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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从此走上了另类的人生道路 连载七from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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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群里留言突然想把这些告诉大家。因为昨天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对整个都绝望了,可以说如果昨天我坐成了之前的那个状态是遗言吧。凌晨两点多最后不知道是哭累还是晕过去了,早上醒来甚至不愿意去接受还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实。从来没有那么消极过,昨天没有解脱可能是有种天注定,过了那个点或许算是一个重生吧,可能以后我自己的经济来源我自己都做不到如何去打拼到,希望吧,希望有一天当我又有钱来放最新的小说的时候,你们还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还要多久。谢谢大家,可能,是你们的支持,所以冥冥之中没让我消失。
苗疆蛊事: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从此走上了另类的人生道路 连载七from妞
  罗福安周身有淡淡黑雾笼罩着。  他古怪的话语让我心中一凛,看着他扭曲的面孔,双眼翻白,舌头都不清楚,语调诡异,就知道此刻的他并不是他,而是被上身了。被上身有很多种,在中国这地界就有请神、神打、走阴、降临以及&&鬼上身。所有的一切,鬼上身是最危险的一种。因为被鬼上身,身体的操控权已经被死去的鬼魂或者灵体所掌握,生死寄于别人之手,身不由己。这样子做出来的事情,最可怕。  这是死去的矮骡子灵体在借罗福安的口与我对话。  果然是有智慧的生物。  真神是什么?是伊斯兰教教义中的安拉么?我管不了那些,但十二法门中对于喊魂却自有一套方法,我也不含糊,懒得听它在这里给我下诅咒、胡言乱语,一个大嘴巴子就抽过去,果决无比,罗福安的脸立刻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我用手指沾了一些伤口的血,抹在他脑门上,高喝一声&洽&,然后结内狮子印,念&金刚萨埵降魔咒&超度之。  过了一会儿,罗福安幽幽醒过来,睁开眼,看我,一脸讶异,问怎么了?  马海波笑着解开他的手铐和绳子,说鬼门关里走一圈,自己都不晓得。罗福安依然捂着自己的脸,发愣。这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把矮骡子的尸体收集到一起,并把死去的三个人都收殓好。我说谁去里面接应一下吴队长他们,矮骡子基本死绝,虫子自然会散去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向马海波。马海波手下有三个人,一个留在了洞子里,一个被矮骡子上身刚解,人手少,武警战士倒是还有六个,但是却不归他指挥。见了我掏出来的这一堆虫子,没有几个人乐意去走一遭。  我见他们犹豫,说我艹,老子为了争取时间,一个人踏着虫阵就跑了出来,一口气都不带停的。现在矮骡子死光了,虫子也散了,里面还有你们的兄弟和战友,在等待着你们的救援,可是,就没一个有胆气的汉子敢去?难道真的要让我这个重病号再跑上一趟?  有个战士很担心地问:&那些虫子真的散了?&  我其实并不知道,不过为了给他们信心,话就说得很满,说没了,不过你们进去小心一点,包裹紧一点儿,别挂到什么东西。我这么说,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向导、马海波剩余的那个手下以及两个战士。我让他们带一点儿糯米去。他们几个进了洞,其余人留在外面收拾现场,马海波指挥着,过一会儿来问我,说上了罗福安身子的矮骡子说的是真的么?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好气地说鬼扯,有么?你见过么?  虽然这么说,我心里面其实也并不好受。事物因为神秘而恐怖,我不知道为什么矮骡子能够说话,也不明白它讲的究竟是什么玩艺,简直太扯了。但是心中那道阴森寒意,却让我有些暴躁不安,总感觉被暗算了。  大冷天,风呼呼的刮,我总不能一直裸下去。没人准备多一套衣服,地上虽然躺着毫无声息的三位,他们不用穿了,但是我却没有半点惊扰亡者的想法,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我又重新套上去,一闻,臭得我自己都想吐。不过忍住了,比起臭味来说,身上的麻痒疼痛更加让我难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法门记载,毒虫繁衍地,必有良药。有一个小战士陪着我,我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千年古树周围转了一圈,终于在西边的草甸子里发现有龙蕨草的存在,我赶紧让他多采了些,用石头把草磕出汁水来,然后把这稀烂的草团子敷在身上。  龙蕨草性阴,阔叶锯齿,绿色带芒,解毒,对蛇虫叮咬的治疗有奇效。  我让他帮我多弄一点,打包,准备带回去。  敷上之后,感觉全身冰冰凉,虫毒的灼热蔓延感立刻消退了许多。我看着手中的这龙蕨草,想到了降服金蚕蛊的往事。当时它可是我人生的噩梦,哪能想到,我这会儿倒是有些想念这条肥虫子了。它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转过来?  要是此刻有它在,趴在我伤口吸上一吸,我也不用这么的难过啊。  那边马海波在叫我,我跟武警战士一起回去,只见吴队长他们已经出了洞,中了尸毒的刘警官被平放在地上,一脸的黑色。我问用糯米拔毒了没有,有人说拔了,但是没效果。我一看,那牙印已经结痂了,蹲下来,拿刀子把痂挑开,然后任那黑血流出干净,再找来糯米敷好。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好了许多,摸了一下他的指甲,并不尖锐,也没有发黑。  我这才长呼了一口气,说没事了,就是失血有点多,回去多补补。  吴队长、马海波两个人合拢在一起来,盘点今天的战果,吴队长他们出来的时候,虫子确实已经散去,就跟之前一样没,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以及死去的矮骡子。他们把矮骡子的尸体拖了出来,里面外面,总共十八具,整齐摆在不远前的平地上,有人在专门拍照,调查取证。  今天的战果显赫,但其实损失也很大,死了四个人:武警战士胡油然、小董、李德财和乡里的王干事。剩下的这些人,伤的伤,惊吓的惊吓,心神未定,竟然没有几个正常的。这样的结果,两个带队的回去,肯定是要受到处罚的。特别是吴队长,他虽然没多说,但我知道他心情肯定是不好的。  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带着尸体回去,矮骡子太多,也只能背四个。其他的,也没心思埋了,先放在岩洞里,改天来收拾。大家凑了一凑,总算弄出了三张裹尸布(胡油然的尸体留在了洞中)。回程的时候,我属于伤员,就没有参与背尸的事情。我脚疼,走得慢,落在队伍的后面。马海波在我旁边,背着小董的尸体,问我说岩洞里的内脏怎么回事,吴队长说得很奇怪啊,是矮骡子作的么?  我说问我也没用啊,我也奇怪着呢。那石桌很古怪,里面的蝙蝠没有一个敢靠近的,盛着的内脏,只有干枯风化,却没有被蛇虫鼠蚁给吞食,我站在那旁边,感觉很不舒服。是一种祭祀的仪式么?还是别的什么&&  马海波问我,进山路上,那个老头子搞了什么鬼,把水壶里面的水变成蛆虫?  我按了按肚子,发现中的蛊毒已经渐渐消散了,说你觉得呢?他说是不是被下蛊了,怎么其他人没有症状?我说那个老头,可能是我的一个仇家,回去的时候,把他带上吧,投毒、不,应该是投放危险物质,怎么弄,你们看着办。他看着我,问真要搞?我点点头,说人家都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来了,我若不还击,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当然,我也不是指使你,我这算是报案吧,你秉公执法就行。  我们原路返回,一路上气氛很沉默,三具尸体,以及留在溶洞中的小战士胡油然,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天空中阴沉沉的,像个愤怒的英国老妇人。所有人除了不说话,唯一相同的举动,都是时不时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为什么?我被这些若有若无的眼光扫到,仔细思量,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答案:&&& 他们在心里想,这个吊毛怎么还没死?  被如此多毒虫撕咬过后的我,体内的毒素足以放翻几十个人,但是我却没死,踉跄着走路。马海波砍了一颗小树,给我做拐棍,我就拄着,身上糊满了绿油油的草液汁,发出一阵阵青涩的苦味,悲催凄惨,一副衰样。身上的伤口先前肿胀,现在消了一些,说不清楚是金蚕蛊还是龙蕨草的作用,有时候我在想,这肥虫子不是怕龙蕨草么?  我涂满,能不能把它激醒过来?  可是无用,呼唤它的声音仍旧是石沉大海,丫的睡得可香呢。  下午5点多,我们终于走出山林,看到了一户人家的松树皮屋檐。远远的,我看见草垛子那边有一个人在吸旱烟,天色昏暗,木屋和旁边的天地都变得朦胧,所以这火星子尤其明亮。  那里有一个老人在等着我,他想看看,我是死是活。  很遗憾,我仍然活着。  我告诉马海波和吴队长他们,先别过去,我去会会我的这个同行。吴队长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马海波却知道我养蛊人的身份,点了点头,说小心,你去吧。我说这是屁话,给把枪防身不?他说不行,拿给我,我这是违法,他也是。我说得了,又不是环保袋,什么时候都在装着,累不累。我整理了一下仪容,像一个参加婚礼的新郎,走向我前面的这个对手。  他仍坐着,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像个雕塑。  有风吹来。  青烟袅袅。  我顺着田埂一路走,拄着木棍,瘸瘸拐拐,一直来到他的前面。  大山里的冬天,黑得早,没有星空的天幕下,我站在他前方一米处,被那旱烟的红色燃点吸引,居然看不清他几分的容貌,模模糊糊的。他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盯着我好一会儿,这一刻,他的眼神比昏黑中的火星还要耀眼。停顿了一下,他问我要坐么?  我点头,说今天累死了,有得坐,当然要做。  他佝偻着身子,去屋里头搬凳子,我发现他刚刚坐着的地上,有一滩血迹。蛊毒蛊毒,这蛊如何能够成害人之物呢?蛇虫鼠蚁,大自然造物也,人类之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产物,所以,蛊和骡子一样,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之前说过,论毒,人心最毒也。用念力下蛊害人,人若不中招,施术者必中反馈,生生承受这一拳打空的力道。  罗老爹,刚刚不知吐了几CC的血。  我心中一阵快意。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搬了个矮板凳,慢吞吞地过来。这板凳是用三块废木头随意钉制,上面被屁股蹭得滑亮,普通农家的摆设。我坐下去,说能不能不抽烟,他这烟叶子太呛,我现在肺不好。  他点头,用鞋底把烟斗磕灭。摩挲着烟斗锅的铜壳子,他看着我,问我认识他不?  我摇头说不认识&&其实我大概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只是不想说。他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很吃惊,说连我这个仇人都不知道,还敢跑到中仰来?难怪,我说你怎么敢喝我家里的水呢,原来是并不晓得我。冤有头,债有主,好教你晓得,我叫罗大成,别人叫我罗聋子,是罗二妹的堂哥子,这一下,你应该是知道了吧?  我说原来你是罗婆婆的堂兄,失敬失敬,倒是我外婆那一辈的前辈高人。  他摆摆手,说他们年纪虽长,但是却不敢跟龙老兰同辈。苗家十八峒,三十二洞口,若论师从,他跟我还是同一辈:&长幼尊序,不可乱来,你还是叫我罗聋子,叫她罗二妹,不然我枉自尊大,下去也没有那个脸见人。&  我说这就是你给我下蛊的原因?  他说是,他们这一支蛊苗,讲究一个恩怨分明,恩要报仇要清,归根结底,二妹是我害死的,而且枉死于汉人家的衙门里,生魂都不得安宁。所以他要报,不然对不起这血脉相连的渊源。我气愤地笑了,说你这倒是摆的歪理?罗二妹是因我而死么,她是死于积年的肺病,死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死于&&福薄的原因,是她把人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给咒死了,还炼制成小鬼,供她这仇人使唤,而你堂妹子一家的悲剧,最主要还是因为矮骡子的迷幻,让你那堂侄子遭了牢狱之灾。  这一切,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作恶不需要被惩罚?  罗聋子不聋,他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明白得很,但是他依然执着地向我下了疳蛊,事不问缘由,只说仇怨。和罗二妹一样,在他这种人心里,恨也许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吧!为什么呢?蛊毒就仿佛他们手中的利器,然而贫困却是魔咒,现代社会里这类的养蛊人地位都不高,太久平淡的日子,让他心中压力,忍不住找一个发泄口。&&& 他没有说话了,目光看向了远处等待的马海波等人,吃惊地问我们是不是去剿灭矮骡子了?  我说是,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再问一次。这些家伙,在青山界横行霸道,窜来窜去,半年多时间居然杀了三个人,不剿灭,周围的乡亲能过好日子么?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认为把它们剿灭了乡里人就能够安生了?你知道矮骡子是什么来头没有?我摇头,说不知道。  罗聋子问我,知不知道夜郎国。  我说知道,夜郎自大嘛,史记里面有记载,说汉武帝派人去为寻找通往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达云南的滇国。期间,滇王问汉使说汉朝和滇国谁要大一点?后来汉使途经夜郎,夜郎国君也提出同样问题。一直到后来还衍生成一个成语,有是井底之蛙的意思。  他摇头,叹息,说你真认为一个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地广数千里的国度,真就抵不上一个西汉朝?&&他说得很严肃,一讲话,完全没有一个乡间老农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学堂之上的教授。  我讶然,说夜郎有这么厉害?  他摇头苦笑,说年轻人,要多学习,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夜郎最盛的时候,常年拥有精兵十余万。夜郎本名叫作&耶朗&,&耶朗&即唱诵,是在祭祀活动中以半朗诵半咏唱的形式,宣读氏族盟誓。&夜郎国&实行的这种&耶朗制&,形成了一个以经济与文化为纽带的庞大社会组织,整个&夜郎国&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耶朗&组成。而苗疆巫蛊之术,也是自西汉起的夜郎国流传下来的。  我不解,问提这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干嘛?  他说我要说夜郎国是毁于矮人国之祸,你会不会吃惊?我大笑,说怎么可能?我身为此地中人,书未曾多读,但是也知道夜郎国是与南方小国发生争斗,又不服从汉朝出面调解。汉朝新任牂牁郡守陈立便深入夜郎腹地,果断地斩杀夜郎的末代国王,继而平定其臣属及附属部落的叛乱,最终灭亡的。哪里来的矮人国?哪里&&  我说着说着,就没有再说话了。  南方小国&&  一个小小的郡守,就能够深入一个带甲之士十数万的国度首府,斩杀国君,灭其国?那可是西汉末年,不是武帝的巅峰时期,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太假了!那么,夜郎那十几万的精锐干嘛去了?矮人国,是矮骡子建立的国度么?历史的烟云,笼罩了大部分事实的真相,后人只能从文字记载和某些未磨灭的痕迹之中,去探寻遗失的信息。  罗聋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我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他也没有回答。  矮骡子到底是何物,这一个疑问十二法门中已有记载,说是深山瘴气中诞生的野怪精灵,是游走人灵两界的生物。我之前提过,十二法门中有很多愚民的笔锋,除了大量有用的信息,也会掺杂许多虚无缥缈的传说,类似于老庄的《逍遥游》或则上古奇书《山海经》,本不足为信。然而罗聋子这番结合历史的解释,又让我心中疑虑。&&& 难道真有其事?  我说我在千年古树下面的溶洞子里,发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那是个桌子,上面放有四颗人心(其实是各部位内脏),这是什么东西?罗聋子问龙老兰有没有给我讲过一种叫作大黑天魔王召唤的黑巫术?我摇头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黑巫术,算准了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期,然后杀十一人,分别取五脏、四肢、阳物以及最后的头颅,精确到时刻,然后融入有邪性的石头中,召唤出一个大黑天出来。  我问大黑天是什么?这些都是那矮骡子干的,它们懂这黑巫术?  讲了这么久,罗聋子嘴唇干燥,舔了舔,不理会我的抗议,又从怀里弄了些晒干的烟草叶子,装上填满,划了根火柴点上,叭嗒叭嗒抽了几口,然后问我,中午他下的疳蛊,没用让我毒发身亡,是不是因为我外婆给我种下的金蚕蛊,起的作用?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一丝金蚕蛊的力量?  我没回答,感觉面前这个人,他的情绪有些诡异。  他的耳朵突然变得很红,眼睛亮,抽旱烟吐出来的云雾,袅袅地变化着形象,好像在勾勒着什么东西。我心一跳,胸前的槐木牌飞出一股气流。瞬间,朵朵已经飘在了罗聋子的身后,眼里面饱含着泪水,但还是缓缓趴在了他头上。  罗聋子眉头一皱,说他堂妹子养的小鬼,现在在帮我?  我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但没说,只是问他现在想干什么?又想下蛊?他嘿嘿的笑,说他罗聋子这一辈子,最擅长的不是这些药蛊,而是灵蛊。听说过钉蛊没有,这个是用一根生锈的铁钉日夜供奉神像之前,逢初一十五不食水米,年年吃斋,念二十年经换来的,又名&二十二日子午断魂钉&。意念一达,铁钉就入体,过谷道,钻小肠,五脏六腑游览遍,最后从双眼之中透体而出,历时二十二天,最终死亡。  我大惊,这东西,何其毒也。正想站起来,只见他一声大喝,曰&度&,我屁股下面的凳子,突然一阵抖动,似乎有一种尖锐之物,就从某处直接攻入我的体内。  我大叫一声,往后跌倒而去。  而朵朵,则第一时间朝罗聋子的后颈咬去,小家伙此刻倒是一口尖牙。  我后仰跌倒,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下的石子,后脑勺生疼。  罗聋子站起来,手奋力地往后挥去。鬼魂这东西,若不作用于外物,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当朵朵狠狠咬到罗聋子的脖子上时,不但是他,连十几米外的马海波他们,估计都能够看清楚了。罗聋子也是有些本事,嘴里大声咕叨着苗话,这是咒,驱鬼咒&&他和罗二妹一脉相承,自然也知晓一些法门。朵朵被他伸手一抓,勒住了小手,然后又被持咒,痛苦地奋力挣扎,居然喊出了嘤嘤的哭声来。&&& 我前面说过,鬼魂无声带,发不出声音,除非极度痛苦,用灵魂在战栗。  这哭声,每一个音节都击打在我的心里,让我心碎得厉害。虽然感觉到体内有一根灼热的尖锐硬物在游走,撕开肌肉,让我每一根神经,走往大脑里面的,都是疼痛,让人想立刻昏厥过去的痛苦。但我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罗聋子身前,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到了他枯瘦黑黄的脸上。  &啪!&这一声脆响,把罗聋子直接扇倒在地。  看来,对于这个处于风烛残年的老家伙,物理攻击远远深过于神秘的巫蛊之斗。为了让朵朵赶紧脱离他手,我也顾不得欺负老人家的恶名和脸面,上前就是一通王八拳,一顿乱打,终于,朵朵脱离了他的魔爪,惊魂,倏地钻进了我胸前的槐木牌中。与此同时,我身后几米传来了马海波等人的呼喊声。  罗聋子被我压在地上,嘴都被抽肿了,眼窝子处一片淤青,见我往后看去,口中大呼,说破,钉子破,生魂开,七十二路神仙爷爷奶奶,让他死吧!死&&我突然感觉体内一阵炸响,通体生疼,由内而外的痛,在脑子里炸开,轰&&我再也抵不过了,往后一倒去,感觉所有的痛觉并没有随着脊柱,往上传导,而是瞬间集中到了脐下三寸的丹田位置。& &&& 什么是下丹田?藏精之所也,五脏六腑之本,性命攸关的地方。  轰的一下,我感觉一个庞大的意志连接到了我的脑海里。  然后我听到了罗聋子失魂的一声呼喊:&你&&你居然、居然是汉蛊王洛十八的&&&  黑暗瞬间席卷了我的意识,我痛,所以世界变暗,倒下,整个天空恢复了平静。  生,或者死,其实远远比想象中的更残酷。  当然,也更简单。  ********  我再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依旧是在医院里。  我第一意识是在自嘲:数一数,我今半年倒是跑了好几次医院了。我眼前是一头的灰白头发,这是我母亲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她终日劳作,风吹雨淋,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格外苍老。她坐在凳子上,趴在我床头,睡得很熟,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我心中一酸,伸出手想去拍母亲,她感觉到了,醒了过来,很高兴,问我感觉好点没有?  我说还好,现在几号了?她说今天都是十七号了。  母亲她惯来说农历,那么也就是1月24日,天啊,我足足昏迷了三天!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没有什么障碍,就问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告诉我,她是三天前的早上接到的电话,说我进了医院,然后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年轻警官接她到的医院。警官说我是帮助公家去破案子,结果被虫子咬伤了,然后住的院。这几天来了好多人看我,病房里面花篮、果篮摆满了,还有领导给了她一万块钱的奖金,医疗费也可以报销的&&&&& &医生检查过了,说是你太过疲劳&&至于你被多脚虫咬,又没受伤中毒,他也不清楚&&县里面条件太差,要不要去市里面检查一下?&  我问他们有人在外面么?我母亲笑,说暂时没有,不过这几天倒是有一个好水灵的妹崽天天来看我,还会陪她聊好久天,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心想我母亲说的这个漂亮妹崽莫非是黄菲?我母亲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望着外面的天色,估计是下午四点多钟,我憋尿难受,这是单人病房,带独立卫生间,于是我下了床,脚着地有些腿软,我母亲要来扶,我不让,自己去厕所里,美美地放了一通水,然后摸了摸胸前的槐木牌,感觉到了朵朵。  小丫头安静地在里面呆着。  我再感受了一下身体,无恙,没有所谓的钉子蛊游窜,反而有无穷的力量源源而来,精力十足,让人恨不得出去跑几圈。&&& 这是为什么呢?  我洗完手,外面有人的声音,嘈杂。我推开门,看见马海波和杨宇,马海波他高兴地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一来,人就醒了,莫不是看到他老马来了?我们寒暄一阵,我母亲见我们有事情要谈,借口打水出去了,我们坐回床前,马海波拍着我肩膀,说好小子,当时吓坏他们了,立马冲过去把罗聋子给铐了起来,他们也害怕老头儿下蛊,把他直接拍晕。  我问后续的事情,马海波说虽然这件事情很离奇,但是有这么多矮骡子的尸体在,还有这么多目击证人,上面的领导也信了,当事人也死了,所以案件也就结束了。前天,他们又去了一趟后亭崖子,想把所有的尸体收集回来,然而,矮骡子的尸体悄然无踪了,只有胡油然的尸体,身首分离(是我干的),而且还被虫吃鼠咬,草草收殓完毕之后,从青蒙乡组织人手,把那岩洞口砌一道砖墙给堵上。&&& 县里正在结案,然后准备过几天召开几位牺牲烈士的追悼会。  我听到矮骡子的尸体莫名消失,心中一阵剧动。  是有残余的矮骡子收拾了,还是变化为灵体消散了?又或者&&  讲完这些,马海波又提起特招我的事情,我再次婉拒。他长叹,说英才不能为他所用,人生之憾事也。我笑说放屁,为了他们我几次历险,这一次小命都给搭上了。他说事情没了,还有两件事情,那个罗聋子,他虽然被抓起来了,但是身子骨却不行,这几天病怏怏的,快挂了的样子。医生检查,说是内脏受伤&&那天你们打了一架,有可能&&  我很郁闷,说不是吧,难不成你们要告我蓄意伤人?  马海波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起码我要告诉他啊。我说这老头子快要挂了,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我下蛊不成,然后遭到反噬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很多东西我也无法解释。马海波说上面的意思是让我和罗聋子见一面,让他自己解释跟我无关。我点头,说可以,安排时间我见他一面。  说完这,马海波抓着我的手,看着我胸口的槐木牌子,低声问我:&那天,从你怀里面飘出来、又躲进去的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话,一脸的紧张和兴奋,旁边的杨宇也睁大眼,观察我的表情。  我就知道这家伙看到了朵朵,也不承认,只说是一种法术。马海波说不对,那个小女孩子他见过,是黄老牙的女儿、黄菲的堂妹子,他认识,不可能看错。  我沉默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被我的眼睛盯得发毛,马海波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了,结结巴巴地说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我冷笑,说知道犯了忌讳还问?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都是朋友,没必要吧,大不了这事情埋在肚子里面,跟谁都不说出来。我说你这话我能当作屁么,东官的欧阳警官是怎么知道我的?马海波说这回不会,连黄菲都不告诉。我看向杨宇,他也连忙赌咒发誓。  我叹气,说这些事情我不是逼他们,只是这世界上,有的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连连点头,说是。我说那天看到的人,也帮我控制一下口风,马海波说没得问题,包他身上。  讲完这些,马海波说我要的东西,他俩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  我说好,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马海波又来了医院,提着一旅行袋的东西,我检查了一下,都是我清单上的东西,由于担心不够,都备了双份的材料。我向他表示了感谢。第二天我就出了院,让我母亲把东西先带回家,而我则在马海波的带领下去见了罗聋子。  再一次见到他,感觉这个老头子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来,又老又脏,见到我,骂我是个叛徒,苗家人的事情苗家人解决,找汉人做甚么?马海波在一旁插嘴,说他就是苗族的,是中国第四大少数民族,现在全民族大融合了,怎么还讲这些老黄历?罗聋子瞪了他一眼,没有再骂了。  我坐下,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个秩序的,人作恶,就要受罚。  他死死地盯着我,说:&你个狗曰的娃儿,想不到来历如此的深,龙老兰倒真的是好算计。我算是栽了。我这次受到钉蛊的反噬,活不了几天,命不久已。二妹栽于你手,我栽于你手,不过你不要得意,你不要以为我们中仰苗蛊一脉就这样消亡了,你等着,总会有一个中仰巫蛊的传人来找上你,跟你这个敦寨苗寨的遗脉,来一场公平的斗蛊,让你身败名裂的,哈哈&&&  他失心疯一般猖狂大笑,瞎了一只的眼睛里,露出诡异的白色光芒。  我懒得听他说这狠话,看了下一旁的马海波,他明白我的意识,竖起大拇指表示没有问题了,我站起来,跟他说:&我知道你把希望寄托在王万青这个小逃犯身上,不过我告诉你,不要让我遇到他,这个害死朵朵的家伙若是被我抓到,必当绳之以法,让你们中仰一脉绝后。好啦,你这个好赖不明的老头子,安心去死吧,你眼中的希望,不久之后就会下来陪你的!&  马海波跟着我走,直当作没听到这句话。  诸事已了,我回到了乡下的家里。离大年初四也没有几天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得不抓紧时间。时近过年,在外地上学的、工作的年轻人也纷纷返家来,我朋友多,人来人往的,家里面也不安静。我三叔在镇附近的村子里,他和我三婶子要去市里面跟他女儿过年,我就跟他说了一下,把钥匙给我,于是我直接去他家呆下。  2007年的农历腊月,我都在一个农村的木屋里面度过。  在我的想法中,朵朵再过一个月,就能够找回记忆,变得越来越聪慧了,而我,则为此努力着。&&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  招魂一事,在中国起源很早,上溯一直可以到周朝时期。中国古代没有前身、后世的观念,也没有天堂、地狱的观念,只有灵魂不死和神鬼观念。中国古代所说的幽都,与地狱的性质本不相同,幽都指地下空间的世界,而地狱则是灵魂接受审判、处罚并转世重新发配的地方。  只是后来佛教传入中土,地狱天宫这种具有现实投影具象的说法,才逐渐流传开来。  在中国古代的哲学和世界观中,认为人出生而具有灵魂,死后灵魂不灭,而是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至于归处,众所纷纭。此外,不仅人有灵魂,其他自然物也有,比如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世界各物,莫不如是。多神教是原始宗教的一个特点,但是并没有很好的凝聚力,所以后来流行于世的宗教,大多都是单一的主宰,认为世界上有神,但有且只有一位。  上面的这些宗教之事,暂且不提,说说给朵朵召回地魂一事。  朵朵死去已有一两年的光景,天魂消散殆尽,人魂在我胸前的槐木牌中温养,唯有地魂,游离于世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地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一段记忆,是一种学识,是一种标志朵朵存于世间的重要所在,有了它,朵朵就能够避开每个月初一十五的阴风洗涤,不需用借助外力,就能够自我修行,获取平静,修炼日久,甚至可以口吐真言,行走于阳光之下,而无畏惧,恍如陆地神仙。&&& 当然,这些都需要机缘。  地魂的召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在她生祭或者七月十五的夜里,将地魂和现在的灵体糅杂在一起,即可;然而说复杂,其实也复杂之际,光准备的材料都要四十多种,包括十年还魂草、茯苓、洋金花、延胡索、黄连、常山、鸦胆子、益母草、乌头、川芎、当归等十余味中药草,鱼胆、海马、蜈蚣脚、琥珀、斑蝥、芫青、地胆、蝼蛄、籼米等杂物,朱砂明矾汞等矿物,以及朵朵生前的乳牙一颗&&&&& 这些东西都需要精挑细选,我需要按比例、按时辰、按火候将其熬煮,直到最后,炼制成一丸九转还魂丹。  炼制成功之后,大年初四那天夜里,我便需在她以前的家附近,开坛做法,招魂。  我万分没有想到,我这个读书时化学都不及格的家伙,有一天居然要混进炼丹的行当。好在有了法门,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铁锅不稳定,容易和里面的药物发生变化,我特意去买了一个大的不锈钢锅子,吃住都在我三叔家里,先烧了几大锅开水放凉,然后按着法门中的次序,依次把这些药物放进去,用凉开水煎熬,先用武火煮沸,一大锅,我加水,漫上药材不过一指,熬沸之后,文火三天不间断,逐次添加各类材料,第四天,我把转移几次、刚挖出来的十年还魂草切碎剁烂,又把朵朵生前的乳牙给磨成了粉,与诸般矿物一起放入锅中煎熬。  如此又是三天。  这些天的日子里,朵朵一直陪着我,许是厨房里太热了,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不过她倒也乖,没事经常帮我擦汗、捶背。我闲着没事,一是看书,二是陪她玩,时间飞逝。我三叔家邻居养了一条土狗,自从我搬进来起就汪汪乱叫,烦人得很。有一天晚上朵朵跑出去吓唬了它一回,从此那条狗再也没有叫过,我白天出门时,远远的不敢过来,但是冲着我摇尾巴。  如此总共煮了八天,锅里面好多残渣药力被熬透,给我捞了出来,又添加其他,到了第八天的夜里,我把所有的残渣清尽之后,得到了一大块像发酵面粉的黑糊糊,很粘,半固体,足足有两斤多。我取出来,把锅子洗尽,然后放芝麻把锅子煸香,再把这黑糊糊放到锅子里面翻炒。这也奇怪了,刚开始的一大坨,翻炒了半个小时,居然只有拳头那么大,熏香扑鼻。我停住了往灶里面加柴火,等它稍微凉一点,就拿到手上来,手沾香油一直搓,一直搓,揉圆,最后得到一个拳头大的黑团,冷却之后,变得硬邦邦。  这就是所谓的九转还魂丹。  丹成之日,并没有电闪雷鸣,天现异象,在我握着这拳头大的还魂丹发愣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是我邻居家的小孩,问叔叔家里面做什么,怎么这么香?他拖着鼻涕,一脸的渴求。我说是炒芝麻,他要,我当然不敢把含汞的芝麻拿给他吃,好在屋子里有些巧克力,把他糊弄走开。我关上门,仔细地看着这颗看着像网球一样大小的东西,黑糊糊的,心里面一点儿底都没有,就像参加完高考,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  这种情绪让我十分不安,要知道我高考可是落榜了,现在又有,莫非有蹊跷?  或者,也许是我第一次做,太患得患失了吧?  我忍不住这么安慰自己,正月初四,已经没有几天了,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  我在三叔家里面待了近十天,每天靠吃方便面度日,嘴巴都淡出了个鸟儿来,既然丹成,我就不用再待下去了,收拾一番,跟朵朵说回家吧?她很高兴,拍着手儿在房间里面飞。她是灵体,属性阴,本来就不喜欢呆在炽热的环境中,这些天我天天泡在厨房里,肥虫子又在冬眠,没有这小东西在,我又忙着炼丹,其实她还是蛮寂寞的。  我把门锁好,步行十几里,返回大敦子镇的家中。  年关近,父母其实很忙,我一回家,就要帮着照看生意,卖年画对联鞭炮以及一些年货。他们并不问我每天都在干什么,我母亲知道我已经传承了外婆的衣钵,自有一些事情需要忙,只是偶尔唠叨,让我积德行善,不要妄起斗争之心。&&& 我一一答应。  腊月二十八赶年集(又叫赶年场),四面八方村子的人都挤到了镇子上来,颇为热闹。中午的时候,生屯的兰晓东(之前提过得那个老乡)过来我家拜访,说他在江城的快餐店也盘出去了,准备翻年了去南方的洪山,盘个大一点的店子做生意,知道我在家,来问我的意见。我说好啊,那里的经济格局很好,人多兴旺,搞一个饭店,总归是赔不了的。他也忙,吃过中饭就走了。下午时,我父亲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买对联,父母把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这个亲戚叫做陆原山,他有个儿子叫做陆言,算得上我堂弟。  这个堂弟在南方省江城打工,我上次去江城还准备找他玩来着,后来没有电话只有作罢。陆原山我喊他叫做三伯,他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三岁,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参加劳务派遣到了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后来就失踪了,现在都还没有音讯,实在可惜。  他们家条件不太好,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炒了点莴笋腊肉、半只鸡和一锅猪蹄,然后拌了个凉菜折耳根,从柜台上拿了两瓶青酒,我那三伯居然一口气吃下了半锅猪蹄,酒也喝多了,抱着我父亲直哭。晚上是回不去了,就让他在客房睡下,陆言跟我睡。  有陌生人在,我也不敢放朵朵出来,于是跟陆言聊天。&&& 他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是一言一行,都很有分寸。讲起在江城打工的经历,他说他去那里主要是为了找寻他哥陆默(他哥就是在江城出去的)。可惜,在国外了,太难找,生死不知。我们聊了一阵子,我觉得他这人不错,见识、性格都很好,要是能介绍他去东官帮帮阿根,其实也蛮好。  可是我刚一提起,他摇头说不用了,他现在还是想怎么找他哥,免得他父母惦记。  第二天他就走了,我又有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他,本来也不曾记起来。之所以特意提起来,是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个家里穷困、远在江城打工的堂弟,日后居然成长为睥睨一方的风云人物,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人生之奇妙,便在于&想不到&三字。&&&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近年关,过年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我经常被朋友叫去喝酒,一块五的农家自酿米酒,经常把一桌子人都灌翻,别人都叫我酒桶。我没事就陪在父母身边,帮忙做事。生意很忙,一直到过年才清闲了几天。我虽然回家,在东官的阿根和几个兄弟都打电话过来拜年,顾老板也打了,最奇怪的是我还接到一个来自美国的电话,是那个叫做雪瑞的少女,她说在美国治疗眼睛,没说几句,就挂了。  马海波、杨宇和黄菲等人都打电话给我拜年,让我翻了年下县城来喝酒&&大敦子镇在山上,海拔高,所以叫做下县城&&黄菲最近没事就给我发信息,笑话、段子、家长里短。我能够隐约猜测出她对我有一丝好感,心中莫名有些期待和激动。&&& 当然,我也蛮喜欢跟美女聊天的感觉。  初四的早上我乘中巴车到了县城,去包括我小叔在内的几个亲戚家拜年,中午饭本来是在我小叔家吃的,但我那个刚刚成为大学新生的堂弟小华十分不懂事,看我有些不顺眼,小婶子也有些冷淡,我坐了一会就走了,后来到我一个在县一中厨房当炒菜师傅的远房姑姑家吃的饭。  事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倒不是很在意,要不是为了小叔,我才懒得理我小婶子她们那几个内心狭隘的姨婆子。  下午和马海波、杨宇和黄菲一起吃过饭后,我早早告辞。  他们极力挽留,但是我仍然坚持,因为,我有期待已久的事情,需要做了。  那就是,召回朵朵地魂。&  日,初四,宜会亲友、结网、理发、捕捉,忌动土、安葬、破土。  夜,天空低暗,无月也无星子,已是正月,但是过年的气氛仍然很浓,时不时响起一阵鞭炮爆竹之声,刺耳,随即硝烟弥漫。我乘着黑暗来到县城西的雷公河边,这里有一栋大宅,四层楼,围墙高。我默默地在大宅侧边的空地上摆起了蘸台,上面摆一个黄柚子、一碗米饭、肥肉鲤鱼猪耳朵各一,点檀香三支,蜡烛一对。  我不是很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然而法门有讲,不敢马虎,只得照做。  蘸台四只腿,全部用红色细线缠绕住,编织成网。  蘸台前后,我各放置一个火盆,里面燃起三张一折的黄纸钱,我手拿一杆带根的毛竹,顶梢上挂着临时描绘的符布,作招魂幡,一边念简单的招魂咒语,一边不停地摇晃着毛竹上的幡子。朵朵漂浮在我的旁边,我没念完一段咒,就轻声低喊&&黄朵朵,快回来啊!黄朵朵,快回来啊&&这声音非常凄凉。  朵朵飘在蘸台前面,然后蹲着,我每喊一声,她就张开口型,说哎,答应我。  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见这边古怪,想过来瞧上一眼,我瞪着他,他愣了一下神,醒悟过来,赶紧跑开。冬天风大,不时刮来一阵狂风,要把香烛熄灭,我让朵朵护着风。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中突然有一些抖。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黄家大宅,感觉有一种很莫名、玄妙的亲切感涌出来,我定了一下神,急念清心寡欲咒,然后祭出九转还魂丹在桌子上,对着这丹再次轻声喊到:黄朵朵,快回来啊!黄朵朵,快回来啊&&突然我看到到蘸台上的一对香烛,内焰由黄色,变成了洁白的颜色,不时有亮光闪动,噼哩啪啦;与此同时,一股粘稠的东西穿透了我的身体,朝我手上抖动的招魂幡中聚集而去。  刚才还在玩闹的朵朵,这个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也不管那香烛的明亮熄灭,定定地看着我手中那用毛竹竿子挑起来的招魂幡。我看到那幡上,有一丝明显区别于周围空气的流动气体在萦绕,卷起了白布,抚弄上面黑色墨迹和用朱砂临摹出来的鬼画符&&天可怜见,这招魂幡的图画,都是我照着网上收集的图片画的,没想到真能成事。  朵朵开始变得高兴了,跳到了毛竹的顶端,去追那一团流动的气。&&& 但是那气似乎并不乐意身为阴魂的朵朵,逃开一边去,我这时兴奋得全身都一阵颤抖&&这就是朵朵的地魂啦,绝对没错的,真的是运气啊!我也不多言,唱诵招魂咒: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我念叨着,用足精神去感应那道气流,它被禁锢在这蘸台的方寸之间,很焦虑,不住的反抗着,我一指还魂丹,唱说万般准备,只为今朝,还不速速归来?  我的意念传导给了这地魂,它停住了挣扎,开始围着蘸台桌上的这个黑乎乎的丹团子旋转,附着在上面。我知道,这里面混有朵朵生前的一颗乳牙,这是本源的气息,它疑惑,又天然的亲近着。我突然发现,这黑色丹团子上面,怎么有一丝艳丽的红色,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这红色似火,形容纹路如同一条简朴的龙。  我惊异,这丹丸我揣在身上有好几天了,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情况?  天空中的云层在飘动着,罕见的,在北方的方向露出一颗星辰来,我没有天文学的知识,也分辨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亮,瞟一眼,感觉有些刺眼。良辰吉日在今朝,再过半个时辰,地魂自然消散,不知去处了,我也顾不得许多,把九转还魂丹托起,放在不断燃烧的香烛上稍微烘烤一下,然后念着罗二妹交予我的口诀,曰: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土伯九约,其角觺々些。  敦悔血拇,逐人駓々些。  魂归来&&  唱罢,我深吸了一口晨露气,把九转还魂丹高高托起,集尽所有的念力,大喊,说朵朵来吃这还魂丹哟,早日三位一体啦。朵朵看着我,有些发愣。她平日里,靠吸食残余的天魂和香烛之气生活,真正实质上的物品,她一个灵体,哪里吃得下?然而我不理这些,瞪她,让她张口把这稍显硕大的丹药吞下去。  她看着这一大颗黑乎乎、红色游走的丹药,有些害怕,抗拒着不敢过来吃。  关键时刻,她怎么能掉链子?我连哄带骗,她终于点头答应,我轻轻一抛,她接住了这还魂丹,好烫,她左手抛右手,右手抛左手,很委屈地看了我一眼,闭上清澈明亮的眼睛,张大嘴巴,一口就把这还魂丹放入了嘴里。这网球大的还魂丹,刚开始还是黑乎乎的一团,但是一入朵朵灵体之口,就开始发亮起来,黑色变红色,红色变白色,璀璨夺目,在黑夜里,我能够看到它顺着朵朵的食道往下走,然后到了心下绛宫金阙,中丹田的位置停住。  这还魂丹变成了一团能量化的物质,突然一下,变得像100瓦的灯泡那么亮,把朵朵照耀得像透明人一样。她脸上出现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哇哇的哭,然而却不能动,坐在蘸台上颤抖着。檀香青烟袅袅,一对香烛的火焰,忽闪忽闪的&&  她精致可爱、婴儿肥的小脸上开始扭曲起来,青筋浮现,眼睛变幻着。  看着她这痛苦的表情,我心中难受极了,恨不得自己把这苦痛承担。大概两分多钟之后,那炽亮的光团一下子扩散开去,遍达到了朵朵的身体各处,轰的一下,整个蘸台都燃烧起来,火焰熊熊,我还没反应过来,桌子就跨了,上面拜访的碟子盘子全部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火焰,那个削了一层皮的柚子,滴溜溜地滚到河边去。  而朵朵,整个人则投入到了火焰之中。  我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情况?按道理来说,招回地魂只是很简单的灵体结合,悄无声息的,哪里会有这般古怪异象?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正纠结着,听到了小孩子清脆的哭喊声,从浮空的火焰里面传来,这声音莫不就是朵朵的声音?  我担心极了,顾不得这烈焰逼人的火,伸手想去火中把朵朵给捞出来。  手一触及这烈焰,就感觉并没有多热,凉凉的,一瞬间所有的寒毛都染上了白霜,我惊异,正想收回手,却被大力拽住,我一看,居然是朵朵的小手,她刚才一直在哭喊,烈焰里我看不到她的眼睛,这一下对上,吓了我一大跳:这个眼睛里燃烧这红色诡异火焰的小女孩子,还是我家朵朵么?只见她下巴变尖了,眼睛也变媚了,像个缩水板的大美女,然而,这眼神冰冷得让我不敢认识,寒光透彻,比我手上开始结冰的温度还低。  她张开嘴,里面有森森的牙齿,雪亮,而且尖锐,低头就咬住我手臂。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也咬我,当时有金蚕蛊在,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她又咬我,然而此刻金蚕蛊没在了,那尖锐的牙齿一触及我的手臂,我立刻赶到巨大的咬合力,一瞬间我的血就流了出来,被她吸进嘴里。我这下才开始惊慌起来,这不是朵朵,她怎么可能会咬我呢?到底怎么了?我高声大喊了一遍九字真言,完了之后,我大喊道:&朵朵,朵朵,我是陆左啊&&朵朵,你醒过来!&  手臂上的力道似乎轻了一点儿,显然我的喊叫让朵朵犹豫了一下,我赶紧把手甩开,拉着朵朵,问她怎么了。这时候,朵朵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了,然后周围的温度,几乎低了近十度,她浮在离地一米的地方,昂起头来看我,眼睛里仍然是红色,里面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我慌了神,知道这一次鲁莽的行为,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突然,朵朵伸出了一对玉藕似的小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地上。  这力道简直比一个壮汉的力气还要大,我几乎一下子就不能够呼吸了,气喘不上来,立刻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我伸手去拉她,死沉死沉的,我又舍不得打她,憋尽了气力,勉强地说朵朵,朵朵&&  我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我的意识都有了一些飘忽。  我在想,饱受佛法熏陶祈祷的古曼童自然是好的,但是用接尸油炼制的小鬼,养起来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吉利?或许吧&&这是一个错误么?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那株十年还魂草被种在了江城植物园的妖树附近,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它产生了变异,出现了锯齿形的红色叶子,继而&&  朵朵的地魂也受到了感染,有了妖气,所以,朵朵也跟着变异了?  变成妖了么?  我的意识渐渐地往下沉去,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陆&&陆左?!
  意识渐渐浮出水面,夜里有寒冷的风吹来,勒住我脖子的力道消失了,我贪婪的呼吸着清新冰冷的空气,肺叶舒张之后,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有人叫我,&陆左陆左&&&这声音童稚娇嫩,清脆得像徐福记的酥糖,我勉励抬起了头,只看见苹果脸、西瓜头的朵朵,又重新出现在我怀中。  她用一双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看着我,里面有泪水涌动,溢得像月光之下的井。  天啊,我的朵朵,终于回来了。  看到这个乖宝宝的那一刻,我心中涌出了无尽的庆幸,也顾不得刚刚即将死去的紧张,使劲儿抱着她,搂在怀里。我躺在地上,朵朵则扑在我的怀中,抱着她,情绪缓和之后,我能够感觉到与之前有着明显的不同来:她重了,以前轻飘飘像个氢气球,现在居然有小孩子软软的触感了,压在我身上,也有十几斤的重量,而且,她变得有温度了,虽然不高,但也不再是虚无的存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叫我陆左,她能说话了!  她能说话了。  突然之间,我心中暖流涌起,有一种想要和人分享这美好的冲动&&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人父母、小宝宝第一次开口说话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兴奋了。我站起来,拉着朵朵的小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然而地上那仍然在徐徐燃烧的蘸台桌子,都显示了这一切是真非假。朵朵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刚才的表现。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想跟她交流一下,然而这一看,我心中大骇&&朵朵闭上了眼睛,趴卧在了我的怀里。  她是一个鬼魂,闭上眼睛,为什么?  昏迷了?  我用神识念头与她沟通,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连一点儿反馈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难题,让我一下子就六神无主起来,这什么个情况?十二法门里面没有答案,罗二妹的口述中也没有答案,我平生二十来年的经历中,也找不到相应的方法来,我就这样地抱着她,拍她、捏她、揉她,念净心咒,结内缚印&&以及念佛家的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都没用。  我一下子就懵了。  我抱着朵朵柔软的躯体,像一个失去生命的玩偶布娃娃,眯着眼睛,睫毛长长的,翘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蔓延上了我的心头。我混乱的心里面浮出了一个念头,朵朵不会是&&不会是已经&&不,我不敢想这个可能&&她已经融入到了我的生活中、生命里,失去她,我相信我下半辈子都会不开心、不快乐,会一辈子都活在记忆中,在自责的负面情绪中度过。  这时候黄家大宅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然后有人的说话声,还有狗的吠叫声,更远处,有人的喊声&&是刚才被我瞪走的人喊来了治安联防队。我顾不得收拾这里的东西,用招魂幡上的布裹着昏迷的朵朵,转身就跑,她是一个灵体,然而却也有了质量,也有了温度&&但是,却没有了意识。这也意味了,小丫头不能够主动返回我胸前的槐木牌中去了!  这还真的是一件极不方便的事情。  回到我常住的林业招待所,是夜,我一宿没睡,脑子里好像打了结,乱糟糟的一团麻,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全身酥软,提不上劲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直到凌晨六点多,我才昏昏沉沉睡去,可是没一会儿,就听到有细碎的婴儿哭泣声&&哇哇哇&&这声音仿佛从我的心里面冒出来,带着寒气,丝丝地渗入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  我睁眼醒来,看到朵朵悬在我的床尾,浮空,那张画满符文的招魂幡被她扔在了一边,然后看着我。她小脸呈现出一种天然呆,胖乎乎的可爱,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两只眼睛,一只是妖艳的纯粹的红色,让人看一眼就能够想象到无边的血海,另外一只眼睛,黑亮,里面包含着真挚的感情。  她的小手,平伸出来,很艰难、一点点地朝我伸来。  这姿势,似乎是要掐我。  我看着她,心中一点儿惊恐都没有,从那只黑色的眼睛之中,我能够看到真实的朵朵,她对我有着浓郁的依恋和信赖,此刻,在她的躯体里,或者灵体里,应该有着两种念头在斗争着,一个是我所认识的小鬼朵朵,一个是被妖树的妖气感染到的地魂。在几个时辰之前,是朵朵占了上风,让自己昏死过去,那么此刻,又是谁呢?  我平静地看着朵朵,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再次伤害我。  朵朵怎么会伤害陆左呢?  终于,我看到朵朵陶瓷一样洁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扭曲的表情,不断幻化着,终于,她朝我喊道:&陆左哥哥,封印了我吧&&&&&什么,她叫我哥哥?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然后我赶紧问,朵朵你怎么了?她咬着牙,说她体内有一个坏家伙,要吸血,要吃肉,要吸食活人的精元、灵魂,这个坏家伙太凶了,她快打不过了,让我把她封印在槐木牌中,免得做错事请。  所谓封印,这手法在《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就有,杂毛小道在给我槐木牌时也附送了一套,但是我法力不够、念力不强,一个人强硬念咒,也完不成事。此刻见到她这副痛苦的样子,我二话不说,立刻结手印,用起引导决,朵朵摇着小身子挣扎了好久,最后倏地钻了进去。  我胸前的槐木牌突然一沉。&&& 变异之后,朵朵变得重了一些,连寄托的槐木牌都有些沉重。  心思沉了进去,发现这小家伙也进入了沉眠&&即思无反馈的&无&的境界。  那一刻,想必我的脸,苦得跟黄连一样。肥虫子沉眠了,是因为这小东西贪嘴,自己把那妖果给啃了个干净,而朵朵,小丫头乖巧可爱得很,事先也几次表现出了极为讨厌那株变异十年还魂草的举动,然而我却一再忽视,直以为自己是对她好,结果&&最终我还是害了她。  她会和金蚕蛊那样子,一直沉眠,没有醒来的时候么?  还是偶尔会苏醒,然后被体内的两股意识纠缠而痛苦?  罗二妹说过,人有三魂,天魂身死即消,虚无缥缈向天问,余下两魂,因为本出一源,融核只需借助九转还魂丹(尤其是其中主味十年还魂草)的药力,即可轻易达成。然而,此刻的情况,却是地魂被妖气感染,反过来跟主体人魂争夺灵体的控制权&&唉,早知如此,我把那株变异的十年还魂草卖给那小日本子,不但没有今日之事,而且还凭空得到两百万,有了寻找真正十年还魂草的资金&&至不济,我自己找个一两年的,然后培养,七八年后再给小丫头召回地魂&&  所以说,这世上就没有个&要是&二字,一旦念及,心中就是无数个后悔。  我在房间里枯坐了一个多钟,接到了远在江城的杂毛小道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他说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见朵朵遭了灾,被一个红色的火树给放火烧了,哀嚎不已。他醒来时,心惊肉跳,越发觉得不安,于是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这边有没有事,不然他是不会做这种梦的。他说得笃定,而我沮丧极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大怒,在电话那头大骂,说你这个傻X,当时发现丹药不正常了干嘛不停止,为什么拿朵朵的性命来当赌注?  我任他骂,感觉被人这样狠狠地骂,心里似乎要好受一点儿。  骂完之后,杂毛小道问了一下朵朵现在的情况,沉吟了很久,说他学艺不精,专攻的不是这一方向,而后又被赶出了师门,连个请教的人也没有。不过,之前他提过,在湘西他认识一个同行,也养鬼的,对这方面也有些造诣,要不,他跟那个朋友联系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我心中升起了希望,连说好。  过了二十分钟杂毛小道又打了电话过来,说跟那个同行说了,人家勉强答应看看,但是要我赶过去。那人在湘西凤凰的阿拉营镇,说最好快一点,他过几天还有一单生意要去做,可能就不在了。我连道说好,到时候怎么联系他?杂毛小道给了我一个号码,是座机,说到了凤凰县城,就打电话给那人,即可。  我挂了电话,立刻收拾了一下,因为只是暂住,所以也没带什么行李。我打电话给了我父母,说有急事需要去凤凰古城跑一趟,要暂时离家几天。我母亲埋怨,说大正月天,天寒地冻,怎么起了心思,跑那里去呢?我好言说,笑笑,也不敢道明实情。然后我又通知了马海波等人,等到给黄菲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县城前往怀化的第一班汽车。  她埋怨我怎么偷偷跑掉了,说还准备这几天约我去市里面玩一趟呢。我只是安慰她,说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又告诉我,说昨天夜里她大伯家房子外面起火,有人在烧桌子,地上有鱼有肉等祭品,是怎么回事?&&昨天正好是她堂妹子黄朵朵的忌日,这有什么讲究么?是有人要下蛊害他们家么?  我苦笑,总不能自己承认吧,只是敷衍,说不存在,没事的。  她不依,说就认识我这么一个厉害角色,让我务必看看。&&& 我好说歹说,她也不答应,我无奈,于是承诺她,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帮他大伯家看一看,并且请她去市里面的西餐厅吃牛排。这一顿电话,几乎把我手机打没电了。汽车一直在山路盘旋,这一路足足行了5个小时,然后又是转车,一直辗转到了下午六点,我才到了著名的凤凰古城。  &&  凤凰古城,这个沈从文先生的故里、曾被新西兰著名作家路易-艾黎称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时至如今,已是著名的旅游文化胜地。很多来自城市的游客,来到这里寻找大自然的纯真和少数民族风情,看到那青石板街、沿河吊脚楼以及名人故里,觉得新奇、觉得自然、远离尘世、觉得美。  当然,我并不觉得。  身处同一地域,我早已见惯了如此风情景物(除名人故里之外),也没有觉得有多迷人。就我而言,我个人认为如果没有了沈从文先生,不夸张地说,这座古城便少了一半的魅力。在本文的最前面,我就提过了沈先生,我对先生的崇敬,最早起源于我一个姓石的高中语文老师。他说先生的《边城》,其实是可以拿诺贝尔奖的,但可惜诺贝尔奖只授予活着的人,先生又故去得早,于是就失之交臂。这说法我至今都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是每当我读起《边城》,总感觉在读自己的家乡,翠翠就生活在我身边,亲切。  可惜,我那在地图上近在咫尺的家乡,就旅游业而言,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我其实对凤凰能拥有沈先生,有着无比的妒嫉。  我大概是下午五点五十到的凤凰,大过年的,少有人旅游到此,地面上看着倒也冷清。总有当地人来拉客,我也不理,径自地走开。所谓万寿宫、万名塔、夺翠楼之类闻名的景观也懒得一观。我走到城门口,有个人过来问我要不要住宿,他是个老人,头发发白了,在寒风中发抖。我不由想起了我父亲,问在哪里?  他说在河边吊脚楼,不过远些,在下河那边去,是民俗屋,居民家庭客栈,当然,价钱也便宜。  我说好啊,那就去吧。他很高兴,要来帮我拿行李,我来得匆忙,就背了一个小包,里面只有一套换洗衣服,和一些常备物品,也没让他拿。其实,除了旅游黄金周、节假日的时候,凤凰的消费并不高,城中最好的天下凤凰大酒店,标准间也不过360元。这大冷天去吊脚楼住着,并不方便,不过我这人,性子一向都随意,也没所谓。  天色已晚,我也饿了一天,到了那民俗屋中把行李放好,我就一边打电话给杂毛小道的那个朋友,一边往热闹的地方溜达,去找吃食。电话过了很久才通,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接的,当得知我的来意,并不热情,不过也没有推诿,只是让我明天早上去找他,他在家等我。他的冷淡,让我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总感觉阴气十足。虹桥边的夜市,虽是正月,到了晚上也热闹得很,姜糖、米豆腐、臭豆腐、血粑粑、米粉、酸菜鱼&&这些东西让我这个吃货兴奋不已,大快朵颐,吃的肚子都撑了,才姗姗返回。  回到家庭客栈已是深夜,我上床歇息,看着四周的木板墙壁,默然不语。  因为是淡季,楼里除了房东,只有我这么一个顾客在,我睡不着,在床上挪动身子,引得木质地板一阵乱响。苗寨侗乡土家族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吊脚楼并不少见,这种建筑大部分都是以木材为主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来也常见,木屋子制造简单便宜,但其实稳定性和居住性并不好,隔音很差,我躺在床上,能够听到楼下房东的咳嗽声。  我合上双眼,把双手放到胸前的槐木牌上,闻着木头和桐油的香气。  朵朵并没有沉眠,小丫头一直在和妖气作斗争,双方实力均衡,有胜有败,每当朵朵胜利了,就会把意识蔓延开来,连接到我脑海中,给我安慰。这也使得我的旅途少了许多担忧。朵朵的乖巧,使得我越加的内疚,我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访遍奇人,完成我对她的承诺,让她快乐地在这世间生活。  窗外有风在吹,呼呼。  这声调是田野的呼唤,是大地的心语,是天然的催眠曲。旅途总是劳累的,我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  迷迷蒙蒙之间,我突然醒来,眼不开眼睛,意识中是一片的黑暗。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清醒了,然而身体却僵直得动不了,此时的我还沉浸在刚才的一个梦境里:梦里面,我跌进了水里,四面八方的水蔓延过我的头顶,让我无法呼吸,水草一样的东西(或许是头发)遮住了我的视线,我伸手摸,是丝一样的物质,细滑,黑暗在侵蚀世界,我奋力挣扎,然而越是挣扎,就越往下沉去,我变成了怪物,眼睛有乒乓球一样大,满面都是血,一回头,突然又出现在岸上,看见水面上有一座桥,好多长头发的白衣女人,正往桥上走去&&偶尔有一个女人回头来看我,没有脸孔,眼睛、鼻子、耳朵等五官一应皆无,仿佛蒙上了一层白布&&  没有脸的白衣女人们,纷纷跳下了只有一半的断桥。  水是黑色的冥水,上面有白骨森森在漂浮,跳下去,便沉了,没有一丝的涟漪。  我醒来了,心神剧动,想喊人,想翻身,想跳起来疯狂的展现出自己的恐惧,然而却是浑身的肌肉酥软,动弹不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有千斤重。我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但是,我连推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一股滑腻腻的东西从我脖子处钻了进来。  这东西是一个很长的东西,像是蛇,又像是鱼,表面的黏液将我身上所有的汗毛都惊起来,惊悸就像一股电流,把我全身都电得酥麻,接着,阴森的寒意蔓延进了我所有的毛孔里。  我几乎停止了思考。  之后,我反应过来了,我被鬼压身了。  什么是鬼压身?它也叫做梦魇,是一种潜意识觉醒、但是支配肌肉的神经中枢还未完全醒来,所以会有很恐怖的不舒服感。当然,这是医学上面的解释,十二法门中有载,人沉睡时是意识防范最薄弱的时候,若周身有邪物,最容易近身。这东西可以是一种生物,也可以不是具象的物质,它或许只是一段虚无缥缈的记忆、电磁波,或者是一个怨气未消的鬼魂&&它很弱小,只能够侵入身体虚弱、疲劳久病、阳气不足的人,但是,长此以往,被压者一定精神疲惫、疾病缠身。  我还在奇怪着,那东西已经滑到了我心脏搏动的胸口,然后我感觉到胸口处有麻麻痒痒的被吮吸感。  不对,这不是幻觉,这真的是一个具体的东西。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压身,而是一个有预谋的袭击。虽然头脑极度疲惫,但是我不敢再将自己的意识沉浸下去,而是在心中默念着九字真言,每念一遍,就觉得脑子清醒一番,我默念,越念越快,当念到第九遍的时候,心中一动,身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控制!我感到胸口处不对劲,使劲掀开棉被,结&不动明王印&,朝胸口抓去,口中还在怒吼:&临&&&  声音在小木屋里回荡,我掀开棉被,伸手去抓,感觉到有一股滑腻的东西沿着睡衣往下面蹿,游走到了大腿的位置。我也隔应这种冰凉的东西,使劲一抖,看到一股黑线往地板下电射而去,我跳下床来,拿拖鞋去砸,没砸中,它从窗户的间隙拱了出去,我打开灯,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身上湿淋淋的,有很浓重的泥土水腥味。  这时楼下的房东也醒了过来,打开走廊的灯,喊我:陆先生、陆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作声,呆呆地看着胸口处,有一个恐怖的咬痕,上面有十七八颗尖锐的牙印,出血了,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疼,好像中了麻醉一样。而我的双手,虎口处不时一阵灼热,烫得厉害。这时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房东老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疑惑地问怎么了?我指着敞开的胸膛,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我胸口的牙印,上面的滑腻湿痕腥臭难当,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极度的恐惧。我抓着他,问这什么个情况?  他结巴的说,这个,是水鬼吧&&  我问他们这里经常闹?&&不应该啊,作为一个人气这么旺的旅游城市,鬼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呢?房东老头哭丧着脸,说前半年他们这里刚刚也死了一个游客,胸口也是这样被咬,结果死了,不是中毒、不是流血,而是死于恐惧之后的心肌梗塞,奇怪得很。后来,附近有一个擅长此道的高人来看过,说是河边溺死的人,没有及时打捞上来,积怨而成,变成了水鬼。河里冷,它就经常上岸来找人纠缠,索命,下去陪它。  他看着我,默默地望了一会儿,说我是第二个。  这句话让我十分郁闷,看来我人品真的有问题,居然住个店,都碰见了这种倒霉事。说实话,那个东西,看着好像是灵体,但是,又好像是一条蛇&&至于到底是什么呢,我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自然也不敢睡了,又洗了一个澡,坐在房东客厅的烤火盆旁边,一直守到了天明。我找来镜子看,觉得自己一脸黑气,又困又乏,眼睛里面全是白色的眼屎。  我心中隐隐感觉,似乎前一段时间的事情,有了后遗症了。  天亮了,房东也没敢收我钱,一阵好言相劝,请求我不要去报案。我知道,他开门做生意,就指望着这点住宿费养活一家老小,我也是个性子疏懒的家伙,昨夜的事情,也不想声张,点头承诺后,去找车子前往阿拉营镇。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朵朵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在我心中,朵朵的事情第一大。&  乘车赶往阿拉营,一路风光秀美,如在画中。  虽然我嘴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凤凰之所以成为旅游文化名城,确实有独到之处。和凤凰古名凤凰营一样,阿拉营也是由清朝时期镇压苗民的军营,繁衍而成。它是湘西的西大门,云贵高原的必经之地,苗汉两民族聚居地的结合部,算是湘西比较有特色的地带。  我要找的人并不知晓大号,杂毛小道说诨号叫做地翻天,他让我叫他天叔。地翻天住在天龙峡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些偏远。事出突然,人家未必欢迎我这一个不速之客,也没有到镇子里来接我,我按着天叔给我发的地址,一路寻摸过去,在村头,一个七八岁的小毛孩子拦住了我,问我是不是陆左。  他穿得整齐,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长得像后来网络传闻的那位&五道杠&。  我说是,又问这孩子是谁?他没理我,让我跟他走就是。我提着些烟酒礼物,跟着他朝村子的深处走去。见他不搭理我,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他,说来得匆忙,没准备,这一百块就当是给他的压岁钱了。他接过来,揣在兜里,表情缓和了些,也肯说话了。他说叫王永发,王三天是他爹,他是王三天的小儿子。他们家有十五口人,他太爷爷100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一口牙齿又白又整齐,一步蹿出好几米。&&& 我跟着他走,一边套着话。  他家并没有住在村子里,穿过村子中间的土路,又翻了几个小坡,转过一大片树林子、竹林子,就看到山坳子那里有一大场房子,三层楼房,砖木混合结构,一楼外覆洁白的瓷砖,马头墙装饰的鳌头,镂花的门窗,小巧别致,古色古香,有很浓重的民族特色,也气派&&这房子修得有十几年了,看着却比村口那几家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还要好看。  是个有钱人家呢,我心想着。  难怪这小毛孩子接过我这一百块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也是个见惯了富贵的孩子。  来到房子前的小院,小毛孩冲里面喊,说嗲嗲,你要接的人我给带过来了。房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瘦小、一脸精明的汉子来。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像个乡干部,留着两撮小胡须,脸色白皙,脸颊上有几颗细碎的麻子,眼睛很灵活,走出来时,那对眼珠子一骨碌,我就感觉自己被他看了个通透。  他走上前来,看了一下我,问你就是陆左啊?  我跟他打招呼,说天叔,我就是萧克明提过的陆左,初次拜访,不知您喜欢什么,随意买了点儿,聊表敬意。我把礼物给他,这礼物足足花了我好几千块钱,他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表情冷淡,挥挥手,让小儿子接了,把东西提到堂屋去。  我靠近了他,闻到一股土腥子的味道,很涩很膻,闻得嘴巴里发苦。  楼上的窗子在动,我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窥探我,很好奇的眼神在朝我扫量着。  地翻天(本名王三天)带着我来到一间小厅里,把窗帘拉上,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既然是小萧介绍过来的,那么也都是行内人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弯弯绕绕地转,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直接讲吧。我能够听出不耐烦来,转念一想,江湖人,都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以免得罪人,祸及家人。我就跟他说起我养了一个小鬼,在召回地魂的时候出了一些岔子,结果这小鬼人格分裂了,一个是我熟悉的灵体,一个是有诡异红色光芒的妖体&&  当我讲道朵朵有了十几斤的重量、以及一丝温度时,他突然出言打断了我,说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是鬼?它其实就是人身故之后,不肯去该去的地方,残留在世间的魂魄。它是一种脱离肉体独立存在的思维、或者意识体,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它捉摸不定,但是有法可依,也有具体的、统一的定论。纵观正典记载的三十七种鬼里面,没有一种是我说的这种鬼。  或者说,我养的这个已经不是鬼了。  地翻天让我把朵朵召唤出来给他看看,我说她被我暂时封印了,出不来,也不受控制。解开封印行不行?不行,如此反复,受伤害的最终还是朵朵。地翻天摇摇头,说他知道的召回地魂一事,虽不得法门,但是也跟我描述的完全不同。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悄无声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哪里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火焰,还燃烧?  这可真的古怪了。  他这一脉,祖上是赶尸的匠人出身,习的是楚巫祝由一派,擅长玩弄僵尸死人,后来火葬盛行,这个行当就开始逐渐衰退下来,糊不了口,机缘巧合之下又偷习了炼鬼的法门子,几代精研,终于有了如今的气候,算得上有些造诣,但是传承并不完整&&这是他的说法,我来之前听杂毛小道跟我谈及地翻天,说这位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高手在民间,他的名号并不响,但是认识他的同行都知道,地翻天可是一个尸丹高手。  何谓尸丹?炼丹术在中国自古有之,分内丹外丹之说。内丹是以天人合一的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方式。而外丹,则是指自道教创立后,道士从先秦方士手里继承来的炼丹遗产,为制取&长生不死&药的需要,遂发展为秘传的实验技术。相较于虚无缥缈、无悟性体质就难以把握的内丹而言,外丹的普及性更加的广泛,甚至还成为了现代化学的前身。&&& 炼丹的方法和材料有很多种,草药矿石、奇珍异物&&然而也有一些比较出格的材料,比如用下宫血,比如用极秽之物,比如用或者的童男童女&&比如以人类的尸体为材料,结合内丹、外丹的长处,用特殊手法焚烧练就,而成尸丹。  杂毛小道说得隐晦,也不肯说明详尽之处,但是我也知道面前这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在对研究死者、灵魂方面的这个领域,是个大拿级的人物。  地翻天摸着我胸口的槐木牌半晌,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成了川字。  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他惯于有着权威的态度,如今瞧不出蹊跷,心中却也有些不爽,觉得面子挂不下,白摆了一番高人姿态。他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皱着眉头问我这几天是不是有祸事?我没隐瞒,说是,昨天晚上碰到了一个像蛇一样的东西,房东说是水鬼。他点头,问是不是城西那一块?我说是,他说他去那里见过,真是个水鬼,溺水身亡的小孩子,后来附上了一条无目蛇,到处来害人。本来准备捉了它的,可惜蹲守了几次,都没见着。他定着眼睛看我,说知道为什么水鬼会找我么?  我摇头,他让我伸出双手来,我张开手,虎口上是蓝色的印记,这是一个靛蓝的痕迹,像蜡染,扭曲的图案,像蛇又像龙,居然跟我那天在九转还魂丹上看到的红色图案,有着70%的相似。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摇着头对我叹息,说:&你怎么惹到了这么厉害凶狠的诅咒?&  我说就这玩意?  他点头,表情凝重。于是我把年前剿灭矮骡子的事情说与他听,他听了直摇头,说我太年轻&&矮骡子是什么?是最记仇的山林野物,活着尚想着报复人,死了,灵魂厉魄也不会回归苍冥幽府,不肯走,自然会把仇怨附着在这血液凝成的诅咒中。你说的什么真神,这些我也没听过,但是有一点,估计你现在,就是个吸铁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往你身上靠!  难怪了,难怪了,一见你就觉得黑气浓郁、大凶之相,开始还以为是养小鬼所致,现在看来,对了。  被诅咒了,这怨力,足足可以抵得上几十上百人的仇怨呢!  果真是据说能够沟通灵界的生物。  我的脸垮了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初的最初,我不就是想弄顶帽子么?至于么?这么没完没了!  我问他,那我怎么办?朵朵这事怎么办?  地翻天说先别急,到饭点了,先吃饭再说。吃完饭,找老太爷给瞧上一瞧。他口中的老太爷,自然指的是那个历经风雨、已经100来岁的老人啦。我不知道地翻天的态度为何变化了,刚刚还爱理不理,这会儿居然留饭了&&也许他是出于礼貌。  王家大屋人口多,吃饭也比较热闹。除了小儿子王永发之外,地翻天还有三个闺女,以及他两个弟弟的儿女。地翻天的大闺女嫁人了,二闺女芳龄十七,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长得也漂亮,一谈及,居然中南大学的大一学生,果然是了不起,与时俱进。我坐在地翻天旁边,许是过年,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大片的腊肉油光孜孜,我却没有胃口,吃了点酸鱼,感觉味道并不正。  主要是地翻天和他两个老弟身上,都有一股难闻的土腥子味。而那须发全白的老爷子身上虽然有用沉香来掩盖,却有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死人味。  我不用猜,这家人肯定是团伙型的土夫子。  这一点,从房间里摆的那些瓷瓶铜器都能够看到,全明器。难怪他们会住得这么偏,人不多眼不杂,也只有如此,才没有太多的忌讳。  地翻天老爹去世了(想必是折在了墓中&&湘西的古墓不多,但个顶个的凶险,而且粽子也多),他爷爷是个貌似得道真人一般的老人,鹤发童颜,但是吃肉却比谁都凶,半指长的粉蒸肉,他老人家一口气吃四条,不带喘气的。饭后,地翻天带着我来到了他爷爷的房间里,给我引见。  &你是农历七月十五出生的?&老太爷一见到我,什么话都没讲,就问。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我的生日告诉地翻天、以及他爷爷。  但是我不敢肯定杂毛小道会不会透露。  不过我想不会,按道理说,业内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真实的生辰八字告诉给别人,以防被下降头、诅咒,杂毛小道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即使看过我的身份证,也不会没轻没重地胡乱说出,犯了忌讳。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个眉毛胡须一把白的老太爷自己掐算出来的。  如是,那么他就一定有所道行了。  不过,&语出惊人&这门学问,是算命者的必备功课,镇普通人还可以,镇我这种半只脚入行的人,自然效果微末。我平淡地笑,说正是,老爷子倒是好神通。  他摇了摇头,说我是多疑之人,不必奉承。我这回中的诅咒,天下间能解之人,不出一对手掌,个顶个的都是经年日久的老家伙,或供奉大内,或隐居世外,或掌一大派,请不动,也请不起。但若只是单单镇压之,却并不需要费这么多般手段,请一精通佛法、道法的高人,请神开光,授予一符箓、一磨砺戾气之物而已。不过呢,这诅咒有害也有利,可招惹厉鬼恶煞,但也可以威震宵小,福兮祸兮,全凭各人看法。  我长鞠到地,说老爷子请赐教则个。  他摇头,说他也不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们一族,习的都是些死人骨头的法子,这法门实用、简单、迅捷,但是肮脏、不好听也不好看。常年与污秽为伍,也算不得什么正派人士。我说我并非为了我自己这劳什子诅咒,而是为了我怀中这小鬼,我视她如同骨肉,如己出,只望老爷子成全。  他摇头,说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为何?  养鬼一道的精义,最早出于道教的指导思想,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修的都是些微末粗浅的东西,很难明白其意,想要归根溯源,还得求大宗。何为大宗,即那些有名的教派,比如正一教、上清派、武当、茅山、崂山、青城子&&等等,遍访名山大川而得之,是谓正途。  我不说话,知道他们是在拒绝我,敷衍我走掉。  见我沉默了,地翻天抽了抽鼻子,想送客。他爷爷伸手拦住了,好言说:&说起来,小萧有位师长,曾和我有过并肩子的情谊&&那已经是解放前、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了&&如今故人已入地下,归幽府了。但是,逝者去,活人还在,老汉我并没有忘记那段情份,也不敢让故人之后笑话。你来我凤凰王家,我也不让你空手而回,世界之大,总有一些你没见过、不敢相信的东西,三天我孙,你来,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友看一看咱家的本事。&  地翻天有点愣神,看了一下老爷子,见他说得肯定,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串黄黑色的光洁珠子,这珠子像玛瑙、像琥珀,屋子里窗帘拉上,很暗,但是这珠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光,灰蒙蒙的一圈亮,有雾霭,这黑雾远远地透着一股子冷气。  他对着珠子,念叨着经文,含含糊糊,非汉非苗,这语言怪异。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多了一团黑影,畏畏缩缩地蹲在墙根上,然而当我注视过去时,与它的关注力对上,一种莫名的凶煞便浮上了心头,遍体生凉。地翻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用怕,这个鬼是五鬼搬运术中的木鬼,已经驯服了的,虽恶,但是也能听话,受制于符箓,不乱伤人的。  他说完话,我感觉到房间里又多出四股气旋,在我衣抉边游绕着,空气中呜呜的哭咽声。  地翻天对我说,明白人不讲糊涂话,既然都是养鬼,也不提防什么,魑魅魍魉此物古已有之,他今天的成就,皆在这五鬼身上,今日给我知晓,便是认了我这朋友,以后有难事,尽管说,但是这一次,他们是帮不了的。  我伸手去捉从我腰侧滑过去的黑影,那黑影陡然转过头来,雾气里有一张惨白的脸孔,眼珠子是纯净的白色,脸上扭曲抽动着,愤怒地看着我,咧嘴一口獠牙。地翻天连忙拉住了我,说我的双手,既遭阴物忌恨,又是能够伤害到阴物的东西,可不能乱摸,他这鬼物,能缠人,不拘百里,都能够害人致死&&当然他养这鬼,也只为求财。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一直没动,看着我。  我听出来了,展现实力,这算是一种威胁&&除了杂毛小道这个引荐人之外,他们并不了解我,既然我知晓了他们的底细,那么不妨把爪子给亮出来,让我行事时心中也有些忌惮,怕他们几分。  正如他们所说,他们所作所为并非正道,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然忌惮。  我点点头,说见识了,果然不凡。  地翻天一扬胳膊,收手,然后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我远道而来,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耍弄个小戏法,胡乱玩闹一下而已。黔地的蛊师、湘西的赶尸匠,都是旁门左道中人,天生的渊源,大家离得也近,相互之间也应多多交流、交流才是。我说这话在理,闭门造车,终究是穷途末路,走不通的,还是要沟通的好。  老爷子端起茶,我站起来,便要告辞了。  这时门被小心推开,然后地翻天的二女儿探进身子来,焦急地说,她小弟掉进地窖子里面去了。我还在愣神这地窖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南方不似北方,要挖地窖储存大白菜、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放楼上的储藏室里),地翻天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招呼我离开,推开门便走,连这百岁的老爷子也焦急得很,站起来,朝跑出去的地翻天喊道:&带上&地灵镇尸符&!&  老爷子这一声嘱咐,我清楚了,感情这地窖是用来藏尸的。湘西有三奇,赶尸、放蛊、落花洞女&&这些家伙,不会在鼓捣僵尸吧?  什么是僵尸?僵尸泛指一切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不腐烂的尸体,一种死后经过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腐烂的尸体。种类也多,有上古传说的旱魃、飞天铜尸这种大拿,也有在养尸地养精蓄锐百年千年的大粽子,当然也有人制的尸体。湘西这一块,擅长赶尸,人死之后,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  此举是为了封住死者的三魂七魄。  古代时,炼制僵尸是因为湘西多山,交通不便,传统的观念都是要落叶归根的,所以赶尸匠们便炼制起来,送客死异乡的人返乡安葬。但是如今这王家炼尸,是为何?  我突然想起之前杂毛小道提过的,地翻天是炼尸丹高手。  这王家老爷子百来岁了,精气神犹如五六十岁,是不是就是服用了尸丹的缘故?  只是,这尸体从哪里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闪过了无数想法,正想着凑上去围观,打一回酱油,结果这王家老爷子轻拍了我一下,要送客。我虽然心中痒痒,但是也不能硬闯,这一家子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我也不敢造次,走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听地翻天喊我。  我回转过头去,只见地翻天紧紧拉住我,让我跟他走。  他力气很大,人还没到一米六,但是拉起我来,几乎像一头牛。我大声问怎么啦,怎么回事?他说帮个小忙。我说帮忙可以,但是讲清楚先。他一边拖着我走,一边说他儿子调进了地窖里,很危险。我说进去救出来不就完了?他摇头,跟我讲老实话,里面是他们家炼制尸体的储藏室,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今天时辰不对&&正月初六,毛上臭,大害。  我听不懂,问你们这些专家都不上,说找我干嘛去?  他不答,只说他有门法子,可以让我家小鬼自我修行,战胜邪物,只要我能救出他家屁孩子,就给我。我大怒,说骂了隔壁的,原来这老小子有,却藏私&&我就说杂毛小道为何让我来找他呢,果真是有缘由的。不过骂虽骂,我心里面却激动死了,满脑子只想着,朵朵有救了,朵朵有救了&&  三步两脚,越过这丛屋子,来到后面的院场,他这房子依山而建,院子周围栽了一排的老槐树,树枝长得古怪离奇,白天看都阴气森森,让人不舒服。周围有很多石头,东一堆西一撮,显然是经过布置。那个地窖在场院的西边,离它六米远有一口井,井口的青石板长满了青苔,显然是没用来取水的。  窖井口围了一堆人,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在打孩子,那熊孩子六七岁,哇哇地叫,声音悲切得很,藏有了不知多少的委屈。  地翻天低声喝止了这男人,让所有人闪开,退回屋子里去。  地翻天把一捆绳子给我,说把永发拉上来后,立即往田埂上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我问为什么?里面莫非有僵尸不成?他没说话,看了下天,阴沉阴沉的,声音也越发低沉,说去吧,办好了,那法子就给我。我心中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但是也没有办法,拿着绳子来到了窖井边缘。  盖住井口的木板被扔在一边,里面黑黝黝,也没有听到哭声,甚至静得连呼吸声都没听见,地翻天在远处指挥我救援。我攥紧绳子,把头凑到井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混合着硫磺、香料的尸臭味道,就扑面而来,熏得我把刚刚吃的肥腊肉都一口吐了出来。&&& 呃&&  这一口呕吐物淋下了井底里,立刻有一声哇哇叫。    这一声哇哇叫我立刻听出来了,是之前带我进来的小孩子王永发。  被我的呕吐物淋了一头,他也忍不住了,又哭又吐,陡然间,我就觉得洞子里面的气氛,阴森了好几分。这井是竖井,我打量了一下,足足有三四米高,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有没有摔倒哪里。地翻天听到洞子里的哭声,顿时就炸了,在远处大喊&&快点、快点放绳&&他焦躁的情绪立刻感染到了我,我不假思索,几乎是把绳子给扔了进去,王永发这小孩儿也挺灵活,一下就攥紧了绳子。  我忍着这股恶臭味,伸手一提,这熊孩子壮,有五六十斤重,但是我久经金蚕蛊滋养,臂力强,而且爆发力也足,几乎只用了十秒钟,三下两下就拉了上来。他一上来我乐了,这小孩子,头上披着汤汤水水,挂得五颜六色,居然还有半块肥腊肉&&好吧,这件事情我很抱歉,因为实在是太臭了。我伸手拽住他的手,把他拉上了地面来,就听到地翻天在远处猛喊:&永发我儿,快跑,往屋子里跑&&&  那小孩子机灵,根本就顾不得头上的肮脏,把我手猛甩开,然后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我惊讶,看见地翻天、他婆娘、他两个弟弟都扯着绑了很多符纸的红绳子,有人还拿了一盆黑血,那个络腮胡的老弟居然都拿出了一杆电视里才见到的散弹枪,虎视眈眈地看向我这边,就连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手上也攥了一沓符箓。我立刻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想起了地翻天刚才交待的话语,转身朝向了房子后边的田埂。  我刚一转身,就听到后边有一物跳出了井口。  一阵腥臭难当的风朝我这边吹来,我来不及闪,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避了开去。在地上滚着,我抽空一看,哎呀我的妈呀,只见井口蹦出了好几个高矮不一、脸色青黑的人,身体僵直、眼神无光直勾勾,有穿着青黑色的中山装的,也有衣衫褴褛的,裸露出来的肌肤像风干的腊肉,全部都长了一层蒙蒙的白毛(有的是黑毛),嘴一张,居然全部都是利齿,恶臭扑鼻。  我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惊悚的寒意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尾椎骨上。  我突然想明白了地翻天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救他儿子,甚至愿意付出他之前不愿提及的某种法门来做代价:《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提及僵尸一节,说到僵尸有一定的生前记忆、靠气息识人,平时安息,若被惊厥时,心中自然会有凶煞戾气,就必须找人索命,索一人命,四下无声息,它便心安,重归沉眠之中。  我是个受到诅咒、招惹邪物的家伙,就目标的强弱而言,肯定比他儿子大。  我心中充满怒火,地翻天来这一手,使要让我和他儿子换命。  虽然我愿意为了朵朵抛头颅洒热血,但是却不愿意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白白送死,我心中那个气啊,简直能够把肺给撑炸了。可是我却被有半分激动的时间,甚至连骂娘的心思都不敢有,因为就在我滚停爬起的时候,井口已经整整出现了十二个僵尸,跳着脚,朝我扑来,离我最近的一个,两寸长的青黑色指甲已经快触及我的背上了。  有一个长相最清秀的小个子僵尸,张着一口黑牙的嘴,朝屁股咬来。  它似乎比较钟爱这个部位。  我望着阴霾的天空,迸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跳起来,我并没有往大屋旁边的田埂上跑,而是朝地翻天他们那伙严阵以待的人群中跑去&&骂勒个巴子,我不能白给人坑,要死一起死。这个念头刚一冒起,立即熄灭,我九十度大转弯,身手灵活地折向了侧边的田埂,身后是一群追逐着我的活死人。&&& 以及&&一脸严肃的络腮胡子,和他手中对准了我的枪口&&玛的!!!我心中的脏话已经骂了无数遍,这次真的被人坑了。  无尽的后悔涌上了我的心头,太年轻啊太年轻,地翻天的承诺轻飘飘一句话,而我却懵了,直以为朵朵恢复无恙,哪知道自己确实小命不保了。我跑,三步两脚就冲到了田里,大冷天,水田里全部都是干的泥巴,还有些庄稼茬,我脚步不停,眼睛望着坡度渐陡的斜坡子和远处的小路,脑子里乱,不知道怎么跑。&&& 这时听到头顶&呼&的一声,又有一物飞过我的头顶,重重砸在我面前。我心中一凉&&哇艹,这玩意是跳尸么?  清朝中叶著名文学家袁枚著有一部笔记《子不语》,曾把僵尸的种类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而我的那本十二法门中,则把僵尸分为六等,分别为白僵、黑僵、跳尸、飞尸、尸魔(又名&魃&),最后一种&&这个太扯淡了,反人类,不提也罢。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玩意,不懂,但是知道身手敏捷如此的,必定是凶猛到跳尸这一级别了!  什么是跳尸?黑僵纳阴吸血几十年,黑毛脱去,跳着走路,虽怕阳光,但并不怕人和任何家畜。  这种玩意,太恐怖。  那家伙一脸老态,长得有点像我的偶像爱因斯坦先生,但是脸部的肌肉已经开始僵化,腮部居然腐化了,里面还有几条大头黑蛆在蠕动着,眼球翻成了白色,衣服是褴褛的苗家蓝土布。它爬起来,黑爪子一甩来,我几乎猝不及防,伸手一挡,就像被东风重卡一般猛地一撞,手肘几乎碎裂,人像炮弹一样朝后飞去。  后面是哪里?那是一群浑身腐臭的活死人,在朝我奔来。  我在空中飞行一阵,耳边风飕飕地刮着,没反应,就感到重重地撞到一具僵硬的身体上,连带着一起跌倒。我精神高度集中,自然也未曾昏迷&&此刻要是敢闭眼,我永远就没有睁开眼睛的可能。我手撑着下面的身体,触手滑滑的,很黏,是积年的尸膏,白色油状,非常臭,巨恶心,我跳起来,发现四周已经围上了一圈的活死人,伸出手朝我抓来。  我想着地翻天他爷爷提及我的双手,说虽中诅咒,但是也有了些道行,能够镇压宵小。  咬着牙,我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双手前拍,使出山寨版的&排山倒海&,一下子猛击到一头浑身长白毛的尸体身上,一瞬间我的手掌灼热,居然把它拍退一米多,没等我信心大震,准备大杀四方,周围拢过来的僵尸七手八脚,全部遮盖了我的视线。双拳自然难敌四脚,我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不是吕洞宾、不是济公和尚,更不是XX真仙,哪里抗得住这个,一下子胳膊和身上就被尖锐的指甲划伤,流出许多血来。&&& 我咬着牙想突围,哪知脚却被我刚才撞到的那个僵尸,给紧紧拉住。  我轰然倒地,除了感到与地心引力接触的疼痛外,感觉一股酥麻的黑暗从伤口处蔓延到整个意识之中。  我中尸毒了。  心里面有无数的邪恶等待着释放,欲望在瞬间倍数增加。  我看见了不远处,地翻天和其他人摇头叹着气,一副怜悯的神情。更远处,阴霾的云层层叠叠,堆积在青山之上。这里是天龙峡,浮脉阴森之地,山峦汇聚,九水临渊,无数人死于战乱和反叛、镇压之中,怨气凝聚不散,天然的养尸地。  十来双手朝我抓来,我右边的大腿已经被咬到了。  我要死了么?死于一次平常的求医问药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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