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友好的换赞布罗塔球衣号码.我罗拒绝,会不会有点

手机看比赛 下载APP这个球衣兑换会不会再出我罗的交换计划【fifamobile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可签7级以上的吧50个
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34,119贴子:
这个球衣兑换会不会再出我罗的交换计划
---贴吧极速版 For UWP
最后两天全面放送
不知道会不会出11人兑换
贴吧热议榜
使用签名档&&
保存至快速回贴用科学的态度交流 打破迷信
查看: 5243|回复: 20
【异度学园后篇~ 不可思议之事件簿之 - 替身(小短篇) 】-作者: 可爱多的粉丝
本帖最后由 鍋子 于
14:02 编辑
As night began 夜的序幕(1)
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从小就与众不同。
所谓慧兰含英、不蒙于尘,早在幼儿园时期,我就已经展现出鹤立鸡群的天姿。每逢黄昏,我便与众多奶香未褪、尿布傍身的同僚结伴站在祖国花园的大门口,望眼欲穿地等待家长的到来。
因为老爹是个长年在外挖坟掘墓的考古工作者,老妈是个事业、家庭、麻将三不误的新新女性,所以我十分不幸地成为了每天最后一个被接走的孩子。
“陈子绡啊,你爸妈怎么还不来呢?”那天陪我一起等父母的是个年轻漂亮的阿姨,或许是被我耽误了约会,她表现得极其不耐烦。
“阿姨!”我伸手指着一个刚刚被接走的小朋友,“张智的爷爷为什么不牵着他的手呢?”
“你、你说什么?”阿姨口舌发颤,花容失色。
“为什么只有他爸爸牵着他的手呢?”
阿姨在夕照中看了我一眼,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撒腿便跑进了教室,活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
难道是食堂提前开饭?否则还有什么事能让人瞬间产生如此大的爆发力?我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孤零零地想了半天,却仍旧不明所以。
直到老妈风尘仆仆地赶来接我,我才知道,原来张智的爷爷在七天前已经去世,而今天,正是人们所谓的“头七”。
还魂之日。
都说只有小孩子才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老爹老妈坚信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一定会像王安石笔下的仲永一样泯然于众人。
然而事实证明了,天才和庸才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仅仅三年时间,我就转了五间小学,远远赶超了历史上著名的转学榜样——孟子前辈。其间有两个班主任一口咬定我有妄想症,一个班长被我吓得退学,还有三个特级老师在我的嚎叫声中心脏病突发,不得不洒泪挥别了教育的最前线。
后来长大了一点的我总算学乖了,除非是看到了什么特别令人惊诧的东西,通常我都把嘴闭得死死的,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果然“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自从我三缄其口之后,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转学生涯,在一间小学茁壮成长了。
不过伟大的*主义哲学告诉我们:物质是运动的。矛盾是永恒存在的。
刚刚解决完我转学的问题,一个新的问题又应运而生。
那就是——我的成绩永远都是班级倒数!
因为那可歌可泣、傲视同窗的两位数总分,我就像古今中外所有不得志的学生一样,在恩师的亲切指点之下,十分不幸地被发配到了边疆,坐到了最后一排。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刚刚抱着书包和杂物落座,就看到旁边居然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生。
“你好!”我一落座就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并初步判断此女的总分一定是个位数,因为她已经不是单单坐在最后一排这么简单,扫帚、篮球,以及各式杂物环绕在她的周围,其不入老师法眼的程度可见一斑。
“你能看到我?”她似乎十分诧异。
“当然,我视力很好的。”我难免有点洋洋自得,如果不是有一双如炬的慧眼,我的分数绝不会上两位数。
“太好了!我在这里坐了好多年,都没有人理过我。”
“一定是他们歧视差生!这真是太可耻了!”我一边恶狠狠地望着坐在前面的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之所以悲愤如斯,有一多半的因素是因为我也在被歧视的范围之内。
前人说得好,建立在阶级基础上的友情往往无比深厚。不过几天时间,我就跟这个女生混了个烂熟。
老师在上面慷慨激昂地讲课,我们在下面聊得口沫横飞。而且由于地势偏远便于隐蔽,居然从没有被老师发现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我的成绩每况愈下,甚至连小学毕业都成问题。
爹妈也十分为我“傲人”的成绩头痛,他们唉声叹气,带着我测智商又测情商,为即将到来的毕业考试愁白了头。
As night began 夜的序幕(2)
然而毕业考试的当天,就在我咬着笔头,对着一片白花花的卷子愁眉不展的时候,寂静的考场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子绡,不要怕,我来帮你!”
这声音不啻于天籁,我急忙偏头看去,只见明媚的阳光下,那个阶级战友正在偏头对着我笑。
“这个注音是三声,你写错了!”她的脸显得稚嫩纯真,弯腰站在我的身边,抬头看一眼前面那个同学的试卷,随即把答案轻轻告诉我。
这么明显的作弊,怎么监考老师没有半点反应?但是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简直就像溺水的人捞到了一块大浮木,埋头奋笔疾书。
一场考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等我交上了答得满满的试卷,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因为毕业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同桌”,鉴于平日胡吹滥侃的经验,我居然超常发挥,被老师选为范文,并指定我上讲台朗读。
“陈子绡同学写得很好。”老师在我念完之后总结,“可是希望大家写作文的时候不要虚构,尽量描写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虚构?我写的明明都是事实!我拿着卷子,懵懵懂懂地站在讲台上,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因为陈子绡同学没有同桌,所以可以原谅。”老师说完,就朝我亲切地笑了笑,示意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拿着那张打着估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得到的分数的考卷,坐回座位,望向身边坐在杂物堆里的朋友。
突然,我什么都明白了。
大红的毕业证依次发到了全班同学的手上,但是却没有她的,我拿着那个硬壳证书,定定看着她。
她依旧像是记忆中一样,朝我露出开心的笑容:“陈子绡,你考完试了吧?那我们一起玩吧!今天我们要玩什么呢?”
“对不起……”我低声对她说,“我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陪你玩了……”
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儿,露出释然的笑容:“对了,所有的小学生都要毕业离开的,我怎么忘了?”
“我要走了,你也快点走吧!”我收拾好书包,低头看着她,“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说完我撒腿就跑,我并不害怕,可是我怕我再继续待下去,就会不忍心走,那样我一辈子都离不开那间教室了。
在操场上,我孤零零地回头望着伫立在天空之下的教学楼。
彼时夕阳西下,如血的夕照之中,有一个女孩正站在我们班的玻璃窗前,像往常一样朝我摆手微笑。
我笑着朝她挥手告别,背着书包,转身走出校门。
我的童年时光就这样宣告结束。许多年以后,我仍然不敢对别人说,在短暂的童年之中,第一个真正令我开怀的玩伴,却是个没有生命的鬼魂。
The first night 替身(1)
就这样,我这个出类拔萃的天才总算连滚带爬地脱离了小学,迈进了初中的大门。
一进学校,我便立刻瞠目结舌,但见走廊上一片兵荒马乱,学生们端着课桌、夹着板凳在四处奔走。
壮哉!伟哉!
不愧是初中,为了向健康的“四有新人”靠拢,不光是书包和饭盒,连书桌和板凳都要随身携带。
“你在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去搬桌椅!”我正在感慨学校的“分数”与“健康”一把抓的崇高精神,身后就响起了一声闷雷。
我急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平头板寸的男生站在我的身后。
该君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欣赏,都不像一个初中生,他那满脸的横肉都透露着“危险物品,生人勿近”的信号。
“老师好!我是新生。请问是叫我搬桌椅吗?”依照经验,这等肌肉发达、四肢健硕的异数多半是体育老师。
“今天是入学考试,不搬桌椅干啥?教室里坐不下了,新生要在走廊考试。”他看了我一眼,面色一红,居然飞快地跑到教室里,举重一样搬出了两套桌椅。
“我来!我来!”我伸手就要从他手里抢过桌子。
“没事。这点小事,怎么能让女生动手?”
“那啥……我是男的。”真是倒霉,从小到大,因为这张既不像老爹又不像老妈的脸,我已经不知第几次被认错性别。
“早怎么不说?”他虎躯一震,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两套桌椅往地上一放,“害老子浪费表情,没事儿长得不男不女的干吗?”
呜呜呜,这能怪我吗?我出生前也不能就五官样貌的问题跟老妈商榷探讨一下。但是慑于该猛士的淫威,我连半句话都不敢说,乖乖地低头搬起了桌椅。
半个小时之后,走廊里的座位已经俨然有序,我后背上的汗都没有干透,就已经有老师在发放考卷了。
真是倒霉!
我一边想一边望向背后,那个体育老师居然坐在我的正后方,看样子他多半是来监考的。
果然天要亡我啊!居然赐给我这么一个“绝妙”的位置!
可是我眼泪尚未涌出,正在无语凝噎的阶段,便听耳边“沙沙”作响,身后的那位猛士正双手举过头顶,从老师的手中接下考卷。
我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但是他却对我如狼似虎的目光视若无睹,悠然自若地挠了挠脑袋,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缠满透明胶带、直追木乃伊的破圆珠笔,慢慢悠悠地在卷子上写下了几个扭曲的大字:
初一(三)班 黄智仁
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令我差点咬碎大牙。气死我了,这王八蛋居然跟我一样是学生,还跟我一个班!
怎么刚才我叫他老师的时候,他连那么坦然?
由于又气又怒,情绪不稳,导致那些蹲守在教学楼阴暗角落里的小鬼都聚集到我的身边,一会儿伸手抓抓我的衣领,一会儿碰碰我手中的笔。
结果我一半的时间都用来驱赶它们,交上去的考卷比我的脸还干净。
我再次用事实成功地证明了:天才是不可埋没的。是金子就永远都会发光。
一周之后,班级按照成绩排座位,我拿着赫然写着“31”两个血红数字的数学考卷站在走廊上排队,仿佛已经看到了惨淡前途。
“哦,你31,比我多5分。”那位几乎与中国家喻户晓的地主老财同名的黄智仁走过来,看了一眼我的试卷,下了这样的结论。
“是吗?那你语文多少分?”我的声音带着难掩的雀跃,因为看到了一丝曙光。
“英语呢?”
“看来这次出题比较难。”我总结了一下我们分数的微小差距,作了如下判断,“所以才普遍发挥不好。”
“就是。我平时根本不可能拿到这么少的分数,小学时我还参加过奥数竞赛呢!”黄智仁也极力附和,似乎很赞同我的说法。
The first night 替身(2)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便双双坐到了最后一排,牢牢地霸占了教室的大后方。
“你不是参加过奥数竞赛吗?”我脸色铁青地瞪着他,“怎么是全班倒数第一?”
“陈不肖,你还好意思说我?”他用鼻孔哼了一声,“是谁说‘这次出题比较难,大家普遍发挥不好’的?结果不就是咱俩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
“你、你叫我啥?”我被他气得差点去见阎王。
“你不叫陈不肖吗?我看你学生证上就是这么写的。”
“我叫陈子绡,你才不肖呢!你们全家都不肖!”
“嘿嘿嘿!”黄智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中间的那个字太连了没看清,最后一个字我不认识,就依照习惯,只念了右半边……”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一头栽倒在课桌上,再也不想起来。
这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白痴,到底是怎么从小学毕业的?
于是我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初中生活,就这样在一片人仰马翻中拉开了帷幕。
在前面我已经说过,天才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的。不到一个学期,我跟黄智仁便双双扬名,并称为整个初一年级的“双杰”。
任何一项考试,只要有我们俩参加,就一定会把倒数第一和第二收入囊中,时而还要角逐一下“魁首”。
初时老师们被我乖巧清秀的外表迷惑,认为我是被同桌影响,才取得如此糟糕的成绩。但是后来他们就不那么认为了,一堂课下来,只要我把嘴巴闭紧,不去用突如其来的尖叫影响别人,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大家不要学陈子绡,要均衡发展……”这天又因为答不上题被罚站,历史老师一针见血地指出,“精力全都用在长脸面上,难免头脑就会有所欠缺。”
真是气死我了!换成你天天见鬼试试!
一个学期匆匆而过,转眼就是春意盎然,此时我跟黄智仁已经在老师、同学乃至校长的白眼相看之下,建立了深厚的阶级友谊。
每天一到学校,必以绰号互称,再互殴两拳,以示友情的坚固。
这日春光明媚,暖意融融,我正伏案假寐,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
“老黄!”我受不了地拍案而起,怒道,“你在干什么呢?”
“嘘——”老黄眨巴了一下小眼,示意我收声,指了指自己怀里的铁锹道,“我在修铁锹,你不要吵大家上自习。”
“你自己弄那么大声,还怕吵别人?”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修铁锹?你要去义务劳动吗?”
“嗯?你不知道吗?明天是植树节,我们全校都要去郊区植树。该死不死的,哥们我刚刚把这家伙从家里扛出来,它就给我造反。”
对了!植树节!
记得小时候我也参加过。那天在春草初生的树林中,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是却没有脚的阿姨,还好奇地跟她说了两句话,结果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掉半条小命。
“算了,我不参加。”往事沉痛,不堪回首,我心有余悸地使劲儿摇头。
“少奶奶!”老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勉励,“咱们学校所有跟体力挂钩的活动都是强迫性的,你就认命吧!”
怎么听着不像是植树,倒像是劳动改造?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我望着窗外的草长莺飞,长叹口气。春天地气转暖,万物复苏,而爬出松软冻土的,则远远不只是嫩草小虫而已。
更有一些深深浅浅、不成人形的影子,会蹒跚地踏着暖意融融的土地,从那遥远而冰冷的地方,走向繁华人世。
“绡绡!你爸刚才打电话过来啦,有话嘱咐你。”晚上放了学,我刚刚蹬着自行车到家,就迎上了老妈绽放的笑脸。
“啊?他现在在哪里?说了啥?”
“他好像跟着一个国家级的考古队挖墓去啦。”老妈亲切地接过我的外套,“你爸说啦,他要求不高,就希望下次回来你能前进一个名次。”
The first night 替身(3)
老天啊!赶快赐一个比我和老黄成绩更差的转学生吧!
要知道我跟倒数第三尚隔着十几个分数段,前进一个名次,不会比昔日搬走压在劳苦人民背上的三座大山更容易。
“对了!你爸还说了,让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知子莫若母,老妈见我垂头丧气,已然猜到了我郁闷的根源,急忙岔开话题,“尤其是荒郊野外,千万不要去!”
这次我的头垂得更低,背着书包就往屋里走去。
“绡绡啊,你这是怎么啦?妈妈给你做的鸡肉泡饭还吃不吃?”
我转过身,端起饭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肉泡饭,拿起筷子就埋头苦吃。
不就是植树吗?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况且游魂有万般,最惨是饿蜉,就算明天要下地狱,也要先吃饱再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顶着春雨,蹬着车往学校的方向绝尘而去。
说来也怪,昨天还晴得好好的天,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变了脸。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绵密的雨丝挥洒而下,春寒料峭,处处渗透着阴冷幽森的气氛。
奈何在社会主义的新世纪,虽然没有了封建压迫,却有堪比阎罗王的班主任。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抱着自己的那杆铁锹,坐在颠簸的大巴上,往郊区的荒山上驶去。
车厢前面老师在振臂高呼,大声宣扬着植树造林所承载的重大意义;旁边是老黄与一帮狐朋狗友在使劲儿甩扑克;还有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一直吵个不停,兴奋得简直不像是去参加劳动,倒像是去开联欢会。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居然靠在摇晃不停的车窗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快来啊,来啊……”在一片漆黑之中,好像有人在轻轻地呼唤我,那声音缥缈而遥远,仿佛来自空旷的山谷。
“去哪里?”我好奇地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繁茂的密林之中,枝繁叶茂,阔叶如掌,连头顶的蓝天都被这鳞次栉比的树木遮蔽。
“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从大树后不断走出一个个面目模糊的黑影。他们都有人的形体,却没有人的五官,平平的一张脸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我、我该去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我被这奇异的面孔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那些人却不回答我,慢慢地向我走来,他们的身影重叠弥漫,仿佛化做一团黑色的雾气,要将我吞噬淹没。
“哇——”我被吓得高声惨叫,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浑身冷汗涔涔。
只见面前一张丑脸,横肉纠结,目小如鼠,正是我那铁杆哥们老黄。他正哆哆嗦嗦地望着我,似乎受惊不小。
“少、少奶奶……我们到地方了……”老黄伸手揉了揉耳朵,大口喘了两口气,“吓死我了,哥们我刚刚要叫你,你就来了这么一嗓子。”
原来只是个梦,不过真是怪吓人的!
眼见目的地到了,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下了车。只见春雨乍停,阳光初绽,眼前正有一片泛着嫩草青绿的山坡,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没有。
果然梦只是梦而已,摆在我面前的,分明是一片荒地,又哪里来的密林?
不到半个小时,其他班级的大巴车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山坡上。众学生井然有序,排队领了树苗和卡片,便欢呼着往指定的植树地跑去。
因为树苗有限,学生太多,我跟老黄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共享了一根祖国的栋梁。
“哎呀!怎么人这么多?”老黄手搭凉棚,举目远眺,“不能种在这里,太委屈我的‘擎天柱’了。”
“你管它叫啥?”我实在对老黄爱起外号的恶趣味无语。
“怎么你没看过《变形金刚》?最近好多台都在播。”老黄说罢,以手抚摸着树苗,捏着嗓子说,“树苗啊,哥们知道你现在还小,但是坚信将来你一定能长成参天大树,带着林子里别的树变形闹革命的,地球的未来就看你啦……”
The first night 替身(4)
“老师,我要换组!”那位纯良而正常的同学实在忍受不了,强烈要求弃暗投明。
“原来你要种的是树妖,真是佩服,佩服!”三人中少了一人,我只有跟老黄继续寻觅植树良地。
树苗与树苗的间距不能太小,土地要黝黑而肥沃。
我们俩一边聊天,一边四处远望,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处开阔空旷的偏僻之地。
“这里能种树吗?”我遥望着远方忙碌的学生,他们在山坡上变成了一个个晃动不停的黑点,“我们俩好像走得太远了,出了老师指定的范围。”
“既然是栋梁,怎么能跟那些碌碌之辈长在一起?”老黄似乎还当真了,四下勘查一番,指着脚下的一处长着嫩草的土地,“少奶奶,翻下土,看看肥沃不肥沃?”
“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我是出名的懒惰,一把夺过他的树苗抱在怀里,“要翻自己翻!”
老黄一向精力充沛无处发泄,只见他拿起铁锹,一下子就插进了潮湿的泥土里。
“怎么样?”我好奇地问道,“叫你翻土,你倒是翻啊!”
“嘿嘿嘿,还不是一般的肥沃!”老黄朝我奸笑两声,眼睛眯缝得几乎找不到,“地底下好像有东西!”
“真的假的?”这下我也立刻来了精神,拿起铁锹,跟着掘起土来。
老黄说得没错,铁锹一插到泥土里,马上就能感觉到碰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个盒子。
在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东西埋在地下?我们好奇心大发,三下五除二地把土挖到一边。
渐渐褪去泥土的遮蔽,那个东西暴露在白晃晃的阳光下。
那是个脏得看不出模样的木头盒子,似乎有些年头了,连上面的簧扣都烂得不成形状。它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泥土中,沉默而憔悴,仿佛长久以来一直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这里面会有什么?”老黄也顾不上他的“擎天柱”了,伸手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在耳边晃了晃,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别打开,看样子不是好东西!”虽然盒子没有打开,但是我那灵敏的直觉作祟,已经对它有了不妙的预感。
“会不会是金子?”
“会是才怪!装财宝怎么能用这种容易腐烂的木头盒子?”我一把夺过他手中肮脏的木盒,远远地扔到了一边,然后把那个坑扩大加深,把“擎天柱”埋了进去。
最后为了让它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老黄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变形金刚贴纸,郑重其事地贴在了树干之上。
然而就在“擎天柱”长身玉立、迎风招展之时,微熏的春风送来了班主任气急败坏的呐喊:“黄智仁!陈子绡!你们俩给我回来!谁让你们把树种那么远的?咱们班的任务都完成不了了!”
呜呼哀哉!
我们俩“望树成精”的愿望刚刚起步,就夭折在“千树一面”的素质培养大手之下,于是我们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把树苗又挖了出来,当着脸色铁青的班主任的面,把它种在了指定地点,与众多庸碌之辈比肩而立。
“这、这是什么?撕掉!”老师指着树干上花花绿绿的贴纸,几乎气绝。
我们又不得不可怜兮兮地撕掉贴纸,挂上了写着我们俩大名的牌子,还题上了两句肉麻得要命的话。
当然,老黄不敢写要它将来做拯救地球的革命领袖。
我也不敢写什么“长成妖孽,方是树中精英”之类的话。
最后我们只写了:希望小树像我们一样,在祖国的花园中茁壮成长,成为国家的栋梁!
其实如果能把最后的“栋梁”二字换成“废材”,这句话还是十分中肯贴切,一点也不虚伪做作的。
一场浩浩荡荡、意义深远的植树运动,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学生们都疲乏至极,完全不似来的时候那么活蹦乱跳,车一启动,就几乎全都东倒西歪地进入了梦乡。
而连考试都会打盹的老黄,居然难得地面带微笑,还夹杂着一丝偷到了香油的老鼠似的雀跃表情,正埋头摆弄着什么。
The first night 替身(5)
“老黄,你在玩什么?”我好奇地探头去看。
“还能有什么?人偶呗!”老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看,好不好玩?”
“哇——”我一看到这个人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尖叫一声,差点坐到了地上。
因为那人偶没有五官,面平如削,整张脸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竟与我梦中那些可怕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啦?吓我一跳!”老黄似乎怕我死得慢,双手并用,很快从书包里又掏出了四个长得一样的人偶,“看,还不止一个!”
“老黄……”我望着他的蠢脸,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你是不是把那个盒子打开了?”
“都挖出来了干吗不打开?可惜里面没啥宝贝,就这几个破玩意儿!”老黄不以为然,把几个人偶小心翼翼地收到了书包里,“对了!刚才听那几个老师说,咱们学校种树的那个山坡,以前长着一片茂盛的树林。”
“你说啥?”我刚刚退去的冷汗,还没等晾干,便又浩浩荡荡地卷土重来。
“后来不知为什么,水土流失严重,才不到一百年,就秃成了这样。”老黄仰天长叹,做悲天悯人状,“可见环保是多么重要啊!”
可是我却无心看他耍宝,只觉得心中忐忑不安,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黄的背包因为装满了食物和那几个奇怪的人偶,鼓出了一个诡异的形状,随着大巴的颠簸晃动不停,仿佛里面有某种生命体,正欲挣脱束缚,破茧而出。
植树节过后,整整一周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蹊跷的事情发生,而我也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忙着跟同学插科打诨、互抄作业之类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然而一天早上,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正站在讲台上领读,老黄突然悲从心来,在一句又一句的英文伴奏中爆发了。
“呜呜呜,我的飞将军啊!”他以手捶桌,痛不欲生,“居然薨了!薨了!”
“你、你说啥?”虽然他说的是中文,但是为啥我却一句也听不懂?
“爱卿啊!你死得好惨……”老黄不理我,继续哭丧。
“老黄,你不要激动,先说说你的爱卿是谁?”
“少奶奶,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我在操场上捡到的那只瞎了眼睛的麻雀吗?”老黄苦着脸,眼眶通红,“它就是飞将军啊!昨天晚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原来如此,最近我们的历史课刚好讲到汉朝,老黄就顺手拈来,给他家的麻雀起了这个如此英伟的绰号,只是不知道历史老师听到会作何感想。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只飞将军吗?”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节哀顺变,又指了指校园里的大树,“等会儿下楼买个弹弓,包你能组支远征军!”
听我这么一说,老黄心情大好,从书桌里掏出那天捡到的人偶摆弄了起来,一会儿让它们列队,一会儿让它们互殴,玩得不亦乐乎。
我看着看着,发现哪里不对劲,伸手捅了捅老黄:“喂!你的人偶怎么少了一个?”
“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老黄几乎把脑袋伸到了书桌里,却始终找不到那一个,“哪个龟孙子,居然偷我的东西!下次让我逮到,看不揍他个半死!”
小偷大人,你就好人做到底,把它们一窝全拿走吧!只要它们一天在我身边,我就不安生。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到此为止,老黄刚刚安静了三天,一天清晨,就又在语文课代表的朗朗书声中哭起丧来。
“我的骠骑大将军啊!你死得好惨啊!”旧事重演,他连台词都没变,继续捶桌。
“骠骑大将军是啥?”这次我有了经验,不再像上次一样大惊小怪。
“骠骑大将军是我养了半年的青蛙啊。”老黄可怜兮兮地说,“今天我一起床,就看到大将军它白肚朝天,漂在水盆里,已经归西啦!”
“你是不是给它喂多虫子啦?”
The first night 替身(6)
“根本不可能,大将军它一向饮食有度,哥们我想多喂它也不吃啊。”老黄苦着脸,趴在桌子上,连人偶也不玩了。
看来这次死的“骠骑大将军”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三天前归西的“飞将军”。
我拿着书本,摇头晃脑地跟着语文课代表朗读课文,读着读着,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天?同样都死得毫无预兆,怎么会这么巧?
“老黄,把你那几个人偶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急忙放下书本,伸手到他的书桌里去掏,除去课本和零食,我很快就摸到了几个硬邦邦的东西。
怎么没有了?
我心中一冷,干脆把老黄的书包都拽了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第四个。
“没了……”我吓得脸色发白,对老黄说,“又少了一个!就剩三个了。”
“难道又被偷了?”老黄焦急地翻来翻去,同样一无所获,“这是谁这么有毛病,还一个一个地偷!”
不!不是被偷了!老黄的宠物死了两只,人偶就丢了两个!我趴在课桌上冥思苦想,脑海中竟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那两只动物是被那两个消失了的人偶给害死的?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离奇,离奇到只有在鬼片里才能发生。我很快就否定了它,但是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
“老黄,你家除了那俩‘将军’还有啥?”
“还有一只宠物狗,那是我妈养的。”老黄居然没有给那只狗起绰号,真是难得。
“可能三天后,那只狗也会遭殃。”我尽量保持镇定,嘱咐他说,“明天我从家里给你拿点避邪的佛珠香灰之类的东西,你给你家那狗戴上,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哇!少奶奶!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有那些东西?”老黄第一次听我提起这种话题,小眼睛瞪得溜圆。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如果告诉他,我能看到男厕所里有个跛脚鬼、操场上有个天天晚上跑步的鬼、这个教室里常驻着好几只喜欢生活在暗处给人捣蛋的不成形的杂鬼……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放学之后,又下起了蒙蒙的春雨,我回到家里,望着阴霾的天空,越想越觉得害怕。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给老爹打个电话问问。
“喂?你好!我找陈先生!”老爹那边吵吵嚷嚷,乱成一团,电话还要人转接,“对!他应该不是正式职工,是去帮忙的!”
那个工人让我稍等,放下电话就帮我找人去了。
“绡绡,你终于想起你亲爹啦?”不过一会儿,话筒里就传来老爹兴奋的声音,“最近你没有去什么荒郊野岭吧?我那天晚上倒水的时候,突然打翻了杯子,再看洒水的方位,预示你最近出行不利,尤其不能去人迹罕至的地方!”
倒水能倒出这么多名堂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这个活宝老爹一人而已!
“爸,我前两周跟着学校去植树,上了趟山。”
“哦,只要别捡什么东西就没事!”
“捡了……”我哭丧着脸对着话筒,“不过不是我捡的,是我同学,他在地底下翻出了一个木盒,里面有好几个人偶。”
“以前的人有用陶俑陪葬的,木头容易腐烂,应该不是陪葬的东西。”老爹的声音十分严肃,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古代的人偶,多半是用来做巫蛊,诅咒别人的。让你同学赶快把那些东西烧了,要是真是用来诅咒的东西,他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啊?”我想起老黄家那俩一命呜呼的“将军”,被吓得口舌打结,“可、可是诅咒已经开始了,那要怎么办?”
“绡绡,爸爸这边有点事情,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老爹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紧接着就发出更大的喧哗声。
“你什么时候来电话啊?可一定要来电话啊,我在家等着你啊!”
可是还没等我喊完,话筒中就传来了“滴——滴——”的长音,老爹已经挂断了电话。
The first night 替身(7)
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阴暗的房间里,望着风雨欲来的天空,愁容满面。
诅咒吗?现在死的只是两只动物,将来呢?会不会就轮到人了?
“老黄,你家的狗没事吧?”第二天我背着书包跑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把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老黄拍了起来。
“没事,少奶奶你惦记它?”
“没事就好!”我伸手就往他的书桌里掏去,“那几个人偶呢?还在不在?赶快把它们烧了!”
老黄或许也有点害怕,居然十分爽快地点头答应。
于是午休的时候,我们就偷着跑到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用废纸跟枯枝点了堆火,把剩下的三个人偶全都扔进了跳跃着的火焰之中。
火焰宛如妖冶的精灵,发出灼人的光与热,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三个人偶便在烈火中被烧成漆黑的焦炭。
“结束了,我们走吧!”火焰渐渐熄灭,地上只有一堆燃烧后的灰烬,我一脚踏上去,把它们踩得四散纷飞。
“少奶奶,真有你的!”老黄心结既解,抬手就给了我两下,“哥们我这次终于可以放心啦。”
“以后再也别捡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知道了,你可真是婆妈!”
我们俩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就走到了操场前。明媚的阳光下,有几个男生正在篮球场打球,老黄见状一声欢呼,撒腿奔去。
“老黄,等会儿我,我上去换了鞋就下来!”我朝老黄大喊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往楼上跑去。
不知为什么,平时人来人往的楼梯,今日竟格外安静,灰黑的水泥台阶,渗透着一丝春阳也化不去的阴郁。
教室就在三楼,我人高腿长,几步就跑到了二楼的拐角处。
阳光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个清晰一个模糊。显而易见,高而清晰的那个人影是我的,可是另一个又矮又瘦、堪堪只到我肩膀的人影,似乎是个小孩子的。
难道是谁家的小孩迷了路,跑到了我们学校?
我好奇地回头看去,却发现背后只有空落落的台阶,别说是小孩,连半个鬼影也没见。
再一回头,墙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哪里还有什么矮小的影子。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我咒骂一声,继续撒腿往楼上跑。
台阶一级连着一级,灰暗而冰冷。这层楼梯我不知走过多少遍,兼之心急如焚,就一步三级台阶地加速前进。
哪知就在我马上要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从楼梯的阴暗处斜斜地伸出一只手,正好放在我即将落脚的地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这仅仅是一只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踏上去。
然而那手上却沾满了泥巴和干涸的血液,皮肤发青,连一丝血色也无。我被它吓得不轻,抬起的脚悬在半空,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就是这么一犹豫,下一秒钟,我便觉得身体失衡,“哇”地大叫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哎哟”、“啊呀”的叫声,我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人影纷飞,等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二楼的楼梯上。
伸伸手,晃晃腿,毫无异状!
嘿!真是幸运,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除了后脑勺撞出一个包,浑身竟没有一处伤!
然而还没等我幸福的笑声冲口而出,身后就传来一声气极败坏的呐喊。
“你是哪个班的?谁叫你这么上楼的?”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跟每周升旗时间讲话的教导主任的声音一模一样。
“老师,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看没人就走得快了点儿。”我吓得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果不其然,我们那个秃头的教导主任此时眼镜歪斜,鼻孔流血,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
“什么叫没人?这不是人啊?”主任伸手指着围观的学生,“我刚才就看到你在楼梯上连跑带跳,才特意追过来的。”
The first night 替身(8)
他不追还好,结果追上来当了我的肉垫。
可是饶是我拼命赔礼道歉、鞠躬哈腰,还是迎来了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天才果然不可埋没。
第二天上午,广播体操的音乐刚一响起,我就含悲带愤地走上领操台,站在了那个姿势规范、长相漂亮的小姑娘身后。
下面的学生都交头接耳,似乎对我的出现极为诧异。
不就是当众罚站吗?想想革命先烈们,大家连死都不怕,我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努力挺直腰杆。
然而下面的学生则一边做操,一边盯着满脸严肃的我,笑得嘴巴抽筋,东倒西歪。
经此一役,我的人气像“神六”发射一样直线飙升,连高中部的学生都对我的大名感到“亲切”起来。
“少奶奶!你行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据说你把那个‘中央部长’揍了一顿,才被全校通报批评?”走下“圣坛”之后,老黄便不停开我的玩笑。
“啊?你在哪里听说的?”果然众口铄金,流言真是太可怕了!
“一班那个张大嘴说是他亲眼所见!”
我再也不敢跟他搭腔,背起书包,骑上自行车,向家里落荒而逃。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黏腻的感觉,我刚刚骑了一会儿车,便浑身是汗,自行车越来越重,简直像载着什么重物。
就是一个人也没有这么重吧?
我想起前一天在那阴暗的楼梯拐角,明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周围也确实没有一个人。
难道在我摔倒之前,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到这里,我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都是泥巴、又黑又焦、没有五官的人正垂首坐在我的车后座上。
装作没看见!
我尽量保持镇定,目不斜视地继续骑车。记得爸爸曾经说过,如果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冤魂缠上,最好的方法就是视而不见。
然而那个东西却不打算放过我,我被它吓得把车往楼下一扔,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
又跟那天一样。天气虽然晴好,却总像隔着一层雾蒙蒙的薄膜。景物虽然熟悉,却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我边跑边警惕地回头看,只见那个黑影依旧趔趄地跟在我的身后。
他的面孔扁平,只余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竟像极了我昨天烧掉的人偶。
“快开门!快开门!”我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奈何手抖得厉害,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插到锁孔里。
与此同时,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细不可闻的“沙沙”声。好像有人在拖着腿,蹒跚地缓缓靠近。
我吓得冷汗直流,终于在不知第几次努力之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手一扭,门锁应声而开。
就在此时,一个漆黑的影子已经走出楼梯的拐角,往我家的方向走来。
我仓皇跑进房间,回手就关上大门,然而却没有听到门锁发出的撞击声,再一看,只见大门并未关上,露出一指宽的窄缝,有三根脏脏的手指正紧紧地抠着门框,试图从窄缝里伸进来。
“想进来?做梦!”我赶紧扑上去用肩膀顶住房门。
然而那只手却执著无比,由三根手指变成四根手指,最后连整只手掌都挤了进来,竟跟昨天绊倒我的那只手掌长得一模一样。
绝不能让它进来!
我一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顶住房门!
就在我们俩隔着房门角力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居然要死不死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电话,多半是老妈试探我有没有跟同学出去瞎玩鬼混而没有按时回家的侦查电话。
“真是要命!”我咒骂了一声,努力伸腿去碰那个吵得要死的电话,却怎么也碰不到。
想想暴怒的老妈,再想想门外的恶鬼,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把眼睛一闭,飞快地松开大门,准确扑向茶几上的电话
The first night 替身(9)
被鬼纠缠,不过是一时之灾。要是*了亲娘,可就意味着没有香喷喷的饭菜,没有每月可观的零花钱,没有人给我洗衣做饭,兼之没有人去参加家长会领教班主任的白眼跟奚落。
大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背后寒气森森,我不敢回头,尽量镇定地接起了电话。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话筒里传出的不是老妈的咆哮,而是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听起来似乎是我那身在异乡的老爹。
“爸,你在说啥?”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老爹不回答我的疑问,声音平缓地继续念。
在他平静的声音中,天地万物似归于虚无,只余月光千顷,江天万里。
身后冰冷的气息渐渐消退,我拿着话筒鼓足勇气回过头去,客厅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房门大敞,似乎刚有人拉门出去。
“爸,你的电话打得真是及时!”我第一次对他如此感激涕零。
“哎呀,我刚刚在厨房里煮汤,突然汤水滚到了锅外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想起给你打个电话问问……”这次不是倒水,又换成了煮汤。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有麻烦?”
“还用说吗?当然是根据汤水溅出来的方位推断,兼之今天煮的是番茄汤,汤色深红,质地黏稠,预示着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我听他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不由得后悔万分,为什么偏偏要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绡绡,那个跟在你后面的东西走了吗?”老爹说了半天,终于转到了正题。
“走了,可是估计还会回来……”我哭丧着脸,把烧了人偶的事情,以及这两天发生的怪事都向他如实汇报。
“不要怕!”老爹在那边镇定地说,“因为你烧了那些东西,所以无意中成了你同学的替身!我们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把它们一举消除!”
一举消除?说得轻松,谈何容易?况且我那神奇的老爹还远在异乡。
因为前一天连惊带怕,第二天我就顶着堪比国宝的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哇,少奶奶!你怎么啦?鬼上身啊?”老黄一见到我就高声大叫。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欲哭无泪。真是的,自古以来,英雄皆为美人殒命,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因为一个缺心眼的丑男惹祸上身,弄得小命堪忧。
“少奶奶,你别像死了爹一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哥们说说!”
“把你新买的那个Walkman借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啥!刚才4班的同学邀我打球,我这就要去。你想开点,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老黄岔开话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拔脚就要开溜。
“借不借?不然我死了,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怎么能不借呢?为了兄弟,就是再贵的东西我也舍得。”
老黄见风使舵的本领已炉火纯青,为了保住小命,他乖乖地双手奉上新买的Walkman。
仅仅有工具还不行,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净化那些山里的鬼魂。
于是我再次祭出三寸不烂之舌,连蒙带吓地说服老黄助我一臂之力。
“少奶奶,在哪里写作业不好,你非要留在这里?”次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们俩留在班级的教室里。
“我们是值日生,当然要最后锁门,正好可以顺便温习功课。”
“可是你写作业也要开灯吧?”老黄苦着脸,望着漆黑一片的教室,满腹牢骚。
“不能开灯!看门的老头会上来问。”我一边说,一边爬上爬下,把从老爹的抽屉里拿来的黄纸贴在门窗上。
The first night 替身(10)
那些纸上都用红笔写了扭扭曲曲的字,真是名副其实的鬼符,大概只有鬼才能认识。
虽然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符纸一直充满怀疑,可是这次被逼到绝境,狗急跳墙,唯有相信一次。
“喂!你这是打扫卫生还是制造垃圾?”老黄显然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在一边指手画脚。
“我是要迎接客人啊!”
“客人?”他瞪着小眼看我,“什么客人?谁会来这里?”
“嘿嘿嘿!”我故弄玄虚地朝他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黄身上流的简直就是动物的血,本能强大,直觉敏锐。我刚刚卖了个关子,还没等继续说下去,就见他在黑暗中不停地打摆子。
“少、少奶奶……”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啥?”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哥、哥们怎么听着走廊上有人走路啊?”他脸色惨白,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学校……”
我急忙凝神听去,空荡荡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沙沙”的细响,仿佛有人在拖着腿走路,在寂静的暗夜中听来怪异到了极点。
我抬腕一看,手表的荧光指针刚刚指向8点,怎么这么早?比老爹估计的大概早了3个小时!
然而事已至此,已经再无后退的余地,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老黄,这个给你!”我塞给老黄一张符纸,“等会儿听我的吩咐,一定要把它贴在门上!”
“少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黄期期艾艾地问,“你到底要干啥?”
我没空回答他,迅速把手上剩的几张符纸贴在了教室的窗户上。刚刚布置完,便听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随着“咯吱——”一个长音,教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外没有人,甚至连轻风都没有一缕,只有浓重的黑暗,在那个狰狞的缝隙中蔓延。
老黄见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使劲儿咽了口口水。
但是我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正有一只手,从门外缓缓伸进来。有手自然有人,随后便是一只脚,半张脸,渐渐地像是蔓延的夜雾一样,一个漆黑的影子从门外挤进教室。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地打量这个恐怖的东西,严格来说,它并不是一个人。
它没有人的形体,也没有人的五官,只粗略地长着四肢,面孔扁平,倒像是一个做工粗鄙的人偶。
然而它可能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偶,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化不去的死气,渗透着浓重的恨意。
眼看它拖着一条腿,蹒跚地走过来,我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老黄!关门!贴符!”我总算还没吓傻,急忙朝呆若木鸡的老黄喊了一嗓子。
老黄身上的动物性远远超过人性,反射神经一等一的好。我这边话音刚落,他就已经飞身跑到门口,“咣当”一声关上大门,一扬手,就把符纸贴到了门缝上。
太好了!我在心底欢呼一声,掏出外套里藏着的Walkman,按下了播放键。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寂静的黑暗中,平缓而流畅的佛经在空气中蔓延。
那个黑色的影子顿了一顿,但随即便伸手来抢我手上的Walkman。
“给我……”它发出细小的声音,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不知为什么,虽然这东西完全不像个人,但是却长着五指健全的人手。
“傻子才给你!”我回了它一句,灵巧地越过桌椅,跑向后排。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手上的Walkman发出“沙沙”的细响,认真而清晰地播放着佛经。
然而紧接着,我的眼前又出现幻象,那个黑漆漆的影子,像是一团浓雾,在我的注视中不断扩散。
那团黑雾转眼就将我团团围住,令我呼吸不畅,意识飘摇。
这让我想到植树节那天在大巴上做的梦,在那个梦里,它们从树林中走出来,就是这样对付我的。
The first night 替身(11)
这滋味万般难受,仿佛巨蟒缠身,肺里的空气几乎被全部挤光。
就在我眼冒金星、行将就木之时,我想起了老黄家那俩一命呜呼的“将军”,顿时悲从心来!我不要跟它俩一样窒息而死。
况且我好歹也是个人,怎么能给瞎眼麻雀和大肚青蛙陪葬?
念及此处,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出手,高高地举起Walkman,朝它微微一笑:“你不是要它吗?给你!”
说罢我轻轻一松手,抬起一脚,将那响个不停的Walkman踢到了教室的前方。
它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当”的一声摔落在地。不愧是名牌货,质量经得住考验,不但没有粉身碎骨,仍尽职地播放着磁带。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立刻有两道黑影同时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那个执著工作的机器。
一个是那个人偶模样的冤鬼,念颂的佛经大概让它无比难受,恨不得先除之而后快。
而另一个竟是站在门口的老黄,只见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如霹雳金刚附身,伸手就去抢救他的宝贝。
“老黄!不要过去!”我纵身扑上,死死抓住了老黄的衣袖。
“少奶奶,你太不够意思了!哥们我好心借你东西,你居然用脚踢它。那可是我一个学期的午饭钱啊!”老黄抵死挣扎,拼命要挣脱我,仿佛那个躺在水泥地面上的不是一个Walkman,而是他的亲爹。
然而我却咬着牙,死活都不肯松手。如果老黄能看到那个站在他的宝贝跟前的黑影,不知还会不会如此奋不顾身?
只见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人影低着头,端详了一会儿地上播放着佛经的红色机器,轻笑一声,抬脚就往它上面踏去。
成了!中计!
我在心底欢呼一声。想要跟我斗?再等个几百年!
那个黑影一脚踏上去,没有听到预期的机器破碎的声音,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那声音难听至极,似鬼哭,又似狼嚎,在暗夜中听来撕心裂肺,让人无法忍受。
我再也承受不住,顾不上阻止老黄,伸手按住双耳。
而老黄似乎也听到了,跟我一样抱头蹲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这可怕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黑暗中盘旋回荡,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我吓出一身冷汗,好奇地抬头望去。
眼前只有空荡荡的教室里凌乱地倒着的桌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白晃晃的月光,像是冬日清冷的寒霜,将水泥地面染成一片银白。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在那耀目的银白之中,那红色的Walkman,仍执著地播放着平缓安详的念经声。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机器,按下了停止键。
夜色又重归寂静,就在我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发现脚边正躺着一个断肢残臂、浑身焦黑的人偶。
它已经完全不似刚才那样狰狞恐怖,此时正无助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把它捡起来,扔进了教室的垃圾箱里。
“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操场上空无一人,星光璀璨,明月高悬。我死里逃生,浑身脱力,跟老黄拖拖拉拉地走出校园。
“你想知道什么?”我白了老黄一眼,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倒霉的事情发生?
“刚才那么可怕的声音,到底是谁发出来的?还有我的Walkman明明是白色的,怎么被你涂成了这么恶心的红色?”
“嘿嘿嘿!”我奸笑一声,指着他手里的Walkman,“这上面早被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狗血涂满了,否则那个冤魂怎么会一碰就消失?我装模作样地放佛经录音带,不过是骗它入局!”
“啊?你真恶心!”老黄大叫一声,拿衣角使劲儿擦他的宝贝,“你昨天跟我要我们家那只狗的血,还叫我今天带给你,以为你有什么大用处。早知道你要往这上面涂,哥们我死活都不会给你!”
The first night 替身(12)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圆满解决!虽然老黄的Walkman被我砸出一个坑,他家那只宠物狗也贡献了一点血。
但是比起丢掉一条小命,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一边骑车一边回头看,果然再也不见奇怪的影子尾随,只余春风拂面,花香阵阵,不由得心情大好,开心地哼起歌来。
“嗨!我的礼物,你还喜欢吗?”我刚刚晃晃悠悠连哼带唱地骑到家,就见楼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脸色青白,似乎跟我差不多年纪,如果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还算得上面目清秀。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看了他一眼,把车锁上,背着书包往楼上跑去。
“这次只是几个小玩偶而已,以后我还有更多的东西送给你!你可要记得查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说完,朝我摆摆手,露出一丝奸猾的笑,转身便遁入沉沉夜色。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附近的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不然从哪里跑出这么一个疯子?
我目送他远去,一头雾水地回到家。因为晚归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照例迎来了老妈的一顿臭骂。
不过今晚那清脆的骂声在我听来竟是无比曼妙动听,老师说得没错,幸福果然是通过比较得来的!
至此之后,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十几天过去了,我也早已把那些可怕的人偶忘到了脑后。
然而老黄却不肯就此罢休,天天不是嚷嚷着要我赔他的Walkman,就是要我去慰问他家的那只狗。
我被他吵得没有办法,暗自盘算一下,怎么算都是后者比较便宜。
于是我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拎着几根火腿去老黄家报到。
“小仁啊,快出来!你同学来看你啦!”老黄的妈妈热情好客,满脸堆笑地把我让进客厅,还倒了一杯可乐给我。
那棕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是如此诱人,我仰起头就大口喝了起来。
正喝得开心,只见一只白色的宠物狗从屋里跑了出来,蹲在我脚边摇尾巴。
“哎呀,少奶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黄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大大咧咧地剥开我带来的火腿,俯身喂狗。
“你家这狗叫什么名字?还挺好玩的!”我一边喝可乐一边问。
“哪里!哪里!不就是一只破狗,还用得着起名字?”老黄明显底气不足,闪烁其词。
他话音未落,就听老黄的妈妈在厨房里喊:“小仁,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拿东西喂‘少爷’!‘少爷’它只能吃狗粮!”
我看了看那只摇头摆尾的狗,又看了看老黄,眼中喷出灼灼的怒火。
“少奶奶,你别生气!”老黄一边笑一边朝我摆手,“这是个误会!误会!”
“你家的狗叫‘少爷’?”我气急败坏地问道。
那只狗听我叫到它的名字,还不失时机地叫了两声,似在表示高兴。
“老黄,我要跟你拼命!”我冲上去就揍他,“怪不得你给我起绰号叫‘少奶奶’,原来是拐着弯儿骂我是狗!”
老黄见我抡着拳头朝他冲来,吓得拔腿就跑。
在此后的三年中,我们俩如同结上了掘祖坟之仇,操场上、课堂下、马路边……时常能见到我们彼此追打,不,是互助友爱的身影。
短暂而激昂的青春,不是要找个人爱,便是要找个人恨!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的替身事件,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供释放过剩荷尔蒙、抑制青春期综合征、有益身心健康的目标。
也不算得不偿失!
The first night 替身(12)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圆满解决!虽然老黄的Walkman被我砸出一个坑,他家那只宠物狗也贡献了一点血。
但是比起丢掉一条小命,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一边骑车一边回头看,果然再也不见奇怪的影子尾随,只余春风拂面,花香阵阵,不由得心情大好,开心地哼起歌来。
“嗨!我的礼物,你还喜欢吗?”我刚刚晃晃悠悠连哼带唱地骑到家,就见楼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脸色青白,似乎跟我差不多年纪,如果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还算得上面目清秀。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看了他一眼,把车锁上,背着书包往楼上跑去。
“这次只是几个小玩偶而已,以后我还有更多的东西送给你!你可要记得查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说完,朝我摆摆手,露出一丝奸猾的笑,转身便遁入沉沉夜色。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附近的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不然从哪里跑出这么一个疯子?
我目送他远去,一头雾水地回到家。因为晚归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照例迎来了老妈的一顿臭骂。
不过今晚那清脆的骂声在我听来竟是无比曼妙动听,老师说得没错,幸福果然是通过比较得来的!
至此之后,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十几天过去了,我也早已把那些可怕的人偶忘到了脑后。
然而老黄却不肯就此罢休,天天不是嚷嚷着要我赔他的Walkman,就是要我去慰问他家的那只狗。
我被他吵得没有办法,暗自盘算一下,怎么算都是后者比较便宜。
于是我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拎着几根火腿去老黄家报到。
“小仁啊,快出来!你同学来看你啦!”老黄的妈妈热情好客,满脸堆笑地把我让进客厅,还倒了一杯可乐给我。
那棕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是如此诱人,我仰起头就大口喝了起来。
正喝得开心,只见一只白色的宠物狗从屋里跑了出来,蹲在我脚边摇尾巴。
“哎呀,少奶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黄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大大咧咧地剥开我带来的火腿,俯身喂狗。
“你家这狗叫什么名字?还挺好玩的!”我一边喝可乐一边问。
“哪里!哪里!不就是一只破狗,还用得着起名字?”老黄明显底气不足,闪烁其词。
他话音未落,就听老黄的妈妈在厨房里喊:“小仁,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拿东西喂‘少爷’!‘少爷’它只能吃狗粮!”
我看了看那只摇头摆尾的狗,又看了看老黄,眼中喷出灼灼的怒火。
“少奶奶,你别生气!”老黄一边笑一边朝我摆手,“这是个误会!误会!”
“你家的狗叫‘少爷’?”我气急败坏地问道。
那只狗听我叫到它的名字,还不失时机地叫了两声,似在表示高兴。
“老黄,我要跟你拼命!”我冲上去就揍他,“怪不得你给我起绰号叫‘少奶奶’,原来是拐着弯儿骂我是狗!”
老黄见我抡着拳头朝他冲来,吓得拔腿就跑。
在此后的三年中,我们俩如同结上了掘祖坟之仇,操场上、课堂下、马路边……时常能见到我们彼此追打,不,是互助友爱的身影。
短暂而激昂的青春,不是要找个人爱,便是要找个人恨!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的替身事件,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供释放过剩荷尔蒙、抑制青春期综合征、有益身心健康的目标。
也不算得不偿失!
The first night 替身(12)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圆满解决!虽然老黄的Walkman被我砸出一个坑,他家那只宠物狗也贡献了一点血。
但是比起丢掉一条小命,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一边骑车一边回头看,果然再也不见奇怪的影子尾随,只余春风拂面,花香阵阵,不由得心情大好,开心地哼起歌来。
“嗨!我的礼物,你还喜欢吗?”我刚刚晃晃悠悠连哼带唱地骑到家,就见楼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脸色青白,似乎跟我差不多年纪,如果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还算得上面目清秀。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看了他一眼,把车锁上,背着书包往楼上跑去。
“这次只是几个小玩偶而已,以后我还有更多的东西送给你!你可要记得查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说完,朝我摆摆手,露出一丝奸猾的笑,转身便遁入沉沉夜色。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附近的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不然从哪里跑出这么一个疯子?
我目送他远去,一头雾水地回到家。因为晚归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照例迎来了老妈的一顿臭骂。
不过今晚那清脆的骂声在我听来竟是无比曼妙动听,老师说得没错,幸福果然是通过比较得来的!
至此之后,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十几天过去了,我也早已把那些可怕的人偶忘到了脑后。
然而老黄却不肯就此罢休,天天不是嚷嚷着要我赔他的Walkman,就是要我去慰问他家的那只狗。
我被他吵得没有办法,暗自盘算一下,怎么算都是后者比较便宜。
于是我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拎着几根火腿去老黄家报到。
“小仁啊,快出来!你同学来看你啦!”老黄的妈妈热情好客,满脸堆笑地把我让进客厅,还倒了一杯可乐给我。
那棕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是如此诱人,我仰起头就大口喝了起来。
正喝得开心,只见一只白色的宠物狗从屋里跑了出来,蹲在我脚边摇尾巴。
“哎呀,少奶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黄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大大咧咧地剥开我带来的火腿,俯身喂狗。
“你家这狗叫什么名字?还挺好玩的!”我一边喝可乐一边问。
“哪里!哪里!不就是一只破狗,还用得着起名字?”老黄明显底气不足,闪烁其词。
他话音未落,就听老黄的妈妈在厨房里喊:“小仁,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拿东西喂‘少爷’!‘少爷’它只能吃狗粮!”
我看了看那只摇头摆尾的狗,又看了看老黄,眼中喷出灼灼的怒火。
“少奶奶,你别生气!”老黄一边笑一边朝我摆手,“这是个误会!误会!”
“你家的狗叫‘少爷’?”我气急败坏地问道。
那只狗听我叫到它的名字,还不失时机地叫了两声,似在表示高兴。
“老黄,我要跟你拼命!”我冲上去就揍他,“怪不得你给我起绰号叫‘少奶奶’,原来是拐着弯儿骂我是狗!”
老黄见我抡着拳头朝他冲来,吓得拔腿就跑。
在此后的三年中,我们俩如同结上了掘祖坟之仇,操场上、课堂下、马路边……时常能见到我们彼此追打,不,是互助友爱的身影。
短暂而激昂的青春,不是要找个人爱,便是要找个人恨!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的替身事件,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供释放过剩荷尔蒙、抑制青春期综合征、有益身心健康的目标。
也不算得不偿失!
The second night 交易(1)
永远不要和魔鬼作交易,小心失去自己的灵魂。
——《浮士德》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我就磕磕绊绊地从初中毕业,又连滚带爬地迈入高中的大门。
其间痛苦,一言难尽。
不过总算苦尽甘来,我居然在高考时超常发挥,考了个我们全家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分。
为此老妈舍弃牌桌,大宴亲朋。
老爹也中止旅途,打道回府。
就在我的家人都乐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我却格外平静,用一句文艺点儿的话说,我陷入了死亡般的平静。
因为在这个难得没有作业、没有考试、没有老师的艳阳高照的午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我正窝在床上,吹着空调,看着DVD。
接完电话,我差点儿就从床上滚下来,效果远比看了电视里的血腥画面后惊悚。
电话是老黄打来的。对了!或许是我们家祖坟的风水格外好,在我求学的漫漫长路上,居然一直与老黄为伴,饱受他的暴力摧残。
不过五年过去,老黄已非吴下阿蒙,摇身一变,成了我们那间学校成绩最差的班级的班长。
不!前班长!高考结束,老黄也随之下岗!
“少奶奶!今天打电话是要通知你一件事。”前班长职位不在,风头如昔。
“你说吧。有啥事?”在此时,我还是镇定的。
“虽然咱们高考结束了,但是大家毕竟同学一场,找个机会去郊游吧!听说郊外的山上有座庙,许愿挺灵的。”
“这主意不错,可以去看看。”死到临头,我还吃了一片薯片。
“那太好了!你来照顾罗小宗吧!他爸同意给咱们掏车票钱,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罗小宗也带上。”
“你、你说啥?”我立刻被薯片噎住,脸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去你家找你,咱们一起走!我再去问问‘双魁’和‘分子’。”老黄生怕我反悔,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飞快地挂上了电话。
而我则挣扎着滚下床,摸到一杯水喝掉,总算捡回了条性命。
死里逃生,我拿着空杯子,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没有听错吧?郊游?带上罗小宗?地狱一日游吗?老黄只跟随被老妈强迫去看望罗小宗的我去过罗家一次,什么时候他跟罗小宗和他家人那么熟的?
还好是后天,我可以让老妈帮忙撒谎躲过一劫,可还没等我给老妈打电话,客厅里就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门声。
我老妈居然翘班,提前回来了!
之所以说开门的声音是“稀里哗啦”,因为她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手里还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妈!你真是我的亲妈!”我雀跃着跑过去,看这模样,她八成是去超市购物了。
“绡绡!你看妈妈给你买什么了!”老妈脸色绯红,闪着耀目的艳光,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包又一包的东西递给我,“鸡肉肠!鸡蛋饼干!还有酱鸡翅,都是你爱吃的!”
“你买这些东西干吗?”我拿着那些零食,上面画满了憨态可掬的鸡,正对我露出妩媚的笑。
“唉?你不是要去郊游吗?今天下午小宗他妈打电话说的。”
“妈……”我心死如灰,悲切地望着她,“我还没有答应!”
“什么答应不答应?我把吃的都给你买了。而且小宗那孩子十年没下楼,你们应该带他多参加户外活动,怎么能那么自私!而且你们又是青梅竹马……”
老妈义正词严地指责了我一番,洗手做饭去了。
说得冠冕堂皇,你们这些大人还不是想把罗小宗这个包袱甩开,好鏖战牌桌!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抬眼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扼腕叹息。
后天!后天就是踏上黄泉路的时候了!与其经历那漫长的煎熬,还不如今天就离家出走。
The second night 交易(2)
“绡绡,洗洗手,妈妈给你炒辣子鸡吃!”
我垂着头,乖乖地去卫生间洗手。
还是明天再离家出走吧!
当然,第二天又有清炖鸡汤挽留了我,第三天早饭偏偏是鸡肉泡饭。
就在我端坐在饭桌前,品尝着美味的鸡肉泡饭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老黄高亢的催命声。
“少奶奶,少吃两口吧,再吃赶不上车啦!”
我多么希望赶不上啊!于是吃得更加津津有味。
然而事与愿违,老妈嘴里高喊:“抓紧!抓紧!”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饭碗,塞给我一个硕大的旅行包,伸手把我推出了家门。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背着旅行包站在了家门外。
防盗门牢牢关闭,依稀能听到老妈无情的锁门声。
自古以来,最令人痛恨的便是内奸!以前我不懂,今日终于尝到了被亲娘出卖的滋味。
“少奶奶,你怎么这么慢?”老黄一见到我,就拉着我往公交车站跑去。目的地有点远,我们还要坐两站火车。
奈何老黄力大如牛,虽然我万般不愿,还是被他挟持着上了公交车。
长路漫漫,我心戚戚焉!
果然舍小利者方能成大事!如果我这两天能忍痛挥别美食,是不是就能躲过这命中注定的一劫?
火车站人来人往,但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罗小宗家的车。
他家的车在停车场里格外引人注目,不是因为那锃亮的车漆,也不是因为那豪华的外形。
而是在明媚的阳光下,只有那辆车上乌云罩顶,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黑雾。
“绡绡!”一个五官清秀、面色惨白、眼神痴傻的男生从车里探出头,朝我开心地摆手。
该君便是本校风云人物罗小宗!身世经历堪称传奇,足可著书一部!俗话说,树大招风,猪肥招宰!罗小宗因家庭条件优越,于7岁时遭恶人绑架,被救回后便闭关隐居在家十年,直到前些日子才复出,入学,并和我同班。
他虽然有着17岁的躯壳,却承载的是7岁的灵魂。此人分不清男女,写作文一律用拼音,智商绝对超不过60!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他的背后永远跟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衰神杂鬼,走到哪里都有横祸相伴,其八字之糟糕,可见一斑!
“陈子绡,我也来了!你没有看到我吗?”真是祸不单行,车窗里又闪出一个女孩漂亮灵动的脸,却是我那个成绩倒数第一、相貌正数第一的无脑同桌双魁小姐。
天啊,她怎么也跟罗小宗混在一起了!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受到双重打击,我几乎抬不起头。
“真是的!亏我还跟你同桌一年,怎么这么说话?”
“哪里,哪里!只是觉得爬山这样的事情,有损你的美女风度!”我急忙大拍她的马屁。
“呵呵呵!”双魁笑得花枝乱颤,“有免费的旅游、免费的车票,还有免费的吃的,我怎么能不来呢?况且我这样的美女,偶尔爬爬山,也是人美花娇,给青山增色嘛!”
我被她说得干呕两下,奈何鸡肉泡饭太好吃,实在舍不得贡献出来。
这个自恋的女生,就差没说连地球都沾了她的光了。老天!求求你开开眼,把她扔火星去吧,那里景色匮乏至极,不是土就是沙子,才真正需要她!
“对了!老黄,分子没答应来吧?”分子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一个女生,因为成绩名列前茅,学校统计升学率时总是处于分子地位,所以获得了个“绝对分子”的雅号。
“来了!”老黄沮丧地回答,“她刚刚打电话来,说看错车牌坐错车了,现在还在路上……”
唉!我再次仰天长叹!跟老黄跑到售票窗口去排队买票。
其间罗小宗家的司机热情地提出要送我们过去,却被我婉言拒绝。
看看罗小宗的身后,吊死鬼、断头鬼、不成形的鬼……种类繁多,不一而足!我可不想坐在一辆鬼比人还多的车上。
The second night 交易(3)
半个小时后,我们学校的优等生绝对分子小姐就顶着瓶底般厚的眼镜,连跑带颠地赶到火车站,跟我们胜利大会师了。
“快点进站吧,不然来不及了!”老黄手举车票,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头阵。
身后跟着一个分不清方向、弱智兼自闭的罗小宗。
然后是永远挂着一副天真表情、大脑皮层光滑如镜的双魁。走在最后面的是身残志坚、视力几乎等同于盲人的绝对分子。
我望着走在前面的四个人,还有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各色杂鬼,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四个人无异于神话中的四大金刚,单是一个,便已令人手足无措、头痛万分。
我陈子绡是何其有幸,居然集中了我校有史以来最传奇的风云人物。只希望老天眷顾,让我还有命回来,再次吃到老妈烹制的鸡腿。
旅途就这样开始了。
或许火车上人口密度较大,人员集中,阳气鼎盛。虽然有邪门的罗小宗在,也只是发生了一次厕所水管爆裂事件。
一上车,老黄和双魁便从书包里掏出纸牌和零食,要对家境富裕的罗小宗进行胜利大围剿。
“利”字当头,我也摩拳擦掌地加入了战斗。
罗小宗抓着一把纸牌,瞪着白痴的双眼,目光涣散,显然是不明所以。
然而他会不会打牌没关系,关键是他身后的那只鬼明显是牌林高手!每当罗小宗拿起纸牌,那个红衣的女吊死鬼就会出现,趴在他身后伸手暗中指点江山,接受暗示的罗小宗转眼就将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结果我们几个不但没有敲诈到罗小宗,几乎连家底都输进去了。
“分子,替我打会儿!”眼见再玩下去就要卖身还债,我再也按捺不住,把纸牌往绝对分子的手中一塞,掏出一张符纸,直奔罗小宗身后的赌鬼而去。
那个女鬼见我凶神恶煞般扑过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舍弃牌桌,撒腿便跑。
“你给我站住!”事关钱包,我卖命地穷追不舍。
与此同时,已经输红了眼的老黄和双魁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丝翻本的机会。
那厢纸牌纷飞,进行着激烈的鏖战。
这厢连追带打,上演着生死追杀。
狭窄的车厢被我们折腾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车上一大半的乘客都铁青着脸,拎着行李转移到了别的车厢。
还好是短途旅行,在我们还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时,列车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居然提前进站了。
“少奶奶,别玩了,快点准备下车!”老黄一看就是保住了老本,满面红光地抓住已经跑到了别的车厢的我。
“别挡着我,要是不把这个该死的吊死鬼灭了,她早晚是个祸害!”眼见那个女鬼藏在椅子下,近在咫尺,我又怎能功败垂成?
“快点下车,少发神经!再不下车门要关了。”老黄虎躯一震,再次施展他的暴力美学,像是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下了火车。
而那个女鬼则青白着脸,趴在长凳下,朝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示威般地比出了个胜利的“V”字!
因为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在这站下车的人还不少。我们几个背着大包小包,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挤出火车站,往目的地前进。
“绡绡,什么叫寺庙啊?我们去寺庙干什么啊?”罗小宗到了陌生的环境,本能发作,机关枪般迅速发问。
“寺庙……”我想了半天,决定挑个最简单的答案,“就是和尚的家,我们去和尚家许愿!”
“啊?那什么是和尚啊?跟楼下卖的煎饼盒子一样吗?”
这个白痴,怎么整日里净记挂着吃!我见状把嘴牢牢闭上,生怕再牵扯出无休无止的问题。
“今天天气真好啊!”双魁背着包,在山脚的凉亭里搔首弄姿,“正适合我这样的美女出游!”
我和老黄相对无言,同时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然而这一瞬间的鄙视居然被双魁抓了个正着,她活像是母夜叉附身,叉着腰,瞪着眼睛对我们吼道:“你们俩傻站着干啥?还不快去买票!”
The second night 交易(4)
我和老黄如临大赦,生怕她再借机提出诸如请客吃饭之类的非分要求,双双撒腿往售票处狂奔。
然而还没等走到那仿古建筑前,我们俩的心就凉了半截。
只见售票处前人山人海,买票的队伍蜿蜒出了一条长达千米的长龙。
“唉,这可怎么办?”夏日的阳光火热而毒辣,在烈日下站了几分钟,我就已经汗流浃背,老妈给我新买的T恤湿得像是水洗过一样。
“气死老子了!怎么这么多人啊?”老黄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脸庞被晒得红中透紫,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散热。
“哎呀,等我们买到票,太阳都得下山了吧?”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瓶底眼镜,反射出两道智慧的光芒,“要不我们从后山爬上去吧?”
“你知道去后山的路?”
“当然!”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去年我爸带我走过那条路,而且还不用买票!”
我立刻激动不已,扑上去握住分子的双手,以“帕金森”发作的频率一阵猛抖。
分子脑筋灵光,记忆超群,号称人肉雷达,跟着她走一定没错!
然而当时我被逃票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却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环——分子是个超级大近视,五米之内,看人脸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种视力在市区转转还没问题,毕竟还有满马路乱跑的警察叔叔。而在这种千树一面的深山老林中,让她带路无异于自寻死路!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发现周围的游人越来越少,等爬到半山腰后,除了我们五个之外,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不知爬了多久的山,我的腿像是灌铅一般沉重,一屁股坐在了茂密的草丛中。
“分子,你真的记得路吗?”我朝仍旧在前面引路的分子同学喊。
“怎么不记得!我去年走的就是这条路!我还记得那棵笔直的白杨树。”分子同学推了推眼镜,手指准确地指向远处的一棵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没有看到什么笔直的白杨,却看到了一棵树干扭了几道弯的老松树,顿时万念俱灰,扭头朝老黄道:“怎么办?我们好像迷路了!”
“没事!我们先野炊吧。这座山小,多转两圈怎么也出去了。关键是要先填饱肚子。”老黄是标准的粗神经,无论置身何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肠胃。
“绡绡,什么叫野炊?”
“野炊就是吃饭,就是在野地里生火做饭。”
这次罗小宗估计是听懂了,不再没完没了地问个不停。凡是涉及吃饭和金钱的问题,他总是能表现出卓越的智商。
后来我们又在山上转了半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平坦的空地,老黄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个铁锅和几块蜂窝煤。
随后,我们相继贡献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美食,扔进那个铁锅里。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煤,有锅,却没有架锅的炉子。
“快点去捡两块砖头!”老黄说罢向四周望了一眼,但见草木依依,野花点点。有花,有树,有动人美景,但就是连半块砖也未见。
“附近没有,看来只能去远处找找看……”我刚刚说了半句,就意识到不妙,急忙闭上了嘴巴。
但终究还是晚了,老黄的小眼睛已经像是枪口上的准星,准确地瞄向我的方位。
“少奶奶,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为啥要我去?”
“双魁和分子是女生,罗小宗不把自己弄丢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去捡砖吗?”老黄正气凛然,分子和双魁双双缩到他的身后,做娇小柔弱状。
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平时她们欺压我的时候,就活像母夜叉托生,一个比一个威猛?
最后在我百般抗议之下,总算拉上了老黄垫背,我们兵分两路,跑到树林深处去寻觅砖块的芳踪。
然而上午爬了半天的山,实在太消耗体力,我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双腿发软,干脆坐在石头上休息
second night 交易(5)
反正老黄人高马大,体力充沛,他百寻不获,搞不好还会上演一番空手裂大石,到时还怕没有石块吗?
我正在专心偷懒,浮想联翩,只听从树林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难道是巡山的管理员?这下我们可有救了!
我兴奋地站起来,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瘦小而漆黑的影子匍匐在草丛中,似乎是山里的孤魂野鬼。
装作看不到!
我把头一偏,又坐回石头上,祭出装傻神功。
“要帮忙吗?要帮忙吗?”然而那东西却不打算放过我,从草丛中蹒跚着走过来,趴在我的脚边,没命地念叨。
它周身都是绿色,褶皱密布,乍一看活像一块会走路的树皮。看它这副傻到冒泡的尊容,八成是山里土生土长的鬼怪。
“要帮忙吗?要帮忙吗?”那个家伙格外执著,还在没命地念。
我盯着它那双绿色的大眼睛,作了半天的思想斗争,鼓足勇气问:“你能帮我捡两块砖吗?”
那只鬼怪点了点头,朝我伸出干瘦的爪子。
看样子它是要东西。
我打开书包,掏出了两包酱鸡翅扔给它。它像狗一样,迅速叼起鸡翅,飞快地闪到了丛林中。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骗子!还我鸡翅!”想从我陈子绡的手里白拿东西,简直就是做梦!
愤怒顿时令我充满力量,我像是武侠片里的大侠,脚不点地,迅速追踪而去。
然而我傲人的轻功刚刚施展了一半,突然觉得脚趾一痛,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一下撞击突如其来,痛得我抱着脚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再定睛看去,茂密的草丛中端端正正地放着几块红色的东西。
居然是砖块!而且是新烧的红砖!
真是皆大欢喜!早知道这么容易,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在山里乱转干吗?看来和鬼怪作交易也不是全无好处!
然而等我拿着那几块砖赶回野炊的空地时,却见眼前一片狼藉——一个大锅东倒西歪地放在地上,四处散落着零食和塑料袋,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去哪儿了?
我把砖头扔在地上,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想给罗小宗他们打电话。
可是手机的屏幕却给我显现出一个不停搜寻的小雷达图标。
这座破山居然没有信号!
“要帮忙吗?要帮忙吗?”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的树林中又响起一个殷勤的呼唤。
我走到那片茂密的草丛前,翻出旅行包里所有的零食,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放在地上。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们!带我过去!”
草丛里迅速伸出一只干瘦的爪子,一把拎起地上那个装满了零食的塑料袋。随即草叶纷飞,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前面引路。
我急忙追上了它的脚步,高大的树木,像是一个个英伟的卫士,矗立在深山之中。
阔叶之下,暗影重重,似乎连夏日的阳光也被吞没。
那个绿色的皱皮小鬼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带我远离了山上的那块空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长草及腰,走一步路已是格外艰辛。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背着旅行包,艰难地跟在它后面。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我的心头,老黄他们真的会来这种人烟稀少的荒僻地方吗?
“嘿嘿嘿——”然而那只小鬼却朝我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伸出干瘦的爪子,指了指前方,接着它又蹦蹦跳跳,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跑了。
眼见周围都是树海苍茫,荒草丛生,即便我现在要打道回府,也找不到来时的道路。事已至此,我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我们俩又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地势越来越低,我脚步飞快,越走越轻松,看样子它是在把我往山下领。
“喂!”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忧心忡忡地朝它喊,“都快下午3点了!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The second night 交易(6)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就见它突然四肢着地,飞快地往前狂奔。
“哇!你等等我!”我大叫一声,撒腿追上,生怕它一时兴起,把我扔在这种渺无人烟的荒山里。
只见那个小鬼助跑了一阵,突然纵身一跃,一头扎到一丛灌木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也毫不逊色,拿出在学校跑百米的本事,以更大的加速度冲了过去。
因为那丛灌木在我的眼中低矮至极,我跑到它前面,潇洒地一抬腿,就以标准的跨栏姿势跳了过去。
哈哈哈!腿那么短还想跑过我,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在半空中悬浮的那一瞬,我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伴随着周围微风阵阵,草叶纷飞,仿佛就像是《骇客帝国》里的尼莫上身,帅到了极点!
可惜还没等我的自我陶醉结束,下一秒钟,我就一脚踏空,顺着水泥堤岸滚了下去。
“哇——”我惨叫一声,还好运动神经发达,一把抓住了一根伸展的树枝,总算没有掉到堤岸下面。
我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才发现自己的面前正有一个宽阔的人工湖。
湖水如璧,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青翠山色,分外好看。
而在遥远的对岸,隐约可见人来人往,似乎正是热闹的旅游区。
真是太好了!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今天自追随分子的脚步上山后,到现在总算看到了人影!
然而我刚刚高兴了一会儿,就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深深的湖水中渗透出来。
湖里面好像有东西,会是什么?
我好奇地探头去看,只见树木的影子投在湖水中,映出深深浅浅的暗影。而在那深绿的阴影中,似乎有一个更加深沉的影子渐渐浮现。
那个黑影足足有十几米宽,像是一朵厚重而巨大的乌云,潜藏在碧水之中。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东西,吓得紧紧抓住栏杆,连大气也不敢喘。
“问问它吧!问问它吧!”那个带我过来的小鬼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蹲在湖边生锈的栏杆上,瞪着绿色的大眼睛看我。
我看了看这个浑身皱皮的小鬼,又看了看脚下湖水中那个漆黑的影子,终于有点明白了。
看样子这个绿色的小鬼不知道老黄他们去了哪里,所以干脆带我来见更厉害的鬼怪,以求帮助。
“你可真是没用!”我白了它一眼,一把抢过它手里装零食的塑料袋,拿出一个鸡腿扔进了湖里。
“咚”的一声,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那个漆黑而庞大的暗影仍然在我的脚下游弋徘徊,不愿离去。
“湖妖老爷!不,你这么大,可能是山神吧!我和我的朋友们走散了,帮个忙,把我带到他们身边吧!”
我一边念咒似的唠叨,一边不断把手中的零食往湖水中撒。
平静的湖面渐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水底浮出来。
虽然遇鬼无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把装零食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扔,抻长了脖子看热闹。
湖底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怪?据说自从尼斯湖里发现水怪之后,当地的旅游业随之扶摇直上,创造了几十亿美元的收入。难道我陈子绡也有此奇遇,要把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山头打造成尼斯湖第二?
但是我的春秋大梦刚刚起了个头,就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推了我一把。原本我就探着身体往下看,此时更是头重脚轻。
结果我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翻过栏杆,从水泥堤岸上滚落下去。
当冰冷的湖水淹没我的头顶,透过粼粼的波光,我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那个浑身长着绿色皱皮的小鬼,正蹲在栏杆上,咧着大嘴,朝我露出阴险的笑!
这个王八蛋,居然害我!
我的水性一向不佳,一落到水里就施展“狗刨式”、“青蛙式”等各种姿势乱扑腾。
The second night 交易(7)
眼见那灰黑色的堤岸近在眼前,突然脚下一沉,水底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我的脚踝。
那似乎是绳子一般的事物,冰冷而黏腻,还在不停地蠕动。
恐惧令我爆发出无尽的潜力,我拼命地往前一挣,伸出双手,紧紧扣住了堤岸上的砖缝。
后面有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脚?
我用力蹬了一下腿,可是那东西却纹丝不动,仍死死地缠住我的脚踝。我好奇地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令我全身的血液凝固。
只见碧绿的湖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一个巨大而深沉的暗影正笼罩在我的正下方,活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这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要捉我?
可是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突然脚下一沉,似乎有千斤的重量,拖着我往冰冷的湖水中沉落。
青砖上长满水草和青苔,滑不留手,虽然我用尽全力紧紧地抓着石堤,还是被一点点地拖入水中。
渐渐地,湖水淹没了我的头顶。
我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激起了一阵白色的水花。
原来是这样!我至此才明白!
和鬼怪的交易,怎么能简单地用零食打发?从一开始我就落入了它们的圈套,它们真正想要的,一直是活生生的人命!
然而此时我已经意识飘摇,神志不清。
冰冷的湖水笼罩在我的头顶,像是一个不可逾越的牢笼。在恍恍惚惚中,仿佛有无数张青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在我的眼前飘来荡去。
他们游弋在水波中,伸出苍白而消瘦的手,紧紧地拉着我的身体,发出尖利的笑声,把我拽向更深的水底。
如果这是在陆地上就好了!起码我的旅行包里有一大沓功能各异、效果强大的符纸,还有神鬼俱怕、恶心万分的狗血和鸡血。
但是苦于手足无力,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祭出我的看家法宝?
我就像是手足僵直的人偶一样,被他们拖至湖底,这才发现,原来被我看成是怪物的东西,居然是一团正不断向外扩散的黑雾。
雾气之中,不时伸出一只只晃动不停的手。
这又哪里是什么水怪?分明是日积月累聚集在水底的冤魂。
那些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角,揪住我的头发,拉着我的旅行包,试图把我也变成他们的一分子。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绝望地望着头顶上荡漾的水波。
我就要死了吗?如果我死了,会不会上报纸的头条?上面会不会写着:高中生逃票上山,失足落水溺毙!
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没想到死了还要这么丢人!
然而就在我绝望等死的时候,突然从碧水的深处游来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个人眉目俊秀,剑眉入鬓,眼睛里含着浓浓的笑意。
他为什么要笑呢?难道看我快死了就这么好笑?
还没等我出言抗议,他就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往上游。
那些脸色青白断头断脚的冤魂,一遇到他,就像夜雾遇到了晨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逃之夭夭。
“哇——”我一浮到水面上,喘了口气就大叫起来。
“子绡,千万不要和鬼怪作交易!”那个救我的白衣人朝我微微一笑,“它们想要的,远远超过你能给的!”
说罢他松开我的手,头一扎,就身姿灵动地潜入湖水中,不见了踪影。
我泡在水里,呆呆地望着四周,湖水如碧,深不见底,周遭是一片死亡般的寂静,刚才还在对岸游览玩耍的游人居然一个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哪里?我心中惶恐,焦急地打量着周围,却见湖面上雾气重重,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穿透薄雾,往我的方向缓缓靠近。
它每前进一些,便发出细碎的分浪击水声。等它靠近后,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条简陋而单薄的小船。
“救命——”我见到这条小船,活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朝它的方向游去。
The second night 交易(8)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到小船上端坐着一位老人,他正背对着我,悠闲地抽着烟斗。
“拉我一把,这湖水好冷!”我紧紧抓住船舷,想要爬上去。
老人并不说话,朝我笑笑,伸手托住我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拽了上去。
“真是太好了!”虽然是夏天,在湖水里泡久了,还是让我冷得直哆嗦,一到船上,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使劲儿揉着快要抽筋的双腿。
“小朋友,你好像上错船了!”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神情懊恼,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
“啊?”我张着大嘴,不明所以。这船看起来并不是营业用的,他何出此言?
“快点给我下去!这船不是你该坐的。”老头突然凶神恶煞般站起来,伸手就把我往水里推。
“不要!我不下去!你这是见死不救!”我发挥跟老黄对决时善用的缠人*,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死活也不下船。
“你还要再过六十年才能坐这条船,现在着什么急?”老头气急败坏,使出浑身解数往下推我,奈何我手脚并用,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牢牢地扒在他的身上。
“你这个狠心的死老头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还不快给我滚!”老头被我缠得恼羞成怒,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我的胸口。
“哇——”我高声惨叫,“扑通”一声跌进湖里。这真是太没人性了!
眼见那条小船把我甩开之后,就活像见到了猎人的兔子,双桨荡起水花,飞快地闪到了浓雾中。
“你这个臭老头!你为老不尊,见死不救!”我绝望地浸在冰冷的湖水里,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孩子,骂什么呢?还不快起来!”然而就在我骂得正欢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一痛,好像有人在使劲地打我的脸颊。
“嗯?”我好奇地睁开眼睛,一缕刺目的阳光射入眼帘,只见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悠悠,轻风拂面,完全不似刚才那么阴沉压抑。
“总算醒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淹死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老人。
我急忙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船上,面前一张皱纹丛生的老脸,正欣喜地看着我。
“今天是怎么搞的,净遇上奇怪的糟老头子?”我揉了揉自己的脸,不似在做梦。
他一张老脸顿时由晴转阴,朝我咆哮:“你违反公园的规定,下湖游泳!要不是我把你捞上来,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头正气凛然,直冲霄汉,右臂上还套着一个红袖标,上书:“公园管理员”五个大字!
“大爷,你就原谅我吧!我刚才吓得够呛,做了个奇怪的梦,才如此是非不分的。”眼见这是位大权在握的人物,我急忙见风使舵,连道歉带作揖,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他稍稍消了气。
可是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那这又是什么?
我蹲坐在船上,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古朴的黑色烟斗,烟嘴已经被熏得发黄,在夕阳的照耀下,泛出诡异的光芒。
接下来我就被那个老头带到公园管理处,还没等走进办公室,就听走廊上回荡着一个中年妇女高亢的训话声,其声音之严厉,措辞之正义,比起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真的是高中生吗?难道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在山上不能点火吗?还好我们发现得早,要是引起山火你们负得了责吗?”
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这帮挨骂的倒霉鬼是何尊容。
然而我刚刚从门后探出个头,就立刻目瞪口呆。只见办公室的竹椅上正挤着几个哭丧着脸的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堆奇形怪状的小鬼。
“嗨!少奶奶,你也来了?”老黄缩着脖子,心虚地朝我摆了摆手。
“你们怎么在这里?”
The second night 交易(9)
“呜呜呜,我们找到了几块砖,刚刚把火点上,就被巡山的管理员捉到了!”双魁扯着嗓子,仰天嚎道,“怎么这么倒霉啊?不但没有吃到东西,还要被罚款……”
“你别哭了,这个阿姨心肠好,一定不会罚我们的!”眼见屋中站着一个面色如锅底、发式如鸡窝的大妈,我急忙跑过去对其大拍马屁。
“阿姨,你看我这几个同学还小,不懂事!况且是在山上饿得受不了,才想要烧火做饭……”
可是还没等我说完,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走进来一个人,却正是那个把我从湖里捞起来的老头。
老头伸手朝我一指,言简意赅地对那个大妈说:“就是他!私自下湖游泳,被我发现了。都交给你了!”
大妈的眼中顿时闪出灼灼的怒火,对着我们一阵扫射,接着爆发出如晨钟暮鼓般的警世之音:
“罚款!通通罚款!逃票罚双倍,游泳和野炊另算!”
这声音的杀伤力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赞布罗塔几号球衣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