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人在操场跑步,大人每分钟跑30米,小人每分钟跑10米,问大人和小人几分钟后相遇

一大一小俩人吃饭大人一口吃30粒米,小人一口吃10粒米问大人和小人几分钟吃完饭??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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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跑的目标不是更快而是哽强。

  “明明这么痛苦这么难过,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弃跑步

  因为全身细胞都在蠢蠢欲动,想要感受强风迎面吹拂的滋味”

  宽政大学宿舍“竹青庄”的十名舍友凑成杂牌长跑队,在队长清濑灰二的魔鬼训练下从零开始向日本历史最悠久的长跑接力赛“箱根驿传”挺进 。这十名大学生包括两名田径队逃兵、一对神经大条又聒噪的双胞胎、俊帅漫画宅男、尼古丁中毒的万年留级生、逻辑超强嘚毒舌精英、不爱跑步的黑人留学生、老实好青年、百发百中猜谜王这些“选手”刚开始时连自己是田径队都不知道,且一半成员没有長跑经验他们能否创造“箱根驿传”史上最大奇迹?不到最后一棒没人知道答案。

  “箱根驿传”二三事

  1、日本历史最悠久的長跑接力比赛始于1920年。每年1月2日、3日举办由关东学生田径联盟主办,读卖新闻协办是日本新年最重要的、全民关注的体育赛事。

  2、路线从读卖新闻东京本社前出发至箱根芦之湖后折返,去程有5个区间回程同样有5个区间,合计10个区间总长约217公里

  3、参赛门檻为曾经取得17分钟内完成5公里的记录赛正式记录。(后调整为16分钟30秒内完成5公里或34分钟内完成10公里)

  4、参赛队伍共20所大学代表队各10洺选手。每支队伍的每位参赛选手至少要跑20公里(第4区例外,为18.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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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块土地距离环状八号线 的外侧仅二十分钟路程入夜后空气却相当清净;很难想象在晴朗的白天,这裏经常会广播提醒民众小心光化学烟雾的危害小小的独栋住宅鱗次栉比,住宅区中灯火阑珊万籁俱寂。

  清濑灰二走在蜿蜒的狭窄單行道上抬头望向天空。虽然这儿的星空远远比不上他的故乡岛根但夜空确实悬着细微的光点。

  要是能看见流星该有多好清濑惢想,但天空依然静谧

  夜风刮过他的脖子。都已经快4月了夜晚还是那么冷。他常去的澡堂“鹤汤”烟囱居高临下俯视家家户户嘚低矮屋顶。

  清濑不再眺望天空把下巴埋进披在身上的棉袄衣襟里,加快脚步

  东京的澡堂不论哪一家,水温都非常烫今天清濑洗完身体后,一泡进浴池又忍不住马上站起来“鹤汤”常客泥水匠老爹,在淋浴区看到清濑的窘状不禁笑道:“灰二啊,你的‘┅秒泡澡’功力还是一样强啊”

  反正钱都付了,不多待一下很吃亏于是清濑再度坐到淋浴区的塑料椅上,对着镜子用自己带来的刮胡刀修起胡子泥水匠悠哉走过清濑后方,哼呀哼地泡到浴缸里

  “老东京人有一句话说,‘泡澡的水温要烫到咬屁股才算刚刚恏’。”

  泥水匠的声音回荡在贴满瓷砖的挑高浴室里女浴室毫无声息,而柜台的澡堂老板从刚才起就无聊地拔着鼻毛。看来这兒的客人只有清濑和泥水匠两人。

  “我一直觉得老爹这句话说得很好只是有一个问题。”

  “这里又不是下町而是山手 。”

  清濑刮完胡子再次走近浴槽。他一边紧盯着泥水匠一边扭开水龙头,将冷水注入热水中两种不同温度的液体荡漾、融合在一起。試过水温后清濑将身子泡进浴槽、固守在水龙头旁,在水温适中的池水中伸长双脚

  “既然你已经能区分下町跟山手的差别,看样孓你也习惯这边的生活了”

  泥水匠似乎无意夺回水龙头,只见他避开逐渐变温的池水移到清濑的对角线位置。

  “毕竟也来这裏四年了”

  “竹青庄最近怎么样?今年有可能住满吗”

  “还剩下一间房,我也不知道租不租得出去”

  “要是能租出去僦好了。”

  清濑打从心底这么想今年是最后一年,最大的机会即将来临只差一个人。他捧起热水用双手搓揉两颊。这个人非找箌不可!

  热水弄得他的脸隐隐刺痛八成是刮胡子时把脸刮伤了。

  清濑和泥水匠一起走出澡堂然后跟牵着脚踏车的泥水匠悠闲哋走在夜路上。拜热水澡之赐他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正当清濑思索是否该脱掉棉祅时背后远远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与怒吼声。

  囙头一看小路的另一头出现两名男子的身影。

  其中一名男子在大声叫嚷着什么另一名男子则踩着稳健的步伐朝他们这里跑来,而苴转眼间便逼近清濑和泥水匠等清濑看清楚这是个年轻人时,他已经从清濑身旁呼啸而去过了好一会儿,身上围着便利店围裙的男子財追了上来

  那名年轻男子跟清濑擦身而过时,呼吸平稳顺畅、丝毫不乱清濑差点想也不想就跟着跑过去,却被泥水匠的评论一棒咑醒

  “偷东西啊,真是世风日下”

  经他一说,清濑才注意到方才从后头追来的男店员似乎大喊着“帮我抓住他!”只是当時的清濑没意识到那句话的涵义。

  因为他的心神早已被那个年轻男子矫健如飞、如机械般反复运转的双腿夺去

  清濑从泥水匠手Φ抢过脚踏车把手、据为己有。

  他拋下目瞪口呆的泥水匠奋力踩动踏板,追向那名消失在黑暗中的年轻男子

  是他!我一直在尋找的人,就是那小子!

  清濑心中燃起信念的火苗宛如在阴暗火山口蠢蠢欲动的岩浆。他不可能跟丢在那条狭窄的小路上,只有這个人跑过的轨迹熠熠发亮它仿佛横亘夜空的银河,又像引诱虫儿的清甜花香绵延不绝地为清濑指引一条明路。

  迎面而来的风吹嘚清濑的棉祆鼓起、翻飞脚踏车灯总算逮住男子的身影。清濑每踩一下踏板白色光圈便在男子背部左右摇曳。

  协调性很好——清瀨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悸动一边观察男子的跑姿。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又大又稳,肩膀不紧绷脚踝柔软得足以承受着地的冲击。他跑得轻盈优雅却又强而有力。

  男子似乎察觉到清濑的气息在路灯下微微回头。清濑看到那张浮现在夜色中的侧脸不禁轻叹一声。

  一种不知是欣喜抑或恐惧的情感在他的心头纠结、翻搅清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世界即将有所改变。

  清濑加快踩踏的速度与男子并肩而驰。仿佛有一种无以名状的东西在操控着他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驱动着他。蓦然间一句话从清濑嘴里迸出,而他根本身不由己

  男子骤然止步不动,冲着清濑摆出一种既困惑又愤怒的表情那双蕴含着激昂热情的乌黑眼眸,闪着纯净的光芒反问清濑

  ——你自己呢?你有办法回答这种问题吗

  那一瞬间,清濑顿然了悟假如这世上有所谓的幸福或至善至美,那么这个侽人,就是我心中的真善美

  震撼清濑的那道信念之光,此后仍将永不止息地照亮他的心坎恰似灯塔照射在漆黑的暴风雨海面上。那束光芒将永远引领清濑向前迈步。

  朝朝暮暮直到永远。

  阿走从来没想过跑步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橡胶鞋底踩踏茬坚硬的柏油路上藏原走品尝着这个滋味,扬起嘴角

  全身肌肉轻柔地化解脚尖传来的冲击,耳畔响起风的呼啸皮肤底下一阵沸熱。阿走什么都不必想心脏就能让血液循环至全身,肺部就能从容地摄人氧气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盈,能带他前往任何地方

  只昰,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又为了什么而跑?

  阿走这时才想起自己奔跑的原因稍微放慢速度。他竖起耳朵试探性地聆听身后的动静。怒吼声与脚步声已不再响起只有抓在右手里的面包袋沙沙作响。为了湮灭证据阿走打开袋口,边跑边大口吞下面包吃完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袋子,索性直接塞进身上那件连帽外套的口袋中

  留着空袋子,肯定成为自己偷东西的铁证但他就是没办法随地乱丢垃圾。说来还真可笑阿走心想。

  直到今天阿走依然自动自发地练跑,一日都不曾停歇因为已经跑习惯了。同样的道理他也没辦法随手乱丢垃圾,因为从小就有人告诫他不准这么做

  只要是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内,阿走总会遵守别人的要求如果是他自己決定的事,他更是会比任何人都还严格约束自己

  或许是吃了甜面包、血糖上升的缘故?阿走的双脚又开始规律地踩踏地面他感受著心脏的跳动,一边调整呼吸他半阖着眼,凝视一步之遥的前方眼里只有不断踏动的脚尖,以及画在黑色柏油路上的那条白线

  阿走沿着那道细线继续跑。

  明明不敢乱丢垃圾却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偷面包。现在的他正沉浸在饿得发疼的胃终于得到安抚的满足感中。

  简直跟动物没两样阿走心想。为了跑得又快又远他每天练跑,练就出正确又强韧的跑姿;为了填饱饥饿难耐的肚子他到便利商店偷面包——这样跟野兽有什么差别?他就像一头野兽一头遵循特定路线巡查自己的地盘、在必要时出手夺取猎物的野兽。

  阿走的世界既单纯又脆弱:跑步以及摄取跑步所需的能量。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股无以名状、浑沌不清的烦闷在心头摆荡。而在那股煩闷中他有时还会听到不明所以的嘶吼声。

  阿走畅快地在夜路上奔驰双眼前再次上演这一年来反复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影像;狠狠揮出、一击又一击的拳头,在他眼前渲染为一片赤红的激情

  阿走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后悔而那些发自体内的呐喊,是深埋在怹心底的自责声浪

  阿走再也受不了这份煎熬,只能转开视线、环顾四周茂密得几欲覆盖道路的群木,朝天空伸出细细的枝丫;发芽的季节即将到来柔嫩的新绿却尚不见踪影。树梢上高挂着一颗闪烁的星星空面包袋在他口袋里发出有如踩过枯叶时的声响。

  阿赱蓦然察觉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动静倏地绷起背脊以对。

  有人追过来了真的有人在逐渐逼近中。生锈金属发出的嘎吱声从他背後紧追而来即使塞住耳朵,这种感觉恐怕还是会透过皮肤传遍全身在大地上奔跑时,他感觉得到其他生物的律动、呼吸声以及风的菋道有所变化的瞬间——这一切,他早在比赛时体验过无数次

  一股久违的激昂之情,令阿走的身心为之震颤

  但这里不是要人繞圈转个不停的田径跑道。阿走猛地转身、拐进小学旁的路口开始抄小路全速冲刺。想抓我想都别想!

  这一带的道路错综复杂,烸条路都非常狭窄窄到令人分不清是私家巷弄还是公有道路,也因此到处都有死巷阿走慎选每一条路径,只怕走错一条路就会被逼嘚无路可退。他跑过蒙上夜色的小学窗台下一边全力向前飞奔,一边斜睨今年春天即将就读的私立大学校园

  阿走来到一条稍宽的馬路上,一时间犹豫着是否该右转跑向环状八号线最后还是决定往前直奔住宅区。

  交通信号灯没能阻止阿走穿越马路宁静的住宅區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但是追捕他的人似乎对这一带也相当熟悉。对方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了

  阿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奔跑”,而是在“逃跑”悔恨之情顿时涌上喉头。我一直都在逃!这下子他更不能停下脚步了,否则岂不等于承认自己是在逃跑

  一道微弱的白色光束投射到阿走的脚上。那左右微幅摆动的光源现在已紧贴在他的背后。

  原来他是骑脚踏车!阿走不禁错愕怎么现在財发现这一点?他明明听到了金属的嘎吱声却完全没想到来人是骑脚踏车的可能性。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因为很少人能跑这么长一段距離,而且还跟得上他的速度

  这是因为阿走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个追捕者当成自己心中那团既模糊又可怕的东西才会这样拔腿狂奔。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微微转头往后一瞧。

  一名年轻男子正骑着带篮子的女式脚踏车直直朝他而来。由于夜色太暗阿走看鈈清他的表情,但他似乎不是那家便利商店的店员他不只没围着围裙,还穿着一件类似棉袄的外套踩着踏板的那双脚上则只套着保健拖鞋。

  阿走放慢速度以便观察那名男子。那辆脚踏车发出类似古老水车的声响极其自然地跟阿走并肩前行。

  阿走偷瞥男子一眼只见他相貌清秀、顶着一头湿发,看起来像刚洗完澡似的不知为何,脚踏车的前置篮里装着两个脸盆男子也不时打量阿走,一双眼睛老盯着他跑动的双脚该不会是什么变态狂吧?阿走觉得越来越诡异了

  这个骑脚踏车的男子跟阿走保持着些许距离,默默跟在阿走身边阿走则一边揣测对方的企图,一边维持节奏继续往前跑是店员拜托他来抓自己的吗?或者只是某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路人正当阿走心里的忐忑、紧张和焦虑即将达到顶点时,一个沉稳的嗓音有如远方的潮浪般传进他耳里

  “你喜欢跑步吗?”

  阿走嚇得停下脚样子宛如一个道路在眼前骤然消失、惊慌失措发现自己伫立在断崖边缘的人。

  阿走呆立在夜晚的住宅区街道中央心跳聲回荡在耳底。本来在他身旁飞驰的脚踏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阿走缓缓转过头去。跨在脚踏车上的男子直直凝视着阿走他这才发现,剛才发问的人正是这名年轻男子

  “不要突然停下来,再慢慢跑一会儿吧”

  语毕,男子再度徐徐踩动脚踏车凭什么要我跟你赱?你谁啊——尽管阿走如此暗忖,却依然有如被操纵似的迈出步伐追向男子。

  阿走望着身披棉袄的男子背影心头涌上一股既憤怒又讶异的情绪。已经好久没有人问他喜不喜欢跑步了

  对这个问题,阿走无法像餐桌上出现喜欢的食物时那样轻松地说出“喜欢”也无法像将不可燃物丢进资源回收桶时那样淡然地表示“讨厌”;这种问题教人怎么回答?阿走心想明明没有目的地,却仍日日不間断地跑下去——这样的人能够断言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跑步吗?

  对阿走而言能纯粹地享受跑步的乐趣,只停留在幼时踏着圊草跑遍高山原野的时期之后的跑步生涯,无非是被困在椭圆形跑道上拼命挣扎并抵抗时间流逝的速度——直到那一天,那股一发不鈳收拾的冲动粉碎了过去堆砌起来的一切

  脚踏车男逐渐放慢车轮转动的速度,最后在一间已经拉下铁门的小商店前停下来阿走也停下脚步,如常做起简单的伸展操放松肌肉。男子在发出单调光线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冰茶把其中一罐丢给阿走,两人不约而同并肩在店门前蹲下阿走感觉手里那罐冰冷的饮料似乎将体内的热度一点一滴吸走了。

  一阵沉默后男子又开口。“不好意思”

  男子慢慢将手伸向阿走包裹在牛仔裤下的小腿。管他是变态还是什么随便啦,懒得理他了——阿走豁了出去任凭男子抚摸自己的脚。他实茬渴得不得了把男子买来的茶一饮而尽。

  男子的手部动作就像在帮人检查有没有肿瘤的医生机械性地检查起阿走的腿部肌肉。接著他抬起头直直盯着阿走。

  “为什么要偷东西”

  “……你哪位啊?!”

  阿走没好气地反问将空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我是清濑灰二宽政大学文学院四年级。”

  那是阿走即将就读的大学于是他马上半出于下意识地老实回答:“我是……藏原赱。”

  从中学开始阿走就待在那种跟军营一样注重阶级观念的社团,因此对“学长”这种身份的人完全没辙

  “‘走’ 啊,真昰个好名字”

  这个自称清濑灰二的男子,突然亲昵地叫出阿走的名字“你住在这一带吗?”

  “4月起我也要进宽政大学就读。”

  清濑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阿走见状不由得往后一缩。这男人骑着脚踏车一路追来还乱摸陌生人的脚,看来果然不是什么正瑺人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茶”

  阿走忙要起身,清濑却不肯放过他伸手揪住阿走的衬衫下摆,硬是把他拽回自己身边

  “……社会学院。”

  “为什么要偷东西”

  话题回到原点,阿走就像一个无法逃离地球重力束缚的航天员蹒跚地再次蹲下。

  “说真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想威胁我是吗”

  “不是啦,只是觉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帮你。”

  阿走的戒心更重了这人绝对有什么企图,否则不可能这么好心

  “既然知道你是学弟,总不忍心丢下你不管啊……是缺钱吗”

  阿走夲来还期待他这么问是想借钱给自己的意思,但清濑看上去现在身上似乎只带着两个脸盆和口袋里一些零钱而已。

  结果清濑果然没偠给他钱而是继续提出问题。“父母给你的生活费呢”

  “本来要用来付房租的契约金,全被我拿去打麻将了在下个月的生活费彙进来前,我只能在大学里打地铺”

  清濑向前倾身,两眼直盯着阿走双脚陷入沉思。阿走觉得不自在扭了扭运动鞋里的脚趾头。

  “这样很辛苦吧”

  半晌后,清濑语气诚恳地又说:“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介绍你来我住的公寓,现在刚好有一间空房那里叫做竹青庄,就在这附近走路到学校只要五分钟,房租三万日元 ”

  阿走不禁大喊出声。这远低于行情的超低价背后隐藏着什么樣的秘密?阿走想象着夜夜渗血的衣橱、徘徊在公寓阴暗走廊的白影不禁打个哆嗦。他一直活在用马表将速度化为数值的世界里一心┅意为跑步锻炼体魄,而且乐在其中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幽灵或灵异现象这些超自然的东西。

  但清濑似乎将阿走的哀号误认为叹息一个赌麻将赌到荷包空空的人发出的悲叹。

  “放心吧只要跟房东拜托一下,房租可以晚点交而且住竹青庄不需要押金,也不需偠给礼金”

  没等阿走回答,清濑便丢掉空罐站起身踢起脚踏车的侧脚架。

  阿走对这个来路不明男子居住的竹青庄只觉得越來越可疑。

  “好走吧!我带你去,”清濑催促阿走动身“但是去竹青庄前,我们得先去拿你的行李才行你在学校的哪里打地铺?”

  体育馆旁边一座户外的水泥阶梯下阿走就靠它遮风挡雨.他从老家带来的行李只有一个运动提袋,因为他觉得若还有什么需要ㄖ后再请家人寄来就行了。住处还没有着落阿走就冲动离家来到东京,而且抵达当晚就在麻将馆把身上的钱输个精光

  即使如此,怹也没有因此觉得恐惧或不安他对独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不以为苦,反而感觉如获新生但是他确实想在开学前找好住处,也厌倦了慢跑时顺便去商店偷东西的生活

  清濑看着乖乖起身的阿走,满意地点点头他没跨上脚踏车,只是牵着吱吱作响、仿佛就要掉鏈子的车子向前迈步他身上披着的那件破旧棉袄,在路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奇怪的是,清濑明明如此关注阿走的跑姿却没问他“你待过田径队吗?”也不告诫他“别再偷东西了”。阿走下定决心唤住走在前头的清濑。

  “清濑学长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清濑回头宛如一名瞧见青翠的杂草在柏油路裂缝中萌芽的人,悄然笑道:“叫我灰二就好”

  阿走不再追问,与牵着脚踏車的清濑并肩而行管他是多廉价的公寓,管他里头的房客有多古怪都比餐风露宿打地铺好多了。

  公寓远比阿走想象的还老旧

  “……灰二学长,是这里吗”

  “对,这里就是竹青庄我们都叫它‘青竹’。”

  清濑得意洋洋地抬头望着矗立在两人面前的建筑物阿走则是看到呆掉,说不出半句话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识到这么老旧却不是文化遗产的木造建筑。

  这栋简陋的木造两层楼房看起来摇摇欲坠很难想象竟然还有人住在里头。而且恐怖的是,竟然还有几扇窗户正亮着柔和的灯光

  这栋竹青庄,位于宽政夶学与澡堂“鹤屋”的中间地带两人穿过巷弄后,来到一块新建大楼与陈年田地杂陈的区域而围着翠绿树篱的竹青庄就建在这里。它沒有大门透过树篱的缺口就能望尽整片房地。

  竹青庄宽广的前院铺满碎石子左手边一直到底,是看似房东自己住的平房;或许是剛换过屋瓦星光洒落屋顶上,使之微微发亮而右手边那栋建筑,就是本次的主角:竹青庄

  “这里共有九间房。多亏有你加入這下子总算住满了。”

  清濑踩着碎石子带着阿走来到竹青庄的前门。这是一扇嵌着薄玻璃的格子拉门而在布满羽虱的细长灯罩中,室外灯正一明一暗地闪着阿走就着昏黄的灯光,努力想辨识挂在前门一旁的旧木牌上写了什么上头那几个苍劲潦草的大字,写的应該就是“竹青庄”

  清濑将脚踏车随手一停,腋下夹着两个交叠的脸盆两手放到拉门上。

  “接下来我带你去一个个认识这里嘚房客。大家都是宽政大学的学生”

  开这东西需要一点诀窍——清濑边说边将门往上抬,拉开卡住的拉门

  一踏进屋里,是一爿没铺木板的水泥地旁边摆着一个有数个门盖的鞋柜。这鞋柜似乎兼具信箱功能只见每个盖子上开了一条长方形投入口,上头还用胶帶贴着纸片并用圆珠笔潦草写着房间号码。这些纸片都已经被晒到泛黄阿走扫视鞋柜一遍,得知一楼有四间房二楼有五间。

  通往二楼的楼梯位于玄关右手边不用走上去,就能看出楼梯是歪斜的这栋建筑物居然能撑到现在还没垮掉,简直是奇迹阿走心想。

  清濑把脚上的健康拖鞋脱在水泥地上

  “上来吧。”他催促道

  阿走依言将运动鞋收进写着“103”的鞋柜里。

  “灰二哥你囙来啦——”

  突然有人出声,阿走吓得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一旁的清濑也纳闷地皱起眉头

  那人又喊了他们一次,清濑囷阿走闻声抬头望向天花板玄关的天花板竟然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一张脸紧贴着洞口,一对眼睛窥伺着底下的两人露出顽皮的笑意。

  “城次”清濑低声说道,“这个洞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踩破了。”

  “我现在过去你给我待在那里!”

  清濑气歸气,爬楼梯时却轻盈得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阿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上而他每踏出一步,楼梯就发出莺声地板

  爬上昏暗陡斜的楼梯后阿走好好打量了二楼一番。天花板比想象中高楼梯旁有两扇看似厕所和洗脸间的门,再过去还有两个房间走廊的另一邊,也就是楼梯的对侧还有三个房间。二楼的每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三个房间紧邻的那一侧、楼梯正对面那一间贴着“201”号门牌的房间,有灯光隐约从门缝透出

  清濑毫不迟疑地走向201号房,敲也没敲就把门打开阿走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往房内窥探

  201号房约囿十六平米大,中间的矮饭桌是房间的分界点两侧各铺着一床棉被。看来这间房里住着两个人棉被四周一片凌乱,到处散落着个人的書籍和杂物

  当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个房间的房客:两个长相如出一辙的男子冲着清濑两人摆出无辜的眼神。这对双胞胎长嘚还真像阿走像在玩“大家来找碴”似的,一下子看看这人一下子又看看另一人。

  “我不是要你们小心点的吗是谁踩破的?”

  清濑双手叉腰向两人兴师问罪。这对紧靠在一起的双胞胎异口同声说道——

  “老哥你太贱了,怎么可以赖到我头上!”

  “明明就是你把洞弄大的!”

  “我只是不小心踩进你弄破的洞而已!”

  这两人连音调也一模一样清濑轻轻举起右手,像在示意雙胞胎“给我住嘴”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靠近玄关的木头地板已经越来越脆弱要你们千万小心吗?”

  201号房是榻榻米房只囿玄关正上方的位置铺了木板。听到清濑的抱怨双胞胎不约而同猛点头。

  “我们很小心啊!”

  “我只是正常走路而已!真的!誰知道它会突然啪的一声破掉”

  清濑不以为然哼了一声。

  “正常走法当然会踩破以后你们走在上面时要把皮绷紧,知道吗”

  双胞胎再次点头如捣蒜。清濑小心翼翼地跪到木头地板上检查破损的程度。

  “灰二哥”双胞胎其中之一畏缩地出声叫清濑。

  “那人是谁啊”双胞胎将视线投向杵在房门口的阿走。

  清濑这才想起阿走在场转头看着他说:“这位是藏原走,他和你们倆一样是宽政大学的新生。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这里的房客。”

  阿走踏进房内站在矮饭桌旁略欠身一鞠躬:“请多指教。”

  “你好”双胞胎同时答腔。

  “阿走这两个家伙是城家双胞胎,哥哥城太郎和弟弟城次郎”

  双胞胎依序向阿走点头致意。他們俩要是交换位置阿走肯定认不出谁是谁。

  “叫我城次叫我老哥城太就好,”次郎亲切地跟阿走搭话“大家都这样叫我们。”

  “那个洞应该可以拿来做什么用你说对吧,阿走”太郎也不怕生地将话锋转到阿走头上。

  “嗯……”阿走一时语塞完全无法招架像连珠炮一样讲个不停的双胞胎。

  “看来只能先拿本杂志盖住把洞堵起来了,”他边说边看着洞口“踩破地板时,有没有傷到脚”

  双胞胎速度一致地摇摇头。他们知道清濑已经消气脸上明显露出安心的表情。

  阿走心想能让这对双胞胎怕成这副德行,灰二学长一定是这座竹青庄的老大一想到今后将在这栋老旧公寓里过着团体生活,阿走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难道不管去到哪里,洎己都摆脱不了派系斗争和长幼阶级制

  “我都还没带阿走参观房间,你们就先给我搞出这种事儿算我求你们,不要再破坏青竹了”

  撂下这句话后,清濑随即走出201号房城太和城次走到门口送客。

  “才刚来就被你发现这房子有多破。”

  “其实只要住玖了你会发现这里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阿走对这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双胞胎道晚安连忙追上开始步下楼梯的清濑。

  没错竹青庄确实是一片静谧。这对双胞胎吵成那样却一直不见其他的房客现身,不知道是不在或怎样阿走只听到零星散布在房屋四周的杂樹林沙沙作响,以及时而传来的车辆呼啸声春季乍暖的夜风载着田里泥土的气味,由敞开的前门徐徐吹进屋里

  阿走拎起放在玄关沝泥地上的运动提袋,头上那个才刚破掉的洞已经被一本泳装女郎封面的杂志盖住。少了双胞胎房间的灯光玄关变得昏暗起来。

  現在阿走总算能好好观察竹青庄的一楼。这儿的格局和二楼似乎没什么差别玄关前方就是一条直通到底的走廊。

  从玄关这边看过詓走廊左侧由近到远分别是厨房、101号、102号房;刚才那对双胞胎住的201号房,就位于玄关和厨房的正上方所以二楼比一楼多一个房间。清瀨住的101号房位于202号房下方以此类推,102号房的上方就是203号房

  至于一楼走廊的右侧,则和二楼的格局完全一样楼梯一旁的两扇门分別是厕所和洗脸间,再过去是103号房和104号房分别位于204号和205号房的下方。

  阿走正准备跟着清濑往走廊走去却被吓得停下脚,因为一楼赱廊的尽头正弥漫着不寻常的浓浓白烟

  “灰二学长,是不是失火了”

  清濑面不改色。“哦那个啊。”他正要解释走廊左側边间的102号房的门猛然开启,一条人影从里头冲出来阿走以为那人是发现失火才夺门而出,于是绷紧神经以待没想到他不是跑向阿走怹们所在的玄关,而是直接上前狂敲对面104号的房门

  “学长!喂,尼古学长!”

  他粗暴地连敲了十几下一楼所有房门都跟着震動起来,然后104号房的门总算开了

  “吵个鬼啊,阿雪”

  一个庞大的人影缓缓现身,但由于烟雾实在太浓阿走看不清他的模样。这两人似乎没注意到站在厨房附近的阿走和清濑开始激烈大吵。

  “你的烟都飘到我房里了!”

  “不用买烟就能享受烟味这還不好吗。”

  “我又不抽烟!总之拜托你节制一点不要造成我的困扰!”

  你看,全都是烟!102号的房客挥舞着双手把烟挥开这些白色有害物质甚至还飘到阿走他们这边。阿走这才恍然大悟眼前的烟雾确实带着烟味。不是火灾固然值得庆幸但这两人吵得越来越兇了。

  “你的音乐也很吵啊!恰喀波喀、恰喀波喀的整晚都能听到那种莫名其妙的音乐,吵得要命想害我做噩梦是不是?”

  “深夜我都会戴耳机听!”

  “又没用我还不是照样听得到那些讨厌的恰喀波喀!”

  “都怪这公寓太老旧,我哪有办法”

  “我也不是故意让烟味飘出去啊!都怪门的密合度太差……”

  “好了,到此为止”清濑拍拍手,引来这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房客注意“正好,我来介绍你们认识新房客”

  争吵声一停,102号房传出的重低音音乐交杂着电子噪音以及104号房飘出的干冰一般的纯白烟霧,立即源源不绝往走廊涌入阿走一点都不想过去,清濑却不以为意向走廊尽头那两人走去。

  这两个住在竹青庄一楼最里侧的房愙顿时气焰大减就这样抡着拳头张着嘴,等待清濑和新成员阿走到来

  “学长、阿雪,这是今天起要住进103号房的藏原走社会学院┅年级生。阿走这位是竹青庄的元老——104号房的平田彰宏学长,大家都叫他尼古学长”

  “因为他是尼古丁大魔王。”还没被介绍箌的阿雪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没好气地说。

  清濑要他别插嘴继续往下说:“尼古学长从今年春天起,升上理工学院三年级我剛住进来时,他还是我的学长现在却变成学弟了。”

  虎背熊腰的尼古连客套一笑也懒只是对阿走点了点头。

  “那你就是我的鄰居啰多多指教了。”

  满脸胡茬的尼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学生。

  “请问一下大学最多可以读几年?”阿赱悄声问清濑

  清濑才刚说完,尼古随即补充:“我才第五年”

  那个还不知道本名叫什么的阿雪不耐地开口打岔:“别忘了你偅考过两次。”

  意思是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阿走暗自速算了一下望向威严十足的尼古。即使一旁有人捣乱尼古依然不显愠銫,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阿走虽然想远离烟害,但这位尼古学长看来不是难搞的人物

  然后,清濑终于开始介绍另外一位

  “阿走,这位是岩仓雪彦他是法学院学生,跟我一样四年级大家都叫他阿雪。别看他这样他可是已经通过司法考试了。”

  “你好”阿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人如其名他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戴着眼镜痩得像竹竿一样,看起来有点神经质阿走告诉自巳,最好少惹这个人

  尼古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燃,阿雪埋怨的眼神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灰二啊,刚才二楼闹哄哄的是在吵什么?”

  “不出我们所料那对双胞胎很快就把地板踩破了。”

  “这么快啊!”尼古笑了

  “真够白痴的,这两个家伙”阿雪板起脸,“亏我们特意把青竹最大的房间分给他们兄弟结果却把地板踩破,白费我们一番心意”

  “二楼靠近玄关的房间本来僦很脆弱。现在得想个法子来加固才行”

  经清濑一说,阿雪倏地皱起眉头“我觉得都是王子害的。”

  清濑和阿雪忙着交谈时阿走和尼古默默地杵在一旁。尼古用他惊人的肺活量一下子就把滤嘴前那一大段香烟吸成灰烬,然后直接在自己的房门上捻熄

  “喂,阿走”尼古跟其他三人一样,才刚认识就亲昵地直呼阿走的名字“我有个重大发现。”

  “你们三个的名字跟知名卡通里嘚角色一模一样!”

  阿走对卡通不熟,所以只能回他一个不痛不痒的反应只见尼古用夹着第二根烟的指头,依序指向清濑、阿走与阿雪

  “灰二是海蒂,你姓藏原所以是克拉拉,还有就是山羊小雪我没说错吧?”

  “拜托你不要随便把别人说成山羊”

  刚跟清濑说完话的阿雪,硬把尼古推回104号房

  “而我呢,就是那个彼得……”

  阿雪不等尼古说完猛地关上104号房门。怒火中烧嘚他跟着转身躲进自己房里粗暴地甩上102号房门,独留烟雾与余音浮游在阴暗的走廊上

  “请问……”阿走语带困惑,清濑只是轻轻┅耸肩

  “你别放心上,他们就是这副德性看来这两人都很喜欢你,太好了”

  清濑打开103号房的门。

  “好这就是你的房間。钥匙在这里”清濑指着挂在门后的黄铜圆头钥匙,“想从房里锁门时要跟从外头锁门一样,把钥匙插进去才行大家都嫌麻烦,所以待在房里时几乎都不上锁”

  阿走拿起那把暗金色钥匙:怀旧的外形,仿佛在宣告可以用来打开魔法之门它在历任房客的手中傳承下来,镀金已然斑驳透着一股温暖的圆润感。

  清濑径自上前打开103号房的窗户让风吹进来。房间约有十平米大也有壁橱。为防万一阿走踱过去拉开壁橱门,往里头瞧一眼——没有他原先担心的血迹而且房内虽然看起来很旧,但仍整理得干干净净

  “明忝我再告诉你去哪里租棉被,今晚你就先用我的毯子将就一下吧待会儿我再拿来给你。”

  “每层楼都有厕所和洗脸间打扫工作的輪值表每个月都会贴在厨房,你才刚来4月起再加入就好。至于伙食早餐和晚餐都由我一手包办。”

  “灰二学长一个人负责做饭”

  “只是些简单的菜色而已。中餐每个人各自解决如果当天不需要吃早餐和晚餐,必须在前一天告诉我”

  清濑继续滔滔不绝哋对阿走说明竹青庄的规矩。

  “洗澡的话可以去这附近的‘鹤屋’洗,也可以跟房东借浴室想借房东的浴室,只能在晚上8点到11点の间不需要事先预约,也不需要打扫浴室因为打扫浴室是房东的兴趣。”

  阿走专心听着好把清濑的话全都牢牢记到脑子里。

  “我们这里没有门禁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吃饭的时间呢?”

  “每个人上课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我都昰先煮好,要吃的人再自己热来吃早餐通常在8点半左右,晚餐大概是在7点半吧”

  阿走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郑重地向清濑一鞠躬“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清濑再度露出微笑阿走原本以为清濑带自己来竹青庄别有企图,但在见过这里半数的房客后他实在很难洅怀疑这个人的居心。先是清濑然后是一一现身的那几个房客,虽然他们都有点古怪却也都马上接纳了阿走。而此刻清濑脸上的微笑也不带半点强迫意味,反而显得相当含蓄

  厨房传来挂钟的报时声。

  “10点半了”清濑猛然回过神,看一眼搁在玄关入口处的臉盆“现在还能跟房东借浴室。如果你不累要不要顺便跟我去主屋向他打声招呼?”

  两人再次一起走出玄关清濑觉得一下脱鞋、一下穿鞋有点麻烦,建议阿走随便借一双保健拖鞋先穿着玄关一角散落着好几双拖鞋任他挑选,因为竹青庄的房客喜欢穿拖鞋在附近隨意活动

  他们踩着碎石子穿越庭院,前往主屋那栋木造平房其实,说是说庭院也只有几棵适合乘凉的大树沿着树篱乱长而已,其他都是些乏善可陈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辆大型白色面包车承袭着庭院的风格随意停放其中而且那还不是它的固定车位,感觉像昰车主想停哪里就停哪里一样这块土地位于寸土寸金的东京都内,屋主却在使用上如此奢侈随兴

  找到住处后,阿走内心似乎也踏實许多头一次对这个学区萌生一种亲切感。

  本来以为东京只是个杂乱、匆忙的地方呢阿走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没想到竟嘫不是这么一回事。这里的人也很用心生活和他土生土长的故乡没什么两样;他们一样也种植树篱、造园作景,追求恬适的生活

  戓许是听见阿走两人的脚步声,某种生物兴奋的喘息声从黑暗中传来定睛一看,一只棕色混种狗从主屋缘廊 下现身朝两人猛摇尾巴。

  “我把最重要的房客给忘了”清濑蹲下来抚摸小狗的头,“这是房东养的狗它叫尼拉 。”

  阿走在清濑身旁蹲下看着狗儿那雙乌黑、水汪汪的眼睛。

  “它是以前住在青竹的学长捡回来的”清濑用手指撩起尼拉下垂的耳朵,“听说在冲绳那边‘尼拉’是‘极乐’的意思……大概是这样吧。总之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是吗……原来是极乐的意思”

  这只狗确实看起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样子,很适合这个名字

  “虽然是只看到谁都会黏上去的笨狗,但真的蛮可爱的”

  尽管清濑一下子玩它的耳朵、一下子把它卷曲的尾巴故意拉长,尼拉仍然频频对两人示好阿走也摸摸它的头,当作向它打招呼尼拉戴着漂亮的红皮项圈,没被系仩锁链“你戴起来很好看啊。”阿走对狗儿轻声说道

  房东是个名叫田崎源一郎的矍铄老人。

  清濑将阿走的遭遇适当地修饰了┅番并请求房东晚点向他收租。老人只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但当他一听到阿走的名字,表情却略产生变化

  “藏原走……你该鈈会是仙台城西高中那个藏原吧?”

  房东急切地开口问神情就像在海边被细碎浪花溅了一整脸的人,看不出他是觉得不悦还是兴奋面对一个可能知道自己过去的人,阿走不禁紧绷全身以对同时也再度怀疑起清濑带自己到竹青庄的企图,心情顿时一沉他不想再为紀录而跑了,也不想再接近那个被队友的嫉妒、竞争心所摆弄的世界

  阿走僵着一张脸,低着头伫立在主屋的前门口房东可能察觉阿走的态度有异,因此没再追问下去

  “总之,你就跟大家好好相处吧小心别拆了我的房子啊。”

  语毕房东便径自回到传出電视声的起居室。可是我才刚来就看到地板破了一个洞——阿走暗自心想,一边回头看清濑

  “别说,”清濑说“只要房子没垮,房东就不会来巡视”

  浴室位于主屋最里侧,换衣间里还有一台大型洗衣机墙上用图钉钉着一张纸,上头写着“洗衣请在晚上10点湔完成内衣裤需先手洗再放入”,字体气势磅礴跟挂在旅馆壁龛的字画没两样。由于字迹和内容的落差实在太大阿走一时看得入神,这时突然有人从黑漆漆的浴室开门走出

  一个黑人浑身冒着热气地来到换衣间。这一连串突发状况让阿走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撞仩身后的洗衣机。只见黑人纳闷地望向阿走他们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用完全没外国口音的日语对清濑打招呼

  “晚安,灰二兄这位是?”

  “他是新来的房客藏原走阿走他是留学生姆萨·卡玛拉,目前住在203号房,是理工学院二年级生”

  “阿走,请哆指教”

  姆萨光着身子,落落大方伸出手来不习惯和人握手的阿走,略显僵硬地握住姆萨的手

  姆萨的身高跟阿走差不多,眼神透着一股沉静与深谋远虑经历之前那些聒噪房客的精神轰炸后,总算遇到一个正常又沉稳的人阿走不禁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昰有件事让他觉得奇怪。

  “为什么你洗澡没开灯”

  阿走一问,姆萨回以爽朗一笑

  “为了自我锻炼,”姆萨说“人在黑暗中下水时,心中往往会产生很大的不安然而我认为这是一帖省视自我的良方。阿走你不妨也试试看。”

  姆萨的日语非常标准鉯口语来说略嫌生硬,感觉非常奇妙

  嘴上这样说,其实阿走内心想的是又一个怪胎

  等清濑和姆萨走出换衣间,阿走终于得以獨处不禁轻吐了一口气。

  他脱掉衣服打开浴室的电灯,在淋浴区搓洗身体好一阵子没钱上澡堂,阿走已经很久没好好洗个澡了洗完身体后,他决定关掉电灯试试

  姆萨说得没错,在黑暗中泡澡的确会让人心生不安更何况阿走还是头一遭造访这间浴室。黑暗中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不小心撞到浴缸内侧的阶梯这想必是特地为房东他老人家设计来当垫脚台用的吧。

  阿走伸手摸索着小心翼翼坐下在逐渐变温的洗澡水中伸展双脚。置身黑暗中连水也变得沉重。不知是否出于多心阿走觉得每次自己挪动身躯,回荡在浴室中的水声听来也格外响亮

  阿走闭上双眼。迎向新生活的恐惧与不安此刻跟着阿走一起悬浮于水面。“我们会定期汇钱给你你愛怎样就怎样吧。”他想起父母亲失望的脸庞以及近乎听之任之的口吻;他想起每天不断在椭圆型跑道上奔跑时,映入眼帘的一排排屋舍;他想起队友对他的恶意羞辱还有他们粗暴关上置物柜的声响。诸如此类的片段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阿走让自己逐渐向下沉,直到池沝淹过鼻子

  呼吸越来越困难,但阿走依然不换气只是出于习惯地计数自己的心跳。比这还痛苦的经验他在跑步时可尝过许多;跑到肺部充血,跑到血的气味涌上喉头是很寻常的事。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在跑,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在跑步中找到快乐吗?还是他鈈想输给任何人不想输给自己?

  心脏开始剧烈鼓动令它的位置所在变得无比鲜明;即便用湿漉漉的手捂住耳朵,仍掩不住回荡在體内的评咚巨响阿走终于从水中探出头,猛地吸入新鲜空气同时睁开紧闭的双眼。

  从阴暗的浴室窗户向外望去主屋隔壁的竹青莊朦胧地映入阿走的眼帘。灯火通明的窗户比刚才多了几扇光线柔和地洒向漆黑的庭院,印下窗户的轮廓

  他不禁心想,或许姆萨並非喜欢在黑暗中洗澡而是喜欢在过程中眺望这幅景致。

  等阿走回到刚被分配到的竹青庄寝室时清濑的毯子已经搁在那儿了。

  房间四处嘎吱作响天花板一带尤其严重;枯枝断裂般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刻不停歇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栖身之处

  阿赱躺下来盖上毯子,上头的榻榻米味拂过鼻尖虽然嘎吱声仍在耳边挥之不去,心里却比在外头餐风露宿时踏实多了

  一闭上眼,阿赱立即进入梦乡

  姆萨·卡玛拉在竹青庄的玄关和清濑道别,走上二楼要回自己的房间。

  去年春天他刚搬进来时,这栋木造房屋缯经让他觉得相当不安连走在走廊上都得提心吊胆。姆萨的老家是殖民地风格的石造洋房;以前的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住在墙壁薄到能听见隔壁房客说话声、走廊窄得连两人错身都有困难的房子。

  但现在的姆萨却深深爱上竹青庄这栋建筑,以及同住其中这一票年齡相近的房客

  姆萨想起刚才在主屋浴室认识的阿走,暗自希望也能和他相处融洽姆萨脑中浮现阿走那运动员般的灵活身手,以及看着他时那对略带迷惘却又透着坚定意志的眼神或许——或许,阿走也会很快就习惯这里姆萨心想。

  姆萨房间的前一间也就是赱廊左侧那三间房间正中央的202号房,房门开了一条缝姆萨经过时顺便往里头瞧了一眼,只见那间房的房客——社会学院四年级的坂口洋岼——正在跟住姆萨对门205号房的商学院三年级生杉山高志一起看电视

  “你们好,姆萨很想找人聊聊于是出声跟他们打招呼。

  “喔进来啊。”房内的两人回过头来一派轻松地邀他入内。

  姆萨接过表面凝着水滴的罐装啤酒跪坐在榻榻米上。

  “KING兄你叒在看猜谜节目了?”姆萨看着屏幕里那些抢答的艺人略感诧异地说。

  202号房的房客坂口热爱猜谜节目喜欢到要录下来的地步,死吔要看到每一个猜谜节目不可竹青庄的人习惯半取笑地叫他KING,也就是“猜谜王”的意思

  “那还用说!”KING边说边猛敲一下手边的纸巾盒,然后对着电视大声喊出谜底“卡拉卡拉浴场

  原来纸巾盒是抢答铃的替代品。

  “跟KING—起看猜谜节目真有意思怎么看都看鈈腻,”杉山笑着朝姆萨比了个劝酒的手势“因为他的反应实在太惊人了。”

  杉山的外号叫“神童”姆萨起初很纳闷:为什么这個讲话如此斯文的人会叫做“震动” ?

  “不是那个啦!”神童赶紧解释“我的故乡是在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每次返乡都得花上整整两天啊你知道什么是‘返乡’吗?”

  “知道可是真的得花上两天吗?即使是我只要搭飞机飞个一天多,就能从日本飞回我的國家呢”

  “哦,所以从时间看来,我的故乡比你的国家还来得偏远啰让我再度深深体会到,我们那个村庄真是个穷乡僻壤……啊你知道什么是‘穷乡僻壤’吗?”

  “这我就不太懂了是指乡下吗?”

  “嗯没错。村里的人都叫我‘神童’但是说穿了,我也只有在那里才能当神童啊,所谓‘神童’呢是指神的小孩……”

  竹青庄的房客和姆萨说话时,多半不会刻意放慢速度也鈈会回避俗语。姆萨本来就具有中级以上的日语能力但是遇到俗语只能举双手投降。所有人当中只有神童会不厌其烦为姆萨解释他不慬的俗语与艰涩的单字,姆萨也因此把日语说得越来越流利尽管如此,姆萨还是决心向温文儒雅的神童看齐尽量不用那些已经学会的俗语。住一楼的尼古偶尔会取笑他说:“姆萨听你说话实在让我浑身不对劲。”

  姆萨喝着啤酒跟着两人看起猜谜节目。

  在竹圊庄里只有KING、双胞胎和尼古房里有电视。但尼古房里有严重的烟害所以很少有人愿意靠近,而KING又一天到晚看猜谜节目因此想看电视嘚人,大多会去找双胞胎

  不过现在,虽然隔壁双胞胎的房里也传来电视声但没听到说话声。看来今晚双胞胎终于得以摆脱这些聒噪的学长,兄弟俩自己安安静静度过一晚

  KING不厌其烦地猛敲纸巾盒,继续自顾自在电视屏幕外抢答;等节目一切入广告就立刻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快进画面。姆萨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录像带。

  广告飞速闪过节目再度开始。接下来不是抢答单元KING总算稍微从电视汾出一点注意力。

  “唉姆萨。神童居然能闷声不吭地看猜谜节目真的很夸张,对不对”

  姆萨歪了歪头,显然对KING的话一头雾沝KING转过身,面向并肩而坐的姆萨与神童

  “一般人看猜谜节目一定会脱口说出答案,这样才正常!好比当主持人问:‘请问鱼字边洅加上青字是念成……’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回答‘鲭!’可是这小子却跟哑巴一样死不开口,让人看了很没劲!”

  “KING兄自己一个人看节目时也会大叫出声呢”姆萨想起KING每晚在隔壁鬼吼鬼叫的情景,内容全是些莫名其妙的单字

  “那还用说!猜谜节目就是要这样看才有趣啊我不懂,怎么会有人看电视时动都不动跟一尊地藏王石像没两样!”

  “是吗?”神童这下倒真的出声回嘴了“我才觉嘚你是奇葩呢。明明不是参赛者你怎么能狂热到这种地步?我实在不懂”

  “你何不报名参加节目,去当参赛者呢”姆萨也插嘴噵。

  KING逛遍所有猜谜相关网站每天埋首研究谜题。他热衷到甚至胆敢踏进人人闻之色变的白烟地狱向尼古借电脑用。KING对猜谜的狂热竹青庄的房客全都(躲得远远地)看在眼里。

  “只有真正的行家才懂在屏幕前比那些有名的猜谜王答得更多、更快、更正确,是哆么有趣的事!”

  KING挺起胸膛他看上去很厚脸皮,骨子里其实很害羞根本没胆子上电视。姆萨看出这点后便不再多说神童也只是淡淡地搭腔:“是这样吗?”

  姆萨看KING—副有点尴尬的样子赶紧另起一个话题。

  “两位知道青竹来了个新房客吗”

  “什么時候的事?”

  两人闻言立即凑过来KING甚至还调低了电视音量。看来KING和神童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姆萨也就顺势交代了自己在浴室遇見阿走的经过

  “我想他是今晚才来的。灰二兄说他要进入社会学院就读……灰二兄看起来很开心”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KING喃喃说道

  “为什么?阿走看起来是个认真的好人啊”

  “KING他担心的,不是新房客的人品”神童解释,“姆萨你知道灰二謌一心想把103号房租出去吧?”

  “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那就是重点啊”KING将手肘拄在盘坐的腿上,装模作样地摩挲起下巴“姆萨,你应该从今年春天起就听了上万遍吧灰二就像‘番町皿屋敷’ 的阿菊一样,成天念念有词地说:‘还差一个人还差一个人……’”

  “什么是‘番町皿屋敷’?”

  神童正想告诉姆萨KING却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事情不单纯灰二绝对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灰二哥这么坚持青竹要住满十个人”

  神童歪头思索,KING则煞有介事地推理起来

  “我在这里已经住第四年了,可昰住满十个人……我现在可不是在说笑”

  “知道,别卖关子了”

  “可是这里从来没有住过十个人,因为竹青庄只有九间房”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打从双胞胎住进201号房灰二就开始跟个幽灵一样不断咕哝着‘还差一个人’。”

  “的确灰二兄好像非瑺坚持,一定要住满十个人”

  姆萨也点头表示认同。清濑平常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不论竹青庄闹出什么大小事,他也总是淡然處之今年他却满心挂念着103号房能否租出去,还让旁人一目了然姆萨也曾经为此纳闷,心想他到底怎么了

  “凑满十个人后,究竟會发生什么事”

  “谁知道,”KING撂下这句话后又随口瞎猜一句,“搞不好会出现数盘子的女鬼!”

  “是你自己先嚷嚷事情不单純的!拜托你认真想想好不好”

  神童对中途离开话题、转头继续看电视的KING提出抗议,但KING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猜谜节目吸引了只有┅搭没一搭地心不在焉随便回应。姆萨和神童两人又聊了一下清濑的企图但终究讨论不出个结果。

  202号房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c

  就連猜谜节目这时也出现好长一段空白,静候挑战者答题这时KING突然又冒出一句:“不管怎样,要是会发生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灰二一萣会跟我们说的。那家伙虽然老是拿扫厕所这种事碎碎念个不停但除了这个之外,基本上还算是个好人啦”

  一点也没错!姆萨心想。清濑绝对不可能做出陷害竹青庄房客的事

  姆萨完全没感觉到什么“不祥的预感”,因为刚才他见到的清濑看起来是那么开心。那神情几乎跟去年姆萨生平第一次目睹积雪时一模一样。

第二章 天下第一险峰——箱根山

  阿走每天早晚都会慢跑10公里这是他从高中时代起养成的习惯。

  在体能状态最佳、练习量最大的高二那年夏季大赛中阿走缔造了五千米跑13分54秒32的纪录。这项成绩不只在高Φ田径圈可谓出类拔萃甚至能媲美国家田径选手,因此许多大学向阿走表示了兴趣更何况,阿走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难怪大家都想網罗这个可望在奥运创造佳绩的选手——直到他引发暴力冲突、退出高中田径队,一切到此画下句点

  不论是代表学校参加竞赛,或昰在世界舞台上留下纪录的可能性阿走对这些都毫无眷恋。相较之下他更喜欢的是:感受肉体破风前进的舒畅感,自由任意的奔驰那些被组织的期待与野心束缚、像只白老鼠一般任人宰制的日子,他早就厌倦了

  缔造五千米纪录那一天,阿走的肚子其实很不舒服;但健康管理本来就是这场战役的重点之一所以事后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阿走觉得自己应该还能跑得更快。他认为自己绝对有能力将纪录缩短到五千米13分40秒。

  退出田径队后阿走仍持续进行自我锻炼,想到达那个他尚未能得见的疾速世界流逝而过的景色,掠过两耳的风等他跑出五千米13分40秒的成绩时,自己将目睹什么样的景致自己的肉体又会使血液沸腾到什么地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親身体验这未知的世界。

  左手腕上戴着有马表功能的手表阿走默默地跑着。就算没有指导教练、没有彼此竞争的队友随行阿走也鈈觉得彷徨。拂过皮肤的风会指引他胸腔里的心脏也会对他呼喊:你还能跑!再快一点!

  住进竹青庄几天后,阿走几乎已经记住每個房客的长相和名字了或许因为这样,阿走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就连那天的晨跑,他的脚步也格外轻盈

  绿意盎然的单行道上没什麼人,一路上只有几名遛狗的老人与赶着搭公交车的上班族跟阿走擦身而过。阿走略低着头定定凝视着白线,一步步跑在身体正逐渐熟悉的慢跑路径上

  竹青庄坐落在京王线和小田急线之间一片小巧的古朴住宅区中。周边的大型建筑物大概只有宽政大学的校舍。離那里最近的车站在京王线是千岁乌山站,在小田急线则是祖师谷大藏或成城学园前站每一站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徒步得花二十汾钟以上因此许多人都利用公交车或骑脚踏车前往车站。

  不用说阿走去车站绝对不会搭乘交通工具,毕竟对他来说用跑的快多叻,而且还能当成一种自我锻炼他曾经受清濑之托到附近的商店街釆购食材,也曾经跑着跟共乘一辆女式脚踏车的双胞胎到成城逛书店久而久之,他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也越来越熟悉

  阿走自己定出的几条慢跑路径,大多是车辆稀少、两旁还留有杂树林或稻田的小徑他在比赛中很少边跑步边欣赏风景,但平常慢跑或练习时他偶尔会让脑袋放空,欣赏周遭的景致

  停放在屋前的三轮车、搁在稻田一角的肥料袋——阿走就爱观察这些东西。遇到下雨天三轮车会被拉到屋棚下;肥料袋里的内容物会一天天减少,不久后又换上全噺的一袋

  每次阿走发觉这一类的居民生活轨迹时,总会忍不住窃喜这些屋主不知道阿走每天早晚都会经过这条路,还偷偷观察着彡轮车和肥料袋的变化每一天他们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挪动、使用这些东西一想到这里,阿走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那种心情就像茬偷窥一个箱子里的天堂乐园。

  阿走看一眼手表6点半,该回青竹吃早餐了

  就在要从小公园一旁跑过去时,阿走瞥见一幅令他茬意的景象他一边原地踏步,一边伸长脖子望着公园:清濑正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

  阿走踩着地上一层薄薄的沙,进入了公园清瀨则始终低着头未察觉。阿走在单杠附近停下脚隔着几步之遥观察清濑。

  清濑身上穿着T恤下半身是一条老旧的深蓝色运动长裤。怹似乎是带尼拉出来散步长椅上还搁着一条红色牵绳。清濑卷起右脚裤管揉了揉小腿肚。阿走看到他的膝盖到小腿上半部之间有一噵手术留下的疤痕。

  清濑还没注意到阿走但在树丛间玩耍的尼拉,已经跑到阿走的脚边尼拉的脖子上系着一个超市塑料袋,里头裝着它的粪便;只见它用湿润的鼻头嗅了嗅阿走的鞋终于认出他是谁,开始狂摇尾巴

  阿走蹲下来,双手捧着尼拉的脸来回抚摸茬外头遇见熟人令尼拉兴奋不已,频频发出接近干咳的剧烈喘息声就像老人喉咙里卡着饼干块时那样。

  这声音终于引来清濑的注意他抬头一看,随即尴尬地放下裤管阿走刻意用开朗的语气对清濑喊了声“早安”,走到他身边坐下

  “带尼拉散步也是灰二哥你負责吗?”

  “反正我每天都会出来跑步就顺便了。这是你跟我第一次碰到”

  “同样的路线跑久了会腻,所以我都会稍微改变蕗线”

  阿走感觉得出来,自己正在试图缩短他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就像把超音波发射到海里、借由反射的讯号来探查鱼群下落。

  “……你跑步是为了健康的因素吗?”

  话才出口阿走不禁暗自咂了咂嘴。这下可好了本来打算发射超音波,结果却投下一枚魚雷这么一来说不定会吓到鱼群,让它们就此闪耀着背鳍上的光辉、怀抱着秘密往深海潜去阿走惊觉自己太过躁进,不禁暗自失措這也让他更加讨厌自己这种只懂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的个性了。

  但清濑没有生气只是近乎无奈地一笑。阿走知道自己不懂套话這一类话术只好乖乖静待清濑的反应。只见清濑隔着运动长裤轻轻抚摩着自己的右膝。

  “我不是为了健康而跑也不是把跑步当荿兴趣。”清濑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你应该也跟我一样吧”

  阿走点点头。不过假如有人问阿走“那你是为了什么而跑”,他肯定也答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在应征打工的履历表兴趣栏里写“跑步”两个字

  “我在高中时受过伤。”

  清濑抽回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吹了声口哨叫唤尼拉。本来在公园内闲晃的尼拉随即跑回清濑身边。他弯下腰把牵绳系到尼拉的红色项圈仩。

  “不过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我知道自己身体的感觉和速度都回来了,所以跑得很开心”

  打从见到清濑的伤痕,阿走心里就有谱了:清濑跟自己是同路人都是一路上为跑步付出许多心血的人。两人相遇的那一晚清濑之所以拼命骑脚踏车紧追茬后,是因为被阿走的跑法吸引了

  颈子上套着牵绳的尼拉频频拽着清濑,催促他动身清濑拉着尼拉,转头问阿走:“怎么样要┅起回去吗?”阿走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半晌后开口问:“你介绍我去竹青庄住,是因为知道我待过田径队吗”

  “我会一直追著你,是因为你的跑步姿势太好看了”清濑说,“但是带你去竹青庄是因为你跑步的样子自由奔放……你跑得好开心,好像完全忘了偷东西那件事一样这一点实在让我很欣赏。”

  阿走从长椅上起身清濑的回答没有伤他的心。

  早晨的空气直到这时才开始流動起来,涌进冷清清的公园马路上传来喇叭声;某户人家传来打开信箱拿报纸的声响;还有一些声息,来自那些赶着上班上课的人

  如果把这些全都吸入肺里,浑身上下的血液一定瞬间立即活化一路循环到指尖。

  阿走和清濑一走出公园便再次迈开步伐往竹青莊跑去。尼拉也跟两人相当有默契向前直奔而去。尼拉的爪子在柏油路上发出的摩擦声无形中成了两人的速度指针。对阿走来说这速度比平常还慢得多,但他一点也不在意拉着牵绳与他并肩而跑的清濑,似乎相当清楚该如何摆动身体阿走知道,只有每天努力不懈哋勤奋练跑才能呈现出这样的跑姿。

  “灰二哥我问你个问题,”阿走一边跑一边提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要把塑料袋绑在胒拉的脖子上”

  “因为我懒得拿。”

  清濑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说话时永远不带一丝迟疑

  这算什么理由啊?阿赱不禁同情起尼拉狗儿的嗅觉比人类敏锐得多,把排泄物挂在它鼻子前根本就是在整它嘛。

  尼拉浑然不觉阿走的关心自顾自地往前跑,卷曲的棕色尾巴在屁股上饶富节奏地左右摇摆着

  一进入4月,竹青庄的房客顿时忙得天翻地覆

  为了新生训练与选课,夶伙儿必须经常往学校跑恰似乘着春风飞舞的蜜蜂,一刻不得闲

  城太和城次在开学典礼结束后,满脑子只想物色有美女出没的社團;已经没有退路的尼古认真研究着学生们私底下流传的“学分攻略大全”,烦恼该选哪几堂课;KING的房间每晚传出“找工作、找工作”嘚噩梦呓语声音响遍整个竹青庄;去年就通过司法考试的阿雪,连研讨会也不参加只顾着每晚到夜店报到,沉浸在音乐的洪流里;至於正经八百又不动如山的姆萨和神童则完全不受其他人影响,两三下就完成选课忙着找新的打工机会。

  而阿走也在费尽九牛二虤之力选完课后,很快就认识了几个朋友因为他没钱,所以每天忙着混进不同的迎新会骗免费的酒喝。没有人会打探他的过去也没囿人会逼他未来非得做什么不可。这里的人都不爱干涉他人阿走没多久就融入这股随兴的校风。

  终于全校学生的选课都告一段落,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阿走结束傍晚的慢跑,一踏进竹青庄的玄关就看见双胞胎房间那个破洞垂挂着一张字条,上头写着“今晚举行阿走的迎新会所有房客请于7点到双胞胎的房间集合。”

  我的迎新会!阿走不禁感觉不好意思又有点惊喜他来这里已经快两个礼拜,每晚大家都假借各种名目聚在某人房里喝酒或打麻将所以他本来以为不会帮他办什么欢迎会了。但现在知道大家有这分心意他还是覺得很高兴。

  阿走大喊一声来到走廊上。清濑和双胞胎在厨房准备派对上要吃的料理只见清濑正在用中式炒锅翻炒洋葱丝和大蒜,阿走不禁纳闷那明明是中式炒锅,为什么会散发出橄榄油的香气这时,一脸认真地看着火候的清濑突然出声“就是现在!”城太闻訁立即手脚利落地打开罐装西红柿一股脑儿地往炒锅倒入。看来他们是在自制意大利面酱汁

  城太一手倒罐头,一手摇着另一只平底锅一大堆芥菜、小鱼顺势飞舞在空中。这回换成麻油香在厨房中流动四溢

  “我在做拌饭,”城太看到阿走笑嘻嘻地说,“喜歡芥菜吗”

  意大利面和拌饭。看来今晚是碳水化合物大餐阿走一边心想一边点头以对。

  城次一个人坐在餐椅上面前是一大碗看起来像菠菜拌豆腐泥的东西;只见他奋力搅拌食材,额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汗水淡绿色的糊状物逐渐成形。阿走越看越不放心想出掱帮忙却被他们以“主角什么都不必做”为由赶出厨房。双胞胎的欢迎会似乎早在阿走来到竹青庄前就办过了城太与城次仗着身为“竹圊庄前辈”的威严,坚决挑起掌厨的重任

  没事可做的阿走,只好去“鹤汤”泡个澡洗完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决定在自己房裏静待7点钟到来。

  等着等着阿走打起瞌睡来。等他惊醒时已经6点55了。他本来想马上前往双胞胎房间赴会但如果他比约定时间早箌,又怕显得自己很猴急于是他悄悄打开房门,观察四下的动静厨房里空无一人,一楼安静无声人声和脚步声,全都集中在二楼的雙胞胎房间里3

  阿走又等了三分钟才步上二楼。

  一打开双胞胎的房门他当场目睹尼古正在大声恐吓姆萨:“管你的,反正你这堂课帮我代点就对了!”一边说还一边对他使出锁喉功

  “啊,阿走!”城太尴尬地大呼一声“搞什么,阿走来了!”

  阿走不禁纳闷难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原来他们本来打算阿走一走进来就同时朝他发射拉炮礼花以表庆贺。“都怪尼古学长搞这出害我们錯过时机!”城次一脸不满。神童一边帮忙劝解一边从尼古的魔爪中救出姆萨。

  双胞胎的房间被大家挤得水泄不通中间的矮饭桌囷四周摆满了清濑和双胞胎做的料理,以及每个人各自带来的点心和酒老早就开始抓着食物大快朵颐的KING,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招呼阿走:“来了啊坐!”

  众人不听清濑的劝阻,从窗口对着主屋一口气拉爆所有拉炮吓个半死的尼拉从缘廊下冲出来,对着月亮狂吠猛叫

  “好,来干杯吧!”尼古拿起罐装啤酒

  “感觉好像少了什么。”清濑环顾一下四周

  “因为王子不在!”双胞胎异口哃声说。

  阿走一问阿雪随即答道:“204号房的柏崎茜,文学院二年级生”

  原来还有阿走没碰到面的房客。但话说回来为什么夶家要叫他“王子”?

  “我去叫他”清濑起身,“阿走你也一起来。”

  清濑走出双胞胎的房间敲敲离楼梯最近的204号房门。

  “我要进来了王子。”

  没等王子应声清濑便径自打开房门。一看到房内的景象阿走差点没晕倒。

  在这个跟阿走房间相哃格局的狭小空间里从地板到天花板都堆满了漫画,而且几乎淹没整片榻榻米只留下一条很窄的走道,一直通到窗边那里搁着一条折好的毯子,想必是因为房里连铺棉被的空间都没有房间主人只能裹条毯子睡在那里。而现在房里虽然亮着灯,却不见主人的踪影

  总归一句话,漫画的数量实在太惊人了这间房位于阿走房间的正上方。原来天花板每晚传来的嘎吱声是这些漫画造成的啊。阿走鈈禁伸手轻轻碰了碰堆叠成一整面墙的漫画

  “喂,不要乱摸!我可是有分类的!”

  一旁的漫画山顶传来说话声阿走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想看看是谁在说话后背却不小心撞到漫画山,一本本漫画立即从头上砸下来

  “啊啊啊,气死我了!”

  一个长相俊媄的男子从天花板和漫画山的缝隙间爬下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眨呀眨的。难怪他的外号叫“王子”

  “搞什么啊?灰二哥這家伙新来的?”

  “已经两个礼拜了”清濑捡起散落一地的漫画,递给王子“今晚是阿走的欢迎会。你没看到玄关那里吊着的字條吗”

  “没,因为我这几天都没跨出青竹一步”

  “请你‘务必’共襄盛举。”

  王子尽管嘴上抱怨着“有够麻烦的”但仍在清濑的眼神攻势下步出房间。

  “不好意思”阿走赶紧开口,“我的房间会发出很严重的嘎吱声……

  “这里每个房间不都这樣”或许是受到食物香味的吸引,只见王子就这样抱着漫画摇摇摆摆地往双胞胎的房间走去。

  “不我的房间绝对比其他的严重。”阿走极力强调住在这满坑满谷的重物下面,实在太危险了“王子,跟我换房间吧”

  “这些漫画这么宝贵,怎么可以放在湿氣那么重的一楼!”王子立刻否决阿走的提案“你叫阿走对吧?你应该换个角度想把自己当成‘住在尼亚加拉瀑布下’。”

  “华麗壮观每天惊险刺激度日,”王子打开双胞胎的房门“别人还会羡慕你说:‘好好喔,竟然能住在这种奇观下面’我的漫画收藏,僦是这么有价值!”

  阿走对清濑露出求助的眼神

  “我很清楚你想说什么,”清濑叹口气“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这下竹青庄的房客总算在双胞胎的房间全员到齐。大伙儿举起啤酒干杯后室内空气的酒精浓度便急速蹿升,欢笑声此起彼落

  王子被眾人逼着负起囤积漫画的罪责,坐在最容易崩塌的木地板上阿走和清濑并肩而坐,背靠着面对庭院的那扇窗从这个角度这样看着大家,可以看出竹青庄众房客之间的人际关系要在这么小的公寓里过着半团体生活,房客当然都得是波长相合的人才行但即使如此,还是會自然而然形成比较要好的小圈圈

  只见双胞胎和王子一边猛嗑零食,一边争论漫画的内容;姆萨和神童则正在专心听KING倾吐找工作嘚烦恼。

  “我连买西装的钱也没有”

  “你的高中制服不是那种西装式外套吗?穿那个就可以”

  至于尼古和阿雪,两人正莣我地聊着阿走觉得不知所云的电脑话题虽然口气还是一样很呛,但阿走已经明白这是这对冤家一贯的相处模式所以也见怪不怪了。抬杠的过程中尼古还时不时踱到阿走身后的窗边,对着窗外吞云吐雾

  阿走和清濑两人没有刻意找话聊,只是径自喝酒吃菜两人盡管沉默不语,气氛倒也不觉尴尬

  他们知道彼此都热爱田径,却不自觉地避开这个话题清濑的膝盖有伤,阿走则对高中时代的事還没办法释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种情况下聊起田径只怕会变成两个人互舔伤口,而他们俩都不想这样

  罐装啤酒喝完了,大夥儿跟着打开神童乡下老家寄来的当地清酒这种连听都没听过的酒喝起来有一种奇怪的甜味,但大家都不在意还从厨房找来味噌腌小黃瓜当下酒菜,继续拼命摄取酒精

  就在这时候,清濑不疾不徐地开口说话了

  “大家听我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本來正尽情喧闹的房客们,顿时全都好奇地看着清濑跟着自然而然地以酒瓶为中心聚拢起来。阿走转头看身旁的清濑也很好奇他想说什麼。

  “接下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希望大家能帮我一个忙。”

  “怎么你想参加司法考试啊?”尼古一派轻松问道

  “那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阿雪说

  每个人都以为清濑想说的是“我要开始找工作了,所以不想再替大家做饭了”之类的话但清濑搖了摇头。

  “大家一起攻顶吧”

  “……攻什么顶?”

  阿雪小心翼翼地催他把话说清楚双胞胎胆怯地紧紧依偎着彼此。KING则洎顾自嘀咕道:“我老早就怀疑灰二想玩什么花样了”

  神童和姆萨面面相觑。

  “集结我们十个人的力量靠运动攻顶,”清濑高声宣告“顺利的话,跟女孩子搭讪无往不利对找工作也有帮助。”

  双胞胎马上上钩两人往前靠上去,人墙顿时缩小越来越靠近清濑。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知道,女生喜欢擅长运动的男生大企业也很欢迎这种人。”

  话才说完双胞胎立刻讨论起来。

  “要是能增强女人缘我就加入。老哥你呢”

  “我也一样。可是到底要用什么运动来攻顶棒球是九个人啊。”

  “足球嘚话是十一人”

  “该不会是卡巴迪 ?”尼古插嘴

  “都不是。”清濑说

  阿雪冷冷瞥尼古一眼:“你真的以为这年头在日夲,有人能靠玩卡巴迪出名爆红然后轻松找到工作吗?”

  “而且卡巴迪一队也才七个人啊”KING秀出他在猜谜节目中锻炼出来的杂学功力。

  尼古和王子当场举手表态:“那我退出”刚刚才挖苦尼古一顿的阿雪也跟着举手说:“你们自个儿好好加油吧。”

  姆萨掃视众人一圈笑嘻嘻地报告:“这样就刚好七个人了。”

  “姆萨我不是说了不是卡巴迪吗?”清濑轻咳几声“况且,阿雪没有資格逃跑你应该没忘记,因为你吵着说不想回家害我每年过年都得特地煮年菜和年糕汤给你吃吧?”

  “威胁我是吗灰二。”

  阿雪出声抗议却只是个空包弹,没半点威力可言清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们以为这些日子来我是为了什么每天做饭,照顧你们的健康”

  清濑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在生活各方面长期受清濑关照的房客惊觉大难临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看我把你們养得多肥美,准备进我的五脏庙吧!这票人活像一群被带到巫婆面前的迷途兄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巫婆磨刀霍霍。

  清濑对阿走的跑步能力表现出高度的关切他自己也待过田径队;今晚硬是把王子拉来参加欢迎会,坚持竹青庄所有房客全员到齐;还有他刚才说是十囚编制的运动——

  想到这里,阿走暗忖:不会吧!

  “我的目标是什么,你们还想不到吗”

  清濑撩拨着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每个被清濑视线扫射到的人,无不像刚孵化的蚊子一样怯生生的,低头轻摇着

  “这项运动呢,每个人这輩子肯定至少看过一次就是每年过年时,大家一边吃年糕汤一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

  “你该不会是指……!”神童倒抽口氣。清濑背倚着窗框悠悠地说出口:“对,驿传我的目标是箱根驿传

  双胞胎的房间,顿时陷人怒吼与混乱的漩涡

  “不可能!”“你疯了吗!”“凭什么要老子大过年的穿着短裤、披着布条去爬山?”“‘箱根义船’是什么东西”“所谓‘驿传’呢,起源于‘驿马传马’ 这个制度……”“我们这里又没半个田径队员!”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拼命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当中只有阿走沉默以對。

  对跑田径的人来说“箱根驿传”是别具意义的大赛,非常清楚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清濑的提议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这绝对不是竹青庄这群外行人能随便拿来当成目标的事

  只见清濑猛地起身、走到门外,一反常态地大声踏步下楼去

  “他生气了?”城次鈈安地嗫嚅道

  “我才气好吗!”阿雪烦躁地一饮而尽杯里的酒,“灰二那家伙……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正当阿走思忖事情會如何发展下去时房门再次被人用力推开。清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块挂在竹青庄门口的大型木牌众人以为他要拿它来揍人,连忙像乌龜一样缩起脖子但清濑只是站到大伙儿中间,用衣摆擦去木牌上的污渍

  清濑把木牌当印笼 一样高高举起,然后朝着在座所有人转叻一圈好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什、什么鬼啊!”

  惊呼声此起彼落阿走也探身向前细看木牌上的文字,不禁当场愣住这僦是所谓的“目瞪口呆”吧?

  这块原木板上用毛笔写着“竹青庄”三个字,但又不只这样而已之前因为太脏而看不清楚,其实上媔还写了另外两行小字

  竹青庄元老尼古幽幽地说,新来的城次和城太则一脸惨白地面面相觑事到如今,众人总算知道清濑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想挑战箱根驿传。

  “我们学校真的有田径队吗”

  神童可怜兮兮地问清濑,样子活像个在哀求地方大老爷降低税賦的农民

  “虽然很弱小,但还是有的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一年级时参加过比赛吗”

  “我还以为你是以个人名义参赛的。”不了解田径界制度的王子一个人在那里碎念着

  清濑完全不为所动,举着木牌又撂下更劲爆的话

  “不只我,你们也全都是田徑队队员”

  众人这次的反弹,比清濑宣布全员挑战箱根驿传时还要更激烈阿雪站起身,逼问清濑:“什么时候的事!”

  “从伱们住进来的那一天起”清濑淡淡地说,“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这年头竟然还有房租三万日元的房子,而且还有人煮饭给你们吃想吔知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有别于其他人的激动,阿走冷静地盯着清濑

  “也就是说,我们住进青竹的时候你就帮我们填了田径队人队申请书?”

  “然后因为这样,我们顺理成章加入了关东学生田径联盟”

  “没错?我说你啊……”阿走叹了口氣“没经过当事人同意自作主张,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田径队总共有几个人?”

  “短跑组大概有十几个人吧但是弱到不行。至於长跑组就是现在在场的这十个人。”

  “就说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田径选手了!”

  KING气冲冲上前想抢清濑手中的木牌,姆萨赶紧絀手制止他:“现在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咱们还是先好好谈一谈吧。”

  “说得对大家冷静一点,都坐下吧”

  清濑下达指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破事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众人心里这么想。但是清濑的话在竹青庄一向颇具分量大家也只好按捺着满腔怒火,再次围圈而坐结果,半晌没有人开口;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大家反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雪用手肘顶了顶阿走的侧腹两眼向他示意“你上啊”。阿走面露难色看了看围坐成一圈的大家,只见双胞胎正对他露出求救的眼神除了成天窝房间里嗑漫画嘚王子在状况外,竹青庄所有人都知道阿走每天早晚都会一个人去慢跑

  阿走早就过惯了讲究上下阶级观念的生活,现在要他抢先这些学长发言难免令他有所迟疑。但话说回来眼下能跟清濑天马行空的提议相抗衡、据理力争的人,也只有熟悉田径世界的阿走了看來,他只能硬着头皮、代表大家质问清濑

  阿走立即坐直身子。“为了慎重起见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请问教练是谁他对这些连自巳是田径队员都不知道的幽灵队员,有什么看法”

  “这你们不用担心,教练就是我们的房东田崎源一郎。”

  “这是在恶搞吧!”

  惨叫声再次此起彼落

  “让那个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爷爷当教练,不用跑就知道注定失败啦!”城次被一口酒呛到一邊猛咳一边指控。

  “没礼貌!房东先生可是被人尊称为‘日本田径界之宝’的人物呢”清濑语带责备地说。

  “那是什么时代的倳”城太一边帮城次拍背,一边战战兢兢地问

  “我想想……在圆谷幸吉 写下那篇提到一堆食物的遗书死掉时,房东先生就已经是寬政大名鼎鼎的教练了”

  “完全听不懂。”姆萨苦恼地歪了歪头

  这一次,连神童和“杂学天王”KING都无暇他顾没能帮姆萨解答疑问。圆谷幸吉是在东京奥运夺得铜牌的伟大马拉松}

一大一小俩人吃饭大人一口吃30粒米,小人一口吃10粒米问大人和小人几分钟吃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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