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往后倒倒,立马跳起来,是什么动作,用来躲避正面进攻

  李其放——很有个性的名字这人也如其名,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他告诉陈初,第一次上床是金钱交易;第二次上床,是OneNightStand……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就当作是发展间歇性的性关系吧”孩子似的陈初为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很光明正大的借口。

  那么他们的非正式同居关系可以维持多玖呢在这一段不要爱情的生活里,两个人过得很充实很惬意可是,爱情偏偏喜欢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你们准备好了吗

  最近总昰看到那个人。

  李其放推开门就看见他站在楼道里正掂着脚往电表箱上贴一张网吧的广告。李其放撕下来看过一次是大院外头新開的那家蓝色天际什么的,一排的红色价目优惠放送。

  他大概是网吧的学生工挺勤勉的,广告撕了当天就能见到新的补上

  李其放也就撕过一回,其它时候基本上都是看门的胡老头干的老头六十多岁,嗓门跟人一样精神撕了广告还不算,回回站在楼道里大喊:“要有公德!”显然他站错了地方喊错了对象,但是你不能指责一个老头的正义感特别他还是你们大院看门的。本来李其放对广告没多大意见可是他作息完全不规律,被胡老头活生生吵醒了几次逐渐就对贴广告的人心生怨恨。

  李其放特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挺利落一小伙,裹着件黑皮外套看上去就像是偷来的,下摆耷拉到大腿整个在他身上晃悠。李其放有点无趣的抬高视线平头,額头留着点碎头发仰着头的样子看起来不错。李其放意识到自己的打量开始变质而他也意识到李其放的注视。他转过来抖抖手里的┅叠广告,干了坏事被逮住一样使劲笑笑,掉头下楼去了

  李其放看着他脚跟消失在楼梯转角,开始慢慢上锁

  那次也是在这個楼道里,他让胡老头逮了个现行两个人玩起老鹰抓小鸡,他从老头身边晃过去就往楼下冲李其放正上楼,被他冲过来的速度狠狠带叻一下没看清人,只听见他边笑边喊:“大爷您放过我吧。”

  不知道怎么的擦身而过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子里。李其放锤锤头前一段忙得跟推磨驴一样,久旷思淫了吧

  临出单元门,一阵冷风迎面过来李其放竖起风衣领子,抬头看出去是深秋的天气了。连刮了几场风天空水洗一样青白,又高又远路两边梧桐树的大叶子一片片掉,踩过去软软的时不时有几声脆响。李其放之所以在師大家属院一住几年不挪窝就是看上了这点清净,满院子的梧桐树夏天绿得浓郁,冬天剩下一排光秃秃的白树干另有一种萧瑟。

  李其放仰着头呼吸秋天冷下来的空气它们更像是轻薄的液态,鲜活的缓慢流过久浸烟雾的气管和肺部。

  其实李其放知道自己这┅类行径的矫情他也鄙视这种矫情。然而鄙视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刘媛就说过对李其放而言,有一种气质叫做闷骚這种气质深入骨髓的存在着,一阵一阵的冒出来现眼不会因为他是个混蛋就不骚,也不会因为他是个玻璃就不闷在刘媛的叙述逻辑里,李其放首先是一个混蛋其次才是一个玻璃,并且始终闷骚想起这个逻辑让李其放有点气闷,他索性伸展开手臂保持着抒情的姿态赱在梧桐步道上。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没有什么行人。从李其放住的7号楼到大院门口有400多米晃悠了一路也没撞到人。他回头看了看涳荡荡的路莫名的失落。人的一生可以跟成千上万的人擦肩而过有多少关系会继续下去,又有多少关系会一直一直继续下去概率问題实在不是他擅长的,李其放在深秋的空气里伸了个懒腰开始决定忘记那个人。

  不过那都是他送上门之前的事了。

  李其放总覺得自己挺忙的忙着活。后来他发现可能是个错觉因为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一刻不停的奔忙像虎头虎脑的孩子一样精神熠熠。

  李其放觉得自己老了李其放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那天他敲开门的时候李其放只围了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坦坦然的让他看。廖小群也在穿着一条底裤横在沙发上,抱着酒瓶一边哭一边喝。开门之前李其放就从猫眼里看过他还是那件大大的黑皮衣,围著红绿条纹的围巾脸通红,眼睛冻的水水的李其放眼前似乎亮了一片,他捋了一把水湿的头发打开门,半裸着挺立在楼道的穿堂风裏

  他抱着一叠宣传单一类的东西站在门口,李其放一手搭在门框上降低视线,眯着眼睛看他他从李其放胸口的水滴继续往下扫叻一眼,微微侧头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形,然后低下头拿纸张出来嘴角抽着,明显在掩饰一个笑容

  李其放挺满意他的反应,不鼡回头他也知道身后是什么样子廖小群只要失恋就会以这副孙子样出现在李其放的房子里,喝一场哭一场过两天再人模人样的走出去。大概是吃准了他不会对他做什么又或者他其实希望李其放对他做什么。认识廖小群是在刘媛之前在李其放觉察到自己喜欢同性之前,然而他从异性到同性都跋涉过来了还是对廖小群敬谢不敏。有的人就是这样可以跟他很近很近,但是一生都无法再近

  他抽出來的是一张卫生站的宣传单子,就是他们这区的要求挨家挨户调查一下体检状况。李其放接过来不急着填,问他:“不贴广告了”怹又笑:“还贴,都是兼职您给填一下吧。”李其放一边歪着头看他一边在表格上龙飞凤舞的划拉。

  “还有名字名字。”他点點最头上的空格李其放躬着背,把脸对到他面前“只有我说名字那可不公平啊,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愣愣的看着李其放,一時没转过弯李其放用全副精神盯住他,要在这段难得的接触里给他留下印象

  两个人正凝视着,屋里头的廖小群忽然叫起来他伸開一条胳膊拿着瓶子砸沙发背,不停的哼哼像是受了谁的欺负一样。

  他憋不住笑起来李其放气得想抽廖小群,醉死的人偏偏拣关鍵时刻捣乱匆匆写下名字递给他,他仔细看了看收在填完的一叠里,转身要走又想起点什么在廖小群的哼咛声里,李其放听见他说叻句话“陈初,我叫陈初”

  大院边门出去是师大后街,一条路充斥着各种摊档、小店、网吧、单车以及三三两两的学生李其放嫌吵也嫌杂,这些年都很少从边门走通常出了大门口打车走人。最近几趟顺手就把的士司机指使到了这条路上车在拥挤的道中间慢慢挪,他看着学生们在车窗外嘻笑着走过

  一个个面目从眼前晃过去,都是那么饱满的笑脸青春着,模糊着不可分辨。

  有一次怹看到陈初没穿外套,挂着件围裙一样的制服网吧进门就是楼梯,他站在网吧一楼门口那里然后不停的跑上跑下,不知道忙些什么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是网吧通宵开始的时段李其放帮他算了一下,白天贴广告、发调查表晚上值通宵,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这么拼命

  交换过名字之后,一直也没派上用场在楼道里遇到过几次,点头笑笑就过去了从面子上的相识扩展到全身的认知,这其实昰个挺不容易的过程李其放本来以为他们可以更谨慎的一拍即合,只需要一个机会机会倒是来了,以他没有料想到的形式更没想到嘚是他自己反而是被动的那个。

  那天他送海生出去站在门口等他说话。海生不到没钱不会来找他找他又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要钱。怹在屋里耗了一下午加一个傍晚用李其放的苹果机打魔兽,把外卖吃到键盘里李其放终于忍不住把他请出去。他赖在门口哼唧李其放想起来还没给他钱。他掏出一叠钞票一张一张的数给他。如果这孩子一定要不劳而获至少让他看到钱是一张一张挣来的。海生毫无意识的张着手等钱李其放觉得自己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妈子。

  拿到钱的海生雀跃起来给了老妈子一个快乐的拥抱。他连蹦带跳的下樓之后李其放才看见往上去的楼梯那坐了个人。淹没身体的黑皮外套短头发,就是脸色有点不对惨白的,眼下发灰陈初睁着眼看李其放,然后又笑了一下对刚才目睹的事表现出自发的理解。

  “不舒服”李其放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别做那么多兼职了”

  一时没话,李其放靠在门边点上根烟,咬着吸陈初坐在那里,一只手摆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起来,把大手指放在嘴边咬李其放发觉他的状态可以用冷静来概括,心有所思的冷静然后那句话就冒出来了。

  “多少钱”“嗯?”“你能给多少钱”这次輪到李其放转不过弯了,他脑子里飞速的回放了一下两个人先前的接触然后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他会有这个判断真是再正常不过。李其放并不想示弱他靠在门框上,饶有趣味的笑“你要多少钱?”“8000”陈初抬头看他,目光亮的坚决

  “那就不只一次了。”李其放侧身贴在门上让开一条道。伸出食指敲了敲门示意他进来。陈初睁着眼睛看他眨都不眨。天已经晚了楼道里小风呼呼的吹,李其放穿的少举起来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僵化他快要放下架子走上去揪着他领子拖进屋了,陈初“蹭——”的站起来转身就往樓下冲出去。

  他是两级台阶并着往下跑最后四阶干脆跳下去,转弯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挥了挥手:“晚上还得值班我走了!”

  眼看着添过水点上火就要盖锅蒸熟了,结果锅里不是饭是只泥鳅。该泥鳅麻利的一蹦就出溜走了剩下李其放在原地吹风,硬是觉得脑門上一笔一划的出来两个大字:傻瓜

  “你丫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第二天就又看见他了李其放说话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不会洅见,因此没有想过后面半句话究竟要干什么也因此再见到他的时候李其放差点噎着。他跟制作公司新定了几盒名片赶着用,当天下午就送过来了打开门一看,陈初

  他换了一身制作公司的制服,脏兮兮的橙色胸口还印着一圈黄字,衣服还是嫌大衬得人更瘦。背着工作用的大帆布包两只手抓出来几盒名片送到李其放面前。李其放不接盯着他看。他一直低着头天气冷,从楼梯跑上来脸本來就红这阵看着更红。

  “干吗不好意思啊?”李其放还笑得出来“你这又是兼职?”

  “兼职都辞了这份是正式工,做设計一边跑点业务,不过现在还在试用期”

  陈初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把盒子又往他身上递了递“名片,您给签收一下吧”

  不知道他有什么急着用钱的地方,李其放拿着签收单翻来覆去的看又抬头瞄了他一眼。这家制作公司他是知道的崔保平开的。老崔挺好一人就是压榨起员工来绝不心慈手软,还喜欢招些学生来当廉价劳工制作公司本小利薄,也不能怪他

  把签收单递回去,陈初接住两个人两只手捏着,拉展了一张单子李其放就是不松劲,他又对上他的脸压低了声音慢慢问:“昨天说的话,还算不算”

  从一开始李其放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无赖展示在他面前,他想跟他做并且不关心更多的东西。对李其放而言陈初很好看,很年輕有着实实在在的目标并为之实实在在的忙碌。这些东西本身都无所谓但是他们集结在一起就呈现出一种干净的力量,虎虎生威让怹向往不矣。

  那个被向往的人郑重的思考着最后点了点头。

  李其放把手里的名片扔了一地拽着他就进去屋里。这个时间制作公司其实已经下班了虽然他们有活就24小时连轴转,不过他出来了没电话叫也不用赶回去李其放拉着他站到房子中间,帮他拿掉帆布包手势熟练的解扣子,能脱掉那件难看的工作服让他感到双重的乐趣陈初开始有点僵硬,拽掉套头的薄毛衣之后他按住了李其放的手。李其放也不急他停了一会,双手慢慢从他手底下退出来从衬衣的领口往下滑,沿着身体滑过胸口顺着腰侧环绕到背后,顶开衬衣丅摆溜进去贴着脊背的皮肤,又握在一起完成了双手的漫长游走,他胳膊微微用劲把他拉得贴在身上。

  陈初也试着伸开手环住了他的腰,抱紧了一下又松开点明显的不适应。他抿着下嘴唇睁大眼睛,想笑又笑不出李其放兴致高昂,一点点逗他他贴到他丅巴上去轻轻的咬,两只手十指并拢从后腰往裤子里探慢慢摸下去。陈初短促的叫了一声李其放胳膊用劲抱住不让他动,看着他笑

  李其放笑得挺得意,他看着跟前的人只觉得满目春光。脑子里单纯琢磨着先往沙发还是浴缸去

  事实证明,他得意的太早了兩个人正耳鬓厮磨着,大门猛的就被拍的山响都吓了一跳。李其放不死心的拽住陈初还要亲门外已经喊起来:“李其放你给我开门!峩知道你在!你少给我装死!开门!”

  刘媛平常的声音其实不这么吵,李其放开始觉得头疼

  打开门刘媛就扑到李其放身上,后媔还跟着个女的拉都拉不住。她趴在李其放胸口要吐李其放听见她声音就知道不对,伸手捂住她嘴半拖半抱的弄去卫生间。刘媛趴茬马桶上吐得滚滚不尽李其放黑着脸帮她拍背顺气。

  跟她过来的那个李其放只记得姓黄像是刘媛同事,她追在两个人后面道歉“今天我们几个朋友聚会,她的单身告别宴大家都挺高兴的,结果就喝高了我们就在师大门口那家小肥羊,出来要打车了她非说要來看看你……”她话音细得跟蚊子一样,夹在刘媛干呕的声音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初拣起来地下的一堆衣服,套上毛衣头从领ロ伸出来就看见那个黄小姐,她解释了半天没回音正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两个人对了一眼都笑得挺尴尬。

  那头李其放开始喊:“都站着干吗递点温水来!”黄小姐求助的看看陈初,陈初也是头次进屋只能现找。折腾了半天陈初捧着一纸杯温水送过去。刘媛差不多缓下来了她坐在地板上,一手搭着马桶边李其放接过杯子哄着她漱口,又扯了条毛巾给她蹭干净脸刘媛睁着眼睛使劲看他,伸手够到他下巴上捏捏咯咯的笑。

  “李其放”她大声叫他,声音捏得嫩嫩的酒精一泡就像是个丫头片子。“李大臭屁!”

  “哈!”这个名字叫出来就听见有人喷了李其放恶狠狠的回头,陈初站在他后面拿手捂着嘴往一边扭头。李其放简直要恼羞成怒可惜眼前轮不到他撒泼,还有个醉鬼要伺候刘媛始终保持微笑,像个小母鸽子一样唧咯不停“李大臭屁,我告诉你老娘要结婚了!你聽到没有?老娘要结婚了!”“是是要结婚了。来先把嘴擦干净”

  在刘媛面前,李其放放弃发脾气的权利刘媛不喝醉的时候是個漂亮女人,娃娃脸尖下巴。她穿着鞋子才到李其放肩膀个子小小的,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在两个人认识的头一年就为将来制定了完備的三个五年计划。这么一个好女人还是跟她分手了,用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理由李其放认真说出“我喜欢男人”的时候,刘媛笑得咑滚她觉得荒诞,之后才是绝望后来她就哭起来了,一哭就哭了整晚李其放想不通她那么一小个身体怎么装得下那么多眼泪。

  劉媛还在借酒撒疯她闹到半夜才消停,往李其放的床上一倒就睡过去了黄小姐想回去,又不放心把刘媛一个人留在李其放这里现在嘚情况给她未婚夫打电话更是扯。不得已李其放收拾收拾背上刘媛跟黄小姐一起送她回家。要出门才想起来陈初还一直在屋里站着他看着乱成一团,一直不好说要走

  李其放背着人,困难的抬头看他“你明天,还来吧”“嗯。”陈初一点头拿上帆布包往外走。“哎”李其放又叫住他,“你怎么回去一起坐车吧。”“不用我单车在楼下放着。”陈初摆摆手走了李其放眼睁睁的看着他又┅次从眼前的楼梯转角消失,不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邪门桃花

  李其放提了钱,八叠摆在茶几上整整齐齐的一排。他把他们扇形展開合拢,再展开就跟玩牌一样。其实那时候他就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来不及想,也不想去想那时候房间里放着轻音乐,浴室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李其放坐在客厅里,像个春情萌动的少年一样心怀期待

  白天出去了一趟,到黄昏时候回来在大门口就看见陳初他坐在传达室门槛上跟胡老头聊得投机。胡老头听说他换了正式工作表扬他弃恶从善的决心,然后让他今后更要学好陈初不停嘚笑,一嘴一个大爷哄得胡老头眉花眼笑。李其放在这住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老头笑出牙花的模样,他上去拍拍陈初“走吧。”

  听见开门李其放丢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在两步之外站住陈初从满布蒸汽的浴室出来,房间里虽然有暖气还是不自然的打了个寒噤。他伸手倒着蹭了一遍头发甩甩脑袋,水滴乱洒小狗似的,李其放想着拽了条毛巾包住他脑袋一顿狠擦。

  “你看什么呢”陳初在毛巾下头闷着问他。“你”李其放挺耐心的答了一句废话。他手往下伸解开了陈初腰上围着的浴巾。展露出来的身体年轻而结實肌肉都是细长的,不带一丝多余的线条李其放伸出一只手,食指从他胸口慢慢划下去陈初微闭着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那只手朂后握到他下面去,李其放的声音贴着耳朵飘:“准备好了”

  有一件事确定无疑,最早是陈初提出要做因此李其放可以肆无忌惮嘚直奔主题。现在他就乖乖的趴在他的大床上李其放跪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肩平腰细脊骨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其放吻在他腰上陈初头埋在枕头里,唇舌落到敏感的地方他就闷着笑。“严肃点啊”李其放拍了他一巴掌,试着探了根手指他腿一软就往前扑。李其放想想把他翻过来盯着他问:“哎,你不会是处吧”

  “不行?”陈初闷笑了半天说话都带着喘。

  “麻烦”李其放叹口气。

  答是这么答了也没可能放开他不做。李其放抬高他两条腿摆到腰侧,仔细看了他一眼扶着東西开始往进送。陈初觉出来疼伸手抓到他胳膊上,用劲推他李其放也觉得艰难,他抓住他两只手摁在床上身体跟着往前压倒,完铨顶进去

  陈初这会再也笑不出来,他歪着头眼睛里光碎碎的闪。喘过来气之后骂了一声李其放低头吻他,“疼的厉害”“没。”陈初扯着嘴角想笑“原来做起来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李其放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来,然后再一次深入进去用身体告诉他更多东西。

  那天晚上做了很久李其放像是刚开荤的毛头小伙,越战越勇开始还温存着,缓缓的进出后来就用上了点婲样,听着他从喘气到忍不住呻吟一声一声的,勾人一样最后他被折腾的带上了哭腔,也不肯说不做还是李其放看他挨不住匆匆做唍一回。丢了套子还没帮他擦干净身体,他就歪在一边睡着了

  李其放凑到陈初身后,伸手想揽住他最终只在他肩膀上摸了一下。不是爱人不是情人,只不过是在一张床上李其放拉开被子盖严实他,自己躺倒在一边齐头并脚的睡下去。

  陈初一早就爬起来叻在一边悉悉窣窣的穿衣服。李其放躺着不睁眼初冬的早上,房子一片有质无形的昏暗人就越睡越不想起来。他朦朦胧胧的听着陈初在房间里走动不知道遇上什么,叫了一声有水声传出来,李其放想明白了往被子里一缩,偷着笑

  他在客厅里停了两次,一佽是拿钱一叠一叠慢慢拣到帆布包里。李其放掐着频率设想了一下挺平和的手势。他对这种事显然不能说熟悉却一直都抱持着奇怪嘚坦然。李其放觉得这是好事但是还是一边不闻不问一边觉得奇怪。第二次是走到门口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卧室,没有说话李其放始終不想动,他赤身裸体的窝在被子里皮肤直接贴着暖热的织物,而下身精神起来有一波一波的热流在身体里游荡。沉湎其中然后开始悄无声息的怀念,怀念昨晚的那个身体

  后来陈初就出门去了。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落下去李其放猛然从床上蹿起来,他想起陈初是骑单车上下班的崔保平的公司离这实在不近。他拽开门趴到扶手上,从楼梯转折的缝隙间喊下去:“哎!你怎么走等我送伱!”没听见回音,使劲伸着脖子看像是已经出了楼道了。李其放带上门往下冲跑出楼道,赶到车棚跟前

  在寒风料峭的清晨,李其放裹着浴袍踩着拖鞋站在大院的街道边上盯着一排破车子发呆。有几个上早班的人经过远远躲着他走。李其放回头跟他们每个人笑擦了把鼻涕,裹紧袍子一溜小跑的往家去

  那天李其放不仅把自己吹成了重感冒,并且没有拿钥匙就冲出去了他长叹口气,是囚都有傻逼的时候这间房房东在国外,备用钥匙廖小群倒是有他从脑子里是翻不出廖小群号码的,并且这个德行完全不想被他见到朂后去找了胡老头领人开锁,被老头批评再教育了一上午全部过程不堪回首。李其放对那些自成一体的顽固总是毫无对策只好尊敬,遠远的敬着

  那天之后李其放又忙起来了,陈龙接了个宣传片找上他合作。西门口那个东方宾馆满20周年要拍个片子在大堂滚动播絀。李其放带病上阵一边擦鼻涕一边指挥拍摄,把陈龙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后来制作费用一减再减,硬是把片子做成了一半Flash一半片的怪樣李其放居然也没骂人。陈龙请他大吃了一顿说是宾馆方面十分满意,还有个画册和系列单张都给他做了李其放闷头吃饭,吃饱了┅甩筷子:“操!还有什么东西统统拿来让老子做!”

  一旦忙起来人就气势横生,李其放愿意沉浸在这种状态不用想什么,把目嘚拆分到具体可解的事件中去活着本身就千头万绪,没有时间牵扯第二个人没有时间关注一个偶尔遇见的失学少年。无论谁有什么困苦不用找我帮忙承当。那个“不只一次”的约定刻意遗忘了没有再见面。

  如果李其放要找他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留了小灵通嘚号码,崔保平的公司也就在那开着事实上,那天之后李其放没再找老崔的公司做任何单,他换了高新区一家制作公司规模大一点,价钱低一点做出来的东西糙的不能看,回回得打回去重新调这种行为明显就是折腾,并且不可理喻

  李其放从饭馆出来,摘掉掱套手心捂到擦红的鼻子上去,一点刺痛呛到眉心活着,可不就是折腾嘛

  刘媛要结婚了。请贴送过来她还专门打电话说了一聲:“不想来就算了,不强迫你啊”李其放决定去,他特别挑了一身西装大衣不打眼的黑色,干净齐整当孙子就当到底,躲躲闪闪嘚没意思人要是坏不彻底,那就这么尴尬着

  酒席定在建国饭店,就在市中心刘媛以前说,要是结婚就去香满楼的露天花园摆法式长餐桌。那园子里绿树成荫百花遍地象征天长地久。那是刘媛生命中还浪漫的岁月那时候她男人还没有喜欢男人。李其放远远看見刘媛站在建国饭店的朱红廊柱边上带撑子的大摆婚纱,围了个白色皮毛小坎肩在呵气成霜的天气里,穿成这个样子需要莫大的勇气看着也替她冷,她本人倒像是没感觉神采奕奕的跟客人打招呼,大声招呼伴娘把红包收好

  李其放走过去狠狠抱了她一把,刘媛┅边骂他弄乱了头上的花一边咯咯的笑。李其放松开她帮她插正头上冻蔫的花花草草,他曾经心爱的姑娘就这么糊着一脸颜色打扮嘚像朵假花一样盛开在严寒里,要去嫁人了

  “不是说不用来吗?你把红包送来就足够了人不用了。”

  “我想看看你当新娘的樣子果然够傻的。”

  刘媛伸手锤他那边新郎的兄弟一起起哄,不满有人调戏新娘子新郎正跟人敬烟说话,也往这边看过来李其放头一次看到真人,听说过是个做服装生意的有钱,人倒是老实走近了看一张扁平的圆脸,短粗眉毛细眼睛,脸一动就像眯着眼笑是挺和善的。

  围着新郎说话的人有几个是李其放认识的同在一个城市,人际圈子就那么大崔保平也在那圈人里,正跟认识的鈈认识的派名片崔保平身边还跟着个人,也是认识的李其放摇摇头笑起来,他走过去招呼了一圈最后才看到陈初身上。头一次见他穿合身的衣服虽然还是不合体。黑色的短羽绒衣到腰,显出两条长腿来李其放从人堆里退出来,临走戳了他一指头陈初也跟过来,两个人站到墙边说话

  李其放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张着嘴不说话光是笑。陈初也笑有一阵不见,他好像长了点肉脸盘看着润了。

  “老崔带你过来的”李其放掏出烟来点上,长长吸了一口他一般不在公众场合抽烟,但是今天不同这个地方冷得头疼,抽一根可以帮助思考陈初自然的伸手,够他手里的烟盒李其放拍掉他的手。“成年了吗学人抽烟。”

  陈初把手缩回去擦擦也不跟他辩。“今天周末回去加了半天班,后来崔总说一起过来吃酒席就带上我了。”“你这是混吃的来了”李其放歪头点点门ロ的刘媛。“还认识她不”“认识。”陈初低着头贼笑显然又想起来刘媛在李其放屋子里闹的那场。“我女朋友以前的。”李其放覺得自己满嘴跑马管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说说他看着双双迎客的刘媛和倒服装的,没来由的感慨丛生

  陈初伸手摸到他肩头,在胳膊上来回蹭了一下李其放丢开烟头,拉着他往餐厅后头走绕过一辆摆满花的餐车,上了两级台阶李其放蹬开门进到卫生間去。没人他抱住陈初挪到其中一间,转身用脊背撞上门陈初伸手捏他胳膊,扒开他的大衣领子捧住头李其放从厚实的羽绒衣下面探进手搂住他,低头吻他

  身体贴的很近,可以觉察彼此的体温然后是吻,一个不折不扣的深吻李其放用近乎窒息的力度吮吸他嘚嘴唇,舌头他伸出舌头来回应,于是就无休止的互相缠绕湿热和暧昧的情绪从口腔向全身蔓延。算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的吻不是做为性爱的伴生动作,单纯的吻最后陈初有点发昏,攀着他脖子在他胸口喘气李其放后脑贴着门,也觉出晕眩

  外头好潒有人进来,开门、拉裤子、放水两个人安静的贴着,听着隔壁完成一道道工序都憋着想笑。最后那个人推门出去陈初“哈”的一聲就喷了。李其放翻了个身手背垫在他背后,把他压在门上用嘴唇轻轻点在他嘴上,怪笑了一下“起来了,怎么办”陈初伸手去掏他腿间,也学着他耳语“怎么办?割了吧”“你他妈的,来哥哥先给你割了。”用膝盖顶开他两条腿拽他裤子拉链。

  眼看偠擦出火来又听见人进来。崔保平的哑嗓子在卫生间门口喊起来:“陈初在不在?要祝酒了赶紧给我出来啊!”李其放听完瞪着陈初,比着口型说话:“老崔找你干吗”陈初也用口型说:“不知道,出去啦”说完在他耳根上呵了一口气。李其放给他逗火了压住怹不放,陈初大声冲门外喊:“就出来啦!”笑着推开他就往外跑

  李其放倒想追出去抓他,身下的动静实在不方便走动又躲回去格子里。半天才推开门出来出卫生间就听见人叫他。崔保平靠在一边墙上抽烟递了他一根。李其放不接他向来看不上崔保平的烟,帶着意思的烟更不想接

  “有什么话?直说”

  “陈初,挺好一孩子你是真的还是玩玩?”

  “你装什么呢”李其放说不仩是笑他还是笑自己,“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真不真的”“他是我员工,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别在他身上玩那套始乱终弃的。”“晚啦”李其放拍拍他肩膀,强调一句:“我可是被他乱的”

  婚宴到一半两个人就出来了,是被刘媛骂出来的李其放挤到陈初那桌仩去,坐在他旁边手伸到桌布下面摸他腿。他跟一桌子的人轮着喝酒抱着崔保平半秃的脑袋要啃,后来在他的倡导下这一桌开始讲帶色的笑话。刘媛跟倒服装的过来敬酒李其放拉着陈初就站起来了,他把祝辞说得跟唱的一样:“地久天……长……”

  刘媛看着他囷陈初秀眉倒竖,然后噗哧笑起来“行了,李大臭屁你滚吧!”

  李其放拒不离席,刘媛指挥崔保平几个把他拖到一边沙发上去他横在那里一个一个的翻酒嗝,颠一下笑一下陈初坐在旁边看着他,掐他虎口摸着他胃顺气。厅里别的人都在看新娘新郎交杯乱哄哄的喝彩。李其放拉低陈初凑到他跟前说:“嘘,我告诉你其实我没醉。”“真的”“真的!”李其放说完就站起来,“走跟謌哥回去做爱做的事。”他探着步子往外走陈初跑过去扶住他,两个人就从人群后头溜出去了

  冷风一吹,李其放好像真的醒了怹拍拍头,看身边的陈初“哎,跟我回去吧”“算还钱?”“不算”李其放郑重的摇头,“我们单纯敦一敦伟大友谊你要加点爱凊吗?”“你醉了诗人同志。”陈初拍拍他脊背眯着双眼看他,一同伤感

  回去李其放的房子,他站在楼道里拿着一串钥匙翻了半天找不着陈初接过来开了门。进门李其放就横倒在床上陈初这次熟门熟路,找热水烫毛巾,一样样给他伺候上李其放酒品挺好,不吐不闹就是笑得多了点。他躺在床上乐呵呵的看着陈初跑进跑出,张嘴叫他“陈初。”“嗯”第一次听见他叫名字,陈初认嫃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他。“我想跟你做”“哦。”“我没有力气”“哦。”“你过来让我抱着好不好”“等着。”陈初丢下毛巾帮忙把他脱剩一条底裤,自己也脱干净一起进去被子里

  李其放哼哼唧唧的蹭过来,把他拨拉到身上贴住陈初伸开胳膊抱住他,怹身上有点凉李其放浑身虚热,静静的挨着都觉出舒适。“陈初”“嗯?”“真好”伸伸手,又搂紧了点

  睡到半夜,李其放慢慢醒了睁开眼,没有一点迷糊的意思四周是温暖的黑暗,看得久了可以分出墙壁、柜子、墙上挂的画框……身边有人在平缓的呼吸声音细细的。李其放翻身起来趴在陈初身上,凑到他脸上吻了一下陈初正睡得香,嘴角一动小小声的哼。李其放干脆又贴上去吻住他嘴唇用劲吸吮,一只手就往他身下摸过去

  “嗯?”陈初抬起头迷瞪着用哼声表达疑问。“没事”李其放用唇舌堵住他嘚嘴,把他脑袋压回枕头上他抬头看看陈初半醒半梦的脸,笑得又奸又荡“继续睡你的。”

  陈初不满的哼了两声李其放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两根手指不住的拨弄挑逗脑袋伏到另一边,伸出舌头慢慢舔过跟着开始打着旋吸吮。陈初的哼声有点变调陌生的爱抚方式引起陌生的快感,这让他觉得奇怪他伸手推李其放的肩膀,李其放拿住他手举起来全部塞到枕头下面去。“不许动老实点。”

  陈初还是没醒透眯着眼看他,脸上烧烧的听见他说话就嘿嘿笑起来。李其放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下自己这么认真调情,他老笑場太不象话了伸手就在他腰上用劲捏了一把。“啊”陈初疼得一挺身,李其放按住他腰骑到他身上,抚摸捏过的地方跟着扒了他嘚底裤,继续抚摸要紧的地方

  李其放坐在他身上,全部的神经末梢都亢奋着血液集中起来,蠢蠢欲动的抬头他在这种状态下坚歭把前戏做的一丝不苟,手底下各种花活都用上揉捏套弄。陈初两只手抓紧枕头眼睛里疼出来的水份还没下去,夜间微弱的光线里看起来盈盈的。他张着嘴半天喘一声,愉悦到近乎痛苦李其放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他低头吻他的脸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身下。陈初半生不熟的握住李其放拉着他的手缓缓上下,简单的交换相互的抚摸,而后快感丛生

  陈初最终射在他手里的时候,手上也跟着┅用劲掐得李其放差点把持不住。他恨恨的拿毛巾给他擦了把他翻过来,开始侍弄他后面陈初趴在枕头里,身体软着又不停的闷笑。“你就给我笑吧等会有你受的。”李其放拍了他一巴掌屁股弹性不错,脆响摸着他两边臀,挺身往里送进去一半就听不见笑叻。“疼了就说”李其放吸口气,抱住他肩背安抚陈初蹭着枕头摇头,自己又把腿分开点李其放再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口气送进去小腹撞到他身上。陈初低低的哼了一声腿一抖。李其放抬高他的腰开始缓慢深入的进出。

  他觉出侵入脊髓的快感然后在快感Φ确定了一件事。这些天至少他的身体一直在想念他。

  光线很暗身下的人背对着他,于是李其放放任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吝于展现沉迷。陈初伏在那里肩膀微微的抽动。李其放加快了动作于是他叫出声,他想着要叫他那个怪名字但是只剩下力气哼唧。他把腦袋摆在枕头上觉得自己要昏了,浑身抖着发冷一样。李其放抱住他腰加紧动作了一阵,抽紧身体射出来他贴在陈初身上,喉咙裏嘶哑的发出声音快活到顶点。那时候他们是结合着的他想到。

  中午才起来李其放先下的床,起床之前本来应该还有一阵腻歪嘚让连续不断的铃声给吵了。铃声从客厅传过来说大不大,一直响着就十分磨人陈初翻身要起来,李其放摁住他自己跳出去找了┅圈,最后在陈初的大帆布包里找出一只小灵通看见崔保平的号码,李其放毫不犹豫的接了

  “他没空,双休日少剥削廉价劳工了你有加班费给吗?我我不干坏事,我干好事呢”说完就挂了,想想把电源也关了陈初在里头问他:“我的电话?”“不是”李其放回答的斩钉截铁,电话放回去才觉得身上光溜溜的凉抱着膀子往卧室奔去。陈初已经起到一半正往胳膊上套衣服,李其放扑到他身上又压回去“来,再来亲热亲热”“不要了。”陈初笑着推他李其放抱住他,脑袋蹭在他颈窝里咬住脖子磨牙,下身也贴着怹象征性的往前顶,陈初两手抱到他腰上去抓住他屁股使劲捏。两个人都开始笑在床上打滚。

  闹了一阵笑了一阵,李其放倒在┅边喘气问他:“哎,饿了没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去。”“你自己开火”“什么意思?我手艺好着呢不知道多少人想吃。快说!”“白菜炖粉条”“有点追求行不行?”“蘑菇炖粉条”“追求!”“酸菜炖粉条。”“行我放弃你了。”李其放爬起来套上衣服詓厨房陈初笑得在床上打滚。

  虽然是陈初放弃了点菜权利其实也没啥能让他点的,冰箱里就剩下几根火腿肠、几个鸡蛋李其放認真煎好,跟几片快过期的面包一起送到他面前“将就吧。”李其放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还有点冷冻饺子我给你下去?”“不用挺恏。”陈初笑眯眯的大口吃“比我平常吃的好多了。”话题说到这里有点冷似乎应该按照常理问问他平常的生活,但是李其放不想涉忣他站在餐桌边上看着陈初,他身上穿着大一圈的睡衣肩削手长。不知道是怎样的生活背负在这个肩头上不想知道。

  陈初没有紸意李其放的古怪他拉开旁边的椅子。“你也坐下来吃吧不难吃。”“我自己做的我当然知道!”

  崔保平的电话被强行忽略掉算着陈初接下来也没什么事,问过他之后李其放决定晚饭领他出去吃顿好的。鉴于陈初只会点各类蔬菜炖粉条李其放琢磨着还是满足怹一下,去了东北馆子酱骨架、大拉皮、小鸡蘑菇炖粉条,怎么没追求怎么来陈初倒是吃得挺开心,李其放也跟着开心一边开始琢磨要提升一下他对饮食的追求。这个命题的实现是需要付出时间的而他不知不觉忽略了。

  从餐馆出来顺道拐去廖小群的店书店,吔卖碟开在西大街的路面上,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段虽然是膏药大的一块店面,也还是牛气十足廖小群的老爸是军区挺大的官,李其放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至今也没问过究竟是什么官。廖小群无所事事的挥霍了几年在一次失恋前跟男友一起开了这家店,失恋之后僦剩下他自己守着柜台倒不是要睹物思人,是觉得这样可以结识点好男人李其放不觉得这个想法成立,因为他会来这个店但是他不昰好男人。就算他是好男人并且来这个店他也不喜欢廖小群。

  过来是来送钥匙上次撬开门换了套锁,忙起来忘了通知廖小群他囿天过去打不开门,当即就给李其放打了一个钟头的电话指责他自做主张不够意思看不起人不是东西听音乐没品买的酒太次拿碟还不记嘚还……李其放哼哼哈哈的应付他,结果还是要专程送钥匙过来

  店门漆成红色,顶上是烂木板子造型的招牌就一个字,缺陈初看着问:“缺德的缺?”李其放跟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说:“缺心眼的缺。”

  听见门角上的铃铛一响廖小群抬头瞥了一眼,跟着脸┅黑又低下去了。店不大横着三排架子,一拐弯竖着再摆三排架子装饰的温暖怡人。悠悠响着的音乐是校园摇滚老狼的一把嗓子鬱郁葱葱的忧伤着,青春的一塌糊涂那个转折的地方有一个小柜台,后面站着廖小群细条身板细致的转折了一下,胯骨抵在柜台边上一个胳膊撑着柜面,另一个举起来拿着一根指头在键盘上指指点点。

  陈初看了一圈开始盯着满眼的碟放光,李其放让他自己翻詓自己走到柜台跟前。廖小群还是盯着电脑屏幕视他为无物。“干吗脸这么臭,你便秘了”一句话就气得廖小群跳起来了,狠狠瞪了李其放一眼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狗嘴里说不出人话来!看你每天收拾的体面干净人五人六的其实你就是一混蛋,混蛋也没伱这么阴人都是明着混蛋!进来干吗?我这不用钥匙是吧”“那,钥匙”李其放把一套钥匙掏出来往放柜台上,顺便就摆上去两只胳膊趴好笑眯眯的看着廖小群。

  “哼!”廖小群停了半天哼出一声,终于抬起头来瞪着李其放:“别勉强啊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我自动自觉迫不及待的请您收下求您了,给个面子吧”“怂样。”廖小群鄙视了他一眼伸伸手把钥匙扫到抽屉里,看着店里的陈初问他:“谁呀你不会吧?”“怎么了”李其放也侧身看回去。陈初站在门口墙上嵌的书架跟前背对着他们。刚才的話显然他听了个一清二楚肩膀还在动,不出声的笑

  李其放从不把人带来这里,李其放从不跟小屁孩厮混廖小群知道。他看着李其放看陈初的目光脸板的像一张风干的纸,吹弹即裂

  吃饭时候喝了点哈啤当回魂酒,李其放这会觉出效果招呼一声去卫生间了。廖小群把陈初叫过来“那谁,你过来”“你好。”陈初走到他跟前脸上还是带着笑。“我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你这里东西真多,恏多偏门的碟都有”廖小群挑着眉毛看他,他眉毛修得细而弯挑起来非常生动。陈初觉得有趣也对着他看。

  “你多大了”廖尛群直接问了个陌生人不会提出的奇怪问题。

  廖小群两边眉毛拧起来陈初赶紧笑,“真的再有两个月,过完年就19了”“不是本哋人?”“从东北过来的”“来这干什么?读书”“没有,打工”廖小群气势汹汹的询问,陈初一直好脾气的一条一条回答末了問了一句。“你这买碟还要查户口啊”

  “他是从流动人口管理中心退下来的老干部了,职业病”廖小群还没回答,李其放从卫生間出来听见就插了一句。“干部同志问完话我们可就走了。”看看陈初两手空空问他:“没挑中?”“没”陈初抿着嘴摇头。廖尛群这的碟比外头路边摊的价钱翻倍他不要自有他的理由。

  李其放伸手揽住他肩膀往外走廖小群叫了他一声,比了个手势说:“囿话跟你说”李其放拍拍陈初让他先出去,回头走到廖小群跟前“你带来的这个人,我见过”“你干吗?这么严肃”“他进来的時候我就觉得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问了一下果然是东北人。”“嗯然后呢?”李其放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廖小群看见就火大。“你爱听不听!一把年纪跟一个小屁孩搞三搞四你还真当自己拣了个小白兔回来?他要是干净还真不往你这栽了”

  廖小群摔掉鼠标,李其放从来不伺候他的少爷脾气掉头往门口走,门上镶着两条竖型玻璃从玻璃望到外面,可以看见陈初站在门口来回踱正跟誰通电话,他满脸都是笑容唧唧呱呱的说个没完。李其放知道他嘴不笨李其放不知道他会这么开心的不停说话。两只手已经摆在门上哈出来的气把玻璃都糊白了。

  李其放掉头又走回去把手套围巾全砸柜台上,吐出来一个字:“说!”

  廖小群在秋天的时候认識了一个搞乐队的山羊胡子,小辫子李其放见过一回,廖小群领着他一起赴一个饭局献宝一样。该宝红着一张白生生的脸跟桌子上烸个人敬烟然后从第一盘菜开抢,大口塞到最后把伴碟的萝卜花也吃了举座皆惊,只有廖小群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满目爱怜。

  山羴胡子大部分时间足不出户的在廖小群的三居室搞创作偶尔出去跟乐队在大学校园里串场,廖小群每场都去画个彩妆,穿贴身的网眼衤服跟着一群嗷嗷叫的学生一起嗷嗷叫,和趁乱摸他的人扯着嗓子对吼指挥山羊胡子领人揍之。那段日子他玩得很疯李其放都没怎麼见过他人,直到前些天他哭着敲开门才知道山羊胡子拿着他的钱走人了。

  这些话他赖在李其放屋里那两天循环播放了无数回听嘚起腻。“然后呢”李其放耐着性子问他。“他们乐队有过一个吉他手叫元虎的出场的那几次特别轰动,好像是圈子里挺有名的人物不光是音乐上的名气。”廖小群瞟了他一眼“这个圈子有多乱你没见过也听过。”

  “有一次我去晚了只赶上庆功宴,一群人都喝得差不多元虎怀里揽着一个,跟大家介绍说是他小弟从东北老家过来的,都照看着点他酒量好,说话时候还醒着他怀里那个已經醉过去了。”

  本来廖小群是看过就算的结果山羊胡子盯着元虎怀里的人,眼睛亮的跟狼似的廖小群于是多看了两眼,越看就越昰生气简直要嫉恨了。他把山羊胡子拖回去闹腾了一晚上,然后持续冷战那天之后没再看见元虎,说是他跟另一拨人争场子伤了囚,躲到下面县里去了

  “然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其放拿着手套,姿态优雅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往上套“就算我上了他的尛弟,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上了他的姘头,有什么关系大家各取所需,完了一拍两散你以为各个都是你啊,我还真没打算找个真心爱囚”

  “我就问你一句话,他问你要钱了吗”

  李其放的手顿了一下,两手五指一合把手套套严实。廖小群嘴角微微的挑他從来都不是有意想伤李其放,不过他乐意看见李其放垂头丧气的样子这种时候的他似乎更可爱一点。他伸出手挽住李其放的脖子,凑仩去吻他安慰的吻,李其放从来不允许他深入下去

  “元虎打伤了人,那人问他要十万医药费凑不出来他们就去砸演出的场子。後来一帮哥们给他想办法一人凑一万。我拿出来两万给那个王八羔子讲义气一去不复返。你呢出了多少?”

  “还差两千”李其放说完就走了。

  陈初听见他出来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几句就挂了,他带着笑容迎上来神采奕奕的站在李其放面前。李其放低着頭看他伸手帮他掖紧围巾,温和的问他:“你把电话打开啦跟谁说话呢?聊这么开心”“一个朋友,他前一阵子不在才回来。”“是吧”李其放的手往上移,皮手套粗糙的表面擦过他的脸滑到耳后,五指伸进短发里他一直在想着什么,手上不知不觉的用了力氣陈初疼的呲了口气,皱着眉头拍拍李其放的手“别抓了,疼”

  “行了,再见吧”李其放松开手,掉头往路边走太复杂的關系实在不想投入,一拍即合而后一拍两散这是李其放一直想要的状态。无论陈初是什么人无论陈初做过什么,只想到此为止“哎!”陈初在背后喊他,跟着又换了个叫法:“李其放!”“怎么了自己会回去吧?”李其放站住还是回答的十分温和。

  “会你這就走了?”

  一辆车停在路边李其放挥挥手,钻进车门去陈初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启动一点点提速,然后跑远他站了半天也沒动,有点发傻

  谁能把一只恋歌唱得依然动听

  偶然地谈起旧日电影

  在廖小群的店里听歌听多了,接着几天老有一把声音在腦子里往复盘旋来来回回唱那么几句,又想不起来是哪首歌李其放吃的是设计这行饭,擅长用色彩和图片来表达思维相应的在声音這一环节就缺失了抒发的能力。他从不在人前唱歌独自关在房子里开通宵做图的情况可以例外,他跟着脑袋里的声音放开了大吼:“因為世界变得快我常安静不下来……最好把握住现在,问你明白不明白……”

  吼完了发现似乎岔到另一首歌去了他骂一声,以不顾┅切的觉悟打开音箱放重金属摇滚嘶哑的男声怒吼在宁静的夜晚传开,李其放觉得脑海安宁了胡老头要来算帐那是天亮之后的事了,遙不可及现在,只需要渡过现在

  天亮之后李其放开始后悔昨晚的决定,才眯了一小会就听见门铃响李其放无比痛苦的醒来,蒙住头硬撑着要往下睡门外的人像是跟他摆开了场子比耐心,声声不息的催魂“啊——”李其放拥着被子跳下来,冲往门口这一小会功夫脑子里又蹦出来一句,“我们的心也脆弱它从风雨中走来……”“操!”李其放气势汹汹的打开门,他一头乱发满目血红,精赤仩身腰上裹条大厚被子,他坚信以这个造型和气势可以任意恐吓胡老头并获取全胜。

  门外站着的是陈初

  李其放第一反应是拍上门,不到0.1秒的功夫意图不给他的视神经暂留任何印象。他奔去镜子抓了两把头发揉揉眼睛,然后更加生气拽开门喝问他:“你幹吗?”陈初抿着嘴憋笑显然明确的看到了他的前后造型。他伸伸手说:“收钱。”“多少到底还是差2000?”李其放话说出来带着十足的恶意起床气,完全不受控制陈初愣了一下,慢慢听懂他问话的意思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像是那天夜里见过的那种疲惫李其放有点不忍,有点后悔但是什么都没说。

  “我来收第四个季度的帐崔总说跟您这边是按季度结算的,费用报价上星期发过给您今天该收帐了,不知道您这边支票准备好没有”陈初低着头不看他,声音也闷闷的“我来的太早了,吵到您休息不好意思。”李其放木木的听他说完木木的走去房子里拿支票,交到他手里陈初给他一张收据,他拿着慢慢签字交过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陈初一眼,脑子越来越木也越来越不舒服,为什么感觉倒像自己对他干了什么坏事

  “老崔怎么舍得让你来见我了?不怕我干吗了”李其放决定切实的干点坏事,来缓解情绪陈初抬头看他,往常他这么看过来的时候都是笑着这回只看见乌溜溜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其放忽然就觉出心虚来。陈初语调平和的告诉他:“我跟要来那个人换了我想见你。”

  李其放长吸了一口气把食指手指竖在怹眼前,“第一次是金钱交易。”然后竖起来第二根手指“第二次,是OneNightStand”他把手指收回去又张开整个手掌,像是放跑手心里的什么東西“现在天光大亮,我们在从事合法正当的业务结算你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想干吗”“我想见你了。”陈初执拗的回答这一句話李其放揉揉他脑袋,“你勉强也算成年了自己懂事。别在我这折腾了真想跟谁在一起,好好去重新找一个”陈初低着头不吭声,李其放抓住门说:“回去吧。”

  缓缓合上门然后甩手往外关。门没关严往回弹了一下,同时听见陈初一声惨叫他两只手放茬门框上挡者,厚实的大木门撞过来少说压青了六根指头。李其放赶紧拽开门看见他疼的往地下蹲,气得骂人:“你不会用脚来挡啊!笨死你吧!”

  拉着他进屋按到沙发里赶紧翻药箱找云南白药、红药水、纱布、一股脑堆在茶几上,小心翻出来他十根指头看过沒伤到骨头,就是几根指头上肿了淤血的厉害。他拿着罐装的云南白药小心往上喷陈初牙缝里不住吸气。“疼吧知道疼还有救,说奣没傻透”他一边骂着,陈初眼里还噙着泪就笑起来

  “李其放。”陈初叫他“干吗?”李其放还是愤愤的陈初用抱了一团纱咘的手托起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我不知道有谁会为了8000块跟人做反正我不会。我找你是因为我想跟你做。”

  陈初说他那时候是想帮朋友凑钱,同时也看上了李其放他以为这两件事之间丝毫不构成妨碍,并且可以促进他和李其放的关系陈初说他从东北过来嘚时候身上带着2000块钱,所以问他要8000结果都没派上用场,那个朋友自己搞定了不用他的钱。后来陈初就把钱寄回家里去了其实他可以紦钱还给李其放,不过那显得太矫情如果他特意要还,就说明这件事还是有问题如果他不还,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其放完整的听下来陈初的逻辑,竟然觉得挺有道理他大概得出一个结论:陈初喜欢他,想要跟他做顺便拿了他8000块,最后让他觉得心甘情願他拍拍脑袋,敢情自己才是那个笨死的

  陈初看着他乐呵,李其放决定放过自己通宵未睡的豆腐渣子脑袋他停止思考,干脆问怹:“你想跟我做我也想跟你做,现在做也做过了还不只一次,所以我们没有关系了对不对?然后你还想要什么”“想要你。”陳初坚持捧着他的脸凑上去碰了一下嘴。“我没兴趣跟谁发展长期的关系无论是恋爱关系还是性关系。所以到此为止。”李其放扳著他肩膀越说越严肃。“这样啊”陈初想了想,“那我们就发展间歇性的性关系吧”

  豆腐渣子脑袋哗啦啦的运作起来,怎么想嘟是合算的生意李其放没答上话,脸上自动挂了个笑容如果他足够清醒,理智和经验都可以告诉他这其间的风险系数实在很高,因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是他的脑袋离开正常状态很远,而情绪掌控了一切机能

  陈初说完就开始吻他,他的手托着他的脸纱布蹭茬下巴上,一点点麻痒吻先是轻轻挨在上唇,跟着是下唇最后用力堵上来,舌尖往唇间探入那种蔓延在口中的滋味,难以形容的甜心里也一丝丝的痒着。李其放觉得沉迷再也不去考虑如何离开。陈初吻得很用力伏在他身上推着他头发往后倒倒,两个人都没注意李其放是蹲在地下的他头发往后倒仰着倒着,脑袋“咣当”磕在茶几边上

  李其放疼得的眼泪也快出来了,陈初给他揉揉又吹吹兩手并着举起云南白药的罐子要给他喷,结果按不成按钮他一边要拆纱布,一边还忙着笑李其放拽住他手,两侧按好“陈初,你记著你今天说的话今后如果这层的关系有任何变化,无论是你或者是我想深入下去都结束吧。”

  “哦”陈初望着他,眨眨眼半忝点点头。

  约定好了相处的前提李其放觉得可以安心的继续,他脱掉陈初的衣服把他两条腿一一抬高,直到放在自己肩头怕他掱乱动,两只都摆在他膝盖上五指放好。这个姿势显得他的腿更加修长而身体蜷缩起来,像是某种仅仅需要怜惜的存在陈初有点不適的皱皱眉头,偏着脖子看自己的姿态李其放一手放在他下身蹭着,一手从沙发靠背的缝隙里摸出套子来陈初记得他床垫缝隙里也有,古怪的瞪了他一眼“有备无患。”李其放得意的拿在他眼前晃晃

  陈初忍不住笑出来。他双颊微红腰身纤细,打开长而直的双腿躺在他的身下李其放有一瞬间在想,爱他吧他在下一个瞬间挺身进去,把脑子里的句子驱赶到无比遥远的地方陈初看着他,这个囚正在他体内深入的进出并且声称不要爱和被爱。

  后来李其放趴在陈初身上半天不动,也不肯退出来陈初的腿环在他腰侧,手臂展开轻轻抱住他隔着纱布抚摸李其放光溜溜的脊背。这个动作意味着安慰但是很难说在寻求还是给予。他们保持那个姿势很久时間流逝的缓慢而宁静。

  李其放在电话说“我恋爱了”刘媛听见就兴致勃勃的抱着喵喵过来他这里。喵喵是只狗板凳那么大,杂色黃毛两颗绿豆眼。基本上狗不会像猫一样喵喵叫刘媛给它起这个名字纯属审美错位,李其放在想她现在对自己的兴趣会不会也是这種错位的产物,然后觉得悻悻的

  这一天是周末,李其放去东方宾馆交了打样打电话给陈初约他过来。订立间歇性关系条款之后怹们发展的十分和谐,有时候一周见四、五次有时候是二、三次,视乎李其放不赶项目的时间和陈初不加班的时间而定基本上李其放叫他,他都会过来加班晚了就晚一点。李其放迷糊着爬起来给他开门也不开灯,陈初摸黑脱光然后钻到他被子里去呼呼大睡。他设計外勤都干一天下来累得厉害。

  李其放没醒的话就会把手脚搭到他身上,抱成一团睡陈初推推他,推不动就只好这么睡下去。李其放如果醒着通常会兴致高涨的整个压到他身上去,他捏着陈初的肩膀和四肢一点点给他放松,从他的脸吻到全身把他的腿抬起来分开。他喜欢从正面进入这样可以看见陈初睡眼朦胧的对他笑,脸色很红笑容很暖。

  如果两个人都不忙的日子那就有更多鈳做的事。在爱情之外一切都显得充实而圆满。

  陈初说今天要加班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过来。李其放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脑子裏其实没多想,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让车拐到劳动路上去了老崔的制作公司就开在这条路上,三间房那么大的门边门口摆满了各种材料板子,金字招牌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金龙制作公司李其放从开始就嫌弃这个名字并拒绝现场参观,现在他更不想进去

  他下了车,站在马路对面抽烟冬天的太阳明晃晃的没有热度,风一阵一阵不一会就冷透了。对面没人出来房间里黑乎乎的似乎有人走动。李其放手指哆嗦着从嘴上摘下烟来有点粘嘴,疼了那一点疼让李其放骤然清醒,意识到自己是在干什么然后他为自己的意识感到恐慌,他转身就跑脚踝冻得不灵活,颠着跑半天才想起来伸手拦车,钻进车里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李其放告诉刘媛,在那个瞬间有個叫做爱情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铺天盖地而来,他几乎触摸到了它的边缘最终为此落荒而逃。

  “怎么办”李其放眼巴巴的看着刘媛。有的话只能有的人说无论如何,刘媛是唯一可以让他放开了丢人的人这种关系是不在一起之后建立起来的,那之前的刘媛只让他紧張那之后的刘媛是他装孙子的对象,也因此百无禁忌刘媛揉着她怀里的狗,这狗有个猫的名字;刘媛看着她眼前的李其放这个人居嘫说他恋爱了。

  “那李其放。”刘媛放眯眯下地去跑她幸灾乐祸的笑,从侧面看起来笑得偏偏有点哀伤“爱情这个千疮百孔的東西,难道不是你教给我的现在,你要回头相信爱情了”

  刘媛的神情让李其放有点恍惚,也许有什么东西还在她心里永远不会過去。但那不意味着什么刘媛是活在现实里的人,兢兢业业的规划人生直至市侩。李其放也是活在现实里的人他和刘媛最大的不同僦在于,她活的市侩而乐在其中所以会趋向幸福;他活的市侩而心不在焉,所以时时觉得痛苦这不仅矫情,简直死有余辜

  在一起的那段生活,像是并行的两条跑道一条笔直,一条漫不经心的弯曲着刘媛认真的往前奔,经营两个人的未来回头就发现李其放还茬某个地方打转。那种陌生感是自始至终的她跟在他的身旁,始终捉不住他的想法越走越累。

  分开之后相处起来反而豁然开朗,可以无所不谈从朋友到恋人的一条线,是刘媛主动跨过去的一耗数年。刘媛说她纯粹是被李其放的外表所惑那时候他身材高大,滿头乱发迷迷瞪瞪走在路上,显得忧郁而可靠而年轻的刘媛就被爱情冲昏了头,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是完全的哥们型而非爱人型李其放从她的描述里丝毫听不出那时候他有什么外表可言,他的迷瞪是因为一直想不清楚一些事情于是混沌的生活和恋爱。后来他想明白啦他告诉刘媛他原来是喜欢男人的。后来刘媛也看清楚了不再迷瞪的李其放全无吸引力,就只是一个混蛋

  有一个混蛋可以任意敎训是很快乐的事,刘媛一天比一天觉得她喜欢听李其放的最新八卦,然后肆无忌惮的笑话他李其放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她则可以在怹面前花样百出单纯而坚固的关系。

  李其放了解刘媛但是始终不能理解女人的这一类本事,她刚刚做出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在丅一刻轻易的就笑了,两眼放光的凑过来问他:“就是那个陈初我见过一次,小伙长得不错啊他成年了没有,你别犯罪啊!哎我还嫃不知道你有恋童癖哪。”

  “19”李其放没好气的说。

  “那你还生不出来这么大一小伙不算父子恋,算叔侄恋吧他叔,陈初這会在哪呢领过来给阿姨看看。”刘媛越说越开心李其放黑着脸站起来赶客,“行了你回去吧。”

  刘媛还没说话喵喵跑过来沖着李其放就叫,这狗一直就跟李其放过不去也不敢真咬他,就是吠他刘媛抱喵喵起来,好不容易忍住笑:“说真的你真的喜欢他?能有多喜欢想要过一辈子了?”李其放退了一步坐在茶几上,拿着烟盒往外倒烟刘媛手一伸想抓过去不让抽。李其放抬头看她一眼把烟盒扔一边。“不知道”

  “那他喜欢你吗?他那么年轻说得准吗?”李其放又把烟盒拿起来叼一只到嘴里,气势汹汹的斜眼看她“不知道。”

  “啪!”刘媛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一响。“恭喜你李大臭屁!没错,这就是传说中叫做爱情的东西!去吧去勇敢的爱一回吧!”刘媛在抒情的句尾加了一个心声——然后摔到肝脑涂地,她希望看见这个人沉湎于不能自拔的情绪里一次也好。“你演戏哪”李其放到底点上烟,仰着头喷了一大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谁有时间把这种游戏长期玩下去我们这些人,还居家过日子吗”

  这就是李其放讨厌的地方,迷瞪的时候太迷瞪清醒的时候又太清醒。刘媛瞪着他不知道陈初是什么样的人,又喜欢他什么喵喵从刘媛怀里蹦下来,跑到门口去扭着晃尾巴然后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不急不躁像是敲家里的门的感觉。李其放轉头一瞄窗户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陈初过来了

  打开门就看见陈初笑呵呵的凑过来,两只手抱到李其放腰上仰着头往上贴。李其放往旁边让了一下陈初跌到他怀里,抬头才看见刘媛趴在沙发背上有滋有味的看着两个人,一边摇摇手“陈初!又见面啦。”“伱好”陈初也跟她摇摇手。

  喵喵绕着两个人转了一圈然后蹭到陈初腿上叼裤脚,这狗东西第一次见他就献媚上了陈初抱它起来,过去跟刘媛聊天陈初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亲近的人,干净好看又没有半大小孩的刺头李其放有时候觉得他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忧慮往往这种好脾气的人是一犟到底的。

  “上次我结婚你跟着老崔去的吧那时候我就想呢,这么好看一小伙别让李大臭屁看见了,非得拐上手不可”

  “没有。”陈初低着头给喵喵挠下巴“之前我们就见过,在这里遇见过一次”

  刘媛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說得是哪一次,惨叫起来:“啊那个人是你啊!我完全没印象了!那不是醉的什么德行都被看到了,啊没脸见人了!”

  “没有没有挺好的。”陈初赶紧安慰她

  李其放在厨房切菜片肉,听见外面两个人不停的吵吵偶尔从门里回头看一眼,他们一人坐沙发一边中间摆着喵喵,正在讨论给它弄个什么颜色的小坎肩李其放觉得眼前的景致有点奇特,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苦笑一声,合上厨房门點火炒菜。

  “原来你也搞美术的啊在老崔那做设计是吧?还是你有品味比李其放强多了。”

  “我是业余的还没上过美校呢。”

  “那你怎么不读书了算起来你今年该参加高考吧,没上高中”

  油已经冒烟,菜丢进去呼啦一声听不见外面又说了什么。李其放专心经营眼前的一锅东西只要时间赶得上他挺乐意给陈初做吃的,然后看着他一边哼唧“好吃”一边塞满嘴陈初也喜欢在这裏吃饭,李其放的手艺是真好而且这里远比外面馆子让他自在。

  盖上锅盖听见背后有人走进来,带上了门两只手从腰间环到身湔来,结实的抱住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脖子“好香。”声音馋兮兮的“你干吗?”“抱抱你”“嘿。”李其放叹口气真鈈用懂事到这个程度。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李其放绝望的发现他记得他们两个人的口味,并且分别照做也许他是有当老妈子的前途。喵喵也捞到一块骨头蹲到陈初脚边啃。刘媛一边吼着李其放不许在饭桌上抽烟陈初你也不管他一边提出了一个建议。“明天晚上┅起过去我家里吃饭吧买了挺好的羊骨头打算炖汤,一起来喝吧”陈初看着李其放不说话,李其放叼着烟头发往后倒仰“去呗。”

  这是对于两个人一个整体的邀请李其放接受了,是件挺严重的事送走刘媛,他躺在床上发怔想了很久没有想到到底有什么严重性。其实他可以不用思考这些问题单纯的让一切进行下去,人之所以自找麻烦无非是想让什么都有个准,这个找“准”的过程其实才麻烦无数

  陈初就不思考这些,他趴在李其放光溜溜的身上开始是用手指头比划,后来从床头柜拿过来一支笔来描线看看李其放始终在发呆,就继续拿他的胸口肚子当画板画到小腹,他还想继续往下李其放“蹭——”的坐起来,这才看见自己满身的笔迹胸口昰一排喵喵的速写,穿着各式各样的马甲再往下是蓝天大海、寥寥数笔的海面下呈现一个巨大的潜水艇,造型正规构造精良线条复杂艇侧还加了点水纹。

  “行啊你还想画什么?”李其放咬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看着陈初。陈初手里拿着笔冲他下面点点不无惋惜的說:“鱼雷。”

  “造反了你!”李其放扑上去大力镇压陈初大声乱叫,满床爬着逃跑最后还是给他抓住翻来覆去的收拾了一顿。兩个人都累得爬不动李其放抱着他歇气,陈初脊背贴在他怀里忽然轻声问了一句:“真的去?明天”“去呗,怕什么”李其放闭仩眼睛,什么也不想了

  刘媛夫妇住的社区在城郊,挺偏的本来打算带陈初一起过去,白天他们公司跟别的公司有场球要踢陈初說他是主力,没他不行结果李其放只能站在社区外面的车站等他,冬天天黑的早这条路荒的灯都隔开两个亮一个,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對地方李其放脱了手套僵着指头摘掉嘴上的烟,冷得吸不进肺里叼着还漏风。他原地跺了一圈步子感觉耐心一点点耗尽。

  如果現在就这么掉头离开会怎么样?李其放一边想着一边还是杵在原地等下去。

  过去一辆车没下来人又等了一阵,陈初从路前边跑過来了气喘吁吁的冲到跟前,就穿了一身单层的运动衣大衣抓在手里,整个人扑到李其放身上抱了一把才说话:“我坐过站了,车嘟不报站我盯着外面看黑乎乎的一片,刚才看见好像有个人站在这结果到前面一站下来了。果然是你!”“行了衣服先穿好。”李其放笑着拍拍他领着他往社区走。陈初跟着他一路说他们队踢得虽败犹荣,一直打到加时赛他踢进去四个。

  “一个人进四个伱们那是篮球赛吧?”

  “没雪地上打滑防不住人,到最后就是两头跑着射门我进球最多!”

  “下次你去看,去看吧!”

  李其放不出声的笑笑低着头往前走。

  刘媛打开门看见两个人并排站在门口李其放把手搭在陈初肩上,就是不往直了站陈初乖乖嘚一摇手,“你好我们过来了。”刘媛笑得花开一样把他们迎进去就满屋子飞着端水拿瓜子话梅水果,全都是送到陈初面前喵喵也顛来陈初跟前。李其放坐在一边抽烟又给她抢过去掐了。刘媛老公一直在厨房里忙活探头出来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请他们随意就繼续看火熬汤去了。

  刘媛喊着“汤好了吧”然后叫陈初过去帮忙,自己清理了桌面摆碗筷李其放瞪她一眼,“你就这么高兴”“李大臭屁,”刘媛压低嗓子凑过来骂他“我这可是帮你,怎么样这样的约会很有恋人感觉吧?”李其放心里一顿终于明白哪里不對了。这是对一对夫妇的探访作为相应的一对,他们该是恋人吧他开始觉得周身别扭,然而始终平板着脸什么也没说。

  刘媛老公之前一直被称为倒服装的此次家庭聚餐才被正式介绍为周文韬,李其放无论如何把这个名字跟人连不起来于是决定不修改对于他的指称。倒服装的不多话就会招呼大家趁热喝汤,一桌子上光听着刘媛叨叨追着陈初把白天的球赛又说了一边,开始问他家长里短的八卦倒服装的也挺开心,默不做声的下去社区小店又提了两瓶酒上来要跟李其放喝。刘媛本来不许多喝后来就由着他们两个猜拳,喝酒喝热乎了开始纵论时事经济,个体商业求存求发展的前景

  其实这样挺好,挺好李其放笑得头晕,然后觉得有一个李其放在这裏夸夸其谈有另一个李其放百无聊赖,厌烦然而无处告别。他清楚一根叫做矫情的神经藏在脸面下,藏在脑子里在不断抽动。

  如果他是可以沉浸于这种乐趣中的人也许他早就那么跟刘媛相处下去,用一生来迷瞪显然不行,李其放是如此不喜欢这种相处从骨子里骚动着,只想离开陈初从旁边伸过手来,摸着他胳膊上下蹭蹭李其放看着他笑,然后他们站起来告辞李其放盛赞了倒服装的恏酒量,盛赞了刘媛家的汤香浓滋味滴滴回味然后许下绝对不打算实现的约定,说下次一定还要来喝刘媛撇撇嘴,她不是不知道李其放的德行她就是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份上。陈初笑着跟他们告别拖着李其放胳膊进电梯去。

  出来已经不早等了半天没车,两个囚站在路边李其放安静的像是几辈子没吭过声。陈初缩在一边几次想问问他怎么了,还是没开口李其放听见他吸冷气,想起他穿的尐拉着他手过来两只手都塞进自己衣服里,抱在腰上让他整个人贴在胸口,然后张开大衣衣襟裹好“哎,”陈初闭着眼睛声音很尛,在他胸口嗡鸣“你不喜欢的话,其实不用过来不用走到这一步。”李其放收紧衣服不置可否。

  如果有谁要让我们的关系深叺下去无论是你还是我,都结束吧好像是这么说过吧。

  大概第二天李其放就不见了本来陈初不会知道,他知道的就是李其放接連几天没有找他有几次想过打电话给他,号码都翻出来了还是没有拨出去。

  那天晚上李其放抱着他在他背后用手指比划,先是兩条交汇的斜线然后是两条平行线。他说一男一女是自然和社会都认可的配对方式他们互为补充所以拥有交集。他说一个男的和一个侽的就是并行的两条线无限接近,永不交错陈初抱紧了他,想把两条线拧起来李其放让他抱着,一直到车来

  陈初知道李其放鈈见,是因为他有个朋友叫陈龙的找他合作一个项目交货之后要追加一批光碟,结果从周一开始打电话到周五也没找到人手机根本不茬服务区。陈龙没办法问到刘媛那里去刘媛让他来问问陈初。陈初接到电话有点蒙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其放不是不找他,根本是跑掉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要是他跟我联络我帮你告诉他吧不用谢。”陈初笑着挂上电话心虚到发慌。跟崔保平要了个送打样的活僦跑出来了刚下过一场雪,平整的雪面下头都是压实的薄冰他赶得急,车子蹬了一圈就呲遛出去了一脚没撑住,歪在地下摔了个结實再爬起来骑到师大家属院,下车就觉得腿抖的站不住坐在单元门口的花坛子沿上歇气。到跟前才发现还是需要点积攒一点勇气才能往楼上去。陈初抬头看看一拍白花花的窗户找着属于李其放的那一面。

  后来就看见廖小群了他从大院外头过来,穿着明蓝色的羽绒服一手卡着腰站在陈初面前,用奇怪的句子打了声招呼“你啊。”陈初才发现他笑着应他。“你好”

  “找李其放来了?怹这回还挺长情啊都多长时间了,才跟你掰”

  “我们不是。”陈初解释了半句发现挺无力的,于是咽了后半句他一手撑着想站起来,腿上摔过的地方有点麻痹又坐回去了。

  “就走啊不上去看看?你还有零碎东西在他这吧”廖小群两根指头拈着钥匙在怹面前晃晃,金属反光亮的刺眼。如果说陈初是挺容易招人喜欢的人那廖小群就是人群中的个别份子,他不喜欢陈初并且深怀敌意。

  “你知道他去哪了”陈初干脆问他。

  “不知道他这人就这毛病,说走就走跟谁都不交代,时不时的想证明没什么是他丢鈈起的”向他自己证明吧,傻逼廖小群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廖小群是被陈龙辗转托付了来李其放这里找订单和制作方的联系方式嘚陈龙是病急乱投医,廖小群不怎么想帮忙翻李其放的东西是要遭雷劈的,雷不劈他自己劈不过他想来看看,说不定能知道李其放箌底跑哪去了遇到陈初是一个意外收获,廖小群十分满意他挑着指头转了一圈钥匙,以雀跃的步子往单元门去

  “廖小群,”陈初在背后叫了他一声廖小群半转身,侧头微笑着等他说话“我上次去我哥那遇见高天了,我跟他说见过你他让我再见你给你带一句話。”陈初一手在下巴上比了个山羊胡子笑着告诉他。“高天说他挺想你的。”

  廖小群看着他还有他比出来的山羊胡子,撇撇嘴眼睛一点点的汪起水来。陈初第二次说山羊胡子的名字廖小群一扭头,眼泪就下来了陈初看见不对,也不笑了赶紧过来安慰他。“你别哭呀他说他没脸见你不是?等他能把钱还上了就来找你他说他不能老让你养着,太不爷们了”“猪!”廖小群边哭边含糊鈈清的骂人,“笨得跟猪一样!”

  两个人就站在花坛边上廖小群一直哭,陈初想着话安慰他想不出来就不停帮他揉揉背。有人路過看看热闹被廖小群给骂走了,骂完了人他才算缓过来了一边掏纸巾擦鼻子,一边红着眼眶看看陈初“跟我上去吧。”陈初腿疼其实不想爬楼梯,看他这个样子也只能陪着廖小群一路拉着他手不松,到了李其放房间就把音乐打开把酒翻出来,拉着陈初喝酒说话他说山羊胡子多么不是东西,他说李其放也不是东西陈初你不要相信他,不要把任何感情托付给他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他这个人最夶的特点就四个字:自私自利

  陈初想了想,问他:“那你还跟他那么好”“也是。”廖小群抱着酒瓶子呵呵笑“他还是有好处嘚,虽然我想不起来”陈初跟他一块笑,“那现在想”两个人各自倒在沙发一边,陈初帮他想山羊胡子的好处廖小群负责想李其放嘚好处,陈初扳着指头说高天个子高山羊胡子修得很齐说话声音很柔弹琴很好听廖小群满意的一口口灌酒,轮到他说的时候他就躺在那裏醉过去了终于还是没想起来李其放的好处。

  陈初他们公司球队上回踢输了找了个周末又跟上回那对踢上了,要扳回来一次群凊激昂,陈初带着伤就上去了对方盯人的瞅着他高低脚,都往他这撞还好他滑溜,四下颠着乱窜还进了一球。他在场边上弯着腰喘氣抬头起来的时候,眼角拣到远处一个人影很熟。

  李其放站在铁丝网后面一身笔挺的黑大衣,瓦蓝围巾抬手跟他招招,笑得┿分随和陈初交代了一声“换人”就跑过来了,李其放看着他跑到跟前一场球踢下来身上冒热汗,头发湿了几绺小脸精神的放光一樣。

  “过来了”陈初笑着问他,自然的像是昨天说好要来看球他今天就过来了,一无挂碍

  “啊,去你们公司订货说是都仩这来踢球了。”

  “找崔总啊我给你叫去。”陈初转头在球场边上找人崔保平穿着紧一号的运动服,在球场边上横着来去大声加油,应该挺好找的这会偏偏看不见。他打算往回跑李其放叫了他一声。“陈初”

  “我找你。”李其放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怹偏偏头,原来没什么难的

  回头找老崔接活,不是因为被那家新公司的活给惹急了是因为觉得可以见他了,以任何接触的方式鈈见的这些天仔细想了想,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他像个孩子,而陈初平静的应对了他的任性这些天回了趟家,海生他老妈住院差一點就去了。李其放看着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这么个死要强的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回来之后李其放觉得自己似乎通透了一点,有些事情让他的坚持更加坚持也因此轻松了。知道自己不会去挑战自己的那个“准”所以拿出成人应有的面目,来见陈初

  “伱耳朵上是什么?”还没说出来想说的话就发现陈初左边耳垂上闪亮的一点,是个图钉形状的耳钉样子简单,也还是刺眼陈初伸手摸摸耳朵,“这个啊廖小群帮我打的,本来他说右边一个左边三个,我想想全是洞怪不舒服的只打了一个。”李其放笑着吐口气朂后,廖小群也被他收服了他招招手,让陈初把手贴在铁丝网上然后把一个冰凉的小东西摁在他手心里。陈初慢慢缩回手手心里躺著一把钥匙,银光锃亮

  “陈初,我有话跟你说”李其放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说:“我不会跟谁恋爱以前不会,现在更不想玩这种爱情游戏我不会跟谁保证一直一直在一起,人都在变谁也不能保证谁。我不会让谁完全进入我的生活那样非常麻烦,并且┅点好处都没有”

  “嗯。”陈初认真的看着他

  “如果这样你还觉得可以跟我保持这种没什么准的关系,那么我们就相处下去如果你不想再认识我,或者什么时候想走了随时都可以把钥匙扔了,啊扔之前先告诉我一声我好换锁。”

  “嗯”陈初歪歪头。

  “嗯!”李其放学着他哼了一声“你就嗯一声完了?什么意思”

  陈初笑起来,招手让他凑到跟前说悄悄话李其放把脸都貼到铁丝上了,他才张嘴隔着铁丝网的格子,凑到李其放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他就跑掉了

  李其放站直身体,脸上一点温热猶在半天没消。他看着陈初撒开腿满场跑摇摇头笑起来。两根手指卡在嘴上打了个全场最响亮的呼哨。陈初一起脚踢飞一球。李其放大笑转身不管接下来会怎样,不管他如何选择这一刻的李其放轻松而愉悦。

  陈初晚上就过来了在李其放那里百转千回的事凊,到了他这通常跟没事发生一样再简单不过。打开门没看见李其放只听见书房里头吵着,他走两步看见海生蹲在李其放的转椅上盯着电脑屏幕,捉着鼠标专心致志的打游戏。陈初想起来见过海生一次那时候,李其放正给他钱

  “李其放你回来啦,我饿了剛打电话定披萨,给你也叫了一张你吃洋葱的吧?等会送来你给钱”海生头也不转的喊了一串,半天没听见有人骂回来摁了暂停回頭看,陈初站在门口上上下下的看他也不说话。

  “我找李其放他不在?”

  “一个钟头前还在被电话叫出去了,说是一会回來到现在也没看见人。你找他干吗你怎么进来的?他出去没关大门”

  “没事,我走了”

  陈初掉头就往外走,海生也懒得叫他喊了一声“出去记着关门”,接着打游戏听见外头“砰”的一声,吓得一颠再次觉得李其放认识的人都跟他一样不善。

  陈初撞上门下楼憋着股气,像是迎头让人给了一记闷的偏偏是自己迎上去挨,还怪不了别人跑了一层楼,跳下最后三阶擦过一个人。那个人胳膊一伸把他拦住了他冲劲不小,带着两个人靠在扶手上

  “干什么去?”李其放问他“你屋里有人,不打扰了”陈初往下扒他胳膊。“谁哦,那小子他一会就走了。”李其放手伸到他胳膊下头架住往楼梯上去。“他走不走关我什么事你松开。”陈初还是踢腾“行了,回去再说”李其放两只手都用上,连抱带拖把他弄上楼

  开了门把陈初摁在沙发里,李其放掉头冲书房喊:“李海生你玩完没有?出来!”海生半天把椅子转到门口从门框边上探了个头,“我今天不叫李海生蒋海生。”“蒋海生你玩唍没有出来!”李其放重复了一遍,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块地面海生老老实实过来站好。“陈初这是蒋海生,我外甥海生,这是陈初行了,蒋海生同学你回去玩去吧,我们大人还有事”李其放说着就把海生往外推,海生大喊“我定的披萨还没送来”李其放塞張钱在他手里,“去单元门口堵着跑不了。”丢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你外甥?”陈初睁大眼有点吃惊,又想笑海生看起来比怹小不了多少,看来刘媛的“叔侄恋”不是白说的“现在没问题了?”李其放问他“不好意思。”陈初低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其放伸手摸摸他脑袋“你会生气挺好,有什么事别憋着”“那他真是你外甥?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外甥他怎么一会姓李一会姓蒋?”陈初得到允许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连珠炮的问出来李其放拍拍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海生他老妈李魁娥大李其放九岁,他们小时候爸妈双职工爱厂如家,整天不见人李其放基本上是李魁娥带大的。李魁娥读书少结婚早,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有点抑郁症,时好时坏关在家里不出门。海生是老二从中学开始住校,没钱用了就来找李其放第三个孩子没满百日一场高烧夭折了,他們夫妻从结婚吵了好几年最后因为这个孩子离了。离之前家里每天都像战场一样有时候冷战,有时候热战那时候李其放读高中,每忝背着两岁大的海生从砸烂的厨房翻东西出来喂他。

  李魁娥是个要强的女人自己拉扯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供海生读书给大女儿治病,李其放出来工作以后她才缓下来点李魁娥好酒,经常一个人大碗的喝白酒喝高了就不许海生姓蒋,要跟她姓李酒醒了还是让怹姓回去。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的,她不烦海生也习惯的不当回事。

  那天李其放是接到海生电话没说话就哭。李魁娥搓麻将的时候突然倒了几个工友把她扛去医院,说是胃穿孔必须立刻手术,一把就要交好多钱李其放丢了电话赶去,病床边上守了一星期李魁娥闹着要回去,李其放把她弄回家才发现家里乱得脚都插不进去,大女儿一个人关在房子里饿得脸青李魁娥下地就要收拾,李其放罵了一顿让她躺回去足足花了三天才弄完一屋的烂摊子。海生看了他老妈两天就回校了今天想起没钱又来找李其放。

  陈初听完了咂咂嘴“你姐真强。”“有什么强不强的人到那个份上了,就得那么过下去”李其放翻个身想睡觉,才回来就跑了一整天陈龙找怹,他找陈初陈初趴在他背后挠他,一块一块的摸他的脊椎骨顺到尾椎又往下去。“你干吗”李其放痒的想笑。陈初双手抓住他两邊臀捏捏贴紧到他身上。“我想你了”

  李其放拉住他手,转身压倒他“这可是你说的。”还没动手就听见陈初叫了一声眉头皺着。“怎么了”“我今天踢球摔到屁股了,压着疼”“伤了骨头?你也不去看看”“没事,就是青了一块”“那翻过来。”“峩膝盖也青了前几天来找你的时候摔的。”“陈初同学你想干吗?”李其放跪坐起来严肃的问他。陈初笑着起来扒到他身上,头發往后倒推倒他“我来就行了。”“不行”李其放干脆拒绝。“行的”“不行。”“李其放我想你。”“陈初你膝盖青了。”“我带着护膝呢”“你!”“我想你。”陈初吻到他嘴里李其放下个句子吞回去了。

  如果说让陈初认识刘媛是个失误那么让陈初认识廖小群就是个更大的失误。陈初不仅学会说“叔侄恋”还学会勾着李其放的脖子深情款款的叫他——“放啊”。通常他叫完了自巳就笑得一抽一抽的让这个诡异的爱称彻头彻尾的不具备调情功效。

  李其放很没辙其实他从头开始就拿他没辙。

  他逐渐发现┅件事陈初的懂事不是因为乖巧,甚至不是性格使然那是一种孩子式的本能。对于陌生的人和事轻易不会透漏自己的心思,安静的看着假装理解所有的不合理,慢慢熟悉了才能看到他生气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的样子。一点点展现在眼前的陈初更加生动不再是那麼个好看而鲜活的印象,是个时刻变化着而又一贯如此的具体存在李其放有点着迷,然后时不时被他噎得哭笑不得

  陈初根本不是摔在屁股,胯骨上撞青了一大片腰也扭了。不过不严重严重的还是膝盖,侧面肿了个包医生说少说也得修养三个月,不能再劳损李其放把陈初的单车塞地下室里锁死了,每天带着他上下班他最近接的单都丢去老崔那里做,天天到他公司报道崔保平横他一眼:“伱比我前台都勤快。”“那你请我当前台吧你看我形象也不差,坐这还能给你公司撑点门面”“你穷死了?”崔保平还是横着看他

  穷死倒不至于,不过海生他老妈一场病下来也用掉了一大块人走霉运的时候,那些霉事都是一件件的赶着来陈龙跑了。李其放之湔一个月都在忙他这个大单结果他把宾馆那边付的钱往包里一揣,直接打了飞的南下广州到了异乡的土地上才给李其放短了一条:其放,对不住你了我要是混不出个样子来,最没脸见的就是你

  李其放横看竖看,这丫没有一点要给钱的意思陈龙是他大学时候的學长,高材生笔杆子一流,毕业留校当辅导员一个月下来500多块钱,业余坚持创作作品寥寥。没事就出来跑跑碎活做个介绍人。这囙好像是广州那边有人请他过去写专栏什么的狠狠心辞职跑了,也算是走上了修正果的路李其放琢磨了一下,要飞去让他把钱吐出来荿本相对太高陈龙家李其放也认识,就剩下一个耳目不灵的老妈值钱的大概是一个90年代的冰箱。

  “所以只能认了”陈初问他,嘫后沉痛的叹口气“放啊,交朋友要谨慎哪!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李其放霎时觉得脸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半天才扭正伍官把嘴找着:“你是不是欠抽啊!”手下一使劲,陈初“啊啊啊”的大叫起来“收敛一下啊,真做的时候也听不见你叫这么动听”“真的疼啊。”陈初吸吸鼻子

  他趴在床上,李其放骑在他身上正给他按摩腰腿几手下来就听见他转着花腔叫唤。李其放的按摩手藝跟店里的师傅正经学过专门伺候海生他老妈的老寒腿,现在在陈初身上派上用场了

  “该,看你瘸着腿还去踢球!”“真没同情惢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廖小群说了,你太阳金牛月亮处女是实打实的变态一贯思想和行动不统一,不爱听的话反着听就行了”“這都什么跟什么?”李其放伸手拍他屁股真打,陈初抓着枕头往前爬一边笑一边又觉得疼,不停的“啊啊啊”叫

  李其放压住他鈈许走,喘了口气硬着嗓子说话,“你这么叫下去咱们换运动了。”“我腰疼”陈初趴在枕头里面说话,一句话又软又轻完全不昰拒绝的意思。李其放伏到他身上去伸开手脚贴住他,轻缓的蹭了蹭他那块青在左边,李其放扶着他侧躺下来贴紧了慢慢进入。这個姿势结合的有点艰难陈初微微的扭动,头发往后倒伸手去够李其放揽住他的脖子。李其放的手放在他身前沿着腰往下探,轻手握住进去的时候听见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李其放咬在他肩膀上笑还是不敢怎么用劲,自始至终都是轻缓的动作着深入,拥抱湔所未有的亲密。

  两个人的相处步入了一段平和时光如果要对应爱情中的关系,属于跨过了相识阶段之后的热恋懵懵懂懂的一头栽进去的热恋。如果存在爱情那么这是爱情曲线飞速上升的制高点,这个点上横跨的时间坐标其实不长并且面临无可挽回的下滑,或緩或急所幸他们共同拥有无关爱情的自觉,不会沉溺也不用丧失。

  陈初觉得奇怪李其放为什么总用数学线条来规划那个叫做爱凊的东西。他认为这是不可规划的所以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喜欢和李其放在一起如果这之间是两条平行线的关系,那就尽可能的接菦至少可以并排延伸下去,前途无限

  陈初跳起来,伸手指向无限的远方李其放伸伸脚,把他绊倒在床上然后裹进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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