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女麻将牌型图解友粗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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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战争(六)
发布时间: 20:26 来源:互联网 作者:小天使 浏览次数:加载中次
贾大华说:钱是小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怪你没有告诉我实情是因为错过了找贾洋的好时机。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你说,我们上哪儿找去?
张玲说:我能上哪儿找去,只能每天在这里蹲着。等着我的洋洋回来&&我带来了洋洋的一本影集,你留着,要是以后看到跟他长得差不多的,留个心眼,多 问几句。说完,张玲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影集,交到贾大华手里。贾大华也从包里拿出原本带的两万块钱,说:这钱你拿着,反正我已经带来了。张玲没料到贾大华 还会给她钱,一瘪嘴,呜呜地哭了。
贾大华站起来,准备起身走了,说: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不好。我也该走了。
张玲也犹犹豫豫地站起来,眼里带着一丝渴望,轻声问:你&&你不去我那儿坐坐?
贾大华更坚决地推开椅子,说:不了,我还要回去上课呢。贾大华背对着张玲离开静安寺的时候,眼前一阵雾蒙蒙的,心里传来的声音:你没啦,你没啦&&这声音变成一个个头颅,狠狠地撞向静安寺的墙壁,又产生让人晕眩的回音。贾大华想尽快逃离这里,逃离上海。
贾大华躺在硬卧的中铺上,手里拿着影集。贾洋的面孔变成一种信息符号,好像在贾大华的里曾经出现过。可是,到底在哪儿出现过呢?贾大华想破脑袋 也没有想起来。但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给了贾大华无限希望,他有一种预感:贾洋不在上海,而是在草城。甚至,曾经在他身边长久地停留过。越想越纠结,贾 大华干脆合上影集闭上眼睛,让身体随着隆隆的车轮声随波逐流。
陈吉听说贾大华没去看儿子贾海,感到非常气愤,她将玻璃杯在餐桌上狠狠地捶着:你这还像当爹的吗?你还是他亲爹吗?太不可思议了!你说,你去上海到底干吗?既不是开会。也不是学习,你到底去上海干吗了干吗了?
贾大华靠着沙发打开电视,草城台。里面又是为房产拆迁之类的在夫妻反目父子反目,每天一场场活生生血淋淋的人间喜剧、闹剧。贾大华又换了个台,里面在唱京剧《凤还巢》:&&想我程雪娥生来薄命,因此难得配如意郎君&&
陈吉说:这程雪娥怎么和我这么像啊,真是唱出了我的心声。
贾大华说:你想还巢就还巢吧,我不拦你。说着,他准备去叶美新开张的小宝麻将馆。听叶美在电话里说,小宝麻将馆去了两桌人,什么苏小琳、周雅琴、慕容墨、王诗都去捧场了,叶美和贾大华商量,等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大家一起在大排档吃个宵夜,算是开张庆祝吧。
贾大华明白,这辈子大概要和麻将死磕上了。但是,贾大华还是没有心思。你说,这当老师当得好好的,干吗和一外来妹开麻将馆?这不是坐着不烧爬起来烧 吗?图个什么呢,图钱?贾大华对赚钱已经不感兴趣了。不是说贾大华钱多得不得了,而是觉得钱对于自己来说没多大用处。每天他也就吃那么几两米,喝那么几杯 茶,没什么消耗。存钱给儿子贾海?贾大华更没想过。他知道陈吉帮贾海存着呢。有一个人存就行,贾海要那么多钱干吗?那不是废了他吗?贾大华活到这个年纪, 其实有一点明白了,钱,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够花就行,千万别把它太当什么的,否则,人这一辈子就被它给套进去了,成为它的奴隶。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贾大华突然觉得自己仅仅只是因为麻将。他觉得麻将是个好东西。里面有太多的哲学。打好麻将就能学好哲学。
天,越来越凉了。人们有些无奈地朝自己身上加衣服。想来,这衣服也很无辜,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死皮赖脸地贴着主人,没有丝毫属于自己的尊严。
叶美用儿子小宝的名字作为麻将馆的名字。大宝小宝,这两个名字好像亲兄弟,可事实上不这样。得知叶美开了麻将馆,王颂在电话里朝叶美骂道:叶美,我操你妈!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和老子唱对台戏!你跟老子小心点!
这是叶美早就料到的,她在电话里说:王哥,请原谅,我也要吃饭。
王颂说:你吃饭?你吃狗屎去!
叶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走出来,看着铁道发呆。铁道两边聚集了两堆人,都是等着过铁道的,火车快过来了,醒目的红灯像一块伤疤,高高地举着。
平房大概有七十平米,里面摆了三张麻将桌,连同一年的房租,一共花了一万块。牛大富虽说不要房租,但叶美心里过意不去,坚持要给。这一万块钱,叶美 和贾大华各出了一半。开张的第一天,叶美打电话给自己的老乡,希望她们能来捧场。苏小琳、周雅琴、慕容墨、王诗等都来了。一开始,为了凑角,叶美只好坐在 麻将桌上,有时输三百,有时输四百。越输叶美的心里就越不得了,嘴里开始不停地说话,唠叨。旁人叫她不要唠叨,说愿赌服输。叶美只好将苦埋在心里,脸上堆 满笑。
小宝麻将馆一开张,贾大华突然变得忙碌起来。过去下班,他还要在办公室磨蹭一会儿喝杯茶再走,现在呢,有时不等下班,就直奔小宝麻将馆。把牌客安排 坐下来之后,要不停地换零钞、倒茶,在一旁伺候着。这天,牌客都散了之后,贾大华在清点零钱,叶美拿拖把拖地。一边拖一边打了个哈欠。
贾大华抬头看了看叶美,说:不早了,明天再弄,快回去睡吧。
叶美笑笑:不累。睡早了也睡不着。
贾大华说:小宝对当保安还适应吧?
叶美说:早辞了。唉,这。
贾大华说:这个小宝,我要说说他。对了,前两天我怎么看到小宝和苏小琳在一起逛街?
叶美笑笑:你看花眼了吧,怎么会?他还是个孩子呢。
贾大华说:但愿吧。
叶美说:你呢,这么晚了也不给你打个电话?
贾大华说:出差半个月。
叶美问:她不给你打,你也不给她打?
贾大华说:以前打过,现在不打了。
贾大华将清点好的钱交给叶美,说:今天一共赚了104,你收好,我回去了。
叶美握着拖把的手不动了,抬起头看着贾大华。贾大华看看叶美,打了个哈欠,说:我也累了,该回去睡觉了。
叶美说:贾大华&&
贾大华说:今天怎么不喊贾老师了?
叶美说:贾大华,这是52块,是你今天应该得的,我们是合伙做生意,对半分。
贾大华忍不住笑起来:52?幸运52?太搞笑了吧?我会赚你这个钱?
叶美说:那你为什么?
贾大华淡淡地说:不为什么。我要回去了。
贾大华经过叶美身边时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坚定地离开。突然听到拖把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叶美从后面将贾大华紧紧抱住了,两只手在他的腰身四周箍得紧紧的。贾大华有点喘不过气来,呼吸不畅的样子,他说:想谋财害命呀!一共也就是104块钱,你也忒狠心了吧?
一席话,说得叶美笑起来,接着,是叶美伤心地哭,她还是抱着贾大华不放,说: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贾大华说:这是什么话,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
叶美愣住了,泪眼中,看贾大华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大华站在铁路边等红灯。剧烈的轰隆轰隆声响里,贾大华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这条道成了自己现在常走的道,这是贾大华没有料到的。但眼前的日子,被一 些新颖甚至危险刺激的元素充实着,也挺好的。贾大华突然打了个哆嗦。天,太凉了。贾大华拧开绛紫色的茶杯,狠狠喝了一口。水,向他身体的纵深处跑去,也把 凉带到了更深处。
打完游戏机的小宝站在麻将馆不远处看着灯火,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大宝。
小宝对大宝说:敢不敢?我们干一笔二十万的。
大宝说:一人十万。
小宝想了想,说:行,总比一分没有强。我想给小琳买个项链。
大宝说:你要买十万的项链?够大方的!
小宝舔了舔嘴唇,说:我还得做手术呢。指望我妈,那要到猴年马月!
小宝和大宝找了一棵树当做自己的依靠,隐没在黑夜里。小宝捡了人家刚扔的一个烟头抽起来。他的眼神恍惚不定,谁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想什么。大宝看见了亮晃晃的刀尖,声音一颤,说:带刀干吗?
小宝说:剃头的就得敢动刀子!心不狠,赚不到钱。
大宝说:我想回家了。
小宝说:你不想要十万啦?
大宝说:想。我家有钱,可他们一分都不给我。
小宝说:凭什么他手里捧着二十万,就是喝杯茶?
大宝茫然地点点头。想想觉得不对,又说:他可是帮你的。
小宝一声冷笑:哼,帮?我看他就没安好心!小宝从喉管里吐出一头痰,骂道,老色鬼!
大宝拉起小宝,说:走,以后再说吧,我请你打游戏去!
听说贾大华开了个麻将馆,袁大可有天吃过晚饭后来看,进麻将馆后,里面烟雾缭绕,贾大华就坐在烟雾中,像修炼得道的神仙。袁大可一阵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连说自己受不了受不了。洋洋和苏小琳对坐着,不时和贾大华说几句玩笑话。
洋洋说:贾大华,我要菊花茶。
苏小琳说:贾老头,我要铁观音。哈哈,阿铁,阿铁,原来你就是铁观音哪!
贾大华心想她怎么知道自己的乳名,嘴里应着,忙不迭地倒茶。袁大可走的时候,没有和贾大华打招呼。贾大华倒完茶,没见着袁大可,还以为他走了。不想过了一会儿,袁大可又来了。他对贾大华说:贾大华,我想打麻将。
贾大华一愣,说:你要打麻将?
袁大可一脸严肃:是的,我要打麻将,给我安排上桌吧。
贾大华把袁大可安排在一张桌子上,左边是洋洋,右边是苏小琳,对面是开黑车的慕容墨。洋洋和苏小琳一口接一口抽烟,两个人的烟雾在袁大可面前汇合, 相互厮杀。苏小琳对袁大可抛了个媚眼,说:帅哥,给我一个二饼,我想吃。洋洋说:哟,苏小琳,第一次见面就要吃人家二饼,你也太馋了吧?
袁大可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苦瓜,接着,突然呜呜地哭起来,捏着麻将牌的手颤抖着,边哭边对贾大华说:贾大华,咱们回去吧,回家吧。
贾大华脸色很平静,说:袁大可,你这是咋的啦?我不回,我做生意呢。
袁大可扔了牌,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到家,袁大可洗都没洗就上了床。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老婆蹬了她一脚,说:老袁,你这是咋的啦?烤烙饼呀?
袁大可呜呜地哭起来,把老婆吓了一大跳,说:,,我错了,不说你了,你哭什么呀?
袁大可脸上的鼻涕和泪交织在一起:我是痛心,痛心呀!贾大华,再怎么不行,也毕竟还是老师呀,你要是看到那个场景,你要吐血,他在麻将馆里,就像一条哈巴狗,给一群小姐倒茶&&
他老婆拿食指点了点袁大可的额头,说:老师怎么着?值得你这么哭吗?我看你呀,书呆子一个!也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跟你!
袁大可还是哭,在老婆面前,这么多年没这么失态过。他老婆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呀,一个字,酸!
袁大可止住了哭,说:是呀,我为什么替他哭?他都不哭。我看,他对那个姓叶的女人真的动心了!
他老婆说:唉,你们男人哪!我看,你是为你的初恋情人哭吧?
袁大可说:怎么又提这个话题,不说了,不说了,睡觉!
他老婆说:不说不行!我就觉得奇怪了,追了你那么多年,硬是追到你跟前来了,这成天,一个院里住着,你不别扭,我还别扭呢。我看哪,这贾大华确实也怪可怜的,陈吉怎么会爱他?她爱的是你!
袁大可不接话,装着睡沉的样子,屏住呼吸。他老婆说:怎么不吱声啦?你哭呀,哭呀!
梧桐树叶枯黄着脸一张一张地往下落,好像被人撕去的旧日历,把整个校园弄得灰不溜秋的。秋末的腐败堕落之气,让人的眼神有些倦怠。清洁工拿着大竹扫帚,一笔笔地画着大字,好像一个敷衍完成作业的懒学生。
关于贾大华监考睡觉的事,学校里一直没画上句话。表面上是看贾大华的态度,其实是学校领导忙,觉得处理这些事来费时间。这天,院长终于闲下来了,他咨询袁大可的意见。袁大可说:我看算了,他太辛苦了。
院长说:袁主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不讲原则的哦。
袁大可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我下不了手。
院长说:要是都像你这样,那院里的末位淘汰制怎么执行?
袁大可说:贾老师有个要求。
院长说:什么要求?
袁大可说:他说只要不开除他的人籍就行了。
院长笑起来,说:这个贾大华,唉,真是个油抹布,打不湿,拧不干。
袁大可说:院长,那您的意思是,这块抹布还继续用?
院长说:不用怎么办?丢了就是垃圾了。咦,我想起来了,好像贾大华的老婆是你介绍的吧?她真是你五姨太的外孙女吗?你给我说实话,我可不是贾大华。
袁大可不好意思地笑笑。
院长:你个袁大可,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那他老婆是你的&&?
袁大可说:初恋。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没办法。不过,贾大华是个让人放心的人。
院长说:这个贾大华,唉!不知人家到底是捡了便宜还是倒了大霉,就怕遇到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主子。
袁大可说:我可没做对不住贾大华的事。
院长说:但愿!不过,袁博士,我怎么瞅着贾大华的儿子长得和你很像?
袁大可大惊失色,说:院长,您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这是要出人命的!
院长说:好家伙!你慌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袁大可说:院长,不许反悔,可说好了啊。
院长说:不反悔,不反悔。
袁大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了。他准备把学校不准备处分的这个好消息告诉贾大华,没想到,贾大华不在办公室。袁大可想:贾大华还能去哪儿呢,肯定又是在麻将馆了。想到这里,袁大可觉得贾大华很不应该,所做的事,与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极不相称。
老板娘手里拿着红三角裤,站在叶美的小宝麻将馆外,一言不发。
叶美瞥了一眼她手里锐利的针头,满脸堆笑,说:老板娘,您坐。
老板娘看了看招牌,说:小宝麻将馆?你克隆得还蛮像呢!你没办执照,就不怕警察罚款?老娘派出所里有人,明天就端你的窝子!
叶美说:我只想混口饭吃,老板娘,你看,也就两桌。坐下说吧。
老板娘说:我的板凳都被你坐了,我拿什么坐?你想混饭吃我不反对,你怎么不滚远一点混饭吃呢?你以为你找姓贾的这个靠山就不得了了是不是?姓贾的什么人?算是混进老师队伍里的。你捡着便宜了是不是?
叶美说:老板娘,你怎么这么说?我和贾老师清清白白的,你这不是诬陷人吗?
老板娘一声冷笑:诬陷?这不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有本事,你不要姓贾的,看你的日子混不混得下去?不过呢,找人包养,你没那个本钱!
叶美的泪顺着脸颊滚下来,说:我是老了,可女人哪个又不老?我只想凭劳动老老实实地赚口饭吃。
老板娘说:我们家王颂对你也不薄。对了,我还觉得奇怪了,王颂为什么把你弄到麻将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美突然觉得老板娘无意中递给她一个武器,她此刻必须把这个武器亮出来。叶美心里有了胆量,她说:怎么认识的?我以前给小姐们做饭。你说怎么认识的?
老板娘的眼睛瞪大了:你的意思是王颂找过小姐?
叶美反问道:你以为呢?
老板娘不能接受老公找小姐这个事实被人亲口证实,她号叫将叶美麻将桌上的麻将抓得到处甩,雨点一样的麻将击打着叶美的脸。叶美和老板娘扭打在一起,老板娘手里的针尖扎向叶美,叶美一声尖叫吓得老板娘松开了手。
老板娘小田回到家,并不见王颂,去麻将馆找,也没见着,也顾不得在麻将馆监督服务员了。小田继续上街找,路过一家网吧,从窗口看见大宝在打游戏,在 一细看,大宝身边坐着叶美的儿子小宝。这大宝和小宝是在大宝麻将馆的认识的。大宝高中毕业后什么大学也没考上,成天在家里躺着。有时家里没饭吃,就跑到麻 将馆里找要钱。小宝呢,因为叶美在麻将馆打工,也经常来麻将馆找拿钥匙要钱之类,加上他俩年龄相近,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听说了小宝的名字,大 宝说:嗨,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弟兄啊?不然,怎么我叫大宝你叫小宝?小宝连连点头,说:哦,对,对,对,我们就是前世的弟兄!大宝哥哥,以后可要对小弟多 多关照。
此时,看见大宝和小宝在一块儿,老板娘小田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网吧里拎出大宝,在网吧门口吼道:你怎么又在打游戏?
大宝说:不打游戏做什么?
老板娘说:你就不能看点书,学点知识?
大宝说:大家都在打麻将,玩,我为什么要看书?
老板娘说:不看书你以后吃什么?
大宝说:你们不是在赚钱吗?
老板娘气得嘴唇发紫,她的手指指着网吧里面,颤抖着:你&&你以后不要和那个王八蛋一起!还有,你以后别想要我一分钱!
大宝返身回到网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邻座的小宝说:你妈怎么那么凶?
大宝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无所谓的样子,说:老女人,更年期呗。对了,听说,你和苏小琳&&?
小宝说:你怎么知道?
大宝说:你的事,能瞒得住我吗?不过,你这么早就谈,以后结婚是不是太累了?
小宝说:谁说结婚了?先谈着呗。
湘菜馆,贾大华撬开一瓶啤酒,给陈吉也满上。
贾大华说:为你接风洗尘。
陈吉说:天这么冷,喝什么酒&&这半个月,你没惹什么是非吧?
贾大华说:我能惹什么是非?
其实,陈吉一回到家,就在小区里听到了风言风语,说贾大华皮上了一个开麻将馆的女人,两人成双成对。陈吉不信,贾大华这个人,生性懒散,再说,他也不会饥不择食。这顿晚餐,陈吉决定灌醉贾大华,问个究竟。没想到,她没倒酒,贾大华主动倒上了。
贾大华说:小宝好像没干保安,辞职了。
陈吉说:没注意,他重要吗?
贾大华看了看陈吉,一字一顿地说:对有的人,很重要。说吧,想知道什么?贾大华说。
陈吉说:我想知道这个女人多大?
贾大华知道陈吉说的是叶美,他很高兴终于引起了陈吉的注意,他们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话题了。为了让传闻更贴切一点,他必须将这一切描摹得再清晰一些。他说:比你小十岁。
陈吉说:哦。
贾大华将一杯酒全部倒进喉管里,说:还想知道什么?
陈吉说:不想了。我对这种低层次的人没有兴趣。
贾大华说:那行,那我就不说了。
陈吉说:不过,我最后再说一句。
贾大华说:说。
陈吉说:和这些人来往很危险,你注意安全。好,吃饭。
贾大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陈吉,说:你们拍戏,怎么没找乔国安拍?听说他现在挺火的。
陈吉讥笑道:怎么?你认识?你要是认识他的话,牵线我给你奖金。
贾大华说:我哪里认识他?不过,叶美认识。
陈吉有些吃惊,说:她怎么认识?
贾大华说:有空我帮你打听打听,如果需要的话。
陈吉说:需要。你打听吧。
这顿饭贾大华吃得很畅快。在筷子夹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的手不时抖上几抖,将那些粗一点大一点的肚片、鸭胗留在盘子里。吃完后,贾大华叫服务员打包,陈吉掏出二十快钱,说:AA制吧。
贾大华说:行。
从湘菜馆出来,在门口,贾大华和进来吃饭的教务处马雁处长碰了个正着。马雁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戴一副眼镜,矮胖矮胖的,大概是她的新了。马雁看 见贾大华,准备打招呼,贾大华把脸别过去了。陈吉说有个聚会,开车走了。贾大华去银行给儿子的卡上打了一千块钱,然后去小宝麻将馆。路上,贾大华给儿子贾 海发了条短信,说钱已打,那边也没回信。过铁道时,在巷子里一家游戏机室门口,贾大华感觉有个人很像小宝。贾大华揉了揉眼睛,等再在门口搜寻那个影子,没 了。贾大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真的老了,眼花了,无用了。
小宝麻将馆的生意做起来之后,叶美觉得自己该找大明星乔国安要那五百元钱了。她从手机里翻出乔国安经纪人的电话,拨了过去。经纪人嘴里大概在吃东西,含糊不清地说:谁呀?认识乔国安?
叶美说:我是他以前一起卖血的朋友,想联系他,有点事。
经纪人鼻孔里嗤出一声冷笑,说:卖血的朋友?还是女人?绯闻,绝对的绯闻!你别在这里敲诈哈!
叶美说:你不相信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否认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落魄的时候。我知道乔国安现在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我只想请您先找他沟通一下,就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叶美的人,她曾经送他去医院,还花了五百块钱。
经纪人的语气有些缓和,说:嗯,那好吧,我跟他说说,随后联系你。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经纪人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在电话里判若两人,对叶美说:叶女士,抱歉,乔国安叮嘱我一定联系你,你那五百块钱的事,他记得很清 楚,一直想还给你,可没有机会。现在得知你找到他,他很高兴,他问你今天下午三点有没有时间在国贸见个面,他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叶美想了想,觉得人家现在是大明星,哪有时间吃饭,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说:谢谢了,谢谢经纪人。吃饭呢,就算了吧,我知道乔国安肯定非常忙。我看这样,能不能把我银行卡的卡号发给您,您把五百块钱打到卡上就行了。
经纪人沉吟着:忙呢,那是不假。乔国安说了,五百块肯定是不够的,他说要还你两千块呢。
叶美说:别,别,五百就是五百,多一分钱我也不能要。
经纪人挂电话之后大概和乔国安请示了一番,他又对叶美说:乔国安说一定要面见你,亲自请你吃饭。有多少人想和他吃饭吃不着。你知道他现在出席一个饭局的价码是多少吗?是二十万。二十万,仅仅吃顿饭,什么都不做。而且,是人家买单。
叶美说:那&&那我更不敢去吃这个饭了。还是把钱直接打到我卡上吧,再说,我现在做点小生意,忙得实在走不开,您跟乔国安说说。还有,您跟他说,我还住原来那地儿,路过的话,送来也行。
行。经纪人说,唉,现在名人就怕闹绯闻,不吃也行,那您把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我随后去办。嗯,别客气,别客气。
挂了电话,叶美又有些后悔没答应和乔国安见面吃饭。说实话,她还是挺惦记乔国安的,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成什么样了。其实,乔国安发迹了,吃顿他的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顿饭吗?
中午十二点,麻将班子周雅琴、王诗、慕容墨等都来了,叶美把周雅琴拉到一边,和她说起乔国安的事。周雅琴不信,说:他有那么好?借五百还两千?得了吧,我问你,是他亲口讲的吗?
叶美说:是他经纪人和我通的话。
周雅琴说:经纪人?你想啊,要是真心想还钱,他会叫经纪人和你说话?他自己没长嘴巴?
贾大华看见叶美和周雅琴嘀嘀咕咕,怕冷落了大家,忙在桌子上坐下,说:来,开场了,今天哪,我心情好,给大家再唠唠麻将。几个人果然有兴趣,忙围着麻将机在三方坐下了,说,快说,快说,我们最喜欢听贾教授聊天了。
贾大华将牌推进麻将机中间的小孔里,等待牌上来之后开始抓牌,他说:今天哪,我来谈谈马斯洛。
周雅琴说:马斯洛是哪个?
王诗翻了翻白眼,说:这么多话,听着就行。
贾大华笑笑,说:马斯洛是美国的一个心理学家。他有一个著名的马斯洛人类需求五层次理论,这五个需求层次是:生理上的需求、安全上的需求、情感和归属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我为什么要提到马斯洛呢,我觉得还是与麻将有关。
慕容墨惊奇地问道:麻将?这八竿子打不着吧?
贾大华说:生理需要是推动人们行动的最强大的动力。只有这最基本的需要满足到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程度后,其他的需要才能成为新的激励因素,所以,你们假如没饭吃,没衣穿,没地儿住,你们来打麻将吗?坐在这里的人,饥、渴、衣、住、性方面的要求起码能得到满足。
慕容墨表示严重不同意,说:我就没地儿住,租的。性方面也没被满足,很饥渴。但是,我还是要来打麻将。
贾大华说:租的也好,买的也好,那表明你还是有住的地方。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来打麻将呢,因为你有需求。你看,我们这四个人,围成一圈面对面坐 着,就像一个坚固的城堡,大家是不是觉得很安全?这就是安全上的需要;我们在这里边打麻将边交流,边说话,是不是觉得很放松?这是因为我们有感情上的需 要。我们需要友爱,需要伙伴之间、同事之间的关系融洽或保持友谊和忠诚;我们希望得到,希望爱别人,也渴望接受别人的爱。我们这四个人现在就是一个小 小的群体,这是一种归属,人都有一种归属于一个群体的感情,希望成为群体中的一员,并相互关心和照顾。
周雅琴吐吐舌头,说:哎哟我的妈,打麻将的人把麻将的好处说到天上去了。
贾大华接着说:没有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拥有稳定的社会地位,没有哪一个人不希望个人的能力和成就得到社会的承认。这就是尊重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又可 分为内部尊重和外部尊重。内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在各种不同情境中有实力、能胜任、充满信心、能独立自主。内部尊重就是人的自尊。你看,我们自己掌管着手 中的这13张麻将牌,我们就是上帝。外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有地位、有威信,受到别人的尊重、信赖和高度评价。在这些需求的基础上,我们就能实现自我的价 值。比如这麻将,我们和了牌,内心里就产生一种成就感。我们觉得自己是称职的,从心底里感受到最大的快乐。
贾大华在麻将桌上滔滔不绝地讲着马斯洛与麻将关系的时候,叶美在一旁静静听着。她越来越佩服贾大华。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只是想通过麻将馆来糊口的话,现在,她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麻将馆办好,办成一个人人喜欢热爱的大家庭。
贾大华说:发财,和了!碰碰胡。刚才这一手牌,抓牌的时候,牌是散的,系统是混沌状态;现在再看,我和牌的时候,系统是有秩序的集合状态。我们人的一生就是如这牌,由混沌发现秩序,由秩序的必然王国进入个人意志的自由王国,这就是的人生。
寒风中,陈吉将车停在快捷宾馆门口,锁了车,径直进门,上楼。推开502的门,房间空空如也。陈吉喊道:大可,可儿!
袁大可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陈吉说:今天怎么啦?这么急?
袁大可在陈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小吉,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陈吉说:为什么?
袁大可说:结束吧,太折磨人了。
陈吉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陈吉的泪沾在眼睫毛上,说:我只为你活着。只要在你身边,能天天看到你,再怎么着,我也认。你以为我想和他在一起呀?说实话,看着他那邋遢样儿,我就恶心,更别提做爱了&&
袁大可站起来抱住陈吉,不说话,吻着她,陈吉闭着眼,将舌头放进袁大可嘴里,两人纠缠着,最后倒在了床上。袁大可心急火燎地拉扯陈吉的衣服,陈吉闭 着眼,也不管不顾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最后,裤子从脚跟处褪了下来。袁大可进入了陈吉,他动作幅度很大,弄得陈吉大声叫唤着,嘴里还喃喃着:不是最后一 次,是第一次。
袁大可的额头上已沁出了汗,他的臀部好像一枚钉锤,不停地钉着陈吉。他回应她说:姑奶奶,我的宝贝,我舍不得你,以后你不许和贾大华搞!不许!
陈吉说:老子早就不让他搞了,让他自己搞自己。大可,有个秘密也许你不知道,我一直没告诉你。
袁大可停住了,说: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陈吉抱紧了袁大可,说:贾海是你的种。
袁大可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陈吉说:其实,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是不是?或者说,害怕承认这个事实,对不对?反正,现在事实已经在这里了,你看着办吧。先不说这些,继续做爱吧,做够了再说。
袁大可脸上的表情比以前要复杂好多,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他们两人在宾馆疯狂的时候,贾大华在街上慢慢溜达着。还没进小宝麻将馆,贾大华就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进了门,果然见叶美呆坐在房间里,麻将桌上空空无人,麻将牌散得到处都是。
苏小琳、洋洋呢?贾大华问叶美,她们两个是支撑麻将馆的铁角。
贾大华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红三角裤,针尖上,隐隐能看见一点红色。
去王总那儿当服务员了,一个月三千。刚才老板娘来闹了。牛大富说要加房租,派出所来了,说要罚款。叶美好像背课文一般。
贾大华将饭盒放在桌上,说:来吧,来吧,老子奉陪,咱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叶美,别怕,咱们奉陪到底!
叶美的泪挂在眼睑。她捋起袖子,说:贾大华,你看,你看看。
贾大华看见莲藕一样的胳膊。说:看什么?
叶美用手指着胳膊,说:你看不出来吗?这,这,还有这,这都是针眼,卖血留下的针眼。你数数,三十几个,贾大华,我活着不容易呀。
贾大华拖过板凳,对叶美说:叶美,不说这些了好不好?我不想听。我好长时间没打麻将了,来,陪我打打。
叶美说:你知道是多粗的针管吗?就像抽水机一样地抽&&
贾大华说:不说了,我想打麻将。
叶美又指指脸上的血印,说:老板娘的心真狠,你看,看哪!
贾大华说:我想打麻将。
叶美说:两个人怎么打?
贾大华说: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说可以打就可以打。你坐对面,我们旁若无人,视两边为空气。
叶美笑了,说:好,我们打。
叶美像想起了什么,从地上拿起热水瓶,站在贾大华跟前,问:你们是喝白开水还是茶水?
贾大华像第一次认识叶美那天说的,说:我有。
叶美就心领神会地笑了。叶美说,贾老师,给我讲讲舵落口。
贾大华的脑袋里空空的,哪里有舵落口的故事,于是,他就开始编:舵落口的名字来自一个神话。贾大华顿住了,他在想下一句。
叶美来了兴致,说:什么神话?我就是喜欢听神话。
贾大华说:几百年前,这里有一个湖&&
叶美瞪大了眼睛:湖?这里有一个湖?等等,我想想,这里有一个湖?叶美一边说一边缓缓摇着头:我想象不出来。
贾大华说:死劲想。这里有一个湖。说完这句,贾大华也愣住了,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蹦出来的。
叶美说:好吧,这里有一个湖。
贾大华端起那个绛紫色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叶美看着贾大华手指上的貔貅戒指,说:贾大华,这戒指真的值十万吗?
贾大华嘴里的一口水喷出来,笑道:屁!他接着说,别打岔&&湖边有一老头儿,是个神仙。
叶美设想这里的场景,机械地重复着:湖边有一老头儿,是个神仙。叶美脑袋里出现的老头儿是贾大华。
贾大华说:对。有一天,这个老头儿站在船头,从一只葫芦里放出一股黑气&&
叶美看着贾大华,说:葫芦里放出一股黑气?
贾大华终于找到了感觉,他不再理会叶美,径直讲了下来,贾大华说:葫芦里放出一股黑气,突然,一声炸雷,船就沉到湖底了。老头儿腾空而去。渔民捞起沉船,不见其舵。一年大旱之后,湖水干涸,说来也怪,岸边有两株植物长得异常茂盛&&
叶美说:哪两株植物?
贾大华说:你和我。
叶美的丹凤眼横了贾大华一下,贾大华并不笑,说:是的,是我和你,这两株植物很茂盛。不知为什么,贾大华脑子里冒出两株植物来,这脱口而出的竟是他 和叶美,贾大华脑子里紧接着出现了一幅画面,他说:渔民在沉船处的泥沙下发现脱落的船舵,忽然变成一条红龙,腾空降雨。人们感念老头儿脱落在湖中的船舵化 龙降雨的大恩,便称这一带为舵落口。
叶美说:完了?
贾大华说:完了。
叶美说:这样啊。
讲完故事的贾大华特别有成就感,他好久没这么讲话了,这是他从教以来讲得最生动的一节课,他觉得特过瘾。无中生有地去想象一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他和叶美。
贾大华和叶美一边说,一边打牌,这场牌,打了整整五个小时。叶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看了看贾大华,猛地灭了灯,扑向贾大华,贾大华被母狗一样的叶美扑到在地。
湖边有一老头儿,是个神仙&&黑暗中传来叶美的声音,接着,叶美火热的唇堵住了贾大华的嘴。地上有烟头、瓜子壳和橘子皮,贾大华躺在地上,黑暗中嗅 着这杂糅在一起的气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接着,叶美的气息席卷了这些,把贾大华的唤醒了。死水微澜的生活里浸泡太久,贾大华想在这波浪中冲浪,快快乐乐 地洗个澡。活了快五十年,贾大华才知道,黑暗并不是一块遮羞布,而是一道柔波,让他放松和平静。贾大华很想把自己当成一截木头,由着叶美风化自己。
然而,贾大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摸索着开了灯。
叶美的一滴泪落在夜里。贾大华擦着叶美脸颊的泪,说:等等,好吗?
叶美说:等等,等到什么时候?
贾大华说:明天。可以吗?
叶美笑了。她问:为什么是明天?
贾大华说: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冒出的一个词就是&明天&。
叶美又拉灭了灯,黑暗中,叶美的脸贴在贾大华的胸膛上,叶美说:有点冷&&让我好好抱抱你。
胸前有股柔波拍打着贾大华的岸。他有些迷离,机械地答着:好。这旬回答之后,他的鼻息间溢满的是海洋和植物的气息。
大宝麻将馆窗户都关着,王颂又加了十盏日光灯,整个大厅亮堂堂的。麻将馆的生意出奇的好,二十张桌子全部坐满,里面还站着不少人。王颂只得将桌子的 密度减小,又加上五张桌子。除去七八个服务员的工资、水电费及房子租金,他们每天能落下整整一万元。夜半时分,王颂和小田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数钞票。小田 现在就像银行的出纳,扎起零钞来也有模有样了。小田说:没想到好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王颂说:还是你眼睛毒,看我看得准。
小田一抿嘴,抛了个媚眼,说:得了吧。又在那儿自恋。对了,你找小姐的事儿先记在账上,以后找你算。
王颂王顾左右而言他,说:大宝呢?这龟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小田说:还不是在打游戏!
王颂点了一支烟,将烟圈吐出来,又想吸回去,差点呛着自己,一边咳嗽一边说:我们忙,也放了这龟儿子的闸,等忙过这一段,看我不收拾他。
小田说:还有叶美那婆娘,吃里扒外,这仇也得报。
王颂一翻白眼:我会放过她?只是现在没这精力。等我闲下来,慢慢收拾。她不就傍了贾大华么?你以为贾大华有什么狠?块头大,纸老虎一个。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他连秀才都算不上。
小田说:现在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已经在草城传开了。
王颂说:贾大华死的日子还没到。
王颂和老婆说话的当口,急速网吧里正在上演一出好戏。大宝和小宝正紧邻着鏖战,突然,网吧里闯进一个大个子来。他径直走到大宝和小宝的身边,拿出一 把匕首直抵大宝的腰间,小声说:别吭声,否则杀了你。大宝到底见过一些世面,说:你有什么要求?大个子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主,说:找你借点钱花花。大 宝说:我又没赚钱,哪来的钱?大个子声音里的杀气又重了,说:谁不知道你爹现在日进斗金?现在就给我回去偷,赶紧的。限你半小时给我两千块!走!说着,便 猛地将大宝从椅子上提起来,还狠狠地说:你要是敢报警,杀你全家!小宝的脸都吓白了,握鼠标的手直哆嗦,大宝看了小宝一眼,很快出了急速网吧。
王颂二十岁结婚时就有了大宝,他和小田是未婚先孕。大宝六岁时,王颂蹲了监,这一蹲,就是十年。没有爸罩着的日子,大宝的胆子很小。现在遇着大个 子,大宝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报警。他之所以胸有成竹地回家,是因为他有信心能从家里弄到钱。大宝麻将馆每天夜半才散场,这个点儿,爸妈也不可能去银行将钱存 了,只好带到家里搁一晚上第二天再存。大宝知道钱放在哪儿。他打算此刻潜回家,如果爸妈睡熟了,他就从家里爸妈的床底下偷出两千块来。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又不是没偷过。反正他们家现在不差钱。
果然,小田和王颂的鼾声把整个屋子铺得满满的。大宝蹑手蹑脚从爸妈的床底下拖出一个皮鞋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钱,感觉够了两千块,就很快撤了。回到 急速网吧,大个子还坐在大宝的位置上打游戏,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见大宝手里抓着一大把钱,脸上绽出笑来,说:真乖。来,你继续打游戏,哥儿们出去喝点 酒。大个子从大宝手里抓过钱,一把塞到自己的裤兜里,拍拍大宝的肩,说:小弟弟,你继续玩,刚才我可帮你打了好几关!
大宝的表情有点木木的,他看着大个子,点点头。
见大个子走远,小宝这才敢吐出一口气来,说:真他妈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两千块!
大宝说:什么两千块?那可是我家的钱!
小宝说:你们家真有钱。我家要是像你家这么有钱就好了。我看病也有着落了。
大宝说:对了,我爸妈不让我和你玩。
小宝说:为什么?
大宝将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说:还不是你妈干得那事儿!拆我们家的台。你妈本来是我们家麻将馆的服务员,可现在自己另立门户,这不是拆台是什么?我爸说了,再看见我和你玩,就打断我的腿!
小宝说:那你怎么说?我们这兄弟不当咯?
大宝说:他们说他们的,咱们是拜把子弟兄,能不在一起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宝满意地笑了。
苏小杉中学里来了一批实习生,有几个实习生工作热情特别高涨,强烈要求上课。教导主任听了实习生几节课后,觉得这几个实习生可以在讲台上独当一面 了,弄得苏小杉成了闲人一个。苏小杉觉得这是个机会,她最近孕期反应特别厉害,想请半个月的假,在家调养调养。毕竟,她是高龄产妇。教导主任表示理解,暗 地里许了苏小杉半个月的假,以外出开会进修的名义。
苏小杉回到家,这才体会到当宅女的好处。一个人在家的那种清闲和自由,让她这个职业女性的身体和精神整个地涣散下来。郑天一做丈夫真是尽心尽力,不 遗余力,每天菜市场要去好几次,遇着新鲜菜蔬、鱼虾海鲜,都要往家里提,也不管苏小杉能吃多少吸收多少。在家无忧无虑地坐了三天,苏小杉感觉到了一点点乏 味,说这叫什么事儿,还是上班去。
郑天一说:小杉,你傻呀,好不容易请回假,哪有提前上班的。你就在家待着吧。实在闲得慌,到外面去转转去。要不,你去叶美那儿去看看,那儿热闹。
苏小杉说:得了吧,我去麻将馆?真是疯了。
郑天一说:又不是在那儿打,不过就是随便逛逛吧。
说完这些话,郑天一也没往心里去,他知道苏小杉一个人不会去。这么说,是显得他郑天一理解人,通情达理。没想到,整个下午,郑天一下班带着菜回家, 家里不见苏小杉的人影,打她手机,手机在家里客厅里响着呢。她怀孕后,就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怕辐射。小杉会去哪儿呢?郑天一想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结果:在 小宝麻将馆。虽然整个提议是他自己提地,可老婆现在真正去了那儿,郑天一又不悦了。你说这怀孕不好好在家待着,去那些复杂的地方干吗?要是叫她学校的领导 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郑天一放下塑料袋,直奔小宝麻将馆。在路上,他碰到大宝麻将馆的老板娘小田,她坐的是一个小车,不知是谁的。小田对郑天一倒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贾大华。见郑天一匆匆忙忙的,小田忙摇下车窗打招呼,说:郑老师,有空到我这里来玩呀。
郑天一说:好,有空来玩。
小田说:你这是去哪儿?要不,我把你带上一段儿?
郑天一说:那好,我去那边铁道。
小田笑了:哦,你是去姓叶的那儿吧?对了,我听说你媳妇儿怀孕了,可千万别叫她去那儿呀。
郑天一心想这小田真是利用一切机会离间,没想到小田说出的一段话令郑天一心惊肉跳。小田说:我说这话,可是为你好。你要知道,她那个小宝麻将馆的地 儿,以前是出了人命案的,一个青壮年男人死在里面,血流了一地,很惨的。听人说,这男人和叶美是相好,警察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怀疑是叶美所杀。当然,人 家杀不杀人,与我没什么相干,这是警察要干的事儿。可你媳妇儿是怀孕的人,呆在那个凶宅,是绝对的不合适,阴气太重。你说对不对?
郑天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说:妈呀,还有这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我哪里知道。不瞒你说,小杉现在就在那儿,我赶紧把她叫回来。
小田听了只吐舌头,说:你呀,胆子可真大。我看你也不小了,遇着这么个宝贝孩子,还这么马虎,赶紧的。跟你说,那个姓叶的女的,可真是个灾星。我儿子大宝和她家的小宝搅在一块,也没惹上好事。唉,我这苕儿子,可怎么办咯!郑老师你就在这儿下,快到了。
郑天一等车停稳后下了,向小田摆摆手。他直奔小宝麻将馆。此刻,他脑子里血肉模糊,没料到媳妇儿呆在这个鬼地方!
苏小杉坐在麻将桌上,王诗的右手夹着烟,烟头正对着苏小杉,苏小杉好像还在和王诗说说笑笑。郑天一一脚跨进屋,头顶上盘旋着一团火。他吼道:苏小杉,你怎么打上麻将了?
苏小杉吓了一大跳,扭头见是老公郑天一,放下心来,说:我怎么就不能打麻将啦?
叶美也一边应和着:在家也闲得慌,打着玩呗。贾大华整个下午没课,也在旁边,见郑天一来了,正准备上前打招呼,没想到郑天一老着脸,对苏小杉说:你马上给我回去。现在!
苏小杉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一听老公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马威,烦了,怒道:我还就偏不回去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郑天一说:还反了你!一边说,郑天一已经开始动手了,右手已经在苏小杉身上。苏小杉说:你还想动手打姑奶奶不成?来呀,打呀,不打是他妈的王八蛋!
也许是来得太突然,或者人们对他们夫妻打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傻愣愣地站在旁边。郑天一和苏小杉结婚这么多年都没红过脸,他是一个没什么脾气的男 人,现在头上的一团火被苏小杉浇上了汽油,哪有不燃的道理?他真的一巴掌打在苏小杉的脸上。苏小杉简直气疯了,就势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郑天一的气根 本没消,他一跺脚,走了。贾大华在后面追,除了看见外面吓人的天,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麻将馆被搅了局,大家都围着苏小杉,说郑天一的不是。叶美说:平时看这郑老师挺和气的,没想到脾气这么臭。
周雅琴说:这就是文人,发起火来吓死人。
正说着,苏小琳来了。一看苏小杉在哭,脸上都是泪,大声喊道:谁他妈欺负我姐啦?
叶美说:咦,你怎么来了?不在那边干啦?
苏小琳说:干个屁,就干了几天。太累了,不就是三千块钱么,老子不伺候了!叶美姐,到底谁欺负我姐了?
周雅琴挖苦道:谁敢欺负你姐?你姐夫!
苏小琳说:这个王八蛋!我这就找他算账去!说着,苏小琳就要出门。苏小杉见苏小琳要去找郑天一,制止道:苏小琳,别添乱了!苏小琳说:姐,你太软弱可欺了吧?男人就不能给脸子。你给他脸子,他就会时不时翻脸。姐,你怀孕他都这样,以后你可怎么过呀?
一席话,说得苏小杉不禁悲从中来,又呜呜地哭了。叶美将麻将搓得哗哗响,说:来,继续打麻将,开心一点,快来呀!大家这又围坐下来,继续打起麻将来。苏小琳也忘了刚才的两肋插刀,在牌桌上将一个人挤下,说:我也来一个。我也来一个。
不知是谁在门口喊了一声:下雪啦,下雪啦&&
王诗猫起身子踮起脚尖,惊喜地叫道:真的哦,真的下雪了!
贾大华没打麻将,他走到屋外,仰面看着老天爷一把一把地洒着雪朵,心想:乖乖,这么大的雪,这不到一会儿工夫,地就要铺满呀!
贾大华最怕的是冬天。
也许是从小在南方长大的缘故,他的身体已经和温暖平静的季节达成共识。而寒冷,好像是他潜意识里的敌人,特别是冬天里的寒冷。贾大华有时很是无奈,要和这个无处不在的敌人作斗争。它太强大了,强大得他看见它就想躲得远远的,可是,在这茫茫的北国风光里,他又无处可逃。
最近几天,贾大华烦不胜烦。苏小杉雪夜从麻将馆回家摔了一跤,把他们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给摔没了。苏小杉在家里泪水不止。因为没怀过孕,不知道其中 的厉害,没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她倒希望郑天一能将她大骂一顿。可此时郑天一相反倒闭了嘴。郑天一虽然对苏小杉闭了嘴,可他一肚子的 气总要找人撒,他找到贾大华,将一肚子怨言倾倒出来:贾大华,你这次搞这个什么麻将馆真是没积一点德!把我害得好苦!你明知道苏小杉怀了孕,还叫她在那里 打麻将,你&&
贾大华也觉得委屈,说:郑天一,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什么时候叫苏小杉到麻将馆打麻将了?是我到你家去请的还是接的?脚长在她身上。是的,你媳妇流了产,我也很难过,可这不是我叫你们这样的呀。算了,想开些,这次没有了,下次再来&&
郑天一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两个儿子吧?
贾大华叹了口气,说:两个儿子怎么啦?那都是我的债。我告诉你,你现在也许好受一点。我跟前妻的那个儿子早就被人拐卖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
郑天一说:啊,有这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
贾大华说:我跟谁说?我只能埋在心里&&你是没得到已失去,我是已得到已失去。我比你更痛苦&&
郑天一拍拍贾大华的肩,看了看办公室的暖气片,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骂道:他妈的这暖气还不送!真是吃白食的!
正说着,办公室走廊传来说话声,好像有人在问贾大华的名字,贾大华忙走到门口望,一看吓了一大跳,来的人竟是前妻张玲。张玲脖子上绕了一条红围巾, 大概背了一大包东西,身子有点儿前倾。贾大华忙上前接过她身后的大黑包,看张玲的围巾上还有雪花。张玲走进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对贾大华说:渴死了,贾 大华,你给我口水喝&&
贾大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说:你&&你来草城这是&&
张玲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一脸的欣喜:我是来找儿子的。听我一个来过草城的街坊说,他在草城看到过一个男孩子,说特别像洋洋。
贾大华觉得张玲说的很不靠谱,张玲接着说:街坊到草城开会,有天不好搭车,就坐上了一辆黑车。你猜怎么着?街坊当时看着那司机,觉得眼熟,眉眼之间 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也没过多地往心里去。回到上海,到我屋里借东西,看到墙上洋洋的照片,这才猛一拍大腿,肯定地说洋洋就在草城。我寻思着你也在草城,无 论如何我不能守在上海死等,不如就到草城来寻点事做,也顺便找我的洋洋。
贾大华耸了耸肩,说:我和你,还有关系吗?
张玲好像已经预见到贾大华会这么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和生气,她说:不是吗?我这次是为贾洋。他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你怎么说没关系呢?
贾大华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你不会要求住到我家里去吧?
张玲说:我有那么傻吗?我的意思是你在草城肯定要比我熟悉,再说,这大冬天的,也不能把我赶到冰天雪地里吧。要不,我就住你们办公室?这里也有暖气,总比呆在外面暖和些,再说我也不可能住旅馆。每天我在你们老师上班前出去。
贾大华嘲笑道:有暖气吗?我看你真是冻僵了,暖气还没来呢。在我办公室住,亏你想得出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我只能暂时带你去个地方了。不过,你性格不要那么好强,和人家好好相处。
贾大华之所以有绝对的把握叶美不会反对张玲去麻将馆,确实是因为那里需要人衬,需要的就是人气。张玲打不打麻将暂且不说,那儿多一个人,就会给人生 意红火的感觉。再加上也有空余的房间,正好让她和叶美作伴,何乐而不为呢?在去小宝麻将馆之前,贾大华还是给叶美打了个电话,听说是贾大华的前妻,叶美的 话里有点儿吞吞吐吐,叶美说:不是我反对她来,只是我这里条件艰苦,不知她能不能习惯,她毕竟是大城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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