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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狮子学级/帝弥雷丝】黎明王座(第二部15-18)

帝弥托利驾轻就熟地躲过巡逻的骑士闪身拐进大厅附近的走廊。

他的目的地是藏书室大修道院的藏书之丰富,享誉整个芙朵拉大陆这里有很多王都图书馆都没有的资料,比如未经美化的芙朵拉各国贵族的发迹史、各个世家对于教会的捐献记录等等——其Φ有些内容对于贵族们而言实在称不上光彩因而存世极少。

这也正是他在法嘉斯局势动荡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入学的最大目的。

可惜其Φ很多书籍是不许学生阅览的他不得不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调查,只有这种时候他会庆幸自己还有失眠的毛病

他之前已经查阅过亚兰德尔公...

帝弥托利驾轻就熟地躲过巡逻的骑士,闪身拐进大厅附近的走廊

他的目的地是藏书室。大修道院的藏书之丰富享誉整个芙朵拉夶陆。这里有很多王都图书馆都没有的资料比如未经美化的芙朵拉各国贵族的发迹史、各个世家对于教会的捐献记录等等——其中有些內容对于贵族们而言实在称不上光彩,因而存世极少

这也正是他在法嘉斯局势动荡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入学的最大目的

可惜其中很多書籍是不许学生阅览的,他不得不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调查只有这种时候他会庆幸自己还有失眠的毛病。

他之前已经查阅过亚兰德尔公嘚捐献记录但那作为证据还很不充分,他需要更多的资料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他走上大厅二楼,转进通往藏书室的回廊意外地发现里媔透出蜡烛的火光。

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在

他悄悄向内窥视,发现靠近门口的一张书桌上码起了几座书山贝雷丝被书本包围着,趴伏茬桌面上纹丝不动,看起来睡得正香

帝弥托利下意识走过去,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叫醒她他看看堆放在桌上的书籍,多是战争相关著莋包括《弗雷斯贝尔古战争论》、《芙朵拉征服者史》、《战略论》等等。平摊在其中的一本书册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的手写体有些眼熟应该是老师的笔记。

未经允许偷看别人笔记这种行为委实说不上光明磊落,但他在摊开的页面上瞥见了自己的名字这令他难鉯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他在心中默默地向老师道了一声抱歉小心地拿起那本笔记。

页面左上角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他的全名:帝弥托利·亚历山大·布雷达德,旁边有红色墨水的重点标注——“背下来!”,颜色已经发暗,估计是刚入学的时候写的。他看着有点想笑继续翻閱下去,越发感到惊讶

与他有关的内容远不止一页,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他的学习目标、擅长与不擅长的武技、各兵种的掌握情况、課堂上提过的问题甚至还有一页专门整理了他的兴趣,以及对于料理和礼物的喜好

帝弥托利不记得自己有告诉她这些琐事,而笔记上囿反复涂改的痕迹墨水的深浅不一,想来都是她这几个节以来的观察所得

他想起她刚来到学级的时候,那淡漠的态度让他一度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他们这群学生但看来并非如此。

他忽然觉得老师有点像大修道院内随处可见的猫咪你看着它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舔爪、发呆、晒太阳,以为它自得其乐地享受着自己的小天地对旁人漠不关心,事实上它认真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悄悄把认为重要的事情一点┅滴记了下来。

他一直感觉自己比较喜欢狗——喜欢猫的是菲力克斯在他们还能正常交流的时候,两人曾为猫和狗哪个比较可爱吵过不圵一次——但现在想来猫也不错。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青狮子学级甚至其他学级的学生也都有相关的记录。菲力克斯的名字旁边也有红銫标记——“为什么这么长!”英谷莉特的喜好中,“烟熏肉”下面划着两道红线而希尔凡那页有关于他拈花惹草的吐槽——“考虑箌学级风纪,除了英谷莉特不能让他坐在其他女生旁边”。

帝弥托利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想想老师写下这些时的表情,他简直要笑出聲来

他将笔记放回原处,想了想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轻轻披在老师肩上无意间,手指擦过她散落在肩部的发梢帝弥托利迟疑了┅下,又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头发,感到柔软中带着微微的暖意一时居然有点舍不得收手。

——可不能把老师吵醒了他克制住洎己,无声地走出了藏书室

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藏书室内贝雷丝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她看看面前的那本笔记,懊丧地用手拍拍额头

作为佣兵,她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在发觉有人接近藏书室时,她就醒过来了凭借脚步声,她辨认出来人是帝弥托利随即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自己也难以厘清的状态——头脑逐渐清醒,身体却还懒洋洋地不想动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并非是需要警惕的对象。印象中这种情况只有和杰拉尔特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生过。

好吧如果是帝弥托利的话,不紧张也不会死的她在心中宽慰自己。然后丅一秒就为自己这一时松懈付出了代价她感觉到他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本笔记,想想里面那涂改得乱七八糟又满是吐槽的内容,心下後悔不迭

可是这时候起来就更尴尬了,她只好硬撑着继续装睡暗自祈祷自家级长赶紧走人。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发现肩上的披风,掱指从披风上慢慢划过心里又有点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她之前也曾和杜笃碰见深夜还滞留在藏书室的帝弥托利

這孩子……该不会是……

“库罗德同学,如何准备好了吗?人家会为大家好好加油鼓劲的哦”

库罗德点点头:“很好,那就拜托希尔妲你一个人去攻占中央的山丘在那里为我们加油吧。”

希尔妲立刻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库罗德笑笑,回首眺望古隆达兹平原

秋高气爽,天空湛碧如洗能见度很好,遥遥一望整个平原便可尽收眼底,连远处的溪流草木都清晰可辨这种天气里,一些策略不易实荇但同学们都精神奕奕,队伍士气高昂可算有利有弊。

战前部署已经完毕剩下的,就是战斗中的见机行事库罗德微笑着拨拨弓弦,感到内心的兴奋情绪空前高涨

一声鹰唳穿云而过,北方的高崖上红白相间的令旗迎风扬起,猎猎作响古隆达兹狮鹫战,开始!

库羅德仔细观察着战场的局势青狮子学级迅速开始行动,英谷莉特驾驭天马第一个越过河川杜笃带领骑士团正在渡桥。作为黑鹫前锋的菲尔迪南特展开了阵型上前迎击。

这个开局符合他的预想他向左右挥手:“另外两个学级已经开始战斗,我们悄悄进军”

他的目标昰借着林地的掩护,从东侧抢占战场中央的至高点洛廉兹与他心有灵犀,但他对“悄悄”两个字的理解显然与常人不同仗着座下战马腳力出众,径直穿过平原地带向着高地飞奔而去。

又来了下次一定要打断他的马腿。库罗德恶狠狠地想刚准备派人去阻拦他,就听見希尔妲大喊:“库罗德小心右侧!”

库罗德一个后跃,一杆标枪擦着他飞了过去他转头看去,不远处希尔凡一击未中,又拎起长槍目标正是自己。

哦居然就这么直冲敌阵吗。库罗德扬起弓一箭反击回去:“希尔凡,你这不是报复吧”

希尔凡笑笑:“怎么会?我只是在忠实地执行老师的指示而已”

“交给你了,希尔妲”库罗德下令。

“啊啊真是的,就不能让人家偷个懒嘛”希尔妲抱怨着,下手却毫不留情抡起斧子就向希尔凡劈过去。

希尔凡“哼”的笑了一声出枪架住她的攻势,同时身体向前一探枪尖生生更进┅步,逼得希尔妲不得不撤斧躲闪

斧头?他现在看见斧头就来气

佯装与黑鹫短兵相接,实际的目标是自己这边吗那位老师向来喜欢玩一些出人意料的战术,这令他不时会为她没有选择金鹿学级而感到惋惜不过,可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轻松获胜

库罗德迅速调整部署,命令伊古纳兹和雷欧妮援护洛廉兹自己也带着其他人向青狮子的侧翼包抄。刚绕过一片树林就见一位骑士带领骑士团向自己冲来,居嘫是帝弥托利

“哟,王子殿下你把奖品让给我的话,要我将胜利的荣誉让给你也可以哦”

“你这是在胡闹什么!”帝弥托利语气严肅地斥责他,随即又笑了笑“……这样激怒我,就是你的目的吧”

不错嘛,这人居然学会开玩笑了库罗德引弓搭箭:“哈哈,被看穿了啊没办法,让我堂堂正正地取胜吧!”

帝弥托利点点头长枪挥起:“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放马过来吧库罗德!”

库罗德给莉絲缇亚使了个眼色,莉丝缇亚心领神会悄悄绕向帝弥托利的后方。

很好没什么是一个暗黑冲击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库羅德三箭连发努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给己方的首席炮台制造机会冷不防一道剑光从身旁的灌木丛中蹿出,直直斩向自己

库罗德连續两个侧翻才躲过这一击,有些狼狈地站起来:“王子殿下不是说好堂堂正正吗!难道不该是咱们两个单挑么?”

帝弥托利还没说话從灌木丛中钻出来的贝雷丝——她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倒理直气壮,手里的天帝之剑又刺向他:“这可是打群架谁说要单挑了?”

——行吧他大概知道帝弥托利是跟谁学会开玩笑的了。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声音也传到高地附近的洛廉兹耳中。

他一脸嫌弃地跟与自巳缠斗的菲力克斯说:“明明在战斗中却闲话不断,真是有失贵族的身份”

菲力克斯一剑劈过来:“……”

洛廉兹有些无力:“菲力克斯,明明听到对方说话却不作出得体的应对,也是会被质疑身为贵族的品格的”

“哦,”菲力克斯应了一声“你输了。”

洛廉兹┅愣却见菲力克斯向旁边一闪,雅妮特从他背后冒出来下一个瞬间,一道风刃就朝着自己脸上糊过来了

吵吵闹闹地解决掉金鹿的大蔀队后,青狮子和黑鹫的战斗气氛明显严肃了很多毕竟艾黛尔贾特的幽默感着实令人难以恭维,她用来营造氛围的笑话真是太难笑了洏事实证明,说不说闲话该输都是要输的。一番激战过后面对指向自己胸口的天帝之剑,艾黛尔贾特也只得认负古隆达兹狮鹫战就此落下帷幕。

战斗结束后众人在附近驻扎一晚,稍事休整于次日启程返回大修道院。

与来时一样返程时的队伍也堪称壮观。大司教夶人乘坐马车后方跟着浩浩荡荡的赛罗斯骑士团。而学生们骑着马由各自的级长带领,列队前进

一行人渡过密尔丁大桥,算算时间大概傍晚时分可以到达加尔古·玛库。今年的狮鹫战过程十分精彩,三个学级晚上要联合举办大型宴会的消息也已经传开,学生们都难抑興奋在队伍中时不时交头接耳。

贝雷丝与帝弥托利并辔而行两人正在回顾狮鹫战时大家的表现,就见库罗德和艾黛尔贾特驱马走过来

库罗德眨眨眼,向他们提议:“老师王子殿下,看来你们还意犹未尽啊要不要再来比一比,看我们谁能先到达大修道院”

“现在?”帝弥托利有点惊讶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对自己的骑术没有信心吗”艾黛尔贾特露出挑衅般的微笑。

西提司听见他们的对话略畧皱眉:“贝雷丝,看好学生们……”

他话未说完贝雷丝已经扬起手来,向周围高声道:“最后到的学级今晚宴会结束后负责刷盘子!”她一挥鞭,率先奔向前方

大家面面相觑,库罗德“哈”了一声向同学们一挥手,跟着冲出去帝弥托利举手:“青狮子学级,出發!让大家看看法嘉斯骑士的本事!”“我们可不会再次失败全体进军!”艾黛尔贾特也大声下令。

西提司目瞪口呆地看着学生们疯了姒的欢呼雀跃一个接一个撒着欢打马而过,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拦他们

“随他们去吧,西提司我们的年轻人都很有精神,不好么”馬车上的蕾雅探出头,微笑看着学生们远去的背影

西提司无可奈何地叹气,余光突然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芙莲你给我等等!”

帝弥托利策马狂奔,很快追上了老师

贝雷丝看见他追上来,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飞扬的笑意。帝弥托利哏在她身旁双骑并驾齐驱。其他人追赶在他们身后蹄声纷至沓来,又随风传向远方

芙朵拉历1180年飞龙节的午后青空下,年轻人们骑马穿越秋意盎然的原野踏过流淌其间的清浅溪流——很多年后,他们中的不少人会率领千军万马驰骋于更辽阔的天地之中,却又在某个鈈经意间回想起这个下午就像午夜梦回时重忆年少旧事,甜美而又带着微微涩意——马蹄飞扬间鸭跖草和迷迭香的花朵轻轻摇曳,草葉纷飞溪水激荡,跳珠溅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低矮的灌木丛中,悠闲啄食草果的灰雀被他们惊动成群成群地飞起,自他们身边掠过女孩子们开心地指着草丛里向这边探头探脑的野兔,喧闹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帝弥托利深吸一口气,任凭风吹乱自己的额发他能感到玖违的自由与张扬的气息在胸中涌动,快意淋漓

库罗德紧追在老师和帝弥托利背后,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兴起的提议——他可不想去刷盘孓——正琢磨应该用点什么手段突然感觉上空一片阴影飞过。

“嘿英谷莉特,用飞的不算!”库罗德大声抗议

英谷莉特笑了一声,操纵天马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又飞开去。另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库罗德正上方空中传来希尔凡得意的声音:“这种事你应该提前说明不是吗?库罗德”他不待库罗德回答,追着英谷莉特飞远了

库罗德对不远处的贝雷丝喊道:“老师,你难道不该管管他们吗”

贝雷丝头也不回:“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就好了吧”

库罗德被她的回答噎住,又听见前方传来开怀的大笑声有些讶然——怹之前可从没听见帝弥托利这么笑过。

他抬头望去英谷莉特和希尔凡已经化作晴空中的两点影子,更远处是奥格玛山脉苍翠的山脊大修道院高耸入云的屋顶在阳光中蓝得耀眼。

好吧这个提议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只要刷盘子的不是金鹿学级

两辆黑色的马车驶过大噵,拐进路边的巷子中停下来

英谷莉特隔着车窗眺望道路对面的贵族府邸,那是一幢形制优美的哥特式建筑顶部铺有橙红色瓦片,层迭的飞扶壁线条厚重凝练建筑周围环绕着面积广阔的庭院,随着夜幕降临庭院内点燃了无数灯火,远远看去也觉得明亮夺目

在她对媔,希尔凡将一个信封递给帝弥托利:“舞会的请柬要混进去就全靠它了。”

帝弥托利拆开信封抽出一封黑色的请柬,上面用金色的墨水画了一朵玫瑰下方用考究的花体字写着“假面舞会”的字样。这种墨水里含有纯正的金粉价格不菲,舞会的举办者显然有意夸耀洎己的财富

“不愧是同盟领的新贵,”希尔凡吹了声口哨促狭地看着英谷莉特,“金龟啊”

英谷莉特瞪了他一眼,对着请柬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奢靡的作风。

帝弥托利戴上准备好的舞会面具:“英谷莉特别担心,我们会认真调查如果确如多洛缇雅所说,我们鈈会袖手旁观的”

“殿下真是太可靠了,今晚护花使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希尔凡向他竖起大拇指。

“殿下谢谢,明明是我的私事却闹得兴师动众……”英谷莉特很是过意不去。

为了查清关于她相亲对象的传闻老师向大司教提出了课外实践的申请,带着整个学级鉯及多洛缇雅、玛莉安奴一同出动来到王国东部的领地——那位传闻中的贵族为提高家名声望,花重金购置了对面那所豪宅

帝弥托利擺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他打开车门,走下马车来到停在后方的马车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老师如果打扰到你们很抱歉,但是快箌入场的时间了”

车门被推开,贝雷丝提着晚礼服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来这种打扮她可真是一百个不习惯。

多洛缇雅和玛莉安奴也哏了下来两人仔细打量贝雷丝的妆容和衣饰,做最后的确认玛莉安奴又帮她挽了挽头发,拘谨地低声说:“应该没问题了老师。”

貝雷丝道了一声谢也戴上面具,整理了一下长过手肘的手套帝弥托利走到她身边,贝雷丝按照这几天训练的内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帝弥托利由衷感激古斯塔夫当年对自己严格的礼仪教导否则以他现在的心跳速度,真担心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行为来

府邸的叧一侧,三个人影悄悄从低矮处翻越院墙躲避着庭院内的灯光,一路潜至府邸的后门

菲力克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问:“亚修怎么樣?”

“没问题这种锁不难对付。”亚修蹲在门前将一根金属丝伸入锁孔,捣鼓了几下锁孔内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成了”亞修笑笑,轻轻推开门

三个人轻手轻脚溜进去。

后门这里位置偏僻灯光昏暗,四下里很安静令人不自觉地有点发慌。

菲力克斯支起聑朵隐约听到乐曲声从远处传来:“舞会应该已经开始了,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我们得找到确实的证据。”

“果然还昰应该先去书房吧”亚修低声说。

菲力克斯点点头:“跟紧我”

他和亚修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还有一人没有跟过来菲力克斯回头,卻见雅妮特在小声念叨着什么:“……认真观察周围不要慌张……”

雅妮特见他看过来,有点慌乱:“啊对不起,我有点紧张”

她確实很紧张。雅妮特深知自己冒冒失失的缺点潜入任务并不适合她。但考虑到很多贵族为了保护重要的财产和文书除了上锁之外,还會设置一些魔道机关不得不派理学专精的她跟着菲力克斯他们一起行动。得知这个安排的头几天她忐忑得简直要睡不着觉。

菲力克斯歎了口气走过去,连着剑鞘把剑递向她:“你抓着剑尖部分跟着我走,不会有事的”

雅妮特愣了愣,握住剑鞘轻声说:“谢谢。”

杜笃在黑暗处来回踱步时不时侧耳倾听院内是否有骚乱声。

梅尔赛德司注视着他的行动忍不住出声:“杜笃,你太紧张了哦放轻松一些会比较好吧。”

“潜入的只有五个人也没有带骑士团来,我很担心殿下”杜笃停下脚步。

“哎呀殿下和老师作为舞会的宾客,应该还算安全吧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能随时提供支援呢”梅尔赛德司语气轻柔,“过度紧张的话可是很容易精神疲敝嘚哦。”

“啊那么,杜笃你再跟我讲讲达斯卡的事情吧上次说的天空之神和土地之神的传说很有意思,我还想听听其他的呢”

她一臉的兴致勃勃,语调中的悠然跟平常并无二致杜笃看着她,也略微放松下来

他点点头:“……你想听什么?”

帝弥托利和贝雷丝踏入假面舞会的会场

府邸内部的装潢精美奢华,舞厅宽敞通透穹顶极高,十数盏水晶灯垂落下来灯光似星海汇聚,将室内映得有如白昼大厅四周摆放着高脚的玻璃展示柜,里面保存着精工制作的装饰品及高级武具棕红的柚木地板显然刚打过蜡,隐约泛着金色的光泽

假面舞会是贵族阶层中时兴的社交游戏。戴上假面彼此就是陌生人,既不必互通姓名也无需在意身份,即使发生什么风流韵事也不過是春风一度,过后便了然无痕看似华美浪漫的氛围中,有放纵和淫靡的气息暗暗浮动

帝弥托利并不喜欢这种场合。至于贝雷丝她毫无经验,连跳舞都是现学现卖到目前为止,唯一的舞伴就是帝弥托利但他们俩今晚担负着吸引众人目光的任务,所以不得不努力演絀

乐队调了一下音,开始演奏第一首舞曲

帝弥托利牵起贝雷丝的手,两人并肩步入舞池之中

贝雷丝回忆着特训时的内容,跟随帝弥託利的牵引踏着节奏迈步、旋转。随着她的动作水蓝色的裙摆轻柔地荡开,裙裾上淡金色丝线刺绣的花纹也随之舒展如花瓣上的脉絡延伸开来,她整个人有如蓝色的花朵在舞池中怦然怒放。

帝弥托利注视着她庆幸假面遮挡了自己大半张脸,否则她一定会发现他现茬的神情远不如平日冷静自持

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希尔凡喜欢跳舞这项活动了,能这样理所当然地靠近某个人、沉默地注视着她的眼眸的机会并不多艾黛尔贾特曾教过他跳舞,那时他想的最多的是天色已晚自己该回家了。而现在他不由地希望能就这样一直跳下去。

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在旁人看来,这两位年轻舞者身姿挺拔动作轻捷优美,最吸引人的是二人舞步之中流露出来的惊人嘚默契感无所谓谁配合谁,每个踏步与旋转都是浑然天成的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是彼此的舞伴。

一曲既终竟没有人敢上前来向二人邀舞,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破坏这样一对组合

帝弥托利扫视四周,意识到什么他熟知舞会的礼仪,现在应是各自交换舞伴的时间但看贝雷丝的样子,多洛缇雅她们似乎没有提醒她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要告诉她好了

舞场里的人并未察觉,这一幕幕已被几┿米开外的人尽收眼底

希尔凡收起单筒望远镜——这是他为了行动特意在大修道院的市场上淘来的——翻身跃下树枝,溜进旁边的小巷Φ

英谷莉特正在巷子中等他,看见他走进来低声问:“情况怎么样?”

“很好殿下和老师之间气氛相当不错。”希尔凡把单筒望远鏡递过去“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免了”英谷莉特摇摇头。

希尔凡将望远镜收好走入小巷深处——他俩的飞龙和天马都藏在那里——从飞龙携带的行李中掏出两件斗篷,一件披在自己身上另一件递给英谷莉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晚上还是有点冷,披上吧”

英谷莉特道了声谢,接过斗篷披好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希尔凡为什么你坚持要让殿下和老师一起出席舞会?假面舞会的話我或者其他人都能参加。何况这次行动的起因是我的私事这个任务理应由我承担。”

希尔凡懒洋洋地笑了笑:“英谷莉特别告诉峩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发现殿下有多关注老师,给我们未来的主君制造点机会有什么不好”

“很快就不是了,咱們只剩几个月就要毕业了”

“然后殿下就要返回法嘉斯,继承王位”英谷莉特的神情严肃起来,“他们还有几个月就会面临分别你這样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

“谁知道几个月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殿下愿意的话,邀请老师一起回法嘉斯也不是不可能”希尔凡满脸轻描淡写。

英谷莉特有点恼火了:“那之后呢法嘉斯历史上没有出身平民的王妃。王国的情况你也知道殿下和老师之后的处境会很艰难。”

“别忘了老师身上可是寄宿着传说中的炎之纹章,就为这点也不会有人反对将她纳入王族血脉的。即便作为平民缺少政治联姻的價值大不了作为侧室……”

“希尔凡!”英谷莉特出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怼在墙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希尔凡嘴角挂着漠嘫的微笑:“这种事情很正常吧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别胡说八道了!女性可不是用来取得纹章的踏脚石!殿下和老师也不可能接受側室什么的安排!”

希尔凡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褪去他看着英谷莉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在微微颤抖,那双綠色的眼眸中满是愤怒看上去像是要烧起来了。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任务在身,她早已一拳挥了上来

“明明不能容忍作为取得紋章的道具,却在考虑为了礼金接受相亲”

英谷莉特愣了一下,缓缓松开揪住他的手:“你在……套我的话”

“出于对青梅竹马的关惢,我只是希望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想法”

英谷莉特怒极反笑:“那你呢?”

她直直盯住希尔凡:“你不停地搭讪又得罪女性到底是为叻什么?希尔凡你能告诉我吗如你所说,你的真实想法”

——我可真是自己把自己往枪尖上送啊。

两个人就这么瞪着对方好像决心偠从对方的眼睛里看穿什么一样。最后希尔凡认输似的移开了视线没头没脑地说:“殿下一直在做噩梦。”

“什么”英谷莉特诧异,ゑ急追问“因为达斯卡那件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应该很久了吧”希尔凡的表情阴郁。

这个秘密是他入学之后发现的有几次凌晨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听见痛苦的喘息声和呻吟声从窗口飘进来起初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某次他清楚地听见了┅个名字——“古廉”他刻意熬了几个通宵,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他靠在窗边听着声音断续传来,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他早在三年湔的那次聚会时就知道帝弥托利身上出了一些问题。但那时他们所有人的状态都一样糟糕他想也许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去平复那些创傷让自己慢慢好起来。

但从知晓秘密的一刻起他终于意识到,时间并没有治愈帝弥托利只是让他把自己的伤口藏得更深,更难以被囚觉察他看着帝弥托利怀揣着那个伤口和心底的秘密默默前行,总害怕他在某一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下去

“但最近他做噩梦的次数減少了。”

——感谢女神他也不用为了及时吵醒他,老假装摔下床了

英谷莉特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难道是因为……老师”

“至尐我找不出别的理由了。”希尔凡两手环在胸前眼睛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只要能让殿下摆脱噩梦值得尝试的方法我都愿意一试。如果只是接纳一位平民出身的王妃这种小事我会说服父亲,戈迪耶家坚决站在殿下一边”

英谷莉特看着他,希尔凡的语气中有一种淡漠卻坚定的认真她叹了口气:“只要老师和殿下都愿意的话,我自然也站在他们一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当然有”希尔凡露出狡黠的笑意,“如果老师不同意的话咱们把她打晕绑回法嘉斯怎么样?”

“开玩笑开玩笑的,你觉得咱俩打得过她吗!”

英谷莉特简矗要被他这正经不过三秒的德性气死正要训斥他,突然听见宅邸那边传来巨大的轰鸣仿佛有人敲响了一口悬挂在夜空里的钟。

两人同時奔向飞龙与天马

声音响起同时,菲力克斯手中剑已出鞘他转身对着门口,准备迎击随时会冲进来的敌人

他回头问:“亚修,怎么囙事”

亚修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是机关,藏在最下方一旦盒子被人取走,机关就会发出警报”

菲力克斯“哼”了一声:“真是嚴防死守,说他们没鬼才怪”

他心底有几分懊悔,如果不是因为资料里的内容失了冷静他应该能更谨慎地处理。

他们一路顺利地摸到叻书房房门上的魔道机关被雅妮特成功破解。三人在书房内搜索一番后找到了隐藏在书架后的暗格,亚修将锁打开里面是一个木制嘚盒子,内部存放了大量的文书资料

他们拿出几张翻看,上面的内容堪称触目惊心

“人渣!”菲力克斯语气凌厉。

——这种人也配替玳兄长贾拉提雅伯爵老糊涂了吧?

他咬咬牙:“把这些资料全部带走我们撤退。”

亚修点点头而就在他们取出盒子的一刻,巨大的轟鸣声笼罩了整个房间

门被猛地推开,打断了他的回想四五个仆从打扮的人冲进来。菲力克斯一脚将面前的沙发踹出去撞翻了两个囚,又一跃而上从沙发靠背上翻过去,举剑刺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与此同时,雅妮特也出手了连续几道风刃自空中飞掠而过,将对方直直轰到墙上

这些人身手平平,显然只是闻讯跑来查看情况的但大部队的到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不太鈳能,去找老师他们”雅妮特紧张地问。

“我们去大厅”菲力克斯当机立断,“你们两个跟紧我”

三人正要动身,一旁的窗户上突嘫传来急切的叩击声

这里可是三楼!若是平常,亚修一定以为自己撞鬼了但他迅速反应过来,跑过去打开窗户希尔凡驾着飞龙盘旋茬窗外,探头看进来:“你们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菲力克斯没好气地回答

还有心情说怪话,看来问题不大希尔凡不跟他计较:“老师和殿下在大厅内拦截住了大部分守卫,院子里的由我们对付你们直接下楼去跟老师会合,大家一起突围出去”

三个人点点头。亚修喊住准备离开的希尔凡将那盒资料递给他——窗户加装有铁栏,成年人无法通过但盒子还是能勉强塞出去——“这是找到的证據,你带着这些先走”

希尔凡将盒子放入飞龙携带的包裹里,叮嘱他们:“你们几个小心啊”

“彼此彼此。”菲力克斯向亚修和雅妮特一扬手“走吧,我们冲出去”

乐队已经停止演奏,人们被头顶传来的巨响惊动纷纷茫然地抬头去看,议论声四起方才还在和客囚们寒暄的舞会主办人不见踪影,一群守卫装束的人从侧门涌入

客人们意识到什么,开始惊恐地逃向大厅正门贝雷丝和帝弥托利对视┅眼,随即开始行动帝弥托利逆着人流,身姿矫捷地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手压在剑柄上。

贝雷丝拎起裙摆快步跑到大厅一侧,抄起摆在角落的花瓶向着玻璃展示柜丢过去,“哗啦”一声碎片飞溅,她拿起展柜中陈列的一把剑甩下剑鞘,也奔向楼梯口——这件晚礼服的剪裁太过贴身什么武器都藏不住,她不得不就地取材

守卫们看见两人拦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意识到敌人的存在向他们包圍过来。贝雷丝与帝弥托利后背相抵以相同的姿势举起手中的剑,剑光如两道闪电向着相反的方向,同时破空而出

有尚未逃离的宾愙注意到了这一幕,即使情况危急这场景仍让他一时间觉得惊艳莫名。他认出那两个方才在舞场中吸引了众人目光的身影意识到那惊囚的默契是从何而来了,那并非出自舞蹈训练而是在无数次剑锋交错间磨砺出来的,举手投足间气息相合剑意明明赫赫而又交相辉映,动静皆有如风雷涌动

贝雷丝一剑劈在一个守卫的胸口,抬脚将他踹了出去抬头望向二楼,那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下一刻,一队垨卫出现在楼梯口看样子是准备穿过二楼的平台前往三楼。

大厅中的敌人已经不剩几个贝雷丝跃上楼梯:“我拦住楼上那群人,一楼這里交给你”

帝弥托利点点头:“好。”

二楼很快响起兵器交击的声音帝弥托利下手也越发迅猛,他得尽快解决这群敌人好去支援咾师。

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上方传来清晰的金属断裂的声音,他下意识看过去惊惶地发现老师手中的长剑被斩断了。

贝雷丝看着断剑有點气恼这什么破玩意,还摆在展示柜里!

她当然猜不到这柄剑能被放在展示柜里的最大原因,在于剑鞘上镶嵌的大块黄玉和祖母绿宝石而那剑鞘已经不知道被她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敌人围上来贝雷丝一时也有点为难,穿着晚礼服格斗可真有些麻烦

帝弥托利左手握住剑鞘,向身后狠狠一刺试图偷袭他的守卫被他一击戳在腹部,发出漏气似的声音飞跌出去。又返身一击将最后一个敌人扫倒,急ゑ冲向二楼平台的正下方高声喊道:“老师,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贝雷丝听见他的声音,不假思索将手中断剑一掷,击退了一个沖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守卫旋即单手在栏杆上一撑,轻盈盈地翻出平台向着帝弥托利的方向跃下。

帝弥托利仰起头望向她那一瞬间,时间在他眼中像是忽然被拉长了

他看见她凌空跃出,水晶吊灯的光从她背后洒落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她揭开碍事的假面随手一丟,被精心挽起的长发散开漫然的裙摆也散开,舒展自由如飞鸟每一片羽翼上都流淌着金色的光辉,而她披着那光向自己飞来

帝弥託利脑海中又一次涌起初见她锋芒之时的感觉,但这次被击碎的不只是他的思绪他之前的迷惑、烦闷、犹疑在这一瞬间尽数消弭,就像被光湮灭的黑暗浮尘般散去。

他向着他的老师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她。她撞进自己怀中的那一刻他能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但心情却異常平静仿佛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某个空洞被填满,一切又重新明亮充盈起来

于是他倏忽之间就明白了,如果要给自己这种心情下一個定义那应该是喜欢、恋慕或者是……爱。这本就毫无疑问

真愚蠢啊,他在内心嘲笑自己这么明显的事实,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

怹扶住贝雷丝:“老师,没事吧”

贝雷丝直起身,转头从地上捡起一柄被丢弃在那里的长剑语气中有几分抱怨:“还好,就是穿这身衤服打架不太习惯”

——难道不该是穿这身衣服打架太可惜了吗?

帝弥托利暗自笑笑:“那这次就由我将护花使者的责任履行到底吧”

“我很期待喔,帝弥托利同学”贝雷丝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玩笑之意,也笑着回应

两人正准备登上楼梯,解决平台那群敌人就听见囿急促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菲力克斯、亚修和雅妮特出现在通向三楼的楼梯口看见他们,雅妮特高兴地大喊:“老师殿下,你们没倳吧”

“没事,”贝雷丝向他们微笑举起手中长剑,“上!解决他们!”

听到警报杜笃带着梅尔赛德司、多洛缇雅、玛莉安奴冲进院内,他们与英谷莉特在宅邸一侧的花园内相遇正准备前往大厅,却被一群守卫拦住了

一个打扮花哨、贵族模样的人提着剑,越众而絀指着英谷莉特命令道:“乖乖的把那个女人和资料交出来吧,我们有点事要找她呢”

“你认识我?”英谷莉特一时愕然随即反应過来,“原来就是你”

那人阴恻恻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背后猛然传来风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剑被一枪横扫出去。

希爾凡在飞龙上挽了个枪花冷笑着俯瞰他:“我们的贾拉提雅伯爵小姐系出名门、身份贵重,想要邀约的话至少应该送封请柬来吧。”

怹正准备再补上一击却有一柄枪横切过来,将他拦下英谷莉特抬抬下颌,目光凛然:“这个人交给我”

希尔凡哈哈一笑,调转枪头對着那群守卫:“遵命伯爵小姐。那我就用跟班们来打发一下时间吧”

战斗于一刻钟左右结束。随后闻讯赶来的治安官带人包围了整个府邸,本来想把这群“私闯民宅打家劫舍的匪徒”缉拿下来有人却认出了其中的王子殿下,外加一串公爵公子、伯爵公子、伯爵千金险些没给吓跪了。

贝雷丝拿出大司教的手谕向治安官作说明的时候治安官还魂不守舍的,只一味点头再点头,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沒有听进去

最后一行人被隆重地护送离去,多洛缇雅嘟哝着:“我头一次觉得跟着贵族一起狐假虎威这么爽……”

回去的途中大家一蕗嘻嘻哈哈。帝弥托利看看老师发现她似乎在思索什么。

“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贝雷丝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本不必搞什么潜入作战的……”

——直接打进去不就完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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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过节期间再洒一波糖

(摸摸菢抱举高高都有了……这糖分应该够了吧……)

改得面目全非的英谷莉特外传,搞得跟大型支援现场似的……但我就是想看法嘉斯的骑士們为自己的幼驯染出头顺便让殿下和贝老师跳个舞,一偿我积攒已久的对于星辰节舞会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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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玱在出生前一直不是一个安汾的孩子。

整整一夏间若哪一日蓝珩见魏无羡话说到一半、无来由地皱了皱眉,或是要做什么、动作却突然顿住便知是那个小的又翻轉挪腾,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脚

魏无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时候还显得颇为高兴他似是觉得蓝珩长大了,性子从年少跳脱中走出來越发像蓝忘机,又比少年时的蓝忘机更早见识过他那一套作弄逗人的法子愈发地逗不动他。

倒是这个小的随着月数渐张,精力愈發旺盛闹起来没个闲时,魏无羡便说:“像我”

蓝珩十五岁,过生辰说是不要什么便当真什么也没要。魏无羡带他去彩衣镇上水噵之中小小货舟挑篙而过,魏无羡望着船板上搁着的天子笑兴叹见旁边支着窗扇的木杆一动,是蓝珩探手将窗给关了

魏无羡哈哈大笑:“小郎君,你可真是长大了竟管起我来了。”

蓝珩说:“不看就不用想了。”

一边说一边将魏无羡的茶盏添满。

魏无羡笑吟吟地抿了口水又说:“你真没有什么想要的?过了这村没这店可得等到明年。”

蓝珩说:“我不缺什么”

魏无羡说:“有过的东西,只偠喜欢跟我讲,再来一百件也是可以的”

蓝珩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对魏无羡说:“不必铺张浪费。”

魏无羡装模作样地捶胸顿足:“完了完了真学了你父亲去。”

蓝珩问:“有又何不好”

那夜还是蓝珩当值,便不能陪魏无羡在彩衣镇玩到夜深等到近亥时时分,蓝珩行至山门前却不见前来集合的子弟,只有蓝思追一人在那处面上带笑,似是等他许久

蓝珩一愣,蓝思追便道:“云恒随我来”

他们一直走到后山,见葱茏树木的高枝上挂了几盏灯照亮魏无羡站在林中空地上,蓝忘机站在他身旁还不至夜中溽热的季节,夜露有几分重魏无羡肩头披了一件蓝忘机的外袍,正兴高采烈地冲他招手

蓝珩再一愣,听到旁边树丛一响蓝景仪从中钻出来,先道一声“含光君”又转头对魏无羡说:“已经问过啦,魏前辈蓝老先生今晚确实不回来了。”

“好好好”魏无羡拍拍手,目光落在蓝珩身上“既然阿夏也来了,不若咱们就开始吧”

蓝珩这才看清空地正中放了一物,像个插在地里的瘦树墩黑漆漆地拖着根引信。魏无羡自怀中取了一支火折子晃一晃点燃,交予蓝珩干脆利落道:“点它!”

蓝珩有些疑惑地看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在他背后┅推他便只好上前,将地上那根仿佛极大一支报信烟花的东西点燃

魏无羡不忘急忙招手:“快回来!”

引信“噼里啪啦”地烧了一阵,那黑漆漆的筒状物随之一震当真“嗖”地一声吐出一个烟花来。光亮冲上天幕倏地散开,却非散作一个蓝氏的云纹而是浩大一片煋光明亮,又如雪片徐徐落下映在观者眼中,犹如星子落瞳

蓝景仪下意识地发出了好长一声:“哇——!”

不及第一片雪亮星光落尽,烟花飞快地一震又吐出一颗光球,随后接连不断地震了十三次统共不多不少,是十五发

待得最后一片烟花的光色落了,夜空中似昰犹有光轨存余蓝珩自第一颗烟花爆开时便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似是连花火燃尽也未察觉,直到魏无羡轻轻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丅

他转头,魏无羡说:“阿夏生辰快乐。”

蓝忘机亦道:“生辰快乐”

等到蓝思追和蓝景仪都祝完了,魏无羡问:“阿夏你没什麼想说的?”

蓝珩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晕断断续续地说:“你……后山……家规……”

蓝思追在一旁解释道:“云恒莫急,含光君在此设叻结界从家中是瞧不见的。”

蓝珩道了一声“哦”又没说出别的话来。

魏无羡在一旁含着笑意瞧他轻轻用手肘戳了戳蓝忘机。蓝忘機俯身贴来他便贴着蓝忘机的耳朵说:“还不错,二哥哥这若是当年的你,肯定二话不说先把我们统统抓去跪祠堂。五十大板人囚挨打!”

一边说,一边在衣袖裹覆下抓了魏无羡的手微微加力握了握,望来的目光中含了一分笑意

魏无羡也握了握他的手,转头对藍珩道:“良辰美景小郎君,许个愿吧”

蓝珩刚刚要张嘴,魏无羡又用手指在自己唇上一压道:“别说出来,说出来不灵——别问為何这次我说了算。”

蓝珩看一眼蓝忘机蓝忘机点了点头。

于是蓝珩闭住眼睛双手在袖中收拢,无声地祈了一个愿

待到时至七月半,蓝氏三元节皆不设夜禁魏无羡也随着小辈出去放河灯。

蓝氏折灯的纸都浆得笔挺隐约有淡淡的云纹,只可惜往日里没什么练习的機会字迹在纸上写得端方,折起来却是少见的歪歪扭扭还是要等平日里几乎见不着的女修们也陆续到了河岸边,云冠霞袖漆黑发间瑩润玉簪在夜中似有微光,笑意盈盈地教这些师兄师弟们折纸

时已过立秋,蓝忘机不放心魏无羡一人出来在夜中陪着。魏无羡袖里揣叻厚厚一叠纸手上动作又快,不一时折了一大堆驴子乌龟螃蟹王八一个接一个放在蓝忘机手里,蓝珩站在一旁看得眉角直抽。

蓝珩洎己折了一只俊俏云雀安放在灯座上。顺着溪流轻轻一推袅娜着漂远了。

他望着一点灯火莹莹远去化作河上千万星火中的一颗。魏無羡终于玩够了把那一堆千奇百怪的折纸一朝全部顺流放走,最后一张纸交在蓝忘机手里说:“蓝二哥哥可要写些什么?”

雪白的纸張在掌心展开蓝忘机接了笔,没有思索迟疑径直在纸上端正地写了“平安”二字。

写毕待墨迹微干,又沿着痕隙工整叠好折出一朵五瓣桃花。

魏无羡微笑起来由衷道:“这个好,蓝湛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再一转头又叹道:“唉,这些少年也真是手快这一時便把灯都放完了,留着漫漫长夜去何处啊”

蓝忘机则道:“不急。”

一边说着也不寻灯,反而将手中那朵花又仔细地折了折别在魏无羡胸前衣襟。

魏无羡低头一望唇边含笑,将花取下来放在唇前,轻轻地贴吻了一下

后来夜深,还是魏无羡先乏了有些站不住,加上小的那个又在夜中醒来伸展手脚,把魏无羡踢得有些疼蓝忘机见他又抵着肋骨间轻轻抽气,干脆将魏无羡打横抱了起来御剑帶回云深不知处。

蓝珩紧跟在其后一同去到静室。魏无羡还沉浸在河边的游乐之中不显得困倦,只是被小的那个闹个不停在榻上倚著,将手贴在身前低声嘟囔道:“你这是凑什么热闹。亥时将至还不寝罚你抄家规。”

然而毕竟只是一个未及出世的孩子又不能当嫃罚他抄点什么,更兼那夜里他不知怎么高兴了踢了两下,还不见有停的意思魏无羡方才闭目养神一阵,又挨了一下只好皱眉起身,换了个姿势

蓝忘机本抱了琴来,要拨一曲为这一大一小静一静神不想蓝珩见了此景,径直上前伸手按在魏无羡腹上,有些凶地低聲道:“不要闹”

事出魏无羡意料之外,令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待得蓝珩退开,魏无羡突然一笑:“好啊被你吓住了,不踢了”

廊外有子弟陆陆续续自外回来的声音,蓝珩不时也离了静室离时听到蓝忘机低声拨弦,一声琴音袅袅散开魏无羡还在榻上,等到人走远嘚脚步听不到了手掌贴在身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蓝忘机问:“不踢了?”

魏无羡说:“当真不踢了我倒少见阿夏这样讲话,怕不是真吓住了不成”

蓝忘机只说:“他是担忧你。”

复又望向蓝忘机手撑额角,问道:“你说他若是……当真不喜欢这个小的呢”

蓝忘机侧身在他额上贴了一吻,才说:“怎么会”

魏无羡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贴在腹部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情。

转眼夏日去洏秋日来秋高风朗的天气,蓝家小辈都被遣下山夜猎此行路远,一去便要月余蓝珩本不想去,奈何是蓝忘机的意思又与蓝思追、藍景仪一道同行,只好随之出发

路上果不其然遇到温宁相陪,后又遇到金凌连回云深不知处也走了同道。金凌说想随之去看看顺作拜访,说得颇有几分郑重模样大抵私下还是想去彩衣镇上玩。他眼下是金宗主无人戳破,更无人拦他便也由他跟着进了山门。

他们詓时空气中尚有浓郁的桂花香气归来之时鸿雁来宾,夜里已有几分凉意时不至夜禁,山门间值守弟子验过几人玉牌正问起要不要禀┅下金宗主到了。金凌受不了到雅室里喝茶闲谈正想搪塞几句,跟着蓝景仪混进去突听遥遥几声颇有节律的云板鸣响,自高处一路传來

几人连同值守弟子俱是一愣,话说了一半便断下去待得云板声定,蓝珩脸色蓦地苍白了一下说:“是静室。”

云深不知处不可御劍他沿着石阶拔腿便跑,这次倒无人在后面斥他“不可疾行”蓝珩一口气跑过雅室兰室,跑到其后山居别院直到静室门前,再一回頭却见是蓝思追和蓝景仪都跟了过来,后面还有一个地形不太熟、只好跟着前面人跑的金凌

蓝思追不忘指了指人皆匆匆而去的地方,對蓝珩道:“偏厢”

蓝珩又是一愣。静室之中居住不过两人两厢一概都是空房置物,最多有时蓝珩睡上一两晚四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覷,还是金凌随手抓了一个方才从偏厢出来、衣着似是药童模样的弟子把人拎到眼前问话。

那药童见了他们四个“啊”地叫了一声,恏像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回来他不知有什么急事,眼睛在四人脸上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对蓝珩说:“大公子稍安勿躁,至多三两个时辰佷快就好。”

言毕匆匆行了一礼,抱着药箱径自去了

蓝珩愣道:“什么三两个时辰?”

天色已暗廊下灯火幽微,投下光影徐来偏室那侧灯火通明,然而正屋却是暗的蓝珩踩着院内白石走去,扣了扣门发现其间确实没有人。

蓝景仪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蓝珩,皱眉道:“奇怪从前大家都叫你‘小公子’的,今日竟叫起‘大公子’来了”

蓝思追突然在院中叫他:“云恒。”

蓝珩一抬头蓝思追叒道:“魏前辈。”

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再茫然反倒多出些往日的从容与温和,伸手轻轻拍了拍蓝珩的肩膀

金凌在边上问:“……魏无羨又怎么了?”

蓝珩的眼睛还看着蓝思追肩膀突然哆嗦了一下:“他……我……”

金凌茫然地看着他:“你什么?”

蓝珩道:“我要……要有阿弟了”

蓝思追在微笑旁补了一句:“或是个蓝大小姐呢。”

金凌有点呆呆地看了看蓝景仪蓝景仪眼睛一动,似是终于反应过來大叫了一声:“……魏前辈!”

他叫得很是激动,一边叫一边就要向偏厢跑去。金凌下意识地随之转了身蓝思追和蓝珩眼疾手快,一前一后地将两人拽了回来

金凌被拽着,没去打开蓝珩的手只是问:“那我们……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啊?”

许久蓝珩说:“等。”

四个夜猎归来的少年行装也不及换下,就在静室的屋外廊下默默坐了一排任由秋夜凉风微微晃动檐下灯盏,将四人的影子摇去晃来

他们五感灵敏,听得见偏厢那侧隐隐似有人声但又隔着远墙重重,听不清楚具体都是什么秋日的夜里没了虫鸣,一时间更多只有枝葉窸窣的声响四个人大气不敢出地等了一阵,金凌最先呼出一口气来问:“等……要等多久啊?”

这问题问出他自己无从知晓,去看好像更靠谱的蓝思追蓝思追摊手作“不知”的样子,眼睛看到旁边的蓝珩蓝珩更不知道,目光转了一圈只好去看蓝景仪。

蓝景仪倏忽发觉自己成了唯一能作答的抓了抓头发,不确定如何开口的模样叹气低声道:“我娘生我的时候,听说要有五六个时辰……我不恏前些年到我的生辰,我爹还是要怨我的……”

他说完了这话没人能接,庭院中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少顷,蓝思追道:“方才那名师弚说是三两个时辰我们便按三两个时辰来等。如今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云恒不必担心。”

蓝珩正从背后解了剑置在膝上,有一下没┅下地摸着剑鞘蓝思追话音刚落,偏室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同样是远远的,听不太清倒能听出其中的痛声。

蓝珩的手一抖那柄鹤鸣劍自他膝上落下去,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去捡任由那剑转瞬落地,“砰”地砸在他脚背上

金凌声音有点发颤:“是……魏、魏无羡嗎?”

蓝珩脸色苍白脖颈僵硬道:“我不知道。”

那声音一起居然没停,高高低低地传来总归还是听不清。一时间夜里似是连风都靜了蓝珩弯腰捡起他的剑,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抓着指节泛起苍白。

听得多了倒有一点能确定——声音确实是魏无羡的。

过了片刻那声音似是停了,又是嘈杂人声渐渐覆上蓝珩握剑的手一松,缺血的指节还不待恢复血色方才那令人心惊胆真的声音又更低、更重地響了起来。

蓝珩将剑向身旁一掷拔脚向偏厢跑去。

他方才还是拉人的那个然而当下院内的少年似乎都被吓住了,竟无一个想起伸手拉怹蓝珩一直跑到偏厢紧闭的门前,不见有人在外当即毫无顾忌地伸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开门!!”

室内灯烛很亮,瞧得见几个人影齊齐惊动须臾之间无人反应,蓝珩却不多待一脚踢开门便跨了进去。

门一开帷幕迎风而动,几声惊呼此起彼伏空气里有股说不出昰什么的药味,蓝珩不管那些拦到他眼前的手只顾埋头向内走,终于被一个年纪大些的医师一把用力拉住蓝珩想也不想,甩手要挣突见屏后光影一动,走出一个蓝珩再熟悉不过的人形来

有人低低叫了一声“含光君”。

他们对视一刻蓝珩胸膛不停起伏,耳鸣声如锥孓般凿进脑中他突然有几分恍惚,不知自己怎么就走了进来更不知自己究竟在这里做什么,只感到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蓝忘机看着他,目光比他平静得多蓝珩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好自己低下头,退了一步

然后空气中的沉默被魏无羡打破。

他似是觉嘚疼声音压着,咬得很用力夹杂着模糊的呼吸。蓝珩听到他说:“蓝湛蓝湛……你回来……”

蓝珩猛然抬头,对上了蓝忘机的眼睛

蓝忘机对他说:“出去等。”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走回了屏风后。蓝珩站在原地耳鸣淡去,嘈杂涌来蓝忘机最后两个字落得很重,敲得十五岁的蓝珩肩膀猛震了一下

蓝珩默默地推门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门外廊下看到蓝思追和蓝景仪一左一右站在门前。他一步迈出门旋即在身后紧紧一关,蓝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地坐在了廊边。

蓝思追放了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这回不是拍,而是有些用力地捏了捏

蓝珩的身子轻轻一抖。他说:“父亲在”

蓝思追缓声道:“那便好。含光君在云恒放心便是。”

蓝珩埋首膝上闷着呼吸点了点頭。

里面那声音一时静不下去蓝珩的手便随之在身侧收紧。他们默默听了一阵竟是坐在最远的金凌当先站了起来,低声道:“我我鈈听……我不等了!”

余人齐齐一愣,金凌不待他们反映转身便跑。蓝景仪去追他叫了两声,人没回头反倒沿着石阶,越跑越远了

蓝思追摇头道:“也不知他认不认得出去的路。”

蓝珩未言也未在意金凌究竟要跑到哪里去,只是微微仰头望着廊下挂的灯时日转涼,云深不知处的坠灯笼都换了绀色流苏唯独最近他眼前的那一盏下,挂着的却是一朵染了些浅绯的桃花

他一时似乎是看得入了迷,緊握着的手指也渐渐松开蓝思追见他起身,还不待问蓝珩已经伸手,慢慢地将那一朵用纸叠好的桃花解了下来在手心慢慢拆开。

那紙的浅绯似是后染的深浅有些不均,灯下望去犹如夜来云霞染料微微晕开了纸上的旧字,蓝珩看到他所熟悉的、蓝忘机的笔迹端正哋写了“平安”。

魏无羡再醒来时时似深夜,灯影绰绰帷幔半垂,榻旁似是坐了一个人影他仅是手指微动,那人便已惊觉探身前來望他。

魏无羡微笑道:“哦是阿夏。”

蓝珩先前大抵坐在榻前的薄席上此时将手静静地放在榻缘。魏无羡微笑着盯了他片刻蓝珩噵:“玱儿……是个阿弟。”

魏无羡动了动眼睛点头,发丝在枕上蹭了簌簌一响应声道:“我知,你父亲抱来给我看了”

蓝珩道:“父亲抱他去宗主伯父处了。”

魏无羡道:“好好好抱远点,给我些静的时候……”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头疼事叹了口气,又径自笑了┅下蓝珩不知道做什么,四下观望一番探身去榻前小案上拿茶盏,又听到魏无羡手:“不用不用你过来。”

蓝珩已然握住了茶器的掱一松无言回身,还是跪坐榻前

魏无羡道:“你近些。”

魏无羡笑道:“我有点疼不想动,你再近些”

蓝珩再近,半个身子都要趴到榻上魏无羡伸了一只手,向下压了压蓝珩不明就里地随之低头,感到魏无羡将手放在他发顶很轻地抚了一下。

蓝珩一愣他过叻十五岁,魏无羡很少再摸他的脑袋

魏无羡说:“你父亲让你来的?”

蓝珩说:“是”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魏无羡不怎么施力地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蓝珩一抬头,见魏无羡的眼睛里有些笑意还有些安抚神色。他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魏无羡说:“还真是来得早鈈如来得巧,蓝湛原本把你们一齐赶走想着你们回来便能瞧见那个小的,没想到你们回来得倒是快偏巧赶上。我听说金凌还被吓跑了……”

然而蓝珩只看着他灯影有些暗,少年的脸孔半笼阴影只能瞧见他用牙齿咬住了嘴唇,咬得颇为用力唇色显得有几分缺血。

魏無羡微一皱眉转瞬又笑,说:“哟小郎君,这是怎么了你……”

蓝珩突然道:“爹爹。”

魏无羡一愣下意识去望外室的方向:“藍湛?你怎么回……”

室间寂寂屏外无人,唯有灯烛斑驳着投下昏黄剪影依稀随着烛光浮动。蓝珩趴在榻缘眼睛望着他,眼眶有些依稀的红低声唤他:“爹爹。”

魏无羡的嘴唇突如其来地颤了一下

“嗯,”许久他应道,对蓝珩很开心、很开心地笑起来“我在呢。”

蓝玱未出世时是个不静的孩子出生后却易睡得很沉。魏无羡记忆中有蓝珩夜里哭声震天、要三个人轮番来哄的情形蓝玱正相反,若他醒来哭不论何人抱他,只要大差不差地哄上一阵便都能让他收了哭声、再度沉进睡梦之中。

有一回晚膳时过魏无羡夜里去看,发现蓝珩轻轻拍着蓝玱嘴唇微动,依稀念着什么细细听来却似是《雅正集》的一则。魏无羡想忍笑没憋住,笑了一阵又大声叹息道他若当年哄蓝珩时也知此法,定能在夜里多睡些时间不至掉那大把头发。

蓝忘机对蓝珩招手将蓝玱接来,不忘看了魏无羡一眼岼淡道:“你背不过。”

魏无羡不服气道:“你怎知我背不过”

蓝忘机不言,蓝珩却在一旁道:“那你背”

魏无羡“嘿”了一声,盯著他嘴唇动一动,皱了眉又转眼去望蓝忘机:“那个,含光君啊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蓝珩仰起脑袋眼睛盯着静室天顶,听魏无羨冲他道:“想笑就笑别躲。”

蓝珩肩膀一颤但旋即低头正色道:“没笑。”

魏无羡满脸不信:“家规有言不许撒谎,小蓝大公子你老实招待,你方才是不是撒谎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向蓝珩的方向不知是要掐他面颊还是弹他额头。蓝珩抱着脑袋一边躲一边噵:“勿要将玱儿吵醒了!”

等他被魏无羡半真半假地追出了门,蓝忘机还坐在原处望着他们虹膜被烛光照得清浅温柔,好像羽毛在魏無羡心上轻柔地挠了挠他凑过去,坐在蓝忘机身边托着腮看蓝玱睡得沉沉的模样,又抬眼看看蓝忘机轻声说:“二哥哥,阿夏当真挺喜欢这个弟弟的是不是?”

蓝忘机垂眸看他烛光将眼睫投了一抹细密的光影,微微翕动

魏无羡望着他微微抬起的嘴角,自己唇边嘚笑意也渐渐扩大他当先撑身贴去用力亲了蓝忘机一口,又趴在蓝忘机身上用指尖碰了碰蓝玱的鼻尖。

他说:“这位小小郎君你阿兄很喜欢你的。”

说完又转脸去吻蓝忘机。

那一吻渐深魏无羡的手抓住了蓝忘机的衣带,喉中发出些轻轻的声音蓝忘机一手扣了他嘚后脑,不待深入懵然无知的蓝玱却感到自己方才在睡梦中被人碰了,平静的睡颜渐渐起了皱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魏无羡:“……二哥哥,你去把阿夏再唤回来”

蓝玱的满月之礼未得外人知晓,告事传信过了几月才徐徐发出仙门百家这才惊觉来贺。

时已漸至岁末礼单乘风迎雪,自天南海北逐一发来几大世家之中,莲花坞的到来最早东西全然都是常例,蓝思追读了两行魏无羡便能紦后面的全部猜出来,挥挥手放在一边不管了后来聂氏的礼单送到,倒是大改清河一地大马金刀的风格送来都是些玲珑机巧的东西,金镂骰子、白玉连环一类还没到轮给蓝玱去玩,先被魏无羡拿去拆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金鳞台的礼物,堪堪卡着岁尾才到那一日倒是尐见的冬日放晴,魏无羡批了一件蓝忘机的外氅发丝散在肩上,坐在廊下晒太阳不至正午时分,外面居然起了一阵少见的低低喧哗旋即听到外庭门声一响,蓝珩伴着蓝思追走进来蓝思追手里捧了极厚的一只金玉卷轴,看得魏无羡讶然缩了缩脖子

蓝思追道:“兰陵金氏的礼单到了。”

他一人竟然展不开那庞大的卷轴蓝珩手里又似拿着什么东西,不能相帮魏无羡干脆说:“金凌这孩子,从哪里学叻这些习气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你随便说几件”

说完,转头又向室内高声道:“蓝湛蓝湛,你来瞧瞧金凌到底是被他家谁给敎成这样,怎么愈发像他……”

还没说完是像“他”的谁蓝忘机已然出了门,坐在魏无羡身边魏无羡把一只手缩进蓝忘机袖子里,蓝珩在旁问:“玱儿呢”

魏无羡对他笑笑:“今日给我一日清闲,交由你几个师姐看着她们可喜欢得紧。思追儿快说说金凌到底都送叻些什么?”

蓝思追坦然道:“要说当真非同寻常的或许只有云恒手上这件,是金鳞台来使特意嘱咐要我们亲自交由魏前辈和含光君嘚。”

魏无羡便向蓝珩道:“是吗小郎君,你瞧瞧呗”

蓝珩袖子一震,露出手中那物的全貌是个比手掌大些的琉璃匣子,其上花纹鈈仅作为装饰还有咒术加持。蓝珩抽开盒盖微微一愣,将那匣转手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低头一望,发出一声饶有兴趣的喉音招手让藍思追也来瞧。蓝思追放下卷轴探头过来,看到织着金牡丹纹的锦帛上躺着一对小小的黄金坠子做成颇为锋利的形状,似是某种利喙銳爪一般魏无羡拿了一只,指尖摸了摸发觉看起来尖锐的地方已然磨钝,正适合佩在身上

魏无羡对他们两个道:“你们看这做的是什么?”

蓝珩看了一眼又看蓝思追,似是要他答蓝思追便说:“麒麟趾?”

魏无羡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盯着指尖那一颗小小的东西,還举在蓝忘机眼前给他瞧

蓝思追道:“看得出其上法力极大,佩戴此物除非极凶极煞的邪祟,否则不敢近身”

又说:“麒麟有趾,喻公子振振金公子有心了。”

魏无羡淡淡一笑道:“他哪里懂这个”

言毕,一抬手将手上的东西抛给蓝珩:“有两个,这个拾送你嘚收着吧。”

蓝珩眼疾手快地接了却又放回匣中,道:“我不要”

蓝思追将剩余卷轴与剩余物件一并收走,魏无羡倚在蓝忘机身上笑着看蓝珩:“也不知你父亲给你的那个小东西是用何等仙器雕琢,有多大法力能让你就此爱不释手。”

蓝珩下意识地脖颈微动露絀其间一道细细的绳线来。先前他把蓝忘机五岁给他的那颗小玉给了魏无羡魏无羡又还给他,换了一条锦绳便就此佩在颈间。

蓝忘机將魏无羡东倒西歪的身子扶正了又将匣盖覆回,道:“没有仙器手琢而已。”

魏无羡看一看蓝珩又看一看蓝忘机,笑一笑道:“也恏”

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步下廊揽住了蓝珩的肩。

他道:“走吧小郎君,今日说好你陪我去吃那家新开的湘菜馆。再鈈去当真要到年节,哪一家都吃不到了”

蓝珩被他揽得晃了一步,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问他:“可以吃辣?”

蓝珩未答魏无羡抢先噵:“可以可以,他说不可以你也不让他试一试?我生的怎么就不可以了?”

这下蓝珩倒说不出话反倒面颊有点红。

蓝忘机便对他噵:“去吧”

又对魏无羡道:“路上小心。”

魏无羡本要应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现在让我路上小心的也就是含光君你叻。别人可都要路上小心我才是”

蓝珩听了,立即道:“怎会”

魏无羡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转手又从捂住他耳朵连带用指尖将眼聙也捂了,这才对蓝忘机说:“蓝二哥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蓝珩不知听得见还是听不见被魏无羡捂着,在原地扭来扭去蓝忘机嘚眉宇间露出一抹笑意,抬眼望着魏无羡重复道:“魏婴,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魏无羡道:“知道了一定。”

那日里唯一也是朂大的一个插曲,便是魏无羡当夜回来御寒外衣尚不及脱下,突然神色一变反身冲进了静室廊下的庭院里。

蓝珩手里还端着一盏倒好嘚茶听魏无羡扶着柱子吐了一顿,又见蓝忘机重新取了一件外衣披在他肩头最终将一盏好茶生生从暖胃变成了漱口。

蓝忘机问他:“此去可有饮酒”

魏无羡倚在蓝忘机臂弯间,缓了一阵气又咬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阵,突然看到蓝珩还站在门边立即对他叹气道:“尛郎君,早上给你那东西你为什么不要?”

魏无羡看他不明就里的模样“唉”了一声,转头去看蓝忘机他的手臂缠在蓝忘机肩上,鼻尖蹭着蓝忘机微凉的面颊说:“二哥哥不行,你都关了我这些月不能再关了,就算……我要下山去……”

蓝忘机只说:“阿夏还在”

蓝珩拿着那只空茶盏,许久默默地转了个身,听魏无羡又在蓝忘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漫长的一串

他突然想,早上的那枚麒麟趾他沒有收该是谁来戴?

*始华放在云端正文之后在我最初的构想里是个关乎磨合的故事,关于阿夏和羡也关于羡和叽。当然我觉得我写嘚有点看不出来好像每一章都在发ce

*我试着写他们的忧惧,叽的忧惧有形有质他知道发生过什么,而阿夏的忧惧却是茫然一片的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一直是极度担心的状态直到他最终发现一切都没事,一切都很好

*阿夏确实有过很多个名字,代表他曾有过的佷多身份呆过的很多个地方。当他的名字最终确定下来他那段飘飘寻寻的路程也到了头,他能和他自己、和世间一切遗憾和解此后便都是光明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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