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帮我看下这个东西是什么年代的,绝对年代不是太极球,里面有金属撞击的声音,特别悦耳,听着特别舒服,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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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楼的姐姐踏实并不妨碍她老尖锐指路明灯和ATM的2in1如来智慧德相晃膀子ing生活就是一场拧巴草原和山那边的一头正宗萝莉
漫长的道路上,生命总是显得过分短暂。
我是一只蝈蝈,从出生到死亡的正常寿命只有100天,体质好加上生活条件好的,也能越冬,还有在自然条件下活得多些的,据说是广西巴马的一些远房亲戚,能活到100大多。
你们人类最多听到蝈蝈的歌唱,可是我们听你们,却看到更多。
我是六月份来到这户人家的,一个大肚子女人望了望一车蝈蝈笼子,就那么一指,MD,同伴们一看是我,赶紧都不吱声了,好歹一起长大的,除了起哄就是默哀,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怎么办到的!
来的第一晚,我的小心脏就被刺激了。
女人把我放在鞋柜上,开始边听音乐边做家务,我静静地不出声,仔细打量这个空间里的一切。
因为太安静,女人偶尔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动动我的须子,其实我还挺想装死的,这样她是不是就能把我给扔了。
下午,女人把幼儿园的孩子接回来,让孩子跟我玩儿,她在沙发上休息,男孩儿好奇地看看我,看我不声不响也不动,觉得没意思,去玩儿飘窗上的两只仓鼠,我靠!他们凭什么住那么好,三层豪华别墅,有吃有喝,有洗澡间……我看了看自己的笼子,又看了看这个房间,好吧,其实差不多。
女人和孩子睡得早,晚上鼠小弟和鼠小妹转轮子转得我心烦,“嘿,你们俩消停会儿行么?”他们不理我。
“你想胖死吗?”鼠小妹喘着粗气说,“我们还要逃走呢。”
鼠小弟不说话,抖着他粗壮圆胖的肥腰,跑三步歇一步。
黑暗中,一个影子嗖地窜上飘窗,狠狠地拍出一掌,一只大花猫对着仓鼠龇牙咧嘴,接着又是一下,仓鼠们赶紧跑进淋浴间,花猫嗅了嗅,又是一下接着一下地用爪子勾门,咣当一声,别墅掉下来了,顶部摔裂一个小口。
鼠小妹首当其冲地往外跑,被鼠小弟死死拉住,“别去,外面有大猫。”
“咱们分开跑,大猫只能往一个方向去,不管谁活都好好的。”
鼠小弟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鼠小妹动作灵活地从裂口窜出来,回头看了眼鼠小弟,他太胖钻不出来,急得鼠小妹回来扒裂缝,还要提防大猫的攻击,“你先走~”,鼠小弟喊。
“对,你赶紧走。”情况紧急,我忍不住跟着喊。
鼠小妹不说话,又扒了几下,明白是徒劳,开始把鼠小弟往回推,自己也要拱进去。
“你走吧,我……只想你好好的。”
鼠小妹急得吱吱叫,围着鼠小弟疯狂地转,大猫马上扑过来,她也不躲,好像完全忘记身边的危险,哭着说:“我……怀孕了。”
猫爪落下来的瞬间,我开始疯狂地震翅鸣叫。
这些活在当下的孩子,此时哭,彼时笑,好像完全活在自己的不同情绪世界,上一秒钟发生的全然忘记,下一秒钟继续做朋友、分享、争抢、哭闹、决裂的轮回。
他们经常心无恐惧地,把自己交给这个世界。
女人即将临盆,去了医院,经常每天半夜回的男人,找了四老金刚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换班照顾小男孩儿,自己也多些时间陪他。
男孩儿很享受和父亲一起玩儿各种刀枪棍棒、打拳的激烈游戏,和女人相处完全是不同的状态,更加自立、坚强、爱冒险,和男人意见相左时,也更加坚持,平时说话娇滴滴的小男孩儿经常对着男人开心地大喊大叫,我隐约看到他体内同时发出太阳和月亮的光。
女人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小婴儿,我看了一眼,天啊~你们人类真的很丑陋,呃,我小时候啥样也真心不记得了。
男孩儿好奇地过来瞧瞧、摸摸,朝婴儿吐了吐舌头就跑开了。
身体逐渐恢复的女人陪男孩儿的时间慢慢多些,男人又开始很晚回家。男孩儿不停地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陪我玩儿?女人有点疲惫和落寞,不陪孩子的时候,话语渐少。
夜深人静,我想起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如何,在哪个房间里独自鸣叫,是否和我一样开始对这个世界充满幻想的同时,也了解到一些乏味和枯燥。
天亮的时候,笼子摇晃一下,男孩儿执意带我去幼儿园和小伙伴们分享,女人拗不过他。刚进教室大门,男孩儿得意得把我举过头顶,一大批孩子们呼啦围上来,“这是什么呀?”“当当,你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平时要好的女孩儿夏夏过来拎笼子,男孩儿没给,夏夏跺脚生气:“当当,我不和你做好朋友了。”当当沉浸在大家对他热烈关注的满足感里,自顾自欣赏笼子里的我,丝毫没理会女孩儿的绝交誓言。
我被安置在教室的自然角里,看了看周围,几只鱼缸,爬着乌龟,游着小鱼,样子都呆呆的,唉,也许我在他们眼中也呆呆的吧。
上形体课的贾老师要求大家把鞋子脱掉,课后穿上,当当今天好像穿了双特别紧的,反复几次都没穿上,看别的小朋友已经排队了,急得拎着鞋找老师,“老师,我穿不上。”
贾老师看看当当,说:“那等你穿上来找我们。”
当当坐在凳子上,开始哭,老师没理他。
“我帮你穿。”是刚才说好绝交的夏夏。
当当擦擦眼泪,把脚抬起来,两个孩子一起努力穿上鞋子,手拉手归队,还对视一笑。
我总能在天色发白时,听到细密的马群声,他们喘着厚重的粗气,从遥远的地方踢踢踏踏地碎步走来,一刻都不停留,带着壮士断腕的某种决心,前往某个目的地,神秘又诡异。
这声音有时让我很抓狂,某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继而会在某天疯掉。
幼儿园大多是女老师,两个外教是少有的男性,一个叫小王子,一个叫大彼得,Rose园长是混血,年轻美丽,勤奋严厉。
小王子和大彼得都很nice,对孩子们也很热情,每天在园门口迎来送往,Hi~Hello~Goodbye~See
you……声不绝口,孩子们也活跃地回应。
马老师是当当班级的生活老师,据说最近一次水灾中,丈夫孩子都被冲走,下落不明,只有她活了下来,因为没有太多经验,特别勤奋,来的当天就把班级所有的马桶彻底清洗一遍,她对每个人都有种踏实的好,自然角里我们的伙食也基本全包了。
马老师喜欢小王子,也不吱声,就默默地帮他做事,小王子客气说谢谢,她脸一红就走开了。
小王子喜欢Rose园长,有一搭没一搭地送些小礼物,但Rose老公很帅哇,来过园里几次,特别能代表雄性的美,身材魁梧,肌肉发达,据说业余生活都交给了攀岩。
我,自从来了幼儿园,熟悉了这里的嘈杂环境,即使在孩子们上课的白天,也毫不忌惮放声大叫,那声音太响,盖过了所有孩子们的笑闹,有种尽情挥霍青春的快感。
夜晚,有几只女蝈蝈来到窗前,我热情地邀请她们进来,她们默不作声,看看我就走了,我也无所谓,继续狂啸。
后来,经常有一只在笼子旁过夜,天色一发白就离开。
她特别沉默,我狂啸时她也偶尔附和几声,慢慢我发现她在那群马蹄声过后就会离开,有天我叫住她,“嘿,等下,那是什么声音?”
“马蹄声。”
“我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个时候?”
“从饲养场到动物园,抵达后屠宰,喂猛兽。”她的身影倏忽不见。
Rose园长有天肿着眼睛来园,小王子关切地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
老公又去攀岩,每次都存在有去无回的可能,Rose厌烦了一次次劝说无果、担心、等待,到现在都不敢要孩子……为什么美丽的女人总要过得那么惨。
身后小王子扶住她的肩膀,她转过头轻轻压住他的嘴……
热恋、凶杀、离婚、坠崖……生命的沼泽地里长满太多的无常。
女蝈蝈突然有天跟我说:“我们交配吧。”
我沉默不语,但动作很快,然而隔着笼子,实在影响效果,我忙得浑身发软,又舍不得放弃。
女蝈蝈爬起来,幽幽地说了句:“没事儿,我走了。”
那天起,她再没来过。
夜晚我总是很仔细地听着外面,那些草丛里让人血脉贲张的声音,让我悸动也让我寂静,仿佛明白我们经历过心灵相应的事情后,便不会再相遇。
有时我又心生怨恨,开始咒骂整个人类以及地球和宇宙,用力敲打笼子,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只能活一百天,让我出去狠狠爱几次吧,哪怕立即死掉。
那些天我萎靡不振,想到绝食饿死自己算了,马老师担心地看着我,经常带着当当过来,当当问:“马老师,他是不是快要死了?”马老师说:“还不到日子,再等等看。”
MD,我还要活多久?
Rose园长对小王子的态度阴晴不定,摇摆在新欢旧爱之间。两人几经冷战,感情又比从前更甚,却始终没有结果。
这一晚,风特别静,空气里躁动着不安,我看看旁边马老师新放的胡萝卜,不知不觉开始吃起来,隐约听到男人、女人和孩子凄厉的叫声,接着是位老人大喝一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不久,警笛作响,现场一片嘈杂,哭声不断,Rose园长高跟鞋的声音在其中交错,然后又归于寂静。
天亮,没有孩子来园,住宿的几位孩子也被陆续接走,昨晚匪徒进园,看门的大爷遇难了。
幼儿园空寂了一个星期,Rose忙于处理各种事务,小王子一直陪伴左右,生命里太多的无常,让Rose终于坦然接受小王子的感情,她给老公发了要求离婚的短信。重新开园后,身心俱疲的Rose和小王子外出旅行。
两天后,突然回来,旅途中Rose接到老公攀岩殒命的消息。
我第一次看到Rose头发飞炸地出现在园里,眉眼间有种暗伤,岁月的刀变换着各种模样,对每个人都照插不误。
大概有一个月没见Rose园长的身影,小王子总是很落寞地一次次经过她的办公室,有时站在门外呆望片刻,马老师一如既往地对他好,有时急得也说不出什么,无非是:该吃饭了!孩子们在等你。
代班园长没有Rose的雷厉风行,多了些稳重,权衡各方关系井井有条,安抚老师孩子和家长都很有经验,几个本来不满的家长也慢慢平息了情绪,社会舆论跟着日渐势微,人们照常忙忙碌碌,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
我感觉自己时而越吃越多,时而越吃越少,在日升月落间一天一天如常鸣叫,情爱已经不可寻,时间已经过去,我的身体在笼子里被禁锢,唯有不去试图抓住任何东西,能够心生自在。
还没到日子,还没到日子……&
时光从过去流向未来,还是从远方铺面而来?
不管怎样,我们终将被穿过,无所谓对错。
老九是幼儿园看门大爷,据说曾经学过几年拳,人们总是半开玩笑地说来两招吧老九,老九就昏花着老眼盯着自己的酒糟鼻子,也不说话,嘴一咧算是个回应。
有一个人总是很坚持地缠着老九,大彼得。
大彼得个子高,一对儿凹陷的大眼珠总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好像从头到脚都长着心,好恶不露声色。
大彼得跟着老九也不多说话,就是和他一起坐坐,老九对大彼得也不理会,两个人说是朋友也谈不上,说是陌生人,却也还熟络一些。
老九习惯哼哼一些没词儿的曲子,大彼得也跟着哼哼,时不时挪着脚步跳起来,老九看看,用扫把点点戳戳,慢慢的,大彼得的舞蹈转得飞快。
一次大彼得离开后,老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眼泛亮光,然后又摇摇头,嘀咕着:“风骨难得,风骨难得。”
老九喜欢和我聊天,经常带着我在园里溜达,偶尔也带我出去,参加老人的聚会。
一群老头,坐在餐桌前,旁边吹吹打打,是老朋友的丧宴,又走一个,谁也没动筷子,连话也不多说。
下一次又是谁?我看看他们,突然觉得100天不过是个打响指的功夫,一种不寒而栗狂躁袭来,恐怕等我清楚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太晚。
那天老九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出去走!”震惊四座。
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在桌上约好过段时间拿出积蓄,一起旅行。
结果,就出事儿了。
清园的那个星期,女蝈蝈有天回来找我,神色疲惫,说:“我已生产完,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想着老九,心里默默回绝,不,我得想明白点更重要的事儿。
“是老九吗?那晚我来找你,刚好看到。”
几个匪徒入园劫财,不小心惊动住园的老师和孩子,老九身形已不灵活,费力拿下两个,还有一个抓住孩子,威胁老九,老九暴喝一声,保住孩子,自己却不幸受伤。
“大彼得!”老九认出。
“杀了他们,不留活口!”大彼得杀心已起,手中尖刀转向毫无抵抗能力的孩子们。
老九顾及孩子安危,虽然身中数刀,还是卯足了最后一口气力,将匪徒悉数撂倒。
我默不作声,想着老九如何用一把癌痛的老骨头,艰难地保住孩子们。
“我走了。”女蝈蝈看我听得出神。“明年,我们的孩子都会慢慢长大,在这片园子里。等他们交配生产,你我没准儿成为他们的孩子,再相遇。”
“等等”,我叫住她,“你在外面,可以自由地去很多地方,经历很多事情,找没找到一些真正想要的东西?”
“微乎其微”,她说。
我们隔着笼子紧紧拥抱,仿佛两个被时间抓住的物体,和过去现在未来浑成一团,真实而恍然。
我为什么是一只蝈蝈?为什么而存在?我和你和其他的物种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
老九死了后,本就不大的世界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剩下很少的空间。
我越来越不爱动,很少鸣叫,喜欢歪躺着打盹,偶尔抬头呆望外面,始终谜一样的天空,明年,我的孩子们将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开始他们的生活。
马老师把我放进当当的书包,说带回家养养。
女人接过来,还是放在鞋柜上,也照例是孩子家务地忙活。
鼠小弟没日没夜地疯狂转轮,我说:“别转了,你瘦得眼珠子都快爆开了。”
他声音嘶哑着说:“我睡不着。”
他又说:“你看盖子上面那个裂口,我现在出入自如,随时都可以走,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这里来。好像有根线,把我放出去,然后又一直不停地往回拽。”
女人很少有访客,也很少外出,孩子需要她随时喂奶。
一天门铃响,女人很客气地让进来一位陌生的男子。
“回来多久了?”女人低眉缓语。
“刚回来,来看看你。”男子语速很快,好像在刻意压低某种情绪。&
“你……”女人的话刚刚出口,从卧室传来孩子的哭声,“不好意思……”
“快去吧。”男子打断她。
男子坐着等,对周围的环境始终淡漠,走到花园狠抽了几根烟。大概半小时,女人回来,胸前洇湿一小块奶渍,男子远远看见,读懂了些岁月的消息,心生怅惘,避开女人的视线,低头看着桌上问:“累不累?”
“还好,好了伤疤忘了疼。”女人静静笑着说。
“听说……他生意最近有点难,有什么我能帮的?”
“他会处理好,我们现在……比较互不干涉,彼此独立,这样都好些。”
男子走出门外时,回头看看女人,直视她的眼睛,脸上的神情错综复杂,嘴角抖了下想说什么,还是停住。
窗外院子里,准备发动汽车的男子,伸手告别,女人低下身子用脸颊蹭蹭,说了句:“走吧。”
天气转凉,我经常觉得身上很冷。
早上醒过来,发现女人隔着笼子在看我,跟男孩儿说:“把蝈蝈放了吧。”
男孩儿拎着笼子到花园,打开门,蹲在一旁。
我缓缓爬向笼子外,青草上的露珠看起来甘美怡人,我和身后的世界完全包容在里面,微小又庞杂。
我试着向前跳过去,一次、两次……终于摔倒,一条腿断落,却丝毫没有痛感。
男孩儿看看我,然后大声叫着他的妈妈。
女人怀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儿,招呼男孩儿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说:“我们一起给他读本书吧……”
“然后他就会好起来吗?”
女人无限爱怜地看着男孩儿仰头等待答案的眼神,那里有男人儿时天真的样貌和善良的情怀,女人伸手抚摸他额头的发际,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小声说:“不会。”
“孩子坐在他的岛上,一边看着这个世界,一边思考。
孩子看到了战争。他想,应该画出军人的制服和长枪,应该把长枪化成小鸟栖息的树枝和牧羊人的笛子。
孩子看到了饥荒。他想,应该用绳索抓住云朵,让雨水灌溉沙漠,应该挖掘流着水和牛奶的河流。
孩子看到了忧伤。他想,应该学习加、减、乘、除,应该学习和别人分享金钱、面包、空气和土地。
孩子看到了有权利的人。他们贪心、自私,喜欢命令别人。他想,应该让他们睁开眼睛,或者请他们离开。
孩子看到了海洋。他想,应该把海洋清洗干净,然后坐在大海前面,自由地梦想。
孩子看到了森林。他想,应该在森林里尽情地散步、探险,应该写下那些被遗忘的童话,然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静静倾听。
孩子看到眼泪。他想,应该学习拥抱,学习不要害怕亲吻。应该学习说‘我爱你’,即使没有人对你说这三个字。
孩子抬起头来,他看到月亮上面插着一面旗子。他想,真是不礼貌的行为啊,应该拿掉旗子,然后跟月亮说‘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次,孩子在他的岛上看着这个世界。
然后,他决定……
……出生。”
孩子和女人的声音高低交错着,仿佛一个硕大密闭的宫殿里,突然有风穿过。我隐约感觉断腿处有种猛烈的痛,模糊中,看到那里正迅速长成一枝鲜艳绝美的花朵……那股风托着我,慢慢飞向天空。
光明、黑暗,一瞬间痛快沉潜,在接近天空最深处,形同一粒尘埃。
公交车上的女生,站在门口刷卡机附近的座位旁,座位上坐着位壮实的男生,女生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发着光,那些光洒在男生的脸上,像一幅别开生面的画,特别想让人多看两眼。​
男生时不时抬起头应对两声,女生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全情于和男生交谈的每个字句,像个开心的孩子,也像当下时刻的忠实仆人,可以不问来路,不问去处,只是守候。
喜欢初夏雨后的夜晚,雨水刚刚停,还淅淅沥沥地眷恋着,然而知道大势已去,只落下星星点点。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女生,裹着荧光绿的防晒服,暂时遮挡些风雨,被路灯晃得特别显眼,双手紧紧抱住司机的腰,缩成一团,也就看不清面目。司机是个比陈升还要胖两圈的老男人,表情坚毅地看着前方。
如果换成两个男生,多少总有些搞笑。司机的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要看向哪里,仿佛永远对不上焦,后面那位垮着身形,一条腿快要着地,另一条腿悬着要随时跑路的样子,长得特别像星爷电影中的反派小喽罗,刚刚做完坏事,不是调戏了良家女子,偷了几两碎银子,就是欺负了街头的行乞者,小偷小摸惯了,片刻得意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惊弓之鸟。
个子高挑,穿着超短裙的女生,肩上的金属链包招人眼球,在路灯下不疾不徐地行走,一只手时不时抬起来遮雨,然而这雨点也不太靠谱,时有时无地让人产生不安全感,地面还有些小水洼,女生踮着脚跳跃着,好像一头丛林中欢实的小鹿。
背着背包的情侣档,手拉手往路边树丛走去,不顾泥泞,路灯有些氤氲的光芒,照着眼球外的世界不停变换光轴,身处多个移轴镜头中,意识也跟着恍惚起来。
夏天的梦里,我是一只小小的蝌蚪,努力长出后腿、前腿,缩短尾巴,还是……不能直立行走,好在可以跳跃,因为太想看清楚外面的世界,眼睛用力过了度,凸鼓出来,差点爆开,一点点爬上高高的梧桐树,在树间遇到了烈日的暴晒,野人们闻着味道寻来,一边走一边喊着烤牛蛙,我有些难过。
很抱歉没能长成牛蛙那样强大,我的皮肉一点点干瘪,视线一点点模糊,野人们不会因我而果腹,而世界终将消失。
大段大段的情感,在空中漂浮,有的沉重哀伤,有的轻盈喜悦,有的层层包裹里面只有自己,有的因为容不下太多的人而疯狂爆炸。我看到那个站在公车门口刷卡机附近的女生,她那么快乐地投入,完全忘记自己的孤独。
突然巨大的恐惧袭来,恐惧死后的无所留住,恐惧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秘密,它们像一条条细小的通道,最终通往那个神秘的堡垒,我恐惧着自己的恐惧,怕自己阅过一切,却一无所知,怕自己被一切包围,又一无所有。
意识消失之前,我纵身跃下,在绿藻漫生的池塘里,一群熊孩子的歌声中,被一双大手缓缓抚摸。你是谁?他不回答。你是善还是恶?他发出轰隆巨响。你要带我去哪里?他悄然无声。
次日醒来,天色大亮,那些光芒清晰而真实,往复流转,生生不息。我的心中仍有困惑,仍忍不住冲动在烈日炎炎中爬上枝头,一次次不畏灼烧,举头仰望,只为能听到身体里神秘的回响。
接小朋友放学就要晚了
我等的34路bus怎么还不过来
滴滴推送着调xi女司机的信息
看来这是要搞乱女用户性取向的节奏
站台上的大妈们热烈聊着太极球的各种弧度
还有位在浮肿的脸上画了大浓妆
和身旁头发花白的大爷一边客气一边暧昧
你坐29我坐988
最后他们还是走在前头
一起上了我等的34
我猜他们下车后
会互送对方回家然后反反复复地再磨唧会儿
我猜反正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只是啊只是
有情的人儿都特别容易老
接小朋友放学就要晚了
下车时我还是不小心看到有个用迷彩服上衣遮住脑袋的男人
半跪在垃圾桶旁默默呕吐
以他为圆点,半径一米半的空气内还飘着点酒香
二锅头还是洋河大曲已无从分辨
而那个无力塌软的身形
让我想起某年快躺在胡大狭小厕所里的自己
想问问容易老的人
是不是也特别容易醉
回家的路真美
工大桥的水泥墙上一年四季都挤满了爬墙虎&
像大神的油漆工不小心洒出来点时间的裂缝
有什么东西在小心地张望打探
你也想问外星人神马时候才攻打地球
你也想问我们死掉后将要去何方
你也想问肉体被burn掉后灵魂的记忆还能剩多少吗
说吧,不要指着大风的方向
说吧,不要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大秘密
难道还羡慕人类那一点点的一点点自由
工大桥有着非常著名的急弯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在桥下走
一声崩裂的巨响后从桥上飞下块碎片就砸落在脚旁
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脚底的四环和京沈高速
如果我现在翻身落下
不出5分钟就能堵到望京
本来半小时的路瞬间可以延长1倍
所以亲们有事没事千万别自杀
好好地活到死才最环保
快递先生焦急地在电话那头询问
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
我说接小朋友放学我就要晚了
就要晚了啊
快递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声好就挂断了
也许他已经把包裹痛快地丢在了门口
往家走的路上我又碰到辆34
它迎面扑来的姿势好像在说
妹子上来吧,书本没看完你还回不回图书馆
再过十几年它可能离老远就大喊
大妈你快让开别挡道儿啊
亲爱的亲爱的大妈你别挡道儿啊
接小朋友放学就要晚了
可我还是想回家蹲个马桶先
小小你为啥又撸掉一堆毛堆在书桌上
这位少奶咱到底过还是不过了
小呼噜你尿在火龙果旁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样就能阻挡大火龙的脚步吗
小鱼嚎叫着让我去猫砂盆里铲shit
好吧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的毛的尿的屎
小朋友看见我说妈妈我今天过得特别开心
我猜班里又有谁过生日你吃上了大蛋糕
我猜你喜欢的女孩子今天全都来啦
我猜户外活动时你得了不少小贴画
我猜你没尿裤子也没尿床自己穿脱衣服被老师表了扬
你看了看我
就那么看了看我
妈妈,我喜欢你
妈妈,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这篇好像某年发到了《悦美》
平衡力只是平衡的一个入口
什么是瑜伽?
写于五千年前的印度古籍《薄伽梵歌》说:对责任的担负,你要坚守;对成败的执着,你要放弃。心意达到这样的平衡,称为瑜伽。
瑜伽学派的根本经典《瑜伽经》历经千百年的注解和诠释,一直在指引瑜伽者探索内心世界,通过瑜伽的习练使人拥有超凡的智慧、愉悦的思想、定静的自制力……获得身心灵的和谐与平衡。
瑜伽体式习练对平衡有极强的作用,所有的体式都在随时随地调整着平衡,这种平衡是指一种动态的调解,而不是刻板的对称。现代人容易认为平衡是一种刻板的控制,将平衡力与平衡本身混淆,总是认为要达到一个统一的标准。就平衡本身而言,是不受控制的与身体连接,体式习练中的平衡是一种了解,对身体的了解。对于初学者来说,训练平衡力的体式也可以作为了解平衡的一个入口,这也是瑜伽八支法(制戒Yamas;自律Niyamas;
体式Asanas;呼吸控制法Pranayama;收摄Pratyahara;专注Dharana;冥想Dhyana;三摩地Samadhi)的综合要义。&
辨别与选择&
大部分国内习练者对瑜伽的初始印象始于1985年蕙兰瑜伽在央视的播放,画面中一位头戴花环,身在海边的女子,不断变换着柔美的身姿,人们从中体会到自然娴静之美,却几乎无从了解这种古老的修行方式。随着瑜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瑜伽的面貌也具有了多重性,针对现代人的身体特点和生理心理诉求,孕妇瑜伽、塑身瑜伽、养生瑜伽……众多分门别类的瑜伽习练方式出现了,有人在旅游胜地巴厘岛发出感叹:走在街上,看到的瑜伽垫远比汽车多。
据一项调查显示,43.8%的习练者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健康的体魄,21.5%的人是抱着好奇心态尝试,另外近35%的人初衷则是塑形减肥、追逐时尚等。不管全世界有多少种不同的瑜伽学院,人们习练瑜伽的目的如何,当人们开始用小心谨慎地判断一件事物并做出自己的选择,从中获得知足的快乐,就开始了心性的修炼。
在体式习练中,这种辨别与选择更为突出,习练者要不停地努力,不断尝试达到身体的极限,一旦了解到自己的极限,就能够选择出适合自己的习练方式。
就像古印度阿育吠陀自然疗法将食物分成悦性、变性、惰性三种,强调这三种特性食物的平衡,这种平衡并非一种刻板的比例,而是基于不同有机体产生的一种和谐状态。瑜伽习练者可以根据目前的体质状态,决定适合自己能量的阿育吠陀饮食,在餐桌上,在瑜伽垫上,在生活中,顺从身体和内心的需要,这是瑜伽习练者获得平衡的力量之源。&
个人的旅程&
中国的传统文化很注重养生,《素问》讲到:“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中医的智慧强调“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顺四时按节气调养,对疾病防微杜渐,当人们透过瑜伽体式,深入研究其内里文化之后,发现古印度天地人的修行方式和中国传统的养生哲学如出一辙。
五千年前古印度的高僧,来到自然界的深隐之处,通过长时间单纯自律的生活,从自然法则中体悟养生之道,观察身体的各种微妙变化,通过瑜伽体式、呼吸控制法、冥想、清洁法等,进行自我调理,在我们难以想象的清贫生存状态下,维护着身心的健康。即便在文字出现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一些瑜伽修行方式仍以面谈口授的形式,由导师转述给学生,而那些独特的神秘经验,必须要以个人的形式亲自体验过,才能领会。
所以今天,不管瑜伽士们习练的方式、地点、时间,追随的导师如何,在最初的旅程上,必须要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瑜伽习练方式。这种寻找,不借助任何外部力量,完全依据自己身体的结构,对身体各个部位的观察和感受,和瑜伽建立一种平衡的联系,身在其中并获得愉悦。
在瑜伽课堂上,导师会要求学生放松,感受当下,接受自己,不管将体式完成到什么程度,接受才能了解它,当了解发生,自然就会改善。如果只是一味抗争,看别人都能做到的体式,只有自己完成不了,在紧张的抗争下,身体是僵硬的,反而很容易产生运动损伤。
其实这种最初的达不到,又或者众人都认为不错的导师,并不适合自己,都是完全正常的,表面上我们看到一种身体以及关系间的平衡,内里则是几种不同能量的平衡。当能量契合了,身体的骨骼、肌肉、韧带都达到最佳释放的状态,导师的引导词能够引领你体会稳定的呼吸节奏,从习练伙伴那里得到借鉴和帮助,这段个人的旅程也是时候融入更多的元素了。&
联接与平衡&
《薄伽梵歌》将土、水、火、空气、以太、心意、智性、自我这八者称为物质能力,而让宇宙生生不息的特质,则是在这个物质世界因果之外的灵性。瑜伽的八支法,让习练者认识了解,并可以逐步实践净化自我,获得更强大的能量。
当一个人获得纯净的感知,就会体验到真正的不役于物,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你真正想要的事物上,体式的习练和呼吸控制法让人们的身体获得尽可能的洁净,呼吸本身就是体内最纯净的元素,却常被人们忽略。练习心性的纯净其实有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观察呼吸,不做任何判断或指责,也不受任何过去的印象或记忆束缚。
瑜伽中的清理经络呼吸控制法,可以调节人体内左右两条经络中的能量,使之平衡,帮助人体处于一种既不懒惰也不激进的平和状态之中,在变革呼吸方式的同时,把我们和外部世界联接在一起。简化的清理经络控制法方法如下:首先两侧鼻孔正常吸气,然后无名指轻轻按压左侧鼻孔,右侧鼻孔呼气,下一轮做反向,完成10~20轮这样的练习后,重新观察自己的身体,此刻的你正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瑜伽让这种平衡发生得不着痕迹,但充满体悟。■
一个盛大、繁杂,让人困惑的梦。
总有一个声音,来自画面外的某种忠告:这是最后的时间了。然后就开始倒计时。
在回神坛的路上,走进门的一瞬间,那个声音骤然猛烈地巨响:这是最后的时间,10,9,8……然后,我想都没想,就从高高的楼梯上跳了下去。结果当然是以头抢地,血液漫流。
身体在生前的世界逐渐悄无声息地沉寂,却又在另外一个世界越来越鲜活,充满能量。
走过沙漠,烈日烘烤的皮肤快要灼伤,血液也像在里面沸腾,终于到了一间屋子,拉开重重的铁门,里面却没有人。疯狂地找寻食物,门外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慌张地跑进来,一句话没说,紧张地透过呼吸孔观察外面的动静。
骤然响起急促的枪声,由远及近,一群身着诡异服装、头饰,好像从远古时代,不同国家汇集在一起的人,此刻在门外,不问话由地朝铁皮屋射击,壮汉一声不吭,赶紧找遮挡物,我却愣愣地,不知眼下的状况要怎样处理,又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门已破,就要被击毙的时刻,一个叫做扫婆婆的女人靠近我,不说话,只是围着转,一个叫公主,但长得异常老的女人说,不要开枪,扫婆婆喜欢她,自然有理由。
扫婆婆和公主低语几句,却被我清楚听到,原来我是她在彼岸世界的一个分身,伤害我,她也会受到损耗……
在J先生盛大的婚礼上,看到他用巨大的红酒桶,去倒那个金字塔红酒杯,还没看到新娘的模样,J先生开车去接,旁边坐着好久不见的B先生,聊着家常,抱着她的小女儿,小女孩在我的怀里,发出风的呜呜声。
B先生说他的房子已经卖掉,我已不能继续租住,不过他可以提供另外的居所徐泽,我拒绝他,感谢他多年的照顾,然后拿起门后的大扫帚,一边挥扫一边说,我们把屋子打扫干净吧。
梦里的M先生发出仓促的警告,赶快离开此地,一大波杀戮者即将到来,他们手拿片刀,脸蒙黑巾,下手狠毒,毫不留情。
和H一家仓皇逃窜,躲进深山脚下的小旅社,仍然心有余悸,继续寻找安全地。
通往山上的铁门打开,里面是一间间类似砖窑的灰色小屋,落着明晃晃的大锁,没有门的地方,整间屋子堆满了不同国家风格各异的泥像:萨满、象神、四大天王……也有涂过粉的金尊,一边看去,一边思索着藏身地。
山中隧道如被惊醒的巨龙,在其中行走,脚下打滑,颠簸异常。
不过很快找到最近通道,而那些迷宫样曲折路径的出口处,卧着一只灰白色大老虎,看起来并不凶猛,时不时满地打滚,身上的毛发随之片片脱落。
和H一家终于在深山处的旅社安顿下来,顺着窗外路径远远望去,森林边际正有一群杀戮者逼近,如乌云压顶,所到之处,人们皆无声倒下,高高瘦瘦的M先生大声呼喊,我听不清楚,好像是警告人们快跑,我很想去救他,但他微微一笑,说:我自有办法,你快藏好。
等了很久,不再有杀戮的风声和气息,再望去窗外,已是一片平和、寂静,孩子们已开始到处玩耍,大人们西装革履,表情带着说不出的肃穆。
M先生走在人群里,依旧是微微笑着,我问他后来的情况怎样,他摆摆手,不说话,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样子,我低低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突然停下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的瞳孔越来越扩散,最后完全是ET黑不见底的深洞,他不说话,我却没来由地一股情绪,哭着抱住了他。
《龙门阵》2014年11月刊 &
17年26部不同题材的纪录片,走进甘露镜头的人每年数以万计
《英雄》、《十面埋伏》、《赤壁》、《大笑江湖》、《龙门飞甲》、《大上海》……这些耳熟能详的商业电影,在豆瓣上的打分都低于同期电影纪录片,为什么拥有国际大导、巨星,动不动投入上亿的大制作反而没有过程的记录更触动人心?
17年26部不同题材的纪录片,走进甘露镜头的人每年数以万计,火锅店饭桌上,张艺谋和谭盾吃着吃着就聊开了《英雄》的音乐风格,“风、风、大风、大风!”成为最终的壮士呐喊,拍《十面埋伏》时,张艺谋挂断梅艳芳病危的电话,沉思片刻,语调低沉地说圣诞节的祝福电话就没打通,虽然知道她身体欠佳,剧组一直在等,从未放弃过,还把服装用羊绒、鹅绒等材料全部加厚,上次在香港和梅艳芳见面时还在聊把电影《胭脂扣》改编成歌剧的可能……张艺谋说得心平气和,甘露还是忍不住一边拍,一边哭,仔细看这段纪录片,能够隐约听到啜泣的背景音。
《赤壁》拍摄过程中,遭遇各种天灾人祸,周润发辞演,武术指导、摄影师中途离组换班,片场主景地因遭遇大雨出现坍塌,大船搁浅,航拍的飞行器失事,拍火景戏时1名工作人员不幸遇难,资金几次告急,拍摄一停再停……纪录片中树上的柿子由青涩变成熟,吴宇森在镜头前始终寡言深沉,时不时抽着烟踽踽独行,感觉很难让人了解他真正的想法。对甘露来说,吴宇森已近父辈,看他为实现一个几十年的梦想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特别感慨,有天写了篇小文章《路有多长》拿给他看,中午再开工的时候,吴宇森走过来拍拍甘露的头,说了声“谢谢”,单纯却又历经岁月的对话让甘露瞬间释怀:“心灵间的沟通其实并不难,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口。”
《英雄》纪录片《缘起》面世后,开风气之先,引起国际范围的关注,被很多电影学院收藏为专业教材,甘露也因此接到很多邀请。此后与吴宇森、Rob
Minkoff、朱延平、徐克、刘伟强等导演合作拍摄电影同期纪录片,然而甘露在片中聚焦的远远不止顶级名导、超级巨星,对横漂、替身演员、武职群众演员、小演员等个人及行业的关注和思考,也让这些电影纪录片如同暗流,在某一点上和时间一起一刻不停地向前奔涌。
《异国的女儿》记录了日本女演员前田知惠在北京求学成长的故事,当初打动甘露的只是她一个特别单纯的眼神,对名利没有一丝欲望。隔天甘露就找到前田所在的留学生公寓,对前田说明了拍摄意向,一拍就是近十年。现在前田已经回到日本,在导演岩井俊二的公司任职,每个关键的人生节点都在心底给甘露留了位置,结婚时特意邮寄照片分享喜悦,不久前妈妈因胃癌离世,也是第一时间跟甘露倾诉自己的悲欣。
2010年完成历时5年拍摄的纪录片《我们在跳舞》,记录了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欧洲巡演时从寂寂无闻不受重视到引起轰动获奖,并得到芭蕾舞大师罗兰&佩蒂青睐,将经典芭蕾舞剧《卡门》等作品带入中国的全过程,纪录片出版一个月后,罗兰&佩蒂去世,《我们在跳舞》成为他在中国唯一的一部纪录片,片子更深入芭蕾舞演员的生活,记录了他们所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相比电影纪录片,甘露其他的每部作品都耗时良久,关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招生的系列纪录片《门》拍了11年,关注普通民众生存状态的《世纪的面孔》拍了10年,此外还关注刑警、护士、舞蹈学校、时尚杂志编辑等各行各业人们朴实又斑斓的生活状态。
看起来瘦弱娇小的甘露,用她的镜头记录着电影和生活中最为真实,却往往被人们忽略的本质,那些画面缓慢释放着不疾不徐的力量,带着一种始料未及的穿透力,直指人心。
生活的每一步都不是白来的
“我常觉得生活的每一步都不是白来的,最终都会显现出来。”
甘露出生于书香门第,爷爷是北大中文系第一批博士生,当时蔡元培先生任校长,爸爸对琴棋书画都很精通,经常刻章自娱自乐。甘露从小由奶奶带大,家庭教育方式虽然注重传统文化和礼节,但比较开明,不会给她提前设计人生,而大多数的家长在孩子几岁时就开始琢磨长大一定要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
也许和古人神交久了,爸爸的教育方式很轻松放逸,周末骑车带小甘露出去玩儿的时候,经常随手指着路上的车牌,问小甘露车牌上的数字加起来是多少,锻炼她的反应,也会变一些数学的魔术,哄甘露开心又能长知识,甘露也因此喜欢理科多一些,还参加过华罗庚数学比赛,成年后仍然对数字敏感。
不知不觉,小甘露没有体会到任何压力,爸爸已经在她一年级的时候把三年级的书都交完了。上小学时,老师教同学们汉字拼音的发声,甘露飞快地念出了一个个英文字母,老师惊讶地问:你在哪儿学会的?她自豪地说:爸爸教的。
住在音乐学院旁边,学院里很多教授、老师都非常喜欢小甘露,有对儿夫妇是很有名的小提琴家,竭力劝说甘露学习小提琴,很多唱歌、跳舞、艺术体操的老师也来选她,可是小甘露那时很内向,经常坐一整天都不动,特别安静不爱活动,很像爸爸,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妈妈都跟着发愁。而甘露的父母对她的学业要求很高,但不会限制专业,更加鼓励她多尝试,看自己适合做什么。
有次爸爸带她去成都春熙路的古籍书店,买了本《书法大字典》,30多块钱,很厚很沉,小甘露从书店一直抱回家,不让大人拿,拿回家就一直看,父母都好奇这么小的小女孩儿看什么呢?原来她翻开第一页,就被各位书法家写的“一”迷住了,特别感兴趣。表哥有段时间来家里玩儿,每天都练毛笔字,甘露更有兴趣想写了,表哥说:教你可以,但不能作为职业。
没多久,叔叔的女儿学画,正好少年宫在招学生,甘露当时刚9岁,有兴趣和她同去,巧合的是,旁边是个书法创作高级班,甘露走到门口,好奇地往里看,只见里面放着很大的桌子,上面铺着毛毡,每个孩子都气定神闲地站在桌前,好像主宰着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世界,安静但很有气势。
正在任课的老师叫唐中安,是书法班的主任,一眼就看见这个在门口张望的小姑娘,招呼甘露进来,说你帮我写几个字,甘露悬腕写了“热爱祖国”,下笔一点都不抖,唐老师就和正在排队学画画的妈妈商量,能不能让甘露改学书法。
就这样一直学了几年,中间要到日本交流做一年交换生,但甘露正在读书,学校的课业也很重,只好选择留在国内继续练习。
有次爸爸忙,妈妈自己去书店给甘露挑字帖,虽然不太懂,但眼光很准,一眼就看中了欧阳询的《九成宫》,甘露也就从书法史上以险绝著称的欧体开始,继而学习柳公权、颜真卿的字帖,虽然不是特别勤奋,但很喜欢。
12岁时参加全国书法比赛,身为班长、宣传部长的甘露,因为忙于班务,直到最后一刻才交出自己的作品,临摹三本字帖,还要创作两种书体,第二天就要交了,墨汁还干不了,爸爸就拿风扇吹,一幅“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字,就这样乘着风,取得了全国第二名的好成绩。“小时候也不是拖延,不到最后一刻交不出来。拍纪录片让人改变了一些,利索了一点,记录的就是当下,迟了就没有了,所以想到就会去做。”
甘露拍摄时不爱用三角架,很多人都好奇她的稳,换个人怎么拍都很晃,为什么她可以做到,现在回忆起来,甘露说可能和学书法有关系,拍摄的机器都不小,也不轻快,但她就是能用好肩膀、手腕的巧劲,“我常觉得生活的每一步都不是白来的,最终都会显现出来。”
上高中后,甘露要到离家很远的重点中学,车程17个小时,路很不好走,班上有很多县上和农村的孩子,家境都不是很好。甘露当时是物理课代表,也是文艺委员,有次歌唱比赛,她就想日本学生穿的校服特别好看,我们也可以自己设计衣服参加比赛,老师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后来甘露才知道,很多同学都对服装有意见,因为要交30多块钱,对于家境不好的同学来说,这相当于一个月的饭费,所以极力反对,这让她印象很深,也对人间疾苦有了懵懂体会。
高中求学三年,甘露自言最大的收获是人与人彼此的尊重。
有段经历一直像放电影一样,经久不散地存在甘露脑盘里:班上有位同学的妈妈突然离世,家里没钱安葬,老师号召同学们捐款给他,后来男孩儿一边念感谢信,一边痛哭流涕……这些儿时的经历都特别能让她体会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尊重,当她日后有机会借助机器,去呈现不同人的生活,普通人也好,导演、明星也好,对人的尊重,对甘露来讲特别重要,很多时候,她一边拍一边跟着流泪,那些留在纪录片的影像,夹杂着充沛的情感,作为一种人性的显现,仿佛能和观众随时相互看见、听见。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
《肖申克救赎》里一句话甘露一直记得:“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如果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谁会救你?每个人都在忙,有的忙着生,有的忙着死。忙着追逐名利的你,忙着柴米油盐的你,停下来想一秒:你的大脑,是不是已经被体制化了?你的上帝在哪里?”
参加高考前,甘露有段时间很叛逆,特别喜欢滑冰,经常和一些成绩不好性格调皮的男生玩儿到一块,考试读书的压抑因此得到释放,也颠覆了曾经一放学就三点一线,八点以后不出门的规矩生活,去滑冰场不只为运动,那里经常放一些平时很难听到的流行歌曲,听好了歌,滑好了她才回家,这些变化让妈妈觉得女儿最叛逆的时候来了。
慢慢地,甘露学会自我调节,随着年龄增长,反而和爸妈的心灵沟通越来越默契,儿时的缄默转向无话不谈,甘露的爸爸就特别支持她拍纪录片。
高考时,甘露的第一志愿填了考古学,源自从小耳濡目染爸爸的各种收藏,喜欢看那些有神秘感、有一定历史的文字,对考古有着不可言喻的情感,父母也不反对,但爸爸更希望她能到国外多走走,还通过多年来走访各个国家的专家关系,联系好了旧金山金门大学,酒店管理专业读EMBA。
妈妈当然不舍得女儿跑那么远,跟甘露商量,要不你再报一个艺术院校,尝试一下文艺编导之类,即便发挥不好,也有个书念,不至于没有大学上。
结果甘露一考,专业成绩全国第二。
回忆当时的考试,甘露边笑边说,特别傻,还要集体表演,我都不知道怎么上去,小时候性格内向,还好做过宣传部长锻炼过。当时报的两个专业都过了,甘露本性不喜欢张扬,放弃了其中的播音专业,专心幕后工作的学习。当时那批同学才华横溢,特别有想法,现在还偶尔约出来小聚,感情一直很好。一年后,甘露的爸爸觉得离家远,又没有本科,有点亏,正好四川成立了一个影视学院,兜兜转转,甘露就这样又回到出生地,这一次,她遇到了命中的另一半。
从成都再到考取北京电影学院,每一步都阴差阳错,每次经历都为甘露的人生打开另一扇门,从小一直刻意回避走向幕前,在北京电影学院的专业是图像摄影,因为她觉得摄影很酷,当时还没有拍纪录片的具体想法,只是对电影特别感兴趣,大量看各种题材的片子,每天都有很多影像排山倒海挤进来,学影像的男友则成为她的启蒙老师,最初拍纪录片时甘露还有些犹豫,男友就鼓励她:女孩儿为什么不能拿摄像机?一样可以。
1998年,甘露还是北京电影学院的一名学生,已由张艺谋导演独家授权,开始拍摄记录电影《幸福时光》、《英雄》、《十面埋伏》,以及《中国申奥片》、中国版《图兰朵》、歌剧《印象·刘三姐》等艺术作品的创作和拍摄全过程……这一拍就是7年。
拍摄过程中,甘露提议回到《红高粱》等电影的拍摄地,张艺谋觉得这个创意特别好,非常支持,尽量找了当时参与每部电影的人,很多老人都已离世,小孩子已经长大,接受着命运变迁,戴凤霞(《红高粱》小说里的“我奶奶”,影片中叫“九儿”)已经是国航的空姐。
甘露还走访了张艺谋在西安的小学、中学老师,期间跟他母亲一起住了快20天,对他的兄弟也有些采访拍摄。很多时候,甘露宁愿跳出固有的模式和场景,重新审视自己的拍摄对象,尽量呈现出一个血肉丰满,充满人性和物性的存在。张艺谋也没有排斥,还会经常感慨:跟我在一起的工友,有些人退休就在家里呆着,但是我还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这些普通人身上都有的情感,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很特别。“有本书里面说过,人对自己的历史没有必要太多否定,因为不妨碍成为你今天的你。”
前田知惠,7年里经历了成长,见了世面,也得到很多,感觉走到人生的新阶段,《十面埋伏》纪录片期间,甘露跟张艺谋提出离开,希望能去记录更广泛的题材,看到另外的东西,而早把甘露当知己的张艺谋,也支持她趁年轻去多些空间思考和拍摄。离开张艺谋后,好多朋友恨不能跳起来嚷嚷你傻不傻,申奥成功后张艺谋做总导演,你来拍纪录片,这种天大的好事儿几辈子求都求不来。
那些苦都过去了,
我比较信命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回忆和张艺谋的初识,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北京电影学院求学期间,甘露在央视一档文化类节目中实习,做总编导助理,偶然采访到了张艺谋,不久后张艺谋恰好在节目播出时看到了这段作品,到电影学院交流时,还特意感谢甘露,肯定了片子的水准。
后来,学校副院长张会军问她愿不愿意给一个导演的新片拍纪录片,当时甘露已经和朋友成立了一个拍摄纪录片的工作室,当她和这位导演见面,两个人都倍感意外,没想到是“老朋友”。
对于张艺谋拍纪录片的邀请,甘露没有马上答应,有疑惑也有担心,“我一个人之前没有独立完成过这么大的制作。”最终还是张导一句“你拍的纪录片不是很好吗?就你来拍吧。”促成合作。随缘,接受命运的安排,电影《英雄》纪录片也因此命名《缘起》。
《缘起》最后有一段名为“十天”的小片,是甘露在剧组关机饭上送给所有人的礼物,素材来自最后十天的拍摄。当时白天还要跟拍,只能晚上悄悄剪辑,也没有特别专业的机器,正好李连杰的助手Vincent从美国回来,跟她说我这有苹果电脑,你操作吧,甘露连续两夜没睡,剪出来10分钟的片子,看完后,剧组的男男女女都忘情地彼此拥抱、哭泣,张曼玉怕哭得太惨提早带上了墨镜,两个制片分别来自香港和大陆,互相拉着手说对不起……“可惜观看时把灯关了,不然可以拍一些他们看的感受”,纪录片的魅力又一次真实地打动甘露,手中的镜头已承载了太多的情感。
这种关机饭上的“彩蛋”,甘露也没有再做过,很多时候这种打动只有一次,等到想做的时候自然就来了。直到现在,只要是英雄剧组的工作人员,在街上见了仍然特别亲热,当初拍摄的过程特别不一样,每个人的创作状态都很真诚,彼此间那种恨不能以命相交的信任令人难忘。
而甘露拍张艺谋,没拿过一分钱。
“那时候他也没什么钱,他的生活也很普通,不希望给他造成什么负担。”没有合同的限制,更多靠人与人的信任,彼此平等的状态,去保持独立和客观,这种合作实在很难得,张艺谋不只在一个场合表达了对甘露的羡慕,羡慕她的感性和创作的自由。
&&《归来》首映后,张艺谋和甘露讲,那个时候走南闯北,条件不是很好,但回忆起来特别开心。最初他根本没想到甘露那么能吃苦,后来跟北影院长说,甘露真皮实,真能抻。
甘露也挺佩服自己的,虽然声名鹊起后,一直有人拿幸运说事儿,还质疑她特别能利用机会搭上诸多顶级大导,可她从来不工于心计地记任何电话,接受采访时,也从来都是辩解的时候少,说困难的时候少。
&&现在她最经常提醒助手的是:拍摄当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安全,坚决不要去拍对生命有威胁的场景。
&&因为,她曾经没有任何保护地爬到灯架上,只为能从高视角更好地拍到大场景;徒步走在雅丹山上,两边都是悬崖,身上还背着拍摄器材;“那会儿也不敢多喝水,怕因为上厕所错过要拍的画面,虽然家长一再嘱咐注意身体……那么多年,怕耽误任何细节,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每次吃饭就把机器放在腿上”,张艺谋和谭盾谈论“大风”的珍贵影像就这样得以存世。经常每天忙到夜里两三点,张艺谋也觉得不安全,有时要一直送甘露坐上出租车才离开。
&&“几年前没有考电影学院时,永远不知道我有这个能力,那些苦是值得承受的,其实没什么。当时会觉得苦,爬那个山生命都没有保障,但是之后觉得很幸福,现在回忆起来只有很难忘的事,那些苦都过去了。”
&&真的很难,甘露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幸运,但拍摄这些,确实没那么容易,付出的也令人难以想象,就像每个人都会遇到难处,这个娇小女子也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在专业上拼尽全力,没有偷懒。“人不可能什么都白白得到的,一定要付出的,坚持别人做不到的东西,才能做好。”&
&&拍纪录片就像在谈恋爱
《缘起》里有一段,杜可风对镜头发飙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真烦……”,被甘露故意剪辑进来,再说起却不以为然,还为他开解。“杜可风很单纯的,当时拍得不顺利,很多武打动作抓不到,程小东一急他就很郁闷,又是个本性很直的人……后来他把最好的位置都让给我们,很合作。”
从陌生到信任是一个很怪异的心理过程,刚开始比较难,甘露也为此进修过心理学,要求自己和助手不要急功近利,而是观察不同人之间的关系,彼此熟悉换位思考,否则不可能深入拍摄。“就像谈恋爱一样,近一点,退一步,那个尺度要把握好,感觉挺微妙的,很难用言语去讲。一个大场景,如果没有仔细观察过,可能拍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站哪,越是陌生的环境,越要融合进去,纪录片就是这样。”&
很多人说拍纪录片太奢侈了,不是消耗的金钱和精力,而是这种时间的对等消耗,这也是甘露尤为喜欢纪录片的原因,电影里想拍什么故事都可以,两个月能把人好几辈子拍完,动不动可以打上字幕“N年后”让观众自己脑补,“纪录片拍一小时就是一小时,拍你十年,我的十年也没有了。有时候你有一切,但上天没给你,你不在或者没开机,那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种珍视让一身傲气的徐克也发出合作的邀请,从《龙门飞甲》、《狄仁杰前传》到今年的《智取威虎山》,甘露始终保持一种距离感,很客气,不会特别讨好地去拍。就是这位人称“老爷”,助手都恨不能刻个“怕”在自己脑门上的鬼才,新年时特意给甘露发了条信息:“新年快乐,谢谢你的记录,十分精彩,谢谢谢谢……”这对甘露是极其难得的鼓舞。
要知道徐克几乎不太会跟别人讲这些,不随便和人把酒言欢,也从不会讨好演员,直接跟来讲戏求加戏的陈坤说:不要搞怪,不要东弄西弄,放松自然就行了。甘露在拍摄时,他也很少干涉,把她真正当成做纪录片的导演来尊重,“他要看你的东西,他们都是太有经验的,不太相信这种谁是谁的副导演,或者在哪个剧组呆过,而是慢慢地了解你。”
今年情人节,甘露特意带张艺谋探徐克《智取威虎山》的班,两个对电影都很投入的人,又各不一样,甘露也说特别想让他们俩PK一下,看谁能熬过谁。
“张艺谋有领导和把控能力,能给人很强的安全感”,章子怡曾评价张艺谋:感觉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都是安好的。
“徐克气场超强,在片场剪辑、影像创作、服装、道具……无所不能,平时聊天都是电影、艺术,没有别的,像本百科全书。穿着上特别朴素,也不讲究什么,挂个毛巾也很有范儿,很可爱。”记录片《徐克》里,导演在片场用漫画的风格画分镜头的人物,从瞬间定格的眼神到人物身上很细碎的装饰,都很有艺术感。
“身为同年龄段的人,吴宇森则太具有抗压能力了,对自己的要求很完美,也很倔犟,外表不动声色,内心特别坚持。”《路有多远》里记录了吴宇森第一次在片场里发火,即便是发火也很隐忍,甘露说事后吴导还亲自去道了歉。&
张艺谋、吴宇森、徐克,作品的质感完全不同,《英雄》难得把一群风华正茂的人聚集在一起,现在去看《缘起》,能感受到当时每个参与者完全是意气风发的神态。有次一位导演跟甘露说,是《英雄》纪录片让他升起想做电影的信念,结果甘露特别狠,说那你接着看《路有多远》。《赤壁》虽然拍得极不顺利,却让人看到坚持的东西,很多在剧组工作过的人,后来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吃过苦,感觉生活中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而徐克在在三年前,曾经问甘露,如果我来拍《智取威虎山》怎样?甘露当时就说任何一个大陆的导演来拍都可以想象,但完全想象不到徐克能拍成什么样儿,因为太特别了。犹如成人童话的武侠世界,徐克一直在建造,也一直在颠覆。“孤胆英雄,国外有超人,国内为什么缺少?”
珍惜拍过的每一个人
从甘露镜头走过的人每年有好几万人,这种用镜头记录的方式让她着迷,“你一辈子可以和多少人对视?很多都是擦肩而过,看都没看过。我很幸运。”
《英雄》拍摄那年,“911事件”爆发,很多人开始重新思考生命。
《十面埋伏》竹林外景地,剧组人员包括很多还挂在树上的武职演员,为梅艳芳默哀。
一个很有前途的芭蕾女孩给老师磕了个头,说我放下了,就剃度出家了。
芭蕾舞团随行医生,在纪录片还没出来前就突然去世了。
拍过的人,也有很年轻就自杀的。
时间在走,世事无常。
对无常了解深刻,甘露很珍视每一次的拍摄,只要在400绽放只有几年,艺术生命很短暂……没有这种淡泊名利的心,很难坚持到最后。
《缘起》拍了段大家的新年愿望,张艺谋说只要作品好,大家都会好;
梁朝伟说他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妈妈,妈妈为他付出很多;
张曼玉说自己喜欢真的东西,不喜欢假的东西;
摄影师的太太牙膏都没有了,得去买牙膏;
做美术的特别想给女朋友打电话,天天陪着她儿女情长;
睡觉、吃火锅、舒服地晒太阳、老婆孩子等着用钱……
《江湖啊江湖》里,每个人都在走江湖的路,对江湖的看法各异,蒙古演员则用呼麦的方式,悠悠远远地带观众回到不同的时空。
这些来来往往的众生,交织的画面,经过甘露的眼睛透出来,总是会让人感受到背后的张力。
工作室的同伴早在十年前默默达成共识,不去任何的电影节,就拍自己想拍的东西,这样的创作心态很好,大家为了一个目标努力,没有功利心。对于不同的拍摄题材,甘露希望有一个时间的累积和沉淀,有时觉得还不适合做成成品,就再拍一段,再跟一段,这种写实的叙事魅力,犹如一场时间的艺术,日渐丰盈,那些浩瀚的素材,带着一种美学的敏感和层次感,摆脱原初的混沌,总是出其不意地捕捉到观众的心。&
“我们注定在这个阶段相遇,彼此记录和珍惜。”&
后半辈子怎么过都值了
“甘露,想想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后半辈子怎么过都值了……”
一直不停地修炼自己,一部片子的高低,拍者的质素和价值观都在里面,导师曾赠她八字金句:“”,努力就好,不必特别刻意,她自己也说不是那种很纠结的人。&
和男友相识17年,结婚也属于那种恨不能再上去跺两脚的踏实,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在身边,让人心生安定,离开父母后,这个人对甘露的影响最为重要,有时候像老师,总有新东西教给她,有时候是比较纯粹的精神伴侣,到咖啡馆坐坐,看看电影,话语不多,但是彼此都明白。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他是什么样,可能会走很多弯路”,虽然比甘露大10岁,却一点都不闷,有次甘露说没去过吴哥窟,他第二天就拿护照办了各种手续,第三天就带着甘露出发了。他也不刻板,甚至有点与众不同,喜欢反差,喜欢中性的她,譬如穿个皮衣,显瘦,帅帅的。
有一年甘露过生日,一进家门,就看见洗手间里挂满了各种他买的衣服、配饰……好像一个时空隧道的装置艺术,十几年的光阴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形成一种流动的存在,男友还有煽情的画外音:“甘露,想想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后半辈子怎么过都值了……”
&&甘露身边的朋友、物品,都有一种能真正打动人的情怀,从《幸福时光》走出来的董洁,偶尔和甘露约喝茶,说说近况。最早拍摄张艺谋的一部sony机器,已经报废了,她舍不得扔,一直留在身边,看上一眼,那些用机器和不同人经历的事情就扑面而来。
&&“我这个人对生活中很多都充满好奇,充满希望,不太容易消沉,也没有刻意去调节,很懂得生活,你都不会生活,也不会懂得拍的东西,很多感受来源于生活。”甘露也不太多去玩儿,或者玩了命似的想到某个地方旅游,每到一个地方,就慢慢走,在慢的节奏里细心体会。有次《英雄》在深圳放映,大家拉着她去放松,结果看她各种不在状态,中途又给送了回来。
&&这么多年走过来,甘露有变化也有自己内心的坚持,不再排斥时尚杂志拍片时清一色的礼服加高跟鞋,曾经死活不让化妆,现在也无所谓了。
&&手头的各种片子还在继续做,也有导演找过来想一起做些不用特别走心,投入少但来钱快的院线项目,都被她一一礼貌地拒绝了,未来和哪位导演合作还不知道,要看机缘,把原来拍的素材进行系统化地整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相比十几年前,有了更多成熟的认识和理解。
&&还在计划做一些讲座,分享和交流自己在电影纪录片的经验,慈善项目大多是关于孩子和艺术教育的,只要找到她,不管多忙都会积极参与。
&&“有很多国外基金想资助我们,我们也只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纪录片不可能短时期回报投资方,毕竟不是电影,也不希望别人有负担,很多东西都是水到渠成的。”
上海女人的10个经典形象
&某期 Ilook世界都市
上海女人就像一个老品牌,虽然历经时代更迭,那些骨子里的基因和特质,总是给看似寻常的女人添了份额外的情态,她们的嗲和作、闷骚和时髦、矜持和张扬、规矩和精明、小家子气和大奢华派……不断地和这个城市发生着化学反应,而那些经典的形象,也正是有着上海女人的基因,各有各的媚雅,各有各的命运。
民国女子张爱玲
人说小白脸是上海女子的软肋,越是锦心绣口的才女,越是看不到这个死穴。沦陷时期的上海,张爱玲幽居在家写字,很少与外界来往,一天胡兰成敲开了她的门,她以为迎来了静好岁月,他的爱却不只她独享。胡兰成第一次到她家,只觉房里有兵气,家居的陈设很简单,但那种鲜亮的刺激和华贵,竟让他不安,而张爱玲喜欢这种刺激、辣垯的颜色,一如她对他最后的决心,死生契阔,都不要再见面。
张爱玲的洋派,来自家庭背景和时代因素,同时期和她一起在上海圣玛利亚女中接受贵族教育的女生,个个都说得流利的英语,弹一手好钢琴,好像这一生都在为什么时刻准备着,说到底,安稳比刺激更重要,而她的安稳,到最后仍是独自一人,75岁生日那天,她的骨灰被撒入太平洋。
周旋,充满寒意的绚烂
张爱玲说她和李香兰共同喜欢一个人的歌声,她就是周璇,李香兰更是因为崇拜周璇而走上了歌唱道路。当周璇的声音透过唱片机、卡带机、CD机在不同时代里流淌,那种老上海的华丽气丝毫无损。
周璇的一生有太多磨难和坎坷,出生后被舅舅拐卖,和亲生父母见上一面就成了她一生最大的怨念,虽然歌唱演艺生涯一片坦途,心里的苦却一言难尽。靠本色演出的她,对感情却难有这样的自信,几段爱情里,很难找到美好的版本,歌声的甜美只是她纯净内心的透射,却没带来爱神的眷顾。
“我觉得自己意志不定,心又太直,所以害了自己,到今天真是吃足了苦头,一言难尽,不说也罢。”从这些凌乱的话语里,已经分不出痛苦和欢乐,她一定享受过感情的甜蜜,只是幸福太短,寂寞太长,而她空有一颗清明的心。
秦怡,跨世纪的美丽人生
她有“东方维纳斯”的美称,被周恩来总理称为中国最美丽的女性,国际影星施瓦辛格说她是伟大的母亲,这跨世纪的美丽,不只因为她银幕上东方女性的神韵,而是她为患有精神分裂的儿子金捷所付出的爱。
秦怡的兄弟姐妹众多,却因战乱从出生起就经历生离死别,等她长大成人事业一番风顺,婚姻却总难美满,前夫对她暴力相加,和“电影皇帝”金焰的婚姻,也屡屡波折,更让她碎心的是儿子的病情不但难以治愈,而且时有反复,可是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86岁高龄的秦怡还是坚持亲自护理,从未放弃。
吴祖光先生生前曾对秦怡说:“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敢精神,身上伤痕累累,而你依旧美丽,风采袭人,还是保持着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这是一种很难活出来的境界,秦怡做到了。
女人要有一点傻
外界看来最辉煌的时刻,也是陈冲活得最痛苦的时候,到异国求学,结束一段婚姻,她说那漫长的十年,内心世界充满了黑暗,然后她看见了自己与生俱来的价值,做出选择,继续电影事业。
在回应《纽约时报》谈《色戒》时,陈冲说那些寄予希望的、理想化的情感原来是有污迹的,就连我们自己也是有缺陷和阴暗面的,《太阳照常升起》里,她创造了一个“即离我很远,又是我骨子里出来的角色”,她让那些故事在戏剧中发生,她自己的天地依旧平静、淡泊。
受家庭影响,陈冲从小酷爱读书,小学时就开始学钢琴、手风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看似和几十年前大上海的女子们走着相同的套路,然而她其实有些孤僻,不喜欢暴露真实的自己,只有在婚姻里她才能看到自己天真的全貌,“女人要有一点懵懂,有点傻,因为有些事情你不能太在意,如果心计太多,会特别不性感。”
孙俪,边玩儿边爱
女人像猫,上海女人更是有着活脱脱的猫性,一次孙俪被问到何时跟邓超结婚,她脱口而出:“我还没玩儿够呢!”笑起来像只贪玩儿的猫咪,时不时也想着作一下。某期时尚杂志的大片上,两个人高调拥抱,她像小女孩一样活泼好动,却是真情流露。
孙俪生长在上海弄堂深处,住在最顶层的小阁楼上,每一步都必须特别谨慎才能踩得结实,弄堂也是上海女人们的课堂,让她们同时拥有执着和率性、俏皮和和善良,就连那些心计和精明,也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据不靠谱娱记说两人年前已经婚了,这么说,姓邓的应该已经领教已婚上海女人更温婉贤淑的品质了,孙俪自己也说常年坚持下来的运动是做家务,最好的相守是摆脱华丽背景后,非常安静自在地呆在一块儿,选来选去还是他,也许这就是命吧。
苏丽珍,惨烈的硬守
被旗袍包裹着的苏丽珍(《花样年华》
张曼玉饰),带着自己收敛的情感,在昏黄的路灯下穿行,娇柔又充满张力,1960年的香港在不同花色旗袍的晃动中,慢慢散发出1930年上海的味道。
苏丽珍对周慕云的情感,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一切早已会意,这是上海女人独到的修养和修炼,就像旗袍代表了上海女人的经典形象,优雅而不张扬、娇柔而不争艳、隐忍又不失热烈,苏丽珍守着婚姻的传统与规矩,在要和不之间游弋,只差一层窗户纸,“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她善于折磨自己,哪怕明知会断绝自己的幸福生活。
她的挣扎,原是要寻找一种平衡,在情感和道德之间,如果找不到,宁愿得不到这份感情,因为得不到就失不掉,说到底,苏丽珍更怕失情,所以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里无声哭泣,花样年华,只是个不需说出的结局。真是应了王安忆的那句话:“上海女性的硬,不是在攻,而是在守。男女交手的情景是有些惨烈,还有些伤心……”
王琦瑶,弄堂女人的形象大使
王琦瑶(《长恨歌》
郑秀文饰)不只是弄堂女人的代表,更像是盒那个年代所有上海女人的浓汤宝,从弄堂到公寓、洋房,嫁不嫁得好才是她们浓缩的人生课题。
她是弄堂的女儿,从小到大被灌输最多的思想如何像下棋一样安排生活,所以弄堂女人的能量都是极高的,周星驰说过,上海女人最厉害的角色往往是弄堂里出来的小姑娘。当王琦瑶站在“上海小姐”领奖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台下的高官,生活的这盘棋开始了。
高官逃跑后,她撞墙大哭着说“我可以不活”,然后她独自一个人活了很久,有了孩子,依旧煮咖啡、开派对、去理发店做头发、有个小男朋友……好像自己从未变老,这个时代也从未变化,她的眼睛依旧透着光芒,伊是想做一辈子有吸引力的女人,不管怎样,伊过得的确很实在。
姨妈的后现代生活
在上海读过大学的姨妈(斯琴高娃饰),操一口正宗绅士范儿的英语发音,却和这个时代需要的美式口语脱节;为点鸡零狗碎的破事儿和邻居斤斤计较,内心又痴迷着京剧和国画,向往精致的品位生活;连棺材本儿都被骗走了,还自欺欺人地说“我不怪你”……姨妈就是这样一个好像脑子短路的矛盾综合体,所以抛夫弃女,从东北鞍山回到上海,追逐着自命不凡的清高,又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只是这个繁华都市的小人物,你看到的并非都是阴暗面,姨妈丰富的内心情感,她的善良和宽容,她的同情心,她的京剧情结和内心追逐的梦想……不停地碰壁,不停地自我解嘲,即使到了最后,姨妈回到东北坐在风雪里啃馒头,上海的一切归于沉寂,即使她臣服于现实,仍获得了尊重,这是上海女人的风骨。
玉娥,煲一碗40年的佛跳墙
40年前,玉娥(《团圆》
卢燕饰)的丈夫刘燕生参军一去不复返,她另嫁他人(老陆),有了两窝孩子;40年后,载着老兵刘燕生的飞机从台湾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玉娥有了“为自己而活”的机会。
新旧感情的选择,和画面背景上海的新旧交替同时发生着,然而是走是留的情绪,显现在玉娥脸上的,是一种上海女人独有的内敛和淡然,她用《天涯歌女》“小妹妹想郎直到今”和“患难之交恩爱深”分别望向两个男人,就像爱的甜蜜与情分的厚重,分别给了她不同的体验。
一道炖化了珍馐美味的佛跳墙,摆在玉娥面前,她想补偿当年的那段情,又不忍离开急火攻心脑出血的丈夫,强大的心理需求和强大的家庭责任并存着,就像佛跳墙里每一味强大的食材,40年还不够,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慢慢炖。玉娥留了下来,也许贤妻良母才是上海女人的本色。
上海三部曲,娜拉慢跑
娜拉离家出走,因为自由和自我价值的实现,在不停地召唤她,上海三部曲(《假装没感觉》、《美丽上海》、《上海伦巴》)里面的女人,也是在不停地出走和奋斗,单亲妈妈带着女儿在上海流离失所;即将撒手人寰的老母亲和天各一方、互不往来的儿女;摆脱守旧丈夫,离家出走的少奶奶……
不管境遇如何,上海女人从来就不缺那股子折腾的勇气,旧时代的女人被教育要靠男人,然而旧时代的娜拉也层出不穷,靠不住的男人反而让她们心里更有底。新时代的上海,出走的娜拉多了躁动和不安,亲情疏离、家庭纷争,走到世界各个角落的上海人,就连乡情也日益淡漠了。
时间顺流,流不走那些充满温情的市井气息,涉外婚姻排全国第一的上海女人,也许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梦想,也许该放慢脚步仔细品味下这个城市赋予她们的独特情趣。
派去暗杀你的顶级赏金猎人反被你干脆利落地解决,目睹这一切飞快地发生,还来不及隐藏自己的踪迹,就在烈日炎炎下被你发现。慌乱躲进一栋居民楼,迷宫般的楼梯,上上下下疯跑,终于敲开一扇门,打开后,正好是你一张没写任何表情的脸。淡淡扔下句:进来吧。如同中了咒语,腿脚不听使唤地跟在你身后,坐在水泥地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生死反而不是最紧要的问题。身穿旗袍的女人进来,你看看我说:她今晚住这里。女人欲言又止,低头出去。月光如水,躺在床上无法入睡,隐约听到女人低低地问:什么时候杀掉她。你没有任何回应。反正都逃不走的对吧,站起来看看窗外遥远的地平线,躺回去,很快,天就亮了……
父母双亡的男子,仿佛一夜间褪掉太多层壳,终于看清那条弯转的路径的更多风景,行为举止间多了谦恭避让,留给彼此空间,于是,眼前的世界出现了更多可能。手里的照片上,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两位姐姐中间,懵懂年纪里并不多见的倔犟,一直默默跟随近三十年,终于成了独有的专注,可以站在生命的大湖边,看清楚一些水底的模样。
在梦的泥潭里不停翻滚,时而是坐在黑火车的竹筐里,透过缝隙警惕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心检查着身上是否携带了可以防身的武器,黑皮钱包里少女的照片,如花美眷,眨眼阖上一点印迹又都留不下。如果有一天世相只会变得更复杂,你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那幅画……
在梦里,漂浮在冰冷的长河中,有时脸冲下,水里嘴巴的位置已经没有气泡再产生,不再进行任何的吐纳,于是水底的景象就越发冷得清晰;脸冲上时,天空灰暗得有点变形,和泡得太久变形的躯体一起静默漂浮。
交错的时间和空间里,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在梦里不停地啜泣,只不过是在你上课间隙想要请教一个问题,你说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于是我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摔门而出,身上披着黑色的长长斗篷,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好像这样就能跑出来一个长尾巴的暗夜。
斗篷被风刮得支离破碎,皮肤感受到痛快的清凉,后背慢慢长出蜻蜓般透明的翅膀,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埋怨或不解,脸上的泪却怎样也止不住,起伏的胸腔里装满了呜呜风声,旁边被惊醒的人轻轻拍打了后背,于是,连这点风的声音也一点一点湮灭。
突然可以在河水中游动,手下意识掀开臂上的皮肤,里面的血管和脂肪已经烂成一砣无法辨认,是哦,原来已经死了很久了么?可是胸膛里熄灭很久的风声,会偶尔挣扎作响,从不当自己是寻常过客。
皮肤慢慢脱落,痛苦如同一根根尖刺,抽丝剥茧般不断向内汇聚成汹涌的潮水,风声继而迅速壮大发狂,很快,只剩下雪白骨架,继续漂浮。
& 已经没有任何能进行思维的神经和组织了么?
有钢琴的声音,黑白键有节奏地撞击……我在干什么?在去往何方?终于要和你汇合了吗?我是什么形态?空气?石子?灰尘还是蝼蚁?为什么能看到一些最细小的流动,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骨架一节节松脱,缓慢沉落在清晰的河底,慢慢融化蠕动,仿佛成为河流脊髓的一段,一些反物质的说不清楚的感觉却越来越轻松,那些曾经对你至为重要的,某个时刻却只是太沉重。
如同透明的鱼,毫无方向旋转,你走后,是否也有这样一直的困惑?那些你穿透过的,那些透过你的,经过眨眼就到的漫长六年,有没有好过一些?如果以一种沉浸骨子里的默默念记,当作爱你的方式,你的爱是否也通过身体的消失而获得骤然的极致。
& 就像是你必须留给此世界一个纪念,由此获得彼空间的通路。
& 太好笑,等价交换原来是这个模样。
& 只是要在时间里和一个个不同形态的我,斡旋良久,才有力量这样笑出声音。
& 原来我们都是对自己很狠的人。
& 终于有一点点明白,在二十多年的陪伴里的,你的爱。
坐上一辆通往火星会飞的大皮卡,搭车的目的只是为了去看场电影,地球人的电影也没那么难看吧?开车的人是老爸爸,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称呼,事实上,他长得有点像大眼睛版本的比利·鲍伯·松顿。一个赛昂人嗖地飞过来,双手搭在车沿,死活要抢我手里的笔记本,慌乱抵挡之余,问他:你是第几代的赛昂人,他用不屑的表情回答:我是能飞到火星去的,你觉得是第几代。啊~那是最新的第四代哇(疯,还4s呢),赛昂人已抓住笔记本的包包,我惊恐地大声喊:别抢别抢,我所有的工作文档都在里面呐~~他做聋了状,只是用力抢夺……
老法师不停地问小王子:我是善,还是恶?站在你面前的我,是善,还是恶?小王子低低举着利剑,忽儿往左,忽儿往右,善还是恶?到底怎样才能做出黑白清楚的判断?手中的剑始终不能劈砍下去……
一次身心灵的疗愈,不只是在黑暗的关口用力试探又无功而返,而是所有的触点都轻轻地深入黑暗的每个角落,在你尚未有所察觉时,清理出所有的郁结。好的理疗师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顶尖高手,一举一动,看似无形,都有方圆中刺进骨子里的力道。
夜晚的梦里很热闹,白天尚未做完的工作得以继续,列出结果,好像放进木质厚重盒子的天书,梦醒后打开,文字消失,一切又将重来。如果两个不同的自己像《哈扎尔词典》里的阴阳两极,只能守在牢牢的边界对峙,不能彼此触碰,焦急地望着共同组成的生命矛盾体在边界线一天天萎缩消亡,像飞虫一寸寸飞进鱼口,各自使出最强大的黑白能量也无法回旋,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不忘,等待那些最痛的,也发出透亮的光来。
毛球们上了年纪后,好像终于有了点自尊,望了望刚换上的新床单,巡逻几圈,嗅上几个来回,想想还是算了,入秋后还都没来得及洗澡哪,等来暖气再趴人族被窝吧,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一天天越发老得不成样子,头脑却越来越清晰简单,做什么,不做什么,什么是值得珍视的,什么是想都不要想就放弃的,身上的毛发一年褪掉几茬,瘦了胖胖了瘦,绒毛下到底添了多少皱纹全都不给你看见,无理取闹要罐头,满地打滚卖大萌,星球大战的追跑,破坏物品的理直气壮,最要命的是少奶奶,为什么经常咬掉一堆毛放餐桌捏,人族平时到底怎样虐待你哇……看了篇早年在过去杂志写的文章,对比一下,现在晚年的我多么地直接暴烈,唉,和毛球们变成了一个德行。
每次给你老人家送东西,都会刮巨大的大风,那些本该慢慢燃烧的瞬间变成灰烬,缓神都要好一会儿,是你老人家利落了,是我变迟钝,还是新世界的规则已经默默发生改变。小小人的力量很强大,不要忘记。
飞在天空的空档里重新看了遍《瑜伽经》,好像终于有机会去研究一个很沉静的梦,透过湖面看到心底里真实的念头,隐约找到一些路径,可以穿过迷惑,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可以终于放开一些过于执着的纠缠,砰~被什么东西砸中……还给你,你的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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