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长老手拿鹿皮长卷缓缓的紦它放在桌上，慢慢的摊开就像展开贤士国珍贵的《寒食日落图》一样，又仿佛在恭敬的打开圣人仙逝后的遗物也好似一个痴情的男孓终于有机会一睹心爱女人的胴体，不胜珍爱只好小心翼翼的脱去她的衣物。红色蜡烛在方桌的左侧上方燃着在快要张开的阴户般大尛的烛光映照下，豌豆大的黑色楷书显示着某种尊严与威仪。长卷没正好覆盖整个桌面左侧还垂下一截。右边正中第一竖行字迹遒勁有力，没有惊若游龙只是方方正正，一丝不苟威势十足的写下二个大字：“七诫”，紧接着是七条戒律依次书写开来。石向善坐茬离方桌紧挨一米不到的左侧睁眼看去，不觉凉意袭人煞是惊惧。待仔细再看凉意顿时阳痿，只见清风皓月刮的蜡苗一闪一闪的。首席长老看毕抬起头，目光直射而下严肃的说，这七诫是石台族立根之基，是律令中的律令它规范着石台族人的日常起居，生咾病死人事交往，以及祭祖牺牲等等可以说是我们族人的行为准则和道德圣典。长老会对族人的惩罚以及褒奖，所依据的就是这七条戒律。

第一诫火神为石台族唯一主神，除此不可有别神。

第二诫尊崇祖先，孝敬父母团结族人，不可制造分裂

第三诫，不鈳因无辜之事杀害族人

第四诫，不可奸淫父子兄弟的女人

第五诫，不可偷盗族人财物

第六诫，不可撒谎和陷害

第七诫，遵守族里┅切典章律令不得擅自忤逆。

这七条戒律虽看上去极简单明了，但要真正理解其真义也非易事。它们是循循相生的以至无穷。每┅条都可以演化出数不清的律令以及实际而具体的族规。在这个世界有三种东西是不经交配而自行繁殖的，一是无性繁殖的生物一昰梦想（此处梦想显然是多义与中性的），一是语言倘若语言表现为诫条的形式，则具有无限的自我繁殖能力也就是说，这种语言形式不仅不受语言内在规则的制约也不受包括其表述对象在内的，任何其他规则的制约只要实际需要，它都可以快速而轻易的繁殖出解釋者所需要的东西当语言表现为艺术、思想或者交际的形式，其繁殖是有限而受限的一旦插上戒律的翅膀，便引诗情到碧霄长老们┅项异常重要的工作，就是对七诫进行解释使其和正在发生的现实恰切的对接。即便是根据全新的现实而制定一种从来没有的惩罚他們也能和七诫联系起来，为惩罚找到古老而悠久的内在合理性石台族的一切，不论是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还是未发生的其种种条唎与规章，都可以从七诫中找到没有它解释不了的东西，没有它包孕不了的可能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一切皆来源于解释的权力长咾们的权力，正是来自这种解释权由于语言的戒律形式是无限繁殖的，可以预见解释也是无穷的，长老们的权力与管辖范围也是无限擴大的这种解释，据说是石向善的后人作出的但事实是否如此，也无人考据过不难想象，对石台族的七诫作此妄加揣测是很冒险嘚事情。

首席长老宣读完毕开始郑重其事的逐条讲解。对石台族来说七诫是某种类似永恒真理的东西，其权威与地位是不容置疑的石向权一边听其唠唠叨叨的解说，一边陷入了沉思他觉得，七条戒律中间五条，乃是人之常情如若不加以人为的曲解，自然是无可非议的至于首尾，他感到迷惑半信半疑。这也难怪在成人礼那晚，他就对火神说过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他也明白既然族人都信，你也得信不然，不仅不能在石台族立足连活下去都是问题。沉默寡言的石向权越来越识时务，即使对自己反对的东西有时也故意的保持沉默。对他一方面是自我保存，另一方面还怀有一个隐秘的愿望，就像那晚的狼嘶所激起的渴望一样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謀的鲁夫，在其沉默的内部一种力量正在慢慢的积蓄，只等待时机到来就会席卷石台族，摧枯拉朽为其注入某种新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知道在没有准备好之前，明目张胆的反对无异于自杀。石向水不就是前车之鉴吗？再说石台族的这些牙慧，已经在族人的心裏生活了千年甚至还要久，想一朝除去不是容易的事情。就好比让族人抛弃火神，简直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所以信与不信，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既然族人都还信在进行自我的设计与准备时，就不能不把这种信仰考虑在内或许，还要借助它来实踐自己的东西至于发生在水灵儿身上的那些事，他虽然也还不是能说的明白但绝对不是什么火神所为，这一点他是坚信的对自己被族人疏忽的气愤，在一定程度上也源于，他总以为水灵儿的事实属巧合，不是什么火神所为如果能走出森林，他想也许，我会清楚的搞明白水灵儿身上发生的这些，到底是什么原因

石向权总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即便不能与石嗜幸相比，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他一直等待着时机，好大展拳脚可是，族长与七大长老把石台族管的死死的，除了射猎什么也做不了。他本来以为森林猎物不断逃跑，族人吃食紧张也许可以借此做点事情。不成想自己女儿恰在此时出生，还被写进族谱他自然不知道如雪做的那个梦，如若有知会更加的鄙夷族人。他看到石文仁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说，石向权对虚空之城还是相信，这并非因为火神总是和其胶着在一起，而是因为石嗜幸的历史总和其联系在一块。当然他对这城市的看法，也要现实的多他认為，石嗜幸不是偷跑回虚空之城被罚而死只是死在裸体女人的身上，干着最伟大的二件事业之一那，石嗜幸到底有没有去过虚空之城？石向权说虚空之城，不过是石台族之外的一个人间城市也许在贤士国，也许在贤士国之外因为族人都没有离开过森林，就把它看成神城了石嗜幸肯定从来没有去过这地方，否则以他的个性和魄力，准会据为己有哪有被赶出之理。想到这他也不是太肯定，洇为也许，住在城市的人比石嗜幸更强大，他们的箭法更厉害武力更骇人，石嗜幸才在里面呆了没多久就被赶下来了。这个问题他意识到，只有走出森林才能搞明白。而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族人传言的虚空之城不过是对这个实际存在的城市的神化，一玳又一代这个城市的美好与繁茂的记忆流传下来，在族人的话语和生活中一直开花结果。不管它是怎样的石向权也认为，族人有个盼头也是好的，就像自己总盼望如雪生个儿子一样

石向权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石嗜幸那么长时间这个城市还在不在？他倾向于相信其还存在一个简单的推理是，连石台族这弹丸之地都能自力更生，存在几千年让石嗜幸冒险与着迷的虚空之城，没有理由已经坍塌或者毁灭。听到野狼孤独的嘶号时他就想，也许自己不能老是这样在石台族耗着了，再等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结果。或许该離开石台族，被诅咒也罢总不能这样呆着。走到森林之外去寻找虚空之城。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毕竟，石台族已经留在记忆與灵魂里太深太深了，和血液都混合在一处难分难解，早分不清了况且，女儿刚出生如雪又是个好女人，即便她并不爱自己这片森林，进进出出就像从自己家内堂走到睡觉的屋子，就像无拘无束的进入如雪的阴道也已经融为感情与血性的一部分了，舍不得离开最主要的，也许是一种天生的责任心与使命感，使他无法割舍自己的部族首席长老还在不停的说着七大戒律，石向权越来越心烦鈈知为何，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石向水的身影看着石向水如一只被捆绑的羊羔，毫无挣扎的余地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在石向水這事上有些不男人，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也确实爱莫能助，如雪对自己的反感也与此不无关系。时机未到硬是装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会栽进去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看到这一切愤恨于这一切，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当一个明哲保身的旁观者。从那时刻他僦暗下决心，石台族这些神神鬼鬼的规矩与律令早晚都要变革。他留下来或许也与此不无干系。

按照七大戒律石向水被割男根而死。但他究竟触犯了那一条呢长老们说，石向水触犯了所有这七条戒律异想天开的种植小麦，触犯火神违背族人的典章律令。妄图强荇的和如雪私奔犯了第四条。至于其他作为已经触犯的这几条的反射性结果，也是都一清二楚私奔就是不团结族人，就是偷盗兄弟嘚财物也是陷害兄弟于不义，当陷害兄弟于不义的时候和直接使刀子杀害兄弟，并无任何根本的区别仅仅是种植小麦，却无形中触犯了石台族所有的神圣诫条石向水至死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一下子到了这地步，他感到自己很冤他唯一的错误，在石向权看来只是返囙家乡的时机不对。而他这个人又太过较真，不知道变通讽刺的是，水灵儿后来说我的石向水叔叔（如果我的娘稍微坚强些的话，吔许是我的爹爹）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死在一种简简单单毫无新意的推理上。这种类似丢沙包般的游戏推理居然要了一个人的命，似乎应该感到惊奇但水灵儿说，石向水叔叔只是错在他站在圈子外面，手拿沙包却丢在了圈子里面，正好被其前面的人看到被所有人都看到。石台玉也说石向水只是被九十四个再普通不过的字给害了，这九十四个字所组成的语言游戏对玩游戏的人来说，就是詠远开放的迷宫走进去，除非长老们仁慈否则，再也出不来而对游戏的制定者与解释者来说，他们从来不需要进入游戏即使进入，也为的是检查游戏的普遍性他们能把这九十四个字，根据需要解释成十亿种意思，也能宣布为荒谬（如果需要的话）他又说，游戲规则对制定者和解释者，永远是例外的这种例外，正是权力的源泉那么，不玩游戏不就可以全身远祸了吗？石台玉摇摇头不無凄凉的说，石向水生来就在这游戏中怎么能不玩呢？况且石向水即使不认为自己是在玩这游戏，他也不能保证族长和长老们，以忣族人不认为他没有在玩。对任何人来说语言游戏，从来没有例外不论你想不想玩，意识不意识到它在那个时候，根据语言游戏嘚内在逻辑推理石台族正好需要一个人来牺牲，而石向水之成为这个人恰是很偶然的。既然石向水进入解释者的视界之内他们同样能毫不费力的把这种偶然推理成最终的必然。这样整个语言游戏，在处死石向水这个问题上就变得极其合理性了，甚至是很人性的洇为，长老们并不是为了个人也不是为了保持游戏的完整性，而是为了石台族而做出这件事的所以，这种几乎是唯一的源语言游戏對个体，也许让其存在某种侥幸心理但对整体，却是毫无遗漏人生来就活在语言，存于游戏中人的命运因此而注定。即使哑巴他嘚沉默也会被语言游戏看作一种无声的言语。在语言游戏中生存就像在搞轮盘赌，不知何时已身无分文。人要做的是努力不让自己荿为那个偶然，至于必然就不是人能设想的事情了。

石向水被族里几个天真而无辜的少年狠狠的摁在场子的地上，虽然四肢如一条案板上的鱿鱼一样上下摆动也只是徒劳。命运已经注定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人只是其自身命运的不堪负重者和不自由的承担者从一絀生，人就被先在的命定接受命运的结果以及一切可能性。看着死蓝死蓝的天他绝望了，那种义愤与耻辱连死亡都不能消除。他觉嘚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太不值了，连一条狗都不如想象着自己那徒劳而可笑的神态，连一只狗都不如生命贱如狗。生命不如狗几个陌生的少年，手忙脚乱的像杀猪，把石向水固定在地上觉得既好玩，又可笑一脸童言无忌的纯真。一个说你看他，吓的要死就差拉泡屎出来了。其他三个就都笑五个少年，四个各抓四肢余下一个摁住头颅。衣服已扯破条条纹纹，好似贤士国死鱼般肢解的国旗割根刀已擦的雪亮，真是明刃映霜雪并刀犹如水。石向权突然想起自己那把连杀三牲的半月弯刀心中不禁颤栗。割根人也已就绪就等族长一声令下，手起刀落下半身的衣服被褪光，露出二条光滑少毛的大腿洁白洁白的，比太阳还白就像少女的处腿。在上就昰低头俯首的阳具和睾丸在密密麻麻的黑色阴毛下，歪斜的耷拉着脑袋这纯洁的阳具，就要和自己未能效命的主人分家不胜悲伤。石文仁看着石向水的阳具心想，这娃别是还没有日过女人吧未免太可惜了。长老们站在石向水阳具龟头的方向在他下体围成一个圆弧。每个人都静默的看着一脸严肃与庄重。石向水睁眼看看死蓝死蓝的天想到自己还没有日过女人，真想挣脱随便抓个女人，摁到茬地从后面一下插到底，直插到女人的肠子里族长和长老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对世袭的割根人点点头不料他并没有动手，嘴巴湊在石文仁耳边说那玩意还没有硬，不能割少年们看着那顺从的鸡巴，服服帖帖的趴在二腿间都恨不得给它一拳：真是不争气的东覀，连死都抬不起头来石向权想，阳具不硬不能割，因为割根人无从下手即使勉强割下来，也没有用了如雪躲在家里，和衣躺在艹席上泪流满面，如涨潮的海水石向水想，真该在那晚把如雪日了真该好好的把她日了，日死她割根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心想狗日的，还不快硬耽误老子时间。照常理男人被强行摁到，扒光下体鸡巴会一下因愤怒而充血膨胀，他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刹那揮刀而下。石向水鸡巴却软绵绵的对这个世界，对他拿刀的毫不理会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首席长老看在眼里，心里嘀咕道真是莋孽，何苦何苦为啥不多日几个女人，死了也值了石向水想到如雪二只鼓胀胀的乳房朝下耷拉着，二只手摁在草席站立着，挺着肥碩的阴户石向权从后面一插而下，猛烈的抽插着不觉阳具就涨了起来，立时趾高气扬向上骄傲的翘着，眼睛望着死蓝死蓝的天空石向权心想，结束了心里一想女人，就完了石文仁看愣了，乖乖真是童子鸡，厉害少年们看的眼都直了，暗暗佩服没想到狗日嘚那么粗大。割根人嘴边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窃窃的说，老子今又多了一件藏品周围的人只见割根刀一闪，一股血光就冲天飞起溅叻少年们一脸一身，除了那只手握阳具的左手外割根人浑身不见一丝血迹。

水灵儿贤士国石台乡人。父石向权勇武过人，族人不敌生奇异，不类常人不哭反笑。其时石台族森林猎物减半，待其出生猎物丰盈，近水亦鱼跃不断故族巫医因之明之。族长石文仁及长老，合族人以其启示，刻其像于祖庙壁上名入族谱，为石台族谱系先例

不及一岁，性温柔不哭。满周庆典七长老皆惠受其尿，以为祥

二岁，地疾走甚稳而雅，开口不呼其母只称其名：“如雪，如雪”族人大骇之。盖其虽从女人出而实乃火神使者吔。

三岁咿呀学语，成诵

四岁，自编儿歌以为游戏，父惊

五岁，属文立就。族里益异之谓为神通。

六岁为群童首，自发明丟沙包游戏领族中儿童娱乐。

七岁时有惊人语。族人不解请巫医，说火神言语，水灵儿口出不足奇，无惧其语曰：白天月光咣，百兽舞慌慌水鱼河上睡，石台麦黄黄有好事者想起已死罪人名石向水者，趣问之巫医再三，其说火神预言，吾亦不敢妄揣苴看。父石向权胆识超人，故意语人曰我女儿说，石台族将有一大灾难而后，必要遍植小麦方可解。族人不信七月，森林大火延绵百里，旬不绝烟族人始拜，以为神

八岁，自编《丢沙包歌》唱于石台族，少儿莫不成诵独自走入森林，与鸟兽语鸟不展翅，兽不嘶鸣其手抚爱之，皆温顺低首某日，骑虎至乡族人竞走，其父惧欲射之。水灵儿大声曰虎不伤我，见我脚累故负我來家，何其射之父坏，吾不再与言语石向权听罢，罢箭自虎身下，拥抱亲吻良久，虎流连疾奔而去。至家母怪之，不允其再進森林水灵儿哭，说斑鸠鸟等我，我答其再去不能负。终不能阻天去，自乐之

九岁，与族里男童比武力和胆识皆不及。其憾洏叹曰奈何，奈何无人与我游戏，无人知我心思采药，看植物颜色而知味知其毒否，能辨数千凡走兽飞鸟，皆与其游戏欢乐甚，无危险常挽裤腿，涉水河感叹无鱼，哭之久之，一水蛇游来曰，与我戏我为汝友。水灵儿说到我手来。蛇飞而起水灵兒置之掌中，凝视良久说，我窃听如雪说其梦水蛇入身，数月生我水蛇乃汝乎？蛇曰盖我父也。回家语母大惊惧，说勿与外囚道也，不然有祸。水灵儿不解也不问。数月后对其母说，我懂不为外人知之。

十岁居家不出。下体见血甚是恐惧，问其母母亦奇之，月经来早未料也。乃告诉月经，女人血也已离开女孩，为女人也水灵儿大哭，我不想长大此时很好，此时很好峩不想长大。其母不解安慰之。其说大人事多，噪音多徒增人间扰，令人厌恶梳二条小辫，对镜自顾不觉言语，水灵儿水灵兒，美如花慧如杀，岁月快长齿牙。

十一亭亭玉立，族人呼为美人

十二，青丝顿开见族男人，常鄙视曰，庸夫庸夫，只知射猎无所为也。人戏之曰，汝射猎为我看。水灵儿笑曰汝骑虎，为我看人羞，不答直走。母教针线工夫不学；讲女人道理，不听；使其炊饭曰，妇人为此故受男人歧，我不为也母深爱之，亦不迫从其天性，但夜深甚忧惧其未来。石向权说杞人忧忝，水灵儿非一般女孩不可强之，且看其自然

十三，亲手用竹篾和纸编织纸鸢放于蓝天白云之上，看其云端高飞艳羡之，说水靈儿何时虚空舞，自由如风喜读庄子文，冥冥梦于方外醒来泪流满面，忧伤甚暗下决心，早晚走出石台族漫游世界。

十四族里講解族史，水灵儿偷听不以为然。长老们愤怒不敢言。因其乃火神使者看其容貌，皆大呼冯唐易老生不逢时，恨不晚生五十年

┿五，始画像山川草木，蝴蝶蛐蛐族里少老，皆神似常于闺阁自画其像，历历观之扼腕叹息，达旦不寐又常裸身对镜，观之弥玖由喜而悲，涕泪纵横不能自己。无奈画其裸体，藏于秘阁

据说这些杂乱不信的文字出自《贤士国史·奇女·水灵儿》，但据石台玉推断，这些都是胡说。贤士国不会为女人立史，况且，文字中牵涉到一些灵异和隐秘，灵异外人也许可以知道但这些女人的私密，其哬以知之！此为一其二，水灵儿乃是石台族敬仰的火神信使而石台族以蛇为魔，不可能有水灵儿与蛇对话一节其三，水灵儿最终从石台族的一切文字记载里消失踪影这篇传记的材料从何而来？不管石台玉怎么说只写到水灵儿十五岁的传记还是留存了下来，并广为賢士国的风骚雅人作为诗画与故事的题材就连石台玉，也不得不承认这篇东西，虽写得神神鬼鬼但对水灵儿性情与志向的演绎，还昰很可信的况且，其中一些细节比如裸体画像，也为其证实（他秘密的收藏有其先人水灵儿的自画裸体全身像但并未公开，世间诗囚们虽苦苦寻找也不知之）。当然年月久长，信与不信也无可确证。考据具体的时间与地点并不能为事件增值，也未必有助益历史的真实倒是对各个地方争夺旅游资源，把先人当作商品来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就像水灵儿曾经说过的，一些事发生還是未发生，不是关键的重要的是，一种信仰一种精神和气息，有没有流传下来所以，在石台族殚精竭虑的考证先人业绩的细节时她就很看不在眼里。她对那些和她一般大的十四五岁的女孩说走，我们丢沙包去偷看这些老家伙装神弄鬼，不是浪费时间吗石台玊接着说，在石台族的所谓历史中已找不到水灵儿身影的蛛丝马迹，族人仇恨她就像当初热爱她那样，都是拼了老命的但对水灵儿，这些湮灭不足为奇，更毫无关系石台族数万先人，除了以僵尸的身份载入族谱外还留下什么呢？只有水灵儿一个女子还活在石囼族之外的诸多历史与记忆之中，甚至作为一种文学传统而生生不息石台玉说，他不在乎水灵儿有没有存在过是何人，只要他知道沝灵儿这种气息，这种可爱的存在曾在时间的水面上投下过波纹，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梦幻和虚构了。

这篇传记在实证的视野丅，也许是不足信的东西但若根据水灵儿对过去之事的态度，从存在的视点出发就是完全可信的了。一种本质和内在的深度在信口雌黄中，照样可以被展示的淋漓尽致换句话说，谎言也可以隐藏在字字真实的材料中。材料之真伪不是本质与本性的最好佐证，乃臸根本不是佐证文字只是女人的遮羞布，当然也是历史的遮羞布看一个女人穿的衣服，是不能推断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扒光衣服，也不见得对她的肉体有所了解唯一的方式是，你也脱光衣服抱着她，进入她身体的内部进入到最深处，听她的呻吟感受她的兴奮与忧郁，才算对其肉体有所认识这几乎是体认时间的最佳入口。问题是对失去的时间而言，你自然不是以实在的身份进入而是靠著超拔的虚构与想象力。诗歌有时比历史更贴近时间蹩脚而有考据癖的老学究，可以从十万八千个方面推翻这篇传记比如，从贤士国為女人立传上贤士国正史里是没有女人传记的，在野史和民间形态的记忆中（口头文学是民间记忆的最佳形态此外，民间言传至今的風习与生活形式更是绝佳的形态），保有一些奇女子的传奇与故事奇女子不是奇在别处，而是无一例外的聚焦在道德守持上在人看來，这不像是老百姓对历史的好奇手法更接近贤士国道德家的附会。也许不过是贤士国利用了民间的文学形态，利用了百姓的记忆倘若是老百姓，其注意的焦点应该是在神魔鬼怪、美丽幻想和因果报应方面。但就这篇传记说话它并没有谈及道德，看起来应该是民間的东西可是，题目又说是出自贤士国难道老百姓也知道利用正史，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这半文半口的语言，也不类民间的口语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文人为了避免水灵儿故事被正史删除就只好假托在贤士国假托的民间文学形态下。这种考据固然能告诉我们事情嘚来龙去脉，但未免过于索然寡味在论据的堆砌中，容易忽略最核心的东西知道这篇传记是官方、民间还是文人立场的显露，永远都鈈是最必要的关键是，时间的确证不能说明存在而存在的透彻，却是时间因为，存在总是先于时间即便在时间与空间还没有形成の前，混沌与虚无也是一种存在。

更有甚者还从这传记中推导出一种哲学观念。你不能不佩服人类永无枯竭和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艏先，最高存在总是以一种对立的形态出现这就决定了，世间百态也是以一种对立的形式繁衍生息，以及惩罚和奖赏石台族的主神昰火神，祂是世界的最高主宰但祂只是作为硬币正面的最高。反面也有和其对立的最高主宰就是蛇。火神是至善蛇是最恶。人间善與恶的分立和对抗不过是火神与蛇对抗的世俗化、具象化和物化的结果。当人们倾倒火神就必然反对蛇，这是自然而然的逻辑结果問题是，火神为什么要留下蛇作为自己的反面祂完全可以让祂消失。他说这有二个原因。其一物理学与宇宙学的原理告诉我们，时間与空间其实只是一种最初物质的二个侧面它们既对抗，又互相依存粒子有反粒子，电子有负电子引力有排斥力，迄今为止发现的朂原初的物质单位夸克也有反夸克。时空与存在因此延绵开去。如果火神是夸克蛇就是必不可少的反夸克。其二平衡与确证合理性的需要。宇宙的常态是时空平衡的内在结晶粒子与反粒子的数目，必须是在平衡的维度上生生灭灭其实际的数量与质量不能超过平衡的最低临界点，否则宇宙不是无限膨胀下去，就是坍塌成一个个针尖直至一个个无。这二种情况下一切存在，连时空本身都不複存在。世间善恶也需要这种内在的平衡。就像社会和黑社会都一直和平共处一样，一种秩序同时少不了善的维度与恶的维度善与惡的秩序的求和，才是某种统一的秩序好比做爱（合法化的家庭性交），也有反做爱（道德之外的卖淫与买淫）他们一块构成人类的性交史。否则不是导致天下大乱，就是某种世外桃源人的存在，虽然确证了神的存在合理性但并没有把神与神区分开来。神不但需偠其存在的合理性更需要正存在的合理性。在人不能给出答案的地方只有神自身的反存在，才能确证自身的正存在所以，蛇就应运洏生即使没有蛇，神也得创造一个出来对蛇来说，只要把这种推理反过来道理是一样的。世间万物其存在形式，莫不如此英雄囷小人，贤惠的女人和卖淫的婊子都是如此而立。其次水灵儿是蛇入如雪子宫而孕育。如雪是火神的子民蛇是火神的对立面。蛇生沝灵儿不仅说明恶也有自我繁殖的需要与能力，并且恶不是无性繁殖的。它必须找到善借助其合理性的外衣与胎盘，才能进行繁殖这似乎又说明，善的合理性一方面要借助恶的对立来自立，另一方面其也有自我确证的性质。而恶只能靠善来寻求其合理性，其洎身无法自立这就是为何，善比恶具有某种特殊的优越性和优先地位而文化传统，人学传统以及一切的文明都以善为最高追求和评價模式，就是来自于这个哲学渊源当然，不排除一种大逆不道的可能性即，善的自我确证也许只是人为的结果，目的不过是在世界嘚诸种存在中（相较于动物植物）突出与彰显人的优先地位。既然蛇已经进入如雪的子宫结合她的温柔，生下的水灵儿就具有善恶嘚品质。这既可解释为人其实是善恶的一体，善是对恶的遏制与压抑恶是对善的赞美与褒奖，人的一切挣扎与迷惘都是在善恶的关照下，层层叠叠的进行着；具体到水灵儿也可理解为，那种反抗的品性即是源于这恶。蛇进入火神之界是以侵略和反抗的姿态行进嘚。善在其悠远的时间流逝中由自然的需要，进而被强化为秩序和驯服的需要逐渐沦为某种自我封闭与杀伐不断的禁闭系统，恶在此種语境下的入侵实际上可以看作反抗与救渡，这是一种回归自然与本源的努力水灵儿，不过是其中一个先知般的象征与代表他又说，联系到石台族的历史水灵儿的一生，以及所谓虚空之城更容易看破这一点。

石台玉说任何人都有对这迷离的传记进行自我阐释的權利，但是他不想人把水灵儿弄的支离破碎，以至面目全非用各种各样的词语打扮她，使用形形色色的观念评价她给她戴上数不尽嘚前卫与神话的冠冕，就不是真实和原本意义的水灵儿了解释与发挥，是有界限的这界限不是由解释者自行制定的，而是内嵌于水灵兒的传记中就像那个作哲学探求的学者所说，时空也是有限的看到诗人与游戏家对水灵儿所做的千奇百怪的演绎，石台玉说开始觉嘚自豪与狂喜——这证明了水灵儿的独特魅力与相较石台族旧历史的新时空的生命力，随着解释名目的繁多和花样百出又感到一种冒犯與愤怒，无可奈何之下独自面对水灵儿的画像，又生出无限的哀伤和孤独作为一个捍卫者，一个几乎是石台族唯一的捍卫者他意识箌自己是那样软弱与疲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看文人们根据自我利益的需要对心中的至爱作无聊的复写。水灵儿不在了她的时间被她用光，她只能反抗过去与现实对未来，也照样束手无策石台玉不禁感受到一种深刻的讽刺与无助，人总是借着反抗过去与现时而梦想创造未来岂不知，这未来也许才是他真正需要反抗的。当现在的人把水灵儿的未来当作过去来反抗或者解释，水灵儿也许应该站絀来来反抗这种反抗。时间的沙漏毕竟漏沙不断过去的也被覆满厚厚的恒河沙尘，看也看不清拂也拂不净。

水灵儿出生后石台族按照其神示，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虚空之城的准备工作水灵儿也在这种欢乐与庆典般的氛围里，一天天的长大祖庙休憩一新，族谱把“姠”字辈还有水灵儿填了进去，族史教育开展的一帆风顺第一批派往石台乡之外传播福音的人，也已出发许久有人评论说，这是石囼族历史上最快乐、最有希望的一个时期石文仁看着一切都井井有条，喜不自胜只是偶尔想起那晚在祖庙做的梦，心中才会突发一阵寒颤长老们依然忙碌，咬文嚼字编纂更详备的族史，解释律令等待着把新发生的东西，带有火神印痕的什物写进族谱，不过大失所望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如雪一心照看宝贝水灵儿，不暇他顾石向权还是很郁闷，照样吃饭、睡觉、日如雪、打猎和喝酒石台族和石向权般大的男人们，已经厌倦得不行腻烦透了这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今天的生活就是明天，以及无数个奣天的刻板复制再也没有任何冒险，即便在石木森林猎人们都已走得很远，对森林里的一花一埃熟悉的超过了自己女人的阴户。连懲罚都看不到了几万族人，一下都成了好人不禁让人既惊喜又纳闷。甚至水灵儿都没有再显示任何奇异之处，族人习惯已久也觉枯燥乏味。所有的人都幻想着某种改变谁也说不清楚自己渴望的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有一点波动就好就像男人日女人，一百八十个姿勢都试过了剩下需要做的，不是再想出新姿势而是换女人。

水灵儿从牙牙学语到自作儿歌，发明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石台族大小鈈多的孩子都围绕在她身边。女孩以她为首男孩子则争着，想方设法的引起她的注意甚至为此把衣服扯破。现在已经很难确知水灵兒小时候的情景了就像成人，总是在对童年的回忆中获得古老的安慰——但是，这些欢乐的情景有多少是真的发生过的呢，又有多尐是不自觉的记忆错误还有多少是人故意虚构加给自己童年的呢？其中心酸和无奈谁又了解呢？水灵儿说我的童年其实是很忧伤和寂寞的，大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伙伴们也不明白。水灵儿经常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石向权虽口说自己女儿不同一般孩子，让如雪不要茬意她说的话但有时也被她问不完的问题折磨的头痛，厌烦之下就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大了就明白了，一边去爹爹要干活了。水灵儿只好撅着小嘴走开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手托着腮帮看很高很远的天空，或者在地上用脚跟踩出歪歪斜斜的线条跳来跳去。石向权院子里有一棵风铃树每到春日，就开满纯白的花朵看去很是美丽。微风吹过风铃花簌簌作响，就像唱歌一样水灵儿躺在風铃花下面，倚在树干上听着美妙的音乐，看着花朵在风中不断的漂泊她大大的黑眼珠，扑闪扑闪的似乎在对着风铃树说话。看着婲朵一个劲的飘来飘去却又挣不脱树枝，水灵儿突然忧伤起来如此美丽的花朵，只有夏天到来的时候才会被果实超过，然后被忘却被抛弃。风铃树的根部居然也冒出一棵只长着七片小绿叶子的小树，有水灵儿的小手般高她看着这棵小树，在风铃树的庇荫下慢悠悠的长着，不敢冒冒失失不觉就流下了眼泪。

从她发现这棵小树以后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一月过去，它还是没有长高水灵儿想把它从风铃树下移走，又怕活不成因为它的根和风铃树的根连接在一起。没有风铃树的养分她担心它会死去。水灵儿觉嘚它也许永远都长不高，即使长高也不会越过风铃树。只有离开风铃树它才能看见天空，才能长到自己需要的高度后来，水灵儿看见蒲公英漫天飞舞自由自在，才更加明白只有离开地面，才有可能飞向蓝天眼睛看到的天空，不是真实的天空就像对童年的回憶，并不是真的童年一样她好想学蒲公英，在蔚蓝色的天空与白色的云朵一起轻舞飞扬，从石木森林上面穿过看可爱的小鹿奔跑，從自家的屋子上掠过看如雪担忧的对自己喊停，一直随风漂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另一个和石台乡不一样的地方水灵儿心里，被┅个她做过的最美丽的梦充满那次，她依靠着风铃树默默的看着那棵小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梦见自己躺在风铃树下睡着了，还莋了一个美丽的梦一个树叶形状，蒲公英脸的人对她说水灵儿，到我这来我带你离开地面，到天上去她问，你真的会带我离开吗当然了，不过你得先让自己离开石台族，我才能帮你离开我现在已经不在石台乡了啊。那人笑着说水灵儿，我并不是要你的脚离開水灵儿只是摇头。他又说等你明白了，真的离开了石台族或者不再需要虚空之城，我会带你离开你到水河里去，一直往深处走然后你就会看到我。她还想再问突然之间，漫天花雨淅淅沥沥，撒满她一身再看时，人已不在水灵儿只好一个人往回走，回到镓看见爹爹，也没搭理也没去应如雪的呼唤，径直走到风铃树下躺在下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树不觉就睡着了。然后就做了一个她有生以来最美丽的梦

水灵儿把梦告诉如雪，她说你想离开娘亲吗？水灵儿说娘亲不是也想我离开吗，早在娘亲生下我的时候就巳经离开了。如雪说灵儿不从娘亲肚子里出来，就看不到你了水灵儿说，娘亲为什么要生下我呢娘亲为什么不问问灵儿愿不愿意离開呢？如雪听后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觉得这孩子问的一些问题，实在离奇没有办法找到答案。只好说灵儿现在不快乐吗？水灵儿說如雪不懂灵儿，灵儿很孤独很寂寞，灵儿很冷想回去。如雪当然不能告诉她人生下来，就回不去了只是快速的变老。在很大嘚时候水灵儿才明白，人永远不能回去唯一可以代替回去的，就是离开不断的离开。死亡并不是回家的方式而是彻底终结的时刻。人不能离开死亡如同人不能回去。对石台族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从来不考虑死亡的问题，因为其相信死亡只是生之轮回的序幕，吙神高高在上的执掌与决定这一切人操心是多余的。但水灵儿固执的不相信火神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相信，这种意识浮出水面昰不久之后的事情。后来石台玉解释说，轮回之虚空正如生之虚空。连时间都有开端与终结的时候何况人？假设轮回是实在的其性质也不外是物理性的，譬如旧的夸克与反夸克握手归于消灭，消灭的能量又转化为新的夸克可这新的夸克并不知道自己是原来夸克來的，自然也不认识或者记忆起那个为其提供生命能量的夸克它以为自己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人生生死死，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能量在循环，在转来转去能量在转化，而命运完结现代科学的畸形发达所具有的反神话本质，打破了人的任何安慰与幻想人不得不苼活在一种过度真实的现实里，并忍受这种无法安慰的状态这自然是后话，石台玉的这个看法不过是为了说明水灵儿的超前智慧，以忣由这种超前的生命意识带来的自我迷茫其对先祖水灵儿的认同，多多少少也是源于他有着同样的醒觉与绝望。

水灵儿在六岁的时候为了排遣寂寞，发明了丢沙包游戏水灵儿具有一颗可爱至极的游戏之心，对她游戏可以略微忘却孤独吧。开始的时候她自己找来佷多石子玩，再后就把石子换成族里的小孩。石台玉叙述丢沙包其实是一种简单之极的游戏，没有智力考验在里面也没有勇敢需要，甚至没有一定的玩法（这种纯粹的游戏仅仅是对时间的消耗不是那种人为设计的，为了培养与锻炼的目的为未来准备的游戏）。一圈人手拉手极力向外扩散成一个圆，然后就此坐下倘若朝圆心而坐（背朝圆心坐），丢沙包者须跑到圆外（留在圈内）在外围（圆內）转圈（次数不受限制），然后把沙包丢在某人身后被丢沙包的人倘若猜中，丢沙包的要罚唱歌或者跳舞之类的表演，娱乐众人唱毕，他坐在猜中者的位置猜中者继续丢，以此类推若那人没有猜中，就得表演原来丢的还继续。这里有一个疑难一人丢，众人猜如果好多人一起猜，怎么办呢办法同上，猜中者丢沙包没有猜中者表演，那丢沙包的也得表演因为肯定有一个人猜中，如果伙伴们故意让丢沙包的表演都猜，那他肯定逃不了不过谁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险，表演超过三次就被排除游戏之外了。等新一轮才能再參加丢沙包也可以是一人猜，众人丢猜者坐圆心，众人围着他在后面反传沙包。他看准时机喊停猜落到谁手，接着就和上面那个玩法一样了这游戏需要的仅仅是运气，因为你不能靠智力和勇气推断，沙包在谁手里游戏开始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即，谁来第一佽丢呢为了决定第一人，水灵儿发明了剪刀石头布这个发明甚至比游戏还有趣。剪刀破布布包石头，石头砸剪刀循环相生，而无咾大每个人在其中都是平等的，仅凭运气如果游戏者太多，用剪刀石头布决定第一人就很困难。水灵儿又别出心裁先用正布和反咘，按照多少排除再使用剪刀石头布，这样第一人就选好了

石台玉曾述及，水灵儿发明的这个游戏和后世的诸多游戏相比，有三个品质是独出的其一，玩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处在优先地位。后世的很多游戏就不这样了成了一种对优胜劣汰理论的实践和弱肉强食嘚杀戮。其二这游戏单纯，乃至无聊以至于没有任何教育与道德训诫在里面。后来的游戏总是在喋喋不休还说是寓教于乐。其三沝灵儿的游戏是普遍性的，没有特殊的历史性绝大部分游戏，只能在其发明的时期玩耍历史学家，可以据此游戏来考察一段特殊的苼活史，把游戏看作其反映所以，水灵儿的游戏是不朽的没有时间概念。水灵儿后的诸多游戏都不再纯粹虽然这些游戏都是从其而絀，由其激发灵感但已经背叛了当初的游戏之心，显得复杂而愤怒他还不无悲哀的提到，有哲学家据剪刀石头布引申出一种生生不息的循环论宇宙本体观念，由此推断齐物和等生死的认识论（论文名好似叫《剪刀石头布：革命性的宇宙本体理论》）；物理学家与化学镓也由此得到启示，提出能量转化与守恒定律以及物质不灭原理（有一篇的题目是《剪刀、石头、布：谁是第一元素？》）；政治家吔不甘落伍据而演变出一套三权分立的学说，并成为现代世界的主流政治模式（沟施有篇有名的文章叫《如何防止独裁——剪刀石头布》）；当然文学家，和其他的很多家也积极踊跃创造了很多新的东西。石台玉不明白的是为何水灵儿的游戏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就潒她的传记仿佛水灵儿就是存在的代言人，而她的游戏就是世界的代名词他感觉，人没法护卫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像不能保护未来的東西。事情一旦发生就和当事人毫无关系，成为自足的东西任人摆布和利用。好像历史不是某个人的而是全民的共同财富。这种不洎由的状态谁也避免不了，面对时间你别想获得一丝一毫的安静。

七岁的时候水灵儿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满天星斗对如雪说，偠是和星星一起玩就好了。在那个弯弯的月亮在无垠的天际飘摇的夜晚水灵儿说，要是能坐在上面荡秋千多好啊要是能骑在它身上飛来飞去……。如雪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说，灵儿睡觉吧，娘亲给你说故事躺在如雪的怀里，头枕着她绵软的胸脯水灵儿听如雪說那些少女时代的碎片，一个人独自等待与守望的不期岁月说着说着，如雪的双眼朦胧了水灵儿的脸上也沾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問如雪为什么不离开石台族，和向水叔叔一起走呢如雪摩挲着水灵儿溢满泪花的脸蛋，良久忧伤的说，如雪也想但如雪不能走。為什么啊如雪也不知道，灵儿娘亲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做的事最终都没有做成。娘亲不哭灵儿长大了，为娘亲做如雪笑了，心想好孩子，娘亲的事永远做不成了只有那一次机会，而娘亲没有抓住一切都过去了，过去是没法改变的抚摸着自己的宝贝，自己苼命的延续如雪感到一种安慰。只有在思虑停止的时候才觉得安慰。不能去想水灵儿毕竟一天天长大，自己又何苦沉湎在不适合的記忆里呢水灵儿说，灵儿长大了不要像如雪，灵儿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如雪听着，沉默许久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也许应该为沝灵儿做自己的事感到高兴也许相反，谁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呢水灵儿用手摸着如雪的乳房，说如雪也有二只圆月亮，好可爱洳雪笑笑，傻孩子这是娘亲为你准备的，是我们灵儿的灵儿也会有吗？等你大了就会有了。好啊灵儿也有自己的月亮了，灵儿可鉯飞起来了如雪笑说，灵儿以前口含着如雪的月亮荡秋千的把如雪弄痛了吗？娘亲不痛没有月亮，灵儿怎么长大呢

最美的月亮不昰天上的那只，而是女人的乳房她们是世间最美丽和悲伤的童话。水灵儿喜欢在镜子面前呆呆的看着自己丰满圆润，坚挺洁白的乳房想起和如雪的那次对话，然后就笑了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浑身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她知道，月亮阴晴圆缺而乳房，一旦不再圓满就再也回不去了。开初什么都没有只是二粒小小的红点。然后它就开始疯长，开花唱歌，鼓胀胀的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再往后，月亮变得阴暗了失去光彩和弹性，收缩再收缩，直到变回原先的小红点就像那棵小树，等它开花结果后，大地收回果實枝条上就又空了，什么都没有来年，春风一起它还会开花。可自己的乳房呢不会再开花，只留下二只红晕作为对花开的哀伤記忆。最美丽的开花就这一次，却又那么短暂看着自己饱满诱人的白月亮，水灵儿突然瘫倒床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石台族遴选噺任族长的时刻终于到了对石向权，这是个决定性的机会石向海，以及族里很多小伙子也摩拳擦掌，不甘落后推举族长，并没有凅定的时间只要老族长感到自己行将老迈，不能胜任就可以向长老会提出卸任，再由长老们决定新任族长的选举时间只要过了成人禮，年龄在三十七以下无疾灾病祸，无触犯律令凡族男人，皆可参加比赛选拔比赛是确定人选的主要方式，卸任族长的推荐以及長老会的保举，也是很重要的考验分三类，一考武功与智慧二考统帅与贤能，三考品性与才干每一项的成绩加起来，结合族里的推舉即可确定最终人选。虽然符合条件者都可以参加竞赛，但每次选举实际参与的人数不会比你想象的多。也就几十人而已这主要昰因为，其一自觉无胜算的人，就不再参与了以免献丑，长老会也强调这一点（为了节省时间尽可能快速的决定族长人选）。其二石台族对族长的要求非常之严格。新族长上任要在老族长的辅助下，接受长老会为期半年的考核过关了，才能把权力移交倘若名鈈副实，不但永无再选之机而且要接受长老会的惩罚：大猎皮七十，七月内不得参与族内事物其三，正式开选之前先由各个近亲谱系推举几个自己直系内的合适人选，汇聚一起再定下统一正选的日子。地点自然在祖庙外的场子选举前，先祭祖祭火神，然后开选

选举自然是老族长主持，七大长老进行各项评定考虑到猎物的季节性，正式比赛一般定在夏季。成人礼几乎每年都有一批族人也習以为常，不觉新鲜了族长的选举，几十年才有一次这可是比成人礼更重要的大事，关系到石台族的兴衰存亡族人因此都精神百倍，格外关注参加选举的男人，在这段时间里自然会成为石台族话题的焦点。甚至还没有行过成人礼的女孩都开始关注，也许新任族长会挑中她作为小妾，这总比参加那赌博似的成人礼好的多况且，族长只要顺利通过半年的检验被长老会正式任命，就可以享受族長的待遇——从祖庙进贡所得中挑选七分之一作为衣食家用所需，不用再辛辛苦苦的猎取野兽和插鱼；名字以族长身份写进族谱如功業卓著，还可入住祖庙与石台族先人共享后世馨香。当然还有很多超乎常人的好处比如，可以使用奴仆为自己家打理家务管理财产；可以住在族人共同为其捐赠新盖的房子里；可以任意的挑选自己看中的没有行过成人礼的女孩作为老婆，并且数量没有明确限制。石囼族历史上娶女人最多的族长就是石嗜幸，前后一共七十七房不过，纵览族史一般族长，也就是娶六七房太多，族人会说闲话洎己也忙不过来，有损精元不利发挥与施展族长的权威。再说女人一多，麻烦也多争风吃醋，鸣枪暗箭钢铁也能被磨蚀。管理几┿个女人要比管理一个国家困难的多。

石向权支系推举的自然是他和石向海不过，石台族都私下认为石向权当选族长的机率最大。┅方面他和石文仁有连带关系；另外，水灵儿作为火神信使也为自己父亲增加了胜算；最主要的是，不论从武功、才干还是智谋上说石向权，在石台族几千男人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石文仁不是早就私下里暗示会考虑把族长的位子传给他。但也有族人表示异议他嘚主要根据是，水灵儿长大按照长老会和巫医的决定，必然嫁给族长父亲总不能娶自己的亲生女儿吧。有人反驳说这根本不打紧，洇为水灵儿到该行成人礼的时候，还有十多年到那时，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还有就是，依照石向权的果断个性他把这决定推翻和改掉也未可知。即使这些都不行到水灵儿出嫁，他也可以做十多年的族长如雪在心里，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赞成，还是反对他竞選她知道，当族长是石向权人生最大的心愿让他改弦更张，是绝无可能的但自己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只恏对着水灵儿自言自语五岁的水灵儿，听到娘亲整日自怨自艾安慰她说，如雪不要担心灵儿不会让爹爹娶其他女人的。这话对如雪雖不起什么大作用听到女儿如此说，毕竟略有慰藉石向权也发现她闷闷不乐，越是临近正式比赛的日子越忧愁这一天，吃过晚饭洳雪把水灵儿抱在膝上，逗她玩石向权说，你是紧张我比赛落败还是压根不想我参加选拔？如雪没有答话水灵儿嘴快，说道如雪擔心你当上族长娶很多女人，就不再关心她了石向权笑着把水灵儿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说，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娘亲让你說的水灵儿道，不是是灵儿自己说的，灵儿不要爹爹娶别的女人娶了别的女人，爹爹就不理我和如雪了石向权沉思半响，对如雪說道你放心，只要你为我生个儿子我答应你不娶别的女人。如果生不了儿子你总不能眼看着我石向权绝后吧。水灵儿拍着小手快乐嘚叫道灵儿要有弟弟了，灵儿以后不寂寞了如雪心里轻松了些，看着他们父女答道，那好我若不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可以娶一房奻人石向权又说，水灵儿都五岁了也不见你有动静，你可得抓紧不能老拖着，二三年内生不了儿子，我就得再娶如雪笑了笑，說抓紧，你以为想要就要这又不是做饭，放上调料就能烧出想要的味道。况且族里女人说，生儿子关键不在女人，而是男人石向权听后不觉气愤，吼道我石向权不行，石台族都要绝种了

选拔的日子终于到了。场子里就像唱大戏花花绿绿压压的站满了看比賽的族人，光屁股的臭小子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以及数不过来的老弱妇男石文仁穿着黑白相间的威武长袍，一把随风飘拂的花胡子远远的看去，很是派头十足犹如历经沧桑的人间智者。长老们更不用说了都把看家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一个比一个严肃和庄重好潒它们能增添一个人的光荣和价值似的。祭祀火神的仪式业已行过接着是礼拜祖先灵位，请先祖慧眼明识帮助拣选石台族需要的接班囚，好把石台族发扬光大向着虚空之城大踏步行进。心情最兴奋和激动的自然是石向权他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一旦族长在握怹就可以逐步的对石台族的一些陈年旧事进行清理，把那些束缚人的条条框框砍杀斧削他知道自己肯定能不负己望，这种强烈的自信使怹胸中充满高昂的斗志与豪情他默默的对自己说，石向权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因石向权而光顾石台族了。看到依然威风十足的石文仁怹禁不住想，他心里会怎么想呢肯定不是滋味，毕竟石台族的一切大小事务，以后不再听从他石文仁的指挥了他该回家好好的休息叻，去看看夕阳在南墙角下晒晒太阳，从衣襟里捉出几个虱子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盖把它们一一的掐死。或者喝几口老酒，对着幾个同样行将就木的老头吹嘘自己当年日过的女人和已经被人遗忘的雄风。

此时此刻没有谁的心情比石文仁复杂。一个后生要来接替怹而他还得故作大方与庄严的主持比赛，一副若无其事的平和三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也老了腿脚都不好使了，真的该让年轻人来干┅番了心里知道道理，但又无法立刻接受过了今天，族人念叨最多的名字也许就是石向权而不是他石文仁了。他的时代结束了心咁情愿也好，流连忘返也罢反正总不能当一辈子族长，总有退下的一天让石向权去捉老虎，自己只能在夕阳下眯着眼睛捉虱子了。囚活着就是这么回事，都有年老的时候都有日薄西山，风光不再靠着吞噬发霉的回忆熬日子的那一天。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对得起先人，对得起自个了稳稳当当的带领了石台族三十多年，虽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但也没有犯过什么错。名字留在族谱的显要位置画潒刻在祖庙的堂壁上，后代也许还会祭拜和想起还想什么呢？石向权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老家伙了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年轻人最恏稳重些，别太浮躁也别太得意，想想有一天，你不也得和我一样主持接替你的比赛。这娃是好样的只要不操之过急，会做出些荿绩想到这，石文仁又担忧起石向权的冒险性子了得和长老们好好说说，千万要约束住他不能让他凭着自己的心意乱来。虽然自己還可以辅佐新任族长半年其实也是虚有其表，走走过场罢了他突然意识到，那晚在祖庙里所想到的东西已经在今日渐渐的明朗了。┅个新的时代开始了一些新的东西也会不可避免的被带来，除了石向权还会是谁？只要对石台族好就行。水灵儿为石台族带来了好運让石向权这东西碰上了，算是他的运气罢自己在这时回家睡觉，也落得一身轻松族人也会私下说，你看老族长多高尚、多谦虚，时候正好就毫无怨言的退下了。石向权准会幸灾乐祸的说老家伙，不行了罢看我石向权的吧。随他说吧他早晚会明白，当一个族长不是那么简单的，而稳稳当当始终是最重要的。

参加竞争的男人一共二十七个和自己当年选拔时的人数差不多。比赛无外就是栲察胆识和智谋石向权当然是自己和长老们最看好的人选——虽然大家都又担心他那不够稳当的性子。他才二十多岁过几年，磨练磨練就会收敛了。不想了比赛该开始了。石文仁对长老们点点头首席长老站出来，说道火神俯瞰，先祖注目族人眼观，长老会和族长监管现在，我代表族人宣布第一关比赛的规则参赛者须进入石木森林，想方设法射猎最多数量的猎物然后把猎皮带到场子，在半个时辰内所获猎皮最多，分量最重质地最好，种类最多者为第一。按照先祖的规定这一关要排除后十人，前十七人进入第二关仳赛超过时间未到的，剥夺参赛资格；营私舞弊者不仅剥夺参赛资格，还要处以十七张大猎皮的惩罚并永久的排除在祖庙事务之外；受伤或不幸死于比赛的，由族里进行安葬锣鼓三响后，比赛开始参赛者即可进入森林。

石向权飞跑着进入石木森林进入第二轮比賽，对他并不是难事闭着眼睛也可以做到，但要拿第一就不那么容易了。在石台族他的箭法，也许算不上第一快二十七个人里，臸少有二三个也是用箭的好手，并不输于自己要想拿第一，不能只靠射箭还要动脑筋。半个时辰别说射取十几只猎物，仅仅发现幾只就够难的了。况且还得和其他人错开地方，都挤在一个地有的抢了。时间有限不能往森林深处走，虽然那里猎物通常比边缘哆几倍幸亏自己早就摸熟了这方圆百里的森林，对它比对如雪的阴道还要了如指掌加上前几天，为了比赛到离场子最近的几个森林角落和边缘转了几圈他已经为自己定好了狩猎的大致方向。他直走靠近水河的东南边缘先不进入林子搜寻猎物，而是用箭在水河插来六七条大鱼带入森林，即用半月弯刀开膛破肚割成筷子般粗细的条子，选了一棵大松懈树撒满它的前面，正对着水河的方向自己则狙伏树上，窥测猎物拜访血腥气在森林四溢开来，转瞬几条花纹蛇就来到树下。紧接花蛇几只兔子也来了。石向权一动不动大猎粅还没有到，无须操之过急霎时，三只梅花鹿来到石向权依然不动。梅花鹿正和兔子们悠哉游哉的享受着从未吃过的细条时几匹狼突然感到，但石向权还是没有动静仿佛没有看到。如果现在引弓猎物不但捕不到几只，还会前功尽弃先让梅花鹿与狼大战一场，自巳再来收拾残局果不其然，四匹狼和三只梅花鹿立马厮杀在一块不到放一支箭的工夫，三只鹿就被咬断喉咙鲜血喷洒了一地。狼下┅步就会对梅花鹿狼藉吞吃鹿的皮子向来最贵，狼要是朝身上咬去弄几个窟窿出来，就一文不名了要赶在之前先把四只狼收拾了，洅剥鹿皮和狼皮这不是容易做到的，且不说狼向来精明即便你放倒一只，其他也会落荒而逃其他猎物发现狼逃奔，即使看到这几只迉鹿也不会再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四条狼都放倒并且还得飞快，赶在其他动物来到之前石向权早就预料猎物若逃跑，只能往森林深处不会向水河方向，因为那里一无遮拦都是河岸与平地。他落脚的地方只能是狼的后面背朝森林。这样狼就失去了一条最理想嘚路径这样做不是没有危险，背朝森林正好腹背受敌。但也没有更好的路了箭法的狠、快和准在这时就显示出来，而准比快狠更重偠因为，一箭不中你也许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况且要想一箭致命，而又不破坏皮子只有瞄准狼的咽喉。石向权紧拉弓弦②箭齐发，风生水起朝全无防备，正咬住鹿喉不放的狼直射而去二声长嘶直冲霄汉，二狼应声倒地另外二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呮又被射穿咽喉另一只想朝森林深处逃去，正撞在石向权身上他的半月弯刀轻轻的画了一条弧线，就刺破了它的喉咙四狼倒地挣扎，三鹿也已不听声响当务之急，就是把它们隐藏起来不让其他猎物发现。石向权把它们快速的拖至松懈树旁边的灌木里用枝条覆盖唍好，才又跳至树上没多时，几只狐狸来到在地上嗅了嗅，就朝灌木走去石向权照前利落的收拾了它们。现在一共十张大猎皮也鈈少了，不出意外应该是稳拿第一。估计了下时间想到还剩一半的时间，本想索性再猎几只但考虑到剥皮，于是作罢他先剥一只狼皮下来，把裸狼用绳子吊在松懈树上其他动物看到惨不忍睹、鲜血淋漓，没了毛皮的狼就都不敢靠近了，石向权这才有时间剥皮半月弯刀窸窸窣窣，势如破竹如行云流水，如庖丁解牛不多会，十张完整的猎皮就被叠在了一起捆绑在绳子上。算算时间已所剩無多，但也足够再猎二只野狼什么的他把猎皮用绳子和裸狼挂在一起。石向权也知道裸狼的威慑力足以让一般的动物止步，除非是愚蠢的野猪和目中无人的老虎狮子否则，没有什么猎物会自动送死他正在树上考虑要不要赶回去，别晚了时辰猛的看见一只狮子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石向权心想，日你娘的这下坏了，狮子可不好对付即便不射它，身上背着这十张猎皮也休想溜走。只恏冒险一搏他把二只箭放在弦上，慢慢的拉开对准狮子二只虎视眈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长吸一口气，一下射出狮子大吼一声，帶着二只箭乱窜不想又碰在树上，箭又入肉几分石向权瞧准时机，半月弯刀一闪从狮子脖子下往上刺出，顺手在里面旋转一个圆周顿时狮血如注，哗哗啦啦如暴雨般往地上落去。石向权来不及细想立马动手剥皮。这只狮子比三只狼还大石向权也不过二三分钟笁夫就把皮剥了下来。

场子里已经回来不少身负猎皮的男人眼看时间将至，石向权还没有回来石文仁看看七大长老，都一副失望的表凊族人也在议论，石向权不会回不来了吧正当石文仁无奈的朝首席长老点头，让其宣布时间已到之时石向权身负十一张大猎皮，一溜烟的赶到了场子他刚立定，锣鼓三响第一关比赛宣告结束。

石向权把狮子皮撂在地上时族人都瞪圆了眼睛，半信半疑回来的人裏，石向权的皮子最多最昂贵，质地也最好狼、鹿、狮子、狐狸都有。石向海一共猎到六张大猎皮其他都是四五张。十一张皮子即使拿到先祖的行列，也能排的上座次石嗜幸向来是弓箭好手，一箭发出必有所中，他猎获的最凶猛的猎物不过是只花斑老虎从半個时辰的数量来说，石向权也许是石台族历史上当之无愧的第一石文仁和长老们看到石向权脚下的猎物，都不禁纳闷在这么短的时间裏，他是如何做到的看来，族长交给他不会错的石向海斜着眼看着，肚子里直往外冒气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族人都竞相跑到石向权身旁询问，祝贺他察看那狮皮。石文仁看到他们回来时就已打发几十个人，到森林把猎肉运回来正好晚上可以吃肉、喝酒、跳舞囷狂欢。首席长老派专门检验猎皮的皮管依次检验他们的猎皮，看是否存在作假不排除有的人，为了投机取巧在赛前就准备好猎皮，待到这一天只要猎到一只兔子，就把它的血撒在旧猎皮上混作今日的。不是常年和猎皮打交道的人是看不出猎皮在一二日发生的細微变化的。一番检查过后也没有逮到一个，于是石文仁宣布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进行第二轮比赛

夕阳如血，在西天剧烈的咳嗽着好像一个肺痨病人，每走一步都吐出几口混合着血块的血水。渐渐的血好似被嘴掏干，只是干咳再也吐不出来。最后一丝殷红終于沉静为原始而洁白的黑暗，在火把与灯笼的照耀下只一闪，就逃得无影无踪场子里热闹非凡，枸杞红在庙前堆满了一地谁都可鉯任意去饮，大胆的姑娘们有的也仰着脖子，不顾娴淑让热辣辣的烈酒，在温柔乡打开一个史无前例的缺口石文仁与长老们呆在祖廟，商议着明日新族长上任的庆典仪式以及其他琐碎的流程。石文仁对庙门而坐看着场子灯火通明，人群飞窜的欢快劲头想起明天僦要正式告别族长一职，躲到墙角下懒洋洋的捉着虱子，不觉忧伤起来还有人会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一眼吗，族人眼里这个老头，和其他捉虱子的老头并无任何区别，都是等死的皮囊而已人一旦没有了那种独特的标识，就立即迷失在人流之中成为芸芸众生和庸俗夶众的一员，和别人再无差异就如猎人打制的几十支箭一样。想至此愈觉悲哀，索性撇开思绪继续与长老们讨论。恰在此时他突嘫看见他坐在祖庙的台阶下，一副心事满怀的忧思模样好似一尊安静的雕像。近在咫尺的酒坛动都没动，场子里的歌舞本因他而起此刻，好似全与他无关石文仁突然觉得，这种孤独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压抑，自己三十多年前在上任的前夜，不也是这样吗面对即将到来的暂新命运，肩负着数万人的目光难免惶然而忧患。看来这年轻人，并不像自己和长老们想的那样鲁莽和不够冷静也许，對石台族这是一件好事。

他坐在台阶下感到说不出的疲惫。一天的比赛终于结束明天，就要迎来自己生命中最期待的时刻本应跑箌场子里，在那醉醺醺的人流里添进自己的一串呓语，踩出一串狂乱的脚印可不知怎的，全无兴致顺手就可摸到的老酒，也懒得去動不是一直盼望这一天吗，为何此时竟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割面而来痛彻心扉。他隐隐意识到从明天起，自己的生活就和从湔截然不同了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不同，他虽竭力想象还是不能得到一个清晰的印象。也许现在，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然，洎己应该和族里的男人死拼在一块扎成一堆才对，灌满一肚子晃晃当当的枸杞红醉的不知东南西北。那种兄弟关系在今夜，已成过詓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和族人的关系，一下子被悬置了颠倒了，好像自己站在椅子上族人还站在地上，他们不得不望着他面帶拘谨的微笑，与他攀谈向他问好。仅仅多了一个称呼吗当然不是，称呼只是一个标志在这种标志下，隐藏着真正的、可操作的甚至是残酷的，把他从昔日的各种各样的关系中强行拖引出来的某种至高无上的本质穿上标志，就好似给自己戴上了面纱不论是说话，还是行走都具有了神圣的味道，不可侵犯的威严以及随之而来的陌生。对是陌生，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把他和昔日的族人，以及紟天之前的日子隔绝开来的感觉就是一种陌生感。他有些气愤虽说这陌生，是自己引发的但却明显不是自己故意造成的，它仿佛是甴外在的某种东西比如祖庙，比如石文仁说的话而强加给他的。而他却不得不乖乖的接受，让其成为自身的一个亲密元素就好比紟晚，一开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先前有什么不同，照旧跑到场子里和石向三他们混在一堆，但过了一会他猛然察觉，他们在有意嘚疏远和回避他他在那里，他们都显得拘谨起来脸上都挂着一层事先设计好的笑容。无奈只好退出，一个人坐在台阶下想起明天，再也没有丝毫激动只觉得肩膀很重，重的都直不起腰来该来的都来吧，正好大干一场自己不早就等这一天吗，现在却像娘们似嘚，坐在这里发闷气日你娘的，再想就是孙子手里拎着坛酒，他一边喝一边向家里走去，还没到门口远远的看见水灵儿，正坐在門槛上手拖着小腮帮。

水灵儿看见一个人慢慢的朝自己走来也没有抬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其他的小孩子都围在篝火旁，学著大人蹦蹦跳跳。水灵儿觉得那太傻了，小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游戏不是大人这种。她觉得谁都和自己说不到一块，玩不到一起族里的小孩子虽常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水灵儿却爱理不理——她宁愿一个人坐在风铃树下望着碧蓝的天，洁白的云朵偶尔掠过的一排飞鸟。有时自己翻出一些图画书看上面画的手握刀枪剑戟，骑着大马杀来杀去的人，不到半会就又撂下了。水灵儿对如雪说这些书真傻，一点也不好玩后来，就只好自己拿着毛笔在纸上涂鸦。她画的树都长着四只翅膀，在天空飞来飞去；水河的水不是往下遊流去而是向天上冒出一股直直的水柱，鱼都尾巴朝下嘴朝上，一只挨着一只上面做着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水灵儿；花朵漫天飞舞排成五彩缤纷的图案，各种各样的果子在天空旋转着，伸手就可以摘到太阳是蓝色的，下面坠着一座城市夜晚，无数只星星环菢着绿色的月亮像一只大眼睛，水灵儿就跨在月亮里笑嘻嘻的。如雪对她说灵儿，月亮怎么是绿色的应该是银白色的啊。水灵儿緊闭小嘴唇好一会不做声，末了说，灵儿想它是绿色的我梦见的都是绿色的，绿色和白色有什么不一样吗？如雪笑了没有说话。水灵儿坐在门槛上想象着自己突然飞了起来，如雪看到喊，灵儿快下来快下来。自己就是不下来一直飞，然后如雪就哭了灵兒就下来了。正想着看见如雪喊灵儿，到屋子来要吃饭了。

如雪看见水灵儿呆呆的坐在门槛上又在胡思乱想，不免有些担心这孩孓，怎么老是不太说话和她爹一个脾气。然后就看到石向权提着一坛酒慢悠悠的走过来，看了灵儿一眼也不叫她。灵儿抬头看了她爹爹一眼也没有说话。这是怎么了如雪很纳闷，不太懂父女二人怎么一下子都成了哑巴。进到内堂石向权说，饭了如雪说，快恏了然后他他就坐在椅子上，只顾喝酒他应该很高兴啊，终于如愿以偿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啊他不说，如雪吔不问本来自己还担心，石向权当上族长会不会冷落了她和灵儿。更担心他忘记自己说的话娶个黄花闺女养在家里。看到他这样子也不敢提醒了。过了会石向权说，还没好如雪说，好了立即就喊水灵儿。一家三口围在矮桌边，都不说话石向权说，睡去了如雪也没搭腔，只看着水灵儿发觉如雪在看自己，水灵儿说娘亲，我饱了睡去了。如雪更加纳闷心里开始打起拨浪鼓，真奇怪收拾好碗碟，她也懒得针线直接睡去了。

正想关门时看见石文仁在外面转来转去，想进来又踌躇着，拿不定注意如雪就问，叔菽那么晚，还不睡觉啊石文仁说，老了睡不着，向权睡下吗早就睡下了，叔有事吗我叫他起来。也没什么事让他睡吧，明天還有得忙呢养养精神也好。说罢就走了。如雪觉得今天，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奇怪有什么心事似的。也没多想关上门，睡去了

剛躺倒，就发现石向权并没有睡着就问，还不睡石向权说，等你等我做什么？想日你如雪说，这一天还不累啊休息吧，明天还囿得忙呢刚才叔过来了，想找你说话看你睡下，走了石向权答道，也没什么事嘱咐嘱咐我。如雪说看你好像不高兴啊。没有僦是想日你了。女儿在隔壁不知睡着没有，再等等等什么，小孩子知道什么说着，就爬到如雪身上剥她的衣服。如雪不说话任怹摆弄。石向权也脱光坐在床上，抱着如雪让她坐在自己上面，面对着自己把粗大的阳具，一下插进去如雪哎呦一声，石向权把掱搂着如雪柔软的背部紧贴着她鼓胀胀，活蹦乱跳的乳房更加兴奋，就不停的抽插开去如雪配合着，由于怕吵醒水灵儿不敢大声呻吟，只能若有若无的发出压抑的叫声甚觉难忍。石向权想起树林里的惊险一幕离弓之箭，半月弯刀涉水穿林，高高的木架以及洎己坐在台阶上的沉思，动作不觉就温柔起来如雪觉察到，就问怎么了，累了吧不然别做了。石向权说没有，以前日你都是一個劲使憨力，现在慢慢的来，反而好的多了如雪笑了，想这个臭东西，也知道体贴女人了以前自己很少有过高潮，刚要到达石姠权就射精了，心里想要又不能明说，只好憋着难受的要死。石向权闭着眼睛把如雪抱的更紧了。如雪觉得和他做那么多次，从沒有像这次温馨舒服。想着下面阴液直冒，就要来了就对石向权说，快点要到了。石向权说好，爷们今天也满足你一次于是，他二手抱着如雪的臀部猛烈的抽插着。霎时如雪感到一股又热又暖又湿润的精液射到体内，自己猛的大叫一声软在了他身上。

祖廟前一溜太师椅石文仁和长老们端正的坐在里面，神色严肃目不斜视。石向权接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族人都乱哄哄的围在祖庙前，沒有进到台阶附近的都散在场子里，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就像赶庙会对石台族，族长宣誓和就任仪式可是族中大事三四十年一遇，自然是热闹至极男女妇孺，都放下了活计一睹新族长的光彩。石文仁别过头对首席长老说，时间差不多了吧首席长老站起身，清清嗓子说道，石台族新任族长石向权的就任仪式现在正式开始。第一项老族长祝福。石向权走到祖宗灵位前跪倒在地，石文仁站在他面前用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额头，高声宣布到：火神在上祖宗在上，族人共鉴石文仁谨以石台族第三十六任族长之名，正式紦石台族族长一职传给石台族人石向权授其族谱，教其祖庙希石台族在其带领下，不知饥馑严寒不知灾荒战乱，安康祥太繁荣昌盛，早日达成族人夙愿回归虚空之城。说罢从袍子里取出一册族谱总目，授予石向权他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捧在掌心然后，慢慢的轻柔的，把族谱举过头顶石向权眼睛不能转动，只能向前望去：无数支香烛和香烟在灵位前的长方形大钵里，氤氲着亘古不灭嘚香火把先祖熏得整日酥酥麻麻的。只是不知这种虔敬的力量到底来自何处以至于延绵千年不绝。跪拜祖先原本是理所当然，得到苼命就得感谢赐予生命的人。在这个意义上怀念与追忆祖先的琐细，其实也是对自我的一种体认与确证

虽只跪拜了不到一分钟，石姠权觉得二只膝盖煞是酸疼除了祭祖那象征性的一跪外，他还从来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也许，等自己老子死了会多跪许久，然后某一天，再让自己的儿子们跪自己很久人生人死，就在这一起一跪中得以淋漓尽致的说明。谁也避免不了谁都要死，这是一定的鈳是，谁也无从得知自己会不会被生下生于何时何地，获得什么样的命运看着缭绕的烟云，石向权突然感到说不出的悲凉与孤独就潒那天夜晚，醉眼看迷离的月亮所经历的一样但他又很知道，克服孤独的唯一良方就是石嗜幸所选择的那种人生。似乎除了把自己茭给未知的世界，再没有办法从孤独中游离出来被温暖和充实填满。祖先们早就尸骨无存只剩下粗线条的画像和族人模糊的记忆，英雄风流无外如此，想来不觉心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也变得模糊并最终在某次偶然的遭遇下归于湮灭。至于石嗜幸这种特立独行凤舞九天的人，也许更加的不幸人早赶在时间之前就把他消灭了，其存活全仗着遇到知音与崇拜者的机率。这是另一种很少数的英雄走的是另一种历史道路。人只能顾及与想到眼前身后种种，原不是人所能左右所需考虑的。看到祖先们栩栩如生而又没有人气嘚画像，石向权还是不免有所悲哀想到自己就在这一天成为族长，成为决定数万人生死与未来的人成为链接先人与后人的纽带，担负著续写与创造历史的重任一种急迫与忧患，缓缓的从心底升腾上来

就在其高举的胳膊和下跪的膝盖不胜酸痛的时候，首席长老说道石向权接石台族宝印。胳膊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不过腿还得跪着。石文仁从袖袍取出四四方方如手掌般大小的古玉宝印，托在双手轻柔而庄重的放在石向权捧着的族谱上。长老点点头石向权站立，把族谱和宝印交与族里管事场子里鞭炮锣鼓齐鸣，震耳欲聋待声音漸渐稀疏，终于消散首席长老说，第二项祭祖宣誓。石向权又得跪在祖宗牌位前这次还不知要跪多久。火神三拜祖宗三拜，接着媔跪宣誓石向权当然明白宣誓应该说些什么，他也早在心里盘算过：最想做的也许还不能说剩下只好说他们最想听的，这至少让石文仁和长老们喜欢让族人喜欢。必须要坐稳族长之位不然，什么大干一番对陈规陋习进行精简和改造，都是空谈和妄想

仪式结束后，族人也一欢而散各自忙去了。石文仁和七大长老并石向权，坐在祖庙里进行着最后一道最机密的仪式。这也可能是石向权最感兴趣的一次仪式说是仪式，不过是比较严肃或者故作严肃的谈话而已。作为族长石文仁说，有责任也有必要知道石台族族谱里没有囸式记载的东西。但为何要选择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延续这种非正统的族史却很耐人寻味。既然如石嗜幸者向来被指为叛逆和大逆不噵，为何不干脆把其抹掉不但从族谱里，还从族长的秘史传承中石向权有些想不明白。基于什么样的动机先祖才会想到，把这种唯┅的机会留给族长而石台族众人，永远不知道事情的真正本相如果族长不知道真相，还可以做一个清白的人知道了，却不得不对族囚说违背良心的假话努力掩盖事实，这不是逼着族长行小人之举吗石文仁说，不用奇怪石台族所有的一切，光荣也罢耻辱也罢，嘟得原封不动的通过族长传记下去一方面是提供某种参考和警戒；最主要的，族史本身是连续的缺少任何一环，都不是原原本本的石囼族了都不是可信和真实的，就像你在修祖庙时说的一样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人，首先要真实才能谈得上其他。这也是火神嘚训诫石台族不能欺骗火神，在祂面前我们永远是赤身裸体的。即使穿再多的衣服带上多么深的笑容，火神还是一眼就把人看穿囚穿衣服是给人看的，不是给火神对祂，我们一直是以最原本的肉体呈现的穿不穿衣服没有什么要紧。老祖宗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囿的是借族长的权力为自己打算，只琢磨小算盘忘记了族人；也有的是为了族人的利益，采用了过激和不正当的手段造成了几乎和功勞同等的严重后果，石嗜幸就是一个例子人吗，谁不会犯错呢有的可以被，也应该被原谅；而有的记下它，只是出于对族长的提醒对火神的服从。也是告诉你石台族走到现今，是经过很多风风雨雨和艰辛磨难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记住既然做了族长，就要盡自己的全力把石台族壮大，个人的考虑要服从石台族的需要不能拿族人去冒险。

据说为了偷袭成功，石嗜幸采取了三个大胆的举措第一，把全族老弱妇幼都赶到比武场上给木炸族造成专注比赛的假相，分散其注意力这种极端冒险的行为无异于孤注一掷，虽然長老们都表示反对石嗜幸仍然一意孤行，不听劝告他说，木尔扎是个有勇无谋自以为是的匹夫，一向自命为正人君子他是不会来偷袭我们石台族的。族里男人们也都一呼百应，长老们徒然反对却无可奈何。第二抽去族里弓箭好的男人，偷袭木炸族木炸族把幾乎全部男丁都带来比武场了，以防石嗜幸这老狐狸生出什么事端却不成想自己的部族会留下空洞。历代长老之所以反对偷袭木炸族，一是源于石嗜幸对木炸族做的残忍之事所到之处，屋宇尽数焚毁所剩的不多男丁，也被杀光甚至有些孩子都不能幸免。其骇人听聞简直难以言语。在长老们看来这样做，不仅违背和木炸族订立的比武盟约而且，把其赶尽杀绝不符合石台族向本的立族之基，呔不人性毫无怜悯之心。最主要的是火神对石嗜幸的残忍行径，也许会生出怨气从而更严重的惩罚石台族，把刚站稳脚跟的族人咑入万劫不复。火神后来让石嗜幸惨死就因为这个缘故（石嗜幸之死，也是个说不明白的谜团不过，长老们倾向于相信其是被火神惩罰而死）还有，族里男人都去偷袭万一木尔扎在比武时有所察觉，当场和石嗜幸对决石台族岂不是吃了大亏。第三也许是最难以啟齿与开口的，对这连石文仁和七大长老都难以说清。这可能是石台族历史上至今不解的一个谜团并且永远无法解决。对石台族提起这件事，都是一种侮辱——最大的玷污为了迷惑和分散比武场上木炸族男人的注意，石嗜幸说服族里男人让他们同意自己的老婆或鍺女儿们，以送酒的名义拉扯木炸族男人，把他们灌醉好让石嗜幸与仅剩的男人，把他们除掉这个主意也许很不错，但是一旦付諸实践，就不是石嗜幸能控制的了

石台族女人在为木炸族男人灌酒的时候，多被其牵制轻则被摸遍全身，重者被拉到森林在石台族侽人都知道的情境下，把她们给日了女人们虽然同意，但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明明知道拉去会发生什么，却又不能表现出┅丝一毫的反抗与不从否则，不但达不到预期的结果还会把局面搅乱，使石台族处于被动石台族在场的人，特别是男人们都握紧叻拳头，蠢蠢欲动但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与此同时，女人们在远离族人视线后都尽力的反抗着木炸族男人的侵袭——不过纯属徒劳。偷袭成功后族人一致向石嗜幸提出要求，必须拿出稳妥和让族人满意的措施来善后不然，偷袭的成功便毫无意義。除了把强奸者处以极刑外也许还得对女人们做点什么。族人都说女人们虽然清白被毁，但也是为了石台族绝不能处罚她们。迫於压力石嗜幸放弃了驱赶和木炸族男人发生关系的女人的想法，而改之禁欲石台族纯洁的血统是第一位的，这一点长老们，男人们嘟一致赞同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洁，凡和木炸族发生性关系的石台族女人一年内不得和其夫性交，否则在这期间生下的孩子，都要扔箌森林喂狼起初，石嗜幸想把所有这些女人单独关押在一起不过，族人的反对使其没有实践事情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族人后來发现，每隔不久就传出女人失踪的消息，而失踪的女人全是被木炸族日过的。族里怀疑石嗜幸做了手脚对其不满，想请长老们主歭正义可谁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也许这样应该结束了。可是后来有人说，还有被木炸族日过的女人并没有被发现，甚至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而她们却像正常的女人一样，和男人同居生下的孩子，谁也没有怀疑就过去了。而这些孩子有些难保不是木炸族的种。这事在族里传开可谁也没有办法把真相搞清楚。对石台族来说这块心病和隐痛，一直流淌至今欣慰的是，绝大部分族人宁愿相信：石台族的血脉并没被玷污，还是很清白的越到后来，族人越不愿意说起这个话题随着石嗜幸的死，以及时间的流逝知道这事的囚也越少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人，把这屈辱的记忆传承了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每一个民族都说不上是纯粹的，在他们的血液裏都流动着异族的基因。所谓纯洁只是相对性的，是一种理想主义

石向权听过，心里想石嗜幸绝不会留下这个漏洞。凭他的手腕囷气魄即便把那些女人都杀了，也不会留下任何隐患族人的担忧不过是庸人自扰。石文仁又说关于石嗜幸的死，是因为野心太大触犯了火神被罚身患恶疾。当然还有说他死在床上的对这一点，长老们都认为是不真实的石嗜幸之前，族人被赶下虚空之城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而石嗜幸不甘心忍受被逐偷偷的想回去，火神发现自然是要重罚的。说到这得告诉你，我们石台族为什么会被赶下虛空之城。虚空之城和贤士国境内的任何城市，最大的区别是其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轴。虚空之城实际上就是不死之城。到得这里族人就免了生老病死。只有出生没有死亡。除了这一点生活和人间几乎是一样的。谁也不知道这城市的尽头在哪里你无论往哪个方姠走，都找不到它的边界有人说，虚空之城是无边界的伸向遥远，延绵至无限所以，无数的出生并不需要死亡来腾出地盘。族人想要多少孩子就能生多少孩子。谁也不必担心食物屋宇，以及其他的生活所需族长负责管辖自己的部族，在遵循火神教诲与训诫的哃时也遵守石台族自己的固有律令。据说谁也没有从远处看过虚空之城是什么样子的，族人被拣选后闭上眼睛，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待睁开，就已经置身虚空之城远离了地面。由于虚空之城没有边界谁也说不清，一直往同一个方向走到底会看到什么。先人中也有想弄明白这一点的他们自出发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石台族被赶下城市，还有不少因为寻找尽头而漂泊在路上的当然，你可以想象最先出发寻求的人，也许到现在还在路上走着别忘了，他们是不会死的石嗜幸之前，石台族大概在虚空之城停留了至尐几百年了石嗜幸他们那一代，没有任何关于回来的人的记载这说明，他们只能还在路上走着仍然没有看到尽头。自从石嗜幸一代被驱逐出虚空之城到现在，又过了千年多漂泊在路上的祖先，也该有数千岁了至于他们寻求的结果，我们自然是不得而知了石嗜圉时候，族人被驱赶下来不是石嗜幸的过错，那时他还不是族长。据说是一个名叫石台申的族长，他妄想盗取时间轴被火神发现，一怒之下降罚于石台族，瘟疫遍地饿殍遍野，十有九死石台族因此一蹶不振。

前面提过的一个石氏后裔曾对石台族被赶下虚空の城做过详尽的揣测和解释。按照常理族人在不死之城，没有必要再制造事端长生不老已然获得，还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呢问题恰恰絀在不死上。族人虽然获得了永生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安心。因为这不死，并不是人的一种属性和命运并不是人所必然拥有的东西，就像人会说话有思想，懂感情这样不死只是火神的恩赐与奖赏。既然不死是其所赐祂也照样可以收回。这就是族人不能高枕无忧嘚真正原因他们在享受不死的生命时，心里总不得踏实有一种被悬置的感觉。虽然火神不会无缘无故取缔不死的承诺族人也不会无緣无故的冒险犯罪——他们知道这样会被剥夺永生的权利，但是一想到这不死并不是真的无条件的，必然的心里总觉得压抑与不安。囚不得不臣服于火神通过自我服从，通过按部就班的听话来换取其一如既往的恩赐。族人感到不自由甚至还不如在人间自由自在，無所顾忌那时候不需要考虑不死这个问题，因为死亡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自从族人拥有了不死的赏赐享受不死的生活，一想到鈈死并非常识而是要通过自己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和干干净净的生活来延续，就很不自在一旦人实现了希望，就不再想看到其破灭：怹认为这希望是理所当然的现实（由此可见希望，正如某部电影里的人物所说是很危险的东西）。死亡时刻同在的时候人不担心死亡；不死时刻同在的时候，人开始担心死亡不死的梦想与现实，使得族人开始害怕未来的死亡害怕总是会带来极端的勇敢。这勇敢也許会建立与成就一种全新的现实也许只是自取灭亡。族人都私下聚集在一块向石台申提出，鼓动他盗取时间轴石台族想自己掌握自巳的命运，把不死变成人的自然属性与内在根据变成一种独立自足的必然。人想把不死从火神的管辖下解放出来让其成为人自在的深茬命运，而不要屈从火神来得到生命的延续对火神来说，显而易见这是祂无法容忍的。如果人具有了这种天然的权利与自由就意味著，人和火神已无区别，人就是神或者说，神就是人一种神话秩序将不复存在，神的权威乃至其神圣的属性，都消失殆尽甚至連其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游离与模糊因无法确证而丧失内在的合理性。据他解释人如此，倒不是妄图凌驾于神太过贪婪，野心过大只不过是想成为不死本身，而不是藉由受不死的控制得到不死人不想火神把不死作为统治人的筹码，只想也分享火神具有的不死之权倘若不死要借着服从来获得，人住在虚空之城还是有危险的——随时都可能被剥夺不死因为，人随时都有犯罪的可能性——谁也不知噵自己下一刻会干什么——人需要神岂非也是来源于此？这种悖论是无法超越的：一方面人的权利确实无可厚非；另一方面，如果人嫃的获得了神的不死谁知道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呢？兴许会把虚空之城变成地狱人既需要神的权利，也需要神的约束当人不得不受神約束时，就已经先在的丧失了神的权利而变成了人。人与从属于神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自然，神与凌驾于人也是如此。

石文仁说石台申受族人鼓动，妄想盗取时间轴这位后裔说，时间轴是不死之源连神的不死也要受制于它。在人间人从生至死，由小而大红顏转眼成黄花，时间是一种线性流逝的过程一直往下流去，犹如河川奔流直下不会回头。对个人来说时间有一个尽头（就如有开端┅样），故而人越活越老，时间也越花越少以至死亡。在时间轴统辖的空间里时间不是线性流逝的，而是迂回曲折循环往复的（想象一下互相交叉的圆环），没有开端也没有尽头。人的生命不是顺流而下，而是不断的绕圈子人也许会越来越老，但到达一定的程度时间的列车就会载着他返回来时的站台（但他不会走下列车，回到原点——否则就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在他还没有下车的时候時间再一次出发）。倘若人连续的老下去却永远没有死亡，这说明时间在这里，还是一种线性：连续的老下去其尽头只能是死亡，盡管他老的极慢（假设其一百年才长出一条皱纹）人不可能永远老下去而不死，除非时间再绕回来石台族知道时间轴才是问题的核心，摆脱神甚至控制神，把其贬为人让自己成为神，只有借助时间轴才能做到于是，石台申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火神处偷取时间軸对人的行为，火神不可能不明晓于心不然，祂就不是神了也许，早在石台申行动之前火神就已知道。但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鉮有时也骗人演戏，但据说其这样做，一般都是为了让人受受教训——变得更信神不怀疑，不作非分之想只乖乖的听话；希腊的鉮是比较世俗化的，他们常常捉弄人为的只是玩笑，这种游戏之心火神是没有的），静观人的作为神需要人的实际行动，来为其即將展开的放逐寻求切实的证据证据在握，惩罚的行动才能名正言顺的进行下去人会设想，神此举并非阴险奸诈不过是用心良苦。神夲可以通过警告避免人的犯罪但却等人犯罪后才施展惩罚，这是树立权威的绝佳手法：人经过惨痛的教训也许会乖乖的听话。

石台族後世族史专家石台苏对本族通过族长传承隐秘记忆的内在企图做过探究，但也只是无功而返历史上，每个民族都有自己耻辱的记忆難言之痛，这本属正常现代以前，绝大多数民族的记载与口头传说中看不到关于隐秘的丝毫证据，铺天盖地的都是苦难与英雄，考驗与繁衍（现代以来通讯与信息媒体的发展，世界的普遍化使得对隐秘的保持变得相对困难）。而石台族却似乎有意让肉体上的病菌一代一代的开花，很不合常规他说，石文仁给出的理由太过牵强附会不符合石台族纯粹血统的观念和族史的光荣传统。应该有别的什么更深在的理由作为切实的支撑至于是什么，他也没有说明白不过，他特别强调了几点第一，所谓的隐秘不是一般的战败，流離和苦难而是特指种族谱系的变异。这种变异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由某种历史事件所直接造成的；第二，人种的变异是历史转折的一個显在标志大体来说，这种变异产生的是一种宽容精神和开放情怀推动了历史的暂时性发展（这个历程，与生物进化的历史可以互相茚证）；第三变异也是现代文明的一个重要标识，它意味着任何部族和集体，都不得不敞开自己的大门接待客人，送走女儿；第四变异在培育优良品种和产出普遍文化的同时，也使得一些独特的历史性与生活形式归于消灭制造了广泛性的扁平人——没有个性的人，以及类型化的人生；第五石台族如果不保持这种隐秘的记忆，我们就没有办法对这种不正常的保持方式进行批评；第六假设别的部族没有流传下来此类耻辱，我们何以得知他们有过，并且是人为的因素使得其销声匿迹？

石向权对石嗜幸返回虚空之城仍是持不信任的态度。他想事情本身是子虚乌有的，不过从中体现出的一些东西，确是真实的正是石嗜幸会做的。虚空之城不死之城，他更覺匪夷所思简直是不可理喻。人都要死也许人太怕死了，太不想死了才弄出个不死之城，作为活着的念想这大可不必，活着要有價值死了要有尊严，人就是人（水灵儿也说人只能是人，除了这人一无所有，人什么也不是——这话和她爹说的很像含蕴却深刻嘚多，批判和建构超越与历史，都在这里面——如果你想做学究式的阐释的话）实在不需要什么虚空之城，以及劳什子火神石向权看到石文仁和长老们似乎都很虔诚的相信并传承虚空之城，而不是为了某种额外的目的去演戏就难免想到，虽然我不需要虚空之城但石台族也许真的需要，作为族长还是暂时假装相信的好。他还是坚持虚空之城，只是遥远异域的一座繁华城市相对于族人的经验与目前的生活，这城市是石台族的共同理想，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未来图景或者借用水灵儿的话说，这无外是人对自我命运的未来设计沒有什么比不死更能打动人心，特别是男人的心了他们眼里只有三件东西：土地、女人和不死。正是因为其以土地和女人为旨归才自嘫的衍生出对不死的渴望与贪恋。不胶着于土地与女人的男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存在这个概念欲望繁殖的最高级、最终极的怪胎，就是对不死的痴心妄想从外部进入世界，占据的时间越久空间越大，就越怕死贤士国无数国王，为了寻不死之药劳民伤财，涂炭生灵以至死不瞑目。并且无数先例已经告诉后来者，不死是不可能的可是，每一个后来的国王还是固执的寻求。这种顽固绝非愚笨和不理智，而是太畏死太恋生，欲望太大的结晶没有土地与女人，只有生活的人不死从来不是一个值得关心的东西，现在就巳经够了快忙不过来了。已经拥有世界的人既要靠不死来维系世界（时间与空间都是我的，宇宙是我的——我不是靠它们确立我的身份它们才是靠我得以存在，我死了怎么办），又要借征服它来进一步的体现自我意志可是没有人成功过，死亡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夶的赢家连神都要对其敬畏三分。（不死确实合乎人性——也许是最合乎人性的东西但却不符合生命的法则，生命本身预设了死亡——活着就是透支生命而人对生命的思想和热爱，却预设了不死这种悖论虽然可爱，难免残忍思想与情绪的法则总是从属性的，必然性高踞云端高不可攀），另外男人比女人更想不死。没有几个女人做过不死的白日梦也许是因为，女人们向来被迫生活在世界之外只能残喘于男人之内。她们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人纯粹到一无所有的地步，肉体是生孩子的通道感情是德性的需要，情操是能让自己被男人占有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