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水井一般打多深,铁筒内的水,一会儿功夫就没有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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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江边的琴声  “砰、啪,砰、啪”,清脆响亮的爆裂声以30秒间隔依次炸响,黄超抬眼正见吴玮抡圆了劲向阳台前三米远的五楼下的车棚投掷昨晚散伙饭的汉斯啤酒瓶。面色铁青,嘴角微翘挂着似笑非笑,似乎很满足。车棚的塑料瓦早已不堪毕业季,持续一月来几多人莫名的轰炸,早已百孔千疮。黄超180°平翻之后坐在上铺靠阳台的床上,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来,毕竟与往日不同没对破坏平静清晨的不谐音张口大骂。“吱呀”一声,门后拎着五个暖水瓶的王涛一如往日走了进来,在黄超下铺一阵翻腾,捯饬了一身带暗紫条纹的黑色大调的西装,系好大红嵌金条纹的领带,匆匆出门离去。  “滴滴…”刺耳的奥迪A6喇叭声昂扬不断的叫着,似乎主人不到没停的意思。***立刻放下梳子,合上镀金的小圆镜,漫步到阳台向下招了招手,片刻满脸堆笑,鬓角花白的中年人立于***面前,轻声轻气的问着要不要立刻走,行李有多少,最后不忘嘱咐着:“杨局长吩咐要早些回去。”***扬扬眉回到“你先下去,我道个别,就走。”中年人拎着行李快步离去。***依依惜别,毕竟四年同睡一屋。钱侃则与***勾肩搭背出门而去,似乎相送十里也离情难别。  吴炜抡完酒瓶,虚了口长气,将一打塑封的求职简历扔进门后垃圾筒中,右手拽着拉杆箱,仰起头,左脚还未跟上右脚时却停了下来,眼眶含着快要滚出的泪水,回头看着黄超,李果。凝固一分钟的空气在黄超一声“兄弟再相聚。”的话语中融化了。再相视仍无语,无相送,怕离别。只有吴炜四年留下的书散落于寝室相伴与李果,黄超。  与清香饭菜只差半步之遥的陈敬文带着打来的饭菜像平日一样哼哼唧唧回到寝室,黄超跐溜一下溜下床,拿起一个馒头就着青椒炒土豆丝狂吃起来,李果、惟恐慢了就吃不上了,也顾不上洗一洗刚上完厕所的手,就端起羊杂碎喝起来。陈敬文则洗完手带上厕所门,右手扶扶半框的钛金属眼镜,用筷子夹起一个馒头放在渡瓷的圆形饭盒里,再夹点炒麻食细嚼慢咽着。不大的工夫,就听见卫生间传来陈敬文洗饭盒“哗哗”的流水声。2005年还能住在带电视、带卫生间、带阳台与电话的8人寝室,的确令住在新建的不带卫生间与电视的学弟学妹们羡慕不已。装好饭盒,有着满满四箱书籍,一箱杂物的陈敬文不紧不慢的与黄超、李果握手告别。黄超、李果很识相的搬起了四箱书伴着陈敬文,下楼向火车站走去。  暖黄的太阳和地平线相切,路灯初上时,黄超、李果回到了校园寝室前的公园喷泉边,微风习习,降下了丁点酷暑。凉亭边黄超说“陈敬文这小子,不累死省城哪边的老爹老妈才怪”,李果回道“四箱书,能保送家门口的研究生,累死谁都直!”。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嘎吱、嘎吱”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吸引了众人,一辆从0到100公里加速只需3.5秒的阿斯顿?马丁嘎然停在学生公寓楼前,伍威从车里出来,活像个黑鬼,墨黑的太阳镜,翻着领子的黑衬衫,漆黑的休闲裤套在锃亮的黑皮鞋上方。仗着开井卖石油的老爹,成天晃荡与校园美女间,寝室倒像是他的旅馆。毕不毕业,离不离校似乎和他没关系,在寝室的只有一堆他没翻几页,从不在乎的课本。  似乎出于自尊,黄超、李果不约而同的向寝室奔去。寝室一片漆黑,没人在。打开灯,李果坐在桌边右手托着脑袋,深沉的像个思想者。良久,收拾起明天要用的装备,其实所谓的装备就是两套工作服,一套是带蝴蝶结的咖啡厅发的钟点工制服,一套是自己准备的旧衣服和一双鞋帮粘着黄泥的黄胶鞋,去工地时穿的。整理好后,他半脸认真半脸诙谐的对黄超说“哥们才是唯一上过大学的人,因为哥们是唯一留级补考的人”。黄超呵呵一阵笑,却没有言语,只是超乎寻常的专心的看着电视。到电视显示再见的时候,王涛终于回来了。灰头土脸的,额头印着汗水流过的黑色痕迹,眼睛却红红的像秋收的桃子。还是终于憋不住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越哭似乎越伤心,声音的高度,眼泪的流量终于吓坏了在旁边的黄超与李果,二人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慌乱起来。许久,像是哭累了或是怨气消亡了,王涛哽咽着说道“她最终还是走了,三年了,还是留不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都碎了”。  零晨一点的时候,疲惫还是占了上风,寝室恢复了宁静。当窗外麻雀欢叫时,黄超收拾好了行装。王涛则独自黯然踩着脚踏车回家去了。窗外不时飘来阵阵樟子松的清香,很是令人神清气爽。树下三三两两的学妹学弟在晨读,喷泉的水花迎着晨起的朝阳泛着金光,远处草坪上的喷灌头打出散落的雾状水花,似飘落的银针,一切仍是那么美好,一切依旧,一切似乎又偷偷的变化着。待黄超刚打开门,正准备出去时,迎面却迎来了钱侃一家,黄超连忙“叔叔,阿姨地叫着”,迎了进来,之后就呆若木鸡,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钱家似乎并不需要帮忙,不停的指使着一道进来的约五十开外的老头,不停的搬着东西。钱侃正要将绑好的被子拿下楼竟被钱父厉声喝止,“那老头是车站雇来的搬用工,我们花钱的,你忙什么,这都是他应该干的”。钱侃松了手,立于一旁玩起了手机游戏。“啪”的一声,一双黄胶鞋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击起地上的尘土飘荡起来。黄超看着古铜色棱角分明脸庞的李果,只见李果嘴角抽蓄了几下,脸腮鼓鼓的似乎牙关紧咬。黄超连忙说“李果送送哥们,快!”。一路无话,快到校门,李果憋着气,愤愤地说“不就一卖空调的吗,拽什么了,哼!”。望着李果,黄超无语,似乎总无语。只是握了握手,又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带走一片云彩。出了校门,黄超直奔火车站而去。  带着东拼西凑的毕业论文,带着各类学社的荣誉证书,带着似重非重的大学课本,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情,被电气化的铁路一夜的翻山越岭,风驰电掣的送回了喜忧参半的家。喜的是终于不用做客他乡,回到了能无限包容,任他撒泼、撒欢他所熟悉的他的故乡;忧的是他的前途在何方,他的钱途在哪,将如何面对他不知所措的生活。黄超边走边思付着,步履谈不上轻快,公交站距家门口2公里的路程,他竟走了近乎两小时。  当黄超猛然出现在家门口时,父母着实吃惊不小,母亲吓得“砰”一声丟了正剁着猪草的刀,父亲差点掉落夹于食指与中指间的烟头。母亲连忙招呼着,“回来了,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接接你”。“吃了吗!”。父亲则赶忙接过行李,拎进屋。“怎么还让接啊,都毕业了”。黄超嘻嘻哈哈的答道。“还没吃,还真有些饿。下碗面条吧”。还没等黄超洗完一路风尘,混合有菜籽油清香并夹杂点微酸的香气,打开了黄超久违的食欲。一碗热气腾腾的浆水面盛上了饭桌,黄超吃着既经乳酸菌发酵的牛心包包菜,又经自扎菜籽油煎炒的浆水菜调成的面条,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了两大碗。在母亲“吃饱了吗”,的连声询问声中,黄超不停的打着饱嗝,不由得在屋中转来转去的念着消食经。待母亲洗完锅碗,黄超洗过头,院子里的鸡还未上架前,旅途的奔波,饱饱暖暖的胃迫使黄超上楼沉沉的睡去。醒来时,窗外鸟叫声响成一片,有“喳-喳-喳”的喜鹊声,有“哇-哇”的乌鸦声,有“叽-叽”的麻雀声,有“嗡-嗡-嗡”的太阳鸟声,有“嘟-嘟-嘟”啄木鸟的忙碌声……听着,听着又迷糊起来,很有催眠效果但持续不断摩托车马达的“嗡-嗡-嗡-嗡”声以及导致的床板振动声不由得黄超不从舒服的被窝中爬起来。生活这巨人总是将你从酣睡中惊醒,拽着你裸奔,不容商量。穿好衣服,打开门,阳台上一只画眉惊飞,院子外的水泥路上,一辆辆去工地干活的村民骑着摩托正在飞奔而去。洗完脸,刷完牙,“嗡-嗡”声仍在持续,50分钟后,声音稀落了起来。“咯吱-咯吱”尖利的叫声似刺破耳膜,一阵紧似一阵,在压力与反作用力下胖且矮的邻居大嫂在压水井的强大弹力下好像要站立不稳,似滚圆的皮球上下蹦窜着。一桶水压满正好是清晨6:30分,日复一日似恶作剧般。黄超顿失睡意,下的楼来,母亲正在厨房内清洗架在大锅上木支架上的小手磨,黄超只好坐在灶口斜下方的小木凳上,划着火柴点着弯成团的稻草塞进灶内并连忙折断晒干的油菜秸秆送进灶内,尽可能高的架起,不多时,火焰便在灶内努力的上窜着。黄超默默的烧着火,母亲则忙着瓢浆水汤,清洗筲箕、竹子锅刷、印花瓷盆,当母亲清洗完,锅里的豆浆粥开始翻滚起来,母亲拿起农闲时经翻砂铸造的铝勺慢悠悠的搅动锅底,待豆浆粥第二次沸腾时,母亲便慢慢倒入浆水汤,并不搅动但嘱咐黄超停止了添柴,不多时锅内就冒出了朵朵白花花像棉花朵样的东西,等到锅内平静后,母亲拿起汤勺轻轻瓢出这些“棉花朵”,填入覆有一层砂布的筲箕内,瓢净锅内的“棉花朵”后,母亲将砂布包好,用力压出汤汁,让豆腐自然的干着。将锅内散发着豆香的豆浆粥瓢进瓷盆中,之后,用竹子锅刷麻溜的清洗好锅后,吩咐黄超添柴,小火烧起来,待锅内水汽“嗞嗞”散净,锅内干燥后,母亲将早已擀好的面饼摊入锅内,不时用手旋转着,当面饼发硬后便被翻转过来仍不时的旋转起来,如此反复,面饼在热铁锅烘焙下就变成锅盔了。黄超用灶内灰烬灭掉已然尽的火苗,拾掇好灶前柴草,就帮着切割锅盔,装盘,分割压好成型的豆腐放进热气直冒装着豆浆粥的瓷盆内,母亲已将带有辣味穿着红妆的凉拌土豆丝和略带酒香的红豆腐,摆好饭桌上。在母亲剁完猪草,黄超喂完鸡后,父亲扛着锄头,湿着裤管回来啦。  
    饭桌上,父亲述说着清早稻田放水时,听来的张家长李家短,畅谈着今年自家以及村子里庄稼的走势以及收成,安排着家里及地里的活计。母亲专注的听着,偶尔插嘴询问着缘由或发点评论。对于黄超,或许是刚回来的缘故,亦或是不忍破坏黄超的好胃口,亦或是总觉得黄超还是个孩子,不愿给予过多压力。  饭后,在黄超收拾饭菜,抹饭桌的档口,母亲已洗好碗,烧开洗锅水,烫开玉米面与麦麸以及米糠的混合的饲料了,加入院子里剁好的红薯茎蔓做猪草,使劲的拌着,此时圈里的两头猪也许是听见了拌料声,也许是嗅到了饲料的香味,哼哼唧唧狂叫了起来,还不时用头撞击着铁门,甚至疯狂的用前蹄,踢打着闷声闷气的铁门。直到,轻轻抽打的几竹条下去,木桶里饲料倒入猪槽,跳开,跑开的猪头,扎入饲料中后,小猪们满意的吞吃起来后,一切瞬间就恢复了宁静。此时,父亲端坐在堂屋内的沙发上,端起底座已生锈,以前单位发的保温杯,慢慢的吹着杯中的绿茶,小口,小口的喝着但黄超觉得像是在品茶,不似喝茶。因为杯中的茶水并不见少。  见母亲忙完,父亲便招呼母亲拿出架子车的车轮子,自己则抬起车把,母亲熟练的装好车轮,父亲拽起拉绳,扶扶车把,就出了院子。母亲拿起两顶草帽拎起竹筐装上镰刀,抄小路出了门。边走边说“外边晒,就别乱跑了,给鸡多加几次食,看着点麻雀,别尽让麻雀吃了”。百无聊赖的黄超,打开电视,早间新闻播完了,已10点一刻了。换了几个台几乎播的节目都一样,虽然装了闭路电视。关了电视,来到二楼的小房顶上,四五只麻雀正在悄无声息的啄食鸡盒里的谷子,笼内的母鸡正眯着眼像仗义的兄弟照顾着小弟。靠近路一端的小房顶上的紫皮的葡萄也正被白头翁啄食着。待人近前时,它们依就如故,并不怕人,但靠近时却一轰而散。葡萄架并不大却也占据了半个房顶,不过好在九十月晒谷子时,它们叶子已凋落。架下,屋檐下近厕所的边上与葡萄树一起栽种的丝瓜却没能长过葡萄将枝蔓生长过房顶,在半中腰就嘎然止步了,葫芦却胜出一头,拼出老命终将枝蔓伸出了房顶但也没能再长长些。不过却不服输的结出了俩个一大一小的葫芦,大的不摘怕要老了。丝瓜蔓不长却花团锦簇,几只粉蝶围着它扑棱着翅膀飞舞着,几只凤蝶则贪婪的吸食花粉。土蜂不停“嗡-嗡”作响东一朵,西一朵的踩食着。回头向村中望去,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不绝于耳。村口小商店门边修鞋摊边上的长木条凳上,坐着的几个花白头发抱着半大不小孙子或孙女的老头与对面或站或蹲着的几个年龄相仿皱纹爬满脸,挽着发髻的老太太嘻嘻哈哈的不知聊着什么。边上围着的几个红领巾漠然的听着并没有捧场到却焦急的向与村子的硬化水泥路相交的108国道望去。不多时“油糍粑、馒头、花卷”卖副食的,骑着自行车不快不慢,吆喝着向村口而来。红领巾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老头老太太也慢腾腾的挪了过来,一脸笑开了花,戴着遮阳帽的中年妇女,眯缝着眼忙数着一块五块两块邹邹的纸币。随着人群的散开自行车后座上白土布盖着的竹筐塌陷了一大半。  整个村庄就像刚煎好的红油辣椒被清凉的几滴井水滴进“嗞嗞”炸响出瞬间的声响,沸腾出圈圈气泡就偃旗息鼓。不同的是滴进的几滴井水增强了红油辣椒的艳红而卖副食的却突显出了村庄的寥落。寂静中仅有散落的“咯嗒-咯嗒”或“喔-喔”的几声鸡叫,以及远处树林传来一阵一阵“知了-知了”的叫声。犹如没梦的酣睡,没了喧闹与争斗,凸显出岁月静好。滴答滴答的时针指向下午两点的时候,母亲拎着满满一筐还爬有蚂蚁的新鲜蔬菜独自回来了,母亲不等落座就将刚摘的豇豆、四季豆、刀豆、黄瓜、苦瓜、西红柿、茄子逐次摆放进竹筛中,放于楼梯间。出来时,拎着中午将要吃的豇豆和四季豆。黄超伴着母亲一边抽着豇豆和四季豆的茎一边折着它们成寸段一边和母亲拉着家常。  
    “中午准备吃什么?”黄超望着母亲问道,“都是庄家地里长的,长什么,吃什么”母亲头也不抬的答道。“村子里好冷清哦!”黄超失落的问道。“年轻人要么出门打工要么去工地干活要么在上学,除了老人和小孩哪还有人。上周隔壁家杀猪,跑了好几圈,连个帮忙的都没找到,最后还把你爸叫去。”“哪个不,苦苦巴巴的忙着挣钱”。黄超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看母亲。母亲也笑笑,说“我又没说你,回来准备怎么办,学校没安排,同学都怎么安排的”,母亲并不等黄超回答就又说道“村后的周家,周宏伟就读中专的矮矮的哪个,父亲有条腿一瘸一瘸的去年死了的哪个,现在保送读复旦的研究生了,村里人都说这回“了不得了”,还有和我们房子在一排的东头黄家的小子,就学石油的哪个,被分到新疆,现在一月好几万了,年初人家寄钱回家重修了三层楼的新房,还养了一院子的花,你没事转过去参观参观。还有汤家老二,师范毕业,也被分在县城教书呢,这些虽然比你早了三四年但你看多好,还比你早一年毕业的村长黄家老大,才读了个大专就被安排进了镇上的初中,你看早一年晚一年区别多大,天上地上啊!和你差不多大的,本家黄家小子初中没毕业在略阳挖金矿发啦,光车都买了五辆,还买辆什么马的轿车,每周都开着回来。邻家张家的小子初中毕业在南方当兵,每月还领好几千工资呢,听说退伍还有补偿。还有几个在跑运输,另外几个一样,在工地干活。没日没夜的,初中毕业又没什么技术。挺苦的。你看你,高不成,低不就。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焦人哎!你爹,下岗,还有两年才能退休,公司买断工龄,还有两年的养老保险得自己交,一年要五六千呢!要不是你在家,今天就去工地做小工了!”。母亲总是心直口快,喜欢一股脑的说完。黄超每逢此时,总是默默的听着,既委屈又不服还总是不甘。说话间,豇豆、四季豆已填满整整一瓷盆。母亲吩咐黄超拿到厨房去,自己则去楼上,不多时拿来一块腊肉,几个洋芋,一把已阴干的黄花菜,还有数的清的几颗木耳。  蜂窝煤炉上煮着腊汁肉的钢精锅刚突突冒出蒸汽,母亲就用筷子捞出腊汁肉放入平底碗中,晾着。等钢精锅内飘着黄橙橙油团的汤汁沸腾起来时,母亲就不失时机的倒入切成块状核桃大小的洋芋,泡发过的滴着水的黄花菜、木耳、撒上十来粒花椒,五六粒黑胡椒,三四片姜片,两三颗蒜头。盖上锅盖,关小炉子的通风口,火力小后的汤汁只是沸腾着,蒸汽并不将锅盖顶起。不多时,烧着油菜秸秆的大锅内,牛奶样的汤汁混合煮散开花的米粒沸腾着。额头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脸庞像断线的珠子滴落下来,浸湿后背衬衫的母亲,忙将筲箕架于瓷盆上,用碗口大小的水瓢将似粥的汤汁瓢入筲箕中。顾不上擦汗的母亲将一瓢井水倒进大锅的同时吩咐灶下烧火的黄超,将三根肚皮泛红的苦瓜洗净切片盐腌再清洗,并切好丁点姜丝丁点蒜粒丁点红椒备用。等米汤烫好猪的混合饲料,母亲用竹刷洗净大锅,瓢出泔水,用丝瓜瓤擦干锅底后,在黄超燃起的大火煎炒下,顷刻犹如变戏法般一盘闪着油光点缀着红红辣椒圈的炒苦瓜就装入带有豁口掉了瓷的印有金鱼的铁瓷盘中。黄超并未停止添柴,当大锅内腾腾冒出不间断的油烟时,母亲将一瓷碗切成薄片的油油的腊肉倒进大锅内,几下翻炒大锅底就有了浅浅的一哇油,母亲赶紧再添进三勺菜籽油,不等油烟冒起,母亲已将一个圆形的晒干的豆食丢进大锅内,在滚烫的混合油的煎炸下,在生铁打成的铁铲子的翻炒下,圆形的豆食没一会儿就散开,形成粒粒冒油的经发酵和长时间香料浸透的淡黑的豆粒。母亲见豆粒散开就连忙铲出装进淡蓝色的铁瓷碗中。满头冒汗的黄超像获得大赦似得几步就蹦出了厨房,在堂屋中洗起脸来,钢筋混凝土现浇的小房在八九月中午的太阳炙烤下使得整个屋子就像架在大火上冒着蒸汽的大蒸笼。带着微笑的母亲仍平静的将一瓢水桶中瓢起的井水添进锅里,刷洗干净,才将筲箕中控尽汤水的散开的米粒倒进大锅内,盖好锅盖,沿锅盖一圈淋进小半碗水,在没精打采的火苗烘烤下,一刻钟后,锅盖一端飘出米熟的香味后,母亲就熄灭灶火,打理干净灶下四周。才来到堂屋中,黄超赶忙打来一盆混有开水的温水给母亲。母亲洗完被汗水浸透的眼角跳出皱纹的脸,拿起蒲扇扇了一阵,将开水添满保温杯后就在门外的院子里剁起了豇豆,四季豆的叶子来,不多时,就将剁碎的叶子加进猪食桶中搅拌起来。像条件反射似得,两头憨头憨脑没记性的小猪顿时哼哼唧唧叫成一团,等臀部,耳朵根下印上几条依稀可见的细竹条抽打抽打出的红条纹,吞食着散着混有玉米面,绿叶香的食物后,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远处,村庄里烟囱里并没冒烟,也听不见锅碗瓢盆声,就像正午时一样安静。黄超惊诧的说道“怎么这么安静,都不做午饭吗!”,母亲笑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闲,整天游手好闲。三四点钟正是干活的时候,要么啃几个馒头或吃几个花卷什么的,要么在工地买着吃,要么就饿着,六七点就回家了。没特殊情况,谁有空做午饭吃啊!”正说着话,父亲拉着一车包谷杆以及包谷杆下压着的几蛇皮袋包谷棒子,回来了。车子精直的停在院子当中,将架子车的拉绳甩向车把的一侧搭好,脱下草帽,放在楼梯间的架子上,父亲就在堂屋中对着母亲打来的半温的水洗擦着铺满尘土的脸,汗水湿透的前胸后背。等一盆清水荡漾起黑色的涟漪时,母亲忙不适的端出,倒洒在院前的水泥路面上,在紧挨路边的压水井前,涮洗干净塑料的洗脸盆后,再端来一盆混有开水的干净的温水来。父亲在简单洗过脸后,母亲看着父亲脊背上爬着的红蜘蛛以及被红蜘蛛还有花腿蚊子咬的几个肿起的疙瘩不由得心疼起来,要过毛巾便轻轻擦起背来。擦好背,父亲便接过毛巾在盆中揉搓了一会就凉起毛巾,坐在饭桌前,端起保温杯,咕噜咕噜的没几下就喝了个尽光。父亲拿起暖水瓶向保温杯中添好水,将盖子倒立着放于旁边,露出紫黑的茶垢。  
    茶还太烫,父亲拿起蒲扇,扇了几扇,就像想起什么似得拿起面前,饭桌上倒扣着的画有梅花枝条的大约二钱的瓷器酒盅,翻转过来,顺手从饭桌腿边拿出三粮液的酒瓶,倒进酒盅七分深浅。母亲见状,进的厨房,盛上饭菜,端上桌来。黄超,就近拿过两把木椅子,围上饭桌。父亲边喝着酒边讲述着,田鼠的可恶,竟然啃坏了六七个包谷棒子,还是爬上包谷杆啃得。谁家的玉米苗,懒得浇水就没接几个,稀里哗啦的像狗啃了的。谁家的就长的喜人,磷肥、氮肥还是要多施。黄超喜滋滋的咀嚼着流油的豆食肉,喝着有滋味的汤菜,其他的也没听进几句。母亲,只是一味的附和着。  等母亲洗完锅,瓢进半大锅的井水,让锅底的残火温着时。父亲扛起粪提桶向院子前面隔着水泥路的自留地走去。三分田的自留地被两面的水稻田围着,到是很好经营。恰有一面紧挨着机耕路,倒也方便。另一面挨着别家的自留地。父亲像照顾自家的小孩一样,每天午饭后总要来转转。有时浇浇水,有时除除草,有时施点肥,有时种点合乎时令的蔬菜,有时摘回可食的新鲜蔬菜。父亲总是按着节气按着时令按着别家的样本打理着自家的自留地。长方形的自留地在父母的打理下,一年四季总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近稻田的一端常年种着一绺韭菜,春夏总是长的惹人爱,割了一茬又长一茬,绿油油的像块祖母绿,秋冬总是长的惹人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淡黄淡黄的像琥珀。其他的地方,随着季节而变化着,夏季,有攀在毛竹搭成的三角架上的豇豆、四季豆、苦瓜、西红柿、有缠绕在路边木桩上的丝瓜、刀豆、有珠珠挺拔挨着稻田边上的小块姜苗、黄花菜、有整齐成行成列的茄子、青椒、菜椒。秋季,长着墨绿的黑油菜,长着浅绿的大白菜,长着红皮的白萝卜。冬季,长着清甜的上海青,长着爽口的菠菜,长着清脆的胡萝卜。春季,有拔节疯长的蒜苗,有自我不断膨胀的包心菜,有阔叶四面伸展的甜菜。父亲隔三差五总要从田埂下的稻田中用粪提桶取水给韭菜、姜苗痛痛快快的冲个凉水澡,给其它蔬菜喝个痛快。  当太阳努力的洒出毫无能量的最后余晖即将西沉时,哞哞低头嘶叫的黄牛,只顾赶路的水牛,咩咩奔走的羊群,走过村口时,扛着农具回家的村民或扇着蒲扇串门的人们相互开着玩笑时,打开鸡笼,散放鸡群的黄超,或见扇翅飞奔相互啄食的或见泥土中打着滚清洗羽毛的或见啄食砂石的或见追赶蝗虫啄食的,或见邻家点燃麦壳堆冒出隆隆黑烟熏赶蚊子,搬出椅子在院场看电视时,母亲将包谷秸秆靠在山墙散水之上屋檐之下时,黄超与母亲合力堆放好包谷,架起架子车,黄超赶鸡上架,母亲打扫庭院,父亲带着块水生生淡黄的生姜回来时,繁星终于占据天空,月光轻柔的洒下。  夜晚的乡村,无凝是欢乐的,空气中充满欢声笑语。村口小商店门前灯光照射下的开阔地上,小丫头们正欢声雀跃的跳着橡皮筋,小男孩们三个一群四个一伙正满头大汗的玩着木头人或丢沙包。夜晚的捉迷藏只有几个稍大点的胆大的男孩兴高采烈的玩着,迟到的两个调皮鬼,舅舅不疼,爷爷不爱,正搅合着小女生们跳着的橡皮筋,嘻嘻哈哈的被小丫头们捶打着,追赶着。商店边上,买东西相遇的村妇们正亮着嗓门高声谈论着,不时传来哈哈的笑声。商店的玻璃柜台边相聚着几个怕在家被老婆数落抽烟喝酒的小伙,正拿着汉斯啤酒瓶相互对吹着,很快就底朝天了。玻璃柜台一端,半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内,几个五六十开外的老头围在一起正专注的搓着麻将。顺着水泥路向村内望去,灯火闪烁,铲勺碰锅沿、锅碗碰瓢盆的烹饪交响乐依稀可闻。  黄超正站在,墙角靠近葡萄蔓紧挨水泥路的通往院子的一块预制板搭成的小桥上,乐呵呵的欣赏着。却冷不丁的被母亲叫进了屋。问着,晚上吃什么。黄超没有回答,而是问着母亲想吃什么。母亲却说年纪大了,晚上就不吃了,否则睡不着觉。黄超又问父亲晚上吃什么,父亲搭好洗脸的毛巾说:“你们看,怎么都行。”说着就去了卧室,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母亲,去储藏食物的堂屋边上的楼梯间看了看,说道“菜豆腐还有一些,不吃就坏了,炒得苦瓜剩的也还有,红豆腐也有,要不我再捞几根坛子里泡的正脆的豇豆,切切下饭”。黄超说道“好啊”。母亲切好豇豆,黄超加盐,红油椒拌后,泡菜的香味就立刻呈现了。黄超就着泡菜顷刻间就吃了两大碗有着豆腐块的菜豆腐。父亲就着炒苦瓜小酌着,慢慢悠悠的,似乎醉翁之意就在酒,三两杯下肚才将剩下的饭菜打扫干净。母亲抢先将,碗筷收拾好,端进厨房。回到卧室时,手里却拿着两根烤的金黄,部分略有点焦的玉米来。母亲边递过玉米边说道,没吃饱吧,在吃根玉米。黄超忙推辞道吃的实在是太饱了,吃不下了。母亲道下午刚摘得,尝尝鲜。父亲望着黄超说道,给你就拿着吗,一根烤玉米还能咋的。说着就拿起了另一根,剥着玉米粒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母亲顺势说道,就是吗,一根玉米就当吃着玩吗。黄超不好意思的剥着吃起来,烤的确实挺香的。边看电视黄超边问着,在哪烤的,什么时间烤的,我怎么没看见。母亲很诡的笑笑,在中午温水的时候,我埋进灶内的热灰中的,怎么样烤的不错吧。黄超狡黠的笑笑。经历半个世纪沧桑的母亲从窈窕少女到知命天年的历练已经驾轻就熟的用最经济的食材变出最有营养的食物照顾好一家老小,已经娴熟练达的从各个方面照顾好家,照顾好家人。电视中的《亮剑》演到李云龙开炮轰向自己妻子的时候广告就插播进来了,黄超忙起身,刷完牙,没用大锅内温的水洗脸、洗脚。和父母打过招呼就直接上楼了。银白的月光洒满了小房的房顶,也照亮了阳台。  
    黄超信步来到齐腰高的挂满果实的葡萄架前,远处黑黝黝的,隐隐约约有些动静。近些的108国道上车水马龙、风驰电掣,再近些,稻田里灯光飘闪像坟地的鬼火东窜西跳的,夜里电鱼、电黄鳝的犹似吸血鬼在晃荡。更近些,小房屋檐下水泥路另一侧的水渠,昼夜不息哗哗的响着流水声。眼前,葡萄树浓密的蔓叶随着清风摇荡着,柔软明亮的月光下能见蔓条的生长。转过身,靠近正房近阳台一端的小房中心处的椭圆形与洗浴桶外形一样的水杉木质地的8号铁丝扎成的已用洗衣粉洗过多次的盛满井水的杀猪褪毛用的桶横卧着。经过正午、中午太阳的炙烤,水温正好洗澡用。黄超脱掉外套,穿着短裤,坐进木桶中慢慢躺下身子,伸展退,双手撑着桶底竟能双脚拍打水面,溅起一尺来高的水花。在月光映照下,溅起的水花像断线的珍珠掉落下来,令黄超喜由心生。轻柔的月光像轻纱拂过肌肤,湿润暖暖的温水像托抱婴儿的双手。温水中浸泡的黄超不禁为自己中午喂鸡时准备的得意之作喜不自禁起来。良久,黄超像是有些倦惫起来。站起身,弯下腰,拽起房顶的木椅子放进木桶中,自己坐上去到很是舒服,慢慢伸展腿到也宽敞、舒坦,只是水漫到了脖子,有下巴隔着到不会呛到水。仰起头,天空繁星点缀着,月亮姐姐像是很忙,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亮闪闪的星空就像亮晶晶的双眼俯视着众生,查看着亿万苍生的喜怒哀乐,祸福生死。就像回到天堂眷恋人间的圣人。夜空中最闪亮的天狼星,由西方传说应是:穆罕默德,不,应该是哥伦布,不,应该是贝多芬,不,应该是爱因斯坦,不,应该是秦始皇,不,应该是孔子,不,应该是郑和,不,应该是钱学森,不,应该是…其实都是也都不是,学有专长而已,各自领域内就是最闪亮的星。但众星将如何,唯一仅存的最闪的一颗星在无限大的黑夜中也会失去光芒。不是文曲星下凡就难成巴尔扎克,不是银河东的牵牛星下凡就难有令人传诵且羡慕嫉妒恨的爱情,不是天罡地煞星下凡就难成蒙恬、韩信,不是…其实,不具有出类拔萃的天赋就快乐有素养的做棵绿叶似得众星不也幸福。长达十六的教育都没能发现,表现我的才能,天赋,那么我终将平凡而平凡。只是一个掌握一定知识,一定技能,具有一定思辨解决,发现一些问题的能力的芸芸众生而已。但似乎还缺乏了树人,处事,处世的环节。  人生幸福和美满犹如参商,福祸相伏,生死相依。不遇华盖撞见老人星就好。可闪闪的北斗星能指引我如何生活吗。如和珅、秦桧、般,如汪精卫、袁世凯般恐遇太白金星。如陶渊明般此刻就是可又恐被滚滚激进奔腾不息的历史洪流所掩盖,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潭再也冒不了头。可我们又缺什么了,又需求多少了…想着,想着黄超就睡熟了。醒来时,只见父亲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香烟的火头格外耀眼,父亲见黄超醒来就说道小心风寒,去屋里睡吧!等黄超回到二楼的卧室关上门,熄了灯,耀眼的火头才一明一灭的下楼去。  
    第一节:拜见伯母  再次醒来时,天已放亮。黄超下楼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时,母亲已磨好,一大白瓷鉄盆的米浆。正在灶下烧着,装满多半大锅的热水。不一会儿蒸汽就腾腾的顶着锅盖冒出来,水沸腾着,翻滚着。母亲忙吩咐黄超去堂屋拿来塑料壳的两大一小的暖水瓶。黄超灌好暖水瓶从锅台转身拎到三米长,两米宽的案板上时,母亲便起身,一边吩咐黄超去烧火一边忙向大锅瓢去一瓢又一瓢的装在塑料桶中清澈,冒着凉气的井水。装了满满当当大半锅才住手。扣上锅盖,母亲又向旁边的次一号的铁锅中瓢去一瓢又一瓢的冒着凉梭梭冷气的井水。一切准备妥当,母亲才将案板上的筲箕翻过来,倒扣着,并用毛刷轻轻的图上一层薄薄的菜籽油。之后,又将铁皮制作的圆圆浅浅平底带着提环的面皮锅锅洗净,擦干,在其锅底用毛刷,刷上一层不太厚的菜籽油。再用铝水翻砂浇铸的汤勺瓢起一瓢的米浆缓缓的倒入面皮锅中,等米浆散开能均匀覆盖锅底后,母亲就转过身,看着灶台,等着大锅的水烧开。大锅里的水沸腾后,母亲便双手提起面皮锅的提环慢慢的悠悠摇晃着面皮锅以便米浆均匀的散开铺满锅底,待走到灶台前,放进面皮锅后,黄超便保持着火力使锅水沸腾但不剧烈翻滚以防翻进面皮锅内煮成一锅汤。三五分钟后,凝成胶状的面皮就做成了。母亲便提起提环放进旁边次一号装满凉水的锅中,慢慢冷却着。如此反复就能出锅下一锅面皮。待冷却后,母亲就在面皮上薄薄的刷上一层几乎不能看见的菜籽油,用竹筷在四周划上一圈,倾斜面皮锅,面皮便掉在倒扣着的筲箕上。让其慢慢的冷着。依此循环,一锅又一锅的面皮便魔幻般的做出来了。正当黄超母子忙的不亦乐乎时,父亲进来了,匆匆拎起暖水瓶就匆匆出去了。怕是等不及了,父亲每早都有喝茶的习惯,当没什么事可做时就更离不开茶水了,喝完茶父亲的一天才会开始。黄超心想着。没多大功夫,一盆米浆就蒸完了,黄超收拾着柴草,整理着灶火,母亲用蘸过水的菜刀将折叠成四指宽大小的面皮切成小指宽的长条,像面条一样。当母亲切完面皮,切黄瓜丝时,黄超被父亲喊来帮着准备接鸡血。父亲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一脚踩着老母鸡的双脚,一脚踩着老母鸡的双翅,用左手拎起鸡头右手拔干净鸡脖的一小块毛,拿起切刀只一抹,鲜血就喷了出来,喷出的最先的一股鲜血染地后,父亲就叫黄超拿碗赶紧接着鸡血。碗内冒着热气的鲜血不断的冒出或大或小的血色的气泡,由中心向碗边散去,大的气泡终将破碎变成细碎的白色的气泡,沿着碗边聚在一起。黄超小心的端进厨房放于案板边上。将平时用来给猪烫食的笨重的木桶拎进厨房瓢进大锅内还沸腾着的蒸过面皮的热水。然后提到父亲面前,父亲抓住鸡翅把两双鸡脚塞进桶中浸泡片刻提起并用手一捋,鸡脚就褪去一层老皮。然后,马上抓住鸡的双脚把整个鸡塞进桶中,片刻提起拔下能拔掉的毛。不等鸡身热气散去,就又整个的塞进桶中浸泡片刻,提起拔下能拔下的毛,如此反复几次,鸡毛就慢慢褪去,净着身子光溜溜的。父亲吩咐黄超在家门前水泥路边靠近水渠的一侧点燃一堆不大的火来。火苗刚路出头父亲就提着鸡悬于火堆之上,整个的鸡让即将窜出的大火烘烤着,并不断变换着方位让大火烘烤着鸡的不同部位,同时调节着距火的距离以防烤坏了鸡皮。不大会功夫,由白变黄没了细小绒毛的鸡身便被父亲带到了压水井边。黄超从厨房拿来碗筷放在压水井边实心的窑火烧制的红砖砌成的水池的边沿上。压出一股一股的井水,父亲对着流出的井水不停的冲洗着刚从火上拿下来的已经变硬的鸡。等到鸡身被洗的渐渐发白时,父亲拿起身边的切刀破开鸡胸,顺次取出,鸡胗、鸡肠、鸡心、鸡肝、橙黄橙黄的鸡油以及连在鸡油上的成形的大大小小的一些软蛋。在父亲的吩咐下黄超慢慢的压着水,父亲熟练的清洗着被手掰开的鸡的胸腔以及盛在碗里的鸡的内脏。黄超接过父亲洗好的没了生气没了内脏的鸡,拿到厨房放在上瓷的铁盆上的筲箕中,顺手拿起一个上瓷的铁的瓷碗来到正拿着竹筷熟练翻着纤细弯曲的鸡肠的父亲身边。把瓷碗放进水池中后就高高抬起压水井的压杆来,时刻准备着压下去。翻好鸡肠后,父亲就破开鸡胗掏出已经消化或还未消化的鸡食来,将其扔进圈内猪的食槽中,再撕扯出鸡胗内覆着的一层黄黄的皮层扔进厕所内的粪坑中。回到压水井边,父亲就吩咐黄超压水,自己赶忙将盛有鸡肠、鸡胗的瓷碗对着井水冲洗着,揉搓着等瓷碗内的水由浑浊变得清澈后父亲就将另一窑烧制的白色瓷碗中的鸡肝、鸡油及软蛋一起放进铁质的瓷碗中,和鸡胗、鸡肠一起对着一股一股流出的井水冲洗起来。顷刻间,父亲就洗好了鸡内脏。进到厨房里,拿出高压锅装进沿着鸡胸切成两半,没了鸡头、鸡脚的鸡。添进母亲刚压得井水,并不添满,距锅边还有七八公分高时停了手,放进鸡头、鸡脚、鸡的内脏以及软蛋。放在燃得正旺的蜂窝煤炉上,母亲忙将装有花椒、白胡椒、草果、茴香、良姜、白蔻、桂皮、陈皮、香叶、辣椒、干姜的砂布小袋缝好口放进高压锅内。父亲在放进准备好的豇豆、四季豆、刀豆就端下高压锅放在案板上盖紧盖子,扣好放气阀再端正的放在蓝色火苗直窜的蜂窝煤炉上。  还未等母亲将蒜泥、姜泥、精盐、老醋、煎好的红油椒、丝条状的黄瓜丝端上饭桌,黄超就迫不及待的拌好一大铁瓷碗的热面皮大嚼起来。父亲说道“怕是好久未吃到,有些想了吧!”。黄超说“早都想吃了,在学校的时候就天天盼着呢”。母亲说“慢些吃,还有一大盆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不等黄超吃第三碗,父亲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炖鸡。瓢起浅浅的一勺汤让黄超品尝。自小养大黄超的父母做的饭菜自然合乎黄超的胃口,见黄超点点头,父亲就捞起整个的一大块鸡大腿放进黄超的铁瓷碗里。黄超也不推辞,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每次的谦让都以失败告终,要么鸡腿重回锅里要么就掉落地上,与其掉落地上还不如进到黄超口中。见黄超吃的开心,父亲喝过一盅酒后对着黄超就说“回来也好几天了,吃过饭后去村里到处转转吧。别成天闷在家里。”母亲像是跟父亲商量过似得,补充道“去本家的大伯那转转吧,人家在旧社会时还做过县长的师爷了,去长长学问,你回来按礼也应该去看看才好”。“早些去,把锅里的半个鸡也带去,让你伯娘也尝尝,别放冷了就不好了”。母亲补充道。  饭后,黄超用一小袋飘柔的茉莉香味的洗发水仔细的洗过头对着台镜仔细的梳成二八的分头并在脸、手上涂抹上均匀的大宝穿上村里最好的裁缝做的黄超最喜欢穿的,的确良布做的白衬衫,黑色迪卡布做的长裤,登上用土布擦得锃亮的头层牛皮做的圆头皮鞋,对着穿衣镜前后左右比对了良久才将衬衫收进裤腰,扎上黑色的牛皮的带孔的八成新的皮带,再一番端详才离开穿衣镜。端着一小钢精锅装的鸡汤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大伯家走去。大伯是比黄超高一辈份和父亲同辈但比父亲年长许多的将近八十的快解放时做过本县,县长的秘书兼警卫,解放后做过人大代表做过高中教师直至退休的原国立西北大学毕业的花白头发的老人。黄超本就辈分颇高,二十出头就有不少人喊他大伯,这令害羞的黄超总显得不好意思。这也是突出的显示大伯在家族中的地位至高的原因之一。大伯家在村后,明国时的房子,有些年头了,一儿一女都已新修了房子分开单过了,还有一个儿子在国外,故大伯就与伯娘独自单过。  独立的院子,坐北朝南的正房,东西向的厢房坐落在靠西的一边,青砖黑瓦高高筑起的歇山顶的装着带有铜钉的两扇木门的院门。院门上的字迹模糊难辨,院门两边的石狮历经岁月的洗礼变得圆润起来。黄超扣着门上的狮头铜环没几下,门就打开了,伯娘穿着一袭灰布的衣衫,白底黑缎面的千层底的布鞋出现在高高门槛里侧,见识黄超就快步迎了上来。一阵寒暄,收过装着鸡汤的小钢筋锅。拉着黄超来到院前,挑山顶的厢房屋檐下放着两把竹制的藤椅,傍边的案几上放着把桃形的蒲扇和一本发黄的线装书。院子靠东的地方散乱的种着几棵果树,一颗结满桃子一颗李子压弯了枝条一颗密密的挂着苹果还有一颗结着桔子的桔子树靠近深不可测的井边长着。果树下四五只散放的老母鸡正懒懒的卧着。沿着院墙根长着郁郁葱葱的兰草花,庭院中的青砖夹着荷花图形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侧也长着零星开着白花的兰草花。伯母从深井内拉起吊着的水盆拿出一个翠皮的西瓜来,邀黄超来到庑殿顶的正房,落座在香樟木的八仙桌傍边的香樟木的太师椅上,伯娘端上一散着小河庙茶香的盖碗茶碗,切成月牙状的西瓜、粘着白糖的果子、嵌着瓜子仁的酥饼请黄超品尝。拉拉家常,一盏茶的功夫后黄超便问起大伯的去向,伯娘说道:“去弥陀寺了”。黄超便起身告辞,伯娘便送了出来,边走边问着黄超毕业后的打算,去向。快到门口时,伯娘停了下来,对黄超说:“你才毕业,才走向社会就像刚出林的笋子,见风就长。不要着急,想好方向会长的又快又好的”。“难得回来一趟,你去庙里见见你大伯吧,也见见难得一见的方丈,看看人家怎么说,兴许能指点迷津,回家带我向你父母问好,说,过几天我再来串门,钢精锅先放我这。等会,我给你准备点香火”说着就回转身向着厢房走去。  “进寺三柱香三磕头否则肚子痛”,黄超想起这句家乡流传几百年的童谣不由得会心的笑笑。告别伯娘,再向村后走过一里的路程就到弥陀寺了。远远地就见紫烟缭绕于若干树冠形成的巨大的碧绿的伞形间,久久不散。紫烟下,绿伞稍下几乎是持平的地方发出一阵金色的光一阵亮银的刺眼的光一阵血红的光一阵淡淡的幽暗的黄光,似变幻万千的佛的莲花座。走近了才知这就是弥陀寺,整个四百亩大小的寺庙就是仿弥陀佛坐下的莲花座而建。  第二节:弥陀寺传说  相传明末清初年间,位于弥陀寺村南面隔着汉江大约三公里的叫做温泉的地方,突然山体爆发喷出火龙,映的傍晚的天空赤红赤红的眼看火龙就将村庄就将县城吞噬了。弥陀寺的村民紧忙到村后隔着黄惠渠的黄土高坡上的小小的有些破落的供着弥陀佛的弥陀寺前虔诚跪拜乞求苟活乞求佛祖原谅。说也怪,顷刻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着轰轰的雷声四条闪着金光的水龙降落在弥陀寺四周方圆百米的地方即刻就化作四眼昼夜不息喷出一米来高的喷泉,四眼水量巨大的喷泉汇集的水流片刻间就溢满汉江并漫过火龙的尾部。失去依撑的火龙还未腾空便被四条水龙合力熄灭了。尔后,火龙被弥陀佛教化便化作一眼长年仅喷温水的喷泉,且常年不息。也有的说哪是长年不见天日被弥陀佛锁住的忧愤的火龙的长年哭泣的眼泪。不管怎么说,反正这温泉挺好,能祛除各类疾病尤其是风湿和各类皮肤病。因此,慕名来此间洗澡的人络绎不绝。后来人们感激弥陀佛就募集钱财,请来各类工匠依着地形地貌在四眼泉的外围一百米的地方挖出二十米宽,七八米深的围着弥陀寺,四周,形成圆形的河流。整个河流全都用两尺来高,两米来宽,两米来长的经切割经雕凿光滑闪亮的大理石砌筑而成,河的底部向着黄惠渠的方向还向下,有四米落差的地方挖有一条百米来长,直通黄惠渠的能容得下一辆马车经过的大理石砌筑的排水洞,故而三四百年来弥陀寺从未发生过水涝。护寺河的前面,现在是宽阔的广场,后面,与前面有四米的落差,后面离河边有四米的地方是平坦的开阔地但被尺寸,规格几乎统一的大理石铺就。再向后就是笔直的十六米高,八米宽的围墙,全都用统一规格的大理石砌筑而成,围墙顶部则用统一规格的大理石在向外的一边砌筑出近两米宽,三米高的墙来,另一边则砌筑出近两米宽,四米高的墙来,若放进水就成了河流,若水过多就成了瀑布,大有凝视银河落九天之势。再向后就是用统一规格的大理石铺垫的除人工河流、人工湖泊外,近两米厚的防沉降的地基形成的将要开建的广大寺庙区。地基之上就是回填的护寺河的泥土,以及从别的地方拉来的泥土形成的近四米厚的粘土层。粘土层之上就是园林般,仙境般,天堂般,世外桃源般的寺庙建筑及各种奇花异草,稀有珍奇的乔灌木,还有栖身于此的各类飞禽走兽,鱼虫鼠蛙。值得一说的是,该寺的排灌系统极其发达,屋檐下都有或大或小的水沟,不管怎么绕最后都汇与四个圆形转角处用大理石砌筑的高高的水塔内。不管是人工河流还是人工湖泊进水口总是开在泉水流经出,出水口总会,汇与四个圆形转角处用大理石砌筑的高高的水塔内。所有生活用水的进口出均是泉水,出口处则是专门修建的能容一辆马车通过的水洞,并从地下绕进黄惠渠处。所有建筑及地面除屋顶是传统斗拱结构外均由大理石砌筑建造故而历经三四百年而未曾毁坏,甚至连火都没着过。特殊时期时倒有一个革命小将提着斧头来到朝南的护寺河后离河边有四米的平坦的开阔地中间坐着的弥陀佛像前,爬上十四五米高的佛像,挥着斧头去砍弥陀佛的脖颈,结果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忘了塑像是黄铜所制,结果就掉了下来跌进弥陀佛向下倾斜的手掌中并又沿着倾斜手掌滚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经过两次高落差的摔打,立刻就一命呜呼,从此再没敢有人前来破坏。四个圆形转角处用大理石砌筑的高高的水塔出口均连接着围墙上的人工浅河。浅河内,现在,养有水草放有金红的鲤鱼,都是放生而来的。由于河水沿着向外的一侧倾泻而出,有时金色的鲤鱼便也被带了出去因此现在叫做鲤鱼跳龙门,成为一景,围墙顶上的浅河,现在就叫登高放生河了亦为一景。  由于整个寺庙的外围结构全都是用纯白的含着或是金黄色的或是银白色的或是血红色的或是…各类颜色的云母片的大理石,故在大理石的反射,流水的透射、反射、折射、散乱的云母片的反射下,以及各类作用综合下,就使得整个寺庙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佛的莲花座了。  而夜晚的弥陀寺被县旅游局从南方请来的特效灯景公司布置的就像是从佛像中走下来的弥陀佛。像极了,就如同真的一样。此景,现在已是重点旅游项目了。  长年,昼夜不息,络绎不绝的游客,香客以及高高的围墙使得弥陀寺终年笼罩在青烟中,远远看来就像紫烟缭绕,此也成了一景。  想着,想着不觉间,黄超就来到了,南面的广场。和广场相连的是扇形的拱桥,过了四辆卡车能同时进退的扇形拱桥就来到了正对着扇形拱桥前护寺河里开着或红或白或粉的荷花的坐着的弥陀佛前。黄超心理嘀咕着,祈祷着,希望佛能帮他找到好的工作。也有些畏惧于佛的庄严。来到佛像后,就是弥陀寺的正门了,正门顶上的围墙由于两边一般高故没水流下,但门的,两侧的围墙上,位于中间的位置,则伸出几个装饰性的龙头来,功能上起着紧急泄洪的作用,传说龙头中曾有真龙出没过,也有说是大蟒蛇出没过,并不是什么真龙的。  第三节:问教弥陀寺  门口的偏房内长年有小沙弥伺候着,一番通报,黄超才跟着前面带路的小沙弥不紧不慢的走着。局外的人,没人清楚弥陀寺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少间房屋殿宇多少佛像多少经书多少钱财多少僧人。绕过曲里拐弯,曲里通幽,惊起无数白鹳的人工湖,黄超和小沙弥来到一个三人合抱不过来的三五颗侧柏与七八颗开着桂花的桂树环绕的凉亭前。穿着土布白衬衫罩着浅蓝中山装,脚蹬擦得锃亮能当镜子用的方头牛皮鞋的大伯正和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和普通僧人没两样的除了身上的袈裟穿着金丝线外的老僧人下着围棋。等小沙弥通报老僧人,回来后做出请的手势后,黄超才进前,来到大伯身边。大伯抬头看了黄超一眼,招招手,示意黄超再近前。黄超拘谨的小心的看似气宇轩昂的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大伯左侧抬头挺胸的站定。直到小沙弥奉上新换的自制的桂花茶后,并让与黄超一盖碗茶后。伯父用碗盖拨拨飘荡的涨开花苞的桂花朵,浅浅的尝了一口后,对面的方丈请黄超落座品茶的时候,伯父才对黄超说“可好”。黄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仍就恭敬的立于一旁,出于对方丈的礼貌,出于对伯父的敬重与心虚。思付片刻黄超便回答道:“很好”。伯父停住手中的棋子,看了看黄超,没有言语,将棋子落在思谋好的地方。爽朗的说道:“真的,很好。想什么了,若好,你父亲昨天就不必与我商量了,你的前途倒成了父母的心病”。黄超不敢答话,恭敬的听着。伯父不在发难,教训,而是借着棋势和方丈谈些典故谈些见闻谈些偈语谈些蝉、佛、道、儒、耶稣基督、大同与共产主义之类的黄超不甚明了的话语。一阵沉静后,伯父便又对黄超说:“可好”。黄超听着,心理不禁发毛,更不知是何意,如何回答了。便怯怯的回道“还好”。伯父听后似乎很不悦。“什么叫还好,自己的前途应光明万丈,等着去开拓。怎能没了主意。况人生坎坷还未经事便如此怯懦,哪有直面人生的勇气。秦皇、思汗比你小很多就开始纵马闯天下,掌国治天下了。故天将,降大任毕苦其心志还记否。雄心、壮志、力行、善思、勤学、谨言、慎行出去闯闯吧。”。黄超会意的点点头,朗声答道:“好,谨遵教诲”。方丈乐呵呵的说道:“施主,坐会,喝碗茶吧!”。黄超见傍边的椅子上放着伯父的白色的呢子礼帽,倚靠在椅子上的手把上镶着蓝田玉的红木的文明棍。就没了坐上去的想法,仍旧恭敬的站着。伯父看看方丈说道:“年轻后辈,应教些规矩就让站着吧,你对此也说道,说道,度己度人吗。”。方丈不好推辞,看了黄超一会就说到:“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弥陀佛的像前也有一个人在拜,那个人长得和弥陀佛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我便问“你是弥陀佛吗?那人答道“是的”,我又问“那你为何还拜自己?那人说:“因为我也遇到了难事。”弥陀佛笑道,“可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停了会,方丈接着说道,这个故事就送给你吧。方丈接着又说:来时带香火了吗?”。黄超笑笑回道:“带了”。方丈就说:“记住别忘了,三柱香,三磕头。”。黄超赶紧说:“不会忘得,走时,一定去。”方丈沉下脸说:“此三柱香,三磕头是彼三柱香,三磕头否?”。伯父一阵爽笑,尔后说:这个问题,回去,今后都要好好想想,并记着"。黄超见此便不敢再做停留,心理七上八下的,便说道:“伯父对侄儿,还有赐教否”。伯父摆摆手示意黄超可以走了。黄超脸有喜色对着方丈说道:“方丈教诲”。方丈落下手中的棋子,看着黄超说:“今后有缘再说。”。黄超再次拜别伯父,方丈就来到大殿上,上完香,磕完头。就出了寺门,沿着村外的一头连着铜沟寺一头路过弥陀寺的广场并一直延伸到与108国道相接的水泥路,慢慢的走着。路上,不断有前去上香的老头老太太,也有或去或回坐满了人的旅游大巴奔驰着,还有从县城东边老道寺运来的整车整车的大理石材料在不堪重负的卡车上稳稳的慢慢晃动着。路边,一望无际的稻田里的水稻正开着比米粒还小的一串一串的白花并不时飘来阵阵清香,彷佛就是米饭的香味。稻田里不时有像剑鱼一样短暂一飞的秧鸡子惊起的水花滴落下来,这溅起,滴落的水花在下午阳光的映照下甚是好看。由于是捷径,不多时黄超就到家了。听见声响,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双手在腰间的淡蓝色的劳动服改制的围裙上抹了抹就迎上来询问着去见伯父的事。父亲听见声音也端着保温杯来到堂屋里紧挨着掉了色的方桌边的木椅子坐下似乎在等黄超的汇报。黄超边走边对母亲说见到了就进到堂屋中对着父亲的方向坐下,母亲则跟了进来,坐在紧挨方桌的另一头的木椅子上,急切的等着黄超说话。  第四节:相约舅姨  黄超简单的说了说拜见的经过,等母亲听完就对父亲说,看来没戏。打电话给他大舅他二舅他姨明天都来,就说黄超回来了,我们明天有空接待。母亲在娘家是众兄弟姊妹中的老大而且每年夏季的省亲是免不了的,听母亲说前段时间大舅还问自己回来了吗,说要来的。父亲听到母亲的命令并没动而是说还是你打吧,你的话更有分量些。母亲却说你是一家之主,我怎么能打了,不打算了,说着就向厨房走去。父亲无奈拿起印有铁通字样的话筒就拨通了号码,一番寒暄后,父亲就切入了正题,说道你侄儿回来了,过来坐坐…如此,一一拨通号码通知着。黄超也没心情听就来到厨房,母亲已将调成糊状的豆粉搅成凝胶状的凉粉了,锅里的水已开始沸腾,黄超不明就理就只好帮着烧火并问着母亲做什么晚饭。母亲说没看见案板上的生石灰、浆水菜吗?天热,你也跑了一天了,做浆水鱼鱼,等黄超添进玉米秸秆后,母亲就用电饭锅的蒸笼慢慢漏下热的凝胶状的凉粉,漏下的凉粉经蒸笼眼的成形沸水的定型顷刻就变成类似蝌蚪或小鱼的东西了。一番慢煮后调进浆水菜熄灭火,闷一会就可以吃了。  等父亲打完电话,一碗碗漂着辣椒红油的浆水鱼鱼就盛上桌了。滑软爽口,酸辣中带着点甜的酸鱼鱼一下子就被黄超连吃带吞的干掉两大碗,打嘈松松裤带,黄超站起来又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碗筷。  一家人看着电视,等两级亮剑播完黄超洗漱后就上楼去睡了。半夜醒来好像还听见了父母在商量着什么,没有听清楚,黄超总感觉是在做梦所以第二天也没问。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瞌睡虫作祟,等黄超下楼时,父亲已从镇里的菜市场买菜回来,正走向压水井,手里拎着的黑色塑料袋里的两条鱼兴许意识到死期将致拼命的蹦跶着,可仍逃不出死死攥着黑色塑料袋,袋口的父亲的手心。母亲已蒸好蕨粉皮子,正在漂洗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杀掉的一只刚成年的公鸡。见黄超下来就喊道赶快洗脸,准备吃饭,都一大早上了才起床,真不懂事,你姨姨,舅舅们估计就快到了。黄超默不作声的听着母亲的唠叨,赶紧洗脸刷牙。父亲将漂洗干净的鱼放在盆中后就将母亲漂洗好的公鸡剁块并起下鸡脯肉,一部分切成丝一部分切成块,等母亲烧开大锅的水后,父亲就将鸡肉丝放进去,让鸡肉丝在沸水中翻滚的几乎熟了后,就慢慢放进母亲手杆的刀切的有些宽的面条并不断用筷子搅着面条怕它们黏在一起,成了一锅面糊汤,即便如此,父亲似乎还不放心,紧忙滴进几滴菜籽油并瓢一勺猪油放进去,不等猪油化掉就赶忙放进切好的姜粒倒进酱油,盛在碗里后再放进精盐、陈醋、葱花、辣椒油。父亲调好作料后就喊黄超来端饭。黄超见识久违的邦邦面就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喜悦之情,也抑制不住自己味蕾的催促,口水就下来了。  饭后,黄超并不进厨房,全由父母协同处理,父亲掌勺,母亲做下手。于黄超便没了什么事,只好做好迎接贵客,陪同贵客的准备。黄超将猪食倒进猪槽,麦粒洒进鸡槽,井水填满花盆,打扫过楼上楼下的堂屋、卧室、偏房、杂物间、楼梯间,抹过家具、器物的灰尘后,擦过前后门窗后,清扫过庭院后,才将装有苹果、橘子、桃子的果盘端出放在暗红的土漆,漆就的水曲柳实木的茶几上。然后再端上盛有瓜子的浅碟,装有花生的盘子,装有糖果的盘子。形成四色的果点。一切准备妥当,还未喝口茶,就听见汽车的轰鸣声,一辆印有法院字样的MPV倒进了院子,厨房中忙碌的父亲忙用案板上的抹布擦擦手就急忙迎了出来,一边寒暄着一边握着手,一边握着手一边让进黄超早已打开的堂屋的纱门并扶着防纱门关上的堂屋里。不等上身穿着白色短衫丝光棉T恤,下身着纯黑休闲裤,脚蹬黑色锃亮圆头皮鞋的大舅落座,母亲便进来打着招呼。“砰”的一声关了车门的穿着纯黑翻领双袖镂空蕾丝印有淡黄花蔓丝绒休闲套装的大舅母就喊开了:“做着什么好吃的呢,黄大厨,要不要帮忙啊!”父亲听见喊声,回头见大舅母正向小房内的厨房走去,不由得一边走出堂屋一边大声说道:“怎么把弟妹给冷落了呢,也太害羞了,躲在车里干嘛,早些下来吗”。父亲自圆其说的给自己找着台阶下。见大舅母就要动手洗腊肉便忙说:“怎么能劳动厅长夫人呢,你就别弄一手油了,还是我们来吧,到堂屋喝杯茶,歇会”。母亲见状便也拽着大舅母进到堂屋来,并招呼着吃水果。黄超匆忙泡上县城西边定军山下元墩产的早茶,急忙端上。大舅母接过母亲削好的挺大的苹果还未吃上一口,一辆印有公安字样的轿车就迅捷而又恰到好处的停在MPV边上。上身穿黑色长袖羊绒T恤,下身穿藏青长裤,脚上穿着黑色系有鞋带的正装牛皮的锃亮皮鞋的小舅和穿着紫色花色图案点缀腰间圆领桑蚕丝假两件中长裙的二舅母还有穿着中腰斜肩V领短袖聚酯纤维的纯宝蓝色中长裙的小姨以及穿着灰色翻领针织短衫与黑色休闲裤,蹬着黑色锃亮方头皮鞋的姨父依次下车。父亲忙走出厨房,母亲、大舅、大舅母、黄超都忙起身迎了出来,大家彼此一番寒暄一番打趣就向堂屋走去,还未进屋,一加长版的农用四轮车就拐进了院子,还未等车停稳,穿着圆领短袖真丝,从胸部直到腰间印有花鸟图案的长连衣裙的大姨就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跳了出来。好脾气的大姨夫停好车,拿下绿白相间条纹的大西瓜,拎下一箱城固特区,关好车门尾随大姨就向我们迎来,众人便急忙回转身迎上前来。又是一番寒暄一番打趣,黄超忙接过礼物,众人才鱼贯而进堂屋,一番谦让,长幼有序落座,黄超忙一一泡上茶,招呼着。相互间询问一番近况,聊聊当地有影响的事件。黄超只默默的听着,有趣时傻笑一阵,但并不停下手中不断削着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苹果。见黄超只是殷勤着添茶捧果并不插嘴,对面坐着的大姨按耐不住就问道:“回来多久了,工作有着落了吗,准备在哪高就”。黄超不禁一时语塞,红了脸。片刻才说:“还没想好”。大姨仍群追不舍的问道:“是没想好还是压根就不知道去哪?”。大姨夫见黄超难堪就打趣到:“别再问了,问烦了,小心人家用英语回你,你有法吗,人家现在是知识分子,是文人。”在坐的一阵哄笑,大姨也跟着哈哈的笑起来,笑声过后,大姨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文人呢,文人不学艺,累死罗条框。看你,如何讨生活”。见大姨夫使着眼色,大姨看看黄超一脸惊讶,茫然的神情,就忙说:“别怪大姨嘴碎,可这也是为你好啊,接着话锋一转就说,要不让你当副校长的小姨夫,当教导主任的小姨给想想办法”。小姨夫听后一惊,啃着的小半个苹果顿时就掉在了地上,在做的一阵狂笑,小姨忙解围道:“哎呀,我们两个就是一臭老九,能干什么呢,提礼还找不到庙门呢,别的忙恐怕是帮不上了,不过,小孩上个学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问题。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自己去杀出一条不就的了,还能书写出英雄传奇来,多好。你说是不,黄超”。小姨一顿夹枪带棍的数落,又带着许多激励许多期望到另黄超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真想有个地缝好钻进去。小姨夫听后则不断给黄超使着眼色,似乎是针对着大舅的。  正在这时,父亲喊黄超安好桌椅,摆好竹筷,放上酒盅,端上菜肴。打头的是八盘凉菜:清蒸牛肉干、腊汁鸡块、松花变蛋、豆芽凉拌蕨粉皮、五香花生米拌黄瓜、粉条凉拌腐竹、豇豆凉拌粉丝、凉拌鸡丝。菜肴上桌黄超便依次请大家入席,众人又是一番推让,一番讲究才按主次长幼落座。但就是没人动筷,片刻沉静后,大舅就喊着父亲来坐,大姨夫也跟着喊道,都是自己人,随便做点就行啦,不必麻烦,没你这酒司令,怎么行。父亲听见就忙从厨房出来,进到堂屋里,朗声说道:“也没准备什么,都是家常小菜,将就着吃,别客气哦,我还炒几个热菜,大家都先吃着。黄超给看酒”说着就回到厨房淹没在油烟中。大姨夫见状就让黄超递过一瓶城固特曲,起身说道:“在做的他大舅最大,应该做酒司令”。大舅爽快的接过酒瓶,顺时针方向给大家依次斟上八分满的酒,最后再给自己斟上,然后命令般的端起酒杯让大家干掉。当大家都举起酒杯准备干掉时,大姨夫却端着酒杯晃晃说:“人家红楼梦里喝酒都有个什么说头或都有个什么酒令什么的,咋们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众人都举着酒杯,都附合着,没有立刻要喝,也没有放下杯子的胆子,僵持着。大舅无奈就反问大姨夫,作何说法好。大姨夫再次晃晃酒杯,故作深沉,片刻才说:“为我们兄弟间的情谊干上一杯。”大舅说:“好,都是至情至义的好亲戚,好兄弟”。男人们喝着酒,黄超便紧忙给不参与酒经的姨姨,舅母倒上可乐,招呼着吃菜。每随着父亲的一次喊声,黄超便能从厨房端上一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等板栗炒鸡、盐菜扣肉、麻辣鸡块、米粉蒸肉、木耳炒蛋、豆食炒腊肉、干煸四季豆、依次上桌,酒过八巡,黄超刚端上麻辣豆瓣鱼时,之前的忆旧思甜就推到了最高潮。大姨夫就话风直转,突然望着大舅说道:“侄儿都回来好一阵了,我们都不能表个态,帮衬点。我和他姨要不就是个开米面加工厂的,早都安排好了,哪还等现在。我们总不能让侄儿去我哪,扛大米吧!”。大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说:“我当兵时若没有大姐给的工资作开销,没有大姐,姐夫照顾家里,我怎么也不能有今天。可是,侄儿的事,我想来想去都是帮不上吗,床底下砍柴-有力使不上。”。大舅自斟自饮过一杯酒,然后接着说道:“难道我就不关心侄儿的事吗,前一阵,我估摸着应该就快回来了,我还特意问过大姐呢。可我总不能抹下老脸去求人吧,况且求人就欠人情,人情又该怎么还呢,我总不能将大会小会,毛主席教育了一辈子的党纪国法扔在一边,拿法律去做人情还吧!要是这样,你嫂子就不用天天起早贪黑去制衣厂上班了,早就做清闲工作了,你看看,你嫂子,手上老茧都厚的快成熊掌了,胳膊上,腿上那年夏天不在烫衣时被留几个伤疤啊”。一阵沉默,突然,小姨夫开口说道:“大的不管小的可要管,二哥,你的管”小姨夫,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故意激将着小舅。小舅夹起一块麻辣豆瓣鱼,不慌不忙的吃着,然后,笑嘻嘻的说:“谁说我不管了,两条路,要么去做城管,要么去做本专业,就去县农技站,不过可得五六万才能进去,可麻烦了。”。小姨夫听见,就拍马屁的说道:“还是二哥有能耐,没忘本”。一言刚出,阴沉着脸的大舅,就起身,离座到卧室去了。大舅母像没事人似得,也不跟着进去劝说,只顾招呼大家吃菜。小姨夫自知失言,便索性红了脸,合大姨夫,二舅扯起了酒经,什么太满欺客呀,就该罚酒;什么碰杯时,酒杯举得太高,就该罚酒;什么斟酒时空了一杯,就该罚酒;什么先敬了别人,后才敬我,看不起我呀之类的就该罚酒。等黄超端上宫保鸡丁、油沐茄子、苦瓜炒肉,告诉母亲大舅怄气的事后,母亲便端起刚出锅的酸菜鱼进到堂屋。放上桌后,推掉众人挽留,没有上桌就来到卧室,看大舅斜靠在沙发上,就上前安慰着,问道:“喝的多了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都是喝醉后胡诌诌呢,别放心上。酸菜鱼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喝了休息会。说着,母亲便盛来一大碗含满鱼块的酸菜鱼汤,大舅也不推辞,接过就一边慢慢的吃起来一边和母亲拉着家常。等黄超端上电饭锅里的米饭时,小姨夫,大姨夫,二舅已拿着玻璃杯拼起了酒。等父亲上桌时,他们四人都拿起碗来拼酒,几碗下去,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借着酒劲数落着对方,说着平日里忍在肚里的不敢明说的话。拉拉扯扯又灌进几碗。姨姨,舅母早已离开桌子,来到卧室和母亲谈着天,小姨待姨父向大舅陪着不是。大舅笑道跟我还来这一套,吵吵闹闹这就是一家人吗,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他也没错,说实话,我是怕,怕他们待会灌我酒,就赶紧借故溜了。一席话,逗得大家一阵哄笑。  等六七个空酒瓶倒地,一个一个才摇摇晃晃的起身,离桌,来到卧室或躺或卧的做在沙发上。黄超笑嘻嘻的依依给泡上浓浓的清茶奉上。  一旁的,姨姨,舅母走出卧室帮着抹桌,洗碗,洗盘。并与母亲彼此间谈天说地,等一切收拾停当,黄超拖完水泥地板。晚霞已映红了西落太阳身后的天空。  两个舅母和大姨、小姨将母亲拉到一边,各拿出300元塞进母亲的手中,说道:“也不知买些什么好,权且收着,得空,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母亲便推辞着,说:“不是说,来不让带东西吗,这钱,你们留着哦”。一番推让,最终,钱被塞进了母亲的上衣口袋。  随后,小舅母和小姨便进屋拉起酣睡的舅舅,姨父,上车,一番道别,便向回家的路驶去。大姨也拽上姨父,自己开着四轮加长农用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并喊着,有事,借钱知会声就渐渐远去。  大舅母也发动着车子向母亲告别,请母亲有空去玩,说着,明天周一,还要上班的,不早了。等向父亲告别的大舅上车,就松了离合,车子慢慢远去。  母亲进屋就说,没让大舅吃好,大老远从市里赶来,还让人家怄了一肚子的气,都怪小姨夫。父亲笑笑说:“没小姨父,他二舅能答应帮忙”。母亲哈哈笑了一阵。末了,就说小姨,大姨,两个舅母各给了300元钱,这些年,没少让人家帮衬。  黄超感觉有些累,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不是今天的人情世故而是上下五千年哪厚重的文化压得,压得喘不过气。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父亲接起话筒,听了会就说黄超在了,你稍等一会,黄超见状便来到父亲身边接过话筒,原来是王涛打来的,诉说着找工作的不宜,想找个伴,去南方闯闯,询问着黄超的想法。黄超只是说考虑下,过几天回话就匆匆挂了。也不理会父母的询问,洗漱洗漱就上楼睡了。  
    第一节求教大姑父  平凡人的日子,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重复着今天,一日相似一日泛不起丁点涟漪,除非意外的掉下块石头激起千层浪花。在午饭的饭桌上,父亲慢慢夹起一块昨天酒宴剩下的还留着半个身子的麻辣豆瓣鱼,小心的送进嘴里并慢慢用手拿下嘴里拨拉出的留在嘴角的鱼刺,在呷口小酒,砸砸嘴很享受的嚼着。母亲默不作声的像是数着米粒,慢的几乎令时间停止的细嚼慢咽着。捧在手里的碗小心而又端庄的端着从不放下,更不会趴在桌上吃饭。黄超大口嚼着,双筷就像镊子般灵活,快捷的拿取食物。津津有味,不停筷,不停口的吃着,不一会,就装进两大碗米饭,准备离桌时,父亲对着黄超张口就说:“饭后,跟我去趟县城去你两个姑姑家,回来了总该去看看,人家可牵心你了”。母亲这时便停下夹菜的筷子,慢慢说道:“就是,人家经常来电话问起你,见到你父亲总要惦记着询问呢,去看看,问个好,这才懂事。换身干净衣裳,把皮鞋刷刷啊!”父亲接过话头顺势说道:“人家都是老牌的大学生,一辈子的领导工作了,去长点学问,拣点经验,谈谈想法,看对你的去向能不能有些帮助”。黄超,放下碗筷,起身,提起椅子塞进四四方方高过膝盖的饭桌底下。上楼拿起一件白色村里裁缝做的,的确良布的短袖衬衫,一件灰白色的带有提花的休闲裤,下楼。从堂屋的门边鞋架上,拿下自己的皮鞋,用刷子仔细的刷去灰尘,再打上鞋油认真的刷着,等鞋油刷的均用后,再用抹布仔细的擦了又擦顷刻锃亮,锃亮的皮鞋就呈现眼前了。黄超洗去手上蹭上的黑色鞋油,换盆水后仔细的用舒肤佳洗洗脸。才换上新拿下楼的干净衣裳。然后,对着台镜仔细的梳出二八开的发型,抹上雪花膏。对着穿衣镜仔细的端详着,比划着,系好皮带,将收在腰里的衬衫掏出,又一番比划,最后,觉得偏瘦的腰身还是收进腰里精神些。就在黄超重新收进衬衫,扎紧皮带的当口父亲已发动着嘉陵70型摩托车,轰轰的在院子里叫着,母亲便端着碗筷匆忙进到卧室喊道:“还不快点,你父亲就要走了,已经挺好了,赶快走吧”。在母亲的催促声中黄超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并向前努力的靠着以保持车身的平衡,怕车头翘起更怕父亲责怪。一路无话,108国道两边的水杉倒长得格外精神,相互攀比着钻向天空,开拓自己,打压周围的成长空间。  天荡山路与108国道相交的十字路口,西南方向处经营各种营生的八间门面房沿着天荡山路热闹的街面一字排开构成了大姑父经营的停车场院子的东面围墙。高高耸立的暑期传来朗朗书声平日没什么声响的县教师进修学校的进修大楼则构成了大姑父经营的停车场院子的南面围墙。父亲载着黄超拐下与108国道相连的两座大块煤块堆积的煤山夹着的能并排过一辆卡车和一辆金杯车的煤渣铺垫的马路,来到煤山后面东西向围墙处红砖砌筑的朝向北面的大门。进入两扇铁门打开的院内,迎面扑来的是一座三层楼高,两边办公楼夹着中间敞开的修车车间的汽车修理厂。三两个技师正在车间里忙碌,并未对走近的黄超父子发生兴趣。大姑父正在西面八间红砖,红瓦朝向东面的平房做的旅社外加并排的靠近教师进修学校进修楼的一间公共厕所构成的停车场院子,西边围墙的正前方,正举着向上一端系着红绳,大约三米的竹竿,朝着天空划着倾斜的圆圈。稍后,煤山后紧挨围墙坐北朝南的鸽子棚上或窝里的白色的,灰色的,有凤冠的,没凤冠的一群鸽子便“腾”的一声就腾空飞舞起来,绕着姑父高举的系有红绳的竹竿一圈一圈的展翅飞翔着,飞的那么快乐那么轻松那么畅快淋漓。见鸽群无恙的飞舞着,姑父就将仰望穹苍射向鸽群的目光平视向走近身边的黄超父子。见识黄超和父亲,姑父便匆匆迎了上来,相互问好后就请父亲和黄超来到修理车间靠近西边的办公楼落座。办公楼外面看起来像是三层楼的实际是一个复式的假三层结构的盖着红机瓦的小楼。一层被隔成了两段后边是卧室,前边是客厅兼旅馆登记室。二层是厨房、卧室间。还未进门,坐在登记室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对院子尤其是对大门口一览无余的姑姑就推开纱门迎了出来。彼此间一番问好后,就被姑父招呼进客厅,父亲和黄超刚落坐在电视对面的长沙发上,姑姑就端上一篮苹果,一盘花生,一盘混有糖果的瓜子,一小盆橙子,热情的招呼着父亲,黄超吃。姑父则用一次性纸杯泡好的绿茶递给父亲,递给黄超。并乐呵呵的介绍说:“这是大表哥带来的埠川的早茶,一直放着,没舍得喝,今天一块尝尝。”父亲喝后连连称赞道:“好茶,好茶”。黄超还顾不上喝茶,正啃着大姑削好递来的大苹果。还未等黄超吃完苹果姑姑就又递来切后的橙子,并给黄超的父亲也递去一个。并问着:“吃过饭了吗,走这么远怕也饿了,冰箱里有我们早晨没吃完的蛋花糯米酒,我给你们拿来,每人都喝点。”说着就上楼拿了下来,一人给盛了一碗。黄超喝完将自己和父亲的碗筷一起拿进厨房时,姑姑已忙着准备下午饭了。黄超打开水龙头正准备洗碗时,被姑姑拦了下来,手还未沾着水就又被姑姑招呼进了客厅。殷勤的招呼着吃水果,喝水就又急忙回厨房去了。姑父一边招呼大家喝茶一边和父亲谈着家常,谈着近况,谈着父亲的工作,询问着本家长辈的近况。  不多时,姑姑就招呼姑父安桌子,准备吃饭。黄超忙起身移走果盘,茶杯,清掉果皮,糖纸瓜壳,将另一个茶几搬来和靠近父亲,姑父正做的长沙发拼在一起,合成一张大的桌面,并围上三把椅子。不等黄超进厨房,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额前留着刘海,穿着红衬衫,蓝色牛仔裤,开口就笑,不开口就露两酒窝,成天乐呵呵的活波可爱,二十左右的小桃姑娘,拿着筷子,酒盅来到桌前,逐次摆放好筷子,酒盅。就腼腆的向众人笑笑就去厨房。再端来一盘凉拌藕片,一盘凉拌五香牛肉。黄超也进厨房端来一盘黄瓜凉拌腐竹,一盘泡椒凤爪。姑父便拿出瓶精装三粮液,姑姑也来到桌前招呼黄超落座,父亲吃菜,看见姑父就要喝酒,便阻止道:“别忘了,还打着针了,糖尿病还没好呢。”姑父陪着笑脸说道:“我现在,就打一针,无妨的。他兄弟,黄超难得来一次,况且我们的黄先生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了,应该喝一杯。就一杯,没事的,姑父向着姑姑告求。”“就一杯,哦,不能多喝啊”姑姑说玩,就招呼大家吃菜,并抱歉的说道:“都是些家常菜,他姑父身体又不能吃油腻,所以就简单了。将就着吃哦。”便去了厨房。姑姑就又炒了几个菜,等小桃端上木须肉,青椒炒肚片,油爆河虾,豆角炒茄子后,姑姑便亲自端来蛋花西红柿汤,并招呼小桃一起落座,吃菜。席间,姑姑的热情不减,黄超吃的有些撑着。姑父询问着黄超的去向,父亲就简单的说说。本以为姑父或姑姑会发表一番看法,可谁知竞左右而言他,聊到别的事上去了。最后,小桃向大家依依盛上电饭锅里的米饭,黄超接过米饭时不由得红了脸,心想“比自己还小的年纪就开始供弟弟上学了,真是了不起,自己倒显得是多么的无用。”  饭后,父亲喝了几杯茶,随便的聊了会天,就起身告辞,要回去了。姑父,姑姑便留黄超,留下再玩几天。父亲倒也劝着黄超再玩一天。盛情难却,黄超,姑父,姑姑便送父亲出了大门。  姑父喝过几杯茶,等姑姑,小桃收拾好厨房,姑姑喝过杯茶后。便从旅馆门前的木棉树上提来纯黄色的画眉,约着姑姑去遛鸟。嘱咐过旅店里唯一的店员兼主管的小桃后,叫上黄超就向108国道后通向二中的,路中间的一片水杉树林走去。冲天长的水杉林下,树荫间微风滑过,吹在身上酥酥的,软软的,不时散发出水杉林特有的说不出的香味。悦耳欢快的画眉叫声响彻其间,一群鸟友谈笑其间,相互交换着养鸟心得,谈论着谁的鸟更善斗,叫声更响亮。姑父还未和鸟友们打完招呼,一个肿着眼皮,鼓着眼睛,枣红脸堂,白了鬓角的老头就嚷嚷着走了过来,非要和姑父的画眉再斗上一次,一雪前耻。姑父也不避让,脱去笼衣,笼对笼,笼上的鸟门对鸟门,姑父黄色的眉直如线,细长的白色尾巴像把剑似得直而有力,的黄色画眉冲进对方的鸟笼,张开翅膀并发出“呜-呜”的响亮叫声,就像黄牛脚似的细而有力的脚杆用力的蹬着笼底的竹竿,鼓着像上了眼药水的蛤蟆眼,翘起尾巴,低了像鸡胸似得胸部就再次冲向对方立着毛,发出“科-科”叫声的黄褐色的画眉,一顿叼啄,对方画眉头顶的羽毛就下来了好几片,立着毛缩在笼子的一角,“科-科”的叫着。姑父黄色的画眉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仍“呜-呜”的叫着并不断抖动张开的双翅像要再次发起冲锋。枣红脸膛的老头赶忙提起鸟笼,关上鸟门,并嚷嚷着下次再战就匆匆走向一边。姑父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提起鸟笼,关上鸟门。高心的哼起小曲,就像最爱看的拳击赛中,自己的偶像获胜一样喜不自禁。在回去的路上,姑父罩上笼衣让刚刚一战的画眉休息着。心情欢快的提着鸟笼慢慢的走着。有一阵,没一阵的聊着天,快到家的时候,姑父突然对黄超说:“应该在让你姑弄两小菜,我们得喝两盅,庆祝下。”姑姑白了姑父一眼,还喝两盅呢,你的糖尿病,忘了!姑父则乐呵呵的一笑,说道:“我不过就一说,看吧你急的”。说过一阵爽朗的笑。黄超也不由的跟着一笑。姑姑也笑笑,然后又说道:“那老头,就能善罢甘休,下次还得斗,小心输了!”。姑父朗声道:“他赢不了啦,夫战勇,再二竭。他的鸟儿已经怕啦,只有躲的份了。”短短的路程,没几句闲话,就进停车场院子了。姑姑搬把椅子坐在旅馆前的木棉树下喝着茶,小桃坐在登记室里看着正在上演的电视剧-《还珠格格》,姑父则在旅馆旁边的压水井上打盆水放在旅馆前的草地上,然后,提起鸟笼,脱掉笼衣将鸟笼放在浅浅的那盆水中,人远远的走开。不一会,画眉就在水中梳洗自己的羽毛,在水中嬉戏起来。姑父就来到登记室门旁边的墙边,擦去墙面做成的黑板上“关于夏季汽车保养及安全行车事项及雷雨天行车安全事项”慢慢写上“油离配合,离刹配合的技巧”,还没写完就陆续有司机围了上来。边看边请教着,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姑父就耐心的讲解着,比划着,实在不理解的,姑父就来到修理厂车间的车前示范着。姑姑似乎很不关心,倒一直盯着画眉看,当画眉飞上笼中的架杆,纹丝不动的卧着时,姑姑便提起鸟笼,罩上笼衣,拿进登记室的阳台高高挂起。下到楼下和小桃看起了电视。姑父则仍旧耐心的讲解着,但,傍晚接连不断驶进停车场的康明斯却另姑父更忙了,不断指挥着进场车子的停放,并善意的告知车子的异样及解决办法。司机忙不停的感激着。听课的司机见姑父忙碌着不管听懂没听懂都不好意思来问,只好明天早点来求详解了。忙碌的停车时间大约到晚上八点左右才结束。三十辆几乎清一色的康明斯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停车场中。姑父进到登记室中,洗洗手,擦把脸后就慢慢的喝了会茶就急急的向鸽子棚走去,清点着鸽子的数目,查看着鸽子的情况,清扫着鸽子棚,检查着防鼠措施,拣去多余的鸽子蛋。姑父打着的手电筒的亮光晃来晃去像黑夜里的灯塔忽明忽暗的煞是好看。小桃,姑姑忙不时的透过玻璃窗向大门张望,电视的魔力似乎没那么大。都九点多了,旅馆的生意还没开张,小桃不由得来到门口向门外的108国道张望着。大约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小桃刚打开登记室的纱门时,一辆大巴车开进了停车场的院子。下来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太太,操着厚重的山东口音询问着住店的价格,店里的住宿条件。小桃紧忙上前依依回答着并热情的介绍着店里的特色:什么有鸽子群可拍照啦,什么24小时免费开水供应啦,什么有电扇,电视可看啦,什么吃饭方便啦,东面一排房就有好几家餐馆,最重要的是安全,可靠。老太太四下里打量了下,似乎心有所动,最终不知是被小姑娘的热情,真诚所动还是满意旅店的条件,反正住了下来。一行人井然有序的拎着旅行杯,旅行袋下车,来到登记室。姑姑乐呵呵的张罗着,登记着。小桃领着登记好的老太太来到旅店前逐次打开旅店的房间门,打开柔和的节能灯,打开映着人影的吊扇,打开随身携带的纸箱,拿出四卷卫生纸,四双一次性拖鞋一一摆好,最后在点燃一盘蚊香,在礼貌的说声:“请随身保管好贵重物品,若有需要请到登记室。”就匆匆走向下一个房间,重复着上一个房间的举动。姑父紧随其后,在每个房间依依补上四个暖水瓶。黄超在旅店与鸽子棚相交的杂物间的正前方的水杉树下的压水井边卖力的压着一桶又一桶的凉水,压好后,提到旅社前的木棉树下红砖砌筑的底座,长条水泥板做的桌面的水泥桌上,供着刚下车,一路风尘仆仆的老太太洗去汗水,洗去灰尘,洗去疲倦。短暂的喧闹,短暂的忙碌随着老太太们洗漱完毕后,陆续回房休息而告终结。几个伸着胳膊踢着腿活动,舒展筋骨的老太太,好奇的走到登记室前坐在停车场的院子里纳凉的姑父,姑姑,小桃,黄超身边,询问着当地的风俗,当地的景点,当地的小吃,当地的历史。姑姑招呼着黄超进屋拿椅子,不等客人落座,姑父就兴致勃勃的讲解起,韩信刘邦拜将的典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传奇,诸葛屯兵定军山的壮观,黄沙道中制作木牛流马的奇观,六出祁山的忠贞不渝,张天师的夜不拾遗,天灯寺,灵崖寺的精巧,南湖,小南海的壮阔,小吃一条街的琳琅满目…,说着说着,自称是青岛妇联组织老干部旅游的几个老太太就犯起困来,终难抵挡长途的劳顿,深夜的疲倦一番谢意后就回房休息了。旅店八间房,加上司机一下就住满了七间,基本客满。姑姑,姑父心理喜滋滋的,姑姑看看手表就快午夜十二点了,就叫小桃去灭了108国道边上,靠近停车场院子的充做广告的小灯箱,关了停车场院子的大门。  尔后,姑姑从厨房的水桶中拿来一个硕大无比的翠皮西瓜,切开,叫来小桃,喊来黄超,递给姑父一块,自己拿上一块,大家就高心的吃起来。毕竟,年轻娃娃瞌睡多,吃过几块西瓜后,小桃困的就抬不起眼皮了,急匆匆就回房睡了。逗得姑姑,姑父,黄超一阵笑。姑父乐呵呵的正要再拿起一块西瓜,一旁的姑姑就紧张的提醒说:“吃了好几块了,不能再吃了,西瓜糖分太多了”。姑父倒平静的说:“人的死法除过意外,自杀,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死于肿瘤癌症,一种是心血管疾病,我倒喜欢后者,来得快,去得也快。”黄超被诙谐的幽默逗得呵呵一阵笑,姑父见黄超笑的开心,就看着黄超说道:“也来一整天了,也没个机会听听你的打算,准备毕业后去哪,做什么了吗?”黄超被突然的这么一问,半响无语,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还没想好,二舅帮找了个工作还算专业对口。”在一旁的姑姑忍不住插话道:“我听你父亲说了,得五六万呢,五六万进去,每月才领捌佰的工资,不吃不喝,白干五六年。况且就你这,就像你父亲说的直来直去的性格,进去了能有发展吗。再说了,上学都花了那么多钱了,再花上五六万,那不要你爹妈的老命吗!”黄超听后,一阵大笑,要了老命,姑姑的诙谐话语,让黄超不禁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姑父接过话头,就说道:“要根据自己的性格,爱好兴趣,以及家庭,国家,社会的具体情况来才行,不能闭门造车,两耳不闻天下事,五四运动的时候,都是青年冲在前方,担负救国的使命,自古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的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得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姑父拿起亮银色的不锈钢杯,慢慢的喝了两口茶,挪了挪坐着的藤条编的藤椅,换了个坐姿接着说道:“凡是得靠自己努力,不要老有依赖思想,我资助的两孤儿现在已经上高中了,他们将来又靠谁了。”“资助孤儿”黄超吃惊的问着。“对啊”姑父满脸得意的笑着,接着又说道:“生活的本质就是行善,不但自己要生活的好,也要别人生活的好。赚钱,经商就更应该行善了,钱来钱往,熙熙嚷嚷。行善就能免去很多麻烦,灾难。”夜深了,草丛里的蛐蛐扯着嗓子拼命的叫着,凉凉的风一阵一阵的刮来。姑姑进屋披上件深绿色的针织圆领的长袖衫,带件暗黑色的西装给姑父披上,姑父有些笑意的脸顿时像绽放的花骨朵,笑的更灿烂了。黄超像受到感染似得也跟着笑了起来。姑姑便问黄超冷不冷。黄超回到不冷。姑姑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火气强,不怕冷。”姑父接过话头,说道:“是啊,年轻真好,还有大把的时间,精力奋斗未来。不像我,都七十多了,也没什么值得荣耀的事可回忆,更没对社会的发展有所推动,对社会的进程有所进步的影响,也许,院子里这群鸽子可以被人们记忆很久,500多只鸽子,目前,县城还没有人养这么多的。”姑父说过后,无奈的笑笑,尔后,就无限的惆怅起来!黄超听过此一番话,不由得惊呆了,心有戚戚然,父亲一向敬重的大哥,黄超一向敬佩的姑父,下过乡,被批斗,教过书,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高级汽车工程师,书记兼车队,队长,下海经商建了一个停车场的既有才气又有财气的成功人士,竟然如此失落。黄超默不作声的想着。姑姑见大家都不做声,姑父又是那样的失意,就说道:“太晚了,黄超早点去睡吧。”并上前安慰着姑父。  “对社会的发展有所推动,对社会的进程有所进步的影响”黄超反复的思考着,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黄超早上起床时,小桃已整理好七个房间的被褥,家具正准备倒垃圾,拖地板。姑父正在院子里撒着玉米,麦粒喂着鸽子。当黄超洗漱完毕,鸽子群正转着圈翱翔蓝天的时候,姑姑提着满满两篮子的各种蔬菜,大肉回来了,黄超忙上前接过有些重的菜篮。姑姑喊来小桃,叫来姑父拿出十来个核桃馍,盛上炉子上汤锅里的鸡蛋米酒汤。大家便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姑父只是吃着馍,并不喝汤,倒喝了不少开水。小桃则快活的讲着八号房昨晚三四点钟的时候,住进了一对夫妻,还带着个小孩,说是给小孩看病的,只住到中午。姑姑在一旁就乐呵呵的夸着小桃能干。姑父则招呼着黄超,小桃吃馍,并说着自己年轻时候一次能吃二十个馒头的辉煌历史。“二十个”小桃惊奇的问着,姑姑赶忙说:“他年轻时就一饭桶”,惹的大家一阵哄笑。姑父也跟着哈哈的笑起来。  当小桃,拖好地,换洗好被套,床单,枕巾,擦干净家具,来到厨房时,黄超已帮姑姑做好了午饭。黄超便去安好桌椅,小桃就端上菜肴,摆好碗筷。姑姑喊来喂着虎皮鹦鹉,喂着画眉的姑父,就热热闹闹的吃饭了。小桃汇报着八号房的情况,都快十二点了,还没起床,也不来结账。姑姑就说,都像小桃一样勤快就没懒人了。说的小桃害羞的低下了头。大家就偷偷的笑着。姑姑接着说,算了,带着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只要不过下午五点钟就算一晚好了。小桃点着头,应允着。姑父则打趣的说:“被套,床单等可要换洗哦,不能马虎啊。”小桃一阵欢笑,不语。  饭后,大家都午睡了。黄超醒来时,墙上挂钟的时针停在两点的位置上。分针正好走在六的位置。秒针马不停蹄的走着,黄超还没看清楚,也无需看清楚。黄超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外,映入眼帘的是停车场院子大门傍边,靠近鸽子棚的,紧挨着围墙的一小块耕种的土地上,丝瓜秧上花团锦簇,翠绿的长条丝瓜在微风的吹荡下悠悠的荡着秋千,枝蔓肆无忌惮的向周边侵略着,越过豇豆架,爬上围墙,覆盖着整个的一面墙,就像挂上去的一幅田园图。鸽子棚下,三四只白色的带有凤冠的鸽子正在叼啄沙石地上的枯黄的铁线草准备给未来的小宝宝一个温暖的窝,三五只灰色的鸽子正追逐白色的鸽子嬉闹着,求爱着,是那样的恋恋不舍,群追不舍。一大群的鸽子似乎更喜欢吃,正低头默默不语勤奋的啄食玉米,麦粒,连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蹒跚其间也只是略微的一跳或一躲并不舍得吃着的美食。直到,年轻的妇人走近,走近小男孩的时候,鸽子群才猛然腾空跃起,盘旋一阵,轻柔的落向不远处。鸽群腾空刹那间激起的飓风,拂起年轻妇人弯腰低头扶着小孩后,稍稍仰起的头上的秀发,随风而舞,煞是好看!  旅社房间门口,木棉树下抽着烟的年轻后生,看见黄超从登记室出来,就一边喊着年轻妇人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边向黄超走来。说着退房的事。黄超并不熟悉业务不得不喊醒姑姑。姑姑驾轻就熟,三下五除二在年轻后生的感谢声中就办理了业务,但或许是动静大了些,或许是生物钟的缘故,也许更多的是生物钟的作用,不但,姑父起来了,就连住在停车场大门口边上,红瓦房里的小桃也来到了登记室。大家各自洗漱完毕,小桃就去打理客房,姑姑就忙着准备下午饭,姑父就忙着喂鸽子并高高举起系着红绳的竹竿,顷刻,条件反射的鸽子群就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姑父头顶的天空飞翔起来。鸽子群悠悠的飞着,姑父则后脚赶前脚急急忙忙的来到登记室,对正在摘菜的姑姑说:“我们去高级经济师家坐坐吧,黄超也在正好一道去。”“高级经济师”是住在汉江河堤边,银行家属院的二姑父。姑父办好交接,叮嘱小桃照顾好院子,拎着不锈钢保温杯就准备出发。姑姑则不慌不忙的换掉拖鞋穿上平底软帮的咖啡色的休闲鞋,才慢慢的走出来。  第二节:做客二姑父家  黄超一行人出了停车场院子的大门,上了108国道,在拐进天荡山路直行到底,上了熙熙嚷嚷,车水马龙,人流穿梭的人民路,向西绕过西灯塔下的转盘,向南直行就来到了汉江边的河堤上。本就一两公里的路程,但被路上黄超认识的不认识的,但与姑父相识的熟人不时与姑父打着招呼,闲聊一会,攀谈一会。倒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沿着河堤的平时少有人来的江边公路的两边俨然已成花鸟市场的街道,在公路两边法国梧桐宽阔的树荫下,年老的,年轻的正在寻找自己能相中的好鸟,好狗,好花,甚至入眼的金鱼,鸽子…为了赶时间,姑父,姑姑,黄超一行就上了汉江的堤坝形成的能过一辆马车的土路。土路下方就是一片芦苇荡,芦苇荡中坚硬的芦苇条上不时有吐着火红火红芯子的蛇盘绕其上,芦苇丛中不时有惊慌的慌不择路的或白或灰的野兔东突西窜的,野兔蠢头蠢脑的一阵乱跑惊起芦苇边近河滩的地方上的一群杂色的野鸭的惊飞。惊飞的野鸭并不能引起习以为常的在河边的细流,浅水中搬开一块块石头扑捉螃蟹的小孩的乐趣,更不能引起心思细腻小孩挑选洁白或深红或其他怪形奇特鹅卵石的兴趣,就像黄超很小很小的时候和表哥表姐一起嬉闹河边的情形一般无二。  下了土路,走过花鸟市场尽头的一段石子路就见一座六层的高楼突兀的矗立眼前,上的楼来,黄超敲响三层靠右的二姑父家的房门,不一会系着围裙的二姑就打开了房门,招呼着大姑父,大姑,黄超快进屋,听见声响,拿着经济日报的二姑父就迎了上来,招呼着落座。二姑忙沏茶,端上。二姑父忙搬出饭桌边的露露杏仁饮料给大家喝,并说着单位刚发的。二姑拿出定军山镇产的紫色水晶般的葡萄殷勤的招呼着大家。闲聊一阵,大姑父就望着二姑父说道:“黄超工作的事,还没着落,你给谋划谋划”。二姑父像是没听见似得只是一味的招呼大姑父吃水果。大姑父似乎明白了其意,也就不再提了。再稍坐了会大姑就说停车场离不开人,得回去了。就告辞,和大姑父匆忙下楼了。二姑,二姑父送至楼下,相互招呼一番,二姑父挽着黄超的胳膊留下黄超,大家就一起上得楼来。  二姑端上煤气灶上中号的汤锅放在深红的圆形饭桌上,拿出一簇重叠在一起的印有不同花色的小号上了釉的瓷碗,盛上没有什么鸡汤香味,有着浓浓胡椒香味,体型肥硕,闭了眼的鸡的粗腿的鸡的鸡肉。二姑父夹起一只鸡翅放进黄超装有一大块鸡腿,几乎溢出碗外的印有活灵活现金鱼的瓷碗中,并半严肃的说道:“祝我们的黄超能展翅高飞,鹏程万里。”姑姑接过话头就说道:“没有黄超他爸辛苦砍柴供我上学,我恐怕也没今天的工作,你就不能帮帮忙,在行里给找个差事。”二姑父,慢条斯理的喝口鸡汤,才说道:“关键是专业不对口,再说了就算进去了,就像我一样每天重复着上一天的事,毫无新意像似打发着日子,还得笑脸面对心理讨厌至极的小人,勾心斗角的进行着办公室的毫无意义的斗争。浪费了大把的好时光,还不如出去闯一闯,是虎是猫放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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