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学医留学生想要回国 最好是毕业了马上回来?还是工作了几年有一定成就了再回来?

继母死后,她8岁儿子求我收养。他年纪比我小一半,长得乖巧漂亮,当他挤出讨好的笑容叫了声大小姐,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留在身边,好吃好喝供养着。

很快,他长到18岁,腰细腿长,浑身肌肉漂亮得如同雕塑。闺蜜调笑说想把他弄到手,他立马跪倒我身边,火热的唇烙上我掌心,沉沉的说,我是你的,你喜欢怎样,我都可以。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之后,他表面恭良温驯,暗地里却在我酒里加药,还偷偷建了别墅打算囚禁我......

纪梦霜养谢明照,就像养只小宠物似的漫不经心。

谢明照长得好,十九岁就腰细腿长,穿定制的西服,勾勒出瘦窄的腰线同宽阔的背脊,脸还是少年人的柔软温和,手指纤细修长,坐在那里弹钢琴,背脊挺得笔直。

纪梦霜坐在一边听他弹琴,窗外春光明媚,花海开得绵延妩媚,她的闺蜜团坐一边,笑眯眯问她说:“这么漂亮的小孩子,竟然被你安安稳稳养大了,也是难得。”

纪梦霜从小就手潮,养什么死什么,连乌龟和仙人掌到了她手里,不出半个月都必死无疑,可谢明照竟然活了下来。

他第一次被带到纪梦霜面前时不过八九岁,留童花头,眼睛又大又圆,眼尾有些上挑,便将这天真可爱的面孔里掺进了一丝妩媚,看起来和他那个艳冠群芳的母亲有八分的相似。

纪梦霜对他没什么好感,他像是感受到了,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轻轻叫了一声:“大小姐。”

这一声倒是取悦了她,纪梦霜笑起来:“这是谁教你的?”

保姆吓白了脸,推他说:“这是姐姐,叫姐姐呀……”

“没有人教我。”小小年纪,说话却字正腔圆,他挣开保姆,自己走到她面前,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大小姐,把我留下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那样瘦小,刚刚到她的膝头,那一年纪梦霜十八岁,闻言她总算赏给谢明照一个眼神,看他哪怕害怕得轻轻颤抖,仍努力仰着脸讨好她。

说不清哪里就动了恻隐之心,纪梦霜带了一点怜悯的笑容:“这样懂事,那就留下吧。”

纪梦霜母亲早逝,她同父亲相依为命,纪先生也宠她,娇养着长大。可后来她发现纪先生在外面有了女人,长得倒是美,可惜上不了台面。说话做事都没什么规矩,进不了纪家的门。

她也没当回事,可怎么想得到,那女人真应了红颜薄命,跟了纪先生不到三年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儿子,求纪先生收养。纪先生跟纪梦霜说这件事的时候,纪梦霜只愣了一下,就笑起来。

“爸,这是您老蚌生珠?”

“瞎说,”纪先生被逗笑了,“她跟我三年,我们要是能生个八岁的儿子,那也太有本事了。”

这便是纪先生的爱了,不走心,花大把钱养金丝雀,死了也不大可惜。他拿这事儿当个趣事儿跟纪梦霜提了,没想到纪梦霜真把谢明照给留了下来。

谢明照懂事,小小年纪就看得懂眼色。

纪梦霜脾气不太好,还有起床气,早上踩着拖鞋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她桌前摆了一瓶姜花。那花上还带着露珠,衬着天青色的长颈瓷瓶,倒是素雅又香艳,一边的谢明照小心翼翼地替她拿了片面包,上面抹了抹茶酱同杏子酱。

她有些讶异,问吴妈:“你跟他说过我的习惯?”

“没有呀,”吴妈看了也有些吃惊,却又笑了,“这孩子勤快,大早上就给你摘了花,大概是平常看你怎么吃的,记住了吧。”

他才来了三天,倒是真的聪明。纪梦霜被他这战战兢兢的样子逗乐了,看他一双眼睛乌黑又驯顺,屈尊摸了摸他的头说:“待会儿让吴妈给你炖碗牛奶蛋,看你这样瘦,是该好好补一补了。”

后来说起来,都说谢明照天生狡猾,在纪梦霜手下讨生活,却是越来越受宠。

纪梦霜难伺候,他偏偏能把她的一切小脾气摸得透彻,到了后来,甚至要她离不开自己。毕竟不是谁都能这样合心随意,又知情识趣。

那段时间她们圈子里流行养小狗,越漂亮越好,一群大小姐没事儿干,变着法子给狗打扮。纪梦霜刚养死了一只茶杯犬,看着她们攀比不说话。

纪家最有钱,大家以她马首是瞻,看她兴致不高就也渐渐安静下来,恰在此时,谢明照从后面端着茶点过来。天气冷,他穿一件雪白狐裘,簇拥着清秀温柔一张脸,看起来乖巧极了,有人凑趣说:“大小姐还需要养什么狗,有这么个小家伙跟着,可是听话多了。”

纪梦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一起笑,她挑眼看去,谢明照也低着头轻轻笑,像是一点没听明白话里是什么意思。

再到后来他长大了,还自己学会了弹钢琴,纪梦霜支着下颌听,闺蜜看她听得认真,揶揄说:“这么喜欢,怎么还没弄上手?”

纪梦霜一挑眉,不搭理她,她讨个没趣,面子下不来,便说:“不要的话给我呀,最近天冷,我就缺个暖床的。”

下一刻,纪梦霜抬手把面前的小桌子给掀翻了,桌子上放着的甜点三层塔滚了一地,雕着细细花纹的银盘子咕噜噜滚到了谢明照脚边,他手不停,继续弹着钢琴,纪梦霜面色还是懒懒的,似笑非笑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那人哪敢再说,脸色变了再变,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纪梦霜打个哈欠,大家看懂她的意思也都走了。等人都散了,谢明照这才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个子很高,却不显得笨拙,因为肌肤白皙,看起来文雅而忧郁,纪梦霜抬手,他便握在掌心里,先在唇边轻轻吻了一口,这才半跪在她身边问:“怎么不开心了?”

纪梦霜不说话,挑起他的下颌,他顺从地抬起头来,眼还是那样温润乌黑,像一颗光华内敛的宝石。她慢慢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地碰了碰,没有丝毫的烟草臭味,只有甜而冷的气息,像是从遥远的丛林踏过黑夜而来。

这个吻令他笑起来,温柔说:“为了我不开心?”

“她们不该那样说你。”她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是你的,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映了进来,像是金色的海浪扫在地上。他跪在一片金色中,乌黑的发柔软地贴在她指边,纪梦霜用指尖绕起一缕,他微微吃痛,却面色不改,连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

多么完美无缺的一样艺术品,摆在家中,不但能拿来炫耀,自己看了也赏心悦目。

纪梦霜收回手来,忽然说:“抱我回去。”

他便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她个子高挑,可他抱起来却毫不费力,还能问她:“一会儿要点什么香?”

“雪松木的,”她唇边带上一点笑意,“和你的味道有些像。”

他已经十八岁了,脱下衣服肌肉形状漂亮得如同雕塑,纪梦霜喜欢要他躺在床上,肌肉如同用丝绒包裹着的铁块,是力与美的象征。她的丝绸睡衣滑落在肩头,长长的发也披散下来,谢明照被她挑逗得额头出了汗,却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她,低声说:“大小姐……”

她挑起他的下颌,唇边带上一点笑,歪着头看他,他便也笑起来,温柔道:“纪姐姐。”

她俯下身去,舌尖自他的肌肤上一寸寸划过,这刺激令他差点呻吟出声,却又记得她不爱听这些声响,便紧紧咬住唇,血色褪去,像是失了色的玫瑰花瓣,美得妖娆不祥。纪梦霜用指尖拂过他的唇,他乖巧地张开嘴,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室内的香气是缠绵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麝香同土耳其玫瑰的味道,谢明照替她盖好被子,又拧了毛巾替她清理身上,纪梦霜累得眼都睁不开,却伸出手抱住他,给了他一个吻,又含糊说:“别收拾了,来睡觉吧。”

“好啊,”他弯着眼,微笑说,“大小姐。”

其实纪梦霜也说不清自己同谢明照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年纪比他大了一半,她读大学的时候他才刚上初中,哪一天回来时才发现,原来的小萝卜头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不过还是那么乖巧,看到她就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叫了她一声大小姐。纪梦霜那天心情好,觑他一眼,这才问:“看的什么书?”

“你这个年纪,看得懂吗?”

他不说话,只是笑。纪梦霜没再多问,越过他去找吴妈要饭吃,偶然一回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少年被光拉出长长的影,织锦的纹路自他身下蔓延开来,而他是雪白无瑕的存在,眉眼低垂,便已不染尘埃。

再后来纪先生去世了,那天下着大雨,纪梦霜从门外走进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谢明照还在看书,这次换了本外国的诗集,纪梦霜没理他,梦游一样走过去,他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看她站立不稳,大着胆子抱住她,小声说:“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放开我。”她一把把他挥开,自己扶着墙站起来,“和你没关系。”

纪先生的葬礼是在明天,按规矩纪梦霜该去给他守一夜,可她就这样走回来,穿的高跟鞋不翼而飞,一双赤足上星星点点满是泥泞,谢明照看着她跌跌撞撞推开纪先生书房的大门,到底还是跌坐在地上。

地上铺的是羊毛毯,用温柔的颜色绣了玫瑰同百合,她在花中,浑身都在向下淌水,狼狈到了极点仍是美而冷傲的。

谢明照晓得自己该离开,还该给她关上门,可还是走了过去,想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凑近了才发现,她面上的水不是雨——她一直在无声的哭泣。

察觉到他的靠近,她立刻挥动手臂把他推开,修得尖尖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谢明照倒抽口冷气,却没有反抗,只是将她抱进怀中,叠声说:“我在这里,纪姐姐,是我呀,别怕……”

她混沌的世界里终于投进来一束光,他逆着光望着她,眼还是乌黑,同记忆里那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毫无改变。

纪梦霜忽然颤抖一下,她沉沉地舒出口气来,将堵在喉中的哭声呜咽出来。窗外下着大雨,世界是昏暗的,他穿着白衬衫,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大哭。

许久,她终于停下哭声,他便将她抱到书桌后放好:“我马上回来。”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热水同医药箱回来,半跪在她面前,替她将脚上的泥擦干净,纪梦霜这才察觉到疼,微微蹙起眉来,他如有所感地抬起头说:“忍一忍,我替你把异物都挑出来。”

“你一个男孩子,心怎么这么细。”

他一笑,扯动脸颊上被她抓出来的伤口,便又收敛了笑容:“我和吴妈学的。”

“想不到吴妈还找到你这样一个继承人。”她说着,抬起他的下颌,轻轻地拂过他略微红肿的伤口,有些惋惜说,“长得这么漂亮,破相了怎么办?”

“破相的话,大小姐会嫌弃我吗?”

闻言,她有些愕然,许久倒是笑了:“你这嘴这么甜,等长大了要哄来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那一夜他睡在纪梦霜床下,夜里纪梦霜猛地惊醒,他却已经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纪梦霜听到他声音终于冷静下来,拍了拍枕边说:“上来。”

“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现在拒绝我就不僭越了?”

他不说话,半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床的半边被压得微微向下,纪梦霜顺着翻过去,正巧落入他的怀中。

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他像是僵住了,在她怀中如同不敢置信。

就在纪梦霜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少年味道快要睡着时,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出手来,同样抱住了她。

那一夜风狂雨骤,可这一方天地是绝对的安然与静谧。

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哪怕没有半分关系,可她被他抱住,那颗自父亲去世后便再难跳动的心,竟然渐渐地放松下去。

第二天她带着谢明照一同去了墓地,车里,她穿一袭黑衣,眉眼冰冷,妆容无可挑剔,因为她往后便是纪家的掌控者,那些旁支的都在虎视眈眈,她决不能有意思软弱。身边的谢明照先下了车,对着她伸出手来,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微笑说:“你今年多大了?”

“我当年见到你时,也是十八岁。明照,往后的路,就要我们一同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半分缠绵,凄风苦雨间,冷如利刃。

可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便轻轻地捏了捏,又对着她弯眼笑道:“大小姐,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他说话向来算数,这样一陪便是十多年光阴。

早上纪梦霜赖床,手机震得从床边掉下去她也不管,一边谢明照替她拾起来,看到显示的名字,这才在她耳边小声说:“是潘先生。”

潘先生全名是潘晏,手里握着全东南亚的橡胶生意,还在阿拉伯那边有三口石油井,说是富可敌国也不夸张。

纪梦霜同他合作,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求来的,由不得她自己任性。谢明照看着她眼也不睁地接过电话,开口还是冷而清的声音,似笑非笑说:“潘先生,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挂了电话,半晌,忽然抬手将手机扔了出去。谢明照吓了一跳,她已经坐起身来,发披在肩头,仍是慵懒的模样,可眉眼里已经带上了三分怒火。

她家教太好,骂人也骂不出什么新鲜词来,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谢明照出去,替她端了热牛奶,她伸手去接,却被他避开,站在那里对着她笑:“这样好的早晨,就别生气了。”

纪梦霜不理他,他也没再说话,自顾自喝了一口牛奶,这简直大逆不道,纪梦霜眉头一挑刚要说话,他却已经俯下身来,将一口牛奶哺了过来。

他的舌是软的,牛奶是烫的,便让这舌也有了炽热的温度,纪梦霜吞咽不及,牛奶便顺着她的唇角滴落下来,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抹去,等两人分开,纪梦霜已经气喘吁吁,手臂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肩头。

纪梦霜笑起来:“你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听了这样不算什么的承诺,他就开心起来,在她额上亲吻一口,又哄着她说:“该起来了,吴妈做的饭凉了,要不高兴的。”

吴妈从小照看他们长大,是难得管得住纪梦霜的人,闻言她不情不愿坐起来,却又抬起脚说:“帮我穿鞋。”

他毫无怨言地俯下身,拿着那只黑色天鹅绒做的睡鞋,替她轻轻地套进脚上。他微微低着头,没有梳的发丝柔软地垂下来,纪梦霜看着他,只觉得赏心悦目,他却忽然握住她另一只脚踝,在她雪白的脚背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这一吻轻如春风,一点点吹开湖面,露出点点涟漪,过去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可纪梦霜只觉得热度自那个吻开始蔓延,一路攀升至全身,她忽然有些不自在,自己将剩下的鞋穿上,便从他身边走过下了楼。

楼下吴妈看到她,唠叨说:“整天赖床,明照比你小,还起得比你早,好意思吗?”

“哎呀吴妈,你不要念叨了。”

她抱怨着坐下,叼了个面包在嘴里,却又忽然问道:“我真的比他大很多吗?”

这天纪梦霜去上班,有些不务正业,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秘书和她关系好,揶揄说:“这是春心动了?”

“瞎扯。”她说着,却又忍不住问,“你看我老吗?”

她二十多岁,瞧上去正是女人最美丽的年华,耳边戴着两颗钻石坠子,旁人戴了总显得艳俗,可她美得大气,灯光一扫,便显得风华绝代。

秘书不晓得她又发什么疯,翻个白眼说:“大小姐,您要是老,让我们还有活路吗?”

纪梦霜被她夸得一时信心满满,可看着街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满满的青春活力怎样都学不来。她心情本就不好,一低头看到潘晏又发来短信。

潘晏年纪轻,继承了家中大笔财富,已经成了钻石王老五,可他不知道哪里搭错了筋,竟然开始追求纪梦霜。

纪梦霜从小脾气就硬,被人告白没什么少女情怀,直接把情书丢垃圾桶,后来有人不信邪,强行壁咚她,反被她一脚踢在下身。

从此她恶名远扬,身边除了一个谢明照,再没有人敢追过来。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潘晏,倒真是稀奇。纪梦霜懒得搭理他,拿出以前的老一套,拒人于千里,当一朵高岭之花,可他比她还有钱,最可气的是,他手里的生意,她非常想要拿下来。

前因后果,纪梦霜忍了再忍,还是给他回了一条:做什么?

他像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手机不离身,立刻回答说:晚上一起吃饭。

纪梦霜懒得理他,手机丢到一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下班他竟然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招摇的布加迪威龙摇下半扇车窗,他的脸从后面露出来,微笑说:“纪小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潘先生,”纪梦霜说,“这是我的公司,遇到我太正常了。”

潘晏脸皮够厚,闻言也不生气,还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纪梦霜无奈,找机会给谢明照打了个电话,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回包厢。

潘晏会吃又会玩,找的这家私房菜仿老式的江南,小桥流水,灯笼一盏一盏挂在檐下,只照亮一片地方,远处,便又混沌起来。他已经点好了菜,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鱼片粥,微笑说:“纪小姐贵人事忙,真是难得能抽出时间赏脸。”

“潘先生说笑了,您的邀请我哪一次不是排在最前头?”

这样的客套话,可他却似乎当了真,有些委屈道:“前两天我早上给你打电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挂了。”

提起来纪梦霜就来气,这个人电话里直接拿生意威胁她,说什么不来的话就要和香港那边的公司接触了,纪梦霜从来吃软不吃硬,当即就把电话挂了,他这才发现这一招不行,这边又开始软磨硬泡。

纪梦霜喝了口粥,这才淡淡道:“我起床气大,委屈您了。”

两人眉来眼去地打官腔,一顿饭吃得漫不经心,纪梦霜挑食胃又不大好,只觉得隐隐作痛,吃完坐上车时,一边潘晏忽然凑过来,伸手替她系上安全带,却又不离开,在离她那样近的地方笑着说:“我不大明白,你怎么就这样看不上我?”

论理说来,他长得非常英俊,眼是含情的样子,又爱挑着唇角似笑非笑,看起来英俊中自有股倦怠慵懒的味道,况且他还有钱,这样的男人总是讨女人喜欢的,大概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滑铁卢,他说的是玩笑话,可看着纪梦霜的眼睛却那样认真。

纪梦霜同他对视,不过片刻便垂下了眼睛,回答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姓谢的小家伙?”他笑起来,“他那么年轻,就能把你一颗心给骗走了?”

纪梦霜讨厌他话中的鄙夷,蹙起眉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生气呀,”他又笑,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慢条斯理说,“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纪梦霜回来时,看到谢明照站在门口。

屋外风是冷的,他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上面带一点柔软的兔毛,让他整个人都柔软而干净。纪梦霜刚停下车,他就已经快步走来,替她拉开车门,温柔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是说了和潘晏出去吃饭了。”

她把包丢给他,自顾自进了门,房里吴妈在看电视,听到她回来了就开始絮叨:“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明照还担心了你半天,差点要去找你……”

“吴妈,”纪梦霜打断吴妈,疲惫道,“我累了。”

吴妈看她一脸倦色,到底心疼她,去给她放了水要她泡个澡。

她把衣服丢了一地,赤着脚泡进浴缸,水汽蒸腾,将整个房间都淹没在苍白的烟雾里,门被轻轻推开,谢明照走了进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肩头,低声说:“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心情这样差?”

他总有这样敏锐的触觉,只要她稍稍有些不快,他就能敏感地察觉到。

纪梦霜半侧着头看他,水汽间,他的发被打湿,贴在了面颊上,他是那样温柔而脆弱的存在,哪怕已经成年,可看起来仍有少年的青涩,被注视时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说不清是因为温度,还是因为羞涩。

纪梦霜抬手轻轻拂过他的面孔,他笑起来,吻住她的掌心:“喝酒了吗?”

纪梦霜“嗯”了一声,他的吻从掌心一路灼烧至了心口,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

她从水中坐起,抱住了他,身上的水泽打湿他的衬衫,他怕她摔倒,连忙护住,听到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今天我差点没能回来……”

他顿了一顿,旋即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有人给我下了药,我被潘晏带上了车时就觉得不对,要不是今天查酒驾,他被拦下了,我大概现在已经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她像是想起了刚刚的种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旋即抱他抱得更紧:“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坏呢?”

他吻住她的额头,从眉心一路亲吻至鼻尖同双唇,直到她不再发抖,才安抚说:“别怕……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绝望,又如同笃定,下一刻,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带入水中,浴缸里的水荡开涟漪,仿佛青碧色的玉石淹没整个世界,她在水下吻住他的唇角,在他回应前狠狠地咬下。

口中荡开了血腥气,他吃痛,却没有从她的伤害中挣脱,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世界在倾塌,沉没入苍凉的大海,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与退路,就这样相拥,仿佛要温暖彼此。

许久,两人从水下探出头来,一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水从浴缸漫到地上,他打横抱起她,一路滴着水走到床边,又一次纠缠在了一起。纪梦霜亲吻他,像是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两条舌缠绕在一起,在嘴中弥漫开清苦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纪梦霜将他推开,谢明照倒在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颌微笑说:“我对你不好吗?”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母亲勾引了我父亲,可我父亲却根本没打算养你。是我收留了你,锦衣玉食养大,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便笑起来,像是毫不在意,却又仿佛气得磨牙吮血:“你出卖我!你把我卖给了潘晏!你给他出谋划策,用药迷昏我,然后把我带走?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

她的话音落了,室内安静如同有什么东西已然死去,纪梦霜这才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这样的大,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也已经死去,才听到谢明照淡淡道:“是啊,我出卖了你。”

“为什么……”他笑起来,像是这问题非常可笑,“你问我把你当作了什么,那你呢?我叫你大小姐,又叫你纪姐姐,可我明白,我只是你的一条狗。”

他这话残忍又决绝,一瞬间便将所有温情款款的假象切割开来,像是玻璃划出裂缝,分明是她居高临下占尽先机,可他眉眼冷淡下来,一瞬间,便把过去那个温柔的少年从世上彻底抹去。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的,是她看不清楚,自讨苦吃。

她也笑起来,筋疲力尽地倒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躺着,倒仿佛情投意合。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潘晏的,他那个人,不是心甘情愿的猎物就不肯下手。”

“是呀,所以他把你出卖我的事都说了出来,说是想要少一个竞争对手。”

“你刚刚喂给我的药……”

“就是你给他的,他又原封不动给了我,现在物归原主了。”

理智开始一片片剥落,谢明照缓缓合上眼,却又最后笑了:“竞争对手……他竟然把我当作竞争对手?真是……”

“按你说的,我把他关起来了,就在小苍山上的别墅里,整个山头都被我买下来了,除了我和你,谁都上不去。”

身后伸过来一双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纪梦霜听着潘晏说的话,眼睛却望着窗外,枫林如火海,燃烧整片天空,她站在这里,分明自由自在,却又寸步难行。

那一夜她在口中含着药哺到了谢明照口中,待他药效发作,便悄无声息地送入了潘晏的山顶别墅,说是静养,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囚禁。

一颗雨珠重重地打在窗上,缓缓滑落出惨淡的尾,纪梦霜偏了偏头,避开潘晏的唇,只是说:“这别墅原本是为谁准备的?”

“为你,”身后的男人笑起来,“由他亲自装修的,每一寸都是他替你选择的,如今用作他自己的住处,一定也很满意吧。”

他说完,纪梦霜也笑了起来,像是这话真的令人捧腹,她笑得太用力,眼圈都红了起来,语调仍是平常:“不,他不会喜欢的。”

“他选的,一定都是我喜欢的东西,而我喜欢的,他都不会喜欢。”

她爱花哨,喜欢富丽雍容,而他喜简朴,越是精致简约越好,原来两人从这里便走了岔路,渐行渐远,她以为不必说,他就能明白自己的心,可原来他心里,她只是把他当玩物。

纪梦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拽开潘晏的手臂自顾走开,他跟在她身后,似笑非笑说:“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他除了长得好,又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待?”

“我二十一岁那年,他送了我一样礼物。”她忽然说起来,却是这样不相干的话,“一个翡翠盒子,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这样贵重的礼物,那时我脾气不好,看了一眼就要他出去跪着。”

“他老实,果然跪了一夜,第二天发起高烧。还是吴妈同我说,那是他拿了自己的压岁钱,求着吴妈去开了个户头炒股赚的,一分钱都没花在自己身上,只为给我买一份生日礼物。”

“我听了果然自责,又惊喜于他竟是个金融天才,便特意抽出一大笔钱给他做专项炒股的钱,等他成年,更是在公司为他寻了个职位,他会做人、手气又好,现在已经是金融部的部长,我本想过完年把他调到董事长办公室,要他帮着我……”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叹息:“如今想想,他对我的好,三分真,七分,都是畏惧与算计,畏惧我会赶走他,算计的,则是我的心软。”

一桩桩、一件件,往日只觉得是少年人的心意,熨帖入心底,便有了三分缠绵,可如今看来,却只是冰冷精密的算计,令人齿寒心冷,把旧日的情谊碎得干净。

潘晏听着,忽然问:“那盒子呢?”

纪梦霜顿了顿,冰冷的表情凝固在面上,倒像是戴了张面具似的,许久,她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拿出那翡翠的盒子,时日久了,显出温润的碧绿,像是刚从深潭中起出的寒冰,剔透到了极点,竟是如此模样。

她在里面只放了枚戒指,拿草编的,已经泛黄,却能看出是被精心保存的。潘晏挑挑眉,正要说话,就看到她凝视片刻,抬起手来将这匣子砸得粉碎。翡翠四散,一粒粒碎屑如寒冰春绽,跌落在她脚边,只明亮了一瞬便又黯淡。

她看也不看,抬脚迈过去,复又侧过头来微微一笑,冷冰冰说:“麻烦你找人收拾一下。”

“放不下,”她说,“他伤了我的尊严,我只是恨上了他。”

纪梦霜骄傲,从来不肯落于人后,曾经她学钢琴,只比别人慢了一步拿到证书,便彻夜不眠地练习,等纪先生发现,就见到琴键上血迹斑斑,竟是她指尖已被磨破。可她只字不吐,只是说:“别人有的,我凭什么没有?”

这样的骄傲,这样的执拗,纪先生一面欣喜,一面又担心,曾对着谢明照的母亲提过一次,却也只说:“我怕她将来,用情太深。”

她将所有的情都用在了谢明照身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可他回报给她的,却只有背叛。

潘晏跟她说过:“我本来对你没有多大兴趣,是你这个好弟弟搜集了你的资料送到我面前,又百般地夸奖你,后来更是牵桥搭线,引着我见了你一面,果然是一见钟情,谢明照这个人太可怕,洞察人心的本事我都自愧不如。”

“你见过我?什么时候?”

闻言,他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说:“你生日那天,博物馆门口,有个人同你擦肩而过,你大概没有注意,那便是我。”

纪梦霜这才回忆起那一天,谢明照为她包下整个博物馆,因为晓得当初纪先生总爱带她来这里。她明明高兴,却又装作淡定,翘起的唇角却是怎么都拉不下去的。最后实在忍不住,她抱住他亲了一口,问他说:“对我这么好,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他一笑:“我不要奖励,我只要你。”

再多的深情,掺了算计,便倒人胃口。纪梦霜将指尖夹着的烟在酒杯中摁灭了,一缕烟轻轻向上,似是要入云霄,却分明只能桎梏于这翻手之间。

纪梦霜将谢明照囚禁了半年,待到春花开谢,方才第一次踏入那间别墅。

别墅是巴洛克风格,以奢靡的金银为饰,窗帘是天鹅绒,绣着大朵的玫瑰,羊毛的地毯上姹紫嫣红,开遍了十六色蔷薇,而他依旧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一本书,穿一件焦糖棕的毛衣,就那样静静地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窗子开了半扇,将沉沉的窗帘吹开一角,他的手顺着膝头滑落,书页翻飞如蝶,发出沙沙的声音,纪梦霜,一时竟想不起他的模样,只是记忆里那一张白净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光华内敛,如同黑色的琥珀。

她慢慢走过去,将窗合上,些微的声响也让他睁开了眼,看到她,他毫无惊讶之色,只是露出个笑容来,轻声说:“你来了。”

他不再叫她大小姐、姐姐,似乎将两人的关系定位成陌生人,最熟悉,也最疏远。纪梦霜在他身边坐下,他便抬手替她倒了杯茶。又问她说:“有什么事儿吗?”

她将他关在这里半年,每天都不能踏出门口一步,平常人大概会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里疯掉,可他一如往常,仍是这样温柔,纪梦霜终于明白,自己错将一条狼当作了宠物狗,娇养他、爱护他,实际却是在折辱他。

错误的爱得不到正确的回应,如同无望到极点的暮色,她坐在那里,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想出去吗?”

闻言,他没做声,先将膝头那本书放到一边,这才望向她。他的眼、他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同过去的记忆重叠在一起,纪梦霜像是看到了那个不安的孩子,那个在深夜里轻轻抱住她,说着自己会陪在她身边的少年。

时光打马而过,明明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可她偏偏留恋。

不知道他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谢明照微微扬起下颌,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与冷漠面对着她。

“纪小姐,”他说,“我太了解你了,你容不得背叛,更容不得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狗背叛。”

“如果别人背叛你,你只会一笑了之,因为他们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可我不一样,我的背叛就像狠狠地给了你一记耳光,是你看走了眼的证据,你的骄傲被我撕烂了,你怎么能容得下我?”

他说完,又笑了一下,还有心情替纪梦霜续了杯茶,她轻轻呷了一口,赞许说:“云山晓雾,这茶真的不错。”

“所以,你和潘晏在一起了吗?”

“没有。”她回答说,“我们两个太像了,一样的骄纵不可一世,两把刀在一起,只会折断其中的一把,他是个聪明人,追求了我一段时间便放弃了,只把这栋别墅送给了我,当作礼物。”

“是呀,”她笑起来,“也包括你,你也是礼物的一部分。”

而后,两人便相对无言,似是把这一生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可是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她话多,可是又嫌弃别人愚笨,便只愿在他面前多话。他总是侧着头静静听着,适时地笑,适时地给她递上茶来。

她以为那是默契无间,却是他的战战兢兢。

错了太多了,从头到尾,她留下了他,漫不经心地养大,却又向着他要求爱,他不会给的,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对他的羞辱啊。

纪梦霜掏出一把枪来,抵住他的眉心,枪口是冰凉的,带着硝烟的味道,谢明照一动不动,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慢慢地扣动扳机说:“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放你出去,否则的话……”

“你杀了我吧,”他打断她,“纪小姐,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在你身边了。”

四目相对,他眼底竟然有解脱的神情,纪梦霜大笑,手在颤抖,却无论如何都扣不下扳机,许久,她把枪扔给谢明照。

“我给你的最后一个选择,就是你杀了我,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也记得,我留下过遗嘱,如果我出了意外,纪氏便由你继承。”

大概真的爱吧,不然也不会昏了头定下这样的遗嘱,那时只以为是对他的怜悯,可原来竟是爱情。

谢明照抬起眼来,眸中仍是冷冷,可是之下却藏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

“这不就是你曾经的计划吗?让潘晏把我带来别墅囚禁,你就以我失踪的名义继承纪氏,如今不过是晚了半年,谢明照,来吧。”

他终于捡起了枪,慢慢地瞄准了她,纪梦霜望着他,十多年爱恨转瞬即逝,到了最后,剩下的也不过是这艰难的一枪。

“纪梦霜……”他说,“为什么?”

“谁知道呢,”她笑起来,歪着头看他,像是曾经看着他替自己念诗,“大概是因为,我爱你吧。”

枪声响起来,在这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林间飞鸟惊起,掠过天际,没入了看不见的远方。

谢明照被送上飞机时,纪梦霜没有去送他。

她在别墅里,面对着篝火出神,一边的潘晏喝了口酒,摸了摸地上的弹痕,无奈道:“你说你发的什么疯,万一他真的对着你开枪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她说,“如果他真的开了枪,我死了,你拿着我特意留下的录像带,轻而易举就能把他送进监狱,到时候他杀人偿命,也算是公平。”

潘晏被她哽住,许久舒了口气:“还好我没有继续追求你,被你这样的人爱上,也太可怕了。”

纪梦霜不再理他,却也笑了,倒是对他的话很是赞同。屋内只听得到炉火噼啪作响,半晌,潘晏又问道:“他明明有机会杀了你的,却又把枪口移向了脚下,也许,他也有些爱你?”

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刻,他的枪口对准了她,再没有颤抖与迟疑,他笑了,第一次笑得那样无所顾忌。

“其实我一直想叫你姐姐,可是妈妈去世前告诉我,一定要叫你大小姐,因为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弟弟。”

“可我……可我分明离你那样近……为什么,就要比你卑微?我连爱你都不配……”

他说着,最后一次说:“纪姐姐,再见了。”

纪梦霜阖上眼,耳畔响起巨大的枪声,可她仍站在那里,片刻,枪声落下,她终于睁开眼,却看到谢明照将枪口指着地板,子弹已经深深地没入地面之中。

“这一枪之后,我们一笔勾销。”他说,“我终究下不去手。”

那时的他哭了,眼泪从眼尾落下,不见了踪影。他爱她吗?猜不到,也不能去猜。她把他送去外国,送到他最喜欢的匈牙利学画画,她给了他花不完的钱,还有股票和基金,他能够很好地活着,过自己想过的,没有她的生活。

“就当是,回报他没有杀我,却又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吧。”

可她不知道,飞机上,他拿出胸口藏着的那张照片,以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她不过十八岁,牵着他的手站在花丛里,阳光那样好,她露出个不耐烦的神情,却又垂下眼看着他,眼底满满,都是关心。

那一年的阳光,那一年的人与爱恨,到底,不过是她蜷缩在炉火边沉沉睡去。

梦里,一切都不曾改变。

原标题:《独宠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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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遇到他的28年里,我一直是一个自顾自转动的齿轮。上学时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上班就是医院,家两点一线。我不是没有去尝试爱情,可是几次的不欢而散的结局让我意识到,我可能不适合爱情。爱情这个东西就像鬼,相信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但是遇见他之后,一切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我是个外科医生,一周要做数不清的手术,一边见惯了生离死别,一边在制定手术方案时又不得不为患者考虑费用问题。可能是精分的有点过头,我时常头疼,抽屉里常备的药不是感冒药,而是阿司匹林。

“今天没有预约了,可以正点下班啦秦医生!”林护士笑嘻嘻的靠在门上对我说。

“是啊。终于能舒舒服服的回去泡个澡了!”我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感慨道。

突然,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伸手向抽屉里摸索着,结果摸了个空。看着我的动作,林护士开口说:“在找药吗?上次就看你吃完了,收拾桌子的时候就把盒子扔掉了。”我叹了口气,站起身,脱掉白大褂,换上自己的大衣,“谢谢啦林护士,我回家路上顺便去买吧。”

“你呀,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听你妈的去相个亲,找个好男人照顾你了,总和阿司匹林相依为命算怎么回事!”我双手抄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林护士在身后嗔怪地抱怨我。

“我怎么不能自己照顾自己?!阿司匹林怎么了,便宜又实用。”我小声嘀咕着出了医院。家离着医院很近,我没开车,准备走着回去。在医院与家中间的位置,有一所走读类的高中,这时,正值他们晚自习放学时间。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生踮着脚偷偷跑到我前面的一个女生背后,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马尾然后顺势站到她的一侧。那女生有些吃痛的叫了一声随即看到是那男生在作怪,便挥舞着小拳头向男生砸去。“多么纯洁美好的校园恋爱呐!”我在内心感慨到,但是我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男孩的这种幼稚实在是难以吸引我,我笑着摇了摇头,穿过路口。

小区附近的那家药店算是我常去的店,我刚一进店就听见一阵争吵声。药店的张姐神情焦急的对一个背影看起来很健壮的男人说着“不行,不能给你这个!”我下意识地以为是遇上了抢劫,我卷起袖子,盘起头

发,整套动作无声且敏捷,随即,悄悄走上前去。我从背后揪住男人一只胳膊,准备给他来个过肩摔,谁知被他灵巧的避开,反而将我扣住。我痛的尖叫一声,右脚向后一步,使劲的踩到他的鞋上。他闷哼一声,甩开了我的胳膊,退后了几步。松口气的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出人意料的清秀。

张姐连忙上来解释,“秦医生你误会啦!这孩子身上有伤,来药店只买止痛的阿司匹林,却不买消炎药,我这是担心他才多说了几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脸上有几处伤口。不知是出于羞愧的强烈掩饰还是什么,我自顾自的对男人说:“我是这附近医院的医生,要是不想毁容的话最起码要消一下毒,要是伤口较深就吃点消炎药。”男人大概对我这一举动感到十分诧异,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上下打量着他,说是男人,其实脸上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可能是哪个学校不学好的学生和别人打架了吧,因为零用钱不够才不去医院的吧。我叹了口气,对张姐说:“帮我打包一些消炎药吧,另外两盒阿司匹林。”

付过钱,我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我需要的阿司匹林,

想到这孩子可能还有伙伴需要,拿起药的手又放开。我将袋子递给他,盯着他的眼睛补了一句,“这是医嘱哦!”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我前脚刚迈出药店的门,身后就有一个黑影向我冲了过来。是那个男生,当他靠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那么高!他看着一脸惊恐的我,微微弯下腰,笑着脱下卫衣的帽子,像我刚刚盯着他眼睛那样盯着我说:“我不是什么坏学生哦~你别误会。还有,这个,谢啦!”说着举起挂在手上的塑料袋。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那,那,那又怎样,你还是要听医嘱的。”我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撩到脸红,我伸手摸着自己烫红的脸,“要是被别人看见一把年纪的我被一个小屁孩撩到脸红,我还活不活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大步流星的向家走去。

本想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再见了,可是第二天我一上班,就看见那个男人双手抱怀斜靠在我诊室的门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当时简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慌忙的看向病例表——慕九黎,他的名字。

“早上好啊秦医生,我是你今天的第一个病人。秦医生打算这样看我到什么时候呢?不过,我倒是很乐意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呢。”慕九黎在我的眼前打了个响指,脸上依旧挂着那玩味的笑容。

我拿着病历表的板子伸手敲了一下的头,故意凶他说:“要看外伤就进来,神经有毛病就出门左拐。”他乐呵呵的应着:“好嘞!”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进了诊室。我换号隔离衣接过林护士送来的托盘,用镊子夹起棉花球沾了点碘伏靠近他。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草的味道,很好闻。

他仰着脸笑嘻嘻的问我,“秦医生不夸奖我一下吗?我可是谨遵医嘱了。”我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滞了一下,歪着头看着他,八点多钟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距离如此之近,连他脸上的细微绒毛都可以看清......

“嗯,口头表扬你一下。”我麻利的帮他的伤口处理好,起身做回我的位子,“好了,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不用来医院了,注意别碰到水...”我抬头望向他,“不然会留疤。”

“秦医生也觉得我这么好看的脸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对不对?”慕九黎双手撑在我的办公桌上,附身对我说。

“既然看完病了就出去吧,我后面还有病人。”我故意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想要将他赶出去。

“我刚刚进来前问过林护士了,她说你这一上午只要我这一个病人。”慕九黎见招拆招,毫不留情的揭穿我。

我一时答不上话,只好假装在看电脑,不理会他。慕九黎突然站得笔直,神情认真的说:“我是慕九黎,男,24,无不良嗜好,现就职于X市的刑警大队。”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我竟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抬起头,淡淡的说:“我是秦十夏,女,28,无不良嗜好,现就职于X市第一医院的外科科室。”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阿司匹林,放到我的桌子上,然后对我说:“知道你忙,我先走了,下次见。”看见他从外面把门带上,我拿起那盒药,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是药三分毒,希望秦医生能戒掉这个习惯。惊讶之余,心里也泛起丝丝甜意。

春天的风微微弱弱柔柔和和的,像小猫的爪子,挠的人心直痒痒。这股风吹化了我那颗顽固不化的心脏,吹进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从那之后,在科室里隔三差五的就能看见他的身影。有时是刚出任务回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有

时是被批了假期,特意来接我下班。交往之后,我神奇般的慢慢不再头疼。他不出差时,不管我下班多晚,都不需要一个人走夜路。他每次出任务之前我都会去送他,以大人的口吻傲娇的说:“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送你,就是为了还能再来这里接你,你知道的吧?”

九黎都会揉揉我的头发,轻轻亲吻我充满担忧的眼睛,孩子气的一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说的,我也都知道。”

就这样交往了三年多,我们结婚了。婚礼前,林护士偷偷问我,“你俩的交往也太莫名其妙的了,以你们两个人的性子,不会都没给对方准确的表达过爱意吧?”

我看着林护士一脸怀疑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回想起九黎求婚是说的那句话,“你对我而言,就像生活中

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看似举足轻重,实则必不可少。十夏,你是我声色张扬下欲盖弥彰的温柔理想。”一般的姑娘听到这种比喻怕是早就恼了,可我却懂他的甜蜜心思。我看着眼里充满期待的他,不禁回想这三年的过往。他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却总记得我的小习惯;他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对我却尽力给我最好的;他本还是有些稚气未脱的孩子,却甘愿成为我的依靠。想到这,我仔细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沉浸在他明亮又温柔的眸子里,认真的回应他。

“你也是啊,你是我的阿司匹林,是我疲惫生活的希望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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