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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教父》(一)-“我提出的交易,是不会被谢绝的”
& &电影《教父》(The
Godfather)是一部1972年的美国电影,根据西方评论界称为现代通俗小说杰作的, 马里奥&普佐(Mario
Puzo)同名畅销小说改编,弗朗西斯&科波拉执导,由马龙&白兰度和艾尔&帕西诺主演。电影《教父》荣获第45届奥斯卡最佳电影、最佳男主角及最佳改编剧本三大奖项,被视为是经典电影之一。
& &1945年8 月最后一个星期六,
考利昂小姐的婚礼。新娘的父亲维托&考利昂老头子,虽然现在已经住进长岛的一座大房子,但仍然没有忘记他当年的老朋友和老邻居。
&按照传统,西西里人在女儿结婚的日子是不会拒绝别人提出的任何要求的,而另一方面,任何一个西西里人也不肯白白地放过这样的机会。
&在考利昂老头子的“办公室”里面,殡仪馆老板亚美利哥&勃纳瑟拉诉说他女儿的不幸。“我的女儿找到一个‘男朋友’,但不是意大利人。两个月之前,他坐汽车带她去兜风,跟他一道的还有他的一个朋友,是个粗壮的小子。他们先引诱她喝威士忌,然后企图捉弄她。她反抗,保持了自己的荣誉。他们打她,不当人地乱打。我到医院去,看到她两眼都给打青了,鼻梁骨也给打断了,她的下腭成粉碎性骨折。人家只好用钢丝给她箍起来。我哭了。”
勃纳瑟拉再也说不下去。他哭了,不过他的声音还是很沉静,平时他就是用这种沉静的声音来安慰死者的家属。
“我干吗伤心得哭泣?她是我的生命之光,一个令人爱怜的女儿,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原来相信人们,而现在再也不会相信了。她永远也不漂亮了。”
&他浑身发抖,那灰黄色的脸变成了可怕的深红色;“我以本本分分的美国人的身份去找警察,那两个小子被抓起来了。他们被带到法庭上受审,罪证确凿,他们也服罪。法官判他们三年徒刑,缓期执行,在判决的当天他们就自由了。我站在审判室像个被愚弄了的人;那些王八蛋还对着我笑。然后我就对我的老伴说:咱们必须向考利昂老头子寻求正义。”这也只怪这位殡仪馆老板从来不遵从惯例,竟不称考利昂老头子为“教父”。
&亚美利哥&勃纳瑟拉来到美国这几年一直奉公守法。他也因此吃了点甜头。这位脸色灰黄的殡仪馆老板之所以能得到请帖是因为他的老婆同老头子的老婆是最亲密的朋友。考利昂老头子对亚美利哥&勃纳瑟拉本人一直是有反感的。
& “你原来干吗去找警察?你干吗不一开始就找我?”
勃纳瑟拉咕咕哝哝地说:“你要我的什么?告诉我你希望要什么。但请你干我所要求你干的事情。”他的话里带刺,简直有点傲慢。
&考利昂老头子板起面孔,说:“你要我干什么?”
&老头子仍然在办公桌旁坐着。勃纳瑟拉踌躇了一下,然后弯下腰,把嘴紧贴着老头子的耳朵。考利昂老头子像神甫在忏悔室一样倾听着,凝视着远方,不动感情,态度冷漠。末了勃纳瑟拉说完了悄悄话才直起身子。老头子抬起头,严肃地打量着勃纳瑟拉。勃纳瑟拉脸色发红,但毫不畏缩地凝视着他。
& 老头子终于开口了:“那,我不能干。”
&勃纳瑟拉提高嗓音,清清楚楚地说:“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维托&考利昂老头子这人,对谁都有求必应。他不作空洞许诺,也不提出示弱的借口说什么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强大的力量在束缚他的手脚。他是不是你的朋友,这也不是必要条件;你就是没有办法报答他,这甚至也无关紧要。但有一件事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你,你本人,宣布对他的友谊。只要做到了这一点,那就不管求助者是多么贫穷或多么软弱,考利昂老头子也会把那个人的苦何放在心上。为了解除这个人的忧愁,他是不会有任何顾忌的。他得到的报答呢?友谊,“老头子”这个尊敬的头衔,还有“教父”这个更加富于感情色彩的称呼,或者,单纯为了表示敬意,而绝对不是小利,还可以来些普普通通的礼物——自家酿的一加仑酒。或者,为了给他的圣诞节餐桌增添风雅而专门烤的一篮子意大利式加胡椒烤饼。双方心照不宣,这仅仅是一种礼貌的表示,表示你欠着他的债,而他也有权随时找你做点什么小事来抵偿这笔债。
“咱俩互相认识已经好几年了,”他对殡仪馆老板说,“但是直到今天你才来向我请教,要求帮忙。虽然我老伴是你独生女儿的教母,我并不记得过去你曾邀请过我到你家喝喝咖啡。咱们还是直话直说吧。你把我的友谊一脚踢开,惟恐受到我的恩惠。”
&勃纳瑟拉咕咕噜噜地说:“那是因为我不愿意惹麻烦。美国一直对我很好。我要当个好公民。”
&老头子表示坚决赞成。“说得好极了。那,你就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了。你有警察保护你,还有法院。法官有控制权。国家有控制权。当你到医院去看你女儿的时候,请给她带着鲜花,一盒糖果。这样就可以安慰她。就这样,安下心来吧。再说,这究竟也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那两个男孩子还年轻,血气方刚,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一个势力强大的政客的儿子。我也不想树敌。
因此,你要打消那种疯狂的念头,这种念头与美国风格是不相符合的。宽容吧,忘掉吧!”
&老头子这一席按捺着愤怒的话里所包含着的残酷的挖苦及冷嘲热讽,折磨得这位殡仪馆老板直打哆嗦,六神无主。但是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又一次说:“我要求你主持正义。”
& 考利昂直截了当地说:“法院早就给你主持了正义。”
勃纳瑟拉摇摇头,固执地说:“不对。人家只给那两个年轻小子主持了‘正义’,而并没有给我主持正义。
老头子点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他对这种是非分明的态度表示欣赏,然后才问:“你要求的正义是什么?”
“以眼还眼,”勃纳瑟拉说。
&“但你的女儿还活着嘛。” 老头子说。
最后,考利昂老头子一面叹气,一面转过身来,面对着殡仪馆老板。殡仪馆老板现在的脸色就像他平时处理尸体的脸色一样灰白:像老头子这样的好心人是不会同一个误入歧途的迷了路的朋友长期生气下去的。他为人豪放,又有容人之雅量。
“你为什么不敢首先对我表示忠诚?”他说。“你告到法院,等了好几个月。你把钱花在律师身上,而律师也完全明白你最终是要遭愚弄的。你接受法官的判决,而法官却像大街上最下流的妓女一样出卖自己。前几年,你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到银行去借,付的是毁灭性的高利。”
老头子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声音更加严厉了:“但是,要是你到我这儿来借钱,那我的钱准就是你的了。要是你早到我这儿来要求主持正义,那些毁坏了你女儿的社会渣滓,今天就会流出辛酸的眼泪,哭个不停。如果像你这样的老实人得罪了谁,那么你的敌人也就会是我的敌人。”老头子说到这里,伸出胳膊;用手指指着勃纳瑟拉,“那么,请相信我,他们也肯定会怕你。”
勃纳瑟拉低垂着脑袋,用压抑的声音说:“交个朋友,我接受你的意见。”
考利昂老头子把手搭在勃纳瑟拉的肩膀上。“好!”他说,“我负责你会得到正义。到时候,也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我可能要找你办点小事,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请把这主持正义的事,当作我老伴的恩赐,她是你女儿的教母嘛。”
当感激涕零的殡仪馆老板走出去,随手关上了门之后,考利昂老头子回头对黑根说:“把这个任务交给克莱门扎,告诉他一定要有把握,要使用可靠的人,使用那些不会因为闻到血腥味而变得六神无主的人。随便怎么说,我们并不是谋杀犯,也不管那个伺候尸体的仆从的傻脑瓜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现在,在这个大喜日子,他的女儿结婚的日子。全都是认识的人,全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中间有很多人走了红运都是沾了老头子的光。
几个人从茄克衣袋里掏出记录本,毫不掩饰地公然把停在林荫道附近的汽车的牌照号码一一抄下来。
考利昂老头子三个儿子的老大,受洗礼时取名叫桑迪诺,但除了他父亲之外,大家都叫他桑尼。桑尼&考利昂有的是力量,有的是勇气。然而,他却没有他父亲那种谦虚谨慎的作风;他的脾气急躁、鲁莽,导致他作出了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判断。对他父亲的事业来说,他是一位得力助手,但仍然有很多人不大相信他会成为继承人。
桑尼向着轿车停的地方走过去。他把自己愤怒的脸挨近司机的脸;司机呢,一点也不退缩,喀一下子打开皮夹子,把绿色身份证亮给他看。桑尼一声没吭,退了回来。他啐了一口唾沫,唾沫溅到了轿车的后门上,然后扬长而去。
&他对自己的父亲说:“那些小子是联邦调查局的。他们把所有的牌照号码都记下来了。那些臭狗崽!”考利昂老头子耸了耸肩:“这一条街并不是我私人的。他们要干什么,随他们的便。”
&考利昂老头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最亲密、最知己的朋友早就得到通知:来参加婚礼时别坐自己的汽车。考利昂老头子本人并不生气,他早就学乖了。他懂得:社会上常常会有突如其来的侮辱,那是必须忍受的。在这个世界上,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时刻留意的话,总会有机会向那些最不可一世的人报仇雪恨。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心平气和了。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老头子才从来不丧失那种他所有的朋友都叹服的谦虚谨慎的作风。
  新娘康妮&考利昂穿得光彩夺目,同新郎、伴娘、女傧相以及招待员一道坐在一张餐桌旁。康妮&考利昂是个不十分漂亮的姑娘,身体瘦削,脾气有点神经质,可能将来也会变成骂街的泼妇,但是今天她穿上了雪白的新娘礼服,加上她那热情勃发的处女神态,样子变了,显得容光焕发,简直可以说很美丽。
&新郎卡罗&瑞泽是个混血儿,父亲是西西里人,母亲是意大利北方人。由于接受遗传的原因,他生下来就是淡黄色的头发,蓝蓝的眼睛。康妮把他想象成了美得不可思议的人。卡罗&瑞泽年轻的时候就在荒凉的旷野劳动,
干的是重体力劳动。他沉浸在他新娘的敬慕的目光里。这才只是开始啊,通过结婚他总算高攀到高贵人家了。
& &是拍全家照的时候,
考利昂老头子说三儿子迈克尔&考利昂不在, 他不想现在拍全家照。
桑尼&考利昂向新娘的餐桌走去,坐在年轻的伴娘璐西&曼琪妮的身边。他老婆还在厨房里给结婚蛋糕进行最后加工。桑尼把嘴凑近这个年轻姑娘的耳朵悄悄他说了几句什么,她就站起来走开了。桑尼过了一会,漫不经心地跟在她后面,当他从人群中向前挤的时候,他老是走走停停地同客人谈话。
&伴娘璐西&曼琪妮走进屋子里去了,以装出来的天真的神态笑着,用轻快的步子跑上楼梯,桑尼在上面楼梯口向她招手。
  考利昂老头子在“办公室”表示对面包师傅的欢迎。他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每年复活节都有刚刚烘好的块状新鲜乳酪,还有精粉馅饼,按时送到考利昂老头子家里。在圣诞节,在这家人不论谁的生日,纳佐林一家就以鲜嫩的奶油糕点来表示敬意。这几年,纳佐林不管自己赚多赚少,总是高高兴兴地向老头子的面包业协会按期交纳会费。除了在战时曾希望有机会在黑市买到物价管理局发的糖票之外,他从来不要求得到任何报酬。现在这位面包师傅应当作为莫逆之交提提自己的要求了;而考利昂老头子也满心喜悦地盼望着有机会来满足他的要求。
  这就是老头子的人情味的一种表示。他从自己辛酸的经历中体会到:大家同样是人,要一个人央求另一个人办一件事,这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面包师傅把他女儿同恩佐的事讲了一遍:一个出生于西西里的很好的意大利小伙子给美军俘虏过来了,作为战俘送到了美国,假释出来后帮助他工作,诚实的恩佐和他女儿的卡丝琳产生爱情,但现在战争结束了,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就要被遣返回到意大利去,这样的话,纳佐林的女儿肯定要伤心得活不下去。只有教父考利昂才有能力帮助这一对苦恼的年轻人。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面包师傅讲完了之后,考利昂老头子对他笑笑,说:“好伙计,打消你的一切忧虑。”他非常认真地考虑下一步该干些什么:必须向代表本区的国会议员请愿。议员可以提出一项特别法案,允许恩佐改为美国公民。这个法案保险会在国会通过。
  面包师傅原来没有想到,要求办这样大的事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纳佐林简直感激得热泪盈眶。考利昂老头子陪他走到门口,一再请他放心,会有个精干的人到面包房来安排一切细节和完成一切必要的文件。
  迈克尔&考利昂是老头子的么儿,迈克尔这次他回家,一来是为了参加妹妹的婚礼,二来是为了让家里人看看他未来的妻子,一个微不足道的美国姑娘。迈克尔没有陪他父亲和两个哥哥站在一起,而是坐在花园里最僻静的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边。
&迈克尔在战前一度是他的宠儿,是明显地内定了的继承人,等到适当的时机就让他来主持家事。他具有他那个伟大的父亲所特有的于沉静中显示出来的力量和智慧,生来就有一种办起事来使人不得不折服的本领,
但他是唯一拒不接受那位伟人教诲的孩子。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他志愿加入了海军陆战队。他是违抗了他父亲的命令去参军的。1945年初,当迈克尔&考利昂因负重伤而从前线退下来疗养的时候,他在家只待了几个星期,然后,不同任何人商量就进了新罕布什尔州汉诺威镇的达特茅斯学院,这样他离开了父亲的家门。
  现在,这个么儿坐在花园的角落,表明他甘愿同父亲与兄妹疏远,在他身旁坐着一个美国姑娘,这个姑娘大家早就听说过,但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当然,他以恰如其分的、彬彬有礼的风度,把她介绍给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包括他家里的人。她名叫恺&亚当姆斯。迈克尔&考利昂正在把参加婚礼的几个客人的小趣闻讲给恺&亚当姆斯听,用这个办法逗她开心。她对任何显得稀奇古怪的现象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浓厚的兴趣,也同样把他逗得入迷了。
  在花园里,恺&亚当姆斯对路加&布拉西那张凶相毕露的脸感到很惊奇。迈克尔把恺带来参加婚礼,目的也就是让她慢慢地,或者不经过太大的震惊,了解他父亲的真实情况。但是,到目前,她似乎只把老头子看作是稍稍不那么本分的普通商人。迈克尔决定间接地把部分实情告诉她。他解释说,路加&布拉西是美国东部地下世界最可怕的人物之一。据说,他的主要才能就在于能够独自一个人完成谋杀任务,不要同伙帮忙,而且干得干净利落。
  “你在想方设法吓我,”恺说,“你就是不想跟我结婚。”&
   &迈克尔对她笑了笑。“我是要你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黑根说:“路加&布拉西没排在名单上,但是也想见见你。他认为公开谈是不可以的,他要求当面向你表示祝贺。”
  老头子反问道:“这,有必要吗?”
  黑根耸耸肩:“你比我更了解他嘛。不过,他对你请他来参加婚礼,心里非常感激,他原来没有料到。我想,他是来向你表示感激的。”
  考利昂老头子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他把路加&布拉西带到他跟前来。
  说真的,路加这个人,就是地狱里的魔鬼见了也会给吓一跳的。又高又强,他的那副长相,到哪儿,哪儿就拉危险警报。他的面孔像是戴着凶神的面具。路加凶恶残暴的名声令人闻之生畏;他不怕警察,不怕整个社会,不怕上帝,不怕地狱,不怕别人也不爱别人。他对考利昂老头子的忠诚有口皆碑。他本身,就是支撑老头子的权力结构的巨大的支柱之一。他这种人很少见。
  令人敬畏的布拉西,来到老头子面前,却显得毕恭毕敬,拘束不安。他结巴巴地说了些词藻华丽的恭喜的话,还一本正经地表示希望第一个外孙会是个男孩。然后,他递给老头子一个纸包,里面塞满了现钞,是送给新郎新娘的礼钱。
  老头子接见布拉西就像国王接见一个立了大功的臣民一样;态度绝不是亲热,而是带着国王的尊严。考利昂老头子的每一个手势和每一个词都表明了路加&布拉西是受到他器重的。把恭贺新婚送的礼亲自交给他本人,对这一点他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惊奇的样子。他心里明白。
  纸包里装的钱肯定比别的任何人送的都要多。布拉西考虑了好几个小时才决定了这个数目,他心里曾反复同别的客人所可能送的数目加以比较。他就是要用最疏财仗义的方式来表示他的最大敬意;这就是他亲自把钱包送给老头子的原因,这一笨拙行为老头子只字未提。他只说了一句悦耳中听的表示感激的话。黑根看到路加&布拉西脸上原来的凶神的面目不见了,由于自鸣得意而显得眉飞色舞。黑根站在门口把门拉开,布拉西吻了一下老头子的手,然后出去了。黑根小心谨慎地向布拉西友好地笑了一下,布拉西把他那小牛肉色的嘴唇礼貌地一噘,表示感谢。
  当门关上之后,考利昂老头子如释重负似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布拉西是世界上唯一能使他神经紧张的人。这个人就像一种盲目的力量,是不会真正屈服于控制的。对待他必须像对待炸药一样地小心谨慎。老头子耸耸肩。即使炸药,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它爆炸而不造成损害。
&考利昂老头子深思地皱起眉头,说:“先给我把桑迪诺找来,好让他学点东西。”
  黑根在外面花园里跑来跑去,急躁地寻找桑尼&考利昂。 然后就走到迈克尔&考利昂和他的女朋友那边去了。
 “您刚才看到过桑尼吗?”他问。
迈克尔摇摇头。活见鬼,黑根想,要是桑尼在这个时候跟伴娘搞上了,那可真要惹出大乱子的。他的妻子,那个年轻姑娘的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了,闹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场灾祸。他焦躁不安地来到楼房的大门口。
&汤姆&黑根小时候是孤儿,在街头流浪,晚上就睡在门廊。考利昂老头子,以最自然的方式,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讨论过,默许这个男孩子待在自己家里。在整个过程中,老头子不是以父亲的姿态出现的,而是以监护人的身份出现的。老头子对待黑根,在表面上没有流露过疼爱的感情;说起来也奇怪,他对黑根比对他自己的亲儿子还客气得多,向来不把作为父辈的意志强加于他。大学毕业之后,他又到法律学校去深造。这也是孩子本人的决定。孩子听到老头子有一次曾经说过:“一个带着公事包的律师能够比一百个带着枪的强盗诈取更多的财物。”
  迈克尔的二哥弗烈德里克来向他们打招呼。通常人们都叫他弗烈特,或弗烈杜,是个乖孩子,每个意大利人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也能生一个这样的乖孩子,本分、忠诚,在他父亲跟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三十岁的人了还同父母住在一起。从来没有跟女人搞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让外人说闲话,不给他父亲难堪。尽管有这些优点,他却缺少那种作为领袖的人必不可少的魅力和感人的活力。
  桑尼和璐西本来可以多呆一会儿,但是他们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他俩听到了黑根的声音,轻轻的声音:“桑尼,你在里面吗?”
  桑尼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是,汤姆,有啥事?”
  黑根的声音仍然很低,说:“老头子要你到他的办公室去,马上。”
&从花园里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考利昂老头子紧贴着窗子朝外张望,看到那种情景,脸上流露出了欢笑。
  “是约翰昵,他参加婚礼来了。”黑根走到窗子跟前。“真的是你的教子,”他对考利昂老头子说。“要我给你马上把他带来吗?”
  “不用,”老头子说,“让大伙儿见见他,开开心吧,等他准备好了再让他来见我。”他对黑根笑了一下:“你明白吗?他是个好教子。”
  看到约翰昵&方檀走进花园,
康妮&考利昂竟忘掉了自己作为新娘的尊严,放声尖叫起来:“约翰昵——”她把最后一个音拖得特别长。然后,她跑过去,让他拥抱。
  一个声音从音乐台上叫了起来:“给我们唱支歌,怎么样,约翰昵?”
  约翰呢&方檀跳上音乐台。“这支歌是献给新娘的,”他说。
  接着哼唱一支西西里情歌。唱完了,他们又不断地喝彩,直到约翰昵清清嗓子又接着唱另一支歌。
&当约翰昵&方檀出现在花园的时候,恺&亚当姆斯马上认出了他。她实实在在地感到惊奇。
“您从来没有给我讲过你家里认识约翰昵&方檀,”她说。
“你要去见见他吗?”迈克尔问道。
“现在不,”恺说,她叹了一口气。“我爱他爱了三年。每逢他在纽约大都会剧院演唱,我都要专程南下来到这里欣赏一番,还要发了疯似的尖声怪叫地喝彩。他唱得真棒。”
  他们都因他而感到自豪。他们把他看作自己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名歌唱家,一个电影明星,又同世界上最吃香的女人睡过觉。尽管如此,他还是对他的教父表现了恰如其分的敬意,不惜跋涉三千英里专程赶来参加这个婚礼。
  站在房子门口的考利昂老头子感到有点什么不妥当。他轻松愉快地以坦率而友好的幽默,并千方百计地设法不惹恼自己的客人,大声喊道:“我的教子从三千英里以外赶来贺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到给他润润嗓子?”
  话音刚落,就有十来个斟满葡萄酒的玻璃杯给约翰昵&方檀递了过来。他从每个杯子里都呷了一口,然后就扑过去拥抱他的教父。当他拥抱教父的时候,他对着这位长辈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老头子把他领进房子里去。
&当约翰昵唱完了,同考利昂老头儿走进了屋子之后,恺对迈克尔调皮地说:
“敢情像约翰昵&方檀这样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也有求于你爸爸。”
“他是我爸爸的教子,”迈克尔说,“要不是我爸爸,他今天也成不了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
 恺&亚当姆斯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又是一个奇妙的故事。”
  迈克尔摇摇头。他给她讲了,语气平淡无奇,态度上也没有显出自豪的样子。他就事论事,没有额外增加任何解释。八年前,约翰昵&方檀在一个群众性的歌舞团唱得特别成功,他成了无线电广播里最吸引人的歌手了。不幸得很,那个歌舞团的领班,一个名叫莱斯&霍勒的,是个在表演艺术界很有点名气的人物。他同约翰昵签了一个为期五年的服务合同。
  考利昂老头子亲自出马,进行谈判,为了使约翰昵从那张合同中解脱出来,他主动提出给莱斯&霍勒送一万美元。霍勒断然拒绝了。
&第二天,考利昂老头子又亲自去见那位歌舞团的领班。他带着自己的助手,路加&布拉西,布拉西一面把手枪对着歌舞团领班的前额,用极其严肃的态度使他确信:要么签字,要么他的脑浆在一分钟内洒满那份文件。莱斯&霍勒签了字,考利昂老头子把那张有银行保证的一千美元支票递了过去。
  “教父啊!我如今在走下坡路。我的嗓子很脆弱,唱一两支歌之后,就一连几小时或几天唱不成了。就连彩排或重摄,我都不能够从头到尾坚持。我的嗓子不行了,像是有什么病。教父呀,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考利昂老头子的脸变得冷冰冰的,连一丝同情也没有。他轻蔑地说:“你应该像个大丈夫一样,重新做人。一个好莱坞红人竟哭哭啼啼,哀求怜悯,像话吗?而且哭得像个女人——‘我该怎么办哪?噢,我该怎么办哪?’”
& &在这一刻,考利昂老头子看到桑尼,
像说给桑尼听的,问约翰昵 “你花时间与家人一起吗?”
& 约翰昵回答“是”。
& 考利昂老头子说: “好, 现在告诉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老头子现在要接触正题了。
&约翰昵说,“制片厂的主人杰克&乌尔茨给总统当顾问。就在一个月之前,他买到了今年最佳小说的制片权。那是一本畅销书,里面的主角刚好是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我甚至用不着做戏,拿出我平时的作风就行了,我甚至用不着特别下功夫唱,就可以获得“奥斯卡”。大家都知道,那对我来说是很理想的,我也会作为演员又一次红起来。但是那个狗杂种杰克&乌尔茨正打算把我踢开。他硬是不把主角分配给我。我主动提出愿意白干,或多少给一点也行,而他还是不肯答应。”
  考利昂老头子把手一挥,拍拍教子的肩膀:“你泄气啦!你认为,没有人关心你?我要你在我家里待一个月,要吃得好,能休息,能睡,我要你陪着我。到月底,你就回好莱坞去,那个大亨就会把你想要的任务交给你。一言为定,怎么样?”&
  约翰昵&方檀不能完全相信老头子会有这样大的权力。但是他的教父从来也没有说过到头来办不到的事。“这个家伙同约&埃德加&胡佛私人之间很有交情,”约翰昵说,“你对他说话甚至都不能高声大气。”
老头子温和地说,“我向他提出的交易,是不会被谢绝的。”
“来不及了,”约翰昵说,“所有的合同都签订好了,一周后就要开拍,要改变是绝对不可能的。”
考利昂老头子说:“去,回去参加宴会,你的朋友都正在等着你。一切包在我身上。”说罢,他把约翰昵&方檀从屋子里推了出去。
  黑根在写纪要。老头子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明天坐飞机到加利福尼亚, 去看看那个电影界的大亨。”
  黑根想到了别的事情:“要不要给你的新女婿一个什么重要职务,在家庭事务方面?”
  老头子斩钉截铁的回答使他大为吃惊。“
绝对不给,只能给他个什么工作,让他维持生活,富裕的生活。但是,绝对不可让他了解家庭事务的内幕。”
  “参议员打来了电话,”黑根说,“说他没有亲自来,感到很抱歉,原因你是明白的。他可能指的是记录牌照号码的联邦调查局人员。但是他通过特殊通讯员把礼物送来了。”老头子点了点头。他觉得没有必要指明,说是他本人事前警告过参议员,让他别来。
  考利昂老头子没有掩饰自己喜悦的感情:像参议员这样的大人物,也向他表示了如此非凡的敬意。这位堂堂正正的参议员,像杀人不眨眼的路加&布拉西一样,也是老头子权力结构中的巨大柱石之一;他也用这个礼物重申了自己的赤胆忠心。
考利昂老头子回到举行婚礼的地方, 与他的女儿跳舞。
&黑根坐飞机到加利福尼亚要解决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
&杰克&乌尔茨是好莱坞三个主要电影制片厂的老板之一,他自己的制片厂通过合同掌握着几十个明星。他是美国总统的战争情报顾问委员会电影部的委员,这就说明,他协助摄制宣传影片。他在白宫参加过宴会。他在他的家里款待过埃德加&胡佛。但乌尔茨并没有任何个人政治权力。
  约会定在上午十点钟,是个不实在的迹象。这就意味着他将是约会名单上的第一个人;第一个是不会受到邀请吃午饭的。这还意味着乌尔茨小看他。
  杰克&乌尔茨是电影业最强大的巨头,他的爱好,正如每个电影专栏作家报导的那样,是修建他自己的专养赛马的几个马厩,去年他已经为此花了一千万美元。他因为花了六十万美元买了一匹名叫“卡吐穆”的英国著名赛马,并宣布这匹百战百胜的赛马将退休留作种马,不外借,专门为乌尔茨马厩繁殖优种马,他一下就成了各报的头条新闻。
  他礼貌地接待了黑根。黑根在谈判一开始就接触到了正题。他说他是约翰昵&方檀的一个朋友派来的律师。他还说这个朋友是非常有能耐的;如果乌尔茨先生肯答应一件小事,这个朋友就会向乌尔茨先生立誓,保证感激涕零和永恒友谊。
  那张脸毫无表情。“你的那个朋友能够给我帮什么忙?”乌尔茨问。他的声调里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傲气。
  黑根故意装憨。他只管解释:“你面临着工人正在出现的麻烦和威胁。我的朋友能够绝对保证消除那种麻烦。你有个拔尖的男明星,他为你的制片厂赚了一大笔钱,他原来吸大麻,近来又改用海洛因。我的朋友可以保证那个男明星今后再也搞不到海洛因。如果今后几年出现别的什么小事,只消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杰克&乌尔茨听着这一席话,仿佛是在听一个小孩子吹大牛。然后他粗声粗气地、故意用东岸的土腔调说:“你想唬我?”
  黑根沉着冷静地说:“绝对不想。我是给一个朋友办事。我已经给你解释清楚了,这样办你是不会吃亏的。”
  乌尔茨像是早就准备要发脾气似的, “好吧,让我给你和你的主子把话说死:约翰昵&方擅绝不可能参加演那部片子。”
  黑根耐心地听着。他原来预料,处于乌尔茨这样地位的人会识相一些。一个办事如此愚蠢的人,竟然爬到一个拥有数亿资金的公司头目的高位,这是可能的吗?刚才的辱骂,黑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已经从老头子那里直接学到了谈判艺术
“千万不可动肝火。”
 现在,黑根又开口了,用的是最一般的语气。“请看我的名片,”他说。
 乌尔茨看了看黑根的名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他说。“纽约的大律师我大都认识,但是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律师?”
  “我参与的是那些高贵的联合律师协会的业务,”黑根干巴巴地说,“我只处理我的协会委托下来的案件。”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我不愿意再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伸出手,乌尔茨抓住他的手握了一下。黑根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直面乌尔茨。“如果你准备重新考虑,就请打电话到我下榻的旅馆。”
黑根使出浑身解数装出极力讨好的腔调说:“我希望你的事业能够继续兴旺发达。我们的国家需要你所从事的事业。”
  当天下午很晚的时候,黑根就接到了那位电影制片厂老板的女秘书的电话,说一小时以内会有一辆汽车来接他到乌尔茨先生的乡问别墅去进晚餐。
&乌尔茨的别墅看上去像是一幅莫名其妙的电影布景:种植园式的大厦,广袤的庭园。篱笆、花圃、草坪,像电影明星的指甲一样,精心修剪得一丝不苟。
  乌尔茨接待了黑根。他的态度比上半天友好多了,把手搭在黑根的肩膀上说:“离开饭还有一会,咱们不妨看看我的马去。”
  当他俩向马厩走去的时候,他说:“我总算把你的老底摸清了。汤姆啊,你早该给我明说你的上司就是考利昂。上午我还只当你是约翰昵请来吓唬我的一个第三流的地头蛇。而我是不习惯于吓唬的。不是因为我要树敌,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赞成吓唬。但是眼下咱们还是轻松轻松吧!正经事,饭后再谈。”
  真想不到,乌尔茨原来是个真正会为客人着想的主人。他希望他的马厩成为美国最成功的马厩。为此他采用了一些新方法,新措施,并把这些也都一一解释了一遍。这些马厩是防火的,保持了最高程度的清洁,而且还有一支专职保安队负责警卫。最后,乌尔茨领他去看隔离马厩,墙上有个大铜匾,上面写的就是“卡吐穆”这个名字。
  马厩里面的那匹马,即使在黑根那样没有相马经验的眼睛看来,也是一匹漂亮的好马。卡吐穆浑身乌黑发亮。褐色大眼睛闪呀闪的,活像一对金色苹果;浑圆的身上全是黑毛,活像黑绸。乌尔茨以孩子般的骄傲神态说:“这是全世界最好的赛马。去年我花了六十万美元把它从英国买来。我敢打赌,即使俄国沙皇,为了买一匹马也从来没有出过这么高的价。但我不打算让它再参加赛跑了,留下来配种,我打算建立全国最大的赛马马厩。”
  他一面捋着马鬃,一面柔情地叫道:“卡吐穆,卡吐穆!”
  他们回到大楼共进晚餐,餐具也全是镶金银的,但饭菜并不怎么样。很明显,乌尔茨住在这里是单身;同样很明显,他是个不大讲究吃的人。
  “约翰昵到底能不能参加那部影片的拍摄?”
  “我无法,”乌尔茨说,“我无法安插约翰昵参加那部影片了,即使我想要安插也无济于事。全体演员合同都已经签订好了:下周就要开拍,我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
  黑根忍不住了,说:“乌尔茨先生,和处于最高地位的人物打交道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使这类借口站不住脚。实际上你随便想要干什么都是能够办到的。”
  乌尔茨不动声色地说:“我相信我会遇到工会方面闹事的麻烦。转告你的上司:这是一件我不能答应的事,你不妨另外提出别的什么问题来考验我,随便什么别的问题都行。”
  黑根心里想:你个卑鄙的老杂种,既然如此,你干吗把我请到乡下来?黑根冷冰冰地说:“一旦第一个要求遭拒绝,考利昂先生绝对不会提出第二个要求。”
  乌尔茨把肩膀一耸,说:“很抱歉,回答仍然是不行,不过,你既然已经到这儿来了。我倒想问问,为了把工会酝酿的麻烦清除掉,我得花多少钱?现钱,马上付。”
  这一说,黑根心中的一个迷解开了,乌尔茨既然早已决定了不把那个角色分配给约翰昵,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时间。那个决定看来是无法改变的。乌尔茨有恃无恐:他根本不怕考利昂老头子的权力。当然罗,乌尔茨凭着他在全国上层中间的政治神能,凭着他同联邦调查局头头的交情,凭着他拥有的巨大财富,凭着他在电影工业界的绝对权威,根本就不怕考利昂老头子的威胁。在任何有头脑的人看来,甚至在黑根看来,乌尔茨对他自己的估计似乎是正确的。如果他甘愿承受工人斗争可能造成的损失,老头子也就无可奈何。但是考利昂老头子已经答应他的教子,他能得到扮演那个角色的机会。而考利昂老头子,据黑根所知,在这类问题上从来都没有失过信。
  黑根平心静气地说:“你故意歪曲我的意思。你试图把我说成品敲诈勒索的帮凶。考利昂先生答应在工会纠纷问题上为你说好话,作为友谊的表示,也希望礼尚往来。这是一种友好往来而已,再没有别的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严肃对待。在我个人看来,你这是搞错了。”
  乌尔茨似乎早就等着这样的评论,随即就发火了。“我早就完全明白,地下势力的作风就是这样,对吗?
让我还是把问题挑明白吧。约翰昵&方檀绝对不会得到扮演那个角色的机会,尽管他演那个角色是挺适合的。扮演那个角色,会使他成为伟大的明星。但是,他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机会,原因就是我恨他这个粉红色的小阿飞,我要把他赶出电影界。我也可以把内情告诉你。他把我门下最有价值的一个女演员,我的一个得意门生给毁了。五年来,我设法让这个姑娘听课,受训练,学唱歌,学跳舞,学表演;我已经花了几十万美元。我打算把她培养成一个明星,
那个姑娘长得挺漂亮,是个大屁股,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屁股。但是,约翰昵插进来了,凭他那橄榄油似的滑溜溜的腔调和浅薄迷人的魅力,把她给拐走了。她两手一甩就走了,害得我让人嘲笑。处在我这种地位的人,黑根先生啊,让人嘲笑是受不了的。我必须让他滚!”
  乌尔茨的话使黑根大吃一惊。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有产业的上了年纪的人竟会让这类区区小事左右他对一桩正经事的判断,而且还是一桩这么重大的正经事。在黑根的世界里,在考利昂一家的世界里,肉体美、女性魅力,在处理世俗事务的过程中是一点儿儿分量也没有的。男女之间的问题是无足轻重的私人小事,当然罗,除非涉及到婚姻和家庭荣辱。黑根决定再试一次。
  “你说得绝对正确,乌尔茨先生,”黑根说,“但是,难道你因这些小事就如此伤心?我觉得你还没有理解这个小小的要求对我的委托人来说是何等重要。”
  “这一套我听烦了。恶棍没有资格给我下命令;你听着,到时候你的那位考利昂先生受到打击,他还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呢。即使闹到我不得不动用我在白宫的力量的地步,我也在所不惜。”
  真是愚蠢的狗杂种。黑根真不明白像这样的蠢货怎么会青云直上而成为一个大亨、总统的顾问,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制片厂的头头。眼前这个家伙对老头子的话,只从感情上去理解字面价值,他还没有领会其中的真正信息。
  “你请我吃了这顿美餐,又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谢谢!”黑根说。“你能送我到飞机场去吗?我觉得我不必在这里过夜。”他对乌尔茨冷笑了一下,“考利昂先生一贯的作风是,遇到坏消息就必须立即听到汇报。”
  这天清晨,不知什么原因,杰克&乌尔茨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就像浓雾弥漫的牧场。
& &乌尔茨觉得他的床上湿湿的,
一看是血,简直惊得他休克了,仿佛大铁锤在他的胸口猛击了一下。他的心跳突然错乱了,他感到一阵恶心。
  那匹大马卡吐穆的黑绸般光亮的头被砍了下来。乌尔茨被一种本能的恐怖吓呆了。出于这种恐怖感,他尖声怪叫。
  乌尔茨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只不过自私透顶罢了。他错误地认为:他在他的世界里所操纵的权力,比考利昂老头子的权力还要大得多了其实他只要认真一想就会明白,实际并非如此。这个信息他现在才领会出来,尽管他的钱很多,尽管他同美国总统有密切联系,尽管他一再声称,他同联邦调查局局长有交情,但一个默默无闻的意大利橄榄油进口商会想出办法要他的命,真是会要他的命!原因就是他不肯把他想要的角色分配给他。这种因果关系实在难以相信。
真正使他震惊的,就是考利昂这个人如此随随便便地就下令毁掉价值六十万美元的举世闻名的好马。而且,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头而已。乌尔茨一阵发抖。他想到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这套生活。他很有钱,只需把指头一弯,并答应签订一个扮演合同,就可以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弄到手。他受过国王和王后的接见。他所过的生活是钱和权所可能提供的最美好的生活。因一时任性而把这一切都豁出去,这真是发疯。也许他能够顺藤摸瓜,最后查出考利昂。杀一匹赛马,法律能判什么刑?&
  六小时之后,约翰昵&方檀接到负责那部影片的执行制片主任打来的电话,要他于下星期一报到,准备参加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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