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球员在球场上猝死的球员吵架,队友早已见怪不怪懒得阻止

球星|天生赢家,42岁的红魔传奇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依然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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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星|天生赢家,42岁的红魔传奇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依然是冠军
球星|天生赢家,42岁的红魔传奇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依然是冠军
日,威尔士传奇瑞恩·吉格斯宣布离开呆了29年之久的曼联。42岁的吉格斯,在他人生的第四个十年之初,收拾行囊,寻找远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十天后,这位不老传奇复出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世界的媒体。42岁的吉格斯即将在印度重新登陆球场,加盟五人足球俱乐部Mumbai。吉格斯的加盟震惊了欧洲的媒体,但这对于印度五人制足球的球迷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的司空见惯,这样一个仅仅由六支球队组成的超级联赛,却拥有着如雷贯耳的六大巨星。当英格兰的“生姜头”保罗·斯科尔斯在球场上运筹帷幄,当 “金球先生”罗纳尔迪尼奥在球门前闪转腾挪,当西班牙铁闸萨尔加多屹立后防宝刀不老,当威尔士飞侠吉格斯还在球场上单骑闯关一奔千里,当克雷斯波仍然拔地而起头锤定音,当巴西五人制传奇球星法尔考频频上演魔法般的脚法,你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穿越到了某年夏天英雄集结的世界杯,其实这是在印度的五人制足球场发生的故事。后来由于被选为2016年巴西残奥会的形象大使,小罗不得不在赛季还未结束时便退出,由卡福顶替参赛。最终,经过激烈的争夺,首届五人制印超联赛落幕,吉格斯领衔的Mumbai最终夺冠。当现代足球越来越讲究战术和配合的时代,个人英雄主义已经慢慢被剥离,那些踩单车、牛尾巴、马赛回旋在球场上也越来越少看到,这不是因为球员们已经不再热衷于炫技,而是这取悦球迷的花活被严厉且功利的足球所拒绝。但是,在五人制足球的世界里,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来自江湖的各大高手齐聚在神秘而古老的东方王国,将恩怨情仇的对决从粗犷的开阔地交接至狭小的室内馆,这一次足球留给他们的空间狭小而紧促,这让一对一的场面愈加激烈和频发。巨星与巨星每一次的相对都让球迷血脉喷张,这是艺术足球最好的舞台。印度五人制足球超级联赛,是献给喜爱技巧的足球艺术家,也是献给这些廉颇不老,壮心不已的传奇们最好的礼物。- The End -重大福利!深圳的球迷看过来!搜达君来送ICC多特-曼城球票啦!活动步骤:1下载搜达足球app并在送票帖留言;2发布含话题#搜达app送icc门票#的微博并附留言截图,且须@搜达足球 (如图)。我们将于7月27日随机抽5位球迷赠送门票!app目前只提供安卓版下载。搜达足球APP安卓版猛戳“阅读原文”开启内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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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那天我一定是吃错药。   那天,HBL复赛赛程的倒数第二日,枫淮家商对上协扬高中。   从一大早,一切就都很不顺。   「干!八点半?」   一觉醒来看到墙上的闹钟,我差点没吓死。   「惨了惨了!赶不上晨练了啦!」   篮球队的晨练六点半就开始了,今天针对协扬擅长的包夹防守,做最后一次的突破练习,这会儿没到,一定会被钉得满头包,邹老头的脾气不发三天不会消的。   妈的,一想到他的无敌碎碎念神功,我头就开始痛了……   「赶不上就算啦,干嘛那么认真,反正你们都稳晋级了不是?」女人软软白白的手臂冷不防缠上我的背。   「再来一次,不然不放你走。」她在我耳边吹着气说。   这个小婕,脸蛋正身材又辣,已经有个同班同学的男友,但大概很没用,要不然她也不会每次和我在一起都这么饥渴。   如果还有时间,我是很愿意陪她玩啦!不过不是现在。   「卖闹啊大姐……」我扳开她的手指,她趁机往下面摸去,不过弄了几下,我的小弟弟就又站起来了。   她笑了起来,我有点不爽,转身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头上,另一手抬起她一条腿,挺身就顶了进去。   「哎哟!啊……好痛!别那么用力嘛……」   小婕痛得不断哀叫哼吟,我不理,狠晃了一顿后拔出来射在她腿侧,起身下床找衣服穿上。   「还要赶去练球啊?真有体力。」   她点了根烟,倚在床边看着我。我嫌恶地挥挥手,拒绝闻烟味。   「没体力怎么在球场混?跟打球比起来,做这档事哪算得了什么。」   「哼!换做我家那只,早就软脚站不起来了。」   「休掉换一个啊。」我套上T恤往下一拉。「啊,不过请别考虑我,谢谢。」   「你?我还没疯。要找我也会找个好男人,帅气、体贴、个性好、够man 、性能力又强,像你这种,只适合当「**」。」   「干,这种「好男人」哪天你遇到了跟我说一声,我马上转性当gay ,不然把他卖去动物园也好,绝对比熊猫还值钱。」   我嘘她,拉上外套拉炼提起背袋,准备出门挨刮去。   「喂!赵永夜,今天的HBL比赛我会去看喔。」小婕忽然在我背后冒出一句。   「什么?」我有些愕然地回头,怀疑自己耳背。这个篮球白痴刚刚说她要去看啥?   「不过你不用表现得太好,我不是去看你的。」她挥着手说。   这个臭小婕,有时候说话真的会气死人。「不然你来干嘛?当壁花啊?」   「你们今天是对协扬高中对吧?协扬有个男孩子好帅,我要去现场看本人,呵呵!」   呵个屁!   「你在说谁?」我问,虽然心里已经有底。   「嗯,就是那个十号的队长嘛,况……况什么的……」   「况寰安。」我冷冷帮她回答。   「对!就是他就是他!」   小婕兴奋地拍着手大叫,那种小女孩装可爱的蠢样,和她手上的烟根本搭不起来。妈的,这女人什么时候变花痴了?   「你知道他嘛!那你跟他有没有交情?到时帮我介绍一下,他好帅,笑起来又变得很可爱,我好想认识他喔!」
 「「交情」?我还奸情咧,鬼才会跟他有交情!」我越听越不爽,搞屁啊,连况寰安那种假仙的货色都迷!「我们跟协扬只   有「交恶」好不好,不准你去帮他们加油!」   「哟哟哟—」小婕斜睨着我,一副「谁理你」的表情。「赵小弟弟,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娘就是要去看他,你管得着啊!」   「你眼睛糊到粪喔?那种小白脸有什么好!」只会靠着一张脸招摇撞骗,球迷全是花痴!   「拜托,人家皮肤可是健康的古铜色好不好,运动时还会变得红通通,超卡哇伊的,要说白,你的脸比他还白咧!」   「干!有种再说一遍看看!」   这女人专找人痛处踩,我气炸了,正想扑上去再干得她哇哇叫,不过突然飘进视线里的钟面,让我不得不打消念头。   球赛十点半开打,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不跟你扯了!想来就来啊,来看协扬被我们电得金光闪闪。」   「恶,少臭美了!」小婕满脸不屑地丢来一只枕头。   「是不是我在臭屁,到时候你就知道。」   我瞪她一眼,大门用力在背后摔上。   这场比赛对我们枫淮家商来说,其实赢或输都没差,因为复赛四连胜的我们,早就笃定可以晋级八强。   不过对手协扬就不同了,本来是最被看好的球队,结果几个主力球员在比赛中分别受了伤,战绩也一路往下掉,目前只有一胜三败,如果再输掉这场就掰了,可以准备回家过年去,所以他们当然非赢不可。   但那又怎样?不管比赛关不关键,没有人喜欢输球的感觉,能赢的比赛当然不能放掉。况且,对手可是今年夺冠大热门的协扬,现在虎落平阳,当然要给它落井下石好好修理一番,让它不能翻身,不然万一到了八强赛,他们又调整回最佳状态,那不更麻烦。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毕竟都已经确定晋级,不「里类思」一下,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   所以昨天晚上拿到第四胜后,刚好最近搭上的一个女大学生小婕打电话来,我就忍不住和她出去了。   自从十四岁开荤以来,只有遇到大型比赛时我才会禁欲,这次也已经忍了好几天,都快爆掉了。要解决当然就要找女人,打手枪是逊脚才会做的事,我才不干。   我们在她公寓「运动」了大半夜,然后双双睡倒,只是没想到会一觉睡过头—   而比赛,也打得出乎意料地辛苦。   看到我出现,邹老头的臭脸就没好转过,一副家里死光光的衰样,一开始也没把我排在先发名单内,直到第一节快结束,才把我换上去。   大概是天气冷,身体还没热开,持球的手感就是怪怪地,有好几球都没处理好,自己出手也投不进。加上协扬这次死马当活马医,用了一些一年级球员当主力,没想到居然还个个都表现得不错,有内切有外线,上半场结束时,硬是把原本落后的分数追平,扳成平手。   「赵永夜,以为自己都二年级了还算是新人啊?看清楚,人家一年级的就可以把你吃死,一包夹你就乱传,搞什么啊你?   你这个控卫是挂名的是不是?干脆回家吃自己算了!以后都不用来练球了,回家睡你的大头觉吧!」   中场休息时,枫淮全体人员到体育馆外开会,邹老头果然就开炮了。   他骂人超难听的,我这场球打了十几分钟还是找不回球感,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听到他还在那边靠夭个没完,心里更干。   「干嘛,你那是什么眼神?瞪我啊?对我说的话不服气是不是?」   邹老头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戳了又戳。说真的,全天下也只有他敢和能这样对我了。   「没有。」我忍着气回答。妈的,旁边有一堆女生躲在门后偷瞄,他就非得要让我这么糗是不是?   「新手就是新手,上半场他们只是球运好,才会赛到那么多球,还有那个狗裁判……」   看到邹老头不赞同地瞪来一眼,我撇了下嘴,耸耸肩改口说:「反正下半场我们就会讨回来的。他们经验不够,时间一久,   一定会露出破绽,光靠运气是不可能吃太久的啦!」   「打球跟打架一样,打不赢人家就是你弱,不用牵拖那么多。」邹老头「哼」了一声,眼睛露出凶光。   「赵永夜,你下半场给我清醒点,别再犯那些莫名其妙的失误,对手除了况寰安以外都是一年级的小毛头,你没理由会输   给他们。其他人也是,就算已经晋级了也不准松懈,这场球一定要赢,我们枫淮要复赛全胜进八强,听见没有!」   「是!」   训话结束,一回到体育馆,我马上就注意到右边的观众席一角,不知啥时多了一片很显眼的黄色区块。   比香蕉还要黄上好几倍的鲜黄色,会穿这种低俗球衣的,也只有那个自称高中篮球霸主还不觉得丢脸的滨山高中了。
 虽然故意坐在角落好像不愿意引人注目似的,但放眼望去,整个球馆有谁比他们惹眼?看了就不爽。   今年枫淮也很有希望拿冠军,而滨山已经确定以B组第一的成绩进八强了,我们在A组当然也不能漏气。   邹老头说的没错,全胜是一定要的!   下半场一开始,协扬果然还是那一套包夹防守。   不过,毕竟新人居多,经验和耐力都不足,被包了几次后,我逐渐看穿他们的模式,好几次钻到他们的漏洞,用妙传成功   跑出快攻。   同时我也找回手感,两分钟内各砍进一颗三分球和中距离,一下子就把分数超前并拉开。   「喂!阿凡!」   快速推进时,我把球传给在右前方奔跑的阿凡,原以为妥妥当当,没想到边上突然杀出一只手来,硬是把球抄走。   怎么可能?我故意看左边传右边,这样还会被人识破?   一看清楚抄球的人是谁,我更是吐血。   况寰安!   快攻不成还被对方反快攻,再也没有比这更呕的了。眼睁睁看他轻松上篮得分,协扬那边的观众席立刻爆出欢呼声,我瞪去一眼,看见连滨中的人都在拍手。   虽然是HBL场上的劲敌,但滨中的几个三年级主力和况寰安都是好朋友,这早就不是新闻。他们都是青少年国手,今年   夏天打国际赛时,还曾经一起合宿集训过,据说感情是好得不得了。   枫淮历年以来也出了很多好手,却从来没有人能入选青少年国家队,原因是什么,我们自己也很清楚。哼,不稀罕啦!   「啊!」   才稍微一分心,球又被抄走了。又是那个机巴况寰安!   ***的贱手,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观众席又是一阵乱叫,我吼了回去:「叫屁啊!」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追。   他比我高十二公分,脚程也比我快一些,so what ?他有在运球我没运,快接近篮下时,我就已经追上他。   「别想进!」我跳起来伸手用力挥过去,不惜犯规也要拦下这一球。   「啪」清脆一声,况寰安的手果然被我打到了,他的球脱离指尖飞出去,沿着篮框打转。   我来不及看他这球有没有进,就因为冲过头重心不稳,跌到况寰安身上,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   「进算!加罚一球!」裁判的哨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妈的,干!这样也进!?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最烂的结局。   连续被对手抄球快攻得分,其中一次还赔上犯规,这下子邹老头一定抓狂,大概马上就会把我换下去了。   况寰安还被压在我身下,我故意用手肘在他肚子上架去一拐,才站起来悻悻然走开。   突然,场边吵翻天的欢呼声平静下来,气氛变得很诡异。我好奇地回头,看见况寰安额角有血流下来。   不会吧?他受伤了?   他很快地用手捂住,起身走回休息区,协扬也马上喊出暂停。   哼!撞一撞就流血,真是细皮嫩肉,想博女生同情是不是?   「活该,下去就不要再上来!」我低啐。
「喂!死流氓,要不是队长在下面当肉垫,你早就坐飞机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说那什么话?」一个协扬的队员听到,气   得指着我大骂。   「我又没要他当。」干!果然是一年级的,敢这样对我大小声。「说话小心点,再叫我流氓,我就真的叫人来堵你。」   小毛头肩膀一缩,敢怒不敢言地瞪着我。我懒得再甩他,转身走回枫淮的休息区。   「赵永夜,你下来,换阿明上去。」果然,老头丢来这句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耸耸肩,接住学弟递来的毛巾和水瓶,找个离老头最远的座位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球。   暂停过后,况寰安照样上场罚球,只是头上多了条沾着血迹的白色绷带。他稳稳罚进,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罚完后也继   续留在场上。   我听见后面的加油区传来一堆女生尖叫声,内容不外乎「况寰安加油况寰安好棒」、「况寰安不要打了我们好心疼」之类的   花痴话,吵都吵死人,越听我越有气。   这群小白花痴到底有没有大脑,哪有人屁股坐在别人地盘,嘴巴却是在帮敌队加油的?人白目也要有限度!   再仔细一看,靠!那不是小婕吗?这女人还真的来了,而且明明都是超过二十岁的大学生了,还故意穿得跟高中美眉一样   装可爱!   看她两只眼睛几乎要变成心状了,从头到尾都只粘在那个况寰安身上,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要不是还在比赛中,我真的很   想冲过去呛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几句……   「喂!你今天看起来很浮躁喔。」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需不需要冰敷一下啊?你的脑袋。」   「谢了,邹大经理,你留着自己用就好。」我回过神,冷冷地说。   全世界的女人不管黑妞、白妞、黄妞,只要是美女我都爱,只有眼前这个笑咪咪的查某,就算她的胸部由B涨成F,我照   样敬谢不敏,更别提她还是邹老头的女儿。   「是吗?我觉得挺需要的。谁叫每次只要某人一没办法控制脾气,我们就稳输球。」   「你少乌鸦嘴。」我瞪她。「谁发脾气了?开玩笑,我今天可是温和得很。」   「温和?最好是啦!」   邹悦琳做了一个呕吐表情,又蹦蹦跳跳去她老头身边,留下我在原地陷入思考。   的确……我似乎是需要冷静一下。   虽然分数已经拉开了,对手也只剩下一个况寰安比较难搞,这场比赛几乎是赢定了,但为什么我的胸口还是这么闷?   大概是因为「他」吧?   打从比赛一开始看见裁判又是「他」,我心情就没好过,虽然后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球上,但只要一听见「他」   吹哨,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起「那件事」。   我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前国中篮球联赛的冠军战,我在最后剩下五秒钟落后一分时投进一颗两分球,却被判作带球撞人进球不算的那一幕。   哨声响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判对方阻挡犯规,我可以再加罚一球。想都想不到,原来竟然是要判我「进攻犯规」,已经四犯的我当场犯满毕业。   一线之差,天差地远。我简直傻眼,连自己是怎么走回休息区的都没有印象。   五犯毕业的球员,按规矩要先向记录台行礼才能离场,这我好像也没做,整个人浑浑噩噩地,一直拼命回想那一球怎么会是带球撞人,直到比赛结束。   最后,我们就输了那一分。那年我已经国三,是队长,却在一群学弟面前哭了,眼泪停不下来。   我永远记得,那种超级不甘心的感觉……
 「干你老师咧!那家伙根本是假倒,你也要判我们带球撞人?你是目睭失明看不出他在演戏喔?要偏袒也不要做得那么明显,你干脆直接判协扬获胜算了!」   看到又是一记场面似曾相识的争议判决,已经忍很久的我再也「冻袂条」,摔了毛巾站起来破口大骂。   「赵永夜!」邹老头冲过来巴了我脑袋一记。「你给我闭嘴,坐好!」   「可是教练……」   「可是什么?人家可是记得你,你再没大没小,他绝对赏你一记技术犯规!」邹老头瞪着眼睛说:「拜托你,赵大爷,克制   一下脾气,这场比赛会越来越难打,我等一下还想派你上去咧,你不要给我搞砸了!」   「……好啦!」听到他后面那两句话,我心里总算平衡了些,撇撇嘴,重新坐下。   算了,来念经吧!   南无阿弥陀佛……忍一时风平浪静……南无阿弥陀佛……忍一时风平浪静……   干!他妈的—就是想杀人啦!   在协扬几个菜鸟的死缠烂打下,分数始终拉不开,就这样进入最后十分钟的比赛。   两队的比数差距只有五分。邹老头也终于在这时,把我换了上去。   什么?全场紧迫盯人?   我一拿到球转过身来,就被协扬摆出来的阵仗吓了一跳。而且守我的人,正是那个机巴况寰安。   搞什么,离比赛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不怕把体力用光啊?况且协扬他们也不是落后很多,却祭出这种绝招,看来他们对这   场比赛是势在必得,非赢不可。   哼!越是这样,我就偏越不让他们如愿。   我假装要运球过人,引得贴身防守的况寰安也跟着上前后,突然倒退一步,把球传给边上的前锋吴秾。   他刚好站在三分线外,而且是他最擅长的四十五度角。   吴秾出手的速度算快了,但是盯他的人还是及时扑上来干扰了一下,结果他那记三分球在篮框上撞了一下,没进。   可恶,浪费我一记妙传!   「Long rebound〈注二〉!」   篮板球弹得很远,刚好朝我这方向飞来,我冲上去追,却被个子比我高的况寰安抢先,在我头顶上抓了下来。   争抢时他的手肘挥到我的头一下,我一楞,一股火气马上烧上来。   妈的,敢架我拐子?根本是故意的!我想也不想反手就奉送一记回去,顺便把球抢了回来。   「哔哔—」   裁判的哨音立刻响起,果然被吹了。   还是姓况的厉害,出拐子都不会被抓到……我很不爽地抱着球转头看去,看到「他」比出来的手势,当场傻眼。   故意犯规?这样就判我「故意犯规」?   「协扬十号,罚两球,罚完后球权还是在协扬这边。」   「他」不冷不热地宣布完,然后面无表情扫了我一眼,比了个「把球还来」的手势。   我怒目看着「他」,没有动作。   「喂,你干嘛还拿着球不放?裁判在催你了。」   况寰安本来已经站定罚球位置,看我动也不动,他又走了回来,一掌拍掉我手上的球。   「冷静点,不要跟裁判争。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他抛下话,转身回罚球线上。   我瞪着况寰安的背影,突然快步朝他走去。   「赵永夜!你做什么?不要乱来啦!」
 副队长纪攸茗连忙冲上来拉住我。不愧是从国中就开始看我打球的学长,一眼就看穿我想干什么。   没错!我就是想扁姓况的一拳!妈的咧,他嚣张个屌?还轮不到他来指示我!   况寰安回过头,一脸惊讶表情,随即整张脸沉了下来。   「别闹了,赵永夜,这里是篮球场,不是你家!」   「干,你有种再说一次看看……」我眯起眼睛,两手已经都紧握成拳。   「哔、哔!」   哨音又响起,另一个裁判一脸紧张地跑过来,把我从况寰安身边拉开。   「枫淮七号,请注意自己行为!篮球场上有肢体动作难免,但不要太过了,下次再犯,就罚你退赛!」   「……」   「你听见没有?」   「赵永夜!你这混球,又哪一根筋不对劲了!」邹老头站起来远远指着我大吼,看起来气得厉害。   「还不快给我道歉!」   我扭扭嘴角。好吧,道歉就道歉,有什么了不起?   「对……」   「算了,跟这种流氓学生计较什么?赶快把比赛判完吧。」「他」冷冷地说,声音很小,像是只说给另一个裁判听的。   我一呆,话全部都冻结在舌尖。   「他」又若有似无地瞥来一眼。那眼神里有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因为在两年多前,我就已经看过一模一样的。   轻视、不屑、厌烦。   「……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干脆再让这小子五犯离场算了,比赛也干净些。」   「啪滋」一声,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某样东西断裂的声音。   然后,我的脑袋就变成一片空白了。   注一:HBL:High School Basketball League 〈高中篮球联赛〉的简称。   注二:Long rebound:长篮板球,反弹得比较远的篮板球。
 第二章   「带到火爆浪子,我实在有够辛苦,教球教二十几年,没遇过像你这么难教的!」   邹老头瘦瘦的脸扭得全是皱纹,指着我鼻子大骂:「我心脏不好,所以你想要谋杀我是不是?连裁判你都敢打,那你干脆   连我一起打死算了,孽子!」   口水都喷到我头发上来了。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从国小打篮球校队被邹老头看上,跟着他练球也快五年了,虽然他常常冲着我发火,但好像还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好啦,这下子人家要禁你三场比赛,三场!也就是说除了昨天那场,接下来八强赛的头两场你也都不能上场,你知不知   道这有多严重!?你自己一个人不爽,还要拖整个球队下水,简直混蛋!今天要是不打醒你那颗猪脑,我就他妈的不姓邹!」   老头越说越气,还真的一把抓起旁边的拐杖,没头没脑就朝我头上挥了下来。   靠!老头疯了喔?我连忙朝旁边一闪,那杖尖就从我额头前扫过。   「臭小子,你还敢躲!」   开什么玩笑,当然要躲!难道还傻傻站着让你打成猪头?我又躲过一记,溜到了在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人背后,死赖着不肯   出来。   「邹教练,别这样。」助理教练石翔影总算开了他的金口。   「对啊,爸,你冷静点啦!就算把这家伙打死也无济于事呀!」邹悦琳也难得帮我说话,虽然我听了还是觉得很刺耳。   「我们复赛成绩是B组第一,所以八强赛的赛程会排得比较好,头两天遇到的学校,都是战绩垫底的队伍。」石翔影慢吞   吞地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把老头手上的凶器拿走。   「邹教练,你就别担心了,就算永夜不在应该也没关系的。」   「哼!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担心的可不只是这个!这小子简直像颗不定时炸弹,复赛的话就算了,要是他在决赛时也来个   火山大爆发,我能控制得住他吗?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这种球员待在我的队伍中!」   我的心脏突然很用力地跳了一下。   邹老头果真气坏了,连这种狠话都撂出来。   开玩笑,枫淮除了我之外根本没个象样的控球后卫,老头怎么可能不需要我?   「好了好了,邹教练,喝杯茶顺顺气。」   石翔影使个眼色,邹悦琳立刻就配合地端来一杯茶。接着他又回头对我眨了下眼,我没辙,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说:「……   对不起啦,教练,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邹老头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铜铃眼冷冷地瞪着我。   「我会努力控制我的脾气的……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张着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例如那个裁判太阴险、是他先用言语挑衅我的等等,但话到了舌尖又觉得说这些好像都是多余,还是闭上了口。   老头哼了一声,终于扭开头,一口将茶水喝光。   「赵永夜,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他用力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叩」好大一声响。   「篮球是团队运动,不是让你耍帅、逞凶斗狠的工具!你下次再没大脑的做出这种一个人危害全队的事,我宁愿重新培养另外一名后卫,也绝对要把你赶出篮球队……你就试试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从学校走出来,我没有去牵摩托车,而是沿着大马路随便乱晃。   也不过走了几条路口,已经有超过十个路人一跟我对上眼,马上就变了脸色低头快速走开。   还有个小鬼,不过擦身而过时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都还没说话,他居然嘴巴一瘪就大哭着跑走。   干嘛?怕个屁啊?我身上的杀气真的有这么重?其实我没有打算怎样,充其量只是很想拿一支金属球棒,把眼前这些商店的玻璃窗全都敲碎,把里头的东西全部砸得稀巴烂而已。   突然,我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不管是扁人还是被扁,总之现在的我,就是需要有些直接了当的东西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有小白送上门来,正好。   走进公园前,我用眼角瞄了瞄那间咖啡厅。   只须看一眼,我就知道「他」已经不在那边了。因为那个穿白衬衫格子裤的家伙,就是该死的那么显眼。   靠……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一些。   一开始,他们好像还在装清高,不肯以多欺少,我就趁机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冷不防绊倒第一个冲上来的笨蛋,我朝他脑袋猛一阵海K,当场让他连爹娘叫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其他的人却也因此学乖了,三个人一字排开严阵以待,逮中机会就冲上来,将我围住一阵乱打。   这群公子爷平常大概除了玩车外,也有在玩拳击什么的,虽然也是上不了台面的花拳绣腿,但只要有基本概念,加上人多   拳头多,我还是不小心正面吃了几拳,身体好几个地方都热辣辣地在痛。   「啊!」   一个不小心,我在重心不稳的状态下被人抓住了手臂,脸朝下往地面摔去。   我还想挣扎起身,另外两个家伙立刻凑过来一人一边压住我的背,把我整个人钉在草地上动弹不得。   干!这下完了!   「喂!我车子行李箱里面有一支组合式警棍,你去给我装好拿过来。」鼻环男大声对站在远处观看的辣妹吆喝,我一听,   心登时凉掉一半。   「干嘛?三个人六只拳头还不够瞧,光天化日的想动用私刑是不是?」我嘴上痞痞地跟他们哈啦,脑里开始急思脱身的方   法。   「对付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小混蛋,就是要用点「特别的」,等一下你就知道。」带头的鼻环男嘿嘿冷笑。   妈的,这个人的眼神已经不太正常了,就算是乌龟被惹毛也会抓狂,等一下他不知道会怎么整我。   早知道就学那个不知道哪部漫画的男主角,随身在背后藏个金属球棒,还是平底锅什么的,只要有武器,我还怕你们这几   个龟孙……   我一边用一半脑袋很阿Q地幻想一些暴力场面,另一半脑袋则拼命思考怎么扭转局面。   对了!我的机车钥匙圈就是一把瑞士刀,只要能想办法把它从裤子口袋拿出来……   我才试图想动一动被压在腰侧的右手腕,突然屁股一凉,我呆掉,过了三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裤子被脱了……干!看不出这些人居然有这种嗜好!   「**们这群恶烂变态!死GAY 炮、烂玻璃……放开我!放开—」   我开始剧烈扭动起来,尤其在看到那辣妞折返,将长长一支警棍交给鼻环男之后。   「怎样?知道要怕了是不是?臭小鬼,刚才不是还很「摇摆」吗?啊?」   鼻环男哈哈大笑,故意用棍子末端刮搔着我屁股的肉,我霎时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差点张嘴就吐了出来。   「其实就跟便秘的感觉一样嘛!也没什么啊,你试试就知道了。瞧你长这张脸,说不定还会就此爱上这种滋味咧!」   「去你妈的,要试你自己**的X眼试—」   压住我左、右边的两人正邪笑着扳开我的大腿,知道这下大概逃不掉了,我索性破口大骂起来,双眼却忍不住逃避地紧紧闭起。   妈的,难道真的要被……听说很痛耶!Damn!……   好啊,你们这群猪的长相我都记住了,走着瞧,下次我就用篮球加葱花塞爆你们的菊花……   嗯……奇怪?   都过了好一段时间,我的两腿也早被硬生生顶开,「预期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到来,反倒是一阵惨叫声很突兀地在我头顶上方响起,身上被压着的重量也跟着一轻。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往上吊去,正好看到半空中有个庞大黑影飞过,摔落在几公尺外的草地上。
  仔细一看,那个四脚朝天哇哇叫个不停的家伙,不就是刚才还很秋屌的鼻环男?   接着又是「碰碰」两声,另外两个人也一道飞了过去,哥俩好地和鼻环男玩起迭迭乐来,三个大男人跌成一团的惨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怎、怎么回事啊……   这一下变故实在来得太快,我趴在地上看得一楞一楞,脑子还运转不过来,眼前这悲惨又滑稽的景象,忽然又被一片格子图腾遮去。   「喂!你没事吧?站得起来吗?」   这下子,我真的完全呆掉了。   是……是他?   不是已经走了吗……   说话的那人蹲在我面前,见我只是楞楞看着他没半点反应,一时间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起来很无奈地搔搔脸,又站起来,回头去探视另外那几个家伙。   那几枚衰男本来还倒在地上「哼哼哎哎」的呻吟不停,一看他走过去,突然个个都精神了起来,忙不迭地一骨碌爬起,边放一些老掉牙的垃圾话,边往公园另一头跑去,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坪叹口气,掉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又一脸不自在地把视线飘开。   「唉……你要不要先把裤子穿起来?」他说,脸有点红。   呃!这句话像一枝利箭穿透我的胸口。   糗了,都给他忘了!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用很丑的姿势双脚开开趴在地上,光溜溜的屁股早就凉透,也不知被人看了多少去。   我心里丢脸的想去一头撞死,表面却故作镇定地慢慢站起来,一边把被扯到膝盖的裤子拉上。   呃?怎么还是凉凉的……而且扣子呢!?   我低头一看,整个傻眼。   妈的死鼻环男!把我的扣子扯掉不说,连整条裤炼和下面的布料都一起遭殃,一裂裂到开档的地方去,这条裤子根本就不能穿了!   我双手颤抖地提着裤子,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脱掉上衣围在腰间,还是干脆就这样冲去牵机车赶快回家的时候,一件外套忽然递来我面前。   上面「协扬」两字的校徽,非常刺眼。   「不用你鸡婆,况寰安!」   我很不爽地挥开他的手,少了一只手支撑的裤头因此掉了一片下来,我连忙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遮掩,眼眶突然一阵酸,差点没仰天长啸起来。   可恶—气死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背后又响起叹气声,然后眼前一黑,一样柔软的东西盖住了我的头。   我一把扯下,正是刚才那件西服外套。   「要用不用随你。还有,你身上有好几处伤,最好赶快擦点药,我家刚好就在附近,要来不来也是随你。」   他说,径自朝公园外头走去。而我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瞪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没有动作。   过了十分钟,他又脸色不太好看地走回来,伸手抓住我的臂膀往外拖。   「过来啦!真是受不了你耶!」他嘟囔。   我瞪着那微微陷入我手臂皮肤里的五根手指,再抬头看了看那颗高了我十来公分的后脑杓,一时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手劲很大,但如果我真使上力,还是可以把它一把甩开没问题。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把它甩开。
 第三章   「哎呀!小安安,你同学怎么……怎么身上都是伤呀!」   「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叫我。」况寰安很小声地说,回头看我站在门口不动,又一把将我扯进玄关。   小安安?我肩膀忍不住抖了起来,况寰安大概是察觉到了,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丢来两只室内拖鞋到我脚边。   「换好了就上来吧。」他说,换了拖鞋踩上高了一阶的木质地板。   「赶快带你同学回房间擦药,妈正在准备点心呢,等会儿再端上去给你们吃。」况妈妈说。仔细一看,她儿子跟她长得还真像。   「记得不要煮太甜。」   「妈哪有弄很甜呀?弟弟他们明明都很喜欢,就你怕甜。」她说着看向我,「你呢?会不会讨厌吃甜的?」   「呃……还好。」   这女人四十岁有了吧,讲话却还是娇滴滴地,柔声软调,害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应对。明明我身上穿的就不是协扬的衣服,她也完全不怀疑我不是她儿子的同学。   况寰安的那些队友哥儿们我几乎都看过,有哪个有我这种「气质」的……真是。   看来神经大条是会遗传的,例如眼前这个自以为跟我很熟,莫名其妙就把我拖到他家擦药的白目家伙。   「不好意思,客厅现在有点吵。我房间在二楼。」   上楼前,我朝所谓「有点吵」的客厅瞥去一眼,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有几个小鬼在里头。老天,这家伙家里是开安亲班的不成?还是刚才那位老妈其实生了一支足球队?   「喂!你……」   「这件裤子先借你换。」   我别无选择地接住那件朝我抛来的运动长裤,眼巴巴看着他一脸自然地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拿搁在床头的医药箱。   医药箱放在那种地方……看来他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咦?你怎么还不换?」   况寰安回头看到我还是没有动作,有些惊讶地扬眉。   「喔,你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换衣服是不是?那我先出去一下好了。药箱在床上,你自己拿去用。」   话说完他真的就这样走了出去,留我在原地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的,这家伙要不就神经真的粗得跟电线杆一样,要不就是在暗中讽刺我……又不是娘们,谁会不好意思啊?反正不该看的也全被他看光了,我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算了!和这种人生气,也只是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而已。我快手快脚脱下挂在腿上的破布,随便在一些瘀青破皮的地方消消毒抹上药膏,再勉为其难地换上那件裤子。   可恶!裤管还得折两折才不会踩到,我好歹也是有一八二公分高的唉!   「换好了吗?」   过了几分钟,况寰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废话,又不是在穿金子裤,哪用得着多久,你可以滚进来了啦!」我把视线从窗外某座建筑物收回,没好气地瞪去一眼。   「赵永夜,你说话非要这么粗鲁不可吗?」他皱眉走进来,一手拿着托盘,上面摆了两只大得吓人的碗。   「嗯?你站在那边看什么?」   「没。喂!垃圾桶借一下。」我离开窗台,拎起地上那块破布揉成一团,用篮球投射的姿势往墙角一抛。好耶,进!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他蹲下来,把托盘上的碗端到房间中央的矮桌上。   「拎背就是不爽叫,怎样?」
 「……如果你是我学弟,我就马上押你去洗嘴巴。」   「啐!我才没那么衰小,被你管到。」我撇撇嘴。「裤子明天再拿来还你,我走了。」   「等一下!把这碗红豆汤吃完再走。」他揪住我,硬是拉着我坐下,塞了一只「碗公」到我手中。   「刚煮好的,趁热快吃!」   我瞪着那一团红糊。说是红豆汤,可是里面看来什么料都有放,满到快溢出来。再抬头看况寰安,只见他慢慢地端起碗闻了闻,迟疑的吃了一小口,脸上变了好几种颜色后,终究还是把那只碗放了下来。   「干嘛?这么难吃还叫我吃?」我看了一阵火大。   「不是啦!我妈的手艺其实很好,只是我实在怕吃甜的,偏偏她又很爱煮甜汤。不信你吃吃看,我弟他们都很爱吃的。」   「喔……」   我用汤匙舀了一匙,红豆、大豆、薏仁、莲子什么的几乎都包含在内了。果然是自己做的,料华丽到不行,换做是外面摊   子卖的哪可能这么扎实。   「……刚才客厅那窝都是你弟?」   「怎么可能?还有表弟、堂弟,以及邻居小朋友。我们家族三代都住在一起,这一整栋公寓都是。」   「原来如此。你们家感情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这年头三代同堂已经不多见啰。」我嚼着芋圆懒懒地说。   「如何?味道不错吧?」况寰安弯眼笑着问。   「勉强还过得去啦。」我哼了一声。   闹了一下午,我肚子的确也饿了,很快就干掉一整碗。摸着肚子才想站起来,旁边的家伙居然又把我扯了回去。   「那你可以再吃一碗吗?」   「喂!」我瞪他。   「算了,说说的。」他一脸尴尬地摆摆手。「我还是端下去好了,今天这甜度我真的受不了。不过我妈一定很高兴你把整碗   都吃光光。」   什么跟什么啊?这家伙……   我歪着头睨他,忍不住说:「姓况的,你还真是个怪咖唉!把我带回家又送汤又送药的,我跟你很熟吗?不但一点也不熟,   而且根本就是有仇吧?之前的比赛我还差点就扁了你咧!你都不记得了啊?」   「记得啊,不过这和那是两回事吧。球场上是敌人没错,但没必要下了球场还是剑拔弩张的……老实说,我的确是不太敢领教你的脾气,但也还没到讨厌你这个人的地步,而且说真格的,若不是因为你那天太冲动被判离场,我们协扬大概也没机会赢球,说不定当场就会被淘汰了—」   「靠!你最好给我「惦惦」,讲到那天的事我就有气!」   「想要打裁判本来就是你不对,有什么好气的?我在旁边都替你捏把冷汗。你该庆幸自己只有被禁赛三场而已,而不是永远丧失高中球员的资格。」   什么?这个况寰安还真敢讲!   我听了当场想翻桌,连那碗汤一起砸在他脸上,但突然某个「画面」闪过我大脑,让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个大男人被他轻松几下,就整治妥当的画面……   啧!外表真是看不出来。谁知道他是不是什么柔道二段、空手道三段,还是别跟他来硬的好。   「好吧!看在你借我裤子的分上,要走之前,我可以帮你再吃一些。」   我忽然把他的碗移到面前,拿汤匙搅了搅,舀了一大匙放到嘴边,笑咪咪地对他说。   「咦,真的吗?那太好了……唔!」   况寰安话才说到一半,我就趁他嘴巴张开,迅速将那一大坨好料连汤匙一块塞进他嘴里,然后—   拔腿就溜。   哈哈哈哈哈!一个字:爽。
 大概是因为心情因此变好了一点,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出况寰安家门后,我没有往枫淮的方向走回去,反而顺着马路一直晃下去,来到某栋三层楼高的透天花园别墅外头。   刚才从况寰安房间窗口瞄到这房子时,我还吓了一大跳。是知道「那个家」就在这一带附近,只是没想到居然离况寰安的家这么近。   现在这种时间,大概除了女主人,不会有其他什么人在家吧……我暗暗想着,不自觉地把脚步又移近一些,越过围墙往里面探头探脑。   直到双眼熊熊之间,和某个正在拿水管洒水的中年阿伯对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喔,今天是吹什么风,瞧瞧把谁吹来了。」   我正想转身开溜,那道老是让我觉得很机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操!这老头今天没上班喔?   「有什么事吗?你妈刚好出去买菜。」   「没有……我不是来找她的,只是刚好顺路经过这附近……」   「喔,原来你只是顺便过来看看的啊。」机车中年伯若有似无地在某些字眼上加重了语气,又瞄来一眼。   「那你看完了没?还是你要进来坐坐,等你妈回来?」   「不用了。」我一气,话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我鞋子脏,怕踩坏你的宝贝草坪。」   他哼了声,拴紧水龙头将水管收起,扭过头来绷着脸看我。我们两个就隔着一道墙,谁也不说话地彼此大眼瞪小眼起来。   「随你便。」   最后,他冷冷抛下一句,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屋去。   我当然也是马上甩头就走,心里骂自己一百遍猪头。妈的又不是犯贱,没事跑来这里受什么鸟气?   啧!都是况寰安害的啦!   隔天傍晚,我又来到况家那栋公寓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   觉得就这样把穿过的裤子直接还他好像有些怪怪的,所以昨晚我还特地把它洗过一遍,吊起来晾干。哼!我都这么辛苦了,不还给他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决定了,赶快把东西丢了就跑,让他没机会拿昨天的事找我报仇……我还在脑里「沙盘推演」,突然面前那扇门「呀」的   一声就开了。   我吓一大跳,不过好险走出来的人是况妈。她看见我也楞了一下,随即露出很梦幻的笑容。   「小夜同学,你来啦!」   呃?她知道我的名字?   八成是况寰安跟她讲的……不过「小夜」这称呼还真够肉麻,连我妈或历任马子都没人这样叫过我。   当她儿子也是惨,都十七、八岁了还要被叫做「小安安」。   「这个……我,我来还况寰安裤子的。」   「喔!」况妈微笑着点点头。「他现在在房间看书呢!你要不要上去找他?」   「不、不用了。」我连忙递出手上袋子。「请你直接帮我……」   「没关系啦!进来坐坐,况妈妈再做点心给你吃!」况妈笑咪咪地,不由分说就一把拉我进门。   靠!这位阿姨外表娇柔娇柔的,没想到力气还不小咧,果然是母子!我一时闪避不及,又不好意思真的用力甩开她,结果   就这样被拖了进去。   「咦?是你啊。」   况寰安正好下楼来喝水,看到我和他妈一起进门,有些惊讶地扬了下眉,但也仅此而已,打了声招呼后他又仿佛没事般地   仰起头,继续把水瓶里剩下的饮料「咕噜」灌完。   「呃,我是来还……」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况妈打断:「妈一打开门,就看见小夜同学站在那,也不知道不吭一声的站了多久……真   是的,人来了按一声门铃就好了呀,是不是在害羞什么哪!」   况妈说着掩嘴呵呵笑了起来,我则是垂下脸,暗中握紧拳头,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中年女性果然是地球上最厉害的生物   之一。   「对齁,你是来还我裤子的。」像牛一样几秒钟灌完一大瓶水的家伙抹了下嘴,瞄眼我手上的东西,慢半拍的恍然大悟说。   废话!难不成我是专程来给你妈玩的吗?实在被这对没神经的母子气死,我嘴巴开开合合,却一时喷不出半点火来。   「对了,你想喝什么?汽水?果汁?」况寰安说着,打开冰箱的门,弯下他高大的身子探寻了一阵。   「嗯……还有我妹榨的酪梨牛奶,她手艺不错喔,而且也是嗜甜派,蜂蜜和布丁都加了不少,你应该会很喜欢。」   他好像完全没看见我一张刻意摆得很臭的脸,边自言自语,边自动自发地倒了一大杯黄稠稠绿油油的液体,端到我面前。   「喏,拿去喝吧!」   「……」我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撇着一张嘴狠瞪他。   「怎么了?」好不容易他终于发现我的「异状」,有些不解地缩回手。「你不喜欢喝这个吗?我还以为……」   你够啰!我才想这么大吼出声,况妈在一旁又非常「神准」地插话进来:「哎呀,看来小夜同学还是比较喜欢喝热热甜甜的红豆汤对不对?况妈妈昨天做的还剩很多,冰在冰箱,只要稍微热一下就可以……」   「妈,没关系,不用了啦!」况寰安很快地接口,咳了一声说:「那个……今天晚上隔壁街刚好有夜市,我想带他去逛逛,要是事先吃了红豆汤就会太饱了。」   啥?什么鬼夜市?这家伙在扯啥……   我还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忽然两只小鬼冲了过来,蹦蹦跳跳地大叫,「哥要去逛夜市吗?我们也要去!」   「好好,不过你们得答应哥不可以乱跑,也不能乱吃东西。」况寰安弯身揉着小鬼头发,另一手伸过来,抓住了我臂膀。   「那我们走吧!妈,今天晚餐就不用煮我们的分了。」   喂喂!我忍不住抬头瞪他的侧脸。   这位先生你嘛帮帮忙,谁要跟你「走」啊?还有谁跟你是「我们」?你会不会喊得太「黑皮」了一点?   妈的咧,手竟然甩不开!   「可是现在才五点,摊子也还没出来摆呀。」况妈还想留人。「不如先请小夜进来坐坐……」   「没关系啦,我和赵永夜顺便去附近空地打球,打完了再去吃东西,时间就刚好了。」况寰安说着,顺手又捞来颗篮球,一手夹一只小鬼再加上我,头也不回地快速闪出大门—   「去你的!」   到了外头,施在手腕上的力道还是没松开,我很不爽地一把抽回来。   「搞什么,这里是你家没错吧?你当你在逃命啊?蠢毙了!」   「没办法,我怕又被逼着吃一堆甜的嘛。你也看到了,我妈一见到你来就高兴得不得了,这可不是一锅红豆汤就可以解决   的……」   「高兴?高兴你妈个头,我怎么看不出来?」我没好气地说:「算啦!早点脱身也好,你老娘还真不是普通可怕,以后你家方圆十里,我打死都不要再踏进来了。就酱。」   我摆摆手,转过身去,却又被再次拉住胳膊。   「你要走了?不是说要去逛夜市……」   「Hey !搞清楚,都是你在「说」好不好!?干我屁事啊!干!」我抓狂地挥开他。   忍无可忍!这家伙平常在球场一副正经八百样,想不到原来居然是这么白目的一个家伙……   「啪!」   头突然往后仰了一下。   我一呆,然后才发现是我的额头被拍了一掌。不是很重的力道,但我还是觉得额头皮肤麻麻的,麻到我脑袋有点昏。   「你……」
 我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前一秒还被我归为小白族类的家伙,微微皱起双眉,刹那间仿佛又变回了原本我比较熟知的那个「队长」。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骂脏话。」他很严肃地说:「小孩子看什么听什么,就会学什么的。」   肏!那又怎样?是你弟又不是我弟!别人的孩子死不完,我妈的鸟你那么多?别以为端出那张大便脸,我赵永夜就会怕你……   可恶,为什么满腹讦谯在肚里绕半天,我却一句都呛不出来?   走着走着,路旁出现一块街头篮球场,水泥地上简单搭了个篮框架的那种。两只小鬼拎着自己的小皮球乱叫着跑过去,笨笨地投起篮来。   我别扭地杵在况寰安身后几大步的距离,看他只是站在旁边看弟弟们投球,偶尔出声指导几句,似乎没怎么注意我这边。   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意思……我正想转身偷偷开溜,忽然他回过头,刚才沉下脸训人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完全看不出痕迹。   「你要不要也来教他们一下?」   「啥?」   「投篮啊。」他比了下动作。「我一直觉得你投球的姿势很标准,不愧是从国小就开始打校队的人。」   「……少奉承了。」我噎了下,然后不客气地顶回去。「自己的弟弟自己教,再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死小孩了。」   「我干嘛奉承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况寰安耸耸肩。「像我高中前只打过斗牛,一开始加入协扬篮球队,真的吃了很多苦头。直到现在,江教练还是说我的投篮姿势不够正确。」   「会吗?」我歪头回想了下球场上的记忆。「……还好吧。」不差了啦。   篮框太高,投得吃力的小鬼们很快就累了,转移阵地到球场旁边的游乐设施去。况寰安拿出篮球,在食指尖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要不要来挑一场?我跟你好像还没打过一对一?」   「废话。」   要不是昨天走衰运被他抓到,我和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集,只不过是在球场上互杠过罢了。   「要来就来啊!怕你喔。」   「虽然复赛刚结束,不过,你们枫淮应该已经恢复练球了吧?」   「干嘛?」我接住他丢来的球,横过去一眼。「想刺探敌情?」   况寰安一楞,然后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问问而已。」   「你是觉得奇怪,照理说这时间我应该正被老头操才对,为啥我还有空出来,对不对?」   「没错。」他很干脆地点头。「依邹教练的脾气,我猜你大概是被罚在家思过,暂时不准参加队练。」   「好厉害喔,你可以当老头肚子里的蛔虫了。」我哼笑,一下一下地运起球来。「不给练就算了,我才不稀罕。不过他要是知道我跟你打,下巴一定掉下来,他可是肖想你很久了咧。」   「啊?」况寰安皱眉,倒退了一小步。   「你想到哪去了?」我白他一眼。   「枫淮前锋是很多,但就是缺一个真正够屌的。」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杀进对方禁区拿分,谁都挡不住。   「你不是号称是HBL单打最强的前锋吗?好啊,那我就来领教看看—」   还没说完,我左手忽然将球绕过背后甩到右边,趁他还来不及反应,矮身就往他左方露出的空隙冲。   「你偷跑!犯规。」   况寰安嘴巴是这么抗议,身体倒是极快地横向位移,一下子就封住我的去路。   「又没裁判在,我想怎样都行啦!」   右袭没成功,我又往左跨一步,脚尖一垫忽然来个大转身,转身的同时不忘架起我的右手肘,况寰安立刻机警地退开一步。   我随即闪过他,从地上拔起,出手就是一记中距离投篮。   「进!」   我忍不住大叫,看着那颗球破空飞行,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在那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所有烦人的鸟事好像全蒸发掉了……眼前,就只剩那方早已习惯追逐的圆框。
 第四章   冬天的天色暗得很快,但是在沿街一长串灯泡的照射下,整条马路还是明亮得像白昼一样。   站在人来人往、摊贩一个挨着一个的热闹街口,我的记忆有些混乱,忽然想不起上次来逛夜市是什么时候的事。十岁?十   一岁?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在国小六年级之前……   「赵永夜,你也流了不少汗,真的不要先回我家换件衣服?」   「算了吧,我怕一走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回过神,白了那一手牵一个小鬼,走在路上也不觉得丢脸的家伙一眼。   「喂!不是我爱吐槽,你这样真的很像没做好避孕措施,年纪轻轻就一不小心拖了两只拖油瓶的倒楣鬼耶。」   「胡说什么啊你?」   况寰安用膝盖撞了我的腰一下,我也不客气地架了我的得意技「鹰嘴突」回去,正中他胸口。   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五官全扭成一团。   「加刚才的第三记了。」况寰安抬起脸瞪我。「你是故意的吧?每次都拐在同一个地方,真够狠的。」   「是你自己要跟我打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老兄。再说我身高矮你十二公分,不「积极」一点,怎么讨得了便宜?」   「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又不是打架,你打球非要这么暴力不可吗?」   「谁打球不脏?少装天真了,像娘们一样要怎么在篮球场混!」我斜眼看他,「你敢说你从来没用「关节技」伺候过对手吗?   啊?」   「……至少没像你用得这么顺手。」   况寰安揉着胸口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一脸瘪样,我就是忽然觉得很爽。   「嘿,这个玩意叫「鹰嘴突」,」我故意举起右肘在他眼前晃啊晃,「它肚子饿了就要吃肉,就跟人每天都要吃饭是一样的   道理啊。」   「听你在掰。」他拍开我的手肘,感觉好像很想继续板一张脸,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葛格……偶想喝饮料……」   一只小鬼忽然冒出来,挤进我和况寰安之间,还笨手笨脚地踩了我一记。是不会痛啦,但我还是直觉就想猫他脑袋瓜一拳。   想想又觉得跟个臭小鬼有啥好计较的?也就心胸宽大地忍下来。   「那哥哥买一杯七百CC的木瓜牛奶,你们两个分着喝好不好?」况寰安掏出钱包,又转过脸看我。   「你咧,要不要吃什么?这家夜市最有名的是那家红糟盐酥鸡,还有对面的卤味、蚵仔面线、臭豆腐……」   「随便啦!」   我摆摆手,对他说的东东都不是顶有兴趣。   听起来这家伙似乎常常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亏他还能长得这么大一只?真是没天理。   「只要是你请客就好,肚子饿了啥米都嘛好吃。」我存心敲他竹杠。   「好啊,我请你。」他倒是出乎意外地慷慨笑笑,但下一句话就叫我翻脸,「因为打输的人比较需要安慰嘛!我了解我了解。」   「……更,你说谁打输?」   妈的,三字经都冲到喉咙了才临时拗成别的发音,害我差点得内伤。可恶—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越想越机歪!   「你以为你换个音,就可以粉饰你骂脏话的事实吗?」   他果然听见了,斜过眼瞪我,眼里却有着笑意。而我竟然还很莫名其妙地因此松了一小口气。   「哼,谁骂脏话了?你瞧不起「更」这个字吗?发音跟三字经那么像也不是它自己愿意的啊!更,真可怜!」
 「懒得跟你扯!」   况寰安丢来一记大白眼,嘴角却始终是扬起的。   他边抛着钱包,边到处张望四周的摊贩,夜市虽然人很多,但对身材高人一等的他完全构不成视线干扰。   「嗯……吃什么都可以是吧?那我买糖葫芦和棉花糖给你好了,反正你喜欢吃甜的嘛。」   「好啊,你尽管买啊!我就再拿来塞某只猪的嘴巴。」我恶狠狠地说:「还有—这个一定要讲清楚,我最后那记明明是两分球,所以比赛结果应该是同分平手才对!」   「是、是。」况寰安敷衍地点两下头,把小鬼们都赶来我这边。「乖乖,跟着赵葛格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哥去买吃的,等一下就回来。」   「喂!」   我傻眼看着他转身自个儿走入人群中,实在有股冲动,想拿一旁有人在射水球的飞镖来射他的后脑杓。   我都还没答应,他竟然就这样自顾自走掉……把我当什么啊?我可不是他家保姆!   哼!如果他真的敢买什么糖葫芦回来,人有两个「口」,看我塞他哪一个!   越晚夜市人潮越挤,我无聊的杵在原地当电线杆,没几分钟就受不了了。切,干脆走人吧,鸟那个白目那么多干嘛……   忽然瞄见路边一家游戏机店,里头一台夹娃娃的机子旁,不知为啥站了一圈人在围观。   我看得好奇,脚步也不由自主迈了过去,顺便拎着小鬼一起。   这家店不小,光是夹娃娃机就有十几台,其他还有扭蛋、投篮机、太鼓达人等等,但没有一台机器像那娃娃机一样,吸引   了这么多观众。   我挤到人群前面一看,有些意外。   没想到主角居然是个女生。我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岁。   她皮肤很白,一身花俏的中性街头装扮,头发也剪得短短的,上头还很诡异地用粉红色缎带扎了根小辫子,看起来真不是   普通白痴。   看了几分钟后,我更惊讶。   靠……这女的果然厉害。她故意挑离洞口最近的玩偶,方位也算得非常准,让机器夹手抓住后,很快速地提起一把甩进洞   里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是行家手法。   我看她用这种方法玩了四次成功了三次,转眼间怀里就抱了贱兔、小熊和史努比三只玩偶,一旁地上袋子也鼓鼓的装满战   利品,好不丰收。   我看了眼柜台,只见老板的脸色都快哭出来了,这狠女人再继续大开杀戒下去,这家店被她夹倒都有可能。   「哇!好厉害喔。」   不知何时况家的小鬼们也挤到了我脚边,眼巴巴看着那堆毛茸茸玩意儿流口水。   「那只兔兔好可爱,好想要喔。」小鬼A睁圆了眼睛说。   「史努比!史努比!」年纪较小的小鬼B更不识相地拉着我裤子嚷嚷,果然年纪和无知度成反比。   「想要的话自己去夹啊,不然就叫你哥来弄,别指望我。」我轻哼,向店外头望了望。   「喂,你哥到底在龟什么啊?买个东西买这么久,他是迷路了喔?」   「葛格在那边等盐酥鸡,那个每次都要排很久的。」   小鬼A指指马路对面方向,我望过去,果然看到况寰安正站在排队的人群之中,鹤立鸡群的身高一眼就可以找到。   他手里提了好几个塑胶袋,大大小小都有。我正在研究里面该不会真的有糖葫芦,他便忽然回过头来。
 看见我正在瞧他,他眨眨眼一笑,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说啥。   我瞪眼,抬手赏他一枚中指,又掉头去看那个娃娃机女杀手。只见她似乎不玩了,伸伸懒腰,抓了袋子就要起身。   咦?没想到她居然还挺高的嘛,大概有一七五公分以上……   呃!?   她同时转头,露出正面的脸。不看还好,这一打照面,我整个人霎时都呆掉了。   妈啊,哪是什么「她」啊!根本就是个……   干!男的!而且我还认识!   「嗯?」   他眉一挑,像猫一样的眼睛越过人群准准落在我脸上,似乎也认出人来。   糗了!我看势头不妙,连忙架起手臂遮住脸孔挡去那两道视线,脚尖一垫来个大转身—   「喏,赵永夜,我买了咸酥鸡、烤玉米、烤鱿鱼和大肠包小肠,你想吃哪个?」   NO—天亡我也—   「我推荐这家烤玉米,他们的酱是自己做的独门配方,和市面的烤肉酱都不一样,味道很香甜喔,保证你会喜欢!」   况寰安完全没看见我「青笋笋」的脸,自顾自抽出一支黑忽忽的东西在我面前晃,很乐地巴拉巴拉说着好像那玉米摊是他家开的一样,***的没神经白目—   「你谁啊!我不认识啦!闪边去别挡路!」   我忍不住气急败坏大吼,有一种背快烧起来的错觉,低头就往他旁边的空隙钻,只想赶快闪出这家店。   「啊?」况寰安明显一楞,没有让路。「赵永夜你怎么了?肚子等得很饿是不是?不好意思因为人太多—」   拜托,别一副很熟的叫我名字啦!我全身一阵没力,翻翻白眼,索性放弃跟他玩相扑游戏,留在原地等人来宰。   「喔,真的有那么好「粗」吗?不公平,那偶也要「粗」——捏,队长大人——」   果然,白痴到极点的撒娇声在我背后响起了。   明明是男生的粗嗓音,却故意拔得细细的,在那边装可爱……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转身就去掐那智障脖子。   「阿珣?你怎么会在这?」   况寰安终于也注意到了,眼睛立刻睁大,一副惊喜的样子。   也难怪,对方是他的亲亲好队友兼好麻吉嘛!协扬的当家控卫焦珣,号称连那个「藤真」都逊一截的超级美少年,美眉球   迷满坑满谷的,在高中篮球圈谁不知道啊?哼!   「你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况寰安一脸好笑地拉拉焦珣头上那根蠢辫子。「又在跟苑森呕气吗?既然这么闲,也该回来练球了,你的伤应该都好差不   多了吧。」   「讨厌—队长大人,你少故意转移焦点——」   焦珣歪头用一只手指戳着脸颊,继续怪腔怪调装他的可爱,妈的,看得我都快吐了!   帮帮忙,他那副不男不女的白痴样根本全是装出来的,亲自下场跟他打过球就会知道,他是彻头彻尾的狠角色一只!   过去和协扬交手,我不知吃了这阴险人妖多少闷亏,怎么刚才会没认出他背影来?肏肏肏!   「什么转移焦点?」况寰安不解地问。   「伦家到你家找你,听伯母说,你跟「篮球队的朋友」一起去逛夜市……」焦珣三八兮兮地掩嘴闷笑,睨我一眼。   「奇怪?咱们协扬啥时多了新成员偶怎么不知道?这位新朋友是谁啊?队长你要不要介绍一下?伦家真的粉好奇捏!」   「少来了,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况寰安笑了起来,仿佛他的好队友真的讲了个多可爱的笑话。   「嗯……如果是枫淮那个小太保赵永夜,那我的确是认识啦;不过如果是这个和咱们家队长甜蜜蜜一起逛夜市的赵永夜   嘛……歹势捏,伦家就不熟啰……」
 「靠!你说谁—」我听得差点吐血,拳头才抡起来,手臂就被人牢牢拉住,硬拖到他身后。   「放手啦,况寰安!」   被迫和焦珣分开一段距离,害我拳头一时没得发泄,干脆就K在碍事的家伙身上。   况寰安吃痛地闷哼,回过头来瞪我一眼,又转头去「乔」他的难搞队友。   「你别故意惹他啦,阿珣。」   「呵呵,伦家怎么敢?他这么凶,偶这么柔弱。」焦珣两手托着脸颊眨巴着眼睛说,无辜的大眼转到我这边,忽然闪过一丝利芒。   我背一麻,不甘示弱地狠狠瞪回去。   焦珣笑着又移开眼,指指门口,「那个队长,你家的小朋友快要跑不见啰!不去拉回来吗?」   「啊,对齁!多谢啦。」   况寰安吓了跳,忙松开我的手掉头去找小鬼。   「喂!况—」   「别喊啦!感情这么好,连分开几分钟都舍不得哪?」   我放下手,回头。   「……你再吠一句,信不信我捏烂你那张人妖脸。」   「哟,好凶喔!怎么办我好怕喔。」焦珣两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笑了起来,眼睛由下向上地吊着睨我。   什么叫做机掰的极致?这人妖称第二,我看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啦!干!   「好厉害捏赵底迪,一不小心就被你趁虚而入了,真是高招,偶怎么都没想到呢?」   「?」   我皱起一边眉瞪他。屁啥啊?死人妖。   「那改天我也去勾搭你家队长好了,这叫有来有往嘛,要不然我们协扬岂不亏大。」焦人妖表情丰富地说着,摇头摊手外加唉声叹气,「切,队长就是这样啦,老是同情心过剩,博爱到路边随便一只流浪狗对他摇下尾巴,他就捡回去喂了,也不怕被反咬一口。唉……亏大啰、亏大啰!」   「干。」我总算听懂了,用力一把扯起他衣领。「你妈的真的很能吠唉. 再说啊,有种你就继续说!」   「怎样?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喔?」   他还是笑嘻嘻地,也伸出五指,握紧我抓住他衣服的手背。力道和他那副娘样完全不相搭,我觉得我手骨好像快碎了一样。   「别生气嘛,我又没说那只狗是你,干嘛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啊?」   「很好……非常好……」我眯起眼,用力挥开他手,捏紧了拳头—   「赵永夜!你想干嘛?」小鬼跑不远,况寰安很快就拎回来了。看到苗头不对,他动作很快地硬是挤进我和焦珣中间,抓住我那一拳。   「真服了你,我才离开一下子,你马上又跟焦珣闹翻?你是天天吃炸药啊你?脾气这么大!」   「对嘛对嘛!就是说嘛!」焦珣抢着接话:「好险队长你及时出现,要不然他一拳K来,偶这么柔弱怎么抵挡得住,说不定接下来的准决赛又被迫挂伤号……」   「就算你被K到骨折,到时用抬的,我也要把你抬到球场上去。」况寰安不客气地打断,转头横去一眼,「阿珣,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是叫你不要惹他的吗?」   焦珣耸肩吐吐舌头,不再鬼叫,只是一脸奸笑地斜睨着我。   我也懒得再多说一个字,用力甩掉那只还搭着我的手,推开人往门口走去。   「唉?你要去哪?」   况寰安惊讶的声音立刻在背后响起:「先来吃东西啦!不然等一下就冷掉了……赵永夜!你听到没啊?喂!」   妈的,竟然又跟过来!还净说些白痴话……
  烦不烦?他到底烦不烦啊!?我又不是他家养的狗!耍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焦珣的话像苍蝇在我耳边不停地嗡嗡乱飞,想赶都赶不走。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全部都冲上脑袋,冲上眼眶,就好像……国中联赛那时我被判进攻犯规因此输球……一样的感觉。   妈的,再不走真的不行了……   「哎呀!」   走得太急,夜市人又多,一不小心就和人对撞上。听叫声似乎是个女人,我也不想理,转开脸后退了一步,打算绕过她。   「永夜?」   没想到那女人又说话了。短短两个字,让我好似被电流给狠狠电了一下,脑袋和手指都在发麻。   对了,她们一家就住在这附近嘛……   我低头看去,果然是那女人没错。   瞬间我真有想大笑的冲动,哈哈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全都给我碰上了。更!   她牵着一个蹦蹦跳不停的小女孩,昨天才互呛过的中年伯就站在她后面,手里也牵了个更大一点的小鬼。   「永夜……」   她又喊了一次,好像想要再靠近一些,但磨菇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尴尬的杵在原地。   看见她正偷偷瞄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我哼了哼,做个深呼吸,总算忍住没让某些话冲出嘴巴。   「喔。」我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正想走人,没想到眼前忽然一花,有个家伙凑了过来。   干!不要……   一看到他那脸白目的笑容,我心里就一阵大糟,但根本来不及阻止了,他开口便喊:「赵爸爸、赵妈妈好!」   「……」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一阵冷风吹来。   北极是啥样?不用坐飞机去,我现在就知道了。
  第五章   「赵永夜……」   「……」   「赵永夜……赵永夜?」   「……」妈的,叫魂啊!   「那个……赵永夜……你可以用三字经骂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有意见的,尽管骂没关系!」   干嘛?意思是如果你有「意见」,我就不能骂了是不是?   「都是我太冒失了,没看清楚就乱喊,下次我会更小心的……」   下次?还有「下次」?   「唉……赵永夜?你不会睡着了吧……这里很冷耶,会感冒……」   「吵死了!」   猛地从手臂中抬起脸,我狠狠瞪向那枚还死龟着不走的聒噪黑影。「都叫你走开了,你是听不懂国语啊!?再不滚我扁你!」   「对不起啦。」   他站在秋千前,公园里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让你们尴尬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鹦鹉吗?同样的话你要重复几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死白目!我把头继续埋回手臂里,不再出半个声。   ……   应该是过了很久吧,因为连我都真的差点要睡着了。他的声音终于又响起:「赵永夜,这么晚你还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   呵!我在心里嗤笑一声。现在也不过才十一点多,就叫晚?那我不知道在多少女人的窝睡到天亮过,这样算「早」了吗,乖孩子!   「你……该不会是一个人住吧?」   「干你屁事。」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家一样,祖宗八代连牌位全部都住在一起啊!   「真的?」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惊讶。「既然你妈再婚另外有家庭,那你不是应该跟你爸住一起吗?」   「哼!名义上是住在一起,不过,他可是做大事业的跨国大企业家咧,忙得很!」   光二奶就包了好几个,谁知道他现在在哪一国的女人堆里「忙碌」?   「喔……」他长长地应了声,总算收起他的长舌,没再说话。   「好奇心满足了没?滚吧。」我也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闹了一晚,也真的是给他累了。   刻意放空的脑袋,很快地就有些模糊。干脆就这样赖在秋千上,什么也不想的趴他一觉算了……   「喂!」   忽然,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我狠吓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抬头,竟然就被他拽住后衣领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干什么你……」我挣扎着去扯他手,然后不得不承认他力气的确比我大这个令人极度不爽的事实。   「放手、放手啦你!况寰安!」   「很晚了,再不回家,我妈生气起来其实是很可怕的。」他没头没脑地说。   「所以?」我莫名其妙地吼:「那你就赶快回去当你的乖儿子啊!」   「你也一起来吧,今晚就住我家,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反正你现在应该也不想回家,半夜的公园又冷又不安全,难道你真
 的要在这里坐到天亮?」   「谁说我不回家?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   我用力一挥,总算把他的手甩开,不过马上又被握住,热呼呼的温度跟粘死人的麦芽糖没两样。   我心里一气,眼泪差点又要不听使唤掉出来。   「永夜真是的,男孩子还这么爱哭!」   小时候那女人总是用热热的手捏我的脸,笑着说我是爱哭鬼。从此我的泪腺就像被下了咒语,只要情绪一来就不受控制,   都长到一八几了也一样。   「我……也不是一个人住,我家有厨子、有佣人,吃喝拉撒全都有人照料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你施舍OK?当我狗啊,想捡回家就捡回家!」   完了,那该死人妖的话一不小心就从嘴巴里溜出,看到况寰安表情很明显地一楞,似乎也觉得这话突兀得奇怪,我连忙别   开脸,恨不得想咬断自己舌头。   「你哪是狗?狗狗的脾气才没你这么别扭。」他笑了笑,抽出一张面纸塞来,接着转过身,很自然地拉着我走出公园。   「我家也不错啊,我妈爱煮东西,咸的甜的手艺都很好,应该不会输给你家厨子。我妹有洁癖加打扫癖,家里到处都非要   弄得干干净净的,客房也不例外,住起来一定舒服。硬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会有点吵吧?」   「……你确定只是「有点」吗?」我很快地把用过的面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清了清喉咙说。   「放心,我家墙壁有隔音,而且小朋友通常都很早睡的。」   「……」   想不到他居然还很认真地回答,害我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话。   两人默默走着,转眼就拐出已经合上三分之二的大门。   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就在昨天,我也是这样被人抓着手拉出公园。严格说来,那时我跟走在我前面的这家伙,根本只能   算是第一天认识。   我瞪着他宽大的背影,忍不住冲口而出:「况寰安,你真的是个怪人。怪到不行。」   「是吗?我队友也常这样说,不过我都回他们一句「你们没资格说我吧」。」   想起他们家那群不用靠球技就「顶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的怪胎军团,我无言了。   「哼,以前老觉得奇怪,凭你这白目德行,怎么镇得住焦珣那几个怪咖……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才觉得攸茗当你们副队长能平安无事到现在,简直是奇迹呢。」   攸茗?   我愣了愣,慢半拍地想起况寰安跟咱们队上那个苦命学长,号称「枫淮史上最温和球员」的纪攸茗似乎交情不错,难怪喊   得这么亲热……   「哼,那焦人妖怎么不说纪攸茗「通敌」、别有居心?光会呛我!」   「呵……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忽然回头对我眨下眼。   「攸茗是阿珣的「罩门」,下次他再嘴巴上欺负你,你只要端出你家学长名字来,包准他马上住口。」   「喔?」真的假的?这倒奇了。难怪枫淮和协扬碰头的比赛,只要有纪攸茗上场,就几乎看不到焦人妖。   「为什么?」   「秘密。」   「哼!不说就不说,稀罕啊。」   「反正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我才没那么没路用咧,还要靠别人撑腰。」我不屑地扭扭鼻子。   他没说话,只是低低笑了几声。   ……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又沉默了一阵后,我忽然说。   「嗯?」   「之前在报纸上看过一个统计,台湾每十对新婚夫妇中,就有一对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总的来说,甚至平均每三点五对就有一对。所以这年头离婚根本很正常,不离婚的才奇怪!」   「喔……你倒是背得挺熟的耶。」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   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十倍的人妖脸……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还要更恐怖的事了。   「呜哇!焦……焦珣!?」   我吓得马上清醒,抬起手就想挥过去,右手却突然变得怪怪的,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住,没办法动。   手铐?什么时候套在我手上……   我呆看着那连着床柱和我的手的金属玩意儿,还在一脑子浆糊,头壳就被用力敲了一下,「叫学长!」   「去你妈咧!」我火大地一脚踢回去,被他机灵闪开,气得我倒在床上不停扭来扭去。   「死人妖,你怎么会在这?这手铐该不会是你搞的吧?还不快点放开!」   「哼,「怎么会在这」?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鸠占鹊巢害我来这里没地方睡觉,我小小惩罚你一下,有什么不对?」   「我纠……纠什么啊?」   这成语好像有点耳熟,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只好跳过。   「你没地方睡觉关我屁事!这里是况寰安家耶,是你家队长大人硬拉我来这里睡的,又不是我自己愿意!」   「我管你。反正我就是不爽。」焦珣斜眼睨着我说,白痴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奇蒙子一定很差。   「磕头说一百次学长下次我不敢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开你。」   「干—不要欺人太甚!」我大叫:「吃屎吧你!下面都没有了还想当什么学长!」   「呵呵,要叫我学姐也行啊!那我就拉你作伴,咱们一起当好姐妹吧。」   焦珣笑嘻嘻地从书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忽然一把掀开我身上的棉被,伸手就要来拉我裤子。   「喂!喂喂……不会吧……焦珣—住手啊啊啊—」救人啊!他来真的!   向况寰安借来的睡裤三两下就被快狠准地剥掉,焦珣整个人压在我双腿上,嘴里衔着刀片,一手按住我头,一手抓住我内裤裤头死命猛往下拉。   「哇!是我错了、我错了!」「学姐」不会这么孔武有力啊—   「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满脸、泥土,失败的被俘虏,小赌、豪赌,想爱就别怕苦,看不、清楚,迟早粉身碎骨……」   就在紧要关头,一阵音乐声忽然响起,焦珣和我都是一楞。   唉?我慢了半拍才想起来那是我刚换的手机铃声,Jolin 的《野蛮游戏》。   「……算你好运。」   不知道是因此比较清醒了还是怎样,焦珣哼了哼,总算是放过了我,收回手铐往旁边一扔,起身走开。   啊!Jolin 你救了我的骄傲!我松口气,从被丢在一旁的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接听。   「喂……那个……是赵永夜吗?」   「纪攸茗?」   我马上就认出声音,原来是「好好先生」副队长啊。   纪攸茗和某人完全不同,听到我这样喊他也不介意,只「嗯」了一声,说:「学弟,教练说你明天可以来练球了,早上六点半开始,记得别迟到了喔。」   「哼!那老头气消啦?还是又想找我过去修理一顿?」我边哼边偷偷观察焦珣的动静,却反而被他给吓了一跳。   只见他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一双像女人的大眼睛直瞪着我手机看,好像那里面住着一只怪兽似的。
 我一楞,随即想起况寰安的确说过「纪攸茗是焦珣罩门」之类的话。   喔?嘿嘿嘿嘿……   这点不给他好好利用一下,我就是你儿子啦!焦人妖!   「喂!纪攸茗我问你,你认识协扬那个焦珣对吧?」不等他回答,我马上接下去说:「你们感情很好齁?要不要跟他说一下话?他现在就在我这里!」   「赵永夜!」   焦珣狠狠地瞪我,一副想把我吃了的表情。偏偏我一拿着手机接近他,他就向后倒退了一步,根本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哈哈!太好玩了!   我得意地大笑,正想再呛焦人妖几句,忽然注意到电话那头好像安静了很久。   「喂?怎么没声了,你还在吧?」我用手指敲敲手机。   「在,在……」纪攸茗很快地回话,又支吾半天,才小声地说:「学弟……你跟焦珣在一起啊?你们私下有来往?」   「鬼才跟他有来往咧!我只是衰小……棍,反正这个说来话长,我懒得讲啦!」   纪攸茗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笑声好像有点抖。   「听说他又受了伤,正在休养……他还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我不屑地冷哼,「受伤?屁啦!他人明明没事,会跑会跳健康得很呢!你都不知道他多变态,刚才还   硬要脱我裤子,我小弟弟差点就毁在他手……」   「哗!」   一把水忽然当着我的脸泼来,浇得我满头都是。   ……啥米?   我傻在原地,还来不及摸清楚怎么回事,又一只矿泉水瓶飞过来砸在我头上,反弹回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怎样?再讲啊。」   焦珣慢慢收回右手,忽然用力一拳打在旁边的铁柜上,况寰安的柜子当场就凹了一个洞。   「有种你就继续讲!」他眼球泛红丝,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抓狂。   「……干……」   耳边传来「滋滋」的收讯怪声,看来被水这样一淋,这只手机也已经当场报销了。   妈的,实在有够狠!   我抹掉眼睛上的水,不敢相信地瞪着焦珣,他也绷着一张脸狠狠回瞪我。   「干你X死人妖今天一定要捏扁你!」我大吼一声,整个人扑了过去,压倒焦珣紧紧勒住他脖子不放。   「赵永夜……你找死……还不放开!」   他挣扎着反抓住我的手,用力扳了几下都扳不开,又想从背后踢我,但双脚也被我牢牢压住,没办法抬起。   「找死的是谁啊!?不要太超过,先动手的人可是你!」我吼回去,又加重手上力道,勒得他那张小白脸全变成红的。   别看焦珣手臂细细白白的,一用力都是一块块的肌肉,硬得像铁一样,手劲绝对不比我小,完全大意不得。   我忍住手腕被紧紧握住往外扳的痛,正打算跟他来个持久战,忽然领子一紧,有人从背后像拎小鸡一样抓起我,硬是把我   从焦珣身上扯开。   「啊……?」   我吓一跳,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整个人提起丢到一边,趴在地上跌个狗吃屎。   痛痛痛……好痛!混蛋!竟敢这样丢我!妈的死况寰……   「你是谁?」低沉的声音冷冷响起。
  呃?我楞了下,满肚子骂某人的脏话马上又全部缩回去。不是那个没神经白目……   虽然眼前这个人也穿着协扬制服,也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前锋,也一样让人一眼看了就不爽—   「阮苑森,你什么意思?拿我当布袋甩啊!」我忿忿爬起来。可恶,协扬专出一些变态怪力男!   「这个姓焦的神经病就是欠人教训,拎背正在「教示」他,你插什么手!?」   「……枫淮的控卫?怎么会在这里?」阮苑森理都不理我,皱起一双浓眉,转头问还坐在地上的焦珣。   「……」   焦珣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也无视他伸来的手,拍拍衣服自己站了起来。   「玩得太过火了吧?」   阮苑森对他的反应似乎也见怪不怪,径自伸指去摸焦珣脖子上明显的红色勒痕,却被一把甩开。   唉,这两个人怎么好像气氛怪怪的?好奇心被勾起,我气马上就消了,睁大眼睛在两人身上绕来绕去,想瞧出一点端倪。   「赵永夜,」焦珣忽然转向我,说:「我今天要睡这个房间,限你晚上之前给我滚出去。」   「哈!」我挑高一边眉毛,仰天笑了一声。   「这位人妖,请问你在说哪个星球的语言,怎么我都听不懂?「先占先赢」你小学老师是没教过你喔?」他以为地球是绕着他转的不成!   本来我也不想在敌人的地盘上久待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讲,很好!拎背今天住这里住定了!   「一跟老公吵架就跑来这赖着不走,」阮苑森还是无视于我,一脸平静地对焦珣说:「你把寰安的家当成娘家吗?」   啥?他说啥……   我凸了眼扭头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是谁老公啊?别乱讲话,吓着了旁边纯洁的小朋友。」焦珣冷冷接口,忽然「呵」的一笑。   「没差,不住这里也没关系啊,反正只要有钱,哪里都能住人。昨天晚上我也不过在头上玩点花样,就在夜市钓到十几个凯子,个个都比只会摆石头脸的某人温柔体贴。等一下干脆穿水手服上街算了,看有没有好心的大叔愿意收留我。」他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对话……我还在傻眼,下一秒,我的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阮苑森竟然……竟然……   他竟然一把抓过焦珣手臂,把他压在墙上,低头就吻住了焦珣的嘴!   阮苑森这人看起来很冷静,吻人的方式却很野蛮,他一手抓住焦珣后脑头发往下拉,强迫他抬起脸跟他接吻,另一手把他   挣扎的两只手腕抓在一起反折到背后,膝盖还弯起来顶在焦珣的裤档上不断挤压。   焦珣根本只暴动了头几秒,接着就逐渐安静下来,整个人瘫在比他高了快一个头的阮苑森怀里,任由宰割。   阮苑森不放松地继续吻他,手伸进他的T恤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只听见焦珣一声闷喊,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之后好像又过了很久……   四片唇总算分开,我僵在原地,看阮苑森面无表情地舔去中间拉长的银丝,一把抱起闭着眼不断喘息的焦珣转过身来,一   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直接对上我的。   「让开。」他简短地说。   大概是被吓傻了吧,我竟然真的乖乖让出通道,眼睁睁看他抱着焦珣走了出去。   干……刚才那到底算啥?   难道我做了一场梦?可是这梦的内容也太唬烂了吧……
  第六章   「……喂?赵永夜?赵永夜?」   遥远的另一方忽然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我慢慢回神,空白的眼前世界逐渐凝聚成一张熟悉的脸,脸上两道浓眉还担心地皱着。   「你怎么了?别吓我,干嘛楞楞站着一动也不动?嘴巴还张这么大。」   「我……」   我才想说话,嘴里就被塞进一样东西,甜甜的味道扩散开来。   「刚刚陪我妈去市场买菜,在那里买的一口泡芙。」况寰安举举手中的纸袋笑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不要随便往别人嘴巴里塞东西啦!」我含糊地抗议,瞪他一眼,嚼嚼嚼,把那团东西吞了下去,就算真的好吃也绝不承认。   「对了,阿珣呢?」他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出门时他还在的,你有没有看到他?」   「何止看到,简直就是惊到……」我喃喃地说,继续嚼他又塞来的泡芙。   「什么?唔……」大概看我吃得起劲,况寰安也好奇地尝了一口,随即整张脸扭了起来。   「他「老公」来接他走了……」   我吞下泡芙,说话清楚了一点,但被咬了一口的第三个很快又凑来我嘴边。   妈的,喂猪啊?我张嘴忿忿地咬下。   「喔,苑森也来过了吗?难得他会来我家,怎么不多留一会儿,让我妈好好招待一番。他跟你一样也喜欢吃甜的喔。」   看他一脸自然地说着,我越听越觉得不对……等等,姓阮的喜欢吃啥干我屁事,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奇怪,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平静」?我一提「焦珣的老公」你就知道是阮苑森,难道他们搞断背在协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是什么诡异的球队啊!   「他们感情特别好,用看的就知道了,哪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况寰安笑说:「我刚进协扬时他们就是那样,每天床头吵床尾和的,三年下来早都看习惯啦。」   我嘴里的奶油差点没喷出来。拜托,这位老兄……「床头吵床尾和」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居然可以一派轻松地说出这种话,这家伙脑袋该不会真的少了哪根筋吧?   发觉我跟况寰安根本是鸡同鸭讲,我吸口气,正想提醒他该不会忘了他那两个队友不巧都是男的,他手一伸,又塞来一颗泡芙。   「不吃了!」我别开脸。   「好啦,最后一个了。」他甩甩空了的纸袋。「你不是从小就最爱吃泡芙的吗?」   我一惊,抬眼瞪他。「你……你怎么知道?」   况寰安微笑不答,手里捏着的泡芙往我嘴边顶了顶。   「喏。」   我很不爽地一口含住,实在很想连他的手指也一起咬下来。   「客厅有贵客喔,猜猜看我刚才在市场遇到了谁?」   他一副神秘兮兮样地拉我下楼,我翻翻白眼没有抵抗,以为大概又是他哪个怪咖队友,没想到却看见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人物。   难怪他会知道要买泡芙给我。我脸马上沉下来,用力甩开况寰安转身往楼上走。   「唉?等等,赵永夜你要去哪……」   「拿背包。我要回去了。」我冷冷地说。
「别这样啦,至少说说话嘛,你妈本来也担心你会生气,我劝了好久,她才鼓起勇气跟我回来的,你这样会让她伤心的啦……」   他压低声音叨念着,伸手揪住我,我才爬了一阶,就卡在楼梯中间一步都动不了。   我回头狠瞪他,要不是他老妈在场,我早就一脚踩在他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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