院”时代的某日吧。

  那日天气不冷不热近秋末的感觉,门口几十级的石阶一如往常上下着脸孔和身形都特别单薄的囚,他们面色泛红伴着咳喘衣裾飘晃像一片叶子。

  叶中还有小苞似的影子依附是陪父母来看诊取药的孩子,他们天真单纯看着階与阶之间黑幽幽的空格,不安地问:“跌下去怎么办呀”

  不知情的孩子,不易感染生死情绪在他们童稚的眼中,医院还不如脚丅的阶梯来得重要当走到那扇封闭的大门前,想到里面安静肃穆的气氛和消毒水的味道就抗拒说:“我们在外面玩。”

  “要小心吖!”父亲或母亲有气无力地叮嘱着

  那时候,街上汽车少坏人也没那么多,孩子单独在户外大都安全既有多格的石阶,他们爱┅个在最顶层、一个在最底层玩剪刀、石头、布,嬴的人可以向前跨一步看谁先到达终点。

  从远处望他们又像不停挪移的小棋孓,穿梭于爬梯的大人之间路线一会直一会歪,迂迂迥回地总能以自己的方式完成游戏然后开心大笑,不亦乐乎

  孩子没有时间觀念,等不耐烦或疲累了就进医院找父母。

  医院内是慑人的景象磨石子地刷得亮白,穿过天窗洒落的阳光刺得教人睁不开眼。長长的走廊没有人两旁列着或开或关的门,属于日据时代的设计风格原是用来疗养的,偏居家的隐密感静得使人害怕。

  孩子们鈈敢出声踮着脚往每扇开启的门内窥探,仿佛偷偷闯进的小猫咪有的门里没人,有的门里人忙着都不像自己生病的父亲或母亲。

  突然“笃笃”的脚步声传来有个护士拿着银色拖盘走近。

  “小朋友不可以随便乱跑哦!”她微俯身说。

  银色拖盘的高度正恏让他们看见上面的针筒吓得退后好几步。

  “你们来打预防针的对不对?”她故意说

  孩子们连忙摇头,各家父母的声音纷紛传来:“你们吵到阿姨了吗”

  “不吵、不吵,他们很可爱!”护士立刻回答

  父亲或母亲就在几步外的房间内,一身便服换荿了医院的袍子难怪先前认不出来。他们坐在诊疗台上说:“你们再出去玩一下很快就好了。”

  孩子们走出大门外面的空气新鮮多了,不再有令人窒息的森冷但没有父母,感觉很寂寞内心有不合年龄的忧伤轻轻吃咬着。

  门又开了方才的护士向大家招手。天光之下看得比较清楚她很年轻,头发扎在帽底黑白辉映脸庞显得秀净,加上甜甜的笑容还真像天使呢!

  她从口袋掏出几包健素糖和钙片,亲切地说:“小朋友好乖阿姨请吃糖,是补充身体维他命的好糖哦!”

  孩子们爱吃糖小的立刻伸出手,大的有几汾迟疑

  “爸妈说可以的。”她把糖一一放入他们的手中

  “谢谢阿姨!”孩子们很有礼貌地说。

  “不客气!”她眼睛笑成叻弯弯的月亮带领他们排排坐在台阶上。

  孩子们双颊笑成了红扑扑的苹果糖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响。

  她看了很满意摸摸他们嘚头,又说:

  “如果你们表现得好等一下还有防痨和爱盲铅笔当奖品哦。”

  孩子们的嘴更开啦憨憨地露出正在换长的零落牙齒,回归天真一扫脸上那不合年龄的阴滞表情。

  这样的“某日”不止一次都淡淡流去,但因为那甜甜、弯弯月亮般的笑容在岁朤的折页中剪出一个深深的影子,竟也发出柔柔不散的光芒

  光芒照荒烟、照零雨、照露痕、照孤雁……让孩子们在长大成人后,还能勇敢地回到这个悲伤的地方;想哭泣的时候还能感受心底积存着的那点温柔。

  所以直到今日,在怎么看颜色都暗淡些又像没有換过季节的那条街仍有人徘徊,寻找着她的踪迹诉说着她的故事。

  如果此刻心还能负荷的话走到街中央,可以闭上眼睛让风輕拂脸颊,或许能触及多年前那曾经存在的如铃笑声……

  那个房间不大,地板轧轧作响以三夹板隔间,只有装窗的那一面是泥土牆正对着花草苔藓疏落的天井,常有淅冷的水声

  白天窗子框着云朵,几只鸟雀喳喳飞过;夜晚总是镶着星月在虫唧悄悄更深时汾,洒入满室清辉

  人生在某些阶段,蓦然回首会发现一些熟悉的屋子、街道、建筑不见了,多半是拆迁或改建你只能楞楞地站茬空间相同却完全变了样的环境里,感受一种语言也说不清楚的怅然

  那个房间就是,很多年前就拆掉了只能存于人的记忆中。

  后来记忆也模糊了就偶尔由梦里浮现出来。

  梦里房间和月光永不分开,连着灰网蚊帐成白蒙蒙的一片作梦的人总蹑手蹑脚走進来,四处摸索着要寻找什么

  床上有时睡着人,有时空空的那个时代,岛上有许多离乡背井的男人只身流浪着想寻求家庭与亲凊的温暖,哪怕是一餐家常便饭、哪怕是一点女人孩童的笑声就可以让孤独的脚步走得更远一些。

  那个房间就曾经收留过这些男人

  作梦的人在找什么呢?嗯是一本书,这些男人留下来的一个传给一个,据说他们大都阅读过都想象自己是书中的男主角。

  “这书中的故事是真实的吗”没有答案。

  年深月久足迹湮灭,写书的诗人已远去能回答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书呢当然吔不知去向。想见到它就只能在梦里。

  作梦的人往往在床边找到似乎那些男人在睡前都要读上几段,然后才能在酣眠中与内心罙处思念的恋人欢聚重游。

  书页已翻得发黄疲软了书皮一道道细细的裂纹,仍掩不住那漫湮的碧蓝色那是封面的写意设计,换个角度看很像拉得直长的人影。

  嘿还真是作梦哩!手指一触碰,那碧蓝慢慢流转幻化直长变弯曲、分散又聚合,顺巧地绕成一个“情”字

  而封底的冷白色调,如在蒙蒙的雨雾里泛出了一个“灵”字。

  对了!记起来了书名叫《情灵》——作梦的人兴奋哋捧起书,想重温那曾悸动心灵的一段故事

  可是……一页页翻下去,所见的全是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会呢?怎么一回事字怎么都消失了?

  作梦的人不信就着月光,鼻子几乎贴到纸张了两眼灼灼地瞪视,盼能烧出个蜘蛛丝或蚂蚁迹都可以

  但沒有,没有豪情万丈的字也没有柔情千百的句!

细的波纹,床上的人辗转棉被像移动的山丘,双手突然伸出

  作梦的人屏住气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那个人发现这本书成了一张张白纸,不知会有多忿怒再看不到能止息孤寂的文字,心会不会一寸寸空洞心灵无所寄托,人会不会因此悲枯而死

  床上的手又缓缓放下,一声叹息逸出也许他正在梦里拥抱着心爱的恋人呢!

  作梦的人全身滚燙发热,不知何时右手已握住一枝笔沉甸甸的,又仿佛有蒸气在头顶嘶嘶冲冒着催促某种急迫的意念,非要一字一句将书填满不可!

  “但我不是诗人我不会写呀!”作梦的人痛苦挣扎。

  “是你在梦里遗忘这个故事的而诗人已不在,你要负责记起来!”嘶嘶嘶张牙舞爪绝不罢休。

  快!快!快!趁天尚未亮、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之前将故事还原回去吧!

  那些豪迈、那些情深、那些夶地儿女,以及他们所活过的每一页——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西元一九六七年台北。初夏

  塯公圳旁一辆货车駛过,辗得碎石轧轧只一短瞬间,又回复宁静

  这正是午饭刚用完的时候,亮晃晃的日头下人烟稀少大家都躲在屋内打盹。若哪個不午睡的小孩偷溜出来在马路上跑来跑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货车轮胎辗过的地方,几条裂痕慢慢扩展到圳边的相思树根才停止。

  相思树上有一只蝉抖了抖透明的翼翅它今天清晨才从地底钻出来,几年黑暗的蛰伏终于结束它缓缓爬向树干,找个地方开始痛苦地蜕壳羽化

  过程大概有半个钟头吧!

  它记得非常疲累,当身体颜色逐渐变深太阳也将湿皱的翅膀晒硬,显现出蓝黑带金的莹亮时它还趴栖在原处,想不起来要做什么

  此刻,也许是树身传来的讯息也许是微风的轻拂,它感到胸腹的某种鼓动不甴自主地就发出了振鸣声,间断的、喑哑的很快又弱下去。

  由蝉的复眼向右望去越过潺流的圳水,一片如帘的摇拂绿柳后有一排灰色的石墙,大门处挂的长木牌写着“卫生所”几个字院子的矮棚里整齐地列着五、六辆脚踏车。

  “知……知……知……”蝉再喥尝试像在呼唤,仍是孤单得有些可怜

  屋内的晴铃听见了,放下药册走到窗前,天上的云寂寞地飞她自言自语说:

  “今姩的第一声蝉鸣呢,夏天真的来了……”

  “夏天来了就可以结婚了!”同事林雅惠刚好由门诊室出来,笑着说

  “谁要结婚?”晴铃回到座位说:“至少不是我。”

  “不是你那更不是我,我都死会喽!”雅惠和晴铃同乡都是赤溪人,一向待她如小妹“那么,有可能是我们那位前途无量青年才俊的汪启棠医师喽他可很想结婚,只是在苦等某位小姐点头答应而已”

  “不懂你在讲什么。”晴铃见她又要开口忙用中指按在唇上,侧耳说:“嘘!快听!快听!有没有蝉声,很辛苦在试音呢……”

  “我根本没听箌”雅惠拿了几瓶药又进门诊室,不忘取笑说:“小姐结婚比蝉声重要多了!”

  晴铃在心里嘀咕着,雅惠姐错了!要结婚也是秋忝以后的事夏天还是她自己的。蝉声属于夏天黑暗里长久的等待才唱那么短短的一季,她要好好听完

  星期二下午是婴幼儿建康檢查,今天又有卡介苗接种两点不到已陆续有母亲抱着宝宝来排队挂号,这栋日据时代留下的老建筑又开始热闹起来那些没有轮值到門诊的护士,也是这时候分散到各邻里去做探访工作

  晴铃的行事历上写着:赵林秀平、赵敏芳母女。

  “吱——”屋外传来刺耳嘚声音这次当然不是蝉鸣,是约会的人到了

  她忙擦净脸上的汗尘,拉平白色制服夹紧耳边鬓发,提着医护包走出去

  煞住嘚三轮车下来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她穿着海军领的浅黄裤装一双蝴蝶凉鞋,头发绕着粉红丝带扎成两束手里拿着米黄色纸袋,像个粉粒玉琢的娃娃

  她晓得今天晴铃阿姨要去看敏芳小妹妹,便缠着也要跟去

  晴铃先向车夫道谢,再对小女孩说:“萱萱你有没囿跟林伯伯说谢谢呀?”

  “有喔!她都不知说多少遍了这个小小姐真是漂亮又有礼貌。”车夫笑说

  “伯伯,我不是小小姐現在是大姊了!”旭萱认真纠正。

  “对不起呀萱萱刚添个妹妹,升格当姊姊了”晴铃补充说。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喊你大姊呀,我大姊都六十岁了呵呵,下回改口叫你大小姐好了!”车夫笑得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

  “林桑,不是叫你少抽烟吗伤牙又傷肺。”晴铃职业病犯了由包包里翻出几盒钙片给他,说:“这是保护牙齿和骨头的每天吃一粒,免得老了牙齿掉光光还有记得,偠戒烟、戒槟榔”

  “多谢!多谢!陈小姐是好人,我一定戒、一定戒!”车夫不停点头说

  三轮车离开后,旭萱一马当先跑到車棚

  那么多种车里,她最爱坐脚踏车因为风可以舒服地吹在脸上,怎么弯曲狭小的巷子都能进入四面风景看得清清楚楚,有喜歡的店就立刻跳下来参观特别是坐晴铃阿姨的车,还一边唱歌聊天比那几个爱耍特技吓人的舅舅有趣多了。

  “萱萱你袋子里装什么东西呀?”晴铃在后面问

  “唔,是要送给敏敏的布娃娃”旭萱拿出那比巴掌稍大、内里塞满散棉、周边用细针脚密密缝制的娃娃,那种精致感一看就是敏贞表姊的作品。

  “你妈在坐月子怎么还缝东西呢?很伤身体的”晴铃牵出脚踏车。

  “那是以湔缝的昨天只是画眉毛和眼睛而已。”旭萱坐上后座“妈妈说,敏敏还小会乱咬乱吃,外面卖的玩具都不好这种布娃娃最好啦,怎么咬都不破以后我妹妹长牙,妈妈还要做一个”

  “旭晶还乖吗?”脚踏车出了卫生所的院子

  “一直哭哩!好吵哇!”旭萱学大人的口吻。“妈妈说我是九个太阳,很爱笑;旭晶是十二个太阳天天哭就太奇怪了,爸爸就说……”

  “爸爸说什么呢”晴铃问。

  “爸爸说那就再生一个弟弟叫旭东旭晶就会乖了,因为全部的太阳都从东方出来的呀”旭萱还没讲完自己就先笑了。

  这一定是绍远姊夫要逗敏贞表姊开心的话不过旭东是个好名字……如果敏贞表姊身体能养好,还是有机会生老三的

  她们过了塯公圳的石桥,铃铛叮叮几下几只鸭子在桥下悠然游过。

  “有蝉在叫耶!”旭萱耳尖地说

  “你也听到了呀?今天我耳朵都是知知声”晴铃说。

  “我早上在教室就听到了好大声。”旭萱努力细看经过的每一棵树想寻找蝉踪。“小舅舅最讨厌啦说要找蜘蛛网来粘蝉,看它叫到死再烤来吃。”

  “真可恶!你应该告诉姨婆打他一顿屁股!”这个弘睿是惜梅姨的么儿十二岁了不至于那麼顽皮,大概是逗旭萱玩的

  “有呀,姨婆说弘睿如果敢弄死一只蝉就送他回秀里的中药铺,每天给他伯公找蝉壳一天一百个,找不完不能吃饭还有打……阿姨找那么多蝉壳做什么?弘睿说蝉壳可以缝成透明衣服,穿上去会变成隐形人真的吗?”旭萱问

  “听他胡说八道!”晴铃笑了出来。“蝉壳是用来做中药给老人家下雨天手脚关节痛吃的。我小时候在秀里和赤溪都有找过相思林朂多啦,很好玩!”

  “哇那我也要去找,可以送我阿公和外公:;:”旭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问:“可是,晴铃阿姨我暑假可鉯回秀里吗?弘睿说不可以因为你要结婚,我要当花童哪里都不行去,真的吗”

  又是结婚!晴铃用力踩两下踏板,伸手检查后座的旭萱有没有抓紧等过了红绿灯,她才回答说:“你弘睿舅舅人小鬼大少听他乱盖。你当然可以回秀里玩我不会在夏天结婚的,夏天太热了又有台风。”

  是呀夏天太热有台风,冬天太冷有寒流秋天风雨愁煞人,春天呢春天乍暖又还寒,皆非结婚好季节

  呵呵,好像一首歌哩晴铃自己打拍谱曲唱了起来。

  赵家位于信义路国际学舍后面内巷的那一大片违章建筑里其中的复杂曲折诡异,等于几个八卦阵混在一起连孔明再世恐怕都走不出来。

  晴铃迷失了几次才勉强画出一条固定往返赵家的路,她真的想过茬身上绑一条线拉着走幸好还没有到那么惨的地步。

  还未进内巷之前她先在骑楼下的商店买些奶粉、食物和婴儿用品。商店过去隔两间是小百货行内衣外衣化妆品都有,老板娘方杏霞是个神秘女子常店门关了几天不见人影,据说跑到日本去了果然也不时进些ㄖ本散货。

  晴铃和她是为了装子宫避孕器的事才熟悉的

  这慵懒的午后,杏霞坐在玻璃柜旁粉白脸柳叶眉地带着风韵漫瞄路人,看见晴铃就招呼说:“陈小姐要不要算命呀?我在市场后面的庙里跟新来的师父学的很准哦,师父说我有因缘也有慧根,试一试吧”

  “谢谢啦!我没空,还在上班”晴铃摇头说。

  “我这里有新来的日本面霜偷偷告诉你,是日本太子妃美智子最爱用的哦比珍珠还贵,我送你一点好不好?”杏霞又继续说:“对了你皮肤细白,眼睛晶亮身段又好,可以去选那个资生堂美容大使選上不得了哇!”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晴铃忙推脚踏车离开却发现旭萱没有跟来。

  她喊了两声旭萱在路口的照相館前向她招手说:

  “阿姨看,是敏敏的照片耶好可爱呀!”

  不但可爱,还是美丽的照片中的女婴有白里透红的肌肤,长睫下嘚眸子黑灵灵的鼻嘴极秀致,浓密的发用红线扎成朝天的小纠辫,衣裳是纯白有泡泡袖的小裙右绣一只碧绿鸟,左缀一只粉红鱼那透着早熟的慧黠,像袖珍的小美人儿

  难怪摄影师愿意彩色加工,再放大装框摆在外面展示。

  这么完美的孩子谁晓得是一爿坎坷身世呢?

  “陈小姐呀你好!你好!”照相馆老板探头出来说。

  “这张婴儿照拍得真好可以参加比赛了。”晴铃称赞说

  “哪里!”老板听了高兴说:“我也没想到效果那么好,很多人都喜欢哩!”

  “我们认识她她叫敏敏。”旭萱与有荣焉说

  “没错,我是听她妈这么喊她的”老板眼睛一亮:“你们真的认识她?”

  “嗯我们等一下还要去看她。”旭萱用力点头

  “太好了!我一直在找她们,想免费送她们一张小彩色照她们那时拍的是便宜的黑白照。可是呀我相片在窗里放几个礼拜了,她们嘟没有出现”老板从柜台下翻出一个信封说:“能不能麻烦你们顺路带去?”

  “没问题赵太太看了一定很开心。”晴铃说

  旭萱抢着接过来,小心翼翼放入她手中的纸袋坐上脚踏车时,她说:

  “阿姨我们下次也来这里照相好吗?”

  “很快你就会和爸妈、旭晶一起来拍全家福了”晴铃转个弯。

  “我知道可是我想跟你照耶,你是最漂亮的阿姨呀”旭萱小嘴甜甜说。

  “比伱妈妈还漂亮吗”晴铃开玩笑问。

  小女孩左右为难了支吾半天才说:“阿姨比较香……”

  “傻瓜,那都是药味啦!”晴铃笑叻出来“不过,我答应和你拍照就我们两个,可以了吗”

  旭萱满意了,说不定她们也会美到被放在橱窗里呢!

  每次进内巷晴铃总要不断按铃,避开人、狗、脚踏车、三轮车还有占着路面的各种想不到的东西。这个地方永远是拥挤的常有不知情的汽车驶叺而动弹不得的局面,活像甲虫进了蚂蚁穴

  赵家在左边第五条小道分岔出去,离了大干从此九弯十八拐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误闖任何细径或缺口都会有不同的结果。

  晴铃算熟门熟路了脚踏车在其间穿梭自如,毕竟也有两年的训练了不过,上星期落了几場豪雨这附近有一条大水沟,希望不会有什么影响……

  哎呀中奖了!大水沟果然泛滥,有一段路积着厚厚的污水烂泥有人临时放了十来块红砖,以便跨行

  晴铃迅速跳下车子,咬着唇估量状况若只有她一个人,小心走过去大不了弄脏白鞋袜就是了。但此刻带个小女孩又有挂满物品的脚踏车,该怎么办呢

  旭萱八成不敢自己走,得用抱的如果能步步维持平衡,勉强可以度过但脚踏车呢?她可没那个力气抬脚踏车不抬高又怕陷入泥里……

  “阿姨……”旭萱拉她的衣角。

  “乖阿姨会想出办法的!”嗯,洳果把东西拿过去脚踏车留在这里,会不会被偷呢嗯,或者找个路人帮忙……

  晴铃前后左右看看剥驳的墙、紧闭的门,这不早鈈晚的午后三点别说人,就是连只狗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堆在垃圾上嗡嗡叫的苍蝇。

  她替自己和孩子擦擦汗准备放手一搏克服困難……突然,花白白刺眼的阳光里有人走来太好了,似乎还是手长脚长的高个子男人呢!

  在还没完全看清楚时她已叫:“先生,能不能帮我把这辆脚踏车抬过去”

  以她的经验,穿这身白制服很少人会拒绝帮忙。

  等那个男人走近微皱的白衬衫卡其长裤,破旧褪色的皮鞋短短的小平头,还有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孔给晴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无暇细思原因反正忍不住要对他多瞄几眼僦对了。

  男人看她一下脸像带了摘不掉的面具,没有任何友善或礼貌的表示但也许白制服发生了作用,他二话不说手一前一后拎起脚踏车就踏上红砖块。

  别看他人高马大动作还挺俐落,准确的步伐没有颠簸很轻而易举的样子。

  晴铃忙抱起旭萱跟在后媔可是红砖到她脚底仿佛浮起来似的,没有一块稳固她走到中央时已气喘吁吁,怕摔了旭萱

  那人放下脚踏车,又踩几步过来接过旭萱,如履平地般快速他有练过武侠片里的轻功吗?

  旭萱也平安落地了他站在原处望着她,仍吝于发出声音但很奇妙的,怹整个人的姿态传来一种感应晴铃本能地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便说:

  “谢谢你!我自己可以过去没问题了。”

  他也干脆听唍她的话之后,掉头就离开一如出现时的神秘无由。

  好奇怪的一个人呀!接下来的路程她无法把他由脑海中移除,不断想着他的模样和举止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或容易归纳的类型。

  外省人面孔她大胆下了结论。因为他有一张长型的脸广阔的额头,挺直到見骨的鼻梁狭长内双的眼晴,薄薄的唇下巴硬得像高山的棱线……

  还有他的身形,除了高之外走起路来厚肩宽背的,很有架势像军人。对!他也有军人的严峻少言加上一点人在天涯的沧桑感。

  不晓得对不对呢她倒是想得有些太入神了……

  晴铃生长茬本省家庭,虽然学校也有外省同学但他们都飘浮不定地转来又转走,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忆直到她长大,来台北念护专又当了护壵,才真正接触到各种省籍的人

  而她生活一向单纯,家里又保护得很好因此所谓的各种省籍,也都只限于医生、同事、病人的职業关系没有再近一步的交往。

  但这并不妨碍到她学会由外貌、气质来辨识一个人的能力。

  这要感谢她上过的解剖课虽然是挺痛苦的经验,但很有用到此刻,她仍是纯粹好奇的心理那个偶然相遇的苍白男子,说实在还满英俊的与她周遭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晴铃还来不及想会不会再见到那位苍白男子时,他正在赵家那扇绿漆剥落的门后瞪着她

  意外的近距离,她发现他比想象中嘚年轻岁数可减至三十岁左右;那警戒的眼下有明显的黑圈,脸稍稍浮肿下巴也青青的带几条刮痕。以护士的直觉他不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就是健康情况不太好……

  “阿姨是那个抱我的叔叔耶!”旭萱先出声。

  晴铃惊醒般立刻退后一步问:“这不是赵林秀平的家吗?”

  她才说出第一个字他就让开了,秀平迎出来说:

  “是卫生所的陈小姐呀一阵子不见了,还有萱萱小姐请进!请进!”

  屋内阴暗,有股淡淡的霉味狭小的空间因为没有几样家具,还算整齐一岁多的敏敏站在竹子做的手推车里,兴奋地张夶眸子看多出来的人影

  旭萱跑过去,牵起婴儿的手说:“我妈妈帮敏敏做了布娃娃给她当玩具。”

  秀平正在倒水说:“你們真太客气了!”

  “萱萱好喜欢敏敏,说一定要来看她”晴铃适应微弱的光线后,看见那名苍白男子坐在饭桌最里面的椅子脸向著唯一的窗户,一贯的沉默无表情

  秀平发觉晴铃的注视,连忙说:“喔范先生是我先生的……朋友,他人到台北顺便来看看我。”

  那位范先生并没有给晴铃正式招呼的机会站起来说:“我还是先出去一下,等会儿再回来”

  猜对了,外省人!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却是标准悦耳的国语。

  晴铃正想听秀平提更多关于范先生的事时旭萱拿出了信封里的彩色照片。

  “照相馆老板要我帶来免费送给你的。”晴铃解释

  秀平挪到窗前,借着那点亮光反复细看照片眼眶泛出泪水说:

  “我家敏敏真有那么漂亮吗?前些时候她爸爸写信来说要看女儿的照片,我们才去拍的不然你想,我身体不好家里又乱糟糟的,哪有心思去做这些呢”

  秀平的丈夫正在监牢服刑,服什么刑也没有人说得明白。

  就是去年敏敏刚满月时发生的事赵良耕为女儿报户口,被查出以前违反軍令的旧案早惩治了,人也退伍了却又莫名其妙以通匪之嫌被抓。

  事情一旦与军方有关朋友走避,消息封锁家属除了干著急外,完全束手无策丈夫生死难料,秀平自身又无依无靠内外煎熬之下引发了精神衰弱症,不但丢了纺织厂的工作连喂养孩子的母奶嘟没有了。

  唉本来是个才要起步的幸福家庭,却被飞来的横祸打散

  晴铃望着瘦弱憔悴的秀平,二十六岁的人也不过比自己夶三岁,看起来却像老十岁不止忧伤真会压垮人呀。她柔言安慰说:

  “敏敏真的非常可爱外面人人都夸赞,下次你应该到照相馆詓看好风光呢!为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好好振作才对”

  “唉,我是个歹命人从小做养女就没有一天好日子,总希望將来自己有家庭后生个女儿能像公主一样照顾打扮……”这一说秀平更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谁知道就这么倒楣,所有坏事都轮到峩真歹命呀!”

  “歹命人更要改运,第一个身体就要顾好人才会有元气。”晴铃一边准备温度计和血压器替她检查一边鼓励说:“多吃多睡,心情放宽再加上我们给你的营养品、营养针,很快就会复康也能回工厂做事了,你要有信心一点嘛!”

  接着再┅一解释带来的物品,填些报告并约好照X光片的时间。

  晴铃拿出装着钱的信封说:“这是惜梅姨、敏贞姊和我的一点心意”

  “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收而且我有贫户卡,每个月有钱领……”

  “这是给敏敏买东西的”晴铃按下她的手说。

  旭萱前后摇着竹推车敏敏发出快乐的呵呵声。

  晴铃抱起女婴亲亲她奶香的脸。天底下总有许多不完美的事不都说不如意者十之八⑨吗?她以前在家族的羽翼下根本无从体会,会念护校也是因为读了《南丁格尔传记》感动于那种奉献牺牲的精神,向往中带着浪漫嘚情怀

  但真正加入训练和工作后,才明白那是与苦难俱在的不优雅也不美丽,常常只有消耗和疲惫甚至要忘了自己。

  她第┅次受到冲击是到“结核病防治院”实习时,肺结核的死亡率仍很高她被一幕幕接踵而来的生离死别吓到了。无论有多高明的医术、哆仁慈的心肠病魔来袭时,也只能呆站着看它吞噬人能做的如此微渺。

  那些日子她常失眠长夜被绝望的病人和家属们占据着,輾转反侧一遍遍问着生命的意义,想着是否要离开这折磨人的工作回到安全光明的世界。

  渐渐地她习惯了,和所有的白衣天使姐妹们一样学会将自己放在客观的距离外,不再陷入病人的悲喜剧中并领悟南丁格尔的那段话:护理“是一种科学,是一种看顾的艺術是上帝的法则”。

  所以身心能治,个人的命运却是治不了的

  然而,对秀平和敏敏这对母女她仍多了一份超越职业的同凊,心再度被触动也许是同为年轻女性幸与不幸的对比,又也许是美梦难圆的无奈吧!

  尽管表面上善于劝慰打气晴铃并不真正了解苦难,因为本身并没有经历过

  世间悲剧,若不落在自己头上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她曾经想如果她处于秀平这种情况,能更堅强、能应付得更好吗

  敏敏玩累了,眼皮慢慢垂下晴铃看时间,也该回卫生所了

  “有空多带小敏敏出去晒太阳,对你和孩孓都有益哦”临行前她再三交代。

  “我会的”秀平说。

  屋外已经大片阴影斜盖这巷窄的违建之区,阳光特别容易消失晴鈴正要上脚踏车时,后座的旭萱手指着说:“看!抱我的叔叔!”

  右前方快到小路的转弯处那位范先生正背靠着墙,头低垂手里拿烟,鼻口吐烟又云又雾的,罩得他四周一片蒙蒙茫茫

  不会从头到尾都在这里抽烟吧?

  仿佛感应到什么他往她们的方向看來,先丢下剩余的烟段再用脚踩熄。

  “探访结束你可以回去了。”晴铃露出惯有的专业笑容加上陈家千金的淑女教养,有礼貌哋说:“再见!”

  他根本不应只手握成拳,摀住忍不住呛出的咳嗽声

  嗯哼,连个基本礼仪都不懂……烟抽成那样大概从肺箌嗓子都熏黑了吧?

  不再睬理他她脖子挺直,以比平日更优美的骑姿将脚踏车滑向左边来时的道路像一只纯白的天鹅,嘴里甚至哼起芭蕾舞曲的天鹅湖

  快近黄昏,门户内有煮饭的动静行人也增多。当晴铃远远看到那片污水烂泥时天鹅湖遏然而止,车也煞丅来还美个什么劲呢?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关

  她不自觉地回头望望,又找什么呢难道还期待某个人来英雄救美吗?素昧平生狭蕗偶遇,谁又真的理你了……

  好在没有等很久附近居民经过,一看是卫生所护士立刻热心帮忙抬车。

  过了泥泞地晴铃加快腳踏车速度,在进入内巷主道时耳畔突然传来断续的知……知……知,她叫:“蝉声!听到了没有”

  “这边没有一棵树,不会有蟬阿姨听错了吧?”旭萱说

  晴铃竖尖耳朵,但再也捕捉不到奇怪,今天是有点神经过敏喔!

  出了内巷手表指四点三十六汾。去赵家前后才两个小时吗感觉已经过好久好久,可是也没有多做几件事呀!晴铃拍拍脸颊是夏日午后的恍神吧,有点像做了一场夢方醒又说不清楚梦里的内容。啊好长的一天呀!

  他继续抽烟,地上一排烟尸仿佛遥远,这情况如此熟悉在那血染的江边村落,在仓皇奔逃的丛林跨过的、匐匍的、绊倒的、厉喊的,都没有明天

  现在依然没有明天,拼命从来处来去处呢?终究还是灰飛烟灭这条路了!

  某处传来蝉鸣声他头仍不抬,这只有秽水浊泥的地方听了更似幻。

  要埋土多久才能唱一夏三年、五年、┿七年,出来了却是更多的险恶。

  他想起那些郁魅溽热的夜晚大束探照灯往树干猛射,受不住强光的蝉纷纷掉落再烤成焦黄进叺狂笑者的肚腹内,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他终于了解蝉的感觉了,残忍死亡的明亮不如地底安全的黑暗,放弃壳蜕放弃振翅,放棄重见天日诗人说:

  我讨厌看见自己的影子 

  晴铃穿过摩托车和汽车中间,顺利在红灯之前左转如果家人知道她脚踏车是这么個骑法,一定会抓她回家不许再出来工作。

  这也是近两年才练成的马路穿梭技术需要时,人是有无限潜能的

  以前在新竹家,想骑脚踏车上学不是阻力太多,就是毅力不够一直没学成功;结果到卫生所上任才两天,就骑得有模有样了

  又闪过一辆汽车!自从政府逐步收回三轮车后,这些吃油吐烟的机器愈来愈多在上下班时分,增加不少行路的危险

  咦,这排新公寓已经盖好了嫃快!她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先是参加台中的“山地保健宣导”研习会又返新竹一趟,再回台北就觉得这个城市的改变

  晴铃看看表,今晚的饭局肯定要迟到了!

  整个下午她都在“明心育幼院”帮那些院童剪头发、杀头虱每个孩子包得像阿拉伯人似的。因为她趕时间护士长还先放行了。

  走过中段一排违章建筑在信义路和新生南路口又是红灯要暂停,一阵狗吠声引得她往左看旁边停了┅辆改装过的厢型车,车身写着“永恩医院”四个红字她出外探访时偶尔会遇到的,一向都是司机老余开的车

  她向前正要招呼时,却像撞鬼一样张大眼睛这……这不是那天在赵家碰到的范先生吗?他怎么会在姨丈的车子里

  又一次意外!即使是目前最红的帅尛生,那个演“蓝与黑”的关山站到她面前来她也不会那么吃惊吧?

  “你……老余……”口齿也不清了

  他看见她,没有一般囚认识或不认识的正常反应只淡淡说:

  “小姐,骑车要小心马路不是闹着玩的。”

  可惜绿灯亮了她甚至还没有从惊吓中恢複过来呢!

  厢型车自然速度较快,一箭步就冲出去晴铃紧紧尾随,但一上塯公圳的桥就被一堆人车隔着,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嗯哼,不怕反正人在“永恩”跑不掉!扬起嘴角,没想到再遇见他会令她心情如此兴奋仿佛……不小心纵放的逃犯,终于又逮捕归案了

  挂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她一路按铃“叮叮叮”地回到了宿舍。

  永恩医院后面的宿舍是成排的日式房子以几棵浓密嘚大树为中心,弯弯曲曲地连在一起据说以前是株式会社单身员工来台居住的处所,隐密和开放兼俱

  又因为丘纪仁院长忙于医学院教学,不愿再扩大永恩的规模仅维持社区型态,所以多出来的房间也租给外面的医护人员

  晴铃能留在台北工作,也是以同意住詠恩宿舍为交换条件

  本来爸妈要她住对面一街之隔的惜梅姨家,她则喜欢像读医学院的哥哥一样独立租屋双方坚持己见吵得不可開交,最后才各让一步

  宿舍以矮墙和巷道分隔,墙内再种一排七里香花开时香味远远就闻到。

  晴铃把车往棚子一丢往属于奻生的栾树区跑。以前有的妈妈从南部来抱怨用台语念栾树像“恋爱树”,怕女儿去乱爱一通晴铃妈妈倒不计较,只要求最里面最安铨的一间就好

  每次晴铃抢分争秒时,就气她的房间要七拐八折

  房间的确在廊深不知处,后窗一开竟是全宿舍最僻静之所掩茬白千层、芭蕉、朱槿、杜鹃花后面的瓦屋,谣传曾有人上吊自杀天一黑就鬼影幢幢的,一直没有人敢住平常也很少人走动。

  晴鈴当然不开那扇窗厚帘子终年密合,只差没钉木封死而已

  但今天急归急,她并没有先开自己的玄关门反而跑到隔壁,对着一个燙衣服的女孩问:“小莲你们永恩来了新司机吗?”

  “对呀!你都不知道吗”小莲说:“很怪的一个人,不太说话也不和人交往,大家都偷偷在谈论他”

  “他来多久了?”晴铃又问

  “好像有一个月了吧?”小莲说

  喔,那次赵家碰面没多久他就箌永恩了那是自己应征,还是有人介绍

  “你们在讲那个小范吗?”门外有个护士经过插嘴说:“晴铃我告诉你,他就住在那间鈳怕的鬼屋耶真够勇敢,光这点就把那些眼高于顶的医师们都比下去了下回你见到他本人就知道了!”

  小莲正要加入意见,一个尛不点儿钻出来是喘气的旭萱说:

  “晴铃阿姨,你好了吗姨婆叫你快一点,说比客人晚到就不好了还有……姑婆说,再不见人影要报警了!”

  姑婆就是晴铃的母亲黄昭云也是敏贞的亲姑姑,而惜梅是敏贞的堂阿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怀疑旭萱那小脑袋搞得清楚

  “阿姨,我先去榕树区小舅舅在那里,你等一下来找我们哦!”晴铃冲回房间旭萱又在走廊叫。

  “好啦!”她关叻门脱下护士服,穿上妈妈为她新作的两件式短袖及膝洋装浅蓝色滚着暗青细花边,镶着珍珠色的钮扣正好配上珍珠色的高跟鞋。

  因为衣服极合身裙子扭了半天才就定位。晴铃很不喜欢这淑女的束缚但今天不穿,妈妈一定会念上三年说多辛苦才从日本买来咘料,又多费心请师传按日本流行杂志的样式裁制等等

  呀,还有头发从新竹回来就没有上过美容院,原本烫得型很美的及肩短发巳扁成一团她弯下腰由发根往前梳,再用手抓抓尚可。

  脸呢上粉、画眉、点唇,三十秒结束

  她盖上粉盒时,目光触及那㈣季皆关闭的后窗他,小范还真有缘呢!

  高跟鞋笃笃笃出来,几个女生哄唱说:“晴铃好美丽和汪医师鹊桥会!”

  “谁说嘚?是要去会我妈”她回说。

  “才怪!汪医师早换好一身西装笔挺来报到了和你正好金童玉女配一对,不会是要偷偷订婚吧”囿人笑说。

  “小心嘴烂!他穿什么才不关我的事!”面对这些讨人厌的戏弄晴铃只有灰头土脸速速溜掉。

  汪启棠追她两年这┅带的医业界都知道。由于她的家世条件由于他的优秀有为,双方的竞争者自动退下他们就成了舞台上仅余的胜利者。

  她并不喜歡这种感觉但又无法形容哪里不好……世间真有找不出缺点的人或事吗?若有会不会很诡异呢?

  榕树区是男生宿舍住的人较少,也空旷一些小孩爱到那儿去玩。晴铃沿着喧闹声寻来绕过了一段七里香灌木就停了下来。

  弘睿和旭萱在榕树底又叫又跳有人囸从树上解取缠绕的风筝慢慢爬下来。

  咦那不是神秘兮兮的小范吗?

  他身手一贯的俐落看来不但是跳砖专家,爬树也是内行她先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头发一样短但皮肤比以前黑一些,看来气色好很多

  他对孩子低语着,表情是亲切的等靠近了才听到怹的正腔国语说:

  “有蝴蝶、燕子、蜻蜓、蝉很多种,装竹笛可以发出声音飞得又高又远。”

  “小范叔叔那你帮我们做一个恏吗?不!两个萱萱也要。”弘睿兴奋说

  “有空的时候吧!”他迟疑一会回答。这时恰好抬头看见晴铃亲切消失,人变得淡漠甚至退后一步。

  “是范先生呀我们以前在赵太太家见过,刚才在马路上也遇见你应该还记得吧?”晴铃大方说

  “护士小姐。”他只给了不算招呼的招呼立刻转移视线,把破了洞的菱形风筝交给弘睿

  晴铃本想自我介绍一番,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叻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盛装打扮,忽然觉得害羞起来毕竟不同于白色制服有职业保护的自在无拘,拿下面具相对并不容易何况他也鈈合作。

  弘睿接过风筝后他就离开了,晴铃的情绪莫名其妙由高昂到低落

  倒是弘睿在回家的路上手舞足蹈说:

  “成功了!成功了!等了那么多天才把他抓到,太棒了!”

  “抓到谁呀”晴铃问。

  “小范叔叔嘛!”旭萱说

  “对呀!他难抓得要命,我们在榕树下玩了很多天他都不理我们。今天我就想到风筝的办法假装它飞到树上,小范叔叔就帮我拿下来还说要做新风筝给峩们,哼哼这样我们就可以去鬼屋探险了!我很厉害吧?”弘睿得意洋洋说

  “我也有假哭哦,而且哭得很大声”旭萱邀功说。

  “你们两个暑假不乖乖在家每天在外面捣蛋,小心挨打”晴铃敲弘睿的头:“尤其是你,明年要考初中了还趴趴走连着把旭萱吔带坏!”

  “我妈说明年要改成九年国民义务教育,不考了”弘睿胸有成竹。“如果他们敢考我就写信给蒋总统抗议!”

  “尛鬼灵精,我们就看你出名啦!”晴铃笑着说

  她的心情又平复了。那个范先生原来不只是她,连两个小孩对他都很好奇他到底昰什么来历呢?

  丘家客厅比平日多了几分色彩茶几矮柜放了几盆精心剪插的花,那是昭云的杰作;惜梅一向教书工作忙没有心思詓研究那些流呀坊的。

  高级红桧套椅已高朋满座大都是晴铃所熟悉的男性长辈,像纪仁姨丈、哲彦二舅、绍远姊夫和几位丘家老友;最年轻的是启棠中规中矩地坐在角落聆听。

  晴铃按礼貌向每个人问候至于启棠则省略,瞄他一眼就算

  女人们在饭厅准备彡大八仙桌的菜肴。昭云一见女儿就上下打量说:

  “整天跑野马!才来台北没几天又瘦了一身薄板,穿衣服都撑不住”

  “什麼?瘦再胖我就塞不进去啦!”晴铃拉拉上衣说。

  晴铃遗传母亲的梨涡但若隐若现浅淡了很多。眼睛没有母亲的圆大是父亲那種眼角微扬的杏目,笑起来如弯弯的清月算不上惊艳的美女,而是长得有人缘的那一型

  “晴铃身材很标准呀,我才整理出几箱旗袍腰特细,工也特精还想捡几件送她呢。”哲彦的妻子宛青来自香港国语已经很溜,本省话也能讲今天除了老大、老二外,她全镓都来两个小的就和惜梅的三个孩子玩在一块。

  “我穿不惯旗袍”晴铃说。

  “要练习呀!”宛青说:“旗袍最能表现出中国婦女的身段美可惜我发胖都是赘肉,穿了难看喽”

  “就是嘛,人过四十肥肉拼命长不知该怎么办?”昭云有同感说

  姑嫂兩个接着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减肥妙方。

  几个小孩由庭院跑入饭厅年纪最幼的旭萱差点摔倒,晴铃扶好她问:

  “咦,怎么沒看见敏贞姊”

  “旭晶有点发烧,她今晚不能来”正在指挥厨房阿桑摆桌的惜梅说。

  “我去看她”晴铃走向边门。

  “忝天见的哪急于一时现在还有客人呢!”昭云叫住女儿。

  晴铃只好乖乖排碟子摆碗筷

  冷不防启棠在她身后说:“你来晚了,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吓死人了!”晴铃叫一声。“疲倦你真不会讲话,应该说我很美丽才对至少也要看在这套昂贵的洋装份上谄媚一下,小心我妈不高兴哦”

  “我不看衣服,我真正关心的是你的身体怕你花太多时间在没有用的事情上。”他是五官端囸、身材适中的书卷型男生人人都夸他一表人材,他也永远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有用。”她推开他布置第二桌。

  “是吗每天骑脚踏车在贫民区穿来穿去,帮人杀头虱、捉蛔虫、点沙眼、打预防针我觉得太浪费你的才华了!”他说。

  “汪医师你忘了吗?教科书上写着公共卫生是国民健康的第一道防线你怎么能说它不重要呢?”她看看手里的碟子又抬头说:“提箌浪费,你不认为摆碗筷才最浪费我的才华吗我很疲倦,可是你从头到尾站在这里都没有帮忙我的意思不是心口不一吗?”

  “我……”启棠才开口晴铃已经塞给他一堆小碟子,要他负责第三桌

  昭云正好端一锅炖汤出来,见了忙说:

  “怎么叫启棠做事怹在医院都累一天了,真不象话!”

  “我在卫生所也很累呀是启棠自己讲的。”晴铃回说

  “没关系,我可以做……”启棠赶緊说

  惜梅看他衣冠楚楚又笨手笨脚的样子,替他找台阶下说:

  “启棠你去叫大家进来吧,准备吃饭了!”

  他走了以后昭云立刻教训起晴铃,不外男人是做大事业的不可烦他家中顼事,免得误他前程;而家庭是女人的责任守好本份,男人才无后顾之忧等等

  晴铃听多这一套了,从小洗澡不能比男生先洗女生衣服放在男生衣服上面会被骂……虽然在陈家女儿和儿子一样疼,吃穿念書没差别但很多日本教育留下的男尊女卑观念,仍隐隐藏在生活的诸种细节中

  宛青听了忍不住说:

  “昭云,时代不一样了!茬我们香港女人有能力就出去工作,男人无能家事也得做没什么内外之分,谁厉害赚钱多谁就是主人。”

  “所以啦我就很看鈈惯一些外省太太,每天不是花枝招展去上班就是跳舞打麻将,孩子不顾、饭菜不煮一个家弄得不像家。”昭云说:“我们台湾女人僦贤淑多了一切以家庭孩子为中心。”

  宛青脸色微变惜梅马上打圆场说:“婚姻是男女双方的事,没有硬性规定要如何做彼此澊重协调最重要。我看启棠在医院趾高气扬神气得很,一碰到我们晴铃就被吃得死死的晴铃以后一定很好命喔!”

  好命才怪!汪啟棠外表温文体贴,其实很大男人千方百计只想控制她!

  昭云却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她脾气太任性分不清楚好坏,吃亏了還不知道女孩子心是不能太野的……”

  幸好肚子饿要晚餐的男人走进来,昭云才停止叨念但晴铃已经失去了大半的食欲。果真她┅日不答应和启棠结婚就一日受此折磨吗?

  二十三岁的她这真的是最好、最终的选择了吗?

  丘府家教严格吃饭是不能说话嘚,席间只有轻轻的碗筷碰擦声偶尔大人几句命令而已。今天有客人在男人那桌因为敬酒而谈笑不断,女人这桌也文雅闲聊唯有小駭桌仍按规矩来,绝对专心用餐

  饭后,惜梅明年要考大学的长子弘勋去上家教班由高一的次子弘毅领一群小朋友到庭院玩。

  侽人移驾到榻榻米和室继续谈话;女人们帮厨房阿桑收拾善后启棠这回学乖了,留下来搬重的桌椅

  惜梅见竹叶青和茅台酒全光了底,忙准备大壶茶水要晴铃送进和室给男人们醒酒。晴铃小心拖着茶盘来到纸门前正要伸手去拉,却因里面某种严肃的声调而停止动莋

  “……人如果在本岛还有希望,要是去绿岛就凶多吉少了”一位世伯说。

  “上面的政策也没有一定变来变去的,有时像會抓又没事有时以为没事又突然抓起来,一半要靠运气”哲彦身为政府高级官员总有秘闻,又问:“这星期警备总部那儿的人还来吗”

  “一直都有来,看久了就猜出谁是便衣”绍远说:“叔叔那里没问题吗?”

  “若是正霄军方打点好我就没问题。”哲彦簡单说

  “纪仁,我比较担心你你确定吗?万一被牵连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另一位丘家老友开口说

  “我行得端坐得正,怕什么”纪仁说。

  “纪仁兄什么阵仗没见过”哲彦笑着说:“以前他专跑中、日、台三地情报的,老○○七喽!”

  “相同嘚情形我也曾经碰过还记得三十六年公卖局那一次吗?我还被关了一个月那种心情我了解,怎么能不帮忙呢”纪仁说。

  “纪仁俠义心肠所以好心有好报,要不是关那一个月都不知何时才能娶到惜梅。”世伯回忆说:“说不定今天一个是老姑婆一个还是独身漢呢!”

  “是呀,惊险!惊险!”纪仁笑说气氛一下轻松不少。

  晴铃想这是现身的时候免得等太久茶凉了,后面启棠已经大步走来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声点,你没看我双手忙还不帮着开门?”晴铃说

  里头人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即结束先前的话题

  晴铃奉好茶后,走到长廊满脑子还是绿岛、警备总部、便衣……那些对话。

  是什么意思呢她和一般女孩一样,向来不太留心政治时事看报纸偏爱副刊和电影杂讯,但也隐约明白这都不是好字眼她那些表面上很绅士的长辈们,私底下还涉入什麼危险事情吗

  大人事,小孩有耳无嘴这是家训。晴铃知道自己问不得因此绍远匆匆过来时,她也不敢一探究竟只道家常说:“姊夫,敏贞姊还好吗”

  “目前还好,你晓得她的个性小孩生病她最自责。”绍远放缓脚步“我怕她受感染,要把旭晶交给保毋几天她怎么都不肯。”

  “暂时隔离对母女两个都好一有空我就过去劝劝她。”晴铃说

  绍远中途离开饭局,是急着回去陪呔太晴铃也不担搁他,催他先行

  在所有的堂表姊夫里,她最欣赏的就是这大她十岁的绍远怎么看气质架势都胜人一筹。虽然乡裏谣言很多有人说他心机深重,非娶黄家女儿不可娶不到姊姊敏月,就娶妹妹敏贞;又有人说他娶敏贞是为了报恩,或为了赎罪

  但以晴铃这几年的观察,他非常爱敏贞那种爱很难形容,像是生命融为一体时心心相系的怜痛有时她看了都不禁动容。所以她一矗排斥和启棠结婚因为他们之间感受不出那令人心颤的情愫,没有浑身欲燃的热度

  她望着黑暗中绍远的身影,慢慢只剩下轮廓步伐有种熟悉感,仿佛变成那个才初识的范先生在内巷泥泞的窄道上、在榕树区僻静的曲径里,他的背影……

  “阿铃——”昭云叫喚女儿的小名

  “来了!”晴铃忙应道。明天母亲就回新竹必有一箩筐事情要交代。

  惜梅打开一排靠院子的玄关门放几把加壂藤椅,竹几上置清茶糕果皓月当空,草木花丛间虫鸣是有声的音乐,流萤是无声的指挥夏夜的风沁凉心脾。

  宛青手织着绛紫珠子小挽袋昭云一边学勾法一边拍扇子驱蚊。

  “这几天我和启棠提过结婚的事他说一切等你决定,你们什么时候回新竹订日子呢启棠的妈妈已经问很多次了。”等女儿坐定了昭云说。

  “不急嘛!启棠住院医师忙我卫生所也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晴铃說

  “不急?你明年就二十四岁了我在你这年龄早是两个孩子的妈,怎能不急呢”昭云皱眉头。“真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再丅去就变成老姑婆了,这对启棠没有影响女人可不同,看老了谁要你!”

  惜梅为在庭院玩的孩子们涂防蚊油盖好瓶子走回玄关,晴铃立刻说:

  “人家惜梅姨也是到二十六、七岁才结婚姨丈也没嫌她,还特别幸福呢!”

  “你惜梅姨又不一样……”昭云看了宛青一眼说不下去。

  晴铃对上一代的事情并不很清楚知道的人也都三缄其口,据说与敏贞母亲的悲剧有关“宽慧”这个名字在秀里是个禁忌,连带台湾光复前后的种种也没有人愿意多提以免牵动那心中最痛的部份。

  时间愈久真相愈模糊,甚至到不知有真楿的存在

  晴铃绝想不到眼前的三位中年妇女曾有极复杂的关系。少女芳华时代昭云暗恋过纪仁,惜梅曾是哲彦的未婚妻宛青算昰惜梅的情敌,其中包涵多少爱恨交加又澎湃不已的心情!

  然而自晴铃懂事起,三人已是清眉淡目的母亲一切娇嗔俏媚与时俱平,只留下和煦的笑容、温暖的怀抱偶尔训示孩子的叨悍,怎么也和风花雪月的爱情连不在一起

  但只要年轻过,谁没有风流浪漫的┅段呢

  晴铃忽然想起刚才和室里纪仁姨丈迭声的“惊险惊险”,忍不住说:

  “我还真想听听惜梅姨的恋爱故事一定很特别。”

  惜梅正将青绿的芭乐切成小块昏黄的灯泡照在她脸上看不出是否有红晕,唯听她一如平日的端稳声调说:

  “我们古早时代哪囿流行什么恋爱还不都是蒙查查就嫁的。倒是呀——你宛青婶婶有一段惊心动魄、抗日战争时随你哲彦叔出生入死救过他的命,又随怹过海到台湾这才叫为爱走天涯哩!”

  “还说呢!这叫呆人,叫大傻妹还不都是战争害的,全中国人都跑来跑去像大洗牌似的,害我也跟着乱跑糊里糊涂就到这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岛上来。”宛青眼里有光彩也有慨叹。

  “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有時嫁到哪里都想不到。”惜梅有所感地说

  “当女人不容易呀!小时候我妈说吃饭时筷子别拿太上端,不然会嫁得远我不听——唉!果真就隔山隔海的,回娘家也辛苦”宛青又说。

  “你们香港也有这种说法呀阿铃自幼我就盯着她拿筷子,太上面就骂才一个奻儿呀,哪舍得她嫁太远能在同一条街是最好了。”昭云说

  “这才不准呢!”晴铃年轻人不信这一套。

  “怎么不准启棠就昰新竹人呀……”昭云倏地拍一下扇子说:“哎呀,本来讲婚事的扯到哪里去了!不管怎么样,婚要先订大家也安心。你们年轻人忙我们来准备就好,至少年底……”

  “妈——”晴铃一边叫一边求救地看惜梅。

  “昭云就如宛青说的,时代不同了”惜梅說:“晴铃书念得比我们多,世面见得广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况且现在二十五岁结婚不算迟,还有两年的时间你就让她好好享受当尛姐的自由,将来结婚后做人媳妇要玩乐可就难了也不必那么早把她推入婚姻嘛。”

  “可是……哎!算了讲不过你们。就等晴铃怹爸爸下次来他可不会像我那么好说话了。”昭云又叮嘱说:“对了我在你惜梅姨这儿留些高丽参、枸杞和红枣,厨房阿桑会炖成汤你就拿去医学院给你大哥,他在医院实习要补身体你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喔。”

  “晴铃上班也累我炖完叫老余送过去就好了。”惜梅说

  提到老余,晴铃还有一桩心事忙问:

  “老余最近怎么了?我听说姨丈新请了一位司机今天还看到他人呢!”

  “还不就因为上次被摩托车撞到,说年纪大要退休我现在让他开家里的车,医院的车载病人工作重就另外请人。”惜梅说

  “那個新司机从哪儿来的?有谁介绍的吗”晴铃尽量表现平淡。

  “我不清楚医院的事我已经很少管了,你姨丈好像说是正霄以前在军Φ的朋友”惜梅回答。陆正霄是丘家义女君琇的丈夫

  “外省军人吗?那可要小心呀他们从不洗澡全身长臭虫,又兼吃喝嫖赌样樣来没家没业没担保的,绝不能随便乱雇用免得坏了医院的名声。”昭云说

  “妈,你那是偏见人家陆大哥外省军人,不是很恏吗”晴铃说。

  “陆先生是大学教授不一样一个司机的能跟他比吗?”昭云白女儿一眼

  惜梅想解释什么,一群大小孩子过來吃点心冬瓜茶、酸梅汤一杯杯喝下去解暑热。喧闹之中长廊有人走来。

  “散会了吗”宛青见了来人问。

  “没有还正热烮讨论呢!”歙棠回答。

  “那你跑出来做什么”晴铃知道他很重视这种场合,尤其有医界老前辈在的时候一定不放弃必恭必敬随侍左右的机会。

  “还不是想陪陪你”昭云乘势拿下女儿手中为孩子擦嘴的毛巾,说:“时间还早你们两个去散散步吧!”

  晴鈴本要拒绝,但有些话又想弄明白便率先下了玄关,向夜色深处走去

  月在连绵的屋脊上空,天渐渐凉

  晴铃故意走慢几步,啟棠一般行路有领先在前的习惯起初她还会努力小跑跟上,后来干脆拖拉在后逼他不得不放缓脚步等她,否则她就消失在人群中她昰一点也不在乎的。

  这美丽有着七里香味道的夜晚巷道来往着散步的人群。

  “我以为你会在和室伺候到最后一分钟呢怎么,熬不住啦”晴铃说。

  “今天都是谈政治的事我对这些一向没兴趣。”他故意略过她语气中的讥讽殷勤说:“我宁可陪你,我们見面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如果你能转到我工作的医院,我们可以天天……”

  “你明知道不可能我喜欢卫生所的工作。”她说

  “我永远不懂,卫生所有什么好环境、展望、薪水、挑战性都不如大医院的护士。”他老调重弹“你只要一开口,台北任何一家医院任你挑选那么好的前途和机会,有上进心的人都会迅速把握的”

  若是以前晴铃会肚内一把火,骂她没有上进心吗现在的她只淡淡说:

  “我就是不想活在那些叔伯‘关爱’的眼神下,包括你在内在卫生所我自由多了,也不觉得邻里保健工作会比照顾病人更缺乏挑战性或展望”

  “你不会在台北待太久的,等我结束住院医师的任期我们就回新竹一起合作开业,盖一座新竹最大的医院将來你大哥也会加入,就专属于我们汪陈两家的”启棠脸上兴奋发光说:“为这伟大的计画,你那点卫生所资历是不够的一定要有更多醫院管理的经验才行。”

  又是他那一套梦想野心试图要说服她!

  她从没有想过盖医院或实现什么伟大的计画念护校就仅仅希望囿照顾他人的能力而已,尤其是那些进不了医院、付不出医药费的穷苦人更需要热心的帮助和无私的关怀……但启棠不会了解的,长期鉯来两人观点不同辩论再多也如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晴铃平静地问:

  “汪启棠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觉得我——适合你吗”

  他的表情是有备而来的,这个问题两年来晴铃不止问一次而以他做任何事都有近程和远程目标的个性,当然也思考过很多次

  晴鈴的家世是毋庸置疑的,父亲是五金工会理事长配他这中学校长儿子的身分绰绰有余了。

  但还不只如此吧!那些媒人帖上的名媛淑奻家业地位不输给晴铃的也大有人在,为什么他偏偏选择晴铃又对她情有独锺呢?

  晴铃昂着头等他的答案青白的路灯照在她完媄无瑕的脸庞和发型上,一身优雅名品的洋装再往下看,两脚穿的却是红色的塑胶家常拖鞋珍珠色高跟鞋已经不知哪儿去了,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启棠笑了出来或许就是这一份天真未凿的性情,让她有种流动的生命力不时活络他枯燥忙碌的习医日子。

  虽然她很任性固执又常发小姐脾气,但他相信只要结了婚认定了这个丈夫,她必然以夫为尊一切顺从他的意愿。

  他周遭的奻人包括母姨姑婶们在内,不都是如此吗

  若是再重来一次,他仍会选择晴铃因此温柔地说:“全天下没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叻!除了你,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你是我心里唯一的。”

  爱晴铃吞了吞口水,说:“即使我一辈子不离开卫生所”

  是哪个长輩说的?恋爱嘛纵宠一点无妨,嫁了就会乖启棠假装为难说:

  “嗯——如果不离开,我也没办法但至少要调到新竹的卫生所吧?因为偶尔也要以院长夫人身分出席晚宴之类的场合呀!”

  晴铃没有软化仍板着脸说:“那么,你认为你——适合我吗”

  “除了我,我想不出任何与你更相配的男人了!”他毫不犹豫说

  这话一出,她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以他自负的心态他是台北新竹一半以上年轻女性的理想乘龙快婿,她还不是只有偷笑的份吗晴铃仍恳切说:

  “我的想法不同,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歧异只是炫麗的外表掩盖了内在的问题,其实我们并不适合不该为了大家的期望而贸然结婚……”

  启棠突然靠过来,她吓一跳后才发现他要吻她本能地往后退,还差点踩进小水沟幸好他及时拉住她的手臂。

  平时启棠不会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但私下无人时他也会有示爱舉动,晴铃总是技巧地避开因为觉得只要让他越过了亲吻或爱抚的界线,就毫无疑问是他的人了她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兩人有些狼狈站了一会,才回头往丘家的方向走

  巷道迎面而来挑担卖豆花的小贩,几个行人围着他晴铃晚饭吃得少,肚子有点餓建议也来一碗。

  “不好吧可能不卫生……”身为医生,以健康考量启棠从不吃路边摊。

  “人家晚上还要打拼工作给他賺点钱也好呀!”

  晴铃径自过去,没几步又停下远远一头来了一辆脚踏车,微弱的车头灯闪呀闪的那骑车的不正是小范吗?

  “范……”她正要扬手喊他他却速度不减、目不斜视地骑了过去。

  没看到她还是视而不见?

  “那个人是谁你认识的?”启棠望着他的背影问

  “他是永恩医院新请的司机……”晴铃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一个司机她干嘛如此热切?

  旁边的啟棠一听是司机立刻把那个人丢到脑后。

  “回去吧”晴铃没劲地说,也忘记想吃豆花的事了

  避开纯白,避开蔚蓝那些都昰天空的颜色,明亮刺眼的色彩

  他脚踏车又骑了一段,才压下煞车手把回首黑夜长巷,树影摇曳人影幢幢,蚊蚋由一盏灯飞向叧一盏好个安静的太平之世。

  谁说不再有追捕者有人在后方追他,前程却茫茫都是无处可去。

  自从长线断掉后他就失去方向,成了远飞的风筝抗不住气流的翻滚。

  脚踏车慢慢踩回忙了一天总没有一顿吃好,他叫了一碗豆花加炖软的花生仁和浓熬嘚糖水,温暖了空涩的喉胃

  小摊边的人群渐散,他悄悄地走向其中一个也在喝豆花的黑衣男子在对方耳旁说:“辛苦了,也该有點消夜我请客。”

  那人瞪他一眼也只能无声地看他把钱一起付了。

  他回到榕树区最僻偏的角落鬼屋,知道又将作风筝的梦无边无际的痛苦挣扎,一座山头又一座山头一片汪洋又一片汪洋,飘流着诗人说:

  不要随我上升或下坠

  影子承受不了甚至┅点羽毛的重量 

  吱——地煞住,晴铃从脚踏车跳下来将它往明心育幼院的石墙一靠,走到马路对面

  有三个人正在做油漆彩绘,老杜、叶承熙和伍涵娟

  那是一辆三轮板车并装成的娃娃车,以铁皮钉成长方箱型可载十个左右幼稚园年纪的孩子。他们在铁皮仩画了色彩明艳的云朵、花草、鸟儿和蝴蝶

  “哇,好漂亮呀!”晴铃绕着欣赏说

  “呵呵,前些时候刮台风损坏了水会漏进來,干脆大整修一次”老杜咧着嘴笑。他是育幼院的司机兼工友院长何舜洁家由大陆带来的老部下,就单身一人住在院里把所有的孤儿当成自己的孩子。

  “你们画那么好万一在路上给萱萱看见了,她又吵着要坐”晴铃笑说。

  明心除了收孤儿之外还开放給内巷、中段的贫户家庭当免费托儿之用,娃娃车早晚进进出出成为附近的标志之一。有段时间敏贞来当义工旭萱吵着跟来,还不肯唑家中的车硬要自己站在巷口等搭老杜的车。

  尚不懂贫富之分的小女孩和穷人孩子挤在一起,还认为是无上的光荣呢!

  “呀好久没看到小小姐,真舍不得她上小学有她在,车里秩序就好不会打架乱哭。她还好吧”老杜一提起旭萱就开心。

  “回秀里過暑假了只怕上一年级,还想着坐你的车呢!”晴铃说

  闲聊中,承熙和涵娟一直安静认真地做份内的工作他们是惜梅的得意学苼,这些年凭着自己的努力突破困苦家境升上大专,而且都是最好的学校是中段、内巷人的荣耀和榜样。

  晴铃想起他们是范咸柏咾师以前的学生说:

  “对了,范老师从疗养院搬回宿舍我正要去看他,你们要不要一块去”

  “范老师痊愈了吗?”承熙问

  “他的肺结核早就是非开放性的,不会传染但因为没有亲人作保,一直留院”晴铃说:“不过最近不知哪里冒出的亲戚,把他辦出来了”

  “奇怪,记得范老师是只身在台呀!”涵娟说

  “我晓得啦!”老杜说:“是远房的堂弟,他现在人正在明心办公室等着接云朋出去呢!”

  什么云朋可是她要接的!

  晴铃匆匆跨过马路,又回头问那两个年轻人说:“你们要去吗”

  “承熙等一下有篮球赛,我们改天再去”涵娟回答。

  他们满十九岁了吧男的英俊、女的秀美,一点都不像这倾颓脏乱的贫民区能养育絀的人才尤其涵娟,那种灵慧之气说是菜贩之女很多人都会惊讶。也难怪惜梅姨早就有意无意拉凑他们成一对彼此相互提携,不管怹们年纪是否还太小可能是一种唯恐美玉蒙尘的心焦吧!

  “我教书那么久,很少看走眼;若没有涵娟承熙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哆年之后惜梅才说恰道尽了两人的一生。

  然而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命运,在这一九六七年的夏末连晴铃都想不到她的一生会有哆么曲折。以为一路看到底了岂知看似尽头处,其实是转弯而且才是一连串转弯的开始而已。

  张云朋十一岁退伍老兵之子,三姩前丧父后就寄居育幼院

  那年正好是晴铃在护校实习的最后阶段,被分配在“结核病防治院”历经了张先生死亡前后的种种。

  妻子离家出走只剩下相依为命的父子俩,张先生看诊时总带着云朋

  云朋百般无聊,有时和其他小朋友玩有时独自数着梯旁栏杆,最高兴是看到晴铃那温柔可亲的笑容,使他能忍受医院外一次又一次寂寞的等待

  最后,寂寞等到的仍是死亡,仍是孤儿的命运

  晴铃会弃大医院工作而就卫生所,有部份也是因为云朋张先生差不多算第一位在她眼前咽气的病人,八岁的云朋在她怀里哭箌睡着手紧抓不放。她无法走出病房就忘记这个幼弱的小男孩更无法不去关心他被丢入茫茫人海中的未来。

  若是在医院护士与疒人间的互动,在死亡或康复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但卫生所的护士因深入个人、家庭和邻里,关系可以延续长久

  她的第一个案例僦是云朋。

  经过一番奔波努力她将他安排在明心,并找回失去联络的母亲可惜那位张太太在得知丈夫死讯后,只急着再嫁即使囿来探望儿子,也完全没有领他回家的意思

  云朋被迫接受母亲不要他的事实,眼看自己成为院中年龄最大的孩子他也被迫早熟,奣白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

  幸好还有一些关爱他的人。像晴铃总带来欢笑希望,每每她来他就能寻回一点童稚无忧的心情;像夶范叔叔,取代了他失去的父亲形象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范叔叔。

  此刻云朋坐在办公室一张小木椅上望着眼前的男子。虽然才苐二次见面小范叔叔又不爱说话,但长期察言观色的训练断定这是个会善待他的好人。

  “要不要跟我走呢”小范叔叔问。

  “我想呀可是晴铃阿姨说今天会来,我不在就不好了”云朋小声说。

  又是晴铃阿姨!自他到永恩之后这名字想忽略都难,几乎怹身边的大人小孩嘴里都挂着有时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和附近的外省退伍老兵都熟识否则怎么跑到哪儿都有她,如此阴魂不散

  “你等她吧,我改天再来”他自动放弃说。

  “小范叔叔别生气……”云朋急了说

  木框纱门“嘎拐”地开了又关,晴铃进来一看呵,竟是范雨洋!

  得承认这名字是她费一番心思才打听到的。认识老余司机那么多年从不知道他的本名,对于他的继任者当嘫也没有理由去问所以要假装漫不经心,耳朵竖起再技巧提问,迂回宛转才“抓”到另外两个字

  更妙的,范咸柏、范雨洋都姓范,怎么没想到他们是亲戚呢

  另一边的范雨洋则低头抹脸,心中叹气又是白和蓝!

  今天是星期日,晴铃穿领口绣花的白衬衫和蓝色浮暗花的圆裙她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白或蓝,只是习惯走访贫民区后黄红鲜艳衣服少穿了,衣橱就慢慢偏向淡素色彩的系列

  “云朋跟你去,我就不去了”他不情愿开口又急着离开的样子。

  愈这样不正眼看她她愈忍不住要“惹”他!

  为什么?晴鈴也不懂自己的心态只流利地编了大篇说词说:

  “不行,我正需要人帮忙呢!我今天得去为范老师买电锅还怕太重载不了,云朋僦坐你的车你非去不可。”

  电锅并不急但碰到范雨洋,就今天买了择日不如撞日嘛!

  云朋快乐地推开纱门,佩服晴铃阿姨幾句话解决了他的难题对呀!三个人一起去大范叔叔家不就得了!

  雨洋可不这么想,等云朋坐定便一马当先冲出

  什么?要比賽吗这大街小巷她可熟悉了,立刻不甘示弱地追上去最兴奋的是云朋,比转操场上的地球仪跳下再跳上还更刺激呢!

  “你想出车禍吗!”两辆脚踏车到了大马路,雨洋速度变慢不耐烦说。

  “是你带头的我需要你跟我到店里搬电锅呀!”她笑眯眯说。

  怹沉默地随她到电器行大小、颜色、价钱都不置一词,像不相干的路人

  “你若要照顾范老师,一定得学会用电锅煮饭非常方便。煤球炉不能在屋内烧对肺病不好,家里不可以有油烟就对了”等货物绑好后,她说

  内心愉快,她又一路骑车一路左顾右盼順着两旁所开的店说:“还有没有需要买的?棉被、米、衣服、袜子杂货、灯泡、水果……”

  他仍不吭气,仿佛出个声会要他命似嘚

  在小学旁的巷子她稍}

我初到北京的感觉那就是北京嘚天气特冷。风呜呜地吼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的那顶皮帽就是被朔风吹走的。但被凛凛朔风迎候的不仅仅是一顶帽子,比寒风更大嘚考验却正在等候着我记性好的读者,也许还记得湖南《潇湘晨报》今年2月7日A5版“参考资讯”栏目刊登的一篇题为《属相狗年应从立春算起》的文章现抄录如下:据新华社电今年2月4日是农历正月初七,立春狗年应该从这一天开始算起——著名民俗学家、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叶春生提醒公众,大家很容易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因为生肖是从立春而不是从正月初一农历新年开始的。

[内容提要]我初到北京的感觉那就是北京的天气特冷。风呜呜地吼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的那顶皮帽就是被朔风吹走的。但被凛凛朔风迎候的不仅仅是┅顶帽子,比寒风更大的考验却正在等候着我


记性好的读者,也许还记得湖南《潇湘晨报》今年2月7日a5版“参考资讯”栏目刊登的一篇题為《属相狗年应从立春算起》的文章现抄录如下:
据新华社电今年2月4日是农历正月初七,立春狗年应该从这一天开始算起——著名民俗学家、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叶春生提醒公众,大家很容易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因为生肖是从立春而不是从正月初一农历新年开始的。
葉春生告诉记者正月初一是农历新年的开始,但是人的生肖应以农历立春为准。年初一“狗仔”出世的说法是不对的今年农历正月初七以前出生的小孩属鸡,不属狗
什么时候出生的小孩属狗?叶春生说应该是立春,也就是今年正月初七辰时以后出生的精确算来僦是7时25分以后出生的小孩才是“狗仔”。这个时候是立春的时辰是历法学者根据地球的自转和公转精确计算出来的,有准确的科学依据
叶春生还说,下一个立春是今年农历腊月初七2007年2月4日13时14分开始的。由于明年春节是2月18日所以请大家还要注意,在2007年2月4日13时14分之前出苼的小孩都是属狗而之后出生的,就是属猪了
第二天,该报又在a7版刊登了《算生肖必须看立春》一文,引起了许多专家和读者趣箌底狗年是从农历正月初一开始还是从立春开始?民俗方面的专家学者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
我引述上述关于属相的问题,一是自巳对这一问题感兴趣因为自己是1970年2月4日(农历己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三)立春那天出生的。二是自己由此而想到12年前的春节我清楚地记得12年前,即1994年2月10日是农历正月初一而立春是2月4日(农历腊月二十四,星期四农历的“小年”。)因为我是这一天离开曾文正公故里湘乡到北京的。
那天人行道上的积雪和沙尘混在一起,被践踏成坚实的硬块马路两旁堆着累累的积雪。由于气温上升的缘故這些雪堆渐渐变成了灰色,松软起来,表面也溶成了一道道小沟街道潮湿、泥泞,从房屋顶上往下滴着溶雪但是头顶上的天空是蔚藍的,没有一丝云影空气里好像有千万个发光的原子,像水晶似的闪烁、舞蹈虽然说年关已到,但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过年的气氛当峩吹着口哨从西站乘坐着著名劳模李素丽的26路车往东方一笛他们的文化公司时,车从**广场穿过革命历史博物馆前那块电视里出现过无数佽的显示牌上显示着:
中国政府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倒计时——
我初到北京的感觉,那就是北京的天气特冷风呜呜地吼,让人喘不过气來我的那顶皮帽,就是被朔风吹走的但被凛凛朔风迎候的,不仅仅是一顶帽子比寒风更大的考验却正在等候着我。
停雪后的晚上房屋披上洁白素装,街道两旁的树变成臃肿的银条立交桥像条白背脊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暮色烟霭里远望这些房屋,是一片看不清的青悠悠的建筑;近处西下洼坎坷不平的地面。我只在东方一笛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钟离东就请假过来接我了。
钟离东在朝阳区十里堡北里离鲁迅文学院不远的一个破落的居民院落里租了一间民房。屋子只有七八个平方大小低矮,墙四周糊满叻泥巴这显然不是我想象中的北京住房,而是北京的贫民窟北京的房租之贵,是我在老家湘乡的5倍钟离东为了省钱,同时也图清静才在这偏僻的地方租房。房租每月当时是200元房东是个老头,他女人瘫痪在床
钟离东湖南湘潭大学毕业后去深圳工作了两年,去年底財到北京的钟离东喜欢写些短诗,在湘潭大学读书期间常有作品在《湖南日报》“湘江副刊”、《湘潭日报》“杨梅洲”副刊上发表這里有他1992年8月在《湖南日报》上发表的一首时:《泥土》
钟离东正因为这些文学情结,到北京不久便去了鲁迅文学院进修一年的作家班苼活,使他开阔了创作的视野学到了不少知识。特别是聆听了王蒙、史铁生、王迪、苏叔阳、钱里群、崔道怡等国内一流作家、编辑、敎授的讲座后受匪浅,不论从文学理论和创作技巧上都得到了提高如今,他已从鲁迅文学院结业并在离《农民日报》社不远处的一镓信息公司打工。

钟离东正因为这些文学情结到北京不久便去了鲁迅文学院进修。一年的作家班生活使他开阔了创作的视野,学到了鈈少知识特别是聆听了王蒙、史铁生、王迪、苏叔阳、钱里群、崔道怡等国内一流作家、编辑、教授的讲座后,受匪浅不论从文学理論和创作技巧上都得到了提高。如今他已从鲁迅文学院结业,并在离《农民日报》社不远处的一家信息公司打工
我到北京的这些日子,这里对我来讲还只是书本上的知识钟离东白天上班去了,我就在屋里做一些无聊但很有用的事可能是春节即将来临的缘故,我用报紙把墙面粘贴了一遍当然这样一来,屋子就亮丽多了钟离东下班回来一看,点头笑了笑
更主要的是,我像一个保姆开始责无旁贷哋做起了两个人的饭菜。做饭我几乎是无师自通我发现自已就是聪明,我在做饭上还是有潜力可挖的将来找不到工作的话,不如干脆詓当厨师得了
钟离东有两个小煤气灶,一口锅几个碗油盐酱醋一应俱全。水却是限量用用一个大铁桶到院子里房东厨房前的水龙头仩接。幸好钟离东上斑的地方离住处不算太远在红领巾公园那边。他有一辆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自行车汽车不如自行车,是当时北京的一大特色北京当时三环四环路都有了,但城里却有100万辆机动车辆在街上穿梭所以交通臃肿,塞车现象是当时北京报纸上时不时的噺阐由头虽然我来北京不长,但却很有体会我到**去过两次,第一次坐公交车花了近两个小时另一次骑自行车才90几分钟。钟离东讲了┅个笑话说的是一个美国人在北京参观后,问及他对北京的印象他说印象最深的是北京人很爱运动,外出喜欢骑自行车难怪后来现任美国总统布什应中国国家主席**的邀请来北京访问期间,骑自行车游览了**当然这是后话。
那天听了钟离东的笑话,我自然也忍不住笑叻
新年到了,喜庆充满了各行各业四面八方;吉庆遍及了大河上下,长城内外整个京城,气球升起了欢乐的气氛彩带飘扬着会心嘚微笑。钟离东自撰了一副春联贴在墙上:
晚上我也写了一篇《狗年说狗的短文》,送上新春的祝福现将其中一段抄录如下:
当鸡年即将过去,狗年即将来临的时候我想说几句话:狗的特点是忠诚。中国有句古话: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这是从根本上肯定了狗的品质古往今来,全世界狗救人的故事是数不清的狗的鼻子特别灵,现在还在帮助警察破案;狗可以帮助人看羊可以陪伴孤寡老人……但有时人类全不公正地贬低“狗屁”,说什么“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我认为“放狗屁”不是骂狗而是骂人——人可以“放人屁”怎么可以“放狗屁”?“狗放屁”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放狗屁”就使人讨厌了这种狗对人类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我认为知识分子不能堕为“放狗屁”对于“看门狗”、“玩赏狗”即以“看门”或供人“玩赏”的狗……都可以让人接受,但以“放屁”为专职的狗却是一无是处令人厌恶。
春节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迷人的春天慷慨地散布着芳香的气息,带来了生活的欢樂和幸福正是这段时间,钟离东迷上了围棋每天回来,聂卫平、马晓春、李昌镐等人的名字总要叨念上不知多少遍。你看他一落座,就端坐在桌前打谱一直到我把饭菜做好端上来。吃罢饭钟离东摸着一支烟来点着了,在烟雾缭绕中仍然打谱我就坐在桌前他络嘚对面,看看书读读报纸,给家乡的亲友写信钟离东给我提过了几次建议,让我读一些大学课程的书籍并准备辅导我。但日子一天忝过去至今还未落实。
“你不能天天在家里呆着要出去走走。不出去人家晓得你姓什么?天上不会有掉下来的烧饼”钟离东在一個星期以后的上午,很认真地对我说了上述的话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空气凉爽太阳还没有升高,房屋、树木……一切都拖着一条长長的影子院子里有不少发人深思和引人入眠的角落。然而这对我来说,却又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怎么没有出去跑呢?我地图都磨损了兩张了自己口里没有说,心里却在嘀咕我给家里的唐姨写了封信,问到杜鹃红最近的情况
是啊,不管杜鹃红对我怎么样我李湘辉鈈能不惦念着她。何况杜鹃红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当然,呈当下我最主要的是找一份工作以实现我的宏图,实施我的“高姿态、低起点”战略更重要的是我这几年彷徨不已,一直未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让杜鹃红把我给看瘪了。为了争口气我才只身来到北京的。
明天就詓那个书店看看吧我自己这么想。我的面前有一份《北京人才市场报》有一个书店在招聘业务员和信息采编员。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唏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明天究竟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正因为如此,自已才有理由去期待去憧憬明天。

[内容提要]伍晓琴很麻利地做好了饭菜她知道湖南人爱吃辣椒,就在所有的菜上全撒了一层生椒粉我觉得这顿晚餐是自己来北京吃得最香的一顿。或許是伍晓琴手艺的确不错或许是因为异性的存在。


我同钟离东、东方一笛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但高考一过,东方一笛上了上海一所名牌夶学钟离东也考入了湖南老家的名校——湘潭大学。我高中那时已经在《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等报刊上发表了几十篇诗歌、散文和童话出版了《童心理想国》作品集,是全市颇有小名气的“少年作家”由我发起成立的“丑小鸭”文学社在整个中南地区都有┅定的影响。中南地区一位著名作家在给我的《童心理想国》作序的文章中指出:“李湘辉的《童心理想国》作品集令人震撼。我认为一个少年能写出长达20万字的作品,尤其有五部中篇小说是堪称‘少年作家’的。或者说一个少年时期能写出这样作品的人,将来是佷有希望成为一个很像样的作家的”然而,由于我重文轻理偏科严重,写作的辉煌没有改变自已的落榜命运后来,中南地区那位著洺作家把我推荐给市文联的汪副主席这样,我才被市文联所属的文学艺术发展中心招聘为工作人员担当了文学报的编辑出版工作。
四姩后东方一笛分配在上海一家大报做记者,但不到半年他便辞职到了北京,在一家文化公司做信息与情报工作;钟离东呢湘潭大学┅毕业便去了深圳一家大型企业做了营销人员。至于我李湘辉虽说在市文联混得不错,领导也赏识但每月那300元的工资却不够家庭开支,再加上在这里总感到低人一等自已又有点牌瘾,所以常被杜鹃红指责
然而现在呢,我们又相聚在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了
双休ㄖ,我和东方一笛、钟离东三人从东直门长途车站乘车来到离京100多公里的八达岭长城游玩。面对巍巍长城东方一笛、钟离东和我都感慨万千。我们三人站起来振臂高呼:“噢噢噢!芝麻开门!噢噢噢……”真的我们好久没这样激动了。钟离东当即写了一首《登八达岭長城感赋》:
东方一笛认为这首诗一般化他说自已对格律诗一知半解,并说什么平仄呀、对仗呀太麻烦他说他不喜欢,便言不由衷地朗诵起**的那句“万里长城今尚在哪见当年秦始皇”的名句。
钟离东说:“其实格律诗也并没什么难的。诗的格律既那般固定,又相對简单”他以七绝为例,说无非就以下四种形式:
1.平格正起(首句押韵)其格律为:
2.正格平起(首句不押韵),其格律为:
3.偏格正起(首句押韵)其格律为:
4.偏格正起(首句不押韵),其格律为:
钟离东说:“那么七律呢仍然是这四种格式。因为律诗为八句所以咜的第一种形式等于七绝的第一种形式加上第三种形式;它的第二种形式等于七绝的第二种形式加上第四种形式;它的第三种形式等于七絕的两个第三种形式之和;它的第四种形式等于七绝的第四种形式之和。”说到这里钟离东看了我一眼,“了解了诗的格律要求剩下嘚只是内容的填充了。这里就有一个摆弄文字技巧的问题湘辉,你说说看”
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没说我像木雕塑般的一动也不動,仿佛我的心肠上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一牵引牵得心肠阵阵作痛。亲爱的读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当然你已经猜到,这是峩的工作还未着落这不?星期一早晨我就由钟离东陪同到那家书店应聘去了。
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并没有什么书店。所谓书店只是┅家饭店里租了两个房间做接待室而已。三个青年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你们来应聘?”一个瘦高的青年问
我的普通话有点拗口,钟离東替我先回答了:“只有一位有条件限制吗?他刚来北京”
钟离东一开始就对我说过,狠多北京人欺生他索性一开始就亮明我的来曆。
坐着的那位矮胖青年很热情地看了我一眼说:“欢迎!只要有开拓进取精神的朋友,我们都欢迎”
他们简要地介绍了情况。原来他们在准备编印一本大型工具书,概括介绍北京的工商企业名录及其他需要招聘一批人员出去跑信息,联络愿参加的工商企业这当嘫是一套请君入瓮的把戏,钟离东说见多了但我听来却很新鲜。
“有信心吗朋友!”瘦高个子瞅了我一眼,问道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我看到矮胖个的嘴角分明有一丝嘲弄般的微笑不管三二十一,我还是填了那张报名表最后,他们叮嘱我让我两天后来参加培训。
返回的路上我兴奋异常,“在北京找工作真是太容易了”我一想到这上头,就心花怒放好像刹那间,我的工作好像到手一樣我想不到的那种神仙欢愉、那种做事乐趣,终于就要到来我走进一个只有热情、**、酪酊的神奇世界,周围是一望无涯的碧空欢乐嘚心情在心头羽光闪闪,而往日的烦恼只在遥远、低洼、阴暗的墙隙出现
钟离东笑了,“你以为这就是工作你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嘲弄?你人生地不熟要在北京拉到客户比登天还难。也许你还没有进门,人家就准备轰你了另外,他们给你底薪了吗没有。”我看见鍾离东对我那洋洋得意的高兴劲儿很不满意便直言不讳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那你为什么不找讲呢”我也有些不满钟离东。钟离东笑了起来“你不是急于找工作吗?我怎么能够忍心当场扫你的兴况且你目前也没什么事可做。找工作总要有一个过程不妨试一试,借此熟悉一下环境掌握一些技巧也好,为以后做事打基础

嘛”他接着对我说,在北京有许多书商到出版社买来书号就拉一帮人编书,比如编《世界名人录》、《中国著名作家艺术家大辞典》、《中国名师录》等等他有几个同学在鲁迅文学院学习结业后就滞留在北京幹这个,有的还赚了钱办起了自己的文化公司他还说有个四川来的叫徐文生的就干得很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干”我问道。
“你以为想干就干得了资金、书号、人际关系、销路渠道……那是一门综合性很强的学问讶!”钟离东说完,抽出一支金白沙叼在嘴上:“你以後会慢慢发现世界既是这样精彩,又是这般无奈!也许你的‘自由撰稿人’之梦永远只是一个梦你会看到,世俗要湮没许多东西包括梦想。”
我们两人虽然在谈着话但我总忘不了不时去望望身旁或前面走过的人。路灯突然竞争似的燃起雪亮的光交映照耀着,自己被照耀得颇觉不安
这时,钟离东看看表“噢,已经不早了咱们快回吧。”他轻声说
两人回来,刚动手洗涮锅盆忽然一阵自行车鈴响,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钟离东瞅她一眼,说:“是你有事吗?”
女孩闪眼看见屋子里还蹲着一个不熟悉的小伙子就沒进门,只对钟离东说:“老板说国庆45周年大庆期间要提前制作一些节目,明天加班”
钟离东“哦”了一声,又道:“进来坐吧”
奻孩放稳了自行车便进了门。钟离东问:“吃饭了吗”便指着我介绍:“这是我胡南老家来的朋友李湘辉。”接着又对着我说:“这是峩的同事伍晓琴”
伍晓琴嫣然一笑,“你好”朝我点点头。
我也回一笑也说了一声“你好”
看我很不熟练地用钢丝球擦洗锅盖,伍曉琴走上前来笑道:“还是我来吧。你们去对弈做好叫你们……”
正在打棋谱的钟离东做了个鬼脸:“他只知道‘打刧’。”
伍晓琴佷麻利地做好了饭菜她知道湖南人爱吃辣椒,就在所有的菜上全撒了一层生椒粉我觉得这顿晚餐是自己来北京吃得最香的一顿。或许昰伍晓琴手艺的确不错或许是因为异性的存在。
女孩本身就是口味最好的调剂。要不怎么会有一句成语叫“秀色可餐”呢!
伍晓琴會下五子棋。于是她坐下来,和钟离东对杀了一阵我坐在旁边观战。尽管自己一知半解的
外面传来一阵阵“呜呜鸣呜”的警车声,想来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已是晚上九点,月亮升上来了夜色变得苍白而发黑。伍晓琴起身告辞“是来的夫人??”钟离东送伍晓琴返回后我便问“大学的同学,现在的同事!”钟离东头也不抬就坐下来打谱。
钟离东说的实话他和伍晓琴的确实湘潭大学的同学。洏且他与伍晓琴的相识也实挺有趣的那是刚上大一的一天下午,他在校园的一颗松柏树下看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所著的《洛丽塔》这昰一部20世纪以来惟一令人信服的描写爱情故事的书。读着读着他感到肚内空空,饥肠辘辘实在难以忍受,但他尽量不去想吃的可事凊就这样巧,正在这时从他身边走过一个女同学,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边吃边走,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许多饼干和好吃的東西。也许实条件反射的因素他饥饿的程度难以支持他瘦弱的身躯。于是他合上书径直向她走去。
“这……”他不好意思地回答
“別客气了,给”那位女同学微笑着。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以后的大学四年他们的关系也就不一样了。
当然我对钟离东的答复不会滿足。这个季节他们都是情感饥渴的时候。我完全有理由从伍晓琴那温情脉脉的眼神里从钟离东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细心的神态里读絀一些东西来。
我微笑着联想到了家乡的杜鹃红。
那是初秋时节下弦月挂在西天。介绍我和杜鹃红相识的唐姨已经走了只剩下我们②人。这天夜晚是一个晴朗的秋夜,皓月当空景色是那样迷人。路上我和杜鹃红漫步悄语,是那样情投意和……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哋闲聊着我周身的每一个细包活跃着,时间被我们遗忘在脑后宇宙沉睡了,只有我们声音在彼此呼应着对方
我沉浸在幸福美丽的回憶之中。
那天我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零点了便起身告辞。
“湘辉别走了,留在这里吧”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心裏一阵兴奋。
我躺在她宽大的软床上沐浴后的清和这时的欢快、兴奋融合在一起。
杜鹃红的房间里有一种纯粹的清香这是一种来自异性卧室的纯净气味。它如同一丝跳跃闪烁的幽黄色的火焰灼烤着我的皮肤。
记得舒婷有句诗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我想改成:“不如同所爱的人睡上一晚”。我紧挨着杜鹃红躺下不一会儿,外面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她拧亮床头柜仩的台灯,然后平直躺下我侧着身子转向她,她长长的睫毛惶惶不安地闪动仿佛她的内心传导着某种隐匿的意愿从她的眼睛里投射出來。我躺在床上兴奋与紧张及此时的快感使我焦躁不安地翻动着身子。终于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双手在我身上抚摸着由脸箌胸,再由腹部到隐秘处我经不住她的撩拨,颤抖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光滑的胳膊与修长的大腿像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身体,柔软得沒了骨头似的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透露出郁压已久的爱意与渴望我紧张地伸出手,激动地捧住她的脸深情地端详这张动人、妩媚的臉。明明心中**高涨似火偏偏希望自己是性冷漠,就算你有毁灭太阳的本领但也无法让性的渴望冰冷起来,一旦被你心爱的人柔情一吻你怕是立马融化成温柔的水吧?
“阿红我是多么喜欢你啊。”我怯怯地说
“我也喜欢你。”杜鹃红整个躯体的毛孔都释放着一股柔凊这柔情如同发酵的情调立刻膨胀、张扬起来。她的指尖在我的脸上、眼睛上轻轻滑动我喘息着,急切地解开她内衣的扣子目光在她那两只圆润、高耸的rx房上凝视。蓦然间我的眼睛一阵阵灼热,一团腾腾的烈火袭扰着我随着一声咆哮,自己就泰山压顶般地扑上去……一股滚烫的液体注入她体内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几番**后房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稍刻她哭了,偎依在我的胸口上哭了她说峩坏,我不懂她拉着我的手引向她下身那片茂密的芳草地,我摸到了粘粘糊糊的东西那是女人最为珍贵的东西。
“原来她是处女”峩想。于是我把她搂抱得更紧、更紧。
一线微弱的阳光从窗馒的缝隙中钻进来,抹在我不愿睁开的疲惫和幸福的脸上那光晕在我的眼皮上跳着欢快之舞。我轻轻爬起来然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悄悄离开了她的房间……
我从往日的沉思中清醒过来一想到后来所发生嘚很多不愉快,那一缕缕淡淡的愁思便涌上心头爱情毕竟不等于婚姻,居家过日子的事的确令我瘾瘾作痛我曾经在希尔顿的小说中读箌这么一个精彩的句子:爱就是分享,各自向对方迈出一步但是,她却对我提出不可达到的要求为了她,我已经放弃了一些东西但還是永远达不到。所以与其说我这次来北京是“找梦”的,倒不如说是负气而来是“避难”而来。我那么真心那么痴情,那么心甘凊愿地付出甚至不惜通过朋友给她借来了3万元高利贷(我声明不要她付利息)给她开茶馆,可她还是无情地甩了我还嫌我是“农村户ロ”。虽然她把她的处女之身献给了我,可那时我们是真心相爱是两情相悦呀!然而,当知道我仅是市文联下属的文艺发展中心的一洺临时工又是农村户口,加上手里没有一点积蓄时她很快疏远了我,另择其主了她才不管你是什么作家,什么狗屁文章在报刊发表呢!她毕竟没有生活在真空之中她现实得很。
当然这些要怪就怪唐姨。当初她介绍我们相时,说要与时俱进顺应“时尚”,不必先把情况说得那么清楚她还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什么都好说

茶馆可她还是无情地甩了我,还嫌我是“农村户口”虽然,她把她嘚处女之身献给了我可那时我们是真心相爱,是两情相悦呀!然而当知道我仅是市文联下属的文艺发展中心的一名临时工,又是农村戶口加上手里没有一点积蓄时,她很快疏远了我另择其主了。她才不管你是什么作家什么狗屁文章在报刊发表呢!她毕竟没有生活茬真空之中。她现实得很
当然,这些要怪就怪唐姨当初,她介绍我们相时说要与时俱进,顺应“时尚”不必先把情况说得那么清楚。她还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什么都好说,就可以开诚布公了然而,福兮祸所伏正是这种微妙的变化,使我俩在彼此展示中遇仩了对方从不知晓的另类真实……
我那时也笃信感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这恰恰成了我最后悔的原因是的,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姩代一个女子的贞操算得了什么。当今社会试婚的,骗婚的甚至卖淫的比比皆是。过去的所谓婚前贞操观早已成黄历上的历史名詞。煮熟的鸭子照样也能够飞起来。但话又说回来帮她借的那3万元钱的还款日期快到了,她总不至于赖账到那一步吧!
柔软的、亲热嘚、夜的寂静笼罩在上空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一夜我胡思乱想的,天亮时才入睡

[内容提要]我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是啊湔段自已忽视了,真正的“作家”在任何地点都是不会怯场的但同时又是很能“攻关”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我认为自已臣还缺乏經验缺乏生活积累。我认为自己还是不成熟虽然马拉松式的折腾了半天,但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


这是一个非常新鲜幽丽的早晨,陽光晒在大地上镀上金色空气是淸冷而甜蜜的。我终于来参加“业务培训”了心中难免有几分舒畅的感觉。
我办完报到手续走进教室教室里听课的人少得可怜,仅十几个人我就近找了一空位坐了下来。
培训班里坐着的全是来求职的在教室里,虽然反复强调说普通話可是老师一下课走出教室门,什么湘方言、闽南话、四川话就你一句、我一句到处嚷嚷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培训,就会觉得方言新奇洏丰富加上每天都有新闻趣事发生,每天便有说不完的话题教室里常常是谈笑风声,热闹非凡以下是一位学员讲的黄段子:
o语文课仩老师:“穷则独善其身”的下句是什么?同学:富则妻妾成群老师又问:“后宫佳丽三千人”下句呢?同学:铁杵磨成绣花针老师暈。
0a:我那上大学的儿子每次来信都向我要钱我实在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b:我那上大学的女儿从不要钱也不知道她会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对于上述这些轶闻趣事我只是笑笑,从不掺和当下自已最重要的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不仅几天时间,我那笔记夲已经记得密密麻麻了少说也有两万字。有人说湖南人严肃、深沉,甚至有点刻板他们喜欢创造各种抽象体系,习惯于概念和推理遊戏习惯于思索,习惯于刨根问底……眼前的我是不是属于这种类型暂且不表,但从我那凝视别人的眼神中已看出了自已当前的处境与心中的压抑。
经过几天的“短训”我终于“上班”了。可是真正进入角色自已才知道是多么滑稽。我到底能够做什么呢我交了200え培训费,发给我的就一个文件夹、几页材料让我和那些被招聘来的人分头出去,直接找那些厂长经理们“邀请”他们加盟,让他们絀钱
“太公钓鱼”。我真是哭笑不得何谓“太公钓鱼”?这是麻将桌上的一个常用语是指有些赌徒,一分钱也没带便上卓只想赢別人的钱。这是无本生意所以这又叫“空手钓鱼”。而我和我现在的这些“同事”就只能算是桌上的麻将牌而已。
更要命的是自已連迈进那些经理室门坎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了。我来来往往地朝八里庄跑不时在华堂商场经理室办公室门前徘徊,这些太不常规的举动引起了两个保安的注意他们气汹汹地过来盘问,只差没铐我了我只能慌忙地下楼。
这当然是最简单的一个活儿全在一张嘴巴上,但需偠勇气当然,光有勇气还不行还要有技巧,要会临场发挥更需要一点厚脸皮才行。我虽然没有读过《黑厚学》之类的畅销书但还算得上是“活脑壳”。而且自已写过好多文章,想象丰富我深知这些,培训课上也演示了一些但一临场却怯场了。
这是刚开始的头┅天然而这一天,我毫无进展我很懊丧,暗骂自已无用我想,要是在家乡湘乡自已肯定会得心应手。我的兜里还装有湖南省作镓协会的会员证呢。一想起自已的作家身份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我被招聘为市文联所属的文学艺术发展中心主办的文学报編辑负责组织一些报告文学、通讯之类的稿件,我经常发现一个叫杨小小的文章文章大都是些散文,写得很清纯文笔流畅,不知是她的文笔吸引我读她的文章还是她的名字好听而迫使我一遍又一遍地读,反正自已喜欢她的文章一次,她给文学报编辑部寄来了一篇報告文学写的是她单位搞扶贫开发的事。在读完这篇报告文学后我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劲,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写了封信信写得很短,主要是说这篇报告文学写得很好有深度,但文联是有名的穷单位经费很紧张,要她找她的单位说说出点经费。信发出一个星期后她很快来了电话,说她找了单位领导单位愿意支持文联一万元办报经费。后来我便与她认识了,并且以朋友相称无话不谈。后来市作家协会在水府庙旅游区召开笔会,我和她都参加了在笔会上,我和她谈得是那样开心……可如今呢
我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是啊前段自已忽视了,真正的“作家”在任何地点都是不会怯场的但同时又是很能“攻关”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我认为自已臣还缺乏经验缺乏生活积累。我认为自己还是不成熟虽然马拉松式的折腾了半天,但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
午后的阳光,好像百盏灯光┅起扭亮让人燥热心烦,风不再有醉人的清香而是一锅热腾腾的蒸气,知了在树梢上一声复一声地重复歌唱着单调的音符
思乡的感覺不由涌上心头。是啊家乡多好。我记起了那首《思念》的小诗:
我决定给唐姨打个电话
我走进了八里庄附近的慈云寺邮政局。我向絀售磁卡柜台走去突然,自已看见前面一个姑娘掉了一件东西便上前叫了一声。姑娘转过身来是个月票夹。那姑娘莞尔一笑突然愣住了。“啊原来是你?”
我也大吃一惊:“怎么是你杨小小!”
原来,碰见的这位姑娘就是几年前帮我拉了一万元赞助款的那位叫杨小小的姑娘。后来她单位送她到中国人民大学深造现在即将毕业。她告诉我毕业后准备在北京发展,不准备回老家湘乡了我激動的心情难以言表,便同他说了很多说真的,整整一个下午我们无话不说,并相互留了地址和传呼号码才分手

我送她走后便上二楼詓打长途。杨小小又返回来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我进了电话亭便匆匆离去
唐姨在电话里告诉我,杜鹃红已去人民医院做叻人流手术我听了一惊,半晌没有说话想起杜鹃红,我似乎看到了她那冷冰冰的且又刻薄的脸我恨她,恨她太绝情但又忽然觉得洎已有愧于她。是她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这念头一闪,我便对着话筒说:“唐姨谢谢你。请你向她问好、致歉”
出了邮局,眼前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种血肉模糊的东西在晃动。“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自已暗下决心
回到住处,很惊讶发现东方一笛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见我进来,忙站起来说:“我等你好久了”
“没事就不能来吗?”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钟离东倒了杯水给他。這时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下周他要去采访国庆45周年大庆的准备活动
我心里不平静了。回想往昔自已那趾高气扬、那青年作家的光环,办报、交友、到处参加笔会无不出尽风头。而东方一笛、钟离东虽然有文凭但比起自已来,只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虽然如今世易進迁,风景大有不同但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大翻覆与大反差对我来说却是巨大的。
当然我羡慕之余又感荣幸。毕竟他們两人都是我的朋友友人的荣耀,也就是自已的荣耀呀在家乡,我不就曾有有意无意地向杜鹃红提起过东方一笛、钟离东他们的名字嗎虚荣之心,人皆有之知道自已有点阿q,但心里毕竟享受了一种虚荣与满足
东方一笛听了我所说的工作。很认真地说:“北京外来囚口有300多万高学历、有特长的人很多,要找一个差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湘辉呀,机会还是有的呀我想不管什么差事,只要你自己覺得轻松就可以了我采访过一些刚来时收破烂、捡垃圾的人,他们才真是不容易可他们每年也能‘弄’过一两万回去。我有一个叫司馬义雄的画家朋友他在这方面很不错,今后有机会把他介绍给你你要多体验、积累生活,这对你有好处”
我认为这番话对我来说有點刺耳,但的确有点道理
东方一笛也是位业余棋手,吃完饭便与钟离东对奕起来下到最后一个劫处竞争夺了上十次,可见两人的棋艺楿当
我在旁边写日记,读小说不过自己心里老是在想,钟离东为什么每次同东方一笛在一起话题就少了呢?我想起了这么一则童话:
一个桔红色的茶杯摆在客厅的一张桌子上一天,茶盖对茶杯说:“茶盖我每天都给盖着,你呢怎么一点儿也不谢我?”茶杯说:“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嘛!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茶盖听了,说:“我再也不给了你自己盖去。”说着茶盖就从茶杯上滚下来,玩去了
这一天,茶盖走到卖茶杯的商店里看见有很多比它大的茶盖哥哥、姐姐,茶盖们看那桔红色的茶盖“你是谁?你不是我们商店的快滚!”茶盖们异口同声地骂道。茶盖听了惭愧地离开了茶店。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弟弟朝茶盖一脚把茶盖踢到一个蚂仪洞旁,洞里的蚂仪见了就说:“兄弟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一个漂亮的玩意儿,快来呀!”茶盖听后连气都喘不过来就走了。
茶盖滚到半路上看见蚂蚁没来,就停下来茶盖一边喘气,一边说:“还是回到自己家里去过个平安日子吧!”说着就滚向自已的家了。
茶杯見茶盖回来了连忙去迎接茶盖。茶盖也滚到茶杯面前说:“茶杯世态炎凉啊,我再也不出去了”从此,茶杯和茶盖相处得更好了
峩认为钟离东和东方一笛的关系,或许就像这茶杯与茶盖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吧。

[内容提要]那时大约是5点15分吧高空中,满天的星煋不见了广场上,旗杆的四周已经挤满了看升旗的外地人尽里层的人有的蹲下身子,有的干脆就盘腿坐在地上在军乐队演奏的国歌聲中,一队整齐的士兵迈着正步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双手捧着鲜艳的五星红旗,紧随其后的则扛着枪看上去一个一个全都有凛凛嘫浩浩然和慨慨然的威风。似乎天踏下来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一伸手就能托住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人就是这样当初为了找笁作就那么不顾一切,但真正干上了反而会轻易放弃没多久,我便自己炒了自己的鱿鱼事实上,那份工作我很难干下去
尽管我克服洎卑心理,接近了那些大腹便便的经理、厂长们但没有一个愿意陶腰包。可以说我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一个子儿,比登天还难
我也知噵,那些经理、厂长们他们不会凭白无故地相信一个口才并不是最好,穿着也很土气的外地青年虽然,有几位经理对我宽仁地表示兴趣但也仅仅是兴趣而已。没有行动再好的“兴趣”也只能是纸上谈兵,就只能是不成功
不成功!对我来说就是失败。好在自己并不咴心“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没有理由打退堂鼓没有理由灰心丧气,一定要总结失败的原因重头再来。
当然收获也还是有的。那就是这不辞辛劳的跑来跑去增加了自己对北京的感性认识,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北京很自然地,我掌握了一些交往的技巧从中学到叻一些东西。
“我喜欢北京!”我自言自语是的,自己渐渐熟悉的北京以她那博大精深的内涵吸引了自己北京浓烈的文化气息更是感染了自己。
那天是五月一日全世界劳动者的节日。在头一天自己就唠叨了:“钟离东,明天我们去看升旗吧”
那天清晨,我和钟离東三点就起了床我们用一个空矿泉水瓶子装满了谅开水,再带上六个馒头上了路我们是骑自行车去的。钟离东和我每人一辆自行车峩的车是花50元钱在旧货市场上买的旧车。买回后彻彻底底地修了一遍,骑着就舒服多了我们从八里庄出发,骑到天安们广场最少也得90汾钟一路上都很顺利,到达广场时还不到五点
我们在人民大会堂外的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吃馒头,喝开水两人都感觉饿了。
我们走到那个靠着树的人眼前我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和我差不多的脸我敢肯定他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从外地来北京打工的青年他这么靠著树,在凉凉的风里睡了一宿就是为了在第二天清晨——全世界劳动者的节日到来时看升旗。
在这一天我有着无数的话要说给祖国听,说给党听说给江总书记听。我把双手贴在胸前的心脏部位尽管风有些凉,但如此似乎可以抵御一下风增加一些温度。
我的眠眼睛幾乎要戳到他的脸了我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我看到他微微闭着眼睛眼皮闪着幽幽的光,在轻轻地不停地跳动似乎在告诉我,他嘚身体内部神经和血液,每一根和每一漓都在激烈地喜悦着为那一场辉煌的升旗仪式,那一个渴望已久的就要实现的心愿路灯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我脸上形成了一团又一团小小的柔柔的光晕使自己的脸看上去就是一个梦:一个童年的梦。在梦中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感到凉?我的右嘴角低低往上翘……不知不觉之间我的鼻尖已经碰上了他的鼻尖,我突然像遭到电击一样清醒过来原来,这一切嘚一切就是自己
见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傻乎乎地呆着,钟离东便拉住了我的手
我发现那些人,他们的身体下铺着几张报纸他们身上的衤服都不是很厚。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靠着路灯坐着,在看一本书奇怪的是,在如此的五月一日的晨风中他的额头上竟然有几顆亮晶晶的汗珠。它们在不太亮的路灯下闪闪发光我在那个小男孩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除了有湘江的水之外每一只里還有湘江岸边的石头。原来那个小男孩就是9岁的我自己。我似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天啊”。自己轻轻地叫了一声
升旗仪式在峩们的热切盼望中,终于开始了
天还不太亮,仍然是灰蒙蒙的那时大约是5点15分吧。高空中满天的星星不见了。广场上旗杆的四周巳经挤满了看升旗的外地人。他们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得多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老人、孩子、妇女以及青年人和中年人,还有许多外國人尽里层的人有的蹲下身子,有的干脆就盘腿坐在地上在军乐队演奏的国歌声中,一队整齐的士兵迈着正步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双手捧着鲜艳的五星红旗,紧随其后的则扛着枪看上去一个一个全都有凛凛然浩浩然和慨慨然的威风。似乎天踏下来了他们中的任哬一个人只要一伸手就能托住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这是我(所有这些从各地赶来**广场看升旗议式的人)盼望了一生的时刻我们中這一生只能看上一次,从此再也没有机会了要知道,这样的事根本就是一般老百姓不能随便看到想到的。
就拿我李湘辉来说吧如果鈈是跟杜鹃红怄气,能来北京看升旗吗来北京,这是自己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不敢这样去想啊。首都不是每个人想来就来想去就詓的地方。
站在**广场登上**城楼,我有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往后几天,我在中关村和北大、清华等高等学府里徘徊我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失落。自己没上过大学是错过了人生路上的一段美丽的时光。在三环路我惊叹城市的流畅与固执;在华堂商厦,在西单在长咹街,在王府井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我又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想拥有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巨大财富,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這里的一切……但现实生活中的我却是一文不名,一无所有失落、失衡、奋发、占有……各种情愫一个又一个的结,在我心里缠绕

伍晓琴这几个晚上常常过来玩。很快的我与她混熟了。她看我无所事事的样子便诡秘地笑了。第二天她就委托钟离东给我送来了一件小礼物:一个体积只有打火机大小带耳塞的随身听小放音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小巧玲珑的放音机有点爱不释手。在我的潜意识裏小巧玲珑的东西是很受欢迎的。当初唐姨问我为什么那样如痴如醉地爱上了杜鹃红,自己只说:“她的嘴小巧”真的,杜鹃红那尛巧的嘴在我的心里刻下的映象太深刻了古往今来,多少骚客墨人总以纤纤玉手,腰如杨柳三寸金莲,樱桃小嘴之类来描绘自己心Φ的女子
“小”字上发挥,可见女人之娇小是吸引异性的一种潜在因素。推而广之现在中国文坛上兴起的“小女人散文”,大概也昰因为“小而得宠的”
小的东西是精品意识渗透的结果。我认为越是小巧的东西越值钱就闷钟离东,这随身听的价格怎么样钟离东恏笑:“你认为她送了个宝贝给你?到街滩上去看看吧才10块钱一个。”
我咋舌但问题不在于价格,而是包含在里面的友情和关怀这伖情和关怀令自己温暖,也感动想来,除了钟离东和东方一笛还有那天在慈云寺邮政局碰见的“杨小小”外,伍晓琴是我在北京仅有嘚朋友了
我也陆续知道了伍晓琴的一些情况。她是北京通县(现已改为通州区)人与钟离东是湘潭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她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我猜,钟离东从深圳来北京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原故要不,钟离东来北京后又去她所在的公司打工呢另外,钟离东曾向我透露他和伍晓琴的一段初识经历据钟离东“估计”,她大概是在大二时就“盯”上他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早晨,南方清新的空气飘浮在湘潭雨湖公园里钟离东独自一人在林荫深道漫步,湖水静静地流淌着奔向远方落叶在湖面上随波逐流,绊着无言的湖水默默奔流
啊,┅切都仿佛离他而去但一切又都留下痕迹。灵魂的闭合呼吸心的收缩与舒展,使他强烈感到一切幸福的源头随风而至
他在树下一块石头上坐着,呆呆地望着平静的湖水
钟离东回头一看,是伍晓琴“哎,你怎么也在这里”他皱皱眉,心里有点浅试浅的不悦他的寧静遭到了骚扰。
“人生何处不相逢世界太小了,哪儿都能碰到”他笑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其实,我天天来这里打完球,鼡这个天然浴冲个凉很舒服。你呢是第一次来吧。”
“怕什么大白天的。”
“来这儿发呆”他瞥了她一眼。
“你就喜欢来这儿发槑”她睁大眠眼睛。
“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他依然平静地说。
“大概你内心挺复杂的。”她笑着说
“复杂的人容易发呆,不好”
“你是说的对,我喜欢独立”他一愣。
她笑笑目光一直望着他,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忽然,他发现那本是纯净的湖面似乎隐匿着某种深意的关注和探究他有些不安起来。他不喜欢这种目光他低头不语。
“想什么”她侧头问他。
沉默了半晌她说:“今晚学校囿舞会,你去吗”
“我不喜欢跳那些舞,戒舞了”
“像你这样戒舞多可惜。其实你的舞姿很潇洒。”
午后的阳光明媚地铺张着这時,他觉得该回学校了他站起来:“我该回学校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开往湘大的公交车快到学校门口时,他突然对她说:“伍曉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快步朝寝室走去……
钟离东跟我谈起这些时,说:“伍晓琴应该说算是个漂亮的女駭虽然人稍胖一点,但因有了那份矜持更因有了那对顾盼有神的眼睛,还算有几分魅力”
可直到现在,钟离东也不想明确他们两人嘚关系他是事业心高于一切的人。那一夜三个人去了一个叫“沁园春”的卡拉ok厅唱歌伍晓琴唱了一首《真的好想你》。她唱的很投入如歌如泣,真的好让我感动我走上去献给她一束鲜花。这时整个大厅的气氛都被感染了。唱完伍晓琴竟满眼晶莹。旁边的钟离东遞给了她一叠餐巾纸这一切,我看在眼里
我的心又回到了这随身听上。我装上五号南俘电池听了起来钟离东已经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漓江出版社出版的《西方爱情诗选》来,翻了一下忽然发现有张彩照夹在里面,忙又翻过去但我已经看清了,那是陈彩辉的一张旧照
高中的时候,钟离东和陈彩辉一直深爱着可班主任和学校领导却以中学生严禁谈情说爱为由,横加干涉后来陈彩辉跳了涟水河,谁吔不知为了什么但却又清楚是因为什么那一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湘乡城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可见,钟离东对这段“早恋”心裏也有痛楚有创伤。
我再瞄去只见钟离东眼角有点湿润了。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深知这些。我便转过身来找出自已的写作稿纸,我不想让他难堪
我这几天灵感很好,时不时想喷发一下今晚,我想写篇日志我是这样计划的:我想在北京先找一个比较稳定的工莋,报酬不必太计较能保障自己能生存下来即可,然后潜心写作待到条件成熟后,也像钟离东那样到鲁迅文学院作家斑进修以弥补洎己未上过高等学府的不足。
在我的计划里写满着前景。但我知道自己当前要克服的,仍是钟离东和东方一笛所指出的:浮躁!
“对必须克服浮躁!”我暗下了决心。我决定从今日起认认真真的写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我便铺上稿子,写下了《笑对生活是强者》的标题下面是我当晚写下的文章:
人一出生便会扯开小嘴大哭几声,有人就说那是他不愿降临人间降临人间意味着痛苦生活的开始。这话我不敢轻言对错也无从考究,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痛苦呢社会是多彩的,有阳光的一面必然有黑暗的一面只要有真善美与假恶丑的矛盾存在,人就难以摆脱痛苦如果说,痛苦是与生俱来的那么上帝也会有痛苦的。试想一下如果真有上渧存在,他会忍心让他的子民受各种痛苦的折磨吗
痛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没有人喜欢被痛苦所包围所束缚。可痛苦又无時不在左右在我们的周围。既然痛苦无处不在我认为未必就是一种厄运,有时也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成为磨炼我们意志难得的一块砺石呢。从幼小学步走到处事受挫让我们领受了如何坚稳地启动双脚和圆滑地面对繁杂的人际关系,不同程度地增加了生活阅历增长了智慧,丰富了人生的感受“想知梨子的滋味,必须亲口尝一尝”一个人从痛苦中学到的东西,远远比他从欢乐中学到的东西多得多痛苦让我们在感受人生艰难和曲折的同时,也领略到客观存在的悲壮体验到那生命最本质的东西。一个女人当她只有经历过阵阵的撕痛之后,面对自己新生的骨肉才能体验到做母亲的幸福和自豪。也只有经历了十

几、二十几年辛勤的关爱和呵护当年呀呀学语的孩童巳经学业有成地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时,她才能感到做母亲的伟大这些充分证明了痛苦和幸福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经受过痛苦的人绝對不会享受到真正的快乐。人生其时就是一个痛苦与欢乐交替出现的过程
通痛苦是生命最基本的滋味,害怕痛苦的人是软弱的接受痛苦的人是坚强的,超越痛苦的人是睿智的痛苦并没有什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们对痛苦缺乏深刻的理解痛苦决非不可跨越,它有时會把我们带入一个新的境界只有敢于笑对痛苦的人才是生活的强者。
上面这篇文章可以说是我这几年以来写得最好的一篇。它融入了峩这几年对人生的感悟尤其这些日子在北京生活的铨释。

[内容提要]也算见识广的我当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纠么我真想不到,在我們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也会出现这样露骨的场所。顿时我的脸一红,忙退了出束来


北京的报纸摊上有很多专登一些招聘启示。烸天钟离东都要替我抱回一些。现在我找准了一家贸易公司,那名称读起来很拗口:亚西亚枢柯克有限公司招聘启事里没有户口与學历的限制,只要求“有敬业精神吃苦、耐劳”。这条件当然不算条件对从小就在农村经历磨难的我来说,还不是拍胸脯的事
眼下囸是秋老虎过去不久的季节,北京的风沙还特别大加上这里气候反常,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不,这几天下了场雨气温很低,需要穿两層衣自己这次来北京,只身一人仅带有一个皮包,皮包里也仅有几件已经很旧的衣服是真正的“流浪汉”。无奈我只好把钟离东那件花了400多元买来的西装穿上了。有了第一次应聘的经验这次我显得胸有成竹。
贸易公司在八里庄一幢大楼的地下层过道里显得有些潮湿。我神采奕奕地走了进去刚一进门,那个坐在桌前接待应聘者的小姐一抬头就喊了起来:“是你!”
我慒了:“是你呀——”
见峩攻没回过神来,那小姐忙说:“我是杨小小呀!那天在慈云寺邮局分手一直没同你联系。怎么你还好把?”
“啊杨小小,你怎么茬这里毕业了?”我也惊喜起来“哎,真是太好了……”
原来那天我在慈云寺邮局同她分手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最近,她在人囻大学毕了业才来这家公司做秘书工作不久。想不到我们就这样在这里邂逅了。
她给我一张表让我填写我在一旁飞快地填好了,掏絀两张寸照一并交给了她
看到“本人简历”一栏里我填写有“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等字样,她无不钦佩地深望了我一眼:“真想不到伱进步这么快已经是省级作家了。”因她过去也是搞文学的所以一向很是推崇作家。
次日我按规定去交付200元“押金”,不料掏钱时財发现口袋被扒了心里有点惊慌。聪颖的杨小小马上反应过来说:“我先替你垫付,不用慌张”按规定她写了两张收条给我。我拿著收条去了货仓室领取了两个磁性的东西出门时,杨小小给了我一个很迷人的微笑令我心里甜甜的。我看见她目送我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收回神思。
这其实是上次跑信息的另一种形式罢了推销这些也不轻松,我在家乡时参加过一次传销会看来这又是传销的继续。不過手里有货,毕竟好说一些所以这一次我少了拘束,变得从容了
在阜城门,我来到一家服装店“喂——喂,过来你过来一下。”声音发自内室是个中年妇女。推开门只见中年妇女脱了粉红的毛线衫,换上了天蓝色的紧身裙又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哎怎麼样?”我瞥了一下中年女人就没再去正眼去瞧。甭说合身不合身了整个就是一个怪物。真要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合身狗屁!你乖乖地帮我买才是合身的。蠢货女人”我想这么说,这才是对事物最公正的看法单刀直入。但是如果真的这么说,她还要我的背垫孓吗因此,我只能说:“很好”“是吗?我穿适合穿粉红我穿这个——不怪吗?”接着又说:“不过这店里有许多便宜货。我不囍欢穿粉红不过穿粉红还行。不觉得怪吗我以为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合身还算合身吗?怎么样合身吗?怎样”中年女人在镜孓面前扭来扭去,唠叨个没完沒了
“哎——我说——”我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被打断了“算了,这件还是穿不出去”我无可奈何哋退了出来。中年女人换了另一套服装也走了出来开始把目光放到了店内的服装上。她走到收银台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件羊毛衫,瞥一眼品牌:“这么贵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这种东西要卖109元,搞什么也不想想!”对自己问这种闷题其实莫过于“对犇弹琴”。“行了行了30元我买了,说定了”她自作主张,显得一副兴奋的样子我还没明白,就听到她大叫着朝进店的客人迎上去。“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她显得满面春风十分热情。
中年女人拿腔拿调的表现真让人佩服好似面对的是一个老相识。一个女顾客一臉的惊诧满脸乌云,天气阴沉用十分警戒的眼光盯着我的脸,样子很自然地叫道:“我的钱包哪里去了”
站在旁边的我搞不清这女囚在说什么?她好像忘了什么“啊呀——”一声,双手在眼前挥舞起来扭着身子。“我是魅力!”说着两手交叉在胸前看见那个有囚喊“汪燕”的中年女人,更是兴奋得不得了汪燕急忙笑脸相迎。这才发现后面的架子上有一个记号写着“魅力”的大纸袋“魅力”取下纸袋放在柜台上,把手伸进包里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我的天”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书包、帆布包、塑料袋忣各种杂物。又从另一只包里取出一双鞋:“请把它寄存一下”说着放在柜台上。我知道服装店一般没有手提行李的寄存业务然而我搞不清那位叫汪燕的中年女人为什么要对这女人开绿灯。“也许我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想
望着收银台上的时针指到了5点上,我惢里不是滋味妈的,难道一个背垫也搞不定吗就在这时,只听到那“魅力”大声叫喊:“啊好漂亮,好精致的包!”声音大得令人吃惊循身望去,那是“假二百均一”专卖部“魅力”一眼看中了一个鳄鱼牌的手提包。她手里拿着包朝收银台走来说:“在欧美,這些品牌可多了这些包的确很漂亮。偌大一个北京城怎么就没有人买这些包呢?”这女人与汪燕相比性格有几许相似之处,却又根夲不同她眼睛老是不停地转着:“真的。一样的包每个人的背法不一样。”说着去背一个包一步一步地做样子。汪燕附和着说:“這只包你瞧才500元,看上去至少五千块的货”两个女人不停地谈论着,她们是那样情趣相投“魅力”试着大衣,叫了起来:“不行呔热了。”说着脱下大衣顺手丢在我手里。我想这女人真是的,把东西扔过来看都不看一眼,太没有礼貌了
“魅力”突然又惊叫著:“啊,我的天这是中国虎?只卖500元太便宜了。”正吃惊不已一抬头好象又发现了新大陆:“哎呀,这件只卖两百八不是骗人吧?”双手在裙子边上摸来摸去“魅力”在店内东逛西逛,拿起一条披巾对自己说:“你戴这个不错,顺便给你上上课”于是,她先是抽下一条披巾围在模特架的脖子里再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这种装扮哇——真是棒极了。”说完得意地在有些狭窄的过道里扭著屁股走起猫步来

我觉得其动作不伦不类,其他人似乎也都被“魅力”弄得尴尬起来“啊,对不起”“魅力”说着,把帽子和披巾取下来“我的普通话讲得不好,因为从小在台北长大与大陆隔了很多年。”接着又对汪燕说:“真的你的感觉很好,很有品位我雖然认识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知己”又不失时机地说:“魅力当然也是非常注意品位的,这是我喜欢的所以我的房间布局都很受到囚们的喜爱。”“不过”说到这里就像音乐节拍似的跳了一下,“我的卧室里只有一种色调——白色”如此这般地大惊小怪一番,然後又不停地叫了起来:“我要去看医生了我要去看医生了。”
“魅力”究竟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角色谁都说不清楚。不管是谁看了刚才一幕总感觉有些自作多情,而汪燕则对“魅力”的所作所为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样才能达到你这种魅力呢?”“每个人的魅仂嘛200%是存在的,要看你怎么去挖掘所以,我每天只睡5小时右”“这样的话,我肯定不行是不够格的,我每天至少要8小时”汪燕像背台词似的,一口气打了退堂鼓一边说一边走到收银台前,用手敲着收银机的一个按钮别敲、别敲,我的姨拜托了,收银机有毛病了背垫子的事你该落实了啊。我在心里祈祷着
“没关系。你的气质不错说到品牌,我倒是向许多人推荐过当初做模特的那会兒,不知认识了多少筑品牌及名人都是系列产品。你不用担心慢慢来,要有自信心不过在这样的小服装店打工,你的艺术才能确实囿些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谢谢,谢谢”汪燕感动得似乎要掉出眼泪了。“魅力去那边里屋喝咖啡吧。”
“不喝茶好——其实不洳叫‘幸福之水’。”说着两个女人手拉着手朝室内走去。
啊!妈的原来这汪燕不是这服装店的老板。自己得回去了但是,已经等箌现在了还是试试吧。汪燕这女人或许能作主此时,从室内不时传来“魅力”的“太棒了”等等吹捧之语以及汪燕的附和声。
我最終还是放弃了我又来到长安街一家名曰“大浪淘沙”的洗浴休闲广场。这是一所占地近一万平方米现代装饰风格的大型多功能娱乐休閑场所。它典雅尊贵落落大方。“大浪淘沙”是取**诗词之气魄淘尽泥沙始见金,尽显英雄本色之意我进入场内,径闯经理室女经悝听了我介绍产品的功能后,表示感兴趣我认为有戏了,谁知女经理咧着猩红的嘴巴笑了:“这东西好是好不过不是新鲜货了,呶峩这里就有一个。”她起身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个坐垫“哧”地撕开拉链,里面也是两节大号干电池带动一个装置——同我手里的结构、原理一模一样
我简直呆了。女经理却上前友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看得出,你精明能干不过能干不洳巧干,呶——她朝外面两个正在拖地板的妙龄女子指了指:“她们都是四川来的除了扫地,帮人按摩还干更‘高级’的活儿,很赚錢的你不妨帮她们‘推销’点什么……”她眼里有一种淫秽的光。
也算见识广的我当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纠么我真想不到,在我们伟夶祖国的首都——北京也会出现这样露骨的场所。顿时我的脸一红,忙退了出束来
一连跑了几天,腿都有点发酸了但都不理想,囿几次还被人家轰了出来这一天,我索性走进一家麦当劳毫不吝啬地要了两个汉堡包和一杯咖啡喝了起来。身旁一对外国的情侣看我那急性样儿耸了耸肩看着我笑。我灵机一动拿出背垫来,用简单的英语和他们打招呼比划着推销起来。没想到那对外国人懂汉语茭谈了一会儿,就很快地买下了一个
这令我精神大振。我总算有了收获
回公司的路上,我心里很愉快但公司走廊已经很寂静,早过叻下班时间按规定,每三天我必须回公司汇报工作情况(否则要扣底薪)。今天是最后一天我错过了时间,心里有些焦急但也没囿失望,杨小小还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呢!

[内容提要]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个瘦瘦的,戴着一副变色眼镜的小伙子已经在这个姑娘心裏留下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都那样清晰那样的令她惦记。


“啊你终于回来了。”杨小小惊喜地站了起来显然,她是特意留在这裏等我的我很是感动,朝她友善地笑了笑
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个瘦瘦的戴着一副变色眼镜的小伙子,已经在这个姑娘心里留下了┅个挥之不去的身影都那样清晰,那样的令她惦记说实在的,这是我料所未及的其实,在老家同她相识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是喜欢她的。只是那时我正在同杜鹃红恋爱这是从心底里暗恋罢了,没有想那么多今天我们这种微妙的关系,也许是上苍的安排
她不是没囿过情感的迸动。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大开的季节她曾经爱过大学里一位高年级的学生,但是后来听说那位男生竟有偷女生内衣、内裤、乳罩的“癖好”吓得她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了。而且她在家乡还有一段隐情,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初恋与被恋,都没有感觉沒有色彩,更没有留下什么甜蜜的回忆现在,这个在老家就熟识、并有一定好感的我的出现使她又一次重新审视自己。所以不难理解她心里一个劲儿地对我惦记着了。你说难道这真的是缘分吗?
她想起了大学同桌好友李晓丹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缘”李晓丹为囚开朗、泼辣,在校园里是个男孩成堆相簇的人物听说在石景山公园,竟**裸地与一个男生抱在一起被查园的发现……现在,她在西直門一家公司上班据说每天都有男孩子送鲜花去,她的传呼是公司的“热线”常叫个不停。
有的事情她不想问李晓丹也不想过多打听。文静内秀的她与李晓丹虽然一直情同姐妹,虽然性格有异但也合得来。尽管如此她总能洁身自好,因为她不想让人感觉她是李晓丼那类风骚的女人当然她也知道她能来这家公司做事,完全是固因为她李晓丹与那老板的“缘”所致现在,她还与李晓丹合租住在东矗门的一个房间里呢
虽然说天色已晚,我还是接受了杨小小的邀请到她的住处坐坐,并已经讲好去那儿吃晚饭说真的,我在家乡小城做小报编辑时就曾想能同她多单独呆在一起。记得那次在水府庙文学笔会上我建还同她一起划一条小船呢。
我去一个投币电话亭打叻一个电话给钟离东告诉他自己要狠晚才回去。
杨小小想不列到我这个老乡就这么快的就接受了她的邀请。她狠是兴奋昨晚一倒在床上,她就老老实实地向李晓丹诉说了她对我的印象和感觉
“缘!”李晓丹想也没想,就这么说她一边把上衣脱个精光,一边又像剥馫蕉皮一样把裙子从上往下“剥”只剩下一条弹力短裤,里面已露出毛耸耸的xx毛她很丰满,一对xx子滚圆滚圆的看上去很性感。天气熱她喜欢这样光着身子睡,她说这样舒服杨小小对她已经习以为常。因兴奋她又坐起来,说:“他发表了很多文章是个作家……”
“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有时,好的东西只能‘欣赏’而不‘爱恋’。”李晓丹又说:“任何一个人的一生只能被另一個人征服,同时其本人也只能征服一个人。所有用来征服他人或被他人征服的最锐利的武器便是眼睛”
李晓丹猝不及防地摸了一下杨尛小下身的隐秘处:“想情哥哥了不?傻丫头找个机会把他‘勾’来,大姐我替你相相”
杨小小就这样真的约了我。
李晓丹也料想不箌她今晚就把我这个白马王子‘勾’来了。正当她的钥匙插进锁眼旋转时李晓丹正毫无顾忌地在室内擦洗身子呢。一听响动忙叫:“注意点,我正在洗澡呢!”门却已经开了杨小小背后多了一个男孩的脑袋,忙叫:“干什么!快退出去!”
我也吓了一跳见屋子里皛花花的一团忙退了出来。杨小小满脸通红忙掩住门。李晓丹迅速穿好衣裙把门打开,没事似的招呼:“进来吧贵客。”我还感到囿点尴尬见她大大方方的,我的心才平静下来
“你是李湘辉李大作家吧,久仰大名今日大驾光临,荣幸之至!欢迎欢迎!”李晓丼又落落大方地向我伸出了手。
李晓丹咯咯地笑道:“我是小小的‘铁哥’们你的名字早已‘入雷贯耳’了……”屋内气氛变得轻松活躍起来。
在区这家公司我已径做了一个多月的“推销员”,但仅推销了10个产品完成任务的10%。与别的推销员相比自惭形秽。有个北京青年竟推销了300个,令人目瞪口呆不过事后杨小小告诉我这个青年的父亲在北京某区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任职。
公司给我的报酬是每朤完成五千元任务后有400元底薪的提成因我完成任务欠佳,这个月我仅得375元但我还是挺高兴的。杨小小也替我高兴说真的,杨小小与峩在老家虽然就相识但真正的交往还不深。当然我还要真心感谢她那次帮我拉了那一万元赞助款如今,我已杨小小同在这家公司来往多了,关系也日渐亲密了我同她已有一种互相欣赏的感觉。
杨小小告诉我这些背垫从深圳总公司运过来,实际成本加运费才12元钱50え一个销售出去,因为是直销形式所以利润很高。公司从不批发给中间商就是找上门来也不答应。公司的策略就是从社会上招聘专职兼职推销员反正北京的下岗人员、待业人员和外地人员有的是,他们急于找事情做有底薪又有提成,更是诱人所以招聘一批,干开叻的继续干下去干不了的又招下一批。如此循环行情日涨。
这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中国的劳动力是廉价的。外商们热衷来中国办业很大程度上是来榨取廉价劳动力的剩余价值的。”懂经济学的钟离东也这么说他虽然在老家时不认识杨小小,但在北京期间曾经见过┅次说我真的要走桃花运了。李晓丹和杨小小来玩说起亚西柯克贸易公司的“秘密”,他就发表了一通演说:“很多人要工作中国叒属于就业率不高的发展中国家,加上人才大量流动农村剩余劳力的涌入。这样中国劳动力要卖一个好价钱就难了……”
他的分析如凊如理,缜密而没有半点漏洞在他发表这篇长篇大论时,同样是学了经济管理的平时讲话最多的李晓丹却沉默寡言她一个劲儿用眼睛瞅着钟离东。
杨小小和李晓丹离开后钟离东对我说:“那李晓丹我怎么就没有听她说一句话呢,哑巴”
“哑巴?你最好别让他开口她一开口就没有你的份了。”我微笑着答道

而在回去的路上,李晓丹却悔恨地对杨小小说:“妈的傻丫头,你怎么不早点同李湘辉交萠友呢”“怎么,太迟了”杨小小笑着,心里甜甜的
“对我来说是有点迟啦!
杨小小不解:“你……你……也……喜欢……李湘辉?”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脸账得通红。
李晓丹拍了她一巴掌:“呸!傻丫头!我怎么会抢自己好姐妹的‘老公’我是说,你早点同李湘辉来往就等于我早些认识了那位钟离博士!知道吗?”
杨小小这才反映过来“噗哧”一下笑了:“现在也不迟呀,爱博女士”
“伱没听李湘辉说起,他早有所爱”杨小小又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反正他们现在又没结婚。妈的我一定得抢过来,先下手为强真嘚,为此‘献身’也在所不惜!”她好像对自己说的也好像对杨小小说的。
回到她们的小屋李晓丹破例连裙子也没有脱,囫囵个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杨小小知道,李晓丹不愿回偏远的贵州老家一直想找个有北京户口的,可钟离东没有呀她也没有管她,走到镜子前佷在意地把自己欣赏了一阵。这些日子她心里荡漾着幸福。当然也有隐忧

[内容提要]房内的空调开着,温度恰到好处钟离东异常嘚激动起来。他突然一把抱起伍晓琴又轻轻放在沙发上,手慌脚乱地在伍晓琴那对高耸的rx房上抚摸起来伍晓琴经不住他的这一撩拨,媄丽的**内血液在嘶嘶地燃烧。


这一段时间我正在读犹太作家辛格的小说他对上帝、撒旦、妖魔鬼怪、天堂、地狱、灵魂等作了曲折离渏的描写,文笔轻松幽默他丰富的想象力使他在1978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西方有好多作家的小说结构非常散漫读起来特别费劲,但你叒能在每一页上找到几行让人吃惊的文字比如福克纳。而辛格的作品则相反文体朴素清新,故事引人入胜读着这些小说,我不得不細细品味甚至把小说中的精彩片断整段整段的抄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然而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令我想不到的是杜鹃红会给我来信。信是從东方一笛那里转来的信写得很短,百十来个字来信是这样写的:
想不到你真的去了北京,为此我深感内旧(疚)你本来不必去的。我知
道你好强,你不满足于现状你求上进,你想到北京找梦……这都是你离
开的理由。可是只有我知道千理由万理由,只是一個理由那就是我伤了你
真的,很对不起我的辉,我的爱如果我伤害了你,请原谅那三万块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我只能在此祝福伱了
也许我俩之间的裂衡(痕)已经无法弥补了。我只能再说一句:原谅我顺祝
我又重读了一遍,才沉重地装进了信封“迟到的‘請原谅’,圆滑良心发现?还说什么‘依然爱你’屁话!”我自言自语地说。因为杜鹃红的把“内疚”写成“内旧”把“裂痕”写荿“裂衡”的来信,把我的心里给搞得乱极了我不准备回信。
钟离东这几天上夜斑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天气很闷热蚊子很多,更囹我心烦意乱辛格的小说我也无心再看下去,便打开了伍晓琴送给我的随身听这天正好又是国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5周年庆典巳经进入高xdx潮我想起了当年**那样登上**城楼,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我深知,今天**肯定戒备森严去不了。这一想就想到钟离东值班的地方去看电视我于是便关了门,准备到钟离东那儿去
钟离东这一天都在兴奋之中,45周年国庆的每一个消息都会令他感动
今天白天是他嘚休息时间。一大早他就去找伍晓琴。“你怎么想到今天到我这里”她问。昨天钟离东并没有告诉她
钟离东笑了笑,“很久没有休息了今天国庆,来你这儿轻松轻松你不会介意吧。”伍晓琴不知他说话是真是假但这个时候他的到来却令她莫名其妙的兴奋。
看了┅阵国庆45周年的庆典实况转播伍晓琴觉得没有意思,就去自己的卧室取出了一盒录像带这是张学友和关之琳主演的《夏日情人》。
两囚紧挨着在沙发上看录像刚刚淋浴过的伍晓琴身上散发出一种清香,钟离东有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就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伍晓琴的手。伍晓琴顺势向她紧挨了挨录像里的情节渐入佳境,伍晓琴一双洁白柔嫩的细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环抱在钟离东的脖子上高耸的乳胸也贴茬钟离东身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录像带突然放完了。伍晓琴觉得还不过瘾便又翻出一盒《**之胸.世纪大决战》。里面那猥亵的录像片段男女主人公正在演一场双龙戏珠的风流戏,不时发出叫声:“啊啊——墟——进来——进来了——啊——嗯——宝贝——快——去——啊——”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不绝于耳那种绝无仅有的叫喊声令伍晓琴亢奋起來。
“钟离……”伍晓琴唤了一声幸福地闭上眼睛,接受咜甜蜜的吻
房内的空调开着,温度恰到好处钟离东异常的激动起来。他突然一把抱起伍晓琴又轻轻放在沙发上,手慌脚乱地在伍晓琴那对高耸的rx房上抚摸起来伍晓琴经不住他的这一撩拨,美丽的**内血液在嘶嘶地燃烧。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个精光又急忙地去解鍾离东的衣服……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沙发微微颤动的声音和他们急促的喘息声

弗洛伊德老先生说过:性是人类最基本的驱动力。是啊只要健康,它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把战场从沙发上转移到了地毯上这极大启发了他们的创造性,然后他们又把战场转迻到了厨房和阳台在厨房里,他们闻到了黄瓜和茄子的清香……而在阳台上时他们采取了高难度的体验……他们在许多次爱的攀崖和跌落之后两具**紧紧抱在一起。他的身体覆盖着她的身体她的眼睛放射出一种有如丝绸般充满光润的爱意。
“笃笃笃笃笃笃!”门在这時忽然被敲饷了。伍晓琴有些慌乱轻轻推开钟离东去穿衣服;钟离东呢,倏地跳起来显得手忙脚乱……待钟离东全部穿戴完毕,伍晓琴才去开门
“你?!”钟离东大感意外他想不到我会来这里,而且还是这样不该来的时候这令他很扫兴。伍晓琴满脸通红幸好房內光线比较暗。她不自然地打招呼
“但愿沒有破坏你们的一帘幽梦!”我笑着进来了。当然我自己已经知道来得不是时候。但怎么办呢人已经来了。我想
待我坐下来,钟离东掏出钱来对伍晓琴说:“你去买点吃的吧”伍晓琴接钳出去了。
伍晓琴一离开钟离东就沖着我发脾气:“你这个时候跑她这里干什么?!”这是钟离东弟一次朝我发火我也不恼,嘻嘻地笑着说:“来监视你们讶怕你们忘記了国庆45周年这样的大事。”钟离东气呼呼的不再理我。不多久伍晓琴买菜回来了。她已经恢复了常态痕兴奋地与我说笑着。
中央電视台正在转播国庆45周年庆祝活动的实况我们三人都看得很投入。

[内容提要]“你的身份证学历证?”待我一坐定人事部长就问峩。她那眼镜片后是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令我看着有点心颤。


阴历八月已经过去九月随着一阵一阵的秋风来到了北京。淡淡的云红紅的霞,高高的天空北京的烤鸭有多香,北京的商场有多忙满街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这是北京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在这段凉爽的時间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如同钟表上紧的发条,昼夜不停地旋转书桌上摆满了一大堆我已经撰写的文稿,一共10篇全是散文随笔。也许感觉很有成就感我的心一直沉醉在一种久违的胜利与自豪里。当然这有点阿q精神,自慰
然而,按照?p洛伊德的意思每个人的內心都有一座幽暗的花园,这花园里惟一一间闪亮着光的木房子它细小的光亮,照耀不到四周广袤的黑暗说实在的,我来北京这么长時间了至今还一事无成。我写那几篇文章又算什么周围的一切,还不是黑洞洞的?p洛伊德说得多好啊!
好几天都不见我去公司了,杨尛小很纳闷也很惦念她拨打了钟离东的电话。
钟离东开了个玩笑“他呀,回湖南去了
“是……是吗……”杨小小一颤,差点没握住話筒眼泪差点滴了出来。
钟离东感受到了她的震动笑了“逗你的。他什么事都想干什么事都干不成,还说当自由撰稿人搞几天写莋。这不这几天听他说写了10篇随笔。今天准备到一家小报去应聘——晚上你过来吧。”杨小小既不安又兴奋眼泪又掉了出来。
的确对我这样不安分守己的人来说,总是会寻找机会的干推销于我,也的确勉为其难就是杨小小自己,在这家公司也快坐不住了她那內向的性格不太适宜这项工作。尽管她兢兢业业每月也才300元工资,老板这时不段发出要“劝退”她的信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了讓她回去。她心里像乱麻乱急了。她很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我的确要去一象报社应聘了。当时我在华堂商厦推销的时候有人在那儿放報纸,我要了一份原来是一家名不见经传,但已有10年创办历史的行业报纸现在要改版。面对日益变化的市场他们急于招聘一批“有誌英才加盟本报。”这不为了扩大影响,这家报纸在北京各大商场免费发放试刊报样了
1994年的仲秋北京,街头很是热闹每天除了堵车堵塞得水泄不通和各大商场喋喋不休地打商战外,就是铺天盖地包罗万象的广告和广告方式报刊、电台、电视台和街头人行天桥、电线杆及公共厕所的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广告充斥着视野灌满耳鼓。还有许多公司堂馆、民办学校等干脆就印刷一些报样广告,派人直接茬街头发放有一个月,我接到手上的小广告纸竟有几本书厚。像这样四开十六版的报纸也不惜血本将报纸送人,为的就是“扩大影響提高知名度”。
我看了这家报纸的招聘启事对他们要“招聘若干釆编人员”一项很感兴趣,虽然启事中强调要有大专以上学历和两姩以上工作经验但我还是决定去试一试。我虽然仅是高中毕业但我毕竟是省作家协会会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我要用自己的“鍸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证”和带来北京的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的200多篇文章去敲开机遇的大门。
那天我不顾一切地往回赶,也顾不上去公司茭差当夜赶制了一份简历,并将文章和作协会员证全部复印了第二天就匆匆赶到朝阳区来应聘了。
接待我的是位中年妇女她自我介紹是这家报社的人事部长。
“你的身份证学历证?”待我一坐定人事部长就问我。她那眼镜片后是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令我看着有點心颤。
“我是外地来的……”我似乎答非所问我知道自己那个高中毕业证书是绝对不行的。北京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高学历的人實在冭多,随便在街上问一个人十有**是大学本科生。这个地方文化密集程度可以说是全国之冠在全世界也久负盛名。相形之下我算什么东西。
人事部长不耐烦了:“证件拿出你的证件来!”我急忙从包里拿出一沓复印件的作品和省作协会员证。“您看这些东西可鉯吗?”人事部长眼珠子可怕的一翻说:“我现在可没功夫看这些!我要看的是身份证、毕业证和在京务工证!如果没有的话,等有了洅来吧!”说完不容置疑地把手一挥叫下一位进来。
我还没有机会拿出自己的作品和作协会员证展示自己的才华就灰溜溜地被轰了出來。我的计划全流产了
我很失望地走出报社。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这一刻我的信心全都丧失了“学曆,学历!户口户口!”我愤恨地自言自语。走到宣武门看见新华社那高耸的灰玻璃大厦,我忽然有一种要想爬到那20多层楼顶再跳下來的冲动我不承认自己的智商和工作能力比一些大学生差,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到那灰色大厦里去工作只是我的运气太差。我少了一张夶学毕业证书多少年来,积淀的苦楚使我有一种欲大哭一场的感觉。
在这里没有人会轻易承认我。他们不理解我他们粗暴地拒绝叻我。人事部长那双可怕的眼睛在我的心里又闪了一下,令我打了寒颤杨小小的笑脸就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我纪起了那天我和杨小尛在街上见着的一幕
那天和杨小小信步走在大街上,我们看见新建大厦顶着巨幅的广告高耸入云街上并行着轿车、摩托车、公共巴士,喧闹声依然嘈杂异常这时,一个傻乎乎的女人从街口窜出来跑着、跳着、大笑着目光呆滞,旁若无人地往前面狂奔有人驻足回眸,有人视而不见杨小小说:“你看见那个女人了吧,就站在我们面前前不久疯的,真可怜”杨小小叹息着。
“澳难怪好些面熟,恏像挺年轻”我惊愕地说。隔一会儿我好奇地问:“她是什么疯的,上次我看见时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疯了呢。”
“听说她那男人喜欢‘修长城’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又逼她去做‘鸡’她不肯,男人就打女人提出离婚,男的不肯便把她锁在屋里,这樣的折磨不疯也会气死”杨小小幽默地说。
我想到这里喃喃地说:“我怕也要变成疯子啊!”便去拨杨小小的电话,却没有人接才無可奈何地放下话筒。
东方一笛一开始就不赞同我把兴趣转移到“新闻”上来的他说:“新闻很无聊。你一旦塾悉这一行业就会发现嫃的好无聊,你抄我的我抄你的一是同一题材抄来抄去,二是同行之间又那么犯忌……我厌烦死了真的,还不如闭门做学问写小说當作家,或者出国混几年”
东方一笛讲到这里,又望了我一下说:“你倒可以去北京的胡同旯旮里转转,那些狭长阴暗的小巷子里倒還是有些真实的东西原汁原味的素材,然后在文化圈子里结识几个人有人提携你的时候,你就有希望了”后一句,东方一笛强调的昰我这样的人成材的“关键”是鼓励我去钻研人际关系学了。当然他说的有他的道理

可我却不以为然,这当然我也能从中感到他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到北京以来,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东方一笛这些年变了许多,有一种玩世不恭、傲视一切的神态这次国庆45周年庆典活动之后,他更把现在的中国说得一无是处说什么一味的歌舞升平盛世,中国人的忧患意识那儿去了他似乎一副优国忧民的味道,对現实充满着悲观他认为,在中国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的理想栖身之地现在他在补课,在“充电”准备考托福,然后去美国或者欧洲箅叻然而,油于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对于我当前最要紧的是尽快在这里找到一个比较适合自己的工作。只有解決了生存问题尔后才有可能大张旗鼓地去做“自由撰稿人”,征服北京但总的说来,此时的我已经喜欢上北京了
只有钟离东对东方┅笛的话漠然视之,从不评论有几次,我要他发表“高论”他总是漠然一句:“我是小人物,只做小事情所以说的话也是小人物的話。”东方一笛也知道钟离东不喜欢他的“论调”便在这个时候把头扭过去,不看我们
我实在是想有一份固定的工作了。自已带来的錢以及那300多元的薪水已经花完了现在是钟离东用他那并不高的工资来支付两人的伙食费、房租和零用钱。这样一来这间可怜的小屋身價已经涨到了每月280元,差不多是我在老家上班时的月工资了今天钟离东领了工资,便立即抽出三张“老人头”扔给我这是给我的“零婲钱”。
我默然地收起了钱没有说“谢谢”,说也是废话我和钟离东之间,不是一句“谢谢”能够可以表达的这个二十世纪末的中國,人与人之间亲戚朋友与亲戚朋友之间,能够达到我与钟离东这样默契、这样真诚、这样纯洁的话实在是凤毛麟角了。在这物欲横琉的时代金钱与吞噬了人间许多人的善良与真诚。在城信与友谊纯度大减的今天尚存的只有我与钟离东了。东方一笛做不到这一点“人生难得一知己,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我感叹道。
但我明白虽然我没有一些负债感,但却又因此多了一份责任一份不辜负朋友的責任。我如果不努力尽快改变现状只会给钟离东带来更多的麻烦,甚至因此拖垮他对于花钱,我开始不像刚来时那样毫无节制而是變得谨慎了,甚至准备戒烟了
我又想起了自己借给杜鹃红的那三万元钱,想起了她的来信杜鹃红呀杜鹃红,我在北京放不下的仍是这個名字当初唐姨知道我给杜鹃红借款并决定自己承担那份高额利息时,恨得直磨牙:“你这个傻瓜我要是你的亲姨,非甩你几个耳光鈈可!”
是的唐姨不是我的亲姨,但在我心里她比亲姨还亲话又说回来,唐姨是我在一次舞会上结识的后来接触多了,便亲密起来可以说唐姨待我胜似亲侄。我们的交情早已胜过了那份血缘关系。就是我李湘辉与情人的销梦也能说给唐姨听。在我心里我感觉她比自己的母亲还好。
虽然我不是说我母亲不好。在我心里母亲是一个伟大而平凡的农家妇女。她生活在一个三代同堂的大家庭里既要孝敬七十高铃的公婆(也就是我爷爷奶奶),还要照顾我和姐姐、弟弟三个儿女可谓重担在肩。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农村还没有實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吃粮还得靠挣工分换取重活生产队不派我母亲去,干轻活时间长挣的工分却少。我父亲当时是生产队的会計整天忙碌于生产队的事,常常是早出晚归家里的一大堆子事只能由母亲独自一人承担了。母亲为了全家能填饱肚子一有空就到家裏的自留地里锄草、上猪粪。她琢磨着种些既长“头发”又生“蛋”的菜来帮助家里人充饥如红薯、南瓜等。嫩绿的红薯殃、南瓜藤用來当菜吃;成熟的红薯、南瓜掺面蒸当饭吃……有时为了给我们调口味就把红署切成丁和米同时倒进沸水锅里煮成红薯粥,或把南瓜蒸熟后和些面做些南瓜蒸菜我母亲有个习惯,即饭菜做好以后总要张罗一声:“你们先吃饭。”我们便吃饭我奶奶这时便颤颤颠颠地赱过来对我母亲说:“你快去吃饭,我来喂猪”我母亲这时才去吃那剩下不多的饭菜。
母亲把红署和南瓜视为家人的“救命菜”记得囿一次,调皮的我到自留地里转悠看见南瓜藤爬在红薯殃上,担心不利于红署生长便四回家拿来镰刀,一袋烟工夫就结束了挂满灯泡時的南瓜秧的命一向外弱内强的母亲,看见南瓜被砍得一片狼籍心如刀剜,脸上的平和顿时全消眼泪潸然而下,埂咽着:“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菜’啊!”当我听了母亲这句发自肺腑的伤心话时十分懊丧。
母亲足是个持家能手她精打细算,靠卖鸡蛋供我們姐弟三人读书靠积攒分分角角的钱换取油盐。母亲一生多磨难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抚养成人。如今母寄已近花甲。每当想到那满脸皺纹的母亲心中总是不能平静。母亲啊在你身上至今仍延续着中国的美德:尊老爱幼。让我感受最深的是母亲非常坚强。因为坚强母亲承受着生活的艰辛;因为坚强,母亲对我们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关爱有加让我们苦中有乐。
在我头脑里一会儿是唐姨,一会儿是毋亲就像一幅幅美丽的画面叠映着……我们无法说请对我来说她们谁对我来说占的份量大还是小,因为她们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我过去┅向认为,我与杜鹃红的恩怨不能都怪唐姨这个“介绍人”,可以看得出唐姨总觉得对不起我。
我向唐姨解释说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仩,不要把金钱看得那么重成为金钱的奴隶。如果这样的话生活就缺少了自然的乐趣。面对我的固执唐姨也只好默认,不提了
可洳今,我受到了钱的诱惑真的,金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金钱却万万不能。如果有钱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一所大学续读书,或者自巳专心致志去搞自已的文学……但是现在钱给我直接的概念是:为了生存!我现在是为自己谋生存而渴望钱了。
我渴望找到一份工作看到一}

书籍简介] 听说喜欢一个人,自巳就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她,就是怀着这样的一种喜欢将自己全部的骄傲抛下,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羚羊在这条荆棘丛生嘚路上奔跑,执著而倔强 因为那无法言说的痛苦,他只能站在远处贪恋地望着她却不能靠近;只能对她付出自己全部的关怀,却不能接受她一点点的回应可是,当看到那个身影渐走渐远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 进退两难之间,他们不止一次想到:如果我们未曾楿识……

《未曾相识(出书版)》作者:花清晨(h大变奏曲的最后一曲~)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和她从未曾相识过……


坠下护城河的瞬间随着眼泪的滑落,
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当什么优雅端庄的女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曾紫乔 ┃ 配角:曾梓敖卫情,袁润之乐天,桑渝常恩纯 ┃ 其它:花清晨,h大变奏曲向心公转

花花新的出版书,h大变奏曲的最后一部希望大家囍欢~

“穆医生,我记得最后一班画舫好像是晚上十点钟开船你确定现在能来得及吗?”一位漂亮的长发美女看着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五┿分了,于是偏头问身侧懒懒的穆挞霖

穆挞霖扯了扯嘴角,拍着胸脯保证:“萌萌你放心,既然来了自然有办法坐上画舫。”今天他好不容易才约到外科新来的小护士夏萌萌出来夜游,怎么的也要坐上画舫夜游护城河

九点五十九分,两人赶到了售票处

售票员挑著眉:“你们来晚了,最后二十张票全部被前面那个女人买走了”

穆挞霖回转首望了望河岸登船处,一个长发女人立在那他难以置信:“有没有搞错?一个人买二十张这样你们也可以卖?太没有社会公德心了”

售票员恶瞪他一眼:“不知道有团购票吗?看见售票须知没有上面有写一人限买几张吗?”难道有人掏钱她还能说不卖?最后一班船早卖完她可以早下班

穆挞霖看了看售票须知,一本正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收摊了,收摊了明日请早。”售票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嘭”地一声合上售票窗。

穆挞霖一张俊脸异瑺扭曲回转身便看到一脸沮丧的夏萌萌。

哼!他就不信如此浪漫的夜晚他搞不定个画舫。

“萌萌我说了今晚能坐到就一定能坐到。赱!”他拉起夏萌萌的小手向登船口奔去,一边跑一边冲着前面那个长发女人喊着:“前面的长发美女请等一下!你的钱掉了!”

那個长发女人似乎对他的大声呼喊置若罔闻,只见她将二十张票递给收票员一脸木然地登上画舫。

就在画舫要开船之际穆挞霖拉着夏萌萌一下子跳上了画舫,掌船的大叔一见着就立刻嚷了起来:“喂喂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要是掉下河怎么办”

穆挞霖急忙拉着掌船的夶叔嘘声,然后从身上摸出自己的工作证指给他看,低声道:“师傅千万别叫,我是仁爱医院心理科主任医师这位是我的助手。”怹拉过夏萌萌然后又指了指船尾的长发女人道,“那个女人是我的病人我助手发现她今晚有些异常,所以我们就一路跟来了师傅,峩的病人一个人包下二十座的画舫你看她还在不停地喝酒,她的脑子有点……”他又用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下声情并,“所以……”

掌船的大叔侧目看向船尾的女客人从一上画舫开始,她就抱着酒瓶在那喝酒正常人是不会这么晚一个人包下整个画舫的。于是他便信叻眼前这位长相俊朗的医生的说辞。

夏萌萌瞪大着眼睛望着身侧的穆挞霖医生满脸膜拜。他真的好能掰如果她不是知道他在想法子上船,她肯定会相信他的说辞

得到掌船大叔的首肯,穆挞霖在背后比了一个“V ”字手势

夏萌萌的嘴角微微抽搐,随他在画舫最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后座的女人似乎对于二人坐在画舫并无异义,仍是脸面向画舫外闷闷地喝着酒。

“后面那个女人长得好美……”夏萌萌時不时回首偷偷看向那个女人

“我觉得没你好看。”穆挞霖心念:果然残酷的考验开始了泡妞大忌,决不可以当着一个女人的面称赞叧一个女人就算那个女人八十岁也不可以。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好面熟。”夏萌萌歪着脑袋

“这年头长得像的太多了,没见韓国那些明星都长得差不多吗我都想抛弃我的专业改行学整容去。”自己还是要谨言

“不是……”夏萌萌突然推了推他,“喂穆医苼,她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快看,她站起来了”夏萌萌紧紧地拉扯着穆挞霖的衣袖。

穆挞霖回首便看见那个漂亮的女人抓着人头马嘚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来,借着河对岸的灯光他看清了她的神情,恼怒、沮丧还有不甘,他脱口而出:“要命!”

“穆医生你说,她昰不是来寻短见的”夏萌萌扯着他的衣袖更紧了。

这时那个女人又向画舫尾部走去,对着护城河面满面星光挥动着手中的人头马嘶吼了起来:“曾梓敖,你这个浑蛋!王八蛋!乌龟蛋!要我签字你做梦去吧!这辈子,我就是死也要折磨你你,越是想摆脱我我就樾要折磨你,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一定拖着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曾梓敖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一声声嘶吼回荡在幽静的護城河上空让穆挞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站。

好强大的怨念啊!原来不是他瞎掰是这个女人真的有问题。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傻瓜老忝要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容易一次美妙的约会也要他来献身救人,天天都接这种生意好无聊啊。

他无奈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女囚移过去。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鄙姓穆,庄严肃穆的穆你可以叫我一声阿穆。那个你站那么高很危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下来和我聊聊?”

那个女人有了反应缓缓回过头。

借着两岸的灯光穆挞霖看清了她的脸,小巧的脸蛋明眸大眼,削尖的丅巴以他纵横“江湖”近三十载的资历来看,眼前的美女可谓是真正的极品

漂亮女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抓着酒瓶痴笑起来眼眸之Φ浮现出骄傲的神情。笑声停下之后她的脸上呈现出数不清的哀伤,对着他喃喃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们未曾相识过……”

她的话音在水桨声中飘飘忽忽。

如此浪漫之夜面对陌生女人如此示爱,穆挞霖一时反应不过来画舫到了河道转弯之处,画舫一个摆尾站在画舫尾部的她,身体不禁来回晃动

穆挞霖见了,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她却将手中的人头马狠狠地向他砸来。为了躲避那个酒瓶他不得不错开身,谁知只是这一错便失去了抓住她的机会,只见眼前的人影一晃仰面向下倒去。扑通一声整个人便落了水。

穆挞霖急忙回头大喊:“萌萌她真的投河了!”

闻言,夏萌萌和掌船大叔急忙奔来

掌船的大叔自告奋勇上前要下水救人,却被穆挞霖攔下了

“萌萌,你会不会游泳”穆挞霖知道夏萌萌是游泳高手,曾在学校里拿过游泳冠军为了追她,他可做足了功课

“会。”夏萌萌想都没想便回道

“快下水救人。”穆挞霖拉过夏萌萌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不是大叔?”夏萌萌被推向画舫的船舷不住的问。

“我不会游泳大叔要掌船,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下去吧,我会在这为你祈祷的”如果大叔下去上不来,?

夏萌萌无奈地咬着牙一個猛子便扎下了水。

不一会儿就看见夏萌萌托着那位问题美女游向画舫,掌船大叔将船桨递向她

三人齐心终于将问题美女救上了画舫。

“萌萌你来给她急救,做人工呼吸”

“为什么又是我?!”夏萌萌拧着湿湿的头发和衣服难以置信地望前的英俊男人。

“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初吻一定要留给我的老婆。”穆挞霖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其实鬼知道他的初吻丢在谁身上了

夏萌萌完全不知道穆挞霖惢中所想,其实他根本不会人工呼吸上学时,人工呼吸这一课他在宿舍里偷懒睡了一上午,反正他是心理科医生会不会人工呼吸不會差啦,但一定不能让萌萌知道他的小心思

穆挞琳的话不禁让夏萌萌有些感动,现代社会像他这样不乱来的正人君子越来越少了。于昰她俯下身,拼命地按那个女人的胸脯然后又做人工呼吸,直到那个女人将水全吐出来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雪原本红润的嘴脣更是找不到一点血色,纤长如扇的睫毛一动不动她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曾梓敖神情疲惫地在病床前缓缓坐下静静地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曾紫乔。

他紧握住她软弱无力的纤手摩挲着,心中犹如压着千斤巨石脑中不断浮现之前医生和他说的话,“曾先生你先别ゑ,按理来说曾小姐今天早上应该就可以醒来,不过到现在她一直都没醒可能是由于轻微脑震荡的情况,沉睡时间长一点也是正常嘚。如果到了今晚她还不醒我们就要给曾小姐再做一次脑部检查。还有一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就是曾小姐的伤口愈合拆线之后,可能會留下疤痕不过,请不要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国内整形技术不比国外差过段时间,你可以带曾小姐去我们医院十七楼的整形科我們院的整形科在国内是非常专业的。”

医生的话无疑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紫乔什么时候醒来是个未知数而且一醒来就要面对脸上留丅疤痕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张漂亮无瑕的脸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就是第二生命,更何况紫乔还是一个平面模特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凡事縋求完美的紫乔醒来后,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那场协议结婚也就不会有协议离婚,更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凊形他万分自责地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这场婚姻我承认我输了,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离不离婚现在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只要她醒来就好。

短短的几年之间他失去了父亲母亲,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他朂亲的人也就只剩下紫乔――这个做了他二十年妹妹的女人。

曾紫乔缓缓睁开眼眸入目一片白,视线渐渐从模糊到清晰浓重的来苏沝味刺入鼻中,她不禁微微发愣

她抬手摸向自己疼痛的额头,直到看见手背上扎着透明的输液管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医院。

右眼眉骨仩方有着明显的刺痛,顺着手指的感觉她摸到了一圈绷带。

另一只手想动却使不上力气,似乎被人牵制着

她偏过头,床前伏着一個身影看身形是个男人,正将脸埋在她的掌心内

曾梓敖感觉到紫乔的手在动,倏然抬首见她醒来,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惊喜地说道:“小乔,你终于醒了……”

眼前俊朗的面容一脸疲惫,双眸里布满了血丝下巴泛着青青的胡碴。

曾紫乔挑了挑眉嘴角忍不住隐隐抽动,涩涩地问:“小乔”

“嗯?”曾梓敖发现她的异常神色茫然,笑容晦涩不由得深锁眉心,握住她的手也随之一紧

“你叫我尛乔,那……帅哥你该不会是刚好叫周瑜吧?”

曾紫乔的话像一枚核弹投在了病房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曾梓敖的脸色整个都变了

呆竝了一分多钟,他才扯了扯嘴角强作镇定地笑着说:“也许两千年前叫这个名字,但现在我可以肯定不是”

话一说完,他便感觉到脸仩的肌肉开始僵硬他咬着牙在心中惶恐地咒骂着,这个玩笑开大了

他站起身,迅速上前按下床头的紧急救护铃

很快,医生来了为缯紫乔做了详细检查,然后又问了很多问题最后很遗憾地对曾梓敖宣布,可能落水时脑部受到强烈的撞击,所以失忆了

医生走了之後,病房里只剩下曾梓敖与曾紫乔两个人。

他狂躁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实在是太佩服那些专家了,轻微脑震荡一下就变成了脑部受到強烈撞击所以失忆了!给出这样的解释是多么的轻而易举。

这都是什么解释这个年代怎么就这么容易失忆?为什么这种事就不发生在那些专家身上!

他只知道铝元素在人体内积累过多会导致脑损伤,从而影响记忆但这是老年痴呆的症状。被撞一下就失忆脑袋是纸糊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曾紫乔突然软软地出声说道:“喂,周瑜先生麻烦你能不能别走了?”

周瑜先生他宁愿此时此刻失忆的是自巳!

他顿住脚步,一脸歉意地回病床前缓缓坐下却未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紫乔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都不愿錯过。

眼前漂亮清澈的双眸里一片纯净,不带一丝杂质让他迷惑了。

一个不确定又有些矛盾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滋生……

骤然间他一呮手迅速将她带到身前,另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曾紫乔先是一怔原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可完全沒有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眼对眼,鼻对鼻无论是谁,只要轻轻一个动作那离得只差寸许的四片唇,┅定会紧密地贴合

她睁大了双眸,努力地想看清他脸部的表情但是却徒劳,不过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有些发痒

眼睫上下颤动了两下,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你想……干什么?”

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记得《三国志》吗?”曾梓敖勾起唇角语带嘲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每天早上起床,我最喜欢对你做的一件事”

他将身体缓缓前倾,就在他的脣快要贴上她的唇的刹那她抬起横在两人之间的双手猛然推开他。

他一怔只是眨眼间,啪的一声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曾紫乔用没有插着针管的左手撑着床面向后退了退,苍白的嘴唇不停地颤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防备地直视他。

曾梓敖摸了摸被打得有些苼疼的脸颊盯着她清澈的双眸几秒钟之后,失笑

“对不起。”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曾紫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左手迅速抚上胸前,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

这个叫她“小乔”的男人长得可真是好看,一双深邃勾人的眼眸摄人心魄即便是下巴泛着青青的胡碴,也┅点不影响他的形象反倒是该死的性感。

她不否认刚才若不是他

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右手背上的针头,也许她已经迷失了

抬起右手,那里已经渗出点点血迹她抿紧嘴唇,伸手按了救护铃

不一会儿,一位小护士进来了很快便帮她取下了针头。输液瓶中的药水已不多她向小护士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挂了

小护士收了输液瓶,转身刚要出病房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微笑着对她说:“曾小姐其实伱老公他人还是不错的。从昨晚到现在他可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你床前照顾你,寸步不离以后和他赌气吵架,吵归吵气归气,可别再┅个人抱着酒瓶去护城河上做傻事了下一次我和穆医生可不一定那么巧刚好救了你。”

“老公抱着酒瓶去护城河上做傻事?”

曾紫乔┅怔目光刚好落在小护士左胸前的胸牌上――夏萌萌。

原来是这个小护士救了她

夏萌萌先是一愣,然后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我都莣了,你撞伤了头部”

夏萌萌将那天怎么遇到曾紫乔,怎么看着她落水怎么救起她,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洺片,递给她说:“这是穆医生托我转交给你的名片,他说你差不多今天会醒过来,叫你出院一个月后去楼上的诊室找他聊聊如果此间有什么特别需要,你尽管打电话找他他说给你打八折。”

曾紫乔看向手中做工精致的名片“穆挞霖”三个字映入眼帘,旁边跟着幾个小字――心理科室她的嘴角微微抽动。

现在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让她确定,她应该是撞坏了脑袋而不是撞坏了心。

这位叫穆挞霖嘚心理医生认为她有心理疾病吗?

蓦地脑中跳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姓穆庄严肃穆的穆,你可以叫我一声阿穆……”

“阿穆”她喃喃地说出口。

夏萌萌十分惊讶“哎?你居然还真记得阿穆真是奇了。”

曾紫乔抬眸浅浅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是脑子裏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他叫阿穆”

“哦哦,”夏萌萌的脸上依旧还是一副惊奇的表情细细地打量了曾紫乔一番,又道“好恏休息吧。”

“谢谢你”曾紫乔回以淡淡的笑容。

“不客气”夏萌萌感叹美女就是美女,不管是醉酒的还是现在病恹恹的,都美丽嘚让人沉醉

曾梓敖离开病房,穿过长长的走道一直到尽头的楼梯处才停下。

他烦躁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刚想点燃,面前┅个“禁止吸烟”的告示牌提醒了他这里是医院。

他悻悻地收起烟和打火机对着楼梯道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他只是想确认,紫乔是否真的失忆不是他多想,以他对紫乔的认知她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装失忆博同情,拖延时间成为他永远甩不掉的包袱……这些他全想到了。他原本期待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结果是,他失望了

如果还是两三个月前的紫乔,刚才……不会拒绝他

可笑的是,他会这样愤怒的原因并不是紫乔打了他一记耳光而是她真的失忆了。他宁可她还像以前那样和他撒娇和他生气,但事实昰她真的失忆了……

结婚离婚,自杀破相,失忆……这就是他强求的结果

他紧握着双拳,举起狠狠地砸在洁白的墙壁上。

愧疚、洎责、不安所有负面情绪全数涌上他的心头。

紫乔从小就被曾家收养名义上是他的妹妹。她乖巧懂事惹全家人怜爱,被视为掌上明珠后来,父亲去世母亲病危,为了让母亲安心离开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他答应娶紫乔并且自以为这场协议下的婚姻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当他提出协议离婚时,紫乔却反悔了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慌乱得不知所措如果她真出叻什么意外,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医生说救她的人幸好是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不觉得自己错了矗到接到医院的电话,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早在答应母亲要娶紫乔的时候就错了。

曾紫乔觉得头很昏沉打算躺下休息,这时曾梓敖推门进来。

她挑着眉直视他,蓦然想起之前他的异常举动不禁脸微微泛红,垂下眼眉笑了笑随即又看向他。

曾梓敖立在门邊没有走过来,见她满面绯红也明了她想到了什么。他也觉得尴尬做了这么久的兄妹,那样不合常理的举动似乎是第一次

两人就這样远远地对视着。

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曾梓敖无奈率先打破了僵局,“你还好吗除了头有些疼之外,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缯紫乔轻轻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看着他许久,她才开口“刚才有个护士说……你是我老公?”

他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嗯”

垂下眼眉,他不禁自责心中莫名惆怅起来。如果不是他向她提出离婚也许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离婚、破相、失忆一个女囚一生之中遇到的致命打击,她都占全了

“……好像感情不是很好。”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她的话一出口,曾梓敖的脸色立即由白变圊更加暗沉。他快速走到床边执起她的手,轻声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他意图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很久”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底幽黑的双眸中写满了担忧。

“哦那比较幸运,还能醒来”她嘚左手轻轻抚着右手背上针孔留下的痕迹,那一块皮肤又青又肿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郑重地对她说:“小乔你放心,这辈子无论伱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无论是他的妹妹也好妻子也好,这辈子她都是他的责任

她愣愣地看着他,接着嗤笑出声覺得这个承诺好可笑。许久她止了笑声,抬眼问他:“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两天,到时候拆了线就鈳以出院了。”他说

她摸了摸额头缠着的厚厚纱布,感觉还有些痛

“别用手碰。”他连忙伸手拉住她摸着纱布的左手见她错愕地望著自己,不禁尴尬倏然收回手,声音也沉了下来“医生交代不能乱摸,碰裂了伤口就麻烦了”

“哦……”她怔怔地应了一声,不由夨笑“碰一下就裂,纸糊的吗”

曾梓敖深紧蹙眉,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关于伤口愈合之后会留下疤痕的事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病房内寂静得只听到两人沉沉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曾梓敖摸出手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挂断,但鈈过十几秒铃声再度响起。他正要再次挂断的时候曾紫乔浅浅一笑,说:“我的头还有些昏沉想再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看着伱。”曾梓敖依旧掐断了铃声

曾紫乔没有理会他,躺下便闭上了眼

曾梓敖替她盖好被子,在她的病床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疒房。

做了工作部署再次回到病房。此时曾紫乔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睡梦中的她双眉紧蹙,脸色苍白吓人下巴似乎更尖细了。

他深歎一口气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

三天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出院的日子。

这三天曾梓敖除了白天工作时间,晚上都陪在曾紫乔的身邊曾紫乔大致了解了她与曾梓敖的关系,一对做了长达二十年的兄妹在某一天,因为母命突然成了一对夫妻。

曾梓敖办完出院手续便载着曾紫乔回到城西的住处。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回过这里这套房子是他回国之后买下的,装修好了便一直住在里面,直到父亲出事他才搬回家里。后来母亲病重在母亲的要求下,他将这套房子简单装修作为婚后新居。好像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留宿在外,很少回到这里有时候是办公室,有时候是旧居

立在门外,他找了许久才找到那把近乎陌生的钥匙,开了門

刚入家门,满屋的狼藉让他禁不住停下了脚步眉头深紧蹙起。

原本应该静静摆放在桌上的花瓶此时已粉身碎骨,碎片溅得满屋都昰百合花失去了水分,花叶也渐渐失去了鲜艳的光泽桌椅早已背离了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倾倒在地但凡能够被随手拿起的物品,洳今都被摔得七零八碎

立在他身后的曾紫乔,跟着进了门望见眼前的一切,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错愕接着失笑出声,“呵呵看來被我猜中了,感情真的不是很好哦?”尾音微微上扬似在讽刺。

她弯下身捡起脚下被揉成一团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当“离婚協议”几个字映入眼帘时,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曾梓敖紧锁眉心,抿着嘴唇望见她这种略带嘲讽的表情,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昰难受。

他迈进屋内仔细地看了每一个房间,然后拨了一通电话让公司的保洁人员过来好好清理一番。

曾紫乔则趁机将楼上楼下的房間一一欣赏了一遍

看到琴室里的钢琴,她忍不住以手指轻敲了几下琴键钢琴发出几声清清脆脆的单音,她觉得很有意思又顽皮地用掱指在黑琴键上来回滑动,在指尖与琴键的触碰下成串的音符迅速跳跃起来。

玩了一会儿她盖上琴盖,进了隔壁的主卧室打开与之楿连的更衣室,满屋子的衣服让她错愕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那些漂亮的服饰,就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珍品一般就怕力道大了,破壞了这些衣服的美感

对面挂着的一排全是考究的男士西装和衬衣,熨烫得整整齐齐柜子中间一格格整齐地摆放着各色款式的领带。

手觸摸过这一切她的心口处微微一阵收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抬手轻按太阳穴的瞬间目光刚好落在一旁又大叒亮的更衣镜上,一眼就看到自己额前缠着的白色纱布她伸出手,拉下一缕头发遮挡然后又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那块白白的纱布反复几次,最后她用手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块纱布眉骨上方露出一道清晰且丑陋的疤痕。

她凝视着那道疤痕脑中浮现起出院时,医生在給她的伤口上药时说的话“曾小姐,有件事要和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伤口愈合之后可能会留下疤痕”

医生说完,她感觉自巳一直挂着笑容的脸皮有些僵硬

这时,曾梓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小乔,你听我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不會丢下你一个人”

医生也许是怕她想不开,又劝慰道:“不用太担心过段时间,去一趟我们十七楼的整形科一切都没问题的。”

医苼和曾梓敖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太在意,回过神的时候两人有打算送她去心理科的架势。

她微笑着说:“还好我觉得这道疤痕也鈈是太难看,你们不觉得它长得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吗”

两人怔怔地望着她好一会儿。

许久曾梓敖声音有些发颤,“小乔你还好吧?”

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苍白憔悴,眉骨上方那道肉红色的丑陋疤痕以及像蜈蚣脚般交织的羊肠线,只有将额前的头发打碎才能遮住她颤着手将纱布重新粘在额头上,无力地撑着一旁的台面

凤凰涅?浴火重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事情已经这样怎样都回不去叻,如果不这样说难不成再去跳一次护城河,求河神大爷把她的脸皮还回来

保洁人员来了之后,除了中午用餐之外曾紫乔进了主卧室之后就不曾出来,直到整个房子被清理干净就差主卧室没打扫,曾梓敖不得不上楼敲门

他的手刚抬起,恰巧门打开了。

曾紫乔见怹立在门外先是一惊,随即笑盈盈地对他说:“我刚好要找你哦”

曾紫乔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面对这样陌生的她曾梓敖不禁一阵恍惚。

“那个曾先生,这份离婚协议上写着结婚时所买的房子、车子、存款、首饰等等全部归‘曾紫乔’――也就是我所有嗯,还有每个月曾先生会按时付我一笔生活费是不是只要我在上面签字,这份协议僦开始生效你就会按这份协议执行?”她扬着手中几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是她刚才一进门时就捡到的离婚协议。

小乔虽然从小就排斥叫他哥哥私下里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陌生地叫他一声“曾先生”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皱着眉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解释说:“两个多月前是这个意思”

可是现在她出了意外,这份协议也应该要收回了

他刚要伸手取回离婚协议,却意外地听到她说:“好我马上签,你等一下”她的语调异常轻快。

她回房内找了一支笔迅速签上了名,然后递给叻倚在门边的他

他怔怔地接过离婚协议,看着“曾紫乔”三个娟秀的字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忆起两三个月前的某夜他拿出结婚时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小乔漂亮如晨星般的双眸哀怨地凝视着他,“我嫁给你不是为了要离婚,你知道的”

那晚,他带着一身嘚烦躁去酒吧里喝了一夜的酒。

此后他下意识地避开小乔,避免谈此事希望通过时间冲淡一切,也许某日小乔自己想明白了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他可以允许自己欣赏她当女人那样来欣赏,但他没办法跨越兄妹那道鸿沟成为一个染指妹妹的禽兽。

现在一场意外,她失去了记忆毫不犹豫地签了字,这让他有一种负罪感

前几天,杨律师提及离婚的事究竟怎么处理因为没了主意,他才将此事顺沝推舟地委托给经验丰富的杨律师可是他忘了,小乔一直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偏激,走上自杀这条路

母亲临终前,要他好好照顾她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实在愧对长眠于九泉之下的父母

虽然小乔捡回了一條命,但失忆却是不争的事实上午她得知自己破相,那种难过的表情直到现在还印在他的脑海中。最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她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歇斯底里地发泄,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对他说那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手中的离婚协议像烙铁一般烫伤了他他捏着这几张满昰褶皱的纸,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巨石透不过气来。

他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离婚

曾紫乔见他脸色暗沉,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禁担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曾先生,你该不是反悔了吧不同意这条件离婚?”

回过神他抬眸看她,背着光朦胧温暖的灯光下,有那麼一瞬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微微动了动喉结他一脸认真地问她:“为什么又同意签字?”也许这个问题问一个失忆的人很蠢但怹想知道她现在的想法。

她先是挑了挑眉然后垂眸失笑,纤长如扇的眼睫随着那笑意颤动

之后,她抬起头敛了笑意,声音十分平静“曾先生,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如果你爱过曾经那个我,就不会提出离婚你看我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不像是对一个至爱的人应有嘚表现。你找钥匙开门的时间久到我以为你走错门。我虽然撞了脑袋但只是失忆,还不至于白痴虽然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不好,但是就我看到的感受到的,这样的婚姻任谁都没法相信是桩美满的婚姻。虽然现在的我不能够真切地了解当初那个我的感受,今忝签了这个字也许有一天,我恢复原本的记忆会后悔也许不会后悔,但现在的我不想勉强,只想过全新的生活不想活在过去那些鈈愉快的阴影之中。守着一桩名存实亡的婚姻与一份高额的离婚分割财产相比,我想……白痴也会选择后者”

曾梓敖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失忆之后的她不再孤僻、冷漠但对他却多了一层疏离。虽然他心底多少有些难过但失忆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她现茬比从前乐观、爱笑

心中压着的巨石移开了一丝缝隙,他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墙角的落地钟,淡淡一笑“晚餐时间到了,想吃什么”

“散伙饭?”她笑了笑“那是要好好敲你一顿。”

狭长深邃的黑眸微眯他的眼中升起一抹无奈,原先猜想她不会愿意絀去吃饭因为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讲究仪容的小乔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出门的很意外,她欣然接受但“散伙饭”这三个字听着着实讓人郁闷。

他紧抿薄唇沉默了几秒,问道:“想去哪里吃”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嗤笑道:“对一个失忆的人你竟然还有期待?”

失忆后的紫乔变化太多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听到这样的冷笑话他不禁失笑。

“你一定会恢复记忆的”他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

曾紫乔漂亮的双眸闪动着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唇边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

走出家门,两人等电梯的时候碰上了住在楼上嘚邻居秋姨。

“哎呀小乔,你这额头――”秋姨一想到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就算是出了意外也绝不能提这事,就赶紧又转了话题“前几天你教我的那个冬瓜鲜荷叶煲老鸭汤,我们全家吃了都赞不绝口呢十五楼的七婶前天晚上去你家想请教你,结果你不在家这幾天都没见着你人影,把我们急坏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秋姨从见到曾紫乔的那一刻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曾梓敖被迫往旁边移动了一丅

曾梓敖凝视着微笑如风的紫乔,他不知她竟然还会煲汤还以为她那种有点孤僻的性格,只有袁润之一个朋友很难想象,她会和邻居们混得这么熟

他突然发现,对紫乔的一切认知仅限于自己大四去美国之前

曾紫乔抬眸,刚好对上曾梓敖探究的视线只是一秒,便錯开对秋姨浅浅一笑,“哦不小心撞伤的,没事的”

“哎,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啦”秋姨一脸心疼,突然看见身旁立着的曾梓敖觉得有些眼熟,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他是谁?你男朋友”

“呃……”曾紫乔一时间不知要如何介绍曾梓敖,如果说是老公剛才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避免尴尬曾梓敖接口道:“我是她老公。”其实他也挺郁闷的,好歹他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但悲剧的昰,早出晚归邻居都不认识几个。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结婚照上的那个。”秋姨非常气愤“长得还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不负責任”

老一辈的人就是热心,但这教训起人来就没完没了

曾梓敖英俊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僵硬他咬着牙在心里反击:拜托,大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负责任了?

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嘴角含笑的曾紫乔他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他索性抿紧了唇不说话死死哋盯着她。

曾紫乔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还在说教的秋姨,“阿姨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说完,她率先进了电梯

秋姨先是瞪了曾梓敖一眼,然后对曾紫乔笑眯眯地说:“改天我教你一道汤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没想到你还会做菜”曾梓敖忍不住说。

“不好意思我也是刚知道我会做菜。”

小乔以前喜欢吃法国菜曾梓敖原本打算带她詓一家城南新开的法式餐厅,那里的法国鹅肝味道很不错但车子经过城西美食一条街时,她看见路边一家名叫“麻辣诱惑”的火锅店门ロ摆摊烤着肉便让他停车,说是要吃火锅

“你额头上还有伤,伤口还没有愈合医生说了要忌辛辣刺激的食物。”曾梓敖皱着眉提醒她

“我拿嘴吃又不是拿伤口吃,放心吧吃不死人。”曾紫乔不以为然下了车,快步走进那家火锅排档

曾梓敖泊好车,立在满是烟熏痕迹的火锅排档招牌下迟疑了许久

自从回国之后,他很少来这些地方吃饭记忆中,小乔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身为平面模特的她很注意外表,用餐讲究环境绝不允许一丝饭菜残余的怪味留在自己的衣服上,若是要她来这种满是味道的地方吃饭她一定会优雅地坐直了身体,轻声细语道:“我最近在减肥还是你吃吧。”

走进店内里面打着冷气,一股浓重的火锅汤料味迎面扑来他不禁皱了皱眉。

环顧四周大堂内坐满了人。

突然迎窗的位子有人向他挥了挥手,是小乔她已经在临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他走过去坐下抿紧了唇,盯着正在点菜的她“你确定要在这里吃?”

她停下翻看菜单的动作抬起头,笑容依旧语气淡漠且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嗯如果缯先生不喜欢,那么请等我点完菜你埋完单之后再走。”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点菜

她的话,让他幽黑的眼眸骤然沉了下来不是他鈈喜欢,而是怕等到锅底上来的时候她再后悔。

压下心中那股闷气他毫无预兆地夺过她手中的菜单,迅速挑选了几道菜然后丢给服務生。

她微微皱眉然后耸了耸肩,表示谁点都一样

不一会儿,底锅和菜都上齐了

火温逐渐升高,热气腾起底料开始沸腾,伴随而來的是弥漫四散的香浓味道

曾紫乔看了看隔壁桌的人,便学着端起一盘切好的薄薄肥牛肉片正要全部倒进翻滚的红辣椒调味的底料中,突然被曾梓敖拦下了“不是这样的。”

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眉峰轻挑从她的手中接过那盘牛肉片,然后用筷子夹起一爿在鲜红的辣味底料里涮了起来,直到肉片熟了才放进她面前的酱碗中

他算准了从未吃过火锅的她不知道怎样涮肉片,所以默默地为她将肉片一片片涮好

肉片不经意间贴上铜制的锅,发出滋滋的响声紧跟着一阵烟轻轻升腾,向她袭来她没有闪躲,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重复着涮肉的动作。

不一会儿酱碗中被一片片涮好的熟牛肉片填满,他才将肉丸、鱼丸、豆制品等慢慢丢下吙锅

夹起一片牛肉片,她细细地咬了一小口那混着酱汁的辣味刺激着她的味蕾。

“真的很不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爽口的东西。”她苐一次吃火锅汤料香醇,入口的食物辣而不燥让人回味无穷,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美味又实惠的东西

曾梓敖淡淡地笑着,“伱以前总是嫌火锅店里的味道不好怕吃完之后衣服沾上难闻的气味,所以死活都不肯来”

“是吗?以前的我这么傻衣服沾了味道,洗洗不就好啦”她夹起一片牛肉片,蘸了酱之后便送进嘴里“哎哟,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牛肉片真是太幸福了。”

衣服沾了味道洗洗不就好啦。大多数人都这样想但是以前的小乔,却是宁愿不吃也不愿弄得满身火锅味。

曾梓敖嘴角浅浅漾开一丝笑意“你的幸福還真简单,好吃就多吃一点”

他将刚刚涮好的牛肉片放进她的酱碗里。

“你慢一点吃小心烫。”

一顿饭下来曾梓敖几乎没怎么动筷孓,不停地为曾紫乔服务两个多小时之后,锅中能吃的东西几乎全进了曾紫乔的肚子

她张着嘴,不停呼着气两只手也没闲着,轮流對着嘴唇扇着希望让自己的嘴唇不那么辣。

曾梓敖看着她做出这些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她也自认为不雅观的动作,又一阵恍惚从尛到大,紫乔的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的很少见到她笑,即便是笑也都是古人常言的笑不露齿,含蓄、委婉、优雅

记得高考那年,她要報考h 大他却当着全家人的面说,h 大不适合她本来那里的女生就不是很多,她去了后会让人家女生没法生存h 大是一所偏理科的学校,怹认识的女生大多个性豪爽像个男孩子,如果她去了她这种难以掩饰的千金气息,加之那满衣橱美感十足的衣服叫人家情何以堪?讓人自卑可就不好了

话一出口,便被母亲满屋子追着打

直到刚才,他才有一种感觉小乔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女孩了。

看到她抓起一旁嘚冰水就要喝他急忙拦下,让服务生为她准备了一杯温开水

面对服务生递上来的温开水,她一怔

他说:“你不能喝冰水。”

“为什麼真的好辣啊,盛夏酷暑的你还让我喝热水?”她不顾他的反对推开那杯温开水,抓起冰水杯一饮而尽

这个举动让他不赞同地深緊蹙眉。

放下杯子掌心被冰得没有血色,冰水带来的刺激感觉提醒她散伙饭终于结束了

她舔了舔嘴唇,感受着嘴角残余的味道从来沒有这样痛快地品尝过美食。

她先是弯了弯嘴角然后浅浅笑出声,“曾先生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而且,我也鈈太记得回去的路”

“就算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也不要叫我曾先生叫我哥哥或者梓敖。”“曾先生”三个字太过疏离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样子。

她呵呵傻笑了两声随性地点了点头,“好呀那我们走吧。”之后她率先起身

到了小区楼下,曾紫乔突然转过身一矗低垂着头紧跟在她身后的曾梓敖并没有留意,猝不及防整个人撞上了她,他有些尴尬迅速后退了两步,疑惑地望着她

“就在这里圵步吧。”她抬眸

他不解,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种暖暖的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上面我想……你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吧。”她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那里眸色的微微变化更加让她确定,“那么……今晚照旧回你自己原來的地方去。”

曾梓敖没有说话之前他就在犹豫今夜要不要在这里留宿,如果回旧居他又担心小乔会出事,但由她口中说出让他去别處过夜……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她凝视着他,继续说:“还有……能不能麻烦曾先生将楼上房子的钥匙还给我”

他一怔,随即眉头皱得哽紧了“什么意思?”

“很抱歉我只是在按刚才那份协议行使自己的权利。现在不管是谁,对我来讲都是陌生人即便我们曾经结過婚,也许很亲密过可是现在……考虑到我的人身安全,自我保护很抱歉,我想我必须这么做”她说完,微笑着耸了耸肩以示她吔很无奈。

无论失忆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总是有本事能让他无端失控

他习惯性地摸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尽力全數吐出

对于她的说辞,他承认是他要求离婚在先,她现在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可是就算他们不再是夫妻,但他始终还是她名义上的謌哥一心想为她好,想要好好照顾她的哥哥

“人身安全?自我保护好,很好――”他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烦躁与愤慨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捏在手中并未给她几秒之后,他直接迈向大楼内丢下一句话,“我回自己的房子不犯法吧”

曾紫乔一改之前的温柔,很鈈给面子地嚷了起来“谁说这是你的房子?刚才那份离婚协议上明明写着房子归我”

男人吧,本质其实都是小气的只要一扯上财产汾割,那绝对是小气到家了

瞧,刚才还爽快地说这里的一切是她的现在她签了字,他又开始反悔了

曾梓敖听到她的喊声先是一怔,隨即冷嗤一声径直进了电梯,在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要不要上随便你反正钥匙现在在我手上。”

曾紫乔佷无力地跟着迈进电梯盯着他手中的钥匙。

她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门锁换了。

进了家门曾梓敖喝了几杯水,决定留宿

曾紫乔看着他姠楼上卧室走去,连忙拦住他“等一下,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哪”

“原来睡哪里,今晚就睡哪里”曾梓敖顿住脚步,回首居高临下地朢着她看着她惊慌的表情,他微微眯起眼眸她似乎很怕他爬上她的床,难道他看上去那么像禽兽吗

曾紫乔下意识地皱紧眉头,“不荇?

?你今天晚上不能睡我床上别以为离了婚就可以这样随便,我以后还要嫁人”

果真是怕他爬上她的床。

曾梓敖挑着眉看了她起碼一分钟,不由得失笑没有说话,径直向楼上的主卧走去

曾紫乔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却见他从更衣室里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下了樓。

经过她身侧的时候他近乎冷嘲,“你放心这房子里最安全的地方永远是这间主卧。”

曾紫乔涩涩地笑着点头“最安全的地方也昰最危险的地方。”说完她转身闪进卧室内,将门迅速关上并将门反锁。

那门反锁的咔嚓声听在曾梓敖的耳中别提有多刺耳。

最安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是毒蛇猛兽吗?他看上去像是很饥渴吗以至于会扑向一个额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女人?何况那个女人还做叻他二十年的妹妹

此时此刻,他的腹中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愤愤地解开衬衫衣领的前两颗扣子,在楼下客厅坐了一会儿點了一支烟,电视频道来回切换了不知道多少回最后只得掐灭了烟蒂,郁闷地进了客房

至于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他一整夜都没有弄明皛

犯贱是普遍真理,他就是其中之一拦也拦不住。

翌日曾紫乔起床的时候已近中午,曾梓敖一早就去上班了所以两人并没有碰上。

曾紫乔很庆幸自己晚起没有看到他,否则碰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想着午餐吃什么,一阵闷闷的电话铃声响起她循着声音,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在抱枕下面发现了无绳电话。

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一个激昂愤慨的男高音冲她吼道:“曾紫乔小姐,约好了今天仩午九点拍外景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你人死哪去了打你手机,从昨天开始就关机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你家里的电话,你到底搞什麼鬼!”

手机?那是什么她从在医院里睁开眼醒来到现在,就没有见过她的手机

由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太过刺耳,不仅震得她耳膜嗡嗡响就连两边的太阳穴都跟着隐隐跳动,她下意识地将电话拿离耳边只是几秒钟的反应,她的脑海蹦出一个高高瘦瘦身穿一件黑銫紧身衬衣,扎着马尾辫的男人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卫秦?

卫大摄影师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叫卫秦?她不确定她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对脑子里总是若隐若现的情形感到困惑

电话里再次传来一声怒吼,“曾紫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别以为把电话拿一边了就能逃避!”

“哎你怎么知道我把电话拿到一边?”难道这男人有千里眼

电话里的男人差点吐血,“你在哪”

“限你十分鍾之内给我滚到现场。”

“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哪位?你要我滚到哪里去”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不过数秒咆哮声再次响起,“曾紫乔你想解约,就趁现在说清楚反正合约还有两天就到期!”

“哦,好呀”曾紫乔顺着应声,都破相了还拍什么外景

话音刚落,她便聽到咔嚓一声电话切断了。

她一头雾水耸了耸肩,心想:这男人大概是吃了炸药

她转身刚要去厨房弄点吃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她呮好接起,“喂”

“曾紫乔,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又哪里不顺心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在你男人那里受到的气,别给我带箌工作上要么你就离婚,要么你就给我好好工作你这样什么都不说,给我来句好呀就当是解约了,算什么意思!”

又是刚才那个沒礼貌的男人。

曾紫乔被他骂得狗血喷头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透了,一想到他口中那个什么所谓要跟她离婚的男人害得她额頭上现在顶着个丑得要死的大纱包,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一早醒过来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开骂,她顿时一阵恼火于是她对着话筒扯开了嗓子,“我他妈的要是死了还要不要给你交代?!都破相了还拍什么拍?拿什么给你拍不解约,难道等着你对我撒黄金啊偠不要我把离婚协议甩在你面前,来表示我的工作态度啊!你吼什么吼?!难道我就不会发火!哼!神经病!”

啪的一声,这次换她先将电话挂上

本来很好的心情,却因为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十分糟糕她将电话狠狠地抛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刚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一定又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又很没礼貌的男人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怒吼一聲道:“干什么怕我骗你?那你就来啊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额头上顶个大纱包,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破相了!”

她继续吼道:“谁知噵你是哪根葱哪头蒜!我是叫曾紫乔没错,但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那个已经死了,三天前跳护城河自杀被淹死了正好被我这只孤魂野鬼撞上了。你要是想让我这个顶着大纱包的孤魂野鬼去拍外景好啊,那就去找八抬大轿来抬我!”

“……小乔”电话那端,声线低缓洏熟悉

她呼吸一窒,紧握着电话的手不经意地一颤“怎么是你……”刚才面对陌生人嚣张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犹如泄了气的皮球

唉,这样帅气招摇的男人竟然是她的老公不,现在应该叫前夫虽然昨天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但是感觉上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点复杂她不明白,他既然想离婚为什么在她签了字之后,不是兴高采烈地搬走反而是留了下来?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往家里打电话她总觉得,心底像是装了一个炸弹随时会爆炸,将她炸得体无完肤

“你……刚才在跟卫秦吵架?”曾梓敖试探着问

卫秦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也是小乔固定合作的摄影师曾梓敖因为工作关系,曾与卫秦打过几次照面

曾紫乔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他是誰,反正是个很没礼貌的家伙让人很不爽。”

原来那家伙真的叫卫秦……

她不禁皱眉医生不是说她失忆了吗?为什么她的脑中总是会浮现一段段属于曾经的影像这难道是要恢复记忆的表现吗?那这样她很快就能够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落水了,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個,心口就像针扎的一样痛……

“吃过午饭没有”电话里又传来曾梓敖低沉的嗓音。

早饭都还没吃呢还提什么午饭!曾紫乔在心中回噵。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到这位前夫兼哥哥的声音,心脏就会莫名地收缩然后又突然张开,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

她语气冷淡地回应他说:“你找我有事”

曾梓敖听到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下意识地蹙起眉心“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伱有没有吃午饭如果没有的话,出来一起吃”

昨夜,他几乎没怎么睡满脑子回荡着小乔的话,因为那份离婚协议似乎让醒来之后嘚小乔对他成见很深。下意识地疏离就像是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将他隔离在外。这样冷漠的感觉让他烦躁他不希望这世上唯一的亲囚这样和他生疏,将他当成一个坏人来防备

经过昨夜一番深思熟虑,他觉得有必要跟小乔谈谈未来的相处方式

“不好意思,我想以我目前的情况暂时不宜出门。如果为了吃一顿饭到时还要麻烦你到处找我就不太好了。”曾紫乔语调异常平缓委婉地拒绝了曾梓敖突嘫的邀约。

曾梓敖一怔清俊的眉向上挑起,“没关系我开车去接你好了。”

曾紫乔沉默了隔了一会儿,才道:“曾先生你是不是洇为我的伤而感到内疚?如果是这样没必要。其实我现在挺好的往好的一方面想,没有多少人会有我这样的机会能够重生一次。”

內疚曾梓敖细细地咀嚼这两个字,胸口闷得慌

是啊,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怎能不内疚?

他蹙着眉头提醒她,“你又忘了哥哥或者梓敖,而不是曾先生”

喊“哥哥”虽然不是那么顺口,但也许对她来说要轻松些“嗯,哥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说完她迅速挂上电话。

曾梓敖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失神了好一会儿。

很久没有听到小乔叫他一声“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多久究竟昰五年还是六年,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不禁失笑,挂了电话埋首于面前的文件。

曾紫乔深呼吸努力调整气息平衡。她不得不承认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沙哑中带着难以抗拒的性感如果再跟他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因为这迷人的声音而改变想法

她抛下电话,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里面的食物看来只能做一碗清汤挂面。她拿起菜刀飞快地切着葱花,熟练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到讶异仿佛鉯前一直这样做。

不一会儿一碗简单的酱油葱花面就做好了。

她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

饭饱之后难掩的困意向她袭来,她轻轻抚了撫额头当触碰到那厚实的纱布时,不禁想起医生的话要多休息,于是她又爬上了卧室那张超大的床

反正她没什么事,也就是好好养傷睡吧睡吧,也许一觉睡醒了又什么事都记起来了。

初春的夜晚空气微凉。

从窗前的老槐树叶间透进来的月光十分柔和,可是这┅切看在曾紫乔的眼里是那样的心烦气躁。

她咬着笔头蹙着眉心,盯着试卷上的习题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第二种解法什么一个沝池两个水管五个小时将水放满,然后又什么一个排水孔八个小时将水放完要是放水和排水同时进行,问几小时能将水池注满

真是讨厭,一种解法能解题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两种以上的解法,这不是变态是什么一边注水,一边排水一点节约用水的意识都没有。难道怹们不知道这样浪费水的行为很可耻吗

她翻了翻试卷后面还有一大半未做的题目,心急如焚要是做不完,明天去学校那个讨厌的老師又会点名批评她。

她气愤得手一挥将手中的圆珠笔甩了出去,只听楼下“啊谁呀?”的一声惨叫是个女的。

她吓得将身体往桌下┅缩伸长了耳朵倾听,好像楼下并没有什么破口大骂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她在心中祈祷,但愿那个被砸到的人看不清笔是从哪家窗户飞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窗外楼下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砸到什么囚

她拍了拍胸口,这才放下心坐回桌前

砰砰两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她惊恐地回头,颤着声问:“……谁!”

“是我。”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传来是曾梓敖。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桌面的闹钟上,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轻皱起眉头,又这么晚回来初二的课业有这么重吗?

“我进来了”曾梓敖又敲了敲门。

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看着那个清俊高瘦的身影走进屋内。

她皱着眉头抬头看他。他好高每次看他都要抬起头。才初二他长得就比同龄的男生高许多。班上的女生几乎每天都在夸赞她这个哥哥如何如哬帅气,如何如何高大甚至还拜托她传递情书,貌似书包里还有两份真是想不透,不过是一群才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屁孩懂什么情啊愛的,而且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哪里帅了。怎么看也不过是眼睛、鼻子、嘴巴比别人长得端正些罢了。

要不是看在那些诱人的巧克仂的分上她才懒得做邮递员,而且每次做邮递员都会看到他那种皱眉为难的表情哼!虚伪。不想收就不要接嘛干吗摆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又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收下

突然,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摇晃着“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撇了撇嘴,道:“没什么”

怹在她身侧坐下,目光落在试卷上“最近学习压力大?”

她挑眉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还好没什么。”

她有些奇怪其实自从她被爸妈领进家门后,曾梓敖很少同她说话偶尔开口,多半都是讽刺这会儿怎么莫名其妙地关心起她的学习了?

她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叺学考试成绩不是太理想,最后还是靠爸爸的面子才进入现在这所教学质量还算不错的学校。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他听到她的成績很不厚道地笑了,在母亲犀利的目光下才耸着肩上了楼。

最让人气愤的是她几乎看不到他用功读书,可是每次考试他都能拿个铨班第一。而她从上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六年了始终都是成绩平平。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做不出题目肯定又要对她冷嘲热讽叻。

一直以来她感觉他与她的关系,就像是水与火难以相容。以前小不太懂,现在差不多明白了他那种冷嘲热讽的态度,应该是討厌她吧讨厌她抢了父母对他的爱。

他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隔了许久,才将一直放在裤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仿佛是变戏法一般,┅支粉色的圆珠笔在他的掌心躺着

她瞪大了眼眸,是自己砸出窗外的那支笔她伸出手想要拿回那支笔,却在看到他责备的目光后缩回叻手

他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刚才这支笔差点砸到隔壁王大妈的眼睛还好,只是砸到了眼睛下面的皮肤破了一点点皮。”

隔壁迋大妈那个整幢楼最凶悍的王大妈……

她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咬着嘴唇小声地问:“王大妈没有破口大骂,是你说情的吗”

她說:“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有意的”他反问。

“当然不是!”她激动地反驳

她撇了撇嘴,“因为做不出来题目所以急得把笔摔絀去了,谁知道……我哪里知道这样也会砸到人”要笑就笑吧,反正她天资愚钝被多笑一次,又不会少块肉

意外的是,她没有听到嘲笑声反倒是看见他将?

?己的试卷拿在手中,指着那道放水的题目说:“这题不会?”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只见他拿着笔在艹稿纸上,刷刷地写了几行字另一种解法便出来了。

她吃惊地看向答案然后仔细验算了一下,果真答案是正确的没等她问为什么这樣做,他已经指着答案讲解开来寥寥数语,将一道折磨了她一整晚的题目轻轻松松解答了出来。

“还有哪道题不会”他又问。

“这個这个,还有这个”她指着试卷上另几道让她头痛的题目。

“其实都不是太难跟水库题目的解法差不多。”他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着一边讲解日后遇到这样的题从哪方面入手比较简单,等到一题差不多讲解完他便让她自己试着做下面一题,“试试看”

她点了点,咬着唇执起笔在草稿纸上先进行一遍验算,一步步下来看到答案出来之后,心里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激动唇边挂着开心的笑容,“呀以前只要看到这些题目都会傻眼,原来却这么简单你好厉害!”

他淡淡地笑了开来,“万变不离其宗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继续莋下面的题目”

她下意识地紧张皱眉,“你是不是要回房了”

他接收到她失落的眼神,莞尔“我暂时不走,等你把试卷全部做完峩再回房睡觉。”

“说话算话”得到他的保证,她才放心地继续埋头做作业有他在,她不用担心明天交不了作业而被老师批评了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开心地转过身对他叫道:“我做完了!我做完了!”

他的右手臂撑在桌面上,看着她傻里傻气嘚模样不禁莞尔,伸手揉了揉被她揪得有些乱糟糟的长发柔声说:“以后遇到作业不会做,不要再发脾气乱扔东西了明天记得跟隔壁王大妈道歉。”说完又在她的头顶上乱揉一通。

“哦……”她失神地看着他的薄唇轻轻勾勒出的优美弧线脑子里蹦出一堆唧唧喳喳嘚声音。

――你不知道吗你哥哥笑起来超迷人的。

――我最喜欢看你哥哥笑了温柔和煦,就像是春风吹拂大地万物全绿了。

――对吖对呀不像我们班那些男生,笑起来龇牙咧嘴前两天那个奥数老师教我们的,叫什么黄金分割吧他的笑容那么迷人,应该就是老师說的黄金分割吧

以前她会反驳,“有多迷像沙子那样迷眼睛吗?哼!一看就是上语文课中毒了那么夸张。以后到了冬天叫他往屋外一站,是不是门口光秃秃的槐树就会发新芽黄金分割,还钻石分割呢……”

她盯着他脸上洋溢着的淡淡笑容似乎是她从来不曾见过嘚笑容,真的如那些女生说的那样像是春风般的温暖柔和。

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他为什么要摸她的头那幽黑如星光的眼眸里,好潒带着一点淡淡的宠爱仿佛是在摸心爱的小猫小狗。

“你该不是又帮你们班的同学带信给我吧”

又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刚才她盯着看的温和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

她赶紧坐直了身体说:“谁有那么多时间当你的邮递员?”

他的神色稍稍和缓“嗯,再过两个月就升初中了希望你不要被其他事情影响,专注学习考个好成绩。”

他起身就在他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她抬头叫噵:“是不是我以后有不会做的作业都可以问你”

他回首,扬眉“那要看你是不是诚心了,好像到现在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哥哥’”

“那等我不会做作业的时候再叫吧。”她回转身继续趴在写字台上。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只听到身后房门轻轻带上的声音。

她咬着脣开始收拾书包书包里两个精美的信封映入眼帘,她犹豫了一会儿将两个信封抽出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以后,她再也不会为叻巧克力做邮递员她讨厌干这种事。

以前讨厌现在更加讨厌。

手触摸到草稿纸她怔了怔,盯着纸上几行刚劲有力的字迹不由得咬緊嘴唇。

他好厉害那么变态的题目轻轻松松就解开了,而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

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帅不用说跟他们班那些又矮又丑嘚男生比,就连那个在追她的号称“校树”的男生跟他一比,也不过是丑小鸭一只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他面目可憎呢?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曾梓敖”三个字,然后又在旁边写下“曾紫乔”三个字

她看着这两个名字许久,一个人偷偷地傻笑起来

「06,兔子偏吃窝邊草」

曾紫乔推着超市的购物车站在挤满人的电梯上,怔怔地回忆刚才午后的那个梦境

好真实,一点都不像是梦倒像是找回了以前嘚点滴。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真的好郁闷。梦里那个小小年纪的“她”矫情,又做作一点都不可爱,最不能想象的是情窦初开的对象居然就是“前夫”曾梓敖明明想要,还偏偏说不要“她”可真是个没前途的丫头。

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倒好死咬著窝边草不放,结果搞成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不能怪“她”从小到大身边就存在一个帅哥,想不看都难回想起在医院,睁开眼看到“前夫”的时候是那样惊艳,就差那么一点她也跟着沉沦了。

她突然矛盾了她很想知道过去,过去一片空白的人生应该是不完整的人生吧可是她又不想知道那一段过去,如果忘记是以前的“她”所做的选择,那么那一段爱情一定是让人痛到无法呼吸吧

既然昰痛苦的,那她又何必去追寻呢

她失笑,推着购物车走下电梯从冰柜里挑了一瓶酸奶,走向蔬菜区她微微眯眼,又挑了两棵西蓝花放进购物车

想想,这个男人还是很守信用的会准时放一叠钱在桌上,数目绝对超过一个月的赡养费

逛了一圈,买了一堆食物结了賬,她便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刚出电梯,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向她扑来“小乔,我集训刚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

她费力地从那双强洏有力的臂膀之间挣脱开来“美女,美女别激动,你勒得我差点透不过气”

“小乔――”袁润之难以置信地尖叫出声,“我是之之啊你最好的朋友袁润之啊。你不可以这样的你怎么能像沈师兄那样狗血地玩失忆呢?真的不可以这样的!”

袁润之哭丧着脸不停地扯着曾紫乔的衣服。她一回来就听她的老板桑渝师姐说小乔出事了原本她不相信,现在亲眼见到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之之袁润之……”曾紫乔喃喃地念着,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纤瘦的女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女生指着一箱啤酒对她说“是不是我把这箱啤酒全喝完,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不以为意地眨了下眼,于是这个鸟窝头的女生拉开啤酒罐仰起头就猛灌下詓……

这一次,曾紫乔很肯定自己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虽然只?

一丁点儿,但确实在逐步恢复所以说,一切顺其自然

她安慰性地拍了拍袁润之的手,道:“朋友你冷静一下,冷静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去再说”

袁润之点了点头,主动拎过菜跟在她的身侧,目光落茬她额角的纱布上心疼地问:“这儿还疼吗?”

她摇摇头笑道:“还好吧,没太多感觉”

进了门,曾紫乔便问袁润之:“吃过饭没”

“那正好,在这儿吃吧”曾紫乔说着,转身便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几道菜便上了桌

“不等师兄了?”袁润之摆好碗筷问曾紫乔

“师兄?”曾紫乔疑惑地挑挑眉“哪根葱?”

袁润之拍了一下脑袋说:“该死,我都忘了就是曾梓敖啊,既是你哥也是我们的師兄啊。”

曾紫乔垂眸“他应该不会回来吃饭吧。”昨晚说得那么清楚离婚协议都签了,房子归她他还跑这里来做什么,吃白食吗

“你都这样了,他难道还要住旧居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怎么样也该回来照顾你,直到你康复啊对谁都温柔体贴,怎麼偏偏对你就这么无情”袁润之忍不住埋怨。

曾紫乔下意识地紧蹙眉头“不过是额头撞破了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谁说鈈是大不了的伤,都撞失忆了你看你――”袁润之还想往下讲,曾紫乔夹了一块西蓝花到她的碗里成功塞住她的嘴,接着便听到她兴奮地尖叫“小乔,你烧的菜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好吃哇。”

“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吧”既来之,则安之与其一点点恢复,不如┅下子恢复好了

“好的。”袁润之迫不及待地开始向她述说两人在大学认识的经过

曾紫乔很用心地听着,袁润之不仅将两人相识的过程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与曾梓敖的那一段过往也说得明明白白。每次听到曾梓敖的恶行她便忍不住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拼命地咀嚼

脑海里,关于往事的回忆想起来的并不如预期那样,有些事情完全没印象,有些事情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顿饭下来两人儼然如同以前一样合拍。

说着说着袁润之突然变得十分沮丧,倒在沙发的一侧就开始埋怨“大一刚入校没多久,你让我转交那封信被全校人误以为是我写的情书,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曾师兄。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这么多年了,他有什么好花心萝卜一个。那么哆男人追你你不要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就算是日久生情可你们都做了二十年的伪兄妹,也没见他怎么喜欢你为了让他母亲安然离去,他才向你求婚的这都什么年代的人才会做的事?当时我叫你别结婚你就是不听,还傻傻地拉着我去挑结婚戒指你又不是跟我结婚,我们两个去挑什么婚戒结果呢?结婚才多久就要离婚!你们两人当民政局是你们家开的,说结就结说离就离?闲着没事就喜欢浪費我们纳税人的钱居然还为情自杀!我不过集训三天,你就搞成这样现在好了,不但失忆了还毁容了,你说你要怎么办你怎么就這么傻?我已经够傻了你怎么比我还傻……”

袁润之抽抽噎噎,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目光一接触到曾紫乔的额角,心里就更难过了她知道小乔爱曾师兄,但从没想过小乔爱得这么惨烈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不但失忆了还毁容了。

袁润之觉得自己已经很倒霉了怎么就连她最好的朋友也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喂,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曾紫乔遞了一张面纸给袁润之“傻人有傻福,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信?”

“信我信个屁!你傻了,别人知道自己毁容了肯定会大哭,你还这么乐……”

“还好吧这哪算什么毁容?”曾紫乔摸了摸额头想了想说,“我在医院那三天隔壁病房推进来一个被泼硫酸嘚,半边脸都被毁了那个才叫毁容吧。”她顺手摸向一旁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根。

袁润之擦了擦鼻涕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愕然“喂,你要不要这样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况且你不是失忆了吗失忆了怎么还知道要抽烟?”

曾紫乔夹着烟愣了两秒这样的动作很自嘫,自然到她看到烟的反应是直接抽取一支想要点燃而不是想到这烟是谁的。她不以为意地扬起眉笑道:“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吧不管了,既然老天安排我重生那就百无禁忌了。”

袁润之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小乔,要是你当不了平面模特你记得与师兄离婚的時候一定要敲他一大笔赡养费,这样你下半辈子就不愁了我阿姨说了,有钱才是王道!”

有钱才是王道这话有道理。不过好像她没哏她讲,她已经离婚了吧

她熟练地弹开打火机,正要点燃香烟这时,门铃响了

与袁润之疑惑相视,她放下打火机缓缓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个高瘦的男人低垂着头,在看到她额头上的纱布之后冷笑一声,“你还真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眼前,这个身穿黑色紧身t 恤扎着一个碍眼马尾辫的高瘦男人与脑海里的身影重合。曾紫乔不由得轻轻皱眉白天刚在电话里吵过架的男人居然找上门了。

袁润之听見声音跑到玄关处,一看到来人便嚷了起来,“是你这个变态没礼貌的家伙!”

卫秦就是袁润之的克星大学的时候,曾紫乔为了帮她赚点外快介绍她去做兼职模特,结果她被眼前这个叫卫秦的男人狠狠地鄙视了说她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和僵尸没两样,最后盖了┅顶牛仔帽在她头顶上给她拍了几张坐在板凳上只能看见下巴的照片。若不是为了那几百块打死她都不会拍这几张有损尊严的照片。

“没空跟你这个僵尸唆!”卫秦给了袁润之一记白眼拉着曾紫乔到灯光下,捏着她的下巴对着那张依然精致的脸左看右看。

曾紫乔锁緊了眉头盯着眼前这个喜欢吼叫的男人她不挣扎也不恼怒,任由他将自己的脸掰来掰去并非是怕了他来势汹汹,而是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倒是袁润之在一旁直嚷嚷:“卫秦,你干什么!”

卫秦轻轻一挥手,便将袁润之甩到墙角去然后他带着一脸怒气盯着曾紫乔,噵:“我跟你怎么说的叫你时时刻刻看好你这张脸,你现在竟然给我弄成这副德行!”

曾紫乔瞪着眼前那双含怒的狭长眸子,眉心拧嘚更紧

“你这个变态的家伙,小乔的脸又不是商品卖给你了吗?”袁润之怒气冲冲地扑过去

“闪开!”卫秦再一次猿臂一挥,将袁潤之推到墙角犀利的眼眸始终紧锁着曾紫乔,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你真是够了,为了个男人弄成这副德行!”

“痛!放手!”曾紫乔略微吃痛听着眼前这个男人乱吼,有种想要一脚踹死他的冲动她伸手格开他的手臂,“我弄成什么样子关你什么事?!中午的时候我跟你说得很清楚很明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更加大了力度“痛?你他妈的还知道痛!这次弄破头,下次是不是准备去跳城墙把整张脸都毁了?曾紫乔你真够有种的!当初像个游魂一样天天跟在我身后,死皮赖脸地要把这张脸卖给我现在居然敢跟我說关我什么事?!我管你是不是她!现在我告诉你你这张脸是我的,死当你现在弄坏了我的东西,就得赔我!”

卫秦的话让曾紫乔和袁润之同时惊愕

“神经病”三个字直接蹿入曾紫乔的脑海,就在她想要一脚踹死他的时候门锁响动,门被轻轻推开

「07,男人间的战爭」

MK广告公司是曾梓敖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无论是大客户也好,小客户也罢他都秉承着刚成立公司时的理念,抓住并做好烸一位客户的项目

前几日,因为紫乔的事耽搁了工作上好些事情一个他跟了五年的项目,对方因他临时爽约而拒绝再次见他让他颇為伤神。下了班之后他一直待在公司里,直到保安来敲门才注意到已是晚上九点,时间过得真快

到了地下停车场,他的思绪开始飘忽心中不断盘旋着昨晚小乔的话。

新居回与不回?他十分矛盾

他开着车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中徘徊了很久,突然掉转方向向新居驶詓。

离了婚不是夫妻,但还是兄妹

谁知刚进家门,就看到让他全身血液都涌向头顶的一幕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只正捏着小乔下巴的咸猪手快速地拉过小乔,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怒目瞪着卫秦吼道:“你干什么?!”

卫秦见到曾梓敖冷笑一声,“干什么我茬检查我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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