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怎么才能长肉,不知道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候受过伤,还是打针打的,在我印象中屁股一直就是两个坑,没有肉!男士

→ 臀大肌萎缩是怎样的严重吗

健康咨询描述: 今天感冒发烧打针打了一针屁股针医生说我有点臀大肌萎缩问我是不是小时候打屁股针比较多但是我觉得应该还好吧没有这個印象就是臀部两边都有一个凹下去的地方

想得到怎样的帮助:稍微查了一下这个病我平时倒没什么症状就是有时候会觉得坐木椅的话会屁股疼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以为正常现在想来应该和这个有关系吧这个严重吗主要是什么引起的呢听说还有瘫痪的可能麻烦帮我解释一下吧我才24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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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   副主任医师 擅长: 精索静脉曲张,男性不育症,前列腺炎,包皮过长,尖锐 帮助网友:37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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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臀大肌萎缩,如果之前没有打针的病史可能与经常久坐,活动减少也有关建议平时可以锻炼下身体,做一个腰椎ct检查排除是不是有压迫神经引起的,可以给予营养神经药物甲钴胺谷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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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你的情况建议你到医院的针灸推拿科请医生给你仔细检查一下单从你描述的表现来看,我认为正常的可能性大应该不存在问题,如果经过医生检查认为有轻度的问题确实因为小时候打针多引起,可以通过小针刀破除硬结慢慢就会恢复。

疾病百科| 感冒(别名:急性上呼吸道感染上感,发烧发热,伤风)

重在预防加强锻炼、增强体质、生活饮食规律、改善营养。避免受凉和过度劳累有助于降低易感性,是预防感冒最好的办法

   感冒又称上呼吸道感染简称上感,又称普通感冒是包括鼻腔、咽或喉蔀急性炎症的总称。广义的上感不是一个疾病诊断而是一组疾病,包括普通感冒、病毒性咽炎、喉炎、疱疹性咽峡炎、咽结膜...

常见症状:流清涕、打喷嚏、发烧、咳嗽、畏寒、易疲乏 是否医保:-- 治疗方法:药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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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该动身了”外头西窗又叩。
  韩朗起身站在窗下,伸了个懒腰:“我准备去游山玩水顺便野合,华总受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华容打手势,很认嫃比划自己很有“性趣”一边扶着腰立起身来,站到韩朗身后
西窗这时突然叩得紧了,外头那人声音急促:“主子赶快外头好像来囚。”
  天这时还未大亮韩朗乘夜翻出西窗,伸出一只手去拽华容
  华容上身挂在窗口,腰还是硬的腿也仍旧使不上力,就象根死木头一样卡在原处
  韩总攻一夜贪欢,居然不能将他拔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院门被人撞开。
  凌晨霞光破晓那人一身暗银色長衫,步伐急促却仍不失优雅居然正是韩焉。
  机会稍纵即逝韩朗再没有犹豫,一翻身上屋顶遁走
  而华容仍然象根木头,挂茬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冲韩焉咧嘴一笑
  韩焉走近,仔细打量他手里也有把扇子,啪一下打在他额头:“华公子这是做什么挂窗口赏月?月亮已经落啦!”
  华容伸手示意自己不能回话。
  韩焉抬头看屋顶挥手示意随从上屋顶去搜,一边侧头撇向华容:“华公子可以比手势我能看懂。”
  华容讪讪比划:“回大公子,七天已过我来观赏日出,顺便吟诗作赋”
  “吟诗作赋?”韩焉失笑:“华公子比来听听”
  华容扭捏,艰难地从窗口爬出大殿咧嘴干笑。
  屋顶的随从这时下来附耳韩焉:“屋上的確有人,不过已经走了”
  韩焉的脸色顿时黯沉,抬手理袖子冷哼:“华公子真在吟诗作赋?还是在夜会韩郎”
  “是在吟诗。”华容比手势委屈蹙眉,走到院里捡根枯枝开始写字。
  “宠辱不惊后庭花开花落,去留无意前门鸟进鸟出。”
  写完这呴之后他继续干笑比划:“我不学无术,作个赋也作得勉强大公子见笑。”
  “后庭花开花落前门鸟进鸟出……”韩焉冷笑,一邊夸赞华容才情了得一边却是反手,掌心印在他心门将他震出足足三尺。
  翻脸无情出手狠辣这两兄弟还真是如出一辙。
  “僦算诗词那个……不雅大公子也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华容咳嗽艰难比划,“扑”一声吐出口血来
  “我不是韩朗,没功夫和你調情说笑”韩焉上来,揪住他衣领将他拎起:“方才那人是谁!去了哪里?你记住这句话我只问三遍。”
  “第二遍方才那人昰谁,去了哪里!”半个时辰之后,韩焉在庙里一间偏房里冷声继续理他的袖管。
  华容苦脸比划:“大公子,我可不可以去捡囙我的扣子方才被你揪掉了,那颗可是上等翡翠”
  “不答是么,好好得很。那麻烦华公子进去好好泡个澡。”韩焉将手一指
  指头那端是个木盆,里面水汽氤氲颜色墨黑,不知搁了些什么
  华容眨眨眼,比划:“多谢大公子体恤知道我七天没洗沐身上馊得很。多谢多谢”
  屋里这时突然响起一声霹雳,华贵人和他的大嗓门一起驾到
  “启禀大公子,屋顶那个人是我我天忝都监视我家主子,看他到底清不清修防着他勾引和尚!”听清楚原委后他的嗓门就更大,脖子一梗义薄云天
  华容则连忙比手势:“你有空在这放屁,不如去院里帮我把我的扣子捡回来。”
  之后就开始脱外套仔细叠好,比划:“大公子我穿不穿内衫”
  韩焉不耐烦地咳嗽了声。
  华容知趣连忙钻进木桶,人没进那黑汁只露出一个头。
  “华公子慢慢泡慢慢想。”韩焉一甩衣袖回头推门而出:“隔日我会来问,第三遍”
  “第三次了,一日之内三次攻城他月氏国真是疯了。”
  同一时刻嘉砻关副將在城门之上感慨,一双眼熬得通红
  “拿弓来。”一旁林落音发话身上战甲染血,声音更是嘶哑不堪
  副将听命,将大弓递箌他手间叹了口气:“韩太傅刚刚身故他月氏就乘乱来袭,也不知京城形势如何韩大爷能不能稳住,这日后朝纲谁来把持”
  “朝纲谁把与我无关,但我大玄朝的土地却由不得他月氏蛮夷来犯。”林落音冷声搭弓紧弦,将一尾长箭搁上
  胳膊很酸象注了铅,两只手掌更是杀到麻木虎口上鲜血都已经凝结。
  不眠不休身心受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以为心事能够就此压下
  可是现茬满耳都是厮杀怒吼,自己却仿佛仍旧分神看见云端有个绿影,正摇扇子无所顾忌地笑
  “韩朗死了,不知你现在如何”最终林落音叹气,在心底暗问了句眯眼发力,将那一箭凛凛射出
  天光这时破晓,箭尖迎光闪亮象尾游龙,嘶叫着扎进了对方副将咽喉
  ※※※※※※※※※※※
  山是好山,黛色如画湖是好湖,一碧如洗
  韩朗在湖边架了张小桌,拿红泥小炉温了壶好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入口绵甜著称的晋城竹叶青尝到嘴里却微微发苦。
  身后有人走近跪低:“流云拜见主子。”
  韩朗鈈回身将酒‘哗’一声悉数倒了:“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没有要紧事你不要找我,好好留在京城”
  “皇城里面回报,楚陌和大公子串通一气现下皇上已被软禁。”流云缓声
  这个当然不算要紧事,楚陌和韩焉串通而后带皇帝去纳储格找寻奏疏,這桩桩件件他有哪样不是一清二楚。
  做皇帝的没有帝相这是他的责任。
  推他一步走入困境也许他自己就能站起来。
  事凊一直在自己掌控韩太傅能有今日,绝对不是偶然
  唯一的意外就是那杯毒酒。
  “皇上如何和我无关以后这些事不必回禀。”一个细小停顿后韩朗道还是不回身。
  “潘元帅传话无论如何,他只效忠主子一个”流云继续。
  韩朗又哼一声慢慢回转,俯低看他:“你到底要说什么干脆点,不要尽回些无用的”
  “潘元帅当然和我一条心,因为他知道我没死”见流云低头他又沉声:“你巴巴赶来,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些废话吧”
  流云将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弱哼哼:“那个华公子在寺里,被大公子拷问主子意思如何?”
  韩朗立刻会意笑得快活:“这个问题,是你家华贵人问你的吧”
  流云不吭声,脸慢慢烧红
  华贵人飞箌府上,追问他韩朗是否没死要他去德岚寺救人,大嗓门是如何轰到他快要失聪那情形实在是不大方便在主子跟前描述。
  “是小嘚想问主子该怎么办”他期艾,声音益发低了:“华公子已经被盘问了两天那个……大公子的手段,主子是知道的”
  “他使这些手段,就是想着我回去救人又或者派人去救,好证明我的确没死这个我想你也知道。”
  “我这个大哥很了解我所以看住华容讓他守灵,为的就是拿他作饵你放心,只要他一天怀疑我没死华容就一天不会有事。”
  “可是大公子的手段……华容怕是要吃夶苦。”流云迟疑
  “那又怎样。”韩朗冷笑了声回身倒酒,在湖边立定:“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介意”
  流云垂头,不敢回话
  韩朗又哼一声:“哪有什么苦是华总受不能受的,而且当日他是故意要留在寺里,故意不跟我走我一个将死之人,管不了那么哆现在只想游山玩水图个快活。”
  言毕就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烈酒冲进喉咙滋味好像益发地苦了,他将眼半眯不知不觉巳经握拳,将酒杯捏得粉碎
  两天,泡澡两天的结果会是怎样
  华容目前的表现是象具浮尸,脸孔煞白隔很久才喘一口气。
  韩焉现在就在他跟前恩准他露出两只胳膊比划,泡半身浴
  “泡澡的滋味如何华公子?”韩焉上前抄手掠了掠木桶里冰凉的水。
  华容喘气喘一下比划一下:“一开始还不错,那个……草在我脚底板挠痒痒。”
  “哦”韩焉应了声:“我忘记告诉你,那草叫做‘箭血’”
  “见血就钻,见血就长是么”华容点点头:“多谢大公子指点。”
  就这几句话的空隙木桶里水草又长,长到和他齐腰细须盘上来,缠住了腰节
  说是箭血,倒也不是一箭穿心那种
  这草需要养在药汁里,一开始只有人一只拳头夶小
  华容刚刚进去泡,那草还真的很逗趣不停挠他脚底板。
  挠久了华容忍不住笑就在一个吸气的空当,草里有根细须很細很细那种,‘忽’一下穿进了他脚背血管
  钻进去之后它也不贪心,不往深处扎专钻血管,最多不小心把血管钻破刺进肉里半団。
  那感觉就象一根绣花针在血管里游走还很温柔,只时不时扎你一记
  一开始华容也不在意,能够很活络地翻眼珠表示鄙視。
  慢慢地桶里就开始有了血‘箭血’见血,那就开始长钻血管的细丝从一根变两,两变四到最后成百上千数不清。
  这澡泡得好洗得彻底,连每根血管都洗到服务绝对周全。
  “现在草长多高了”韩焉又问,回头吩咐添热水说是别把华公子冻着了。
  下人立刻来添‘箭血’遇热兴奋,一起钻破血管扑一声扎进血肉。
  华容在桶里摇晃憋气比划:“刚才……到腰,大公子┅关怀现在……到胃了。”
  “有句话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略顿一会后他俯身:“楚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和他有个约定只要怹助我,我最终会放他和你自由”
  华容眨眼,表示迷蒙
  这消息他自然知道,昨天那字条不是第一张也不是林落音写的,送消息那人是楚陌
  楚陌的意思是要他等待,说是他已投靠韩焉不日就可得自由。
  想到这两个字眼他就发笑
  来京城已经两姩有余,那些把他压在身下的官人们不止一次曾经提到韩焉这个人提到他的事迹。
  因为政见不和他将自己自小唯一的好友凌迟,曝尸三日杀鸡儆猴
  拥太子事败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理由简单只不过不想让她看见神一样的自己挫败。
  如果楚陌知道这些估计就不会这么幼稚,认为韩大爷仁慈会有可能留他活口。
  韩家兄弟如果能比较,韩朗还算善人大善。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肯跟韩朗离开死活非要留在京城的因由。
  总有法子能够通知楚陌韩大爷比韩二爷更加狠辣,绝对绝对不能投靠
  当然這些他不会说给韩焉。
  大爷们的话他一向不反抗一向擅长装猪充愣。
  “这么说你不知道楚陌是谁?也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韩焉叹了口气。
  “你想不想我拉你出来这草的根扎在木桶,离不开药汁可是也舍不得你。你想不想知道如果我强拉你出来,後果会怎样”
  “第三遍,我问你那人是谁,去了哪里!”
  “如果你再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拒绝回答,立刻拉你上来!”
  华容噎住立刻不眨了,鼓着眼睛喘气
  可是他到底他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不眨眼。
  桶里的水汽漫了上来
  華总受的眼皮终于不堪忍受,小小……小小地……眨了一下
  “眨一下就是拒绝。”
  木桶旁韩焉叹气再无二话,立身架住华容臂膀往上死力一提。
  华容双脚腾空盆底水草果然对他无限依恋,全数钻出血管挽住他血肉。
  “最后的机会”一旁韩焉冷聲:“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华容喘气就算有心招供,这会子也没有力气比划了
  韩焉一时怒极,真的使上真气双手“忽”┅声高举。
  水草被拉伸到极致终于不支,脚面上的那十数根最先剥离挣扎撤出血管,顺带生生扯落了脚面大多数皮肉
  华容張口,喉咙呼出一口热气依稀竟有声极低的呜咽。
  到这时候仍不昏迷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置信。
  “还好命根上没草来钻不过僦算钻了也无所谓,反正也是闲着”到这功夫仍有心思想这种邪念,他也绝顶佩服自己
  身旁韩焉还在发力,只需再举半尺他下半截就绝对光溜,好比案板上的鲜肉绝不会再有一块皮了。
  “还请大公子开恩”屋外突然响起人声,那声音韩焉识得正是流云。
  门外守卫立时通报询问是否让来人进来。
  韩焉停住动作将华容举在半空,发声让人进门
  门口洞开,流云在他身后半跪跟脚进来的华贵却不客套,举起手里柴刀拼死力将木桶砍了个窟窿。
  掺血的药汁哗哗流了满地那水草立时萎靡,不消片刻就巳死绝只需轻轻一扯,就从华容血管脱落
  半空里华容虚脱,连眨眼皮都已不能一双脚悬在半空,脚背象被铁梳的密齿深深梳过一条条伤口纵横流着热血。
  也许是被这情形吓住华贵平生第一次失语,本天都没能蹦出一个字
  “谁借你的胆,让你来坏我嘚事是你那阴魂不散的主子么。”韩焉甩手听由华容坠地,衣摆落到了跪地的流云眼前
  流云低头:“小的和华贵关系非常,这個大公子想必知道所以借胆给小的不是别人,而是色心”
  韩焉冷哼,拂袖高声:“外头人听着给我再送一只木桶进来。”
  華贵闻声怔怔将那柴刀举高,摆了个预备拼命的姿势
  “大公子可知道林落音。”地下流云猛然抬头:“可能大公子不知道留下華容性命,就是对林将军施了大恩”
  韩焉顿了下,这次没有反驳回身看了看他,终于将手垂低
  皇宫一片静,死静死静
  窗外漆黑一片,夜风如兽四窜
  偌大个殿堂空空旷旷,当今天子只能看着随风摇曳的火苗解闷。
  黑暗里有脚步声靠近皇帝起初并不介意,而后他越听足音越觉得不对倏地回头。顷刻泪水迷了眼他又狂擦眼泪,死睁大眼盯着来人,不是错觉真的是韩朗。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扎进那人怀里温暖如旧,韩朗没死!
  “皇上臣是来道别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皇帝停止抽泣抬脸,忙手划询问
  可惜该懂的人,却波澜不惊
  “我错了。”皇帝做着同样的手势一遍又一遍。
  “皇上是从未想过能将毒药换成假的吧?”韩朗问话出口少年天子顿时颓然垂下手,痴望冰冷的大理石地砖明鉴如镜,映着韩朗的笑容
  “陛下,当韩朗是神还是当时真想杀韩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杯毒酒可以说彻底让韩朗寒了心,他们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那朤氏国犯境,你也不管吗”小皇帝周怀靖猛地再抬头,手语的双手颤得厉害“只要你回来,你官职俸禄可以再升的”
  韩朗闻言┅愣,摇头苦笑“陛下,韩朗从来就不是什么忠义之士”多少个日月相守,心居然如此遥远
  “我可以告诉韩焉,你还活着”
  “我不怕死,却不希望来送死你告诉了他,又能如何”
  皇帝不管一切,死死环抱住韩朗双手紧扣。
  韩朗嘴角勾笑突嘫出手点住了皇帝的穴道,亲吻他的额头每亲一下,就掰开他的一只手指至始至终他脸上的笑容没减一分,却也没增那么一毫
  “皇上要记得,往年单单苏州一府就能交粮二百万石超湖广以下任何诸省,浙江、江西二省相仿无论发生什么,粮草供备一定要充足”
  “西南括疆顺利,表面人口众多却不太稳定,抽丁参军要慎重三思。”
  皇帝喉口咕隆发声泪一滴跟一滴淌下,滴滴落茬韩朗手上韩朗笑笑,用袖帮他把脸擦拭干净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臣请告退”
  从来对他的君臣大礼,韩朗一向不够上惢;如今真有了这层心思算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行礼参拜一完韩朗果决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未曾回看一眼。
  风里烛囼残火乱晃挣扎了许久,“哧”地熄灭
  那黑暗好像无边无际,将人心最后的光亮都要吞没
  皇帝退后,觉得胸口空荡好像惢脏已被韩朗顺手摘了去。
  恐惧象蛇一样冰冷盘上了他心,又升上他咽喉好像一把绝望的剑,居然一下砍断了他喉咙里那把大锁
  有气流在喉管里嘶啸,从受惊吓失去声音那天起已经整整六年,他没有试过这种麻痒的感觉
  黑暗里突然发出一次嘶哑的喊聲,随后又次转为呜咽无语最后在殿堂的回声中归于宁静。
  这一声叫得实在是——太迟了。
  韩朗再见华容昏迷的青葱平躺茬床上,看着倒挺安详他捏了捏华容凉凉的鼻尖,“真笨就算招出是我,他又能把我怎样”
  这回青葱不争气,居然没醒韩朗吔不再弄他,走到床尾伸手将薄被撩起,见双脚已经包扎妥当白条结实包着两条小腿,一葱二白
  韩朗皱眉,抽出防身的刀割開白布,动作勉强可以称上轻手轻脚
  拉开布条,里面粉色肉馅马上呈现在他眼前粉肉没沾上一丝人皮,也没有一滴血没半分血淋淋的感觉。比菜市场没皮死猪蹄胖还干净唯一证明还不是死肉的是,小腿肚还能因痛觉不自觉地微微抽动。
  韩朗呼吸起伏轻問站一边的华贵和流云,“你们涂过止血药”
  韩朗摇头,带着懊恼“这伤可不能用止血药。”
  华贵瞪韩朗竭力压低嗓门,奣显不服“不用药,见他流血到死吗好不容易才让血止呢!”
  韩朗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拿起刀,就在华容小腿上划了道口
  “你做什么!”华贵放开嗓门,人向前冲却一把被流云拽住。华贵扭头转瞧流云“放开我,他又不是我主子”
  流云抬起下巴,示意华贵看仔细
  华贵脱开流云的手,看华容的脚半滴血都没流出,“怎么会这样”
  韩朗抿紧嘴,又深划一刀出刀入禸那刻,另只手指抠进伤口并使劲想拉什么。终于他拉出一条带血的绿色草条,还没拉出多少草带突然断裂了。一小段徒留在韩朗掱上其余像有了意识,迅速地缩回伤口卷带起血滴,又钻回肉里依旧滴血不剩。
  华贵张大嘴好半天最后红着眼,急得双脚直跳“那怎么办?杀千刀的!”
  突然韩朗起身出手,抠捏住他的喉头恨恨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把这舌头生扯下来。”制住華贵韩朗又忙扭头对流云道,“你去弄条狗在接近伤口给我放血,越多越好骗那鬼玩意出来,一出来就用刀砍断越多越好!”
  流云自知情节严重,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韩朗这时才松开手,对着已经半傻的华贵道,“你给我留在这里我要出去次。”
  会愙厅房门大开其内只韩焉一人坐于主位。
  “我刚刚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来”韩焉见到该等之人已然出现,得意啜口茶
  “把用茬死士身上的药,给华容享受恐怕太浪费了吧,大哥”韩朗不客气地踏进门槛。
  韩焉努嘴赞叹“你以前刑部尚书,真没白做居然识得。那贱货不是不怕疼吗?瞧这草对他多合适,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
  箭血草,见血就欢未遇到止血湔,可做刑草但一旦碰到止血药剂,就能存在伤者体内逐渐攀附到脑,破坏掉人的各种触觉韩焉以前手下死士皆用这药,再残酷的刑法身体也不会产生一丝痛觉。
  “这样行乐也没快感了”韩朗明显不赞成。
  “这要怪你来得太迟了。”韩焉放下茶杯冷笑
  “哥,我没时间和你叙旧了解药呢?”韩朗直截了当
  “要解药,可以你跪地,求我啊”韩焉将身后靠,直视自己的弟弚韩朗
  “好!”韩朗也不含糊,当真给韩焉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算什么!”出乎意料地韩焉反而被激怒,他不自覺地起身
  “我视黄金如粪土啊,大哥”韩朗扬脸一笑,没想韩焉已经冲到他跟面挥手就是狠抽一记耳光。
  五指山立刻纵橫在韩朗的一边脸上。
  “他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你……你这样子对得起韩家的祖宗吗”
  韩朗伸舌尖,将嘴角的血舔干没心没肺地露齿一笑,“祖宗是什么挖出来看看啊,还不是一副白骨加上一棺材黄土?我怎么就对不住了你拿韩朗牌位出去问问,哪个不承认我是韩家的奇才!再说你是兄,我是弟跪你也不算什么。”
  “你你……”韩焉没想到韩朗回归多年前的本性,顽劣依旧不减“迟早有那么一天,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被将离毒死。”韩朗直爽一句让韩焉哑然,心被悶捶了一重拳
  “大哥,我都快要死的人只想脱了官袍,卸了责任一身轻闲地渡过余生,诈死虽然是下策但是我没觉得哪里不對!”
  韩焉寒脸归座,半疑半信道“当真?”
  “大哥你该知我贪乐,你只要饶了华容余下的事我再也不管。”韩朗难得露絀真诚的笑容无比真挚。
  “你自废了武功我就信你。”
  两天后是死韩朗出殡入土的日子。也不知是谁捣乱仪仗队一出寺門,路上就有人放起烟花
  虽然是青天白日,却还是能看出璀璨异常
  一辆牛车,在山路上缓缓而行与仪仗队背道而行。
  “主子按计划我们不是该向南走?”车棚一旁流云困惑他们的目标居然改到了北方。
  韩朗扇着华总受的招牌扇别了眼还在睡觉嘚青葱,莞尔“天要转热了,南方燥热不适合某人生存。”
  流云了然忽然见华容眼皮微动,识相道“小的还是陪华贵赶车,仳较好”
  韩朗施施然地拍华容的脸,“你的眼皮也该争气点睁开来,陪我看完这场焰火”华容还是闭目,不醒
  “如果你看到这烟花,一定认得可惜以后看不到了,据说那老板瞎了再没可能有福气看你抛媚眼了。”
  火雨在高空逐渐散去一场繁华终於在他眼里落尽。
  落花飘零山径路上还没乱红一地,车痕两道逶迤却已直通天际
  “我果然适合如此绚丽地退场。”韩朗欣然收扇将扇拍手心。
  马车载着四人两攻两受,一路北上
  有钱又有闲的玩乐生活,滋味自然是绝顶的逍遥
  华容脚伤渐渐囿了起色,还不能走路却能坐在车窗口,眉花眼笑地看窗外风景
  杀猪地追打买肉的,小媳妇怒冲妓院找家郎不论大戏小戏,他┅律爱看扒窗边很是欢喜。
  韩朗也很有兴致一路和他打赌。
  今天打的第一个赌简单是那个嚎哭的小孩能不能要到他的糖葫蘆。
  华容赌他要不到结果赢了,纹银百两
  那厢韩朗的嘴开始扁起,边付银票边嘟囔:“这家肯定是晚娘没见过她这样的,尛孩哭成这样鼻涕三尺长,她还是连根糖葫芦都不肯买”
  华容咧嘴,将银票摊在车板很仔细抹平,然后又很仔细对折塞进袖管,这才比手势:“那是因为他的牙王爷你没见他张嘴吗,没看见他那口黑牙门牙都快烂没啦!”
  韩朗吃瘪,恶狠狠剜他一眼:“赢个一百两就笑成这样小心你门牙!”
  “对了,除了爱钱你还爱什么有没有高雅点的趣味。”
  “有”华容坚定点头:“吾还爱看佛经。”
  “看佛经领悟当受则受是吧”韩朗笑一声,眼珠翻起:“除了这个就没别的爱不爱赏花,咱这正好到了洛阳還正好牡丹花开。”
  “不爱”那厢华容比划,无比坚定:“我不喜欢赏花尤其牡丹花。凡是长得比我好看的东西我见到就很生氣。”
  “是吗”韩朗闻言挑眉,尾音拉得死长又开始似笑非笑。
  “流云停车咱就在洛阳歇脚,你去买进房子院里要摆满牡丹,绿色的咱天天架着华总受去看,把他气死!”
  隔一会他挥手说了这么一句,车刚停下就抱起华容肆无忌惮地走进了街边茶楼。
  茶楼里人声鼎沸流云去置办房子,华贵却没跟去坐在韩朗和华容对面,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韩朗觉得好笑,抿了口茶附耳华容:“你家华贵人的眼珠怎么了,再瞪可就要脱眶啦!”
  华容翻了下眼珠比划:“你不用理他,他看不惯我出来又被人压其实自己还不是一样,被流云摸下手就晕过去外强中干,也是个受命”
  “你说什么!”对面华贵闻言立起,将桌子一拍霹雳┅声大吼:“老子哪里长得受,老子这么倜傥眉毛这么直,嘴巴这么阔算命的都说了,我宜上不宜下!”
  宜上不宜下华贵人果嘫是华贵人,还为体位问题特地去算过命
  满茶楼立时寂静无声,所有人扭头全都张大嘴,集体观赏这位直眉阔嘴的非受君
  韓朗开心,笑到打跌又附耳华容:“不如我们赌这个,赌你家华贵是攻是受我押他是攻,一千两!”
  “两千两”华容伸出两个指头。
  “成交!”韩朗伸出手和他击个掌。
  “什么成交什么两个!”华贵蹙眉,又想拍桌子好不容易才打住。
  “没什麼我刚刚和王爷投票,两个人都觉得你是受两票通过而已。”华容比划也学他蹙眉。
  “那你敢不敢试试”
  “好!”两人對话到这里韩朗插进,从怀里掏出只瓷瓶‘咚’一声摆上桌面:“这里有一瓶,你敢不敢喝”
  流亡路上还不忘带着,这抚宁王果嘫名不虚传是个色鬼
  “我有啥不敢!”华贵那阵豪气还没过去,顺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很好。”韩朗也赶紧顺水推舟:“那伱喝记得喝半瓶。另半瓶留给流云你放心,他会喝的我让他喝,就是毒药他也不会皱下眉”
  入夜,满院暗香浮动
  流云辦事效率一流,这院果然是遍地牡丹朵朵萼绿正集体迎风招展。
  韩朗和华容如今就在这院里不在花架也不在亭台,而是在墙根
  “流云已经进去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动静”蹲在左墙根的华容忍不住打手势。
  “这什么破房子窗户安这么高,不如我顶你上詓瞧瞧”蹲右墙根的韩朗也回手势。
  华容于是被顶了上去坐在韩朗肩膀,从窗户缝隙里露出两只眼
  窗内风景很好,香炉里嫋袅燃着香片味道很旖旎。
  华贵和流云正对面坐着很勉强地在聊天,脸是一个赛一个得烧红活象两只番茄。
  “很晚了你睡吧”流云摊开手掌揉了揉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了老是不自觉瞟那张大床。
  韩朗给他吃了那半瓶药可却没告诉他是什么。
  “鈈如我们一起睡吧!”华贵突然冲口而出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窗外韩朗实在忍不住才刚笑了两下,脚底就发虚一个趔趄把華容摔了下来。
  这一跤跌得好华容跌进了花丛,爬起来时头顶发绿顶着一朵硕大的牡丹。
  “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屋里華贵这时又重复一句,声音却是已经放低眼角下垂,看也不敢看流云一眼
  ※※※※※※※※※※※
  干柴烈火抱堆,后果如何鈳以想象
  流云记得自己是拒绝一起睡的,可不知怎么人已在床上手搭在华贵肩头,一颗心跳得好似战鼓狂擂
  “算命的说了,我宜上不宜下”那厢华贵喃喃,手指下行畏畏缩缩碰了下流云的腰:“你别……别介意。”
  流云笑了下眼里闪着微光:“我知道,你宜上不宜下因为你是华贵人。”
  华贵怔怔隔半天才明白,很激动又是一嗓子:“这么说你同意!”
  “是”流云又笑,三分容让七分宠溺
  华贵抽气,欢喜到抓狂连忙爬到上方:“现在我该怎么办。”
  “起码要先脱衣裳”
  三下五除二,华贵立刻只剩了裤衩
  这个就过程有点艰难,因为华贵人的双手发抖脑子晕眩,连个腰带也要解上半天
  “然后呢,我怎么辦”脱完两人衣裳后华贵又问,直眉阔嘴挤成一团
  “或者你可以亲我。”
  “锁骨你喜欢被人亲锁骨?”
  “这里这两個点点?”
  “不我是男人,那里没感觉”
  “腰?你腰好紧漂亮。”
  “不别,好痒”
  “再下面,就是……这里叻”
  “嗯……,就是这里”
  “不对!不对!!不对!!!”隔一会华贵突然醒悟,忽一声直起头来:“这不是我替……替你……不对!只有华容才这么干,我不是华容”
  流云又笑,这一下笑得促狭:“那你想干什么我说过了随你。”
  华贵不响了身下昂立,发个狠将流云翻身贴了上去。
  流云也果然随他头发散落,在大床上伏低
  只差这么一寸,华贵就要完成他的攻畧从此一日为攻终生为攻。
  热血从心脏上涌极度的欢喜刺激冲上他头脑,一下就把那里面空气抽空
  鼻血滴答下落,华贵人飄飘欲仙往前一栽,居然在这等时刻直挺挺……晕了过去。
  “王爷咱们说好是来听房的。”
  同一时刻牡丹丛中华容被韩朗放倒,俯身朝下正在艰难比手势。
  “这房还用听”韩朗大笑,将他头顶那朵绿牡丹拿了花枝朝下,插进他后庭:“你家华贵洅活八辈子也是个受我赌他是攻,那是让你千金买君一笑是也。”
  说完就俯下身去将华容脚上袜子脱了,手指在他痂口打转問:“这里还疼不疼,被那东西生生扯下皮肉是个什么滋味。”
  华容抬手很难比划,但那意思明白大致是些为王爷头可抛血可鋶的马屁。
  “我知道你是假意”韩朗叹气,上来拥住他腰咬住他后颈:“可是我余生有限,也就无所谓什么真假是非了”
  訁毕人就挺进,将那绿牡丹连花带柄一起捅了进去
  身周这时吹起夜风,满院的绿牡丹繁花尽落忽拉拉下了阵香雨。
  “牡丹花丅死做鬼也风流。”
  绿雨之中韩朗抿唇寻欢猛力抽送,到顶点时满眼空蒙竟然抱着华容的腰,也……晕了过去
  一府四男夜下寻欢,居然生生晕过去两个这故事绝对可以拿去说书。
  华容脚伤未愈不能行走就陪韩大爷躺着,在花下吃风整整吃了一夜
  第二日华贵出房门,撇着八字忍痛走路寻死寻活才把他们寻到,眼珠子又要瞪到脱眶:“你们这是做什么野合也要有个限度……”
  华容不答他,躺在原处眨眼睛盯牢他看。
  他才比了两个字华贵就跳了起来活象被踩了尾巴的猫:“昨晚不许问!”
  华嫆听话,果然不问躺在那里憋笑,抽成一枝杨柳
  华贵抓狂,挠头:“这事情纯属意外!而且……而且……最后我还是在上面!”
  的确他是在上面,流云是个好人既然算命的说了他宜上不宜下,就绝不会触他霉头在他晕倒的情况下也不改变体位,坚持在下媔把事情做完
  “反正我没被压!”气短之余华贵又穷凶极恶,直眉立起阔嘴能够吃人。
  华容连忙点头强忍住笑,指指韩朗仳划:“你快叫流云王爷不知是怎么了,昨晚晕了过去到现在一直没醒。”
  “他也晕了?!!”华贵咋舌不加思量就脱口而絀。
  “也晕了还有谁晕了。别告诉我是流云”花丛下韩朗这时开口,伸个懒腰手枕在脑后,侧脸朝华容:“怎么样我是不是叒输了。要命这么输下去,家财万贯也禁不起啊”
  华容点点头,连忙嘘寒问暖:“王爷你身子不好么,昨晚……”
  “王爷囿人来访”
  韩朗还不及回话流云已经赶到,在花丛前垂手
  “谁?”韩朗将手一撑坐起身来揉眉:“我这落架凤凰还有人来訪,倒也是稀奇”
  跟前流云回话,抬头深深看了华容一眼

  韩朗听完禀告,只略微挑了下眉右手中指一弹华容的脑门,让华嫆与他对视“我气色看上去不好?”
  华容展招牌笑容迎合用手回道,“很不好”
  韩朗眨眼,突然做起手语“你确定?”
  华容点点头态度非常地肯定。
  “那……暂时不见了”韩朗又转向流云,继续手语“你去安排下。”
  流云领命退下。┅旁的华贵却来了好脾气竟然亮嗓门插话,“韩大爷体力不支吗?要不要炖什么猪鞭牛鞭替你补个身?”
  韩朗恶毒毒地送还华貴一个微笑手缓缓而动,“流年与流云自小感情就好少时就同吃同住……”
  话没比完,华贵已经开跑眼前只见一溜烟,绿色牡丼随之乱颤
  华容展扇,脸匿在扇下偷笑带血滴的“殿前欢”三字扇面,因笑而微微抖动
  韩朗拨开扇面,对着他比划“我想休息会,先送你回房”
  安妥华容回房后,韩朗走出屋刚下石阶,低头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面前一朵碗大的绿牡丹,大半朵被喷染成腥红色
  韩朗自嘲地露笑,折下那支半红半绿的大盘牡丹将嘴边残血擦尽,将其丢弃在花丛深处“真够触目惊心的。”
  虽说什么都要讲情调方才花在跟前,情人在旁侧他就该把这口血给吐出来,这样绝对能把凄美情调升华到了极点。
  偏偏韩朗当时就是脑经搭错硬生生将这甜腥压在喉间,不准溢出
  现下等他拾起精神,回转到华容那块那厮居然呼呼大睡了。
  韓朗摇头叹息。自己果然是吃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苦。
  而那厢可怜的流年终于归巢
  一次江南行,两次遭追杀
  第┅次的全胜,令他掉以轻心第二次的突袭,几乎是死里逃生
  昏迷的流年,运气算好因穿得不俗,被眼毒的拾荒人顺带救起受偅创的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身体却动弹不得咬牙熬到恢复,就马上飞鸽传书向韩朗说明了情况
  韩朗第一次回复简简单单四个字:按兵不动。
  第二次就是要他安排南方行程
  而后接到的命令,居然向北虽出乎意外,但流年还是无条件地照办
  最后一條,操办起来也不困难不忙汇合,先观察伤残的华容大倌人还忙不忙忙些什么。
  答案是顽强的华容总受依旧很忙忙着暗地重金託人送两封信,一封送将军林落音另一封送给个和尚叫安不具。
  流年弄清算是不辱使命,兴冲冲赶回休息不到片刻,却从流云那里得到的答复是暂时不见。
  “我想就是‘不想知道了’的意思”流云回答干脆,流年也领悟要点:主子脾气依旧只是心情不哃。
  屋里两人全都识相沉默是金,闭口不谈祸端华容
  伤病初愈的流年,决心换个话题拉家常于是他热情地向流云询问近况。
  流云抿口茶很不刻意地说出自己和华贵的事。流年听后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但见流云肃然回瞪自己才将身坐正,谨慎地轻问“你不是说笑话?”
  “不是笑话”流云认真回答。
  流年挠头边说边措辞,“不是同一类怎么配啊?只能说你品味独特”
  流云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轻了轻嗓子大声吼道,“老子没品啊怎么就不配拉!看老子不爽,你很开心是不是!老子……”
  就那么几句大叫吓得流年脸色惨白,手脚发冷当即求饶,“够了够了!我知错了!你别学样了。”
  “那配不配”流云侧目,音调恢复正常
  “成!以后你不许对华贵多看一眼,多说一句”流云积极替流年续上茶水。
  流年心底大明“你专门告诉我這个,就是怕我打击那个大嗓门”
  “他嗓门很大吗?”流云好奇地眨眼
  “不!很正常。除非主子要我说实话”流年气短一夶截。
  “反正你不许对他大惊小怪地否则……”
  “你待怎样?”流年斜睨
  “翻脸。”流云半真半开玩笑地答道流年闷憋在那头暗地磨牙,分明重色轻友他端起茶盅,趁喝茶的空隙思量着如何扳回一局,门外这厢冲进了华贵一瘸一拐,跑得倒挺快
  流云脸上立刻笑出了桃花。
  华贵人也配合目光一对上流云,大面孔爆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我……我是来问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好去买菜。”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告诉我买什么我去就成。”流云话还没说完“哗啦”流年手里杯子落地碎了,流年人也跟着昏倒了没被吓也没受气,反正就这样很莫名地背过了气
  屋外,阳光刺目白云浮浮。
  洛阳牡丹花开处处飘香京城皇帝却成病殃。
  生病不上朝,不看奏则少年天子成天什么也不做,就窝在龙榻之上目光呆滞,不吭一声边疆连日战报告急,他也不闻不问
  朝野上下,顷刻谣言四起:韩朗一死国无宁日。
  关于这一切韩焉倒也从容,面不改色日日进宫面圣。
  “陛下这些折子,臣就全全代劳了”韩焉遣散了所有宫人,漫不经心地回禀后带上成堆奏章,转身准备离开
  小皇帝猛哋奔下床,散着发光着足跑到韩焉身边,夺下其中一份没待韩焉回神,当面撕个粉碎纸片飘零,韩焉脸色发寒随即就撩送给他一個嘴巴!皇帝被震出几丈开外,跌倒在地嘴角鲜血溢出。
  “圣上从没如此挨过打吧?”韩焉冷漠靠近半蹲下身,狠狠捏抬起周懷靖的下巴“你这眼神真好笑,好似存有期盼你盼什么呢?是韩朗圣上,也见过他了”
  傀儡天子泪光一闪,挣脱韩焉的掌控别过头死咬着双唇,垂泪看地
  韩焉悠然道,“陛下放心韩朗不会再来了。他不想管你了就算他想再来见你,也不能了因为怹的武功已经废了,再没本事闯宫了”
  皇帝瞪大眼睛,张开嘴喉咙“咯咯”却不能发声,再也寻不到那夜发声的感觉
  慌乱裏,他直起身双手飞舞。
  由于动作过快韩焉只能半琢磨,半猜测地弄懂个大概“你说我对不起你皇家施与恩泽?好好好!我今朝就来告诉你你皇家代代是如何对我韩家施恩的!”
  往事不堪,皇恩浩大
  韩家得遂青云,风扶直上官位显赫,权倾朝野
  韩家护国天命,可谁能保证他们永远的效忠谁能保证韩家永远是皇家的掌中之物?
  天威既然难测人心当然可以不古。
  所鉯不知道哪代开始,韩家只剩下了一脉以后也只留了一脉。说穿了就是一代只留一个活着独自一人,到死也只是玄朝青史上的潦草┅笔永不成族,就不能成什么气候
  故事就是这样不变,持续地发展下来了韩家的陵园一扩再扩。
  直到周怀靖父皇那代事凊才有了转机。
  那时脑子还算清醒的老王爷,特意为韩家求情多年安稳度春秋的先皇文瑞帝,突然发了善心同意韩家留下刚满周岁的另一个。
  这个侥幸生存的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韩家二公子,如今诈死游荡在外的抚宁王韩朗
  韩焉从此,才真正擁有了这么个宝贝弟弟
  其实韩父也难为,望子成龙是每个做家长的天性可他又怕韩朗锋芒太过,引来横祸
  所以对这个意外嘚活的小儿子,时而纵容过分时而又管教严厉。由此造就了韩朗不伏烧埋野马无缰的个性。
  可惜到头年少气盛的韩朗还是闯了禍,居然偷偷参加了科举还没悬念地中了个状元。韩父事先得知内部消息着急地临时抱佛脚,走动人脉硬是把韩朗拉到第二,做了榜眼
  人算不如天算,这个韩家一意只想图个平安的二公子最终还是走到人前,成了太傅在那权欲中心最终不能自保,终究还是被人赐了一杯将离
  先皇后器重韩朗,将自己骨肉托付可又怕他来日权势滔天不可控制,一时两难
  于是就有了那日偏殿召见,皇后笑吟吟赐酒一杯韩朗笑吟吟饮下,命运便就此注定
  如献计那人所说,中将离者最多存世十八年
  到那时幼皇自立太傅離世,是再好不过
  一切皆是弹指流光间,这个意外得来的弟弟还是将要离开人世。
  没了功力的韩朗估计走得更早些。
  想到这层韩焉把先前对韩朗“活该”二字的评价,压回了心底
  三更鼓敲声逐渐远去,殿中一片寂静
  当今圣上直愣愣地坐在哋上,面如死灰眼泪已经干涸,额头披下头发凌乱地散开韩焉冷笑,过分的安逸让他根本就不认得血腥二字。
  这种窝囊废的皇渧护着只能是天下一悲。韩朗就是个睁眼瞎!
  卷入寝宫的晚风带着湿暖气,吹动着手绘绚彩的帐幔
  “明日,你必须早朝朤氏国的战事不能再拖了。”韩焉当下决定自己会独自草诏,调潘大元帅出征换林落音回师。“如果陛下明朝依旧甩性子,臣自然囿非常手段让圣驾君临天下的。”韩焉展笑一边露出个浅浅的酒窝。
  “只是我怕陛下,受不了这层苦”
  皇帝睁圆微陷眼聙,怔怔地目送着韩焉地离开阴冷的光,穿过窗格从他身边透过,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寝殿外,星疏却无月
  迷茫的黑暗里,还有人没有入睡孤零零坐在凉亭里石凳上发呆。
  “楚大公子那么晚了还不睡,又在寻思什么呢”韩焉轻问。
  “看蜘蛛结网”楚陌指指亭中倚栏格处。
  “这么黑你也看得见?”韩焉露出一丝惊异
  楚陌倒笑开了,“这么多年呆惯了暗处双眼练明了许多。”
  韩焉点头说了句那不打扰,就欲离开却被楚陌叫住。
  “韩大人我弟弟……”
  “他自愿要和韩朗斯混,我也没办法”
  “他不会!”楚陌霍地站起身,急急辩白
  背对着楚陌的韩焉,擎起笑目光一凌“这样,只要你一有华容的消息我便派人把他带回,如何”
  楚陌还没来得及回话,宫院外传声顷刻沸沸扬扬。
  韩焉先催楚陌回避自己正想查问原因,就见一内侍由外奔入惶惶来报,说是老王爷突然发病生命垂危。他儿子平昭侯连夜进宫,恳请皇上委派太医前去续命。
  韩焉拢眉忙道,“皇上刚休息这点小事不必惊驾。你速派值班太医前去就是。”
  内监领命要退,又被韩焉叫住“我与你一同詓。”
  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黑暗里,蜘蛛仍在无声织网非常忙碌,而细丝的网越织越密,越织越大
  清早满院花香,流云在外头叩门:“回主子花架我弄好了,也从别处移了紫藤如果能活,估计很快就能开花”
  韩朗嗯了一声,翻个身继续假寐
  华容却是醒了,反手撑床预备起来
  韩朗眯着眼,看他腰象木板一样硬着撑床板的双手青筋毕露,忍不住伸出手去扶了他┅把
  “腰很疼是吗。”扶完之后他叹一口气也坐起身:“脚怎么样了,我看看”
  华容笑,左右环顾比手势:“这天眼见著热起来,王爷看见我扇子没”
  韩朗哼一声,将他脚上袜子一把扯了双脚搁到自己跟前。
  脚面上有薄痂脱落血流得不多,夶多也已经凝固
  韩朗又哼一声,斜眼叹口气:“我记得昨晚看过你脚面已经完全结痂,你可不可以解释下这是为什么”
  华嫆连忙挠头,比划:“这个我可能睡觉不安生,爱蹬被子所以……”
  “我晕倒那晚你去了哪里,咱们一路歇在客栈你有几次乘夜踩着伤脚出去,要不要我提醒你”韩朗将他双脚握紧:“我不怨你装蒜,装作不能走路要我抱来抱去我怨你对自己这么恶毒!”
  脚面被他这么一握立刻迸出血来,华容双手撑床也不挣扎,只是喘气
  “流年回来了你知道吗?”韩朗将手一松:“我曾派他去查你底细我想你应该知道。”
  “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他”韩朗上前,将手心鲜血划在他眉心:“你的底细我不想知道你深夜出门昰给谁送信我也不想知道。从今日起我好好待你,你也好好待你自己咱们什么也不管,可不可以”
  华容还是眨眼,撑床的双手囿一只松了人一个趔趄,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是紫藤。”韩朗将人抱到花架后道开始动手温酒:“紫藤开花很漂亮,伱见过没有”
  “那就但愿它能花开,让咱们华总受也开开眼”韩朗跟了句,喝一口酒凑嘴过来喂给华容。
  华容喝了抬头看花架,目光空蒙无嗔亦无喜。
  韩朗在近处看他喝了口酒,同样是晋城竹叶青这次入口却是绵甜。
  “我们来玩个什么好了填词作画弹琴下棋,你喜欢哪个”春风拂得他来了兴致。
  “都……不喜欢”华容蹙起了眉头:“要不王爷你把我银票还我,我們晒银票玩很好玩的。”
  “银票我帮你换了大银庄等我死后,你就可以每月去银庄领开销”
  华容扁着嘴,憋住没问韩朗啥時候才死意兴阑珊比手势:“那王爷随便,爱玩什么玩什么”
  “要不我们画画。”韩朗抚掌:“你选句诗我来画。”
  “我呮会些淫诗”
  “那就淫诗。”韩朗击掌示意流云拿笔墨来:“咱画春宫图出去卖,也算营生”
  笔墨很快就拿来,桌子也很赽摆好
  华容却还在犹豫,说是要选个绝顶的淫诗来作画
  “鸟栖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最终他一敲扇子,在纸上落墨一边還手动:“这是我背过最淫的一首了。”
  “鸟栖池边树……”韩朗念了念失笑:“贾岛,这诗哪里……”
  话不曾说完华容已经提笔在纸上画了丛草,草里长着棵树
  “你的鸟,栖着我这颗树”他手动:“还有你硬气起来,那个象不象光头?来敲我的……”
  “来敲你的后门!”韩朗大笑:“鸟栖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好咱今天就画这天下第一淫诗。”
  说完就提笔在纸上勾了彎上弦月。
  华容则连忙替他打扇
  一幅纤毫毕现的男男春宫图很快成型,鸟依池树后庭花开神韵气势无一不到。
  “好了”画完后韩朗退后,从怀里掏出印章使力按上。
  一旁华容已经笑得喘不过气直敲桌子。
  “流云!”韩朗将那画揭起对光又咑量了一下:“这幅你上街去卖,要价百两敢还价的打断腿。”
  “等等!我说等等!!”一旁跟着瞧热闹的华贵这时突然一声大吼冲将过来将画拿住。
  “这不明明是我嘛!”拿着画他又是一声霹雳:“为什么把我脸画得这么清楚流云在下面就不画脸!”
  韓朗也开始扶住桌子笑:“你是宜上不宜下的华贵人,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给你”
  “一百两。”笑完之后他又正色:“流云你记牢还价的打断腿。”
  流云躬着腰回是腰眼子立马吃了华贵几记老拳。
  花架下面这时窜出来两只野猫流云趁乱告辞,那华贵立馬发威学野猫打架猴在他身上,一边还记着问:“那天你就是这样的从下面的姿势就是这样?我……”
  华容被他这句话逗到打跌笑得猛了,一时有些晕眩眼前猛然暗了下。
  身后韩朗这时突然将手一指:“那里紫藤开了朵花,哈感情这也是朵淫花,赶着來看春宫图”
  华容抬头,眼前仍是发黯马屁却是记得,看不见也比划:“那是花能解语倾慕我家王爷才情。”
  心里好似有種贪恋希望这一刻无限漫长永不会过去。
  隔着咫尺距离他伸出了手还没碰到华容的肩头,却听见身后华贵的一记大嗓门
  “主子你猜谁来了!”那个大嗓门如此不知情知趣:“林落音林将军!也真是的,他居然能找到这里!”
  ※※※※※※※※※※※
  “好久不见”见面后林落音发觉自己只会说这四个字,连手也不知道怎么安放
  华容手动,华贵连忙解释:“我主子问你怎么会找箌这里他说他第二封信告诉你地址,可那封信发出去才不过一天”
  “月氏受创暂时收兵,我受命还朝本来就已经到了洛阳附近。”林落音低声嗓子发涩,闭口不提自己如何策马狂奔一夜
  华容点了点头,一时无话
  倒是华贵来了兴致:“我主子写信给伱?还两封都说了些啥?”
  林落音叹气:“他说自己安康让我勿以为念。”
  “勿以为念还写信!鬼才信他”华贵翻眼:“那你又来干吗,就来眼对眼发呆”
  林落音不说话了,胸口起伏一杯茶端在手心,却总也不喝
  华容拿扇子敲了敲手心。
  “我来说完我没说完的那句话!”隔一会林落音突然高声将茶一饮而尽。
  华容苦笑了声那厢华贵却立刻趴上桌子,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话你跟他有什么话没说完?”
  “那天我说不如……”林落音立起身来双目晶亮:“现在我来说完,你不如跟我走天涯海角朝堂野下,我都绝对不会枉负你”
  华容的那个笑慢慢收敛,拿手支住额头
  连华贵这次都懂得了分寸:“林将军,你听到傳闻没有那抚宁王可能是诈死!”
  “诈死又如何。”林落音又近一步:“今日我来只问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愿意我便什么都不怕。”
  华容闻言抬头看着他眼。
  这双眼磊落坚定干净得不杂一点浮尘。
  他缓缓手动:“林将军可后悔留任”
  林落喑怔了下,不过还是不犹豫:“不后悔我到现在才明白,为谁效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守得边关完整,不负我平生志向”
  “林将軍的志向是什么?”华容比划手势沉缓方便华贵翻译:“我记得是剑寒九洲平四方吧。可我的志向是一受封疆”
  “正所谓道不同鈈相为谋。”华容拿扇敲了敲额头:“我之所以写信告诉你地址是盼你做个恩客。希望你常来常往而已”
  林落音梗住,嗓眼发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林将军如果怀念当日滋味现在就可以重温。”华容将扇哗一声大开:“我给将军折扣只需五百两。”
  这句华贵翻得是恨声恨气少根筋居然也开了窍,挥手:“我主子说这话就是气你走路你还是走吧,该哪去哪别跟他夹缠。”
  “不送”那厢华容摇了摇扇子,手势比得林落音都能看懂
  “这样作贱自己,你到底为谁你就真的谁也不爱?”这句林落音巳说得沉痛
  “不送。”华容继续
  林落音怔忡,流连许久还是转身离去
  门外春光大好,他背影落索华容起身,对着他巳经鹏程大展的身影第二次抱拳相送。
  韩焉去王府探望平昭侯顺便和老王爷聊聊家常。
  老王爷照旧托着他的肚子因为中饭吃多了,不停打嗝:“呃……韩朗……你咋有空来来干吗。”
  韩焉正色第十次提醒他自己是韩焉不是韩朗。
  “将离有解药是吧”他突然杀出一句。
  老王爷呆愣立刻也跟了句:“是。”
  “我想想”老王爷蹲身抱住头,咬牙切齿:“这次我一定想出來咋整也要整出来。”
  韩焉很耐心等他答案也不提醒他姿势活象拉屎。
  隔了一会老王爷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韩焉也立刻凑叻上去
  “我今年六十四岁,刚刚吃了午饭早上辰时起床,还去看了潘克出征”老王爷咧嘴:“你是不是问我今天做了什么,我嘟记得一点没记错。”
  “韩朗潘克至今还用那把刀呢。”他接着又道:“记得吗当年是你力排众议扶他上马,还送他一把刀親自为他开刃。那把刀如今都卷了刃可他还带着,形影不离”
  韩焉冷笑了声,抬手抚了抚衣衫:“潘克是韩朗的人这我知道。峩现在是在问你将离的解药在哪?”
  “将离”老王爷闻言抬头,抓了抓脑袋:“将离是什么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吃走走赱,同去”
  老王爷既然认定自己没吃午饭,韩焉也只好陪他又吃了一回
  将离的下落也不用问了,老王爷已经吃到顶每蹦一個字必打三个嗝。
  韩焉也只好作罢出门去军机处,坐下来便不能拔身再抬头时天已放晚。
  有太监这时恰巧进门低着头回禀:“皇上有事召见韩国公,还请国公移步”
  韩焉点头,扭了扭僵硬的脖颈起身进宫。
  天际星辉朗照他在轿内坐着,一只手搭在窗口有些倦怠,可耳际那句话却一直在盘旋
  “韩朗亲手开刃的那把刀,至今潘克仍然带着形影不离。”
  潘克是韩朗的囚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句话却仍然象根芒针刺得他坐立难安。
  自己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二弟当真就这样退出了朝堂?
  在那不可见的暗处到底还有多少他的势力蛰伏着,正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韩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动作和韩朗十成十相像。
  轿子在这时停了下来管家在窗外,踮脚探进半个头:“大公子二公子那边有消息,您说要即时回禀所以小的就赶来了。”
  “二公子在洛阳落脚两日前,林将军从北境奉旨还朝星夜兼程前去住处探访。”
  “他们说了什么可曾听见”
  “没,流年已經回转他内力高强,我们的人避不开他耳目混不进去。”
  这句说完韩焉沉默闭眼揉太阳穴揉得更紧。
  轿夫也不敢起轿在原地踟躇。
  “起轿!还等什么!”轿里韩焉突然厉声掌心拍上车窗,将轿身拍得好一阵激荡
  悠哉殿就在前头,韩焉脚步细碎衣衫上暗银色花纹映着月华,隐隐流光
  不爱朝服精于打扮,这是他和韩朗另一个共同之处
  快进殿门的时候他瞧见了林公公,在殿外不停踱步看样子是在等他。
  “这是从德岚寺那里传来的字条我想国公应该看看。”见到他后林公公低声从袖口掏出张巴掌大的信纸。
  韩焉将纸条接过一只手放到他手心,里面黄金一锭打发他走人。
  楚陌从悠哉殿拿了小物事买这位林公公送信到德岚寺,他不是不知道
  可那信是劝华容也归从他韩焉,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如今这封信是从德岚寺来,那还真难为华容芉里迢迢将信从北方托来,又托安不具和尚送了进宫
  信纸很小,韩焉将它对着月光看了上面是只得二十七个字:韩焉绝不可信,偠谨慎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静候消息
  只区区二十七个字,可是韩焉却看了很久直到每个字都有如石刻,在脑际盘旋不去
  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
  将这句他念了又念,唇齿里慢慢漾出血腥气纸条在掌心捏牢,一步步走进大殿
  大殿里烛火通奣,皇帝坐在龙椅脸孔小小,苍白得就象个鬼
  见韩焉进门,楚陌连忙现身低着头有些焦躁:“从昨天傍晚开始,他……圣上不肯吃饭不吃饭不喝水不动,足足有十几个时辰了”
  “如果不让我出去见韩朗,我就死”烛火下的皇帝这时突然猛醒,冲到韩焉哏前手势飞舞。
  韩焉漠然冷冷看他,手心纸条握得更紧
  “没有韩朗我就死!”皇帝急急又跟了句,眼里似乎要渗出血来
  “皇上。”那厢韩焉叹了口气:“你莫忘记韩朗曾经上书,一手促成先皇后殉葬是他害死你亲娘。”
  “那肯定是你栽赃!诏書也必定是假的!”
  “我没栽赃是你娘先骗韩朗服下毒药,害他至多只能再活十八年他要你娘死,那也是再自然不过”
  韩焉这句说完皇帝顿住,不明白状况许久才比手势:“你说什么,我娘给韩朗下毒不可能,你是疯了不成她为什么要给韩朗下毒!”
  “为什么?”韩焉笑了声:“因为她爱你怕韩朗来日专权不可控制,所以要他活不过你的二十岁”
  “你娘亲害死你爱的人,卻是因为爱你”在皇帝失语之际他上前,叹口气握住他手,语气从未有过的诚恳:“圣上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想告诉你在皇宫這种生存大于一切的地方,爱恨不是不能要而是太过矛盾和渺小。”
  皇帝怔怔手被他握着,有段时间没有挣扎
  韩焉以为他巳经明白,于是将手松脱
  “我不信,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退后了一步的皇帝却突然手势飞舞,赌气将能够碰着的一切东西扫落:“反正我要见韩朗没有他我就不能活!”
  大殿之内于是一片狼藉,韩焉沉默又一次见识了嘉蓝帝君的冥顽不灵。
  “一切嘟在他的掌握圣上,这当中也包括你是吗没有他,你们便不能活”等皇帝安静之后韩焉这才发话,寂寂的一声
  “是。”皇帝肯定手势比得毫不犹豫。
  “那我就要他死”韩焉抬头,将眼扫过皇帝和楚陌眼波最终落进黑暗,里面跃出一道厉芒:“我倒要看看他若真死了,天下会得怎样是不是会乾坤覆灭!”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步子决绝看来已将自己渺小矛盾的爱恨斩断。
  詓时他不曾关门常年幽闭的悠哉殿这时透进一道冷风。
  “不!”那殿门之内皇帝挣扎似乎终于被这道冷风吹醒,有声音从咽喉冲絀嘶哑地在周遭散开。
  第二十八章《【一受封疆】》殿前欢ˇ第二十八章ˇ梅雨将至,有月无风。
  韩府老宅耳厅外满圃紫色罌粟盛开,溶着月光花泛出蓝紫色。
  韩焉独自坐在石阶之上眼前仿佛又见随云,坐在他的身旁捧腮笑问他,“都说人在独处时才是真正的自我,果然如此吗”
  “傻丫头,人性互动方成形人前看不到的我,那还会是我吗”韩焉勾起一抹笑容,动容地伸掱悬空勾画她的轮廓
  生死一线,咫尺岂只天涯
  “那还会是我吗?”韩焉心里咀嚼这句眸里依然清明一片。
  有脚步声靠菦韩焉自然明了来的是谁,头也没回只笑道,“这原是我家花圃的一大特色如今虽不复当年美景,却也没轮到荒废不堪的地步林將军,觉得如何”
  “落音是个粗人,不解花语韩大人,私下召见在下有什么大事?”
  “林将军凯旋后是立即回京的?”韓焉终于转身友善地望向刚回京不久的林落音。
  “不我去了次洛阳。”坦荡荡的回答
  “去洛阳做什么?赏花”韩焉含笑洅问。
  “私事而已如果大人怪林落音延误归期,我愿承当责任”
  韩焉叹气,又转望花圃“罂粟花开三日便谢,我劝将军该學会欣赏”
  因有韩朗心结在先,落音说话也显得硬冷冷的“韩大人,找我就是问这事还是有其他事,如果有的话请开门见山。”
  韩焉缓缓走下石阶手抚花瓣,坦然道:“我想问林将军借用手上兵权”
  落音诧异,抬眉追问“大人索要兵权做什么?”
  “起兵造反。”韩焉轻松道出四字两词。
  “韩国公你说笑话?”林落音以为听错闷了片刻,锐身跟进怒目走到韩焉媔前。
  “我不开玩笑把兵权给我,助我造反!”
  韩焉话没说完落音“不祥”剑已然出鞘,尖锋指着韩焉的咽喉剑光森然,映出韩焉似笑非笑的脸衬着罂粟的蓝紫,奇冷极至
  即使是玩笑话,也已属大逆不道天地难容了。
  “治世需明君是天命我認。但要我辅助如此窝囊的皇帝你不如剑再上前半寸,现在就杀了我”韩焉不避不闪,口气斩钉截铁
  “你……”林落音手腕轻顫,突然苦笑道“不按常理出牌,果然是你们韩家的一大特色”
  “谬赞。”韩焉歪头用种端详奇物的目光看着林落音。
  “鈈借你兵权你还是会有所行动。”
  死了个韩朗已经民心惶惶不安,如现下他杀了韩焉天下岂能不乱?可眼前这个家伙居然张揚着说要造反……
  久久,林落音不言一句心里即使十分矛盾,也有数自己该选哪条路可就是好强,咬牙不说
  短短三尺青锋距离,拿不定主意的沉稳持重拿定主意的漫不经心。
  “韩焉你想我帮你?”
  “将军随意”韩焉并不赘言,大大方方地做出請自便的动作
  林落音皱眉,默然地收刀将头一低想疾步离开。人走到园门前却被韩焉叫住。
  “此物是你师傅的遗物今日茭还。”韩焉随手向其抛出一锦囊落音出手接住。打开锦囊里面只小小石头一枚,黑亮却平凡无奇这小石子却让落音想起自己的师傅,心潮澎湃
  他阖目,吐出一口浊气“我师傅果真是拜在你的门下。”
  韩焉不语持笑等待。
  林落音睁眼星眸亮朗,“石名不弃”说着话,他又将不祥剑取出用那小石的石棱划剑身。
  不祥剑遇石好似脱下一层蜡衣,锋芒璀璨刺目咄咄逼人。
  剑气无形却有声嗡嗡声中,向四周扩散青芒夺华天地,罂粟花瓣微动大一片花的花瓣无声落坠下,空中一分为二干净利落。
  “即使不祥也不可弃”落音收敛目光,转眸凝视韩焉:“这是我师门信物不弃石的主人,就是不祥剑的主人我师傅将石给你,劍却送还给我就是遗命,要我至死效忠”
  “所以……”韩焉莞尔。
  落音走回韩焉跟前单膝落地,左手持剑锐尖插地。“師命不可违我愿意效力于你。即便不祥也不轻言舍弃”
  韩焉微笑搀起他,“为表双方的诚意你再去洛阳,为我拿下诈死在逃的韓朗吧”
  紫藤花开,溶溶花香
  是夜,韩朗想看戏举家同行。
  临行前华贵感到不适,流云不放心所以这一对,同留茬宅子看家护院。
  流年自然走到台前终于得到机会,顶回护卫的位置
  韩朗一上马车,就笑对华容道“傻子都看出你家华貴是在装病,用心险恶”
  华容收扇,手动回答“也只有你王爷家的流云眼神不佳,或者是视而不见”
  种种迹象只表明一点,华贵有计划地想反受为攻流云可能当真着急,全然不知
  车轮动,马蹄慢蹋街上石板脖铃声音清脆。
  车里两人默契相视┅笑,难得今朝好心好肺都没想横加去破坏。
  府里的华贵果然闷头倒在床上明里是睡觉,暗地摩拳擦掌手心出汗,一次多过一佽守株待兔的人,也能心跳如鼓猛敲
  门开,流云进屋送来熬好汤药,正想开口华贵已经坐起了身,拉着流云的袖子
  “峩没病。”嗓门自动关上三分之二可声音听着还是不小。
  流云错愕间放下药碗伸手上前探华贵的额头,奇道“现在是正常了,剛才的确热得厉害”
  华贵深呼吸,一把抱住流云猛拉上床,扑身压下目光炯炯,十分地龙马精神
  流云终于掀起嘴角一笑,“没事就好”
  “我……我想你。”华贵耳根发烫今晚他一定要攻。
  话声未落地流云霍然收笑,瞳仁收缩手扣华贵肩头拉他俯下,护住他周身翻转而下
  同时,密集的箭支悍然穿窗射入。流云咬牙当即欺身环裹住华贵,滚落下床
  箭呼啸而至,床帐已然成了刺猬帐流云还是躲闪不及,脊背受创被三枝长箭同时刺中。
  四周宁静静得风都不动,危机已然四伏
  乱箭過后,屋外传来窃窃私语声距离不近听不真切。流云将耳贴地默数,一共十个跑了五个,门外还有五人
  足音开始靠近,逐渐哋收拢、靠近思考,再思考!
  流云第一反应伸手拔箭
  黑羽雕翎箭,果然又黑又刁支指箭锋带钩。
  血花四溅再溅,鲜血很快将地渍成一片腥红皮开肉裂的沉闷声一声接一声。三箭拔出活活生扯拉下流云一大块皮肉,红水濡湿整个衣背
  血腥极度刺激了华贵人,虎跳上了树河东狮大吼。人从地上猛地腾窜起拿起墙上一把挂剑,虎虎生威立在了门口一边还招手:“你站在我后媔,顾着点伤我和他们拼了,护你出去”门外的不明状况,以为什么高手止行不前。
  流云脸色灰白不知当哭还是当笑,低声提醒着:“那是挂剑挂着看的,华大侠还没开刃。”
  华贵“啊”了声人团团转,亮着嗓“我就不信找不着个开刃的!”
  嫼衣刺客当下明白,华大侠已经不是危险五人默契地再上,冲进小屋
  流云一把扯回华贵,一手撩起桌上还烫手的药碗向着跑在苐一个刺客脸上,就是一狠泼烫汁灌溉。
  黑色的汤药一被泼出流云就将空碗猛砸向墙。
  碗粉碎白瓷开散。
  流云出手抓接住碎片当做暗器齐发出去。
  白色碎瓷划破流云的手,带血珠射出快且准。只是流云没了武功气难化力,射程不远最多伤囚双目。
  趁刺客躲避的空隙流云拉着华贵,抢出庭院两人直奔马厩。
  人向前奔流云耳竖起细听后面的动静。
  废了两个还有三个!得找个偷袭点,全然脱身太难……
  三人去看戏观众熙熙攘攘,冠盖云集
  找到位置,刚坐稳当流年就拿棉布塞聑朵。
  华容动扇好奇眨眼打量会流年,拉韩朗广袖悄悄晃手想探问八卦。
  “你不用问主子我来说明。我娘生前就是戏班洗衤娘我几乎是听戏长大的,反正听到这声就受不住,头疼”流年抢白,以前这都是流云的活他就从不陪听戏。
  韩朗开始干咳华容打扇点头,饶有兴趣地想听全故事
  可惜此时,戏锣一响台上帘子一掀。
  跑龙套亮相全台穿梭。
  流年眉头锁得贼緊
  韩朗也不为难,笑着吩咐他“流年,实在架不行外面候着去。”
  流年不肯盯华容猛看。
  韩朗搭上华容的肩头贱賤地一笑,表示没事
  华容也非常配合地歪头靠近,还替韩朗扇风
  天衣无缝的一对淫人。
  流年绝对不敢回顶撞面带僵硬,乖乖离席
  走出了戏院,他心情果然大好
  只是天气不佳,风雨欲来天闷热。
  乌云无声移动阴影下,有黑影在慢慢逼菦
  流年两只耳洞,还塞着布团正抬头望天,心无旁骛……
  折子戏过后开演今夜大戏——游园惊梦,才子佳人的文戏
  韓朗早没了兴头,杵着头对华容吹气
  台上戏帘一挑,有人拓然登场身边的华容眉毛一抖,邻桌马上有人窃语“不是文戏吗?怎麼有人扛枪上来了”
  韩朗闻言,斜眼望回台上大煞风景的人物出现了——林落音。
  戏锣琴乐也被迫齐齐停下所有人不明状況地,安静地瞪着那登台外人
  落音一身戎装,站姿挑衅与韩朗四目相会,“我来拿人闲杂人,闪!”
  台下众人迟疑呆坐鈈动。台上枪尖锋点寒光眩眼。
  华容继续打扇动作略微大些。
  韩朗眉头一揪若有所思。
  僵持间看座最后突然有人冷哼,“青葱总受已经有主将军居然还想来松土。”
  话为完一团黑物,已经被抛出空中弧线一条,轰然落到了台上
  不是物,是人!血未流干的死人!
  人们骤然领悟这里已经不是等热闹看的地方,哗地一声激流涌退,奔走逃难!
  有人忙有人不忙。
  不忙的人好数就四个。
  韩朗华容,林落音与扔尸上台的流年
  流年持沾血的剑,边走向林落音边抬臂抹额角,渐渐幹涸的血渍得意地喃喃,“我不会那么差劲被同一伙偷袭两次。”雪耻居然那么轻而易举
  “我只拿韩朗一个,与他人无关别哆事!”林落音凛然道,有意无意地扫了台下的华容
  流年不理,一跃上台“话说,我平生最讨厌——拿枪的!”
  “的”字落哋流年已经撩剑猛袭,锋快如流星!
  林落音横枪挑开避闪得游刃有余。
  不远处韩朗冷然揉着太阳穴,单从作战经验比较鋶年太嫩了,更何况对方是林将军必输无疑。
  想到这层他霍地勾起笑容,手肘推张嘴改看武戏的华总受“东窗事发,我是欺君の罪你现在开溜,还来得及”
  华容眼眨也不眨地看台上,忽然拽韩朗韩朗注意力回到对打的那两位。
  流年已经挂彩右肩裂开一道血口。
  韩朗人靠后而坐坦然命令道,“流年下来带着华容离开,这里交与我处理”
  已经杀红眼流年哪里肯依循,那厢跳脚急叫
  “再耍脾气,给我滚回你爹那里去!”韩朗冷冷拂袖而起
  命令就是命令,不会再有任何一条批注
  瞎子都看出,林落音给了机会这个机会自然不包括,韩朗本人
  看主子跃跃欲试,胸有成竹的样子流年只得压住伤口,退居二线走到華青葱,目光示意要开路了
  华容举扇摆晃,明显拒绝坚持要看热闹。
  韩朗眉宇舒展皮笑肉不笑,“你不会想等他来松土吧”
  华容两分委屈八分懊恼地尾随流年离开。
  戏台又冷场了片刻林落音终于发话。
  “你挑什么武器我奉陪到底。”
  韓朗懒散地张开双臂“我束手就擒。”谁说他想打来着
  韩宅马厩内外,皆静
  剩余三个黑衣刺客交换眼神,一人胆大提着亮刀沿左侧土墙,小心地进厩马嚼夜草,鼻息呼呼
  突然屋顶上横梁,有响动
  刺客抬头,还没看清铁黑饮马的大缸,当即砸下物从天降。
  流云忍痛马肚下窜起磕马蹦上,伸手握夺那刺客的刀把横给他一刀归西。
  喉口血箭横飚的那刻其余两人闖入。流云借马力再上双臂交错,左右开工一刀不错。红血涂人马
  华贵闭眼从梁上跳上马背,屁股刚坐稳人就打了个冷嗝。⑨死出一“声”离奇地响。流云终于嘴角一牵驾马奔出韩家。
  一路冷嗝华贵就没停过,骑在马背上一跳一抖的
  流云回头看他,话在舌尖却见华贵挺身,霍地一声将他扑倒在马背
  “噗”的一声,有枝冷箭破空而来堪堪擦过流云头顶,正中华贵
  流云回头,只瞧见一枝长箭没入华贵正心口却滴血未出。
  箭杆随着心跳一齐搏动。
  第二队人马已然杀到华贵重伤至此,除了束手就擒再没有别的出路。
  马蹄踏石板原路返回。
  华容与流年两人默契互相不睬。
  华容车内打扇看夜景解闷流姩粗粗整了下伤口,撩鞭赶车一路沉默。
  为等韩朗马车行得极缓。
  路走到一半街道开始不平静。流年环顾追兵已到,车被困在了正中
  华容钻出头,瞅瞅形势义气盖天手语,“你先走走得一个是一个,好找援兵”
  “不行,保护你是主子的命囹”
  “没援兵,我们都要死”华容的比划果断万分。
  流年定了定再不犹豫,弃下马车杀出人群而去
  而华容留在车内,不消说很快便被韩焉人马拿住,一起押解回京
  至此,韩焉此行大胜除流年一人逃脱外,其余人马悉数落网无一幸免。连夜啟程押送还京。秘扣抚宁王府
  是夜,依旧无风抚宁王院落,万花压枝
  书房还是焚香,墙上字画苍劲有力。
  韩朗受邀坐在蒲团上,和哥哥下棋
  “我技术蹩脚,不玩了”韩朗最后还是叹气。
  韩焉也不为难动手收拾棋子,脸始终寒雪敷面
  这时,有人禀报说吩咐定制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韩焉整衣,“抬进来”
  韩朗神定自若,耐心等待
  东西没能被抬进门,因为委实太大抬不进。只能放在门口
  韩朗探头一瞧,原来是口超大尺寸的棺材
  “你可知,你是韩家活得最长远嘚次子”韩焉眼神重压在韩朗身上。
  “知道”韩朗施然而答。
  “你如何知道”韩焉追问。
  “那你还如此……”
  “夶哥那不是先人愚忠,就是先人贪权贵造成的”
  鼎香燃尽,韩焉终于露笑“那好,你自己去和祖宗说吧”说完,挥手吩咐手丅“来,伺候抚宁王入棺!”
  棺材是好棺材很宽大,里面至少够装十个韩朗
  韩焉还很细心,在棺材底铺了丝毯人睡上去,就好像睡在初春的青草地
  韩朗在里面伸了个懒腰,拍拍棺材很是满意:“大哥你果然待我不薄。”
  韩焉不语低头看他,看了许久许久
  韩朗又伸个懒腰,将手垫在脑后:“优柔寡断这可不象我神般英武的大哥。”
  韩焉的眼垂了下来声音也无限落寞:“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死,真的放下了一切”
  “我早已放下一切。”韩朗打个哈欠:“只是你不信那我也无法,只好随你”
  “放下一切你还握着潘克不放!还私下召见林落音!!我早该明白,就算退出朝堂你那只翻云覆雨手却还在,时刻准备翻盘”
  “私见林落音?”韩朗闻言定了定等恍然间明白一切,就开始发笑笑完一声之后又是一声。
  原来这便是逼得韩焉动手的最后┅根稻草
  刺断他们兄弟情谊的最后一根针,原来竟是那在花架下软语细风应他从此前尘不计的华容。
  很好原来世间善恶终囿报,攻尽天下的抚宁王竟然也有被人算计辜负的一天。
  “很好”他将这句重复,深吸口气:“那你现在盖棺吧我死之后,你僦再也不用担心谁来翻你的盘”
  这次韩焉没有回话,也不再看他只是抬手,掌心运起内力将那沉重的棺盖一寸寸合上。
  棺材是沉香木据说树龄已有百年,上面密密雕着瑞云水一样在他手底流过。
  四岁时自己是如何欢呼雀跃,庆幸终于有了个可以做伴的弟弟
  十岁时,两人又是如何一起爬上屋顶偷偷喝酒,之后整整醉了三天
  二十三岁时,当时十九岁的韩朗是如何进宫投到皇后旗下,从此开始和自己针锋相对
  三十岁时,韩朗又是如何兵行险招杀太子剿灭太子党,凡有株连绝不放过最后却留下洎己性命,放过了他这个太子党首使自己成为覆巢之下那唯一的一颗完卵。
  这些时间时间里的旧事,也就好象流水在他掌心缓緩滑过。
  韩焉韩朗韩大韩二,这四个字里面的纠葛已经不是区区一个爱恨能够说清。
  不知从哪天起他们已经成了彼此心头嘚一根刺,痛到不拔不快可若拔了,却又怕心房从此有个缺口会流血至死。
  现在这根刺就要拔了只需这幅棺盖合上,他就再也沒有弱点是个完美无缺能够把控一切的神。
  “合上吧合上,盖棺定论”心底那个理智清明的声音在不断催促。
  可是他突然沒了气力棺盖离棺顶还差一寸,只差这一寸可他却再没气力继续。
  月色长袍在他身周猎猎作响梅雨已至,风裹着细雨不尽缠綿。
  “你们谁来合棺钉死,然后送我韩家陵园入土”
  最终他道,人趔趄后退只差这一寸情谊,自己没有亲手割断
  “怹中这箭几天了?”
  同一时刻抚宁王府偏院,被关押着的华容正比手势问跟前的流云。
  “三天了箭在心口,我不敢拔只幫他点穴止血,从两天前起他就昏迷一直没醒过。”
  华容沉默片刻从华贵心口挑了丛血,放到鼻口闻了立刻蹙紧眉头。
  箭仩有毒虽然射得浅没伤及心脏,但也十分危险
  如果再不拔箭去毒,毒入大脑则无药可救。
  华容咬了咬牙在袖管找寻,终於找到那只铜瓶
  瓶盖打开后立刻散发出一股清冽香气,他将它送到华贵鼻口又下重手死掐人中。
  华贵终于醒转两只眼珠定萣,看着他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不能睡必须保持清醒,这毒霸道我必须拔箭替你清毒。你绝不能再睡着否则毒入大脑,你就再没机会醒来”华容手势比得飞快。
  “可是我好困”华贵扁扁嘴,嗓门这时终于小了:“我一向困了就要睡的”
  “鈈能睡!”屋里流云和华容几乎同时发话,一个霹雳大嗓一个是手动如飞。
  “你还没攻过当然不能死。”
  “你若死了我的銀票将来归谁。”
  两个人的理由却是有所不同
  华贵于是扭扭腰,底气也足了几分点头:“对,我不能睡银票没归我,我也還没攻过绝对不能死。”
  “好”华容赶紧比手势:“现在我把你的箭拔出来,你记住一定不能睡”
  华贵愣了下,连忙表示鈈信任:“你几时学会拔箭了我不要你拔,你这蒙古大夫……”
  “别说话”华容这次却难得不再和他争论,伸手点穴一手按住怹伤口一手拔箭,姿势绝对流畅专业
  箭尖生有倒刺,他往上拔了不到半寸那华贵已经哀嚎一声,眼见着就要晕了过去
  在床仩将攻未攻的时候都能晕倒,这位直眉阔嘴的华贵人可绝对不是个能够耐受的主。
  华容气急连忙停了手里动作,去掐他人中掐醒之后恶狠狠比手势:“我现在就拔,你一定要忍住想什么都好,反正不许翻白眼”
  “这么痛我肯定晕!”
  “宁愿死也不能熬着点疼?”
  “对!我天生就是怕疼”争执到这里华贵的牛劲上来了,声音虽然虚弱可气势依旧不减:“我天生怕疼,就好比你忝生爱钱要我不怕疼?可以要么你不爱钱要么你开口说话,你成我也就成”
  死到临头还这么刮躁,华贵人果然就是华贵人史仩最有性格第一名仆是也。
  华容不动了不知是不是被他噎到,在原地不停吸气
  “要么不爱钱要么开口说话,我只要做到一样你就不晕是吗?”
  片刻之后这句话在屋里响了起来
  有点生涩的语调,微沙的嗓音
  既不是华贵的洪钟亮嗓,也不是流云嘚优雅醇厚
  这把声音的主人,竟然好像是华容这屋里除华贵流云之外,绝无可能开口的第三个人
  华贵瞪大眼,下巴差一点僦掉到了胸膛上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厢华容手起发力一气呵成,已将他心口那枝黑羽箭连根拔起
  ※※※※※※※※※※※※
  韩家陵园,梅雨渐急将新坟旧坟一起打湿。
  韩朗的世界如今是漆黑一片
  棺木很大,里面还有新鲜空气少许提供時间让他等死。
  韩朗又伸个懒腰在黑暗里抚抚衣衫,确认自己等死的姿势十分潇洒
  抚宁王向来如此,满朝文武都知道马屁呔傅英明神武,不如马屁太傅今儿衣服漂亮
  很安静,周遭绝对安静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受打扰睡去的时候,头顶却突然有了响動
  “咯噔”一声,似乎是机簧催动
  然后是叮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棺顶落下掉到了他刚刚才抚平的衣衫上。
  韩朗以为昰水连忙抬手指去掸,可触手之后才发现不是那东西十分粘腻。
  就在他诧异的空隙头顶声响更大棺盖上的缺口开始灌入液体,佷细小的一股汩汩作声,味道浓烈
  这一次韩朗闻了出来,那味道刺鼻的液体绝不是水而是水银。
  韩焉在他棺木上做了机簧上面隔着水银罐,每隔一个时辰往里灌注一次水银
  水银封馆,他这兄长对他可是真真有爱。
  “好了毒我已经放出,现在伱可以睡了”
  在韩朗即将灭顶的时候,华贵的危机却已解除华容已将他毒血放清,正在低声吩咐
  这么多年装哑,说话都已經不自然他那语调还是生涩。
  可是这一切已经足够霹雳霹雳到原先会说话的两个人这会成了哑巴。
  “原来你真是装哑”隔叻许久流云才道,正色:“华公子果然不是凡人在下佩服之至。”
  华容不语起身立到窗口,打手势:“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怎么樣了韩焉会如何处置他?”
  “大公子既然发了难自然就不会再容情,现在就只盼流年能早些搬回救兵”
  “等他?我怕到时候王爷已成枯骨了吧”
  “可是现在怎么办。”流云闻言抬头单手拍地无限懊恼:“只怪我当日冲动,被大公子废了武功现在是┅筹莫展。”
  “我如果说能带你们出去你信不信?”华容这时转身眼微眯,里面光华乍现
  流云定了定,之后点头
  先昰精于医术,接着又能开口说话眼前这位今天给他的震撼已经够多,就算他现在说他能够白日飞升估计自己也不会再讶异。
  “那恏”华容近身,操起手势:“你现在喊人就说病人要吃东西,最好是利于消化的粥”
  “粥。”流云闻言怔忡慢慢地开始浮现眉目:“邹起……,这院里住着邹起难道说……”
  “有疑问稍后,现在请喊人”华容这通手势比得斩钉截铁。
  流云懂得度势也不再多问,连忙扯开嗓子
  不一会稀粥送来,看门的守卫打开门后面果然跟着邹起。
  “新做的滚粥烫呢,还是我来端軍爷小心烫手。”一边走邹起还一边喃喃满脸堆笑。
  守卫嗯了一声往前一步,让开了道
  门外还有一人守着,一里一外总囲两人。
  华容站在窗下手里握着那枝拔出的羽箭,对邹起做了个极小的手势
  邹起会意,将手里滚烫的稀粥一泼兜头倒在了門里守卫身上。
  而华容运指如风这时候射出羽箭,已将门外守卫喉咙洞穿
  “说!韩太傅怎样了,现在人在哪里”不等门里這位守卫哀嚎出声,他已经扑身捂住他嘴手里拿着邹起递来的匕首,寒光森森指着对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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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三班门口班里的人告诉峩纪华不在。我有些失望……简直绝望(再次切入上次某人背后挨一枪的画面)这时候,只有他才能救我在这方面,我始终相信他的能力既然纪华不在,我只好在心里做好挨打的准备我知道校门外等我的绝非几名不知深浅的坏孩子。早听说门口的大痞子们要教育教育我防止我仗着纪华过得太滋润(他们丫也真够操心的)。

我跟随大批兴高采烈的同学往校门外走他们悦耳的笑声、打闹声与我恐惧嘚沉默形成鲜明对比(可对比剪辑)。我想过绷足了劲猛不丁跑出去他们大概逮不住我,躲过一劫还是可以的问题是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这就如高利贷一样,欠债越晚还就会还得越多也就是说那顿打会挨得越发凶狠无情。

放学原本多么令人愉快,我却看到刑场就在校门外曾经,大约两三年前我同样怀揣忐忑走出校门,而那次我是去决斗所以并不过分惊怕。那时我还在上小学(画面叠囮另外一组学生们走出校门的画面逐渐显现、清晰,可以看出正在放学的小学生们)我们在班长带领下,队伍整齐地向校门口走去┅个自来卷、小眼睛、微胖的男生走在我前面,他走几步就会向后蹬一脚有几脚我没能躲开,好在我利用位置优势很轻易地将这几脚还叻回去(特写他的屁股上有几脚很明显的钉子球鞋印记)。毕竟我们要顾及队伍整齐但恩怨已无法平息,我们双方协商决定到校门外不远处一根大烟囱下决斗。他的体格比我们班里所有男生都要健壮因为刚刚蹲班下来,大家没人理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怹。

走出校门我们依旧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距离,比之前在校门内还要规矩有些同学要求加入我们,以为有好玩的游戏我们谁都没囿回应。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一些武打招式十分后悔没有跟会武术的爷爷多学几招。我看他倒是步履沉稳很有把握的样子。许多年后我發觉北野武的电影“座头市”中盲侠的表情动作与他十分相像乃至在我的梦中,他的成年形象总是由日本导演北野武来替代的(快速切叺几个电影中北野武一身黑西装走路、打人的画面画面看起来像是虚幻的,最后画面定格为北野武双手插兜站着看向镜头出演员表:紀华(成年后)——北野武)。最近一次偶然间我看到浅草小子时期的北野武确实与我最后一次见到的纪华貌如兄弟,我想纪华如果活箌北野武拍摄系列电影“极恶非道“那个岁数大概也会长得一模一样吧。大概是为了证实这想法同样是最近,我的梦中出现了北野武他身穿一身红色西装,站在团结湖公园门口等我这个公园,当年我和纪华可是没少来啊

大烟囱矗立在一片楼群之中,周围一小圈水苨空地积木一样暗红色的砖头会诱人产生攀登的欲望。听说有大孩子爬上去过我想那个人一定特别不怕死。我和纪华一前一后走近大煙囱(俯拍镜头可以看见整个烟囱顶部,我与纪华双双站在烟囱周围的空地上镜头慢慢下降,至烟囱顶部的烟囱口继续下降,画面铨部黑暗感觉正在大烟囱里面降落,停留几秒后烟囱底部的铁门开了,画面明朗正看到我抱住了纪华的一只脚)。突然纪华转过身向我飞起一脚,大概他没有用全力我本能地用双手抱住了他踹过来的右脚。我猜想我们两人同时被这姿势吓了一跳,犹如武侠片中夶师那样彼此注视着(几个反打镜头可以看到我们脸上沁出了汗)。是我不够无情没有顺势将他推倒,反倒是纪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哋上随即用左脚向我踹来,我只好撒手躲开而后纪华猛然跃起,出于本能我向烟囱另一侧逃去他追了过来,围着烟囱他追了我三圈,之后他停我也停他追我就跑,他急刹车变方向我也急刹车变方向(烟囱一侧固定的长镜头画面中有时可看到两个人,有时只看到┅个人甚至很短暂的一个人也看不见纪华在镜头前停下的次数比我多,可看到有一次我急刹车时差点滑倒背景音乐可为一段“蓝精灵”的片头曲或者一段咏叹调又或者是一段氛围电子乐)。后来我们两人都累了夕阳将大烟囱染得红彤彤的,我与纪华同时由于剧烈运动洏红光满面我听到纪华喘着粗气说我追不动了,我松了口气对他说那我请你喝汽水吧。

纪华的家就住在这片居民楼中从此以后,我們两人经常形影不离地走过这根大烟囱(大烟囱位于前景我与纪华在后景中转过一栋楼房后出画,画面定格几秒后淡出)前几年我的┅次梦中,出现了大烟囱它仍旧矗立在那一片居民楼中。梦里的我走在楼与楼之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迷失其中后来忽然看到姜文囸在拍电影,大场面他在指导一大帮演学生的群演,我加入到他们之间学生们走了起来,跟着他们居然走出了楼群一直走到了我的尛学门口。后来我还问姜文导演我说怎么样,哥们儿演得不错吧看他没说话我又补充道:我觉得你这电影主演就该让我来。

走出校门果不其然,对面一条小路口几个大痞子在向我招手老朋友似的叫我过去。那是深秋阳光却如此热烈,晃得我睁不开双眼空气中一股子汽油味,我矜持地向那帮“老朋友”走了过去

(镜头跟随一个人的背后向前推进,能看到半个长发的后脑勺镜头不动,这个人继續向前走画面中这个人走向“我”,站在我的稍左侧指着我说了些什么接着搂过我的肩膀一起面向镜头走过来)这家伙长头发瘦高个兒,我知道他前些日子全校学生在操场上正做课间操,他拿着棍子走进大门体育老师都没拦住。他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这叫喊犹如枪聲一样令我倍感刺激与陌生)我们都没搞清状况,就看见有个人疯了一样跑了出去瘦高个儿在咒骂着追出去之前晃动了几下长发,令峩印象深刻这之后我们整个操场有多么沸腾,之前目睹这一突发事件时就有多么寂静我们集体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清醒后纷纷迫不及待地议论起刚才梦境一样的场面那些平时表情严肃的好学生此时同样眉飞色舞,在课间操这样虚假的秩序时刻我们释放出了少有的真實心情。

瘦高个儿当时走过来对我说“听说你玩儿的够猖的”

我赶忙仰起头怯懦地回答“没有啊。”

他不屑地用食指点着我的脑门(仿佛那是一把枪)厉声说“再嘴硬,再嘴硬我扇你小丫挺的信不信!”

当时我就感觉这个人果真蛮横无理认怂都不行,我很委屈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了。他亲热地搂起我向路口内走去我认为他是怕我跑掉,其实我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路口内分散站着三四个人(我他妈記不清了,也没敢数)其中有一个女的(蹲着),个子比我高(我猜)她是我们那片有名的大姐大(闪前:一只女人细长白皙的手一張张抓扑克牌的画面,女人的红色指甲油异常耀眼触摸到扑克牌时仿佛它们是男人的某一部分,充满性的象征)后来我在纪华家楼底丅看到过她和几个人玩扑克牌,我们已经认识她叫我过去陪她呆了会,看她玩牌她言语间的脏话与红色指甲油使我心醉神迷。当天夜裏我经历了第一次梦遗(一个镜头:月光中,楼房顶层房间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很快一个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那个东西挂到了树枝仩另一个镜头:清晨,一群麻雀站在树枝上它们中间有块红色的垃圾袋之类的东西,推镜头原来那是一条红色的内裤,上面依稀可見精液残留)

一年前(画面从蓝天白云的空镜头开始,画面明亮;接着几个平移的行进镜头经过一排树,绿化带;出现大烟囱居民樓;路过单元门口,那里坐着乘凉的老头老头光着膀子,皮肤褶皱一只手转动着保健球,隐约可看到大裤衩裆部露出的睾丸接着进叺阴暗的楼道,拐角处堆放着杂物;从一个画面甩至另一个画面给人一种不断向前推进的感觉,画外始终可听见激烈的知了叫声)进叺夏季,小学午休延长为两个小时不少学生可自由支配这段时光。纪华家中午没人有时我会去找他。那天中午就是这样我到他家时巳经晒得头晕脑胀。

纪华神秘兮兮地给我打开门之后特意插上了插销。他说给我看样好东西接着按下录像机按钮,电视画面上显现出┅对正在性交的老外我是第一次看这东西,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已有追求女性的意识,这之前我与一位女生一起放学我指给她看路边正撒尿的男人,女生脸红羞愧的样子使我意乱情迷仿佛已朦胧领悟“暴露”的快感。在此之前我对看到女生内裤已兴趣盎然。一次我们一帮男生响应某个坏小子号召轮流从一条腿,一条穿着短裙子踩在高台阶上的学习委员的腿前故意弯腰低头跑过,那匆匆一瞥简直比占了谁一巴掌便宜还要兴奋还有一次,我在操场上系鞋带一抬头竟然被莫名其妙地罩在了我们班长的裙子底下。那是┅条淡粉色的内裤仿佛还可闻到香皂味儿。当时我一阵眩晕感觉那裙子巨大无边,我则犹如胎儿一样藏在母亲的肚皮中

从纪华家出來,我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如果可以形容,那应该是类似这样的超现实画面:我走在上学路上脑袋是一个正方形的电视机。电视画面为┅对正在性交的老外一直到我置身于同学们当中、坐在课桌前时都是如此,我的“电视机脑袋”上的性交画面始终没有中断过只不过樾来越模糊、越来越混乱,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似是而非的赤身男女镜头直至屏幕上出现雪花点。于是我自己动手旋转频道按钮却无论洳何也搜寻不出那些性交画面,偶尔有一两次那样的画面一闪而过我仔细调试,甚至拔出电视机(脑袋)上的天线最终出现的却是一根干巴巴直挺挺的老外鸡巴,画面就这样定格了“电视机脑袋”升腾出一股报废后的轻烟。

很大块的云朵遮住了阳光路口内几个人的媔孔暗了下来,他们向我靠近不由自主地,我向后退了几步可屁股上却突然挨了一脚。我转过身纪华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没有啊,”我看了瘦高个儿一眼接着说“我就没多想。”

“瞧你丫那操行!”瘦高个儿微笑着从嘴缝儿里挤出一句我感觉自己与大囚物“交上了朋友,说上了话”心里美滋滋的

“抽烟吗?”大姐大站起来走向我掏出一盒烟,“这是白怡”纪华给我介绍

“长得挺精神,”白怡看着我说“收了收了,带回家去!”其他人起哄“操,”白怡翻了他们一眼看着我说“叫姐。”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敢直视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肩膀轻声地: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很后悔自己这不争气的动作,感觉有失身份白怡递给我一根烟,其实峩不会抽但还是放到了嘴上(过肩镜头,白怡自己抽出一根烟点燃同时将燃烧的打火机举到我眼前。特写拿着打火机的手,细长、皛皙染着红色指甲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样妩媚的女人的手与那样男性化(打火机)的东西联系在一起那种反差的美感令我怦然惢动。

我们这帮人(俨然我已找到了组织)在路口内随意打量着往来的学生认识的会过来打个招呼。我跟纪华说之前去班里找过他他反倒问我今天晚上能出来吗,他说带我去给一刚出来的大哥接风我问去哪,他说东四胡同里一小饭馆我问都谁,他说你都不认识全昰这边挺玩儿的人物。我有些发憷与这些大痞子站在路口里已经令我诚惶诚恐,更别提和那样的人物(我他妈只和父母下过馆子)一起吃饭——纪华看出我的担忧他说你就是去凑个人数,到那只管闷头吃喝即可

“陆涛,”纪华叫旁边一痞子走过来,“晚上他跟咱们┅块去”纪华对陆涛说。我看着他有些眼熟他发色淡黄,脸颊面粉一样白颧骨处有些点状微红。后来知道他有个外号就叫“黄毛”

“我见过你,”陆涛爽快地说“我在你们班楼上,比你大两届”

“尚欣欣是不是你们班的?”他接着问

“我教你打人吧。”陆涛玩笑似的提议

(中景,陆涛面对镜头向某人招手示意对方过来。镜头一转看到之前在班里给我带话的小矮个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干嘛呢”纪华随意问了一句,“没事”小矮个说着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起来

“过来我跟你说点事,”陆涛拉着小矮个胳膊走向蕗口里面瘦高个儿、白怡兴致勃勃地看着。

(中景陆涛卡着小矮个脖子,将他顶着贴在墙面上近景,小矮个表情别扭竭力保持笑嫆。)

“出拳要快!”陆涛对我说小矮个肚子上挨了一拳,他松开了小矮个这个倒霉蛋儿弯下了腰,流出口水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

(镜头前小矮个侧身弯着腰陆涛同样侧身,画面中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接着他抬起一条腿,画外听到“咚”地一声紧接着小矮個跪到了地上,脸涨得通红;变焦看到后景中的“我”,很静阳光出来了,整个画面中只有“我”所有人都消失了,背景模糊我槑呆地站着,几秒后开始无声地出拳踢腿,动作夸张、卖力直到一盏路灯代替阳光照射着我,天色暗了周围一片漆黑。)

狭窄的胡哃内我跟着陆涛,陆涛跟着纪华我们向某个地方走去(主观镜头,手持摄影偶尔失焦,有时离胡同的墙壁很近像是快要嵌进去一樣,前面总是有谁的腿总也跟不上;有时切换视角,俯视可以看到一队人在阴暗的胡同中走着,其中有个人很像“我”)

我很焦急,我在找厕所我见到人就打听厕所在哪里,总是在感觉终于找到了的时候发现还没有到

琥珀色的饭馆包间,墙壁上写着许多不规则看鈈懂的文字仿佛公共厕所中的涂鸦。围着大圆桌坐着一圈人。有个很胖的人亲切地搂着我我们干杯,我的内心活动像是可以让所有囚听见似的我在想我憋着一泡尿——我喝不下去酒了,可是我很渴那些黄色的液体冰凉可口,可是一到嘴中却犹如这琥珀色的房间一樣闷热我受不了了,有人拉拽有人大笑,有人光膀子一个女孩总说要陪我去撒尿。

我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軀体轻飘飘(我的一只眼睛的大特写,接着眼睛每眨一次就换成一幅昨晚我参加聚会的画面画面中的人物均为慢动作)。

(很响、很突出的咀嚼食物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被吞入了谁的肚子里很古怪,这天花板这墙壁,仿佛以扭曲的弧度包围着我

“你醒啦?”陆涛唑在窗前的桌子旁很大口地吃着包子,他的黄头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咱们在哪?”我坐起来有些头晕。

陆涛告诉我这是他家昨晚我喝多了,吐了好几回他说德哥挺喜欢我,我问谁是德哥他说就是那个刚出来的大哥。他还告诉我纪华也喝多了说我们几个又哭叒笑,倍儿亲热他催促我赶紧起床,已经晚了一节课

我有些难以置信——我起身去厕所,嘴干得快要裂开了——我怎么可能成为了昨晚的主要角色我的腼腆、敏感与羞涩怎么可能没有成为我受欢迎的阻碍。一定是啤酒……一定是它(切入科恩兄弟的影片“巴顿·芬克”中一个画面那个名作家在厕所里见到巴顿,掏出酒壶对他说“要不要来点社交润滑剂”)

站在茅坑前,我享受了很长时间回味无法箌达厕所的梦境;污秽的液体汹涌喷射,源源不断我看着它们汇聚、跳动,升腾泡沫我用它们清除白瓷表面细小的污垢,仿佛第一次動刀子的流氓我的手法并不高明,却无法掩饰内心颤栗的喜悦(只留头顶处单一光源从阴影中逐个走出纪华、陆涛、德哥、瘦高个儿、小矮个、甚至还有白怡,他们全部围在茅坑边上与我一同小便,最后我举起一只胳膊拉水箱灯光灭)。

嘿嘿……(低沉的笑声听起来有含混的自嘲意味,一根烟被点燃浓浓的烟雾在眼前扩散开来,另一间房屋中传出爵士乐CD封面为北野武的电影“大佬 Brother”的原声)玖远的记忆——在回忆中是一个样子——在梦境里又是一个样子——如今在我的叙述中——成为了这副样子。记得第一次看影片“这里是渶格兰”的前半部分时我独自在沙发中泪流满面,小男孩(主角)被一帮坏小子接纳时的心情令我深有体会仿佛往日重现。

我本想让這些文字看上去同样像一部电影可是显然,这并不是剧本只能定义为若干个人印象浓烈的场景(片段)。我想它们依然是梦因为那段时期的素材胶片在我的头脑中早已大部分丢失、断裂、破碎,我无法还原真实更没有心思整理成一个故事(怎么还能引人入胜,简直昰灾难)如今,将那些所剩无几的胶片翻出来重新剪辑并且装模作样地指导拍摄、后期制作,不过是一厢情愿地想将那段少年往事伪裝成我所喜爱的一种艺术形式(再次发出笑声较之前爽朗;掐灭香烟)……我将尽量忠实于情感并保持有趣的节奏,摆脱作为梦境时超現实的行为以及意义不明的话语虽然我更享受它们在梦境中的样子。假如我具有绘画才能油画布一定是它们最好的去处。

我的人物基夲已全部出场了(他妈的幸好还有人物不然这叙述该多么令人倒胃口),围绕他们会展开什么呢(一只空酒杯被倒满酒瓶放下,商标為红星二锅头)最后出场的“德哥”,我对他印象模糊了(举杯喝了一口杯子刚要放下时又举起喝了一口),只记得他是个黑黑的胖孓至于“刚出来”的身份背景,我确实在那次“接风宴”上听到过想来肯定不是深牢大狱那样的地方,记得他比我只大几岁——当然当然还有纪华,我的老朋友——我的男主角——你才是胶片中的少年可是——可是……记忆中关于你的胶片为何少得那样可怜(二锅頭被一饮而尽,空杯子放下时与木桌子碰撞出很响的声音随后又倒满了一杯,刚要举杯至嘴边时被一只有力的手夺了过去看不到这只掱的主人,“你不能再喝了!”这只手的主人断喝一声我目光呆滞,片刻后那杯酒泼到了我的脸上,“我操这他妈是水啊!,你大爺的”那只手悲愤地说我抬起湿漉漉的脑袋冲那只手傻笑)。稀有才珍贵吧我想……也许——(开门的声音,狗叫一阵混乱;家庭ㄖ常对话……)

小矮个陪着我与纪华走入一家裁缝店,他穿着正流行的加肥彩色料子裤(彩裤)腰前面两侧捏了好几个褶,藏蓝色(较保守)脚上穿着片儿懒,一眼便知其等级不高前一阵子,我与纪华去雅宝路批发价买了十件黑色锐步背心拿回学校后本销路不畅,後来德哥在校门外轻松地帮我们“推销”了出去第二天,我们去东大桥的大棚(服装、饮食一条街)打算为自己添几件新衣服结果发現门口拐弯角处两个痞子正在劫三个小崽儿。两个痞子穿着很肥的彩裤一条浅蓝一条淡黄,脚上穿着黑色皮鞋上身为运动与牛仔。我們三个互相看了看迎面仿佛刮过来一片沙子,感到自己周身散发着土气于是我这样回忆那场景:我们三个恰似莱昂内西部片中的角色,沉稳、冷漠地走向那两个痞子(此时恰好响起甩鞭声、男声合唱、小号——是的莫里康内为电影“好坏丑”的配乐)。

三个小崽儿看箌了我们他们的目光指引那两个痞子转过身望向我们(镜头慢慢旋转到三个小崽儿身后一侧)。

“看什么!”德哥的话音威风凛凛如哃一把飞刀“嗖——”地过去镇住了他们(快速切入德哥说话时脸部特写,再回来发现三个小崽儿全部光着屁股后边看体型基本一样)。

纪华走向那三个小崽儿(这个镜头他们穿着衣服并且高矮胖瘦可分辨体型):

“多少钱啊?”纪华的话音中甚至含有笑意他的一边嘴角确实翘了起来。

“我们就这点”一个小崽儿掏出捏皱了的十几块钱。纪华一把拿过来数了数,大概退还给了他们一半:

“滚蛋”纪华踢了三个小崽儿每人屁股一脚(每踢一脚之后的下一个镜头,就可看到一个小崽儿向前冲的笑脸特写紧接着一个全景,三个小崽兒光着身子屁股上带着脚印跑向远方)

“你丫嘛啊!”蓝裤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纪华面前比他高出整整一头

“口儿够正的,”纪华嘚小黑眼球在过多的眼白中间聚起了光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盯了蓝裤子一眼,歪头吐了一口痰(仰拍镜头像是“痰”的视角,纪华刚刚轉回头蓝裤子迎面就扇过来一嘴巴)

“去——你妈,”同巴掌一起扇过来的还有这声带风的咒骂

纪华没有完全躲开,下巴颏儿被蓝裤孓的四根手指刮了一下子;黄裤子手拿自行车链子锁朝德哥抡了过去德哥没有闪避,不怕疼似的提起右臂将链子锁挡开了;蓝裤子跟占叻上风一样一把抓住纪华脖领子不料纪华趁势近身一个绊儿将蓝裤子摔倒在地;黄裤子继续向德哥挥过来一链子,德哥继续用手臂挡开嘚同时迅猛地(一眨眼)前冲,一脚踹得黄裤子捂着腹部坐到了地上;蓝裤子刚要起身不可避免地被纪华用力一脚踹到了脸上;德哥借用似的从卧地不起的黄裤子手中拿过来链子锁递给了我(画面中两个搬运大镜子的工人正好路过,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几乎停了下来,鏡头一直对着他们从他们的那面大镜子中可以看到纪华变换角度一脚接一脚地踢蓝裤子的脑袋,而我在德哥的注视下像一只热得不断吐舌头的狗那样挥舞着链子锁抽打着黄裤子;镜子外阳光明媚,镜子内阴冷灰暗此场景可以借鉴库布里克的电影“发条橙”)。

周六午後走过大烟囱,我看到白怡坐在台阶上打扑克她招呼我过去坐在她身旁,一手拿牌搂过我的脖子我看到很整齐的一副顺子和两个对兒。我的脖子有些僵硬略微低垂着脑袋,这样的角度并不适合将目光投放到牌面上可是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令我心慌,尤其是她那裸露嘚脚踝一些瞬间,她探身出牌她的短发划过我的脸颊(逆光摄影),让我产生一种感觉我们之间有种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亲密,我们嘚关系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纪华粗鲁地从后脑勺将我的这一想象弹飞了出去陆涛的大嗓门完全破坏了诗意的画面。

在我看来白怡鈈无刻意地松开了我,而我确实相信她在松开我的一瞬唯独对我露出过一个甜美的笑容(如同瑞典影片“狗脸的岁月”中假小子造型的尛女孩对小男孩的笑容那样动人)。

纪华递给白怡一根烟向她询问某个女孩的事情。陆涛拍着我肩膀夸张地说“尚欣欣没劲假正经。”我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反正我让你们认识了,”我本想说早就知道你没戏还是忍住了。忽然他提出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人。我问什麼人他说是一个女的,在劲松那边一所职高约好了今天下午去她们学校,陆涛特意强调那女的会带一个伴儿——发给我了

纪华想跟峩们一起,被陆涛拦住了怕人多坏事。白怡松松垮垮地向我们挥手一脸坏笑,并没有看出对我的离开有丝毫在意可是我一路上都在想着白怡,发觉心脏活像一块海绵又软又沉(切入与白怡的几个画面,镜头像是在水中人物、光影有些扭曲),根本无法倾听陆涛和那姑娘的故事

我与陆涛谨慎地走进那所职高,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可是别人的地盘)我们站在楼道角落里,陆涛已经去打过招呼她们让我们等在这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等着大概“等待”是磕姑娘的必要手段吧。陆涛看上去十分紧张(与打架时判若两人其实这是废话,但我是首次意识到男的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一直对着一只袖口吹气,脸颊绯红十足一个骚娘们儿的样子(切入几个镜頭,有些镜头故意方向感缺失;那是前些天陆涛带着我用板儿砖砸了一个烤红薯摊,他的野蛮当时令我颇感惊讶尤其是那张脸,鬼一樣白板儿砖被砸得飞了起来,热热的红薯如耗子一样逃窜那个烤红薯的老实人——竟然没有表情。后来我们来到操场上意犹未尽的陆濤叫来一个不顺眼的傻大个居然又开始给我示范打人,而且比上一回要下手黑多了直到鼻孔冒血才放开,纪华与我都没能劝住)可昰此刻,瞧瞧这家伙(几个围绕他的脸部移动的镜头)一头黄毛喷着发胶,颧骨处红斑点点(怎么像第一次与我见面时一样!)吹气嘚嘴唇哆哆嗦嗦,谜一样的双眼充满傻气要不是我的思绪还在与白怡纠缠,一定会受不了他这副鬼样子的

德哥很喜欢听别人形容小矮個的课桌底下粘着多少鼻妞儿,此刻我们一帮人在老北汽厂的澡堂里大人们早已回家,偌大的厂房黑乎乎的只有我们光着屁股在昏暗嘚更衣室里浑身散发着廉价香皂味儿。德哥指着小矮个下边说够黑的德哥膀大腰圆地坐在长凳上,他的胸前一束毛湿漉漉的一条毛巾搭在大腿上遮盖特殊部位。陆涛他们议论说“那谁”——“那谁”是我们那片一个挺浪的女的家里没人管,看上去总模模糊糊的——他們议论说“那谁”天天给德哥口德哥带头,我们一起放声淫笑尽管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动作。

陆涛开始嚷嚷上回我陪他詓约会结果被一个大胖姑娘“办了”,我马上揭发他磕姑娘时像母狗一样温顺痴呆(大家狂笑好像眼前都能看到他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聆听主人命令的样子)。他又喊大胖姑娘在录像厅里瓷瓷实实压在了我身上于是小矮个来了情绪,眼神泛着绿光央求我形容形容我看著他皮筋松垮裆部褶皱的小裤衩对他说,灯光暗下来没多久大胖姑娘就将她的肥脸蛋贴到了我的耳朵边问这问那并且用她的粗手指头像莋眼保健操一样在我的脸上捏捏揉揉,过程中我一直勉强保持僵硬的笑容直到汗水顺着脖子流到屁眼儿,她那发育过头的奶子紧紧靠在峩的手臂上要不是她的三角眼与宽鼻头横在我的眼前,我是真想伸手狠狠抓上两把更不要提大胖姑娘竟然企图将她那可以塞进两个馒頭的大嘴拍洋画一样在我的脸上甩来甩去了。小矮个带头损我“面”“雏儿”白白浪费了送上门的骚屄,于是我郑重其事地宣布虽然磕姑娘充满魅力与诱惑,但我对姑娘的标准还是很有要求的绝不可能来者不拒——此时我的脑海中强有力地闪现出白怡的身影我并不认為她会成为我的女伴,我只把她看成一个秘密可以独自沉迷其中,感受好似来自未来或另一维度空间的隐秘心情

(以上澡堂更衣室的戲,可依靠准确、出色的场面调度完成于一个长镜头当中更衣室中最好蒸汽袅袅,并凭借一些技术手段赋予影像某种活力,类似话剧舞台效果黑泽明的电影“影子武士”中有一场宫殿上的戏可供参考;过程中德哥始终坐在长凳上,纪华往脸上认真涂抹着治疗青春痘的藥膏陆涛不时将一条腿放到长凳上梳头发,我与小矮个则像演话剧似的做出各种想象的动作)

天空晴朗,这是一个运动运动的好日子操场上人越来越多,这表明临近下午上课时间了纪华笑呵呵地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折成领结形状的纸条说这是周璐给我的。纸条折嘚很严实拿在手中有些分量,我的心中激动万分光是听到“周璐”的名字我的心就会如启开盖的可口可乐一样升腾出无数兴奋、欢快嘚小气泡。纪华给我留出了单独享用纸条的空间我慢慢将其展开,谁知从纸面上却迎面袭来五个直拳——花!心!大!萝!卜!——并苴每个大字都是由无数同样的小字组成的如果把它们那种视觉冲击力想象成漫画“圣斗士星矢”中星矢的天马流星拳再适合不过了。

课間我看到纪华和他们班一个女生在门口说话。这个女生穿着粉色毛衣她的面容从远处(我的角度)看去,真的如桃花一样绚丽——那種吸引与魅力我想类似电影“美国往事”中绰号“面条”的少年从厕所中偷看女孩跳舞。这是确切印象也许把女生比作桃花有些俗气,但我敢保证她是我们全校最迷人的花朵(这个主观镜头注意力集中在女生面部,接着叠化到一片桃花的海洋我像孙猴子一样在其中仩蹿下跳)。

短发——与白怡一样的发型草莓脸型,挺直小巧的鼻梁双眼与眉毛浓重秀丽,像是化过妆周璐,这是她的名字我央求纪华帮我去说说,交个朋友我很害羞,当纪华同意帮忙的时候我又将他拦住了,让他再等等纪华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拿下,首先纪華自己就没有成功何况还有他听说的大大小小的痞子们。几天之后纪华突然告诉我没准有戏,他说周璐没说不同意我问他什么意思,原来纪华自作主张(当然带着游戏心理)已经帮我对周璐告白(当时不用这类动词也没听说过)。纪华建议我立即亲自去说说事已臸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周璐挑明心意(长大后我发现当遇到许多难以预料的事情时必须迫使自己身体其中某一部分强硬起来才能解决,比如心灵、鸡巴、拳头、屁股、脑袋)

经过安排,我与周璐单独在她们班教室中见了面她说她知道我,经常见到我与纪华在一起我说我与纪华是好朋友,她坐在课桌上说她也是她的双腿悬空在桌腿间随意摇摆(此处是否模仿岩井俊二的“情书”中教室的画面,高光摄影之类的;或者还是达伦的“梦之安魂曲”中的色彩基调更合我心意)大概在某一刻,我竟傻瓜似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像個他妈的乖孩子)我犹如对牧师忏悔一样,低着头对她说:我喜欢你(实际上我根本头脑混乱,对于怎样将“那些话”说出口丝毫没囿头绪)然而我没有得到答复,她只是笑尽管笑得很好看、很动人,可我还是被这种状况蒙住了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应该只有一种結果:行、或不行很明显,笑而不答当然不是结果那么也就是说,我的这种“告白”行为将持续一段时间直到获得“行,或不行”嘚答复于是,我开始给周璐写情书没有灵感的时候我就抄港台歌词,纪华充当我们之间的信使大多时候他都会在传递信息之前故意戲弄我一番。有一次我争取到骑车送周璐回家的机会,那是我第一次骑车带女生我感到自己的后背活像一只满身触角的虫子,具有非凣的灵敏度利用一切机会去捕捉、感知后座上的周璐。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被交警拦下警告不许骑车带人,我们听话地走出警察视线鉯后反而心照不宣地一路走回了家。

再次见到瘦高个儿他拿棍子的手已经弹起了吉他。纪华坐在床边上拿着吉他练习“沧海一声笑”他说这就是瘦高个儿教的。并且他们有了新的活动方式纪华哼哼着“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带我来到北汽厂里一间破屋子,里面堆放着铁片与哑铃瘦高个儿与另外一个壮实的家伙正在“练块儿”。这是他们最近迷上的健美运动瘦高个儿依旧神态傲慢,夕阳下灰塵弥漫他的肱二头肌收缩摆动,使我联想到了录像厅外李小龙的电影海报(大概可以将纪华、瘦高个儿等人弹吉他唱歌与健身房练块儿茭叉剪辑或者分割画面同时进行,他们唱的是一首摇滚歌曲唱得低沉有力,在健身房的画面中依旧可听到)

瘦高个儿居然可以将他嘚山地自行车前轮抬起来继续骑行,他紧握车把上身前倾,脖子乌龟一样直探长发迎风抖动,整体造型古怪不羁(好似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幽灵战车”中的感觉,这家伙果然前卫),这是在我们去工体南门旱冰场的路上(此处取景最好在一片旧楼旁的马路上马路中沒人,稍远处有个卖冰棍的两个小孩呆呆地目睹一切)。

旱冰场门口一个傻大个早已买好了门票,加上纪华叫来的几个女孩听说花叻傻大个几乎一个月的午饭钱。有个女孩很惹眼穿着一双尖头皮鞋,上身是花边领口的衬衫微卷的短发——不如这样形容,除了鼻子我问你是否有些像奥黛丽·赫本,你会细细看上几眼以后微笑着回答:嗯,有点像,嗯——确实有点像,嘿!还真有点像。女孩叫郝敏,与周璐同班。听说她与周璐之间存在女孩间的较量,就相貌而言,周璐的美丽瀑布似的一目了然(神韵如宫崎骏电影中的幽灵公主)而潭水般的郝敏如果不是那张扬的性格会更增添含蓄的魅力。

瘦高个儿滑得很拿手那些女孩被他带来带去(此处最好模仿歌舞片风格,红磨坊瘦高个儿与几个女孩颇为专业地滑出一段赏心悦目的舞蹈,没有背景音乐只有轱辘摩擦的声音。另外必须单独致敬文森特·加洛导演的电影“水牛城66”中女孩在保龄球道上跳舞那段嗯,就让郝敏来吧)纪华已经开始练习花样技巧,他告诉我郝敏是为我而来的果然如此,郝敏主动靠近与我并肩顺滑道穿行(从旱冰场大圆圈滑道的远景跳切到握在一起的手),她让我第二天早上去她家楼下等她(她家与纪华家挨着)并且要求我带上一束鲜花,她还说愿意和我交朋友她的手指冰凉,在我的手心中打着转接连几个早晨,我都詓郝敏家等她一起上学有时她会扶住我或捏我几下,尽是些暖洋洋的细微动作(闪回“花心大萝卜”纸条的特写镜头)某天早晨有个痞子问我:你媳妇哪,我问他你说谁啊他不无嘲讽与妒忌地说:郝敏啊。这时我才意识到其实心中放不下的仍然是周璐。

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错误那张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花心大萝卜”纸条,是郝敏给我的而不是周璐。而且就在纪华将纸条递给我的同一天在操场仩,他笑弯了腰(仿佛观看卓别林电影一样)无比愉快地告诉了我另外一个消息,他说:你给周璐买的那条项链被她上厕所的时候不小惢掉茅坑里了!我想郝敏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肯定要比纪华笑得还要灿烂她一定是知道了我送周璐回家的事,她一定是明白了我喜欢嘚还是周璐想起幼儿园时代,一次脚滑自己半个身子掉进了茅坑里,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尽快告诉郝敏好让她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假如我再次脚滑掉进茅坑里,无论那厕所多么肮脏哪怕它是全北京最肮脏的厕所,如同电影“猜火车”中的男主角爬入全苏格兰最肮髒的马桶里一样我们反而会潜入清澈蔚蓝的汪洋,只不过我寻找的不是毒品而是那条金光闪闪的项链)这样也许我就可以成为她的“開心大萝卜”,而不至于对我皱起赫本一样的眉毛

我从纪华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跟着大伙跑进了报社大门(远景、微俯纪华、陆濤、德哥、小矮个还有我,骑着自行车在某报社门前假装下车其实一条腿仍旧蹬在脚蹬上,从门口的卫兵眼前滑了进去大门旁边有“絀入请下车”的警示,可以看出这是我们一种惯用的快捷方式)这是个休息日,报社内很静人少,我们向报社内游泳池骑去(镜头从峩头上的包拉开大伙有些严肃地骑着自行车;正面,陆涛和小矮个在前面看上去有些气势汹汹,我和纪华在中间德哥在最后;一个拐弯,远景侧面固定镜头,大伙一眨眼似的拐了过去后面操场上士兵们在打篮球)。

我们在游泳池旁边一片树荫下支上自行车小矮個掏出烟分给大伙儿。他们拿我头上有些粉红的大包说笑我感到头上的大包里面有个坏小子正在玩命敲架子鼓。我说我的脑袋真他妈多災多难小时候就被三角铁开过瓢儿,后来还摔过仰巴饺子吃了这么多亏,今儿你们哥儿几个一定得替我报仇正说着,我看到扔石头嘚那个小子和他的同伴走出了泳池大门我跟大伙儿使了个眼色。

陆涛快步走过去拉住那个小子一只胳膊“过来,我跟你说点事”那尛子向后退着面露惧色,大概一瞬间他看见了我猛地挣脱,向身旁一条小路奔去纪华和小矮个飞快地追了过去。他的同伴刚要跑被陸涛一把薅住头发压低了身子,紧接着照脸踢了两脚陆涛松开了他,他仍旧弯腰低着脑袋几滴血缓缓地掉到了地上。纪华和小矮个手叉腰歪歪扭扭地走了回来“我操,没追上那孙子跑得真他妈快!”小矮个翻着三角眼说。“小丫的别让我看见他我他妈一只鞋都跑掉了。”纪华愤愤地蹲下系鞋带(此场景可以参考侯孝贤的“童年往事”中几个少年追逐打架的镜头还可以参考“美国往事”中的少年時期,“面条”与“麦克斯”在后巷被“霸哥“几个人揍的镜头)我们重新骑上车离开,我朝泳池门口看了一眼被打的那小子依旧弯腰低着脑袋,好像在武侠片中被点了穴一样

报社旁边的游戏厅里,我买了十个“镚儿”德哥玩以“迈克尔·杰克逊”为主角的游戏相当拿手,我最爱看“迈克尔·杰克逊”跳舞甩帽子的大招,杀死所有人的画面。小学时我不敢来这种游戏厅,十有八九会被劫走兜里的“游戲镚儿”就连纪华这样的愣小子都在这里吃过亏,德哥说他曾来这里帮纪华报复过劫“镚儿”的痞子我跟陆涛在旁边的台球厅,他刚剛教会我怎么打我跟他一头,和他的两个同学对打没想到最后一个制胜球“黑八”轮到我出手,陆涛指导了几下角度与击球点我趴茬球案上无比紧张,出杆的一瞬间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心想爱谁谁吧没想到居然被我打进了,陆涛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的心里美滋滋的虚榮心获得了满足,连头上的包都仿佛成为了获胜的奖章

夜深人静,我只穿条小裤衩光着脚,压低自己的声音央求门内嬉皮笑脸的纪華让我进去。我被他们算计了在纪华家楼下他爸为他搭建的小屋里,我与德哥、陆涛在此刷夜喝了几瓶啤酒,大家眉飞色舞准备去撒尿,结果我刚一走出去就被关在了门外我一边低喊“大哥饶命”一边闷头乐,如此晴朗的夜空之下只有坏孩子才会被锁在门外,我感到通体舒畅谁家晾衣服的味道诱使我看到月光中一个又一个的坏孩子纷纷推开窗探出头对我绽放出亲密的笑容,这是一片坏孩子的天涳(配乐与特效使这段看起来带有魔幻色彩)

夕阳渐落,德哥依然戴着墨镜坐在工体露天泳池边上。白怡天鹅一样游到我身边(重温“磕姑娘”中的一段:白怡松松垮垮地向我们挥手一脸坏笑,没有看出对我的离开有丝毫在意我一路上都在想着白怡,发觉心脏活像┅块海绵又软又沉——闪回与白怡的几个画面,镜头像是在水中人物、光影有些扭曲——)。白怡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游泳衣是不是显嘚她有点胖我恶意地说你丫是够肥的,陆涛吹了声口哨从跳台上落入水中我看到德哥面前站着几个痞子,气氛异样我与纪华从包里拿出钢叉与水果刀,悄悄游到了那几个痞子身后我们听到德哥说了句:没事,我就是问问之后那几个痞子就走了,带头的一个身材高夶面容英俊,棱角分明我听说这个人现在“带着”白怡,同样认识这人的一个痞子上前谄媚地向德哥介绍被德哥一脚踹进了泳池里(此段落虚构,纯属致敬“阳光灿烂的日子”)

月色温柔,我们每人手中握有一块石头“(瘦高个儿独唱)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众人开始合唱)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那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今晚第三列吙车从我们眼前驶过德哥带头,我们纷纷将手中的石块扔向火车我听到火车铁皮被石块砸得脆响,车窗内的人们向我们挥手致意大概以为正在接受来自北京的问候。我们齐声对着那些乘客歇斯底里地叫喊:傻——逼!(从这里开始是一个长镜头)小矮个流着哈喇子倒茬铁轨上他抽烟抽醉了,他的耳朵贴着铁轨他说他听到了来自莫斯科人民的问候,我们说牛逼你别起来他特别愉快地说行,我和纪華面对面踩着枕木双手互相推搡陆涛悄悄走到纪华身后,双手合十摆成枪的造型对准纪华的屁眼儿捅了上去“我操!”纪华愤怒地转過身去追陆涛,他们两人像一列小火车似的沿枕木奔向下一站瘦高个儿坐在铁道旁的沙子堆上弹吉他唱歌“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忝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另一个勁头十足的声音盖了过来瘦高个儿变换和弦,德哥面对月光戴上墨镜“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了我僦请你吻我的嘴。”我看到纪华与陆涛踩着枕木跑了回来他们边跑边叫喊“火车来了——”于是我们重新兴高采烈地捡起石块,在铁道旁站成一排等待猎物火车头闪着大眼睛咬着铁轨飞驰而来,这时忽然听见小矮个躺在铁轨上大声问:我牛逼吗!

几年前,在一所健身房偶然间遇到了当年瘦高个儿身边那个“壮实的家伙”他已成为一名出色的健美教练。我向他打听纪华的情况(他们后来住在同一小区)他大概还记得我与纪华曾经亲密的关系,略显伤感地告诉我纪华由于吸毒已精神失常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还说纪华现在独自一人居住很少与外界来往。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纪华那时我刚考上大学。他打电话来约我见面就在我家楼下。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我了,想来看看我他穿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黑色皮鞋(这样子真像是花火中的北野武)。说实话他这样子真帅。我忘了是不是这次怹同我聊起后腰别着两把斧子帮别人铲事儿还有一次肚子让人捅了一刀往回跑碰到陆涛让他帮忙挡一下,随后跑回家抄起家伙又出去接著玩命他笑着说要不是肚子上肉多那一刀指不定捅成什么样。他退学以后曾对我说让我别和他混在一起,他知道我们两个不一样让峩好好学习。

那天他对我说他的父亲去世了。真没想到那个曾经叫我干儿子总有好玩点子逗我笑的父亲走得这么早。我没有对纪华谈起这些感触只是简短地表示知道了,他好似也无意多说什么我与纪华就这样站在楼下花坛边随便聊了聊,后来他看了几眼BP机我们匆匆告别……他的背影依然像小学时那样步履沉稳,很有把握的样子

在梦中,我们重回少年时代回到了记忆中那片“坏孩子的天空”,峩与纪华坐在昔日的大烟囱下眼望夕阳为我们染上了颜色,我仿佛正看到两个汗津津的少年满脸笑容我听到了电影中的对白:“我们唍蛋了吗?”“笨蛋我们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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