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爱运动,回来都要我给她脱鞋,每次她鞋子都一股汗臭味,她还把美女脱鞋脱运动鞋白袜放我鼻子下让我闻鞋子的酸臭味

从前几年初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心里有问题 有一次体育课女朋友崴脚了 我扶她上楼 之后帮她脱鞋 因为是_百度知道
从前几年初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心里有问题 有一次体育课女朋友崴脚了 我扶她上楼 之后帮她脱鞋 因为是
从前几年初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心里有问题 有一次体育课女朋友崴脚了 我扶她上楼 之后帮她脱鞋 因为是夏天 我闻到了她脚的汗臭味 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很奇妙 下体莫名其妙的胀了起来 还有一次 我俩吵架 她甩了我一巴掌 我不但不生气还想让她多周几次 我现在该怎...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有一定的被虐倾向,有这样的倾向正常,但要尽量克制自己
你以经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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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意后来给人形容她看到苏植和邓茵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她说像是小时候在老家后山上吃了尚未成熟的猕猴桃,胃里泛酸,很想骂人。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书意,邓茵,苏植,夏泽 ┃ 配角:陈孟诚,李蓉,老吴 ┃ 其它:青春,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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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书评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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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积分:106,150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2487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签约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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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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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悄悄喜欢你  一、  星期五中午书意顶着一头白色泡沫从宿舍四楼跑到操场,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有些着急,大概高三生经过学校两年的淬炼,穿上统一校服后似乎都是一个模样,她这时分不清自己班级的同学在哪里。  凭着六班的六这条信息她站在了横排队列末尾的三分之一处。低着头默默地把泡沫一点点地从头发上挤下来,蓬松的白沫落在快要被烤化了的塑胶跑道上,仍旧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消失,周围的空气逐渐充斥着一股夏末初秋混合海飞丝洗发水的味道,不算特别难闻。头发因为没有及时冲洗慢慢地结成块状,书意想此刻她的头发看上去很像一大块风干的牛粪,不然苏植的表情不至于那么嫌弃,尽管他从来对谁都是那样一副表情。她皱眉看过去一眼,离得远,她觉得自己眼底的不屑没有传递过去,于是内心表示并不太在意,只是这一眼恰好扫过邓茵那张精致从容的小脸,被阳光晒的微微发红,显得更加娇俏可人,与人说话时眼自带秋波,漾开了同她对视的人的心。  邓茵这样的女生容貌好,成绩好,家境好,该是许多女生嫉妒的对象的。书意低头努力揉开胸前的长发,左边嘴角上挑,可偏邓茵这人性格还好,男生女生都喜欢。  她亲眼见到班里的小混混跑到讲台撑着下巴问坐在第一排位置的邓茵“邓茵,你怎么这么安静啊?”那眼神可谓之纯洁。女孩子去厕所去食堂这样重要的地方也是愿意叫上她一起的。  有很多男生喜欢她的吧?苏植是其中一个。苏植的成绩也好,但天分居多,不算刻苦。邓茵是属于踏实努力的那种。苏植只除了性格不太好,难相处之外,其他与邓茵相似,他在班上除了与邓茵来往密切热络,对其他人均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那邓茵喜欢苏植么?很多人都在猜。男生猜邓茵不喜欢苏植,女生猜苏植不喜欢邓茵,书意猜她自己这次月考能不能保住上月十八这个吉利的名次。  教务主任站在观众席中央激情地演讲了一个小时,全不顾足球场上头顶烈日狂飙汗的栋梁之材们。有人小声叱骂,无非就是愿意与教务主任的直系亲属发生某种关系。书意听着也还算解气,她想学校斥巨资修的礼堂放着不用,大概是希望它吸收日月精华羽化成仙。这样一场形式为主实质内容基本无的高三动员大会在主任一句“就到这里”获得的爆竹一般的掌声中结束。  书意略微尴尬地低头逃开人群,一路狂奔到宿舍,就着脸盆里快凉的水囫囵地清洗了头发,拉过挂在床头的毛巾蹭了几下,立刻飞回教室。毕竟自己不在班里的尖子生和重点培养对象的行列里,迟到旷课请假这类事一旦被老师抓住,免不了挨骂。  喘着粗气坐下安定心魂时,政治老师还没有踏进教室,书意有些得意了,一甩头转回后桌冲李蓉嚷嚷:“你看我是不是还是把头洗了,没耽误上课时间吧?听你的晚上洗,湿着头睡觉不得感冒死我?”  “去去,得了吧你,主任叨叨一小时够洗十个头了。”  “喂,我在会场的好吧!”  “吹吧你。我可是找了你一转。”  “不信你问姓苏的?他看见我站在人群末尾。”书意降下音调挤眼示意李蓉。  李蓉倒是拔高音调问:“苏植,你看见覃书意参加动员会没啊?”  书意也顺着转回身体望着转回来同邓茵研究数学题的苏植,眼神殷切。只是没想他冷淡地吐出“没有”两个字,李蓉在后座的笑声夸张地响起,书意此时只想抽给某人一巴掌。但她只是咕哝几声。邓茵拍拍她右臂小声说:“你把水甩他脸上了。”  书意“哦”一声亦随着邓茵的音调悄声道:“我说呢,怎么捏一张纸巾在手上,看上去好娘。”话刚说完,苏植突然转回来粗声道:“覃书意,你想死是不是?”书意没想他听见了,看他一脸怒意,一时被他吓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觉得血气上涌,通红了脸。  隔天书意还是感冒了,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控诉自己的乌鸦嘴,上着课隔几分钟打一个喷嚏,面纸一叠叠递减。旁边的邓茵看不下去了,课间劝道:“不然去医院打一针吧?好得快。”  书意断然拒绝:“我药都不吃,更不可能去打针了,不是说感冒症状越明显的人身体越好么,我还就跟病毒杠上了。”明完志,捧着水杯转回去瓮声瓮气地央求李蓉:“美人儿,再给我接杯水呗。”  李蓉接过水杯傲娇地站起身,剜了一眼书意。书意只当那是她爱的表达了。  书意向来身体不错,她对此亦是非常自信,只不过这次没想到感冒竟然突袭了自己,还连着咳嗽症状出现了,但课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时候,是一定要忍者的,不然遭个白眼,依她的性格得尴尬一整天。于是课上总是憋得满脸通红,过了几天还是不见好转,琢磨着要不要真的去挨上那么一针,还是就这么捱过去算了。到最后也没有琢磨出个结果,每天依然靠着桶装热水驱赶病毒。  天热大家饮水量大,每天送来的水用的非常快,书意觉得自己大概喝了总量的三分之一了,李蓉见她一杯接一杯灌热水,总是调侃她,  “覃书意,有没有觉得你开创了水疗法,你说你这样喝不会爆炸吧?”  “爆炸也得等到跟你同桌的时候爆炸,看我不淹死你。”  “对哦,又到了一月一度的按名次选座位大赛了,你这是不打算和邓茵同桌了?”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不打算,我什么时候打算过我。”  书意上月十八名的成绩却能选到第二名邓茵旁边的位置,当然是有内幕的。  苏植与邓茵的关系虽然好,两人成绩又是这样一前一后,但是从来不选择做同桌,可是又永远是前后桌。两人都是喜好安静的类型,加上成绩优异的学生身上那种天生强大的气场,性格稍微活跃的人基本不太愿意与他们坐的太近,否则会压抑出病来的。书意当然不是为了得病而选择与邓茵同桌,而是没得选择。选座位那天,书意还沉醉在自己取得的不错成绩的喜悦里,可当她走进教室发现正对讲台前三排的好位置基本被占据,只有邓茵旁边空出来一个。她有些悲壮情绪悄然升起,正一步一步往教室后部前进,经过邓茵时,被拉住了衣角。这样突然到来的同桌缘分其实一点都不突然。书意是对此结果默默承受了一周之后,回家从她妈口中得知内情的。原来她的母上大人私下拜托邓茵照顾她这个上课爱插科打诨开小差不务正业的女儿的。那之后,书意都陷在“我真的有这么差劲么”的问题里,对邓茵也浅浅地生出了排斥感。  如果这次邓茵依然守住诺言给自己留个位置的话,书意想一定要迈出果敢且坚定的步伐,直接奔向教室大后方。  下午半小时的辅导课上班主任果然拿着名次表严肃地走进教室,所有的人瞬时对他行起了注目礼。班主任惯性地扶了扶金边眼镜,开始念排名,大家鱼贯而出,等待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后直接进教室选择位置。  “第一名,邓茵。”  “第二名,孟义。”  “……”  “第十一名,覃书意。”  书意听到自己的排名后,长吁一口气,进了教室直接避开邓茵的视线,大步走向右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顺带也忽略了班主任的费解表情。  “第十二名,李明益。”  “第十三名,张玲。”  书意在选定位置坐下后,抽了一本书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基本上是来一个人就对人小声说:“这位置有人了。”虽然班主任吴严厉打击这种行为,但大家都经常这么干,听到这话后一般就去选其他的空位了,很少有为此纠缠的人。  …….  班主任这样一直念到二十八名,还是没有听到李美人儿的名字,书意有些过意不去了,但还是咬咬牙打算再坚持了几分钟。所以当苏植走过来,拿掉课本坐下,书意仍低下头悄声告诉他有人了。  “你这是替人占位子么?”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环境虽然不太安静,书意却仍心虚地缩回脖子,祈祷班主任没有听到。  最后结束的时候,班主任再次重申“严禁私自调换座位,一旦发现必定严惩不贷。”书意心底抱着的期待瞬间灰飞烟灭。  在与苏植同桌的第二天,书意抱着要让死灰复燃的决心同苏植讲第二次话:“你同老吴商量商量一定可以坐到正中前排好位置的,你是有事缺了一门考试又不是没考好,顺便给他说说李蓉决心进步的事实,你看可以不?”  “我坐哪儿关你什么事。”  书意紧紧牙关,耐心解释:“是关的,你看你把原本我留给李蓉的位置占了,我的同桌变成了你,是关我的事的。”  “但这不关我的事。”  第二回合,惨败。  “是关的,你的同桌成了我而不是别人,对不对?”  “你还是别人,之于我没什么区别。”  第三回合,依旧惨败。    二、  天气开始有转凉的迹象,比如天上的云团开始变得轻盈,变得容易消散。比如晨起早操吸入的空气变得清冽微甜。比如不再能用凉水将就洗头了。书意的感冒持续了大半月浅浅地消失了,她与苏植同桌也近一周了。除却刚开始几次的交手,书意同他几乎没有过多的交流。仿佛在苏植面前她带着天生的自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普通,她尽量地不去亲近他,不给自己一直同他比较的机会。  大概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遇到转学生,转学生大多带着神秘色彩,若恰巧转来的人俊朗或美貌,就一定会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夏泽转到一中的那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水洗蓝的牛仔裤,黑色简约的帆布鞋。大家都见惯了穿着一模一样校服的同学,看着他像漫画中的人一样站在讲台上沉着地做自我介绍,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夏泽生了一副男女生都喜欢的面孔。  书意搁下手中的笔,望向讲台之前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看苏植的表情,她那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后来才慢慢明白她这是把苏植与转学生作了比较。  晚上女生宿舍讨论转学生夏泽,感叹这位转学生看上去真可口,让人很想咬一口。书意躺在床上回忆白天见到的夏泽的模样,迷迷糊糊快要沉入梦里的时候被周围交杂混乱的讨论声又拉回现实。  “夏泽同苏植比,哪个更好看”  “当然是夏泽,新鲜。”  “那邓茵和覃书意比哪个好看?”  去掉了一个“更”字,明显的调侃意味。  书意抬起左腿,预备动作做足后一脚踢到上铺李蓉的床板。却只是懒懒道:“别拿这个开玩笑,让人知道了很尴尬。”  上铺的李蓉活蹦乱跳起来,趴在床沿,长发瀑布一样泻下来,嬉笑道:“答案是邓茵好看,覃书意难看。”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窗偷跑进来,太过微弱,没有照亮她的脸,书意无法判断她的表情。内心深处隐藏的自卑却又燃烧起来,刹那间身体直接感受到了荒芜,像是见到了大火烧山后的场景。  “我知道。”很多年后,书意回想当时的场景,觉得自己处理的实在不够好,李蓉本是一句玩笑,好朋友间的一句无心损话而已,自己却像被戳中了痛处的人,丧失了风度。其实大可以也一句“我比她好看多了”玩笑地抵过去。往往反思时又总会有另一个声音为当时的自己的开脱,那样的年纪本就敏感,学习和家境不如人,偏偏在外貌上还输人一截,听到玩笑话不免就当了真。  书意翻身作入睡的姿势,想了想还是问道:“干嘛讨论两男生讨论的好好的,突然跳到女生啊?”  “因为邓茵不住宿舍,你又不参与讨论啊!”回答的很理直气壮。  为什么没有参与讨论呢?因为夏泽和苏植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一个才刚知道大概的外形轮廓,一个却同学两年多了。  转学生夏泽在一周之后才穿上学校统一的校服,却并没有被掩盖住全身上下散发的干净明朗的气息。书意每回走到教室后面扔垃圾时,总能感觉到这位转学生就算是坐在垃圾筐旁也散发出的青草般的味道。  秋天的日头迅速西沉,最后的余晖跳跃进教室,爬上了坐在窗边的同学们年轻活力的身体以及柔软黑亮的头发。书意扔掉西柚果皮,转身后视线落在了趴在课桌上小憩的夏泽身上。穿在他身上的校服略显宽大,趴在桌子上时露出了后颈,骨节明显,皮肤又过分的白皙,玉一般莹润。还真是生的好看。书意用沾染上一股浓郁的柚子皮味的左手揉揉鼻尖,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书意晚上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熟悉的人陌生的人在梦里来回穿梭,醒来后记忆里却只剩下一只张大嘴的大狗。因为回忆起老人所说的梦到尖嘴动物或家禽白日就会不顺,书意从床上爬起的那刻开始与人相处时更加小心谨慎,全力避免摩擦。  可有些东西只要心中开始相信后就不可避免地成了真,当书意头快磕到桌子上的时候被政治老师点名,吓得一哆嗦站起来却完全懵掉的时候,她内心瞬间万只羊驼奔腾,低头斜眼瞟旁边的苏植,发送求救信号。苏植抬头瞥一眼书意,那一眼极轻极浅,书意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信息。竖起耳朵听后排陈孟诚小声的提示,辨别出个大概的时候韩氏老师迈开腿一步步地逼近,气势凌人地发问:“叫什么名字?”  尖锐的女声入耳,书意感觉双颊似火烤,热烫的可怕。  “覃书意。”  “你就是覃书意?上次月考政治四十一地理历史都八十多的覃书意?”  “怎么?对我有意见,还是我教的不如刘老师和马老师教的好,让你听睡着了?你们班主任还让我多辅导一下你,上课睡觉的学生我可辅导不了,要不要下次政治课你干脆别上了,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热的液体从眼睛涌出,经过年轻干净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两道清晰的湿痕,最终落在翻开的课本上。  此时的书意尴尬委屈丢脸,一直站着,周围安静极了,耳朵却突然鼓过风声,某种怨恨情绪砰然炸开,攥在手中的袖口变了形。  “喂,覃书意你就不能反驳一句啊,头都快低到胸了。真没出息,韩丹肯定是更年期到了拿你出气呢。”书意课后等四周热闹吵杂后,默默地趴在桌子上疗伤,被后面的陈孟诚拍了一巴掌也没有抬头。以前与邓茵同桌的时候,书意在政治课上也经常打瞌睡开小差,但因为邓茵在旁边每次被提问或临考都会化险为夷,偶尔还会莫名感到安心。果然某些人性格非常不好。  “覃书意,不就是被骂了几句么,还哭上了?”陈孟诚坐在课桌上,继续拍书意的背。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不是本来就不喜欢政治么,这下不是更好。”  “不过苏植你这同桌做的也真是够绝了,我们都看见覃书意向你求救了,你把冷眼旁观诠释的很完美啊。”  高中同桌的存在是与神一样的一种存在,每一位高中生深有体会,大概除了苏植之外。苏植捏着黑色签字笔在草稿纸上飞一样演算数学题,眼皮都没有抬,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是她自作自受。”  书意想是不是自己闭着眼的原因,苏植的话还真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想以后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也许会更加难熬,也许从明天起她再也不给他擦桌子了。  自此事件后,书意与苏植的对话率降为零,之前必要的客气礼貌短语都已经省略。他本来就不怎么与她主动交流,所以书意觉得不过是自己单方面中断交流来表示生气,而这正中苏植下怀。几年之后,传媒业生产了许多青春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书意那时回忆自己的高中生活,能想到却仅仅是中规中矩安分守己这样寡淡无味的形容词,哪里有半分戏剧情节。所以在那样的高中生活里被提问却回答不出来已经算得上一件值得丢脸的事情了。  夏泽再次成为众女生饭后睡前的谈资是在秋季篮球运动会后。  原则上校方不赞成毕业生参加一切会占用学习时间的活动,当然只是原则上,原则在班主任支持的劳逸结合的学习态度下被打破了。  班主任吴推一下眼镜,双手撑回讲桌,低头看了几秒桌子上的篮球运动安排,后抬头扫视一遍教室,宽阔的额头显露出几条皱纹。  “要参加的同学到班长处报名,这个只限男生,女生本来也是准备安排的,但考虑到女生打篮球跟打架似的,就被全票否决了。后勤就交给女生,这也是参与。”老吴话毕,引起阵阵笑声。  陈孟诚拍拍书意的肩膀小声说:“覃书意,你打篮球的梦想只有进大学才能实现了。”  书意回头向他皱眉头,郁闷道:“早知道当时和朦朦去二中,她可是每一年都参加校篮球赛,现在我的球技已经到了被她秒杀的地步了。”  “你本来就没她资质好,又不怎么练习,这是必然的。”  “你可以把实话搁肚子里烂掉么,再说了是谁当时因为无聊才教我和朦朦打篮球的,都被你带坑里了。”  “是是,你俩本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却被我误导成了流臭汗的糙汉子,是我的错。这事都说多少遍了。”  “哼,你这次又要参加喽?”  “当然,虽说咱们班曾经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季军,让人很有挫败感但是这也阻挡不了我对篮球的热爱。”陈孟诚说完打一拳埋头安静看书的苏植,大概是要询问比赛意见,书意就将头转回去。  一般比赛的初始阶段都没有多大的看头,围观的群众非常少。书意是直到班级打进决赛之后才开始去篮球场的,后勤自有积极的女生或男生负责,给五六个人端茶送水的事情三两人就搞得定,用不着没有穿篮球服的人都去凑热闹。  书意本来是待在教室自习,李蓉喘着粗气跑回教室拿板凳,见她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一个爆栗打在她头上。  “覃书意,你够了啊,大家伙儿都在操场为班级加油助威,你倒好躲起来学习了。”  “我不想去。”  “呵呵。人邓茵都去了,你至于么?”  书意忽然觉得烦,自动铅笔在正方体上的辅助线瞬时被画的歪斜。大拇指使劲摁在铅笔顶端,刹那松开发出略微刺耳的声响。  “待会儿就去。”终究是忍住了。  “什么待会儿,现在就走顺便带两把椅子下去。”  大概就是这样了,书意最后跟着李蓉到了篮球场,远远地就看到穿着普通校服披着长发的邓茵站在人群中,并没有出声加油,只是安静地站着,像极了青春文学类刊物上的书模。  书意放下椅子,一声不响地站到人群后面,从前面同学肩膀之间的缝隙看向篮球场或奔跑传球或跳跃的男生们,以低头歪脖子的姿势看了一阵子,觉着快得劲椎病了才站直了放松。  与前几次的比赛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班的比分依然被三班甩在后面,气势被狠狠地压制。书意心想也许注定只有季军的命。  她开始考虑是回教室把刚刚没有证明出来的几何题给拿下呢还是在这里看自己班被三班拿下的问题。这时挤在前排尖声呐喊助威的李蓉突然收住声音,转回头鹰一样的目光对上书意人的目光,且发话道:“覃书意,马上中场休息了你去帮忙倒水。”  你妹哦。  刚刚下场的男生们单薄的篮球服后背和前胸处都湿透了,额头冒着热气。书意跟在几个负责递水递毛巾的同学后面,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应该说是没有需要帮忙的,根本不忙好么她腹诽这李蓉,旁边出现一道温柔的声音,只听那声音的主人说:“我买了红牛,常温的。”  不是邓茵又是谁呢?  果然帮忙也是需要眼力见的,自己母胎缺眼力见。  那温柔女声又道:“书意,帮忙分一下。”  她从白色购物袋中拿出两罐,分别递给就近的两位男生,又拿出一瓶。  “喂,陈孟诚,喝不喝?”书意看着他转过身,手里已经捏了一罐。  “有了,给苏植。”他抬下巴指向苏植。  书意目光落到一旁双手空空的苏植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苏植还是那样,冷淡地瞟一眼书意,双手插在腰间,双眼眺望远方,也不知道在望什么,反正不会是因为尴尬。  所谓疙瘩,不解是不会自动弹开的。  书意走了两步张嘴吐字的瞬间又合上了。  “给你买了矿泉水。”此时书意距离苏植和邓茵非常近,她能看见邓茵握在矿泉水瓶身上修长莹白的五指,能看见接过水的苏植仰头喝水时格外凸起的喉结和下巴上浅青色的胡茬。  所谓美好和般配,没有遇见是想象不到的。  最后,书意没有等到下半场开始就回到了教室。  哨声响起时,书意已经证明了四道几何题。她扭动手关节和脖颈,望向缓缓下沉的太阳,望着它周围虞美人一样色彩的云霞,觉得时光像是被横放静置的沙漏,没有流逝这一说。  这样的安静在几分钟之后被打破,口哨声嬉笑声一阵一阵填满教室,进教室的同学也像面带霞光,尽是喜色。  她从纷杂的人声中依稀得出自己班成功逆袭打败常胜将军三班这样的消息。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覃书意,你这个书呆子错过了一中篮球赛史上最精彩的瞬间,你不值啊!”  书意兴趣缺缺,心想才来三年不到怎么能说一中篮球赛史上最精彩的,一中好歹也是老校。  “我跟你说新来的转学生那球技还真不是盖的,整个一流川枫上身,两个三分四个空心一个远投,直接将比分追上了。”  书意一边收拾课桌,准备去吃饭,一边应道:“只会记明星花边新闻的李美人儿都能准确地记住某一个球员的比分了,想必是真的精彩了。”  拿了p3,把耳机戴上,又道:“吃饭去,饿死了。”  耳机里播放着英语演讲的音频,背景音乐优美,暂时隔开了周围的热闹人声。  经过门口再次撞到人的时候,书意很想徒手将墙劈掉一半,以此扩宽门的宽度。  被撞的人低头,胸口处散发的热气熏了书意一脸,她摘下耳机抬头道:“对不起。”  剧烈运动过后的夏泽,白皙的脸此时像是涂上了虞美人的花汁,红红的,倒是真的很可口。  他牵起嘴角,不带丝毫歉意地一笑。  不像好相处的样子,身高确实与流川枫差不多。  吃完饭之后从食堂出来,书意刻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余晖散去的太阳,眼下只露出头顶,正沉沉地沉沉地落下去。  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书意正梦着自己下楼梯,左脚踩下去的同时便惊醒了,应声而倒的是搁在两张课桌中间白色纸袋,里面红黑色的篮球服也顺势滑了出来。书意见此状,又是一惊,已经伸出的左脚重重地踩在了上面。  站起身又弯下腰将篮球服装进袋子,又扶正了它,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苏植已经洗过澡,换回了校服,看上去很清爽。书意真诚地看着他的侧脸,等待道歉被接受。  “洗干净了给我。”  ………  晚自习后,书意磨蹭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之后,不甘心地提着袋子回宿舍,经过操场时袋子挂到手肘处,沿着跑道跑圈,估摸宿舍快要熄灯了才离开。  她摸黑接了水吭哧吭哧地洗衣服的时候,女生们开始兴奋地聊着白天发生在篮球场上的事情。  李蓉的嗓门依旧最大。  “喂,你们说我们班会不会得冠军?”  “完全有可能,夏泽一个顶俩陈孟诚,胜算很大。”  李蓉大嚷道:“我真是不想说覃书意和丁薇了,你们怎么也学班上那群教务主任口中的好学生了,一点都不关心班级荣誉。”  丁薇从被窝里探出头,手电的光也探了出来,照亮了半面墙。她替书意辩驳道:“你说我就行,人家书意不是搬凳子了么?”  书意满手泡沫,周围的空气弥漫开洗衣粉的香味,这时忍不住说道:“学习和比赛不都能为班级赢得班级荣誉么,再说了我们又几时不关心班级荣誉了。薇薇你别理她,好好休息。”  “唉,不管你俩,我们继续。”何晴试图扯回跑远的话题。  “就是就是,你们说夏泽皮肤那么白,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呐,他就应该是那种弹钢琴的气质男。”  “薛明明同学,指不定男生现在也在宿舍讨论说像薛明明那样的女生平时那么爱吃辣条泡面的女生怎么不是满脸痘痘的胖妹呢。”宿舍长耿笛发言。  薛明明盘腿坐在床上往嘴里送金针菇,喊道:“书意,洗完了叫我,我还没刷牙。”  书意吐槽:“明明,你金针菇的味道洗衣粉的香味都盖不住了。”她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地找出衣架灵活地将衣服晾到外面。  第二天早晨,睡在对面的丁薇手电的光从被子漏出来的时候,书意在床上伸了长长的一个懒腰,全身酥软后翻了身继续迷糊着。  迷糊中听到刻意放低声音的洗漱声,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一双被凉水浸泡过的手伸进她的她的被子,书意在熟悉的凉意中逐渐清醒。  “走了啊?”  “嗯,快起。”  “好。”接着是轻且慢的脚步声,门被关上也仅仅发出极低的声响。  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鞋子,洗漱完毕,探出身取回挂在外面的晾衣杆上的衣服迅速地装进纸袋,走出门轻轻关上的时候,宿舍大门打开的声音刚好响起。  书意进入教室时,苏植已经在座位上,她有些扭捏地提着袋子走近。  “我过一下。”  苏植站起身走到过道,手上的历史书卷起来拿在右手,看一眼书才看向她,怀疑道:“这么快就干了?”  书意横进里座,放下纸袋,答道:“嗯。”  原本还想解释,例如昨晚风大,不然你闻闻,有洗衣粉香味的。可终究还是觉得会显得太过亲近而收进了肚子。那人也没再说什么,继续背书。    三、  高一进校,遇到一位言论大胆有趣的英语老师,那日似乎是初进校的摸底考试成绩出来,那位老师公布完成绩后,突然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右侧从上到下画了一条不大直的线,对着全班同学大声说:“等到你们毕业后再回忆我今天画的这条线,会觉得时间似大炮,相当快。”  没有谁对他句子中的不合理之处作认真地思考,那时绝大多数人都被他不同寻常的比方被逗笑,亦没人认真想过时光飞逝。  时间还真特么似大炮啊,不仅快还灰飞烟灭了。考完高三第二次月考的最后一堂考试,坐着等老师收卷的时候书意如是想。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篮球赛他们班依旧没有拿到冠军,虽然多了一个球技堪比流川枫的夏泽。  最后与体育特长生居多的九班打比赛的那天,天突然飘起绵密的雨丝,书意站在人群中看着球场上奔跑的男生们脸上额上颈上流下汗水和雨水的混合物,橡胶质地的球场越来越光亮,只想时间的指针嘀嗒嘀嗒快点走。  冠军什么的不要也罢,反正也拿不到……..  果然最后他们没有拿到冠军。  考试结束,不管发挥的好还是坏,第一件事都是恢复桌椅的位置,整栋教学楼被桌椅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填满,这些参差不齐的声音又从敞开的窗户跳到外面的世界,砰砰地落下。时光像是儿时装满口袋的玻璃弹珠,往前滚去,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五彩斑斓,突然迷人起来。  书意整齐地把高一到高三的课本码进桌洞,蹲在桌子下面把余下的试卷和资料一摞叠一摞地摆放在从超市要来的纸箱中。她每次考完试都会这样仔细地整理一番,与教徒在诵经之前焚香沐浴那般的仪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总想接下来的日子要更加认真才好。  “我的政治试卷呢?”  书意听到苏植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朵,猛地一抬头,一下子撞到了桌角,疼的她龇牙咧嘴。一边揉着痛处一边略微恼怒地答道:“昨天就还给你了,夹在你课本里的。”  她心想你大爷的桌子和垃圾堆一样乱七八糟,现在找不到就问我要,真是谜一样地理直气壮啊。当然她不敢真的说学霸的课桌是垃圾堆,再说了就算是垃圾堆,人家也能变废为宝,况且自己真的借过,虽然也真的还过了。  由是书意站起来,瞧了一眼比她高了整个头的苏植,试探地问:“不然我再找找好了?”  “嗯,不要弄乱了。”  你二大爷的,你的桌子还能再乱么!  “好。”看在同桌一场的份上,仅此而已。  书意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才将某人的试卷找出来并确保其桌子和纸箱不乱。  去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仔细地洗了手,跑回教室坐在位置上剥开西柚开吃,红色的果肉刺激了食欲,她咀嚼的速度渐渐地变快了,舌尖感受到的甜味,所得到的汁水也越加丰沛。  天色渐暗,她侧脸映在窗户上,腮帮子鼓满,像是胖了几圈。  “覃书意,快走,转学生和苏植打起来了。”  书意努力咽下满嘴的果肉,同时咽下了那句“生活不比小说的狗血少啊”。  跑到操场的东南角,阔叶梧桐的叶子还满当当地挂在树枝上,被它下面灯光昏黄的路灯照着才显出一点黄,看上去还青。  树下对峙的两男生身上也是这样的青色,是不成熟的标志。  李蓉踮脚想往前挤,一手牵着书意这个累赘,不大容易突破,于是回头对书意说:“猫腰,低头。往前挤。”  书意低头道:“我在后面凑个热闹就好了。你前进。”  李蓉也没再强求,自己一个人果断出发了。  书意往后退了一小步,心想这两人为了什么事情而大打出手,他们自己不觉得尴尬,她这个不相关之人都略觉尴尬啊。  旁边交谈的女声:“听说好像是因为白白的那个男生强吻了苏植的女朋友。”  女朋友。  早秋的晚风吹过,梧桐叶发出悉悉索索的沙沙声,书意觉得刚刚吃了一整个西柚的嘴巴这时候却有点干。  “是邓茵么?”  “就是啊,六班那个邓茵,去年校庆晚会上拉大提琴的那个。”  书意抿了抿嘴唇,尝到了一丝儿涩味,好像是因为贪吃把西柚皮的汁液沾到了嘴唇。  所以覃书意,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再贪心,接下来的日子要更努力。  晚自习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苏植回到教室,一副少爷脸走到座位坐下,淡然自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又怎样,少爷脸上还挂着彩呢。  比起两人的战况,书意则更好奇这起事件中的女主人公邓茵的去向。  叮叮,铃声响起,书意不由感到羞愧,说好的要更努力呢?  “纸巾给几张。”  “额?哦。”半秒愣怔而已,没有影响到少爷的情绪。  不过就不能说“给几张纸巾”么?  晚自习时间过去三分之二后,夏泽回到教室,一副公子脸走到座位坐下,淡然自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苏少爷不同,此公子翩翩风度,肤质如玉。  晚自习结束,书意继续演算数列题,几度崩溃,然而并没有要回宿舍的打算。只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说好的接下来的日子要更努力。  书意进到宿舍后,灌入耳的便是李蓉她们讨论下午的事情的声音,脚不知道踢到了谁没有放整齐的鞋子,蹲下身摸黑摆好放到床边。  抬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弹到了衣柜门上。  李蓉这个混蛋竟然披头散发,打开手机的电筒扮贞子。  这个人明明前一秒还大嚷着让全部人听她讲下午的“所见所闻”的人,是怎么做到一秒变贞子的?  “现在由覃书意分析此次打架斗殴事件的来龙去脉。”随即是她一阵响亮的口哨声。  “我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比你知道的多吧。”迫不得已接下话茬,无奈中有隐隐的烦躁不耐,幸亏夜凉,抑住了火。  “覃书意,你最没劲了。”  听了朋友这话的姑娘,头在黑暗中又低了几分,沉默着拿了洗漱用品到洗手间洗漱。  刷牙时用力太大,牙龈火辣辣的疼,眼睛也涩的难受,最后忍不住开了淋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哭了起来。  苏植和夏泽打架的事情结束后的第三天,老吴挺着油肚以铿锵的步伐走进教室。背在背后的手,捏着一页A4纸。  很多年后,当高中生活的大部分记忆渐渐地隐去,书意也能清晰地回忆出老吴念名次的场景。那时候的成功很单纯,奖励成功的方式也很单纯,甚至评价成功的方式都非常单纯。  在没有意外的况下,苏植都是第一。紧追其后的绝对是邓茵。而后的数名也同样优秀的人,却绝不会像前两名那样被大多数人记住。  高二文理分班尘埃落定后,一部分人开始为又与高一的同学再续前缘而兴奋,书意也是这般。  她跑到一位高一的同班男同学座位上高兴地同人打招呼:“侯永安,我们又分到一个班了啊。”男生当时的表情错愕甚是有点惊讶,书意没有解读出其中的意思。  过了一个多月,与那位男生终于前后桌,有一次聊起天,人家突然说:“我高一的时候,不知道有覃书意这个人。”  基于报复,书意听到后立即回道:“我也不知道你。”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特别的那一类人,而是不被记得的那一类人。  这是一件比饿了三天肚子更让人难受的事情。  教室的阳台上落下一片干燥的梧桐叶子,被风吹移,与地面摩擦,发出粗糙的刷刷声。书意弯下腰捡起来。  “覃书意,第七名。”  手中的叶子瞬间成了无数块碎片,从指缝轻飘飘落到地面,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苏植和邓茵都是前后桌。这是大家都注意到的现象。上月由于意外与书意同桌了的苏植,在书意进教室选座位的时候已经坐在邓茵的后桌。  老吴念道:第四十八名,夏泽。书意抬头略惊讶地望向走进教室的夏川枫,暗自遗憾。  全班共四十九人,夏川枫同学的成绩很显眼啊。  所有人都选定好座位,老吴依然双臂撑在讲台上,霸气地巡视一遍,这回没有强调不允许换座位,而是说:“夏泽,你和陈印换一下。”  大家转动脖子朝两位主角看去,等到主角落座,又转回脖子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下课铃响,又是一轮桌椅大迁移,轰隆隆的像夏日连续滚滚的响雷。  “覃书意,你不是第七名么?怎么还选这里?”  书意帮李蓉抬桌子。她坐她后排。  “我都整理好了,不想动。”  “德性。”  “你不是三十六名么,干嘛不选前面些?”  “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往前坐,好么!!不过老吴还是耿直,知道陈印那家伙凭一点小聪明每次都能保证在前二十,但就一没啥素质的人,幸好给调了,不然倒霉死你。”  “转学生也不见得有多好相处呢。”脑中浮现那日的场景,书意低喃。  相处几日之后,书意的直觉得到印证。  夏泽喜欢睡觉,上课偶尔睡,下课经常睡。  上课还好,与书意不相干。可下课还睡就麻烦了。书意出去上个厕所都得经过他椅子后面,而这人又是占地很大的主,椅背和后排同学课桌之间的空间不足以让书意顺利通过。  于是每一次,她都不得不请求:“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夏公子此时都是一副极度不耐烦的表情,好看的眉峰打成结,连人带椅子哐哐往前挪一下。  书意感觉他把地面当成了她。  上完厕所回教室的书意看到李蓉伸着优美的脖子眼含好奇,看着只微微侧着头的夏泽。只听她兴奋滴八卦:“也就是说你,苏植,邓茵,你们三一个院长大的?青梅竹马”  “嗯。”  “哇哦,哇哦。”李蓉接连感叹,一边伸手拍夏泽的手臂,继续追问:“那你和苏植前两天为什么打架?真的是为了邓茵?”  这回夏泽不再是发出单音节词了,而是反问:“关邓茵什么事?我和苏植从小靠打架强身健体。”  “哟哟,怎么不是关茵茵什么事?”  书意等的有点不耐了,也怕李蓉再说出什么更夸张的话,于是道:“不好意思,我进去一下。”  哐哐的又是一阵。书意替地板感到疼。  夏泽除了睡觉和打篮球这一爱好之外,还有“上语文看数学,上数学看英语”这么一爱好。总之就是上什么就不看什么这一类的爱好。  “这一列第四位同学,你来看看这道题。”数学老师拿着教棍一指。  某位同学懒洋洋地站起来,桌上是摊开的英语练习册。  数学老师见叫起来的学生面无表情,又提示:“就用我刚刚讲的方法来解。”  等了半响没有回应,凭教学经验可以断定此同学绝对是上课没有认真听讲。数学老师头顶有小小的火苗出现。  “这位同学面生,就是那个夏什么的转学生是吧?班长,你们月考成绩单给我。”  “老师,墙上贴着呢。”  数学老师大步走到墙边,从成绩单上看到下,头顶的火苗越燃越旺。  “倒数第二名,数学上月考了八十六。”  “好,很好。”数学老师又走回讲台。开始喷火了:“你知不知道你拖了全班后腿,你这样的人简直……”  “我会做。”  此时的数学老师,像是被灭火器强行灭了火的现场,一片狼藉,脸色很不好看。  “好,你上来写在黑板上。”  夏泽走向讲台,书意看向他的背影,觉得他的校服真不合身,跟偷穿了父亲西服的小孩似的。  夏泽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粉笔头丢到讲桌,径直走回了座位,依旧面无表情。  不羞,不恼。总之脸皮很厚。  “谢了。”  书意从他的语调中感觉出了一丝儿温度,接过笔记本,悄声道:“没事。”  此次事件之后,书意同夏泽的关系好了些,偶尔在教室外碰到都会点头打招呼了。最重要的是可怜的地板不再因为书意而受到折磨了,书意对自己的付出感到值得。    四、  第三次月考哒哒的马蹄声靠近并历时两天,经过三天的统计成绩的时间后,平淡地画上了句号。  老吴在为第三次月考画上句号的同时,也为调整座位的规矩画上了句号。  意味着大家现在的座次会成为高中最后的座次,意味着现在的同桌是高中最后的同桌。  很难过没有与你同桌的更久些。很难过没有珍惜那短暂的一月时光。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书意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在心里盘算一会儿是先去市图书馆看书还是直接回家听母上大人无尽的唠叨。想起母上总挂在嘴边的话,书意有些心不在焉。  “覃书意,待会儿打一小时球再回家?”  书意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认真地盯着陈孟诚研究着。  看的陈孟诚发毛。  “喂,你又在心里编排我呢吧?”  “哼,你以为我愿意。”书意转回去,嗞溜一声拉上书包拉链。  “你不打我不强迫你,可你不准直接回家。”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叔叔阿姨当年就应该只要孟予哥一个。”  “喂,又不是人人都能上清华北大,留美读博。也不是人人都能考第一的,你也没有得过第一嘛。”  得了第一的人这时也还没有离开,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试卷。  “你的文综试卷。”  “额哦。谢谢。”  书意把书包甩到肩上,转身对陈孟诚道:“打球去,打两小时。”  “不好意思,哥不约了。”他也将书包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书意在后面指着他潇洒的背影气急败坏道:“你…你….”  “我跟你打。”  “你?我打不过。”  “试一下才知道。”  书意靠,不试都知道,还试一下。  “不打。”也还没有熟到可以在一起打篮球的地步。  书意准备走了,被人扯住了书包带子。  “喂。”  最后还是被人连拖带拽地弄到了篮球场。  “我让你五个球。”  “不用。”  奔跑,跳跃,投篮。开始有汗水冒出皮肤表层,慢慢地形成汗珠,正沿着额角,脖颈流向前胸和后背。  书意心里大骂:不就是考了个同分,还把自己的卷子给压下来,什么老师,还教政治。滚蛋,滚蛋。  夏泽防守,书意进攻。  他看她一脸愤怒,铆劲地撞向他,下意识伸出双手控制住她的双臂。  “你干嘛呢输了球而已。不至于要杀了我吧。”  “呀,我讨厌韩丹,讨厌政治。”一声“呀”吸引了几位姗姗离去的学生的目光。  夏泽收手,摸摸鼻子,小声道:“刚刚好像政治老师经过了。”  还拿在手上的篮球一下掉到了地面,咚的一声。书意丧气了,心虚道:“不是吧,第一次骂她,就被抓个现行么?”  “哈哈,除了一声呀,你其他的话估计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  “不带这么吓人的。”  绕过还在大笑的夏泽,书意一个三步上篮,球进。  “小泽,要走了么?”邓茵的声音,书意听到后,抱着球看过去,又看向夏泽道:“你先走吧,我等陈孟诚。”  夏泽没有搭话,而是向远处喊道:“姓苏的,过来打一场。”  邓茵和苏植进入篮球场,靠近了书意和夏泽。邓茵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使书意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打?”苏植脱下书包交到邓茵手里,开口道。  “三局两胜。”  书意心想,这不公平啊,夏泽跟自己打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说也累了。  “好。”  人家当事人都没有意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同邓茵退出了场子。  邓茵背着自己的书包,右臂挂着苏植的,又将一旁搁在地上的夏泽的书包拿起来挂在左臂,也许是怕弄脏了。  书意看没自己什么事了,提起地上的书包对邓茵道:“那个,我先走了。”  “他们俩还没有开始打呢。”  “我就不看了,得回家了。”  书意说完背着书包向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那背影怎么说,有点落寞。  回到家在门口脱鞋的时候,母上大人从厨房走出来,还拿着锅铲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路上捡了两块钱,坐公交回来的。”  “贫吧你,瞅你那满头大汗的,又跑回来的。去洗澡。”  “我爸还没有回来么?”  “说你今天放假,给你买西柚去了,尽惯着你。”  覃爸爸回来的时候,母上已经把饭做好了,书意把湿头发挽进毛巾,没有吹干就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子边。  她妈先给每人盛了一碗汤,然后坐下开始问:“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书意爸抗议道:“孩子这刚吃饭呢。”  她妈继续道:“一边吃一边汇报,没问题啊。”  书意端碗呼哧呼哧地喝汤,决定能拖一会是一会儿。  “覃书意,问你话呢?”  书意搁下碗,舔舔嘴唇,答道:“年级第三。”  “和第一名差多少分?”  “二十七分。”  “和第二名呢?”  “一样的分。”  “那你为什么排第三?”  “学校排的,我怎么知道。”  “第二名还是邓家那个姑娘吧。人家姑娘就是厉害,学习长相都出挑。你看看你学习跟不上,整天打扮的也窝窝囊囊。”  “爸,我能跟我妈断绝母女关系么?反正她也不喜欢我。”  书意爸轻拍女儿肩膀安抚她,向对面的老婆道:“书意进步这么快,你该知足了。”  书意捧着碗,悄悄地瞥眼看向正说话的爸爸,有些心虚,她其实想说这次能考得这么好的名次,完全是因为政治比较简单。可看老爸一脸的骄傲,只能嗞溜嗞溜喝汤。  周日下午返校,书意出门前她爸悄悄塞给她五长毛爷爷,书意感动:“爸,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正酝酿眼泪的时候,她妈跑出来吼道:“你又给她钱,她的饭卡我充好了,零花钱也给足了。覃书意你把钱给我放下。”  她爸拍她一下急道:“快跑。”  书意兔子似的飞跑下楼梯,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陈孟诚一双长腿撑在地面,屁股底下还是那辆破自行车,但他本人穿了一件骚包的羽绒衣,血红的颜色倒衬得他脸明亮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骚包。  “你能不能快点?”  “你能不能别骑个破自行车还摆造型,辣眼睛。”  “我看你是想跑去学校。”  书意拉起帽子戴在头上,耳朵和脸稍微有了暖意。  “苏植和夏泽打架那事儿你知道么?是为了邓茵?”  她厚厚的羽绒帽盖住了耳朵,为了能听清他讲话,双手放在两边拉开了空间,冷风像是调皮的小孩儿伸出冰凉的手一下子探到衣服内,书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你一个男生这么八卦。”  “是不是为了邓茵?”  “我怎么知道。怎么你也喜欢邓茵么?”  “这么说是为了邓茵了。”  自带肯定的疑问句。书意暗自骂自己傻蛋,陈孟诚喜欢邓茵是明摆着的事情,自己倒还真问了。  “其实也有可能不是,李蓉问过夏泽这个事,夏泽否认了。”  “是么?哈哈。”陈孟诚突然加快踩踏板的速度,跟哪吒踩风火轮似的,他自己倒是高兴了,把后座的书意颠的快哭了。  到学校后,书意的脸都紫了,不知道是被冷风给刮得还是被颠的。  “你至于么?至于么”她抬腿踢他,他灵活地躲开了。  “至于,特别至于。”陈孟诚蹲下锁好车,站起身反手拍了一下书意的脑袋。随即大笑着迈开长腿走在前面。  “嗨,陈孟诚。”  是夏泽的声音,他旁边是苏植和邓茵。  邓茵穿了一件黑蓝色呢子大衣,即便是配了一条宽松校服裤子,看上去还是很养眼。  书意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黑色羽绒服以及从领口冒出来的校服,耳边回响着她妈的那句窝窝囊囊。  她又抬了头朝苏植看去,他与旁边一身单薄T恤外套的夏泽不同,不仅穿了黑色羽绒衣而且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灰色的围巾。  书意慢慢跟在陈孟诚的左后侧,听他同另外的三人热络地聊天,自己插不上嘴也没有心思插嘴。  只偶尔注意力被轻微咳嗽声转移,抬头寻出处时,那边四人的脸尽是平静,并没有异常。  虽然离上晚自习还有两个小时,但是教室里四分之三的座位都坐满,大家埋头在知识的海洋里,只露出黑黑的头顶,间或有几颗白加黑头顶。  夏泽走到座位直接将书包甩到桌子上,书意觉得那姿势略帅,自己也想试验一番,预备动作都准备好了。这时周五下午在篮球场见到的某一幕一下子跳到眼前,她默默地将书包背回背上,取了抽屉的纸巾仔细地擦起桌子板凳,大概擦了五分钟,才把书包放下。  “覃书意,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能直接把我的桌子也擦了么?”去完厕所回来的夏泽,摸了一把自己的桌面,向书意质问。口气绝对是质问,绝对没有冤枉他。  “我这不刚擦完自己的还没来得及擦你的么?”更何况除了打过一次篮球之外,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生疏。什么时候到了可以用这样的口气对话的地步了。  “好,擦干净点。我找陈印下会儿象棋。”  切。  书意擦完桌子又扔了垃圾,拿了水杯到教室前面的饮水机前接热水。冬天到了后,热水器的水总是热的不够快就和夏天热水凉的不够快一样。  她站在饮水机前盯着红色的指示灯耐心地等待它变绿,没有打算离开,绝不会将到杯的热水拱手让人。  “额。好了。”书意揭开杯盖放到了水龙头下面。这时几声咳嗽让她回了头。  她看了一眼来人,又看了一眼自己拿在手里的超大容量的保温杯,缓缓地抽回杯子并谦让道:“你先接好了。”  苏植向前跨出一步,从容自然地接走了热水,他刚离开没有两秒,啪的一声指示灯又变成了红色。书意欲哭无泪,回头看了一眼苏植搁在桌子上的杯子,心想你大爷的你杯子容量也不小啊。  冬季的日光总是消弭的更快,教室里的灯全部被打开了,更显得屋外漆黑一片。明净的窗户映出一张张模糊的侧脸。  似乎离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了,毕竟时间他老人家并不关心高考这件事。  老吴还是一身宽大的黑色羽绒衣,裹在身上后有点儿紧绷,略厚的下嘴唇在不训人的时候带点儿孩子气,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还是那副去年教师节全班凑钱买的礼物。浓密的黑发间开始隐约出现白发。  书意想,这位老师可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位反对学生晚自习后继续挑灯夜战的老师啊,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  “学校不能穿便服,都把校服外套给换上。”他双手背在背后在教室来回走动,“赶快,不要耽误上课时间。”  这种情况下穿的少的人优势就出现了,比如旁边的夏泽从书包中掏出外套几秒时间就穿好了。书意还得脱下外套且脱下校服,然后穿上外套再套上校服。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校服下面穿着羽绒衣后的书意看起来像一只从动物园偷跑出来的熊。  “哈哈,哈哈…….”夏泽指着她大笑出声,跟个傻子一样。书意歪过头不想理他,他笑得更大声了。  “覃书意,你可真丑啊。”  关你屁事。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换衣服的声音,老吴走出教室,韩丹下巴抬的高高的走进教室。书意抬眼看了她一样咕哝:“又不是天鹅,下巴都快到天上去了。”  夏泽锥子一样的手肘撞到她手臂上,书意不能撞回去,只能压低声音斥道:“喂,你干嘛啊?”  “你又骂政治老师呢!”  书意横他一眼,心里还是那句:关你屁事。  试卷发下来后,大家都心无旁骛,黑色签字笔接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高中枯燥生活中跳动的有趣的音符。  书意做完历史和地理的部分,笔尖点在政治大题部分,点点点,点出了一串黑点,最后终于动笔开始写,寂静的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声,书意又停下笔,把刚刚写上去的内容划掉。重新理了思路才开始写,也不过是清晰地列了点而已。  晚自习结束后,校园里的灯光已经稀少了,藏在密匝树枝中的路灯从跑道看过去像一只趴在树上的金毛的头。书意慢腾腾地跑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跑到医务室,对着已经开始整理物品关门的医生说:“老师,我要拿点感冒药。”  “有什么具体症状”  “嗯,就是咳嗽,其他的我不知道。”  “你自己有什么症状你不知道?”  “我给别人买。一般感冒了吃的药你都给我嘛。”  “这药可不是乱开的,你搞清楚了再来。”  “那你给我一盒感冒冲剂吧。”  “这个可以。”老师说完,回到药品柜上取冲剂。书意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似是心中藏了秘密。  “老师,帮我开点感冒药。”  来人的声音沙哑,鼻子也塞住了。虽是如此,书意仍然辨别出了此人的身份。她惊慌地转身,迅速地看了一眼灰色围巾围住半张脸的苏植,又迅速地转身急道:“老师,我不要了。”  再一个转身,嗖的一下蹿出了门。由此生出的风刮动了苏植鬓边的发丝。  李蓉她们曾经大晚上在宿舍放过一部泰国电影,女主角黑丑,虽然书意并不觉得丑,可编剧这么设定她也没有办法。哦,不好意思说跑题了。女主角喜欢上了一位帅气的学长,学长同人打了架伤了嘴角,女主角买了损伤药膏欢喜地给了学长。当时书意觉得这女孩子能把爱意表现的那么明显,多少还是自信的。电影终究是电影,为了推动情节需要创造许多的巧合来成全男女主角,可生活不同,男女主角并不是人为设定,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隆冬过去后,日子仿佛又变的缓慢悠长了,即使教室后面的板报内容早已经换成了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大字,即使离最终的那个日子一天一天更近了。  偶尔看不进去书而产生的焦灼感,就同夏日热的发烫的身体寻不到凉风时的感受一样,令人抓狂。这样抓狂的时候,书意就渴望时光快些走。  她对未知的结果着迷,急于想要得到答案。  大家都泡进知识的汪洋里,拼了命地想要汲取营养。黎明初醒时分,宿舍大门尚未打开,等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偶尔会发现曾经贪玩的同学也在其中,会因此而莫名其妙地获得一种积极的力量。  几次月考下来,她的成绩稳定在班级前十,但是再也没有进过前五。她为此沮丧了一段时间,夜里做梦都是在考试。  苏植却一直呆在第一的位置,磐石一般。邓茵依然紧追其后,她还抽空参加了国家级的英语比赛,获得大赛第一名的好成绩。这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而且老吴高兴的说这也许会为邓茵的高考成绩加分。  夏泽听到后愤愤道:“邓茵和苏植这两人是要把我往死里逼么?”  书意听了夏泽的抱怨低头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划拉出一条条交叉歪斜的线条,对啊这样的人生下来不就是把别人往死里逼么?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讨厌呢。  当学校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穿上了校服短袖的时候,教室后面的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以四开头的数字。  “有”字和“天”之间的空格吞咽着时光,当教室里静的只剩下翻书和写字发出的轻微声响时,仿佛能听到它嚼碎时光发出的“咯嘣咯嘣”声。  空格吞咽完四开头的数字时,夏泽的勤奋像是最北的地方冬天刮得劲风一样,强烈且持久。  他靠着与苏植是竹马的这层关系,每日课间厚着脸皮,哦,不,是脸皮很厚地让苏植过来给他补数学。  “我只讲一遍。”苏植弯腰拿笔一边写着步骤一边冷漠强调。  “我又不是你,讲一遍谁听得懂。”夏泽与所有不擅长数学的人一样,越到最后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找不到方法。  “你别搁着脑子不用。”  书意偶尔也会听一听,她发现苏植讲题时会尽量精简,捡了最重要的说,倒是干净利落。  “红笔。”  “什么?”  “红笔拿出来!!!”  “覃书意,红笔用一下。”  书意递过去,顺带瞟了一眼苏植写在纸上的内容,是上课老师讲的那道题,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秒。  “老师讲的那种解法你这种水平不好掌握,我把另外两种写下来你自己好好领悟。”他拿了她递的红笔飞快地演算着。  写完后,直起腰搁下笔,书意和夏泽都是坐着的,他俯视着他们,“你最好把它记牢了,覃书意你也看一下。”  书意没有回答好,也没有说感谢,而是突然鼻子一酸,趴到桌子上哭了起来,刻意地压抑住了声音,眼泪就越发的汹涌了。  有些距离不是努力就可以缩小的,有些人不是喜欢就能得到的。  或许是被书意突然爆发的情绪影响了,夏泽烦躁地打发苏植:“你赶紧回你的位置,你丫的总能云淡风轻地就把人逼疯。”  苏植离开前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女生,她短袖衫后背因为炎炎夏日已经汗湿了一大片,略长的乌黑头发挡去了部分文胸印子,他突然很想把她的头发给解开,让它们瀑布一样垂下。  “姑妈让今晚给你补习。”  他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补充:“我也不想。”同时又瞧了一眼旁边的还趴在桌上的女生。    五、  高考的前一周学校大门外新开了一家冷饮店,高考前一天是端午节。  端午节前一天老吴严肃地在讲台上宣讲考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所有人在考试期间都必须在食堂就餐,就按黑板上安排的来坐。二、不要去买冷饮喝,不要去街上买粽子吃。三、不允许熬夜,不管是玩还是复习。四、考完后不要讨论,我发现一个处理一个。五、多备几支笔,但是最好用平常用习惯了的来。六、原则上学校还是要求穿校服,但是我允许你们怎么舒服怎么穿。”  老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间教室上课,我讲完之后就开始放假,你们,加油。”  他在你们后停顿了数秒才说出那句加油,停顿的那数秒周围安静极了,数年后书意才明白那是长时间相处而培养出来的默契。  人最爱回忆和最擅长回忆的时间是大学毕业后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年,书意也是后来开始经历才明白。大学毕业后,她常常想起高中生活,常常用夏天和忙碌两个词就能概括。  但是啊,并不后悔。  高考结束后的一个小时里,全班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酒店,基本上没有时间思考结果,就开始离别的前奏。  书意不爱酒,即便是冒泡泡的碳酸饮料也不喜欢,坐在同一桌的男生豪气地给每个人倒满一杯啤酒,她拿在手里不时凑到嘴边假装抿一口。男生看到后突然从桌子底下的箱子里直接递给她:“覃书意,你那是什么喝法,我们都喝一瓶了你还是满满一杯。”  “我不喜欢喝酒,喝水行不行?”  “当然不行,大家虽说都是一个市,但以后说不定都见不到了,喝吧你。”  书意不喜欢喝酒的原因很简单,她就是不喜欢酒水的辛辣味,直接莽撞让人接受不了。所以她几乎不喝酒。也是这个原因,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多大。  此时如果她再推辞下去,估计会再被扣上扫兴的帽子,她不想在高中的最后一个晚上而落得不快,于是接过啤酒瓶,仰脖子咕咚咕咚喝掉了三分之二。后又以非常快的速度喝掉剩下的全部,避免清楚地感受到味道。  男生见她喝的这么快,不由得一拍桌子大声道:“覃书意,豪杰啊,能喝你刚刚装什么啊”  装什么?书意心里突地像被刺了一下,脸上红了几分,低头苦笑。  接下来书意被视为酒桶了,一些平时熟的不熟的,说过话的没说过话的经过他们这一桌和其他人喝过了之后,就补上了一句:“覃书意,听刘虎说你很能喝,咱们喝一个呗。”  书意为了不让人再说一遍装,只能堆起笑容仰起脖子不知尽头地喝。在她喝完第四瓶的时候,苏植背着邓茵突然脚步匆忙地从旁边经过,后面跟着表情担忧的夏泽。  大家伙儿都走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过敏了。”  “对,听夏泽说是从小酒精过敏。”  “过敏就不喝啊。现在遭罪了。”  “你不知道邓茵,别人让她喝,她是不可能推辞的嘛。”  她是不可能推辞的嘛,的嘛,的嘛。诶西,的嘛你妹啊。  苏夏邓三人离开十分钟,聚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人拿了麦克风开始唱流行的情歌。底下的人起哄的起哄,喝酒的喝酒,甚至有人开始吞云吐雾,桌子上的食物似乎都成了摆设。  苏夏邓离开大概四十分钟后,书意被班长拉到安静些的角落,张口就问到:“覃书意,你有没有夏泽的电话号码?老吴担心邓茵他们,苏植的电话打不通,邓茵的包又落下了。”  “可是我也没有他的电话啊?”  “啊?你们做了那么久的同桌没有电话么?”  书意想说惊讶个屁,你跟我同学两年了,还是班长,你有我的电话么?  “我去问问陈孟诚看看有没有。”  “那行谢谢你了。”  书意转身的瞬间被拉住。  “你找到了直接打过去问了情况给我说一下,然后和陈孟诚一起把包给人送去一下。你和邓茵不是玩的很好么。”  书意:我反手一个大耳巴子,你这班长还真是尽职尽责。  “好的…..”  空气真好啊,到了晚上热气退去,偶尔风吹过来的时候,六月天里竟然也是凉快的。  书意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名字。车行驶的很快,街上的霓虹车流和建筑物快速地消失在眼前,书意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邓茵一直吐,苏植那小子办手续呢,你就和陈孟诚送过来一下。”  陈孟诚那时已经拿了麦克风乱嚎了,李蓉和人喝酒划拳正在兴头上,丁薇也难得和人聊天并且那么放松,似乎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书意进入病房的时候,邓茵好像刚刚吐完,脸色苍白靠在枕头上,夏泽拿了水给她漱口。  “我把包拿来了,她好些了么?”  夏泽回头:“哦,好些了,你放在那边床上吧。”书意依言放过去,走近病床。  “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你把我的包拿过来。”  “同学嘛。不客气。”  这时苏植提了两大瓶的矿泉水推门进来,病房这边的三人视线同时转移到他身上。苏植的视线落在邓茵身上,“喝了水就休息一会儿,我给阿姨打过电话了,让他们不过来了。”  邓茵虚弱地点点头。  书意后退了几步,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你一个人来的?”两个声音。  “啊?那个我坐车过来的。”  “我送你回去。”又是两个声音。  “你留下照顾她。”这次是苏植的声音。书意感慨,还没见过这么善良的苏植啊。由是她听到后有些惶恐有些紧张,急道:“不用了,我还是坐车回去。”  “我走了。”  她一口气跑到医院门口,招手示意出租车停下。  “师傅,到市一中。”  车门忽然被人拉开,苏植坐了进来。书意看着他,“当真不用了。”声音微弱,她自己开始好奇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话。  师傅这时问道:“小伙子你去哪儿?”  苏植盯着书意,书意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答道:“我直接回学校。”  “我也去市一中。”  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平常热爱聊天八卦的司机师傅也保持沉默。书意感到一丝丝的尴尬慢慢地蔓延。她清清嗓子,试探道:“那个,你考得怎么样?”  “跟平时一样。”  那就是很好了。  “哦。”  “那个,你…..”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身酒味儿。”  “啊,是么?”书意拉起衣服问了问,又把手放在嘴巴前,呼了口气。  好像是挺大一股味儿,于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已经闻到了。”  “我是太热了。”  司机师傅这会儿说话了,惊讶地说:“我开了空调啊!”  书意脸红,无语。  到了学校门口,书意下车,迈出去一条腿,突然回头说:“再见。”她说的郑重又悲伤。像是正式地告别这段岁月,从此让它成为旧时光。  她下了车,一步一步地走向学校大门,酒精这时发挥作用了,她觉得自己脚步踉跄。“覃书意。”所以当苏植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她猛地一转身,脚脖子好像扭了一下。  他走近了,她闭紧嘴巴,不出声,不呼气。  “把你电话给我。毕竟,同学一场。”  同学一场而已,这个电话给还是不给的问题难倒了书意。因为他离她很近了,她只得后退了几步,才开口道:“班长都没有我的电话,我也没有夏泽的电话。”  所以,同学一场的情谊,并没有到给电话的地步啊。  “不给就算了。”苏植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后面的书意觉得他好像带了小情绪。微醺的她急急地道:“我没说不给啊。”说完立即报了自己的电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确认:“你记下了么?”  Z大某大二女生宿舍,凌晨两点,书意最后一个讲完“情史”。  “后来呢?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吧?不是说只是同学一场么?”  “不一定,万一书意的苏先生是个小别扭呢!”  书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确实没有后来了,他从来都不是我的苏先生。”翻身做入眠的姿势,不一会儿就同傍晚沉沉地落下的太阳一样,沉沉地睡去了。  她在给了苏植电话后的那全部的时间里,每日期待,直到期待若鲜花一般枯萎。她才意识到,苏植的那句“我送你”也好,那句“把你电话给我”也罢,都只是一种感谢方式而已,自己过分解读,得出“他也许喜欢我”的结论。却忘了他也说过“毕竟同学一场”这样的话。  所以她偶尔也会想也许没有后来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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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闲来无事写的小故事,耐心不足急于收尾。若真的有人看了它,望能愉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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